第三十二章 学习
一切回归正轨，黄音也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学习中去。不管加不加班，她基本都是晚上十一点半才睡觉，把时间安排的满满的。
最近的工作，样品台都完成的很好，部门里的所有工序，黄音也基本掌握，虽然不至于炉火纯青，但看出好坏已完全没有问题了。对于自己不擅长的工作，她都放手让样品台的员工去做，她现在对她的八个手下擅长哪道工序，已经心中有数，每次安排下去，大家都觉得妥当，对她也开始信服。
工作顺利后，黄音就想去学其他部门的工序，知道具体流程，说可以规避更多不良品从包装部流出，以免影响公司声誉。大家姐很赞同她的想法，给其他主管通了气，要他们同意黄音时常去他们部门转悠。
有大家姐的配合，黄音在其他部门自然是畅通无阻。
印刷部是最重要的部门，也是平时管理最严的部门，鲜少允许其他部门的人串门，而黄音最渴望知道的就是印刷工序，所以她先来到这里。
“阿慧，赵生交代我带你熟悉我们印刷部的工序。我叫张和刚，你以后叫我刚哥就行。”带领黄音熟悉工序的人，正是当初招工时被堵在大门外进不来的大机长张和刚。
“刚哥，麻烦你了。”黄音对着他点头笑道。
“我们印刷部是清一色的男工部门，巴不得你这个靓妹能天天来我这呢。”
整个浩诚厂，只有百分之二十是男工，而男士最集中的就是印刷部，两三百人，从主管到员工，全都是男的，非常独特的一个部门。
“刚哥说笑了。”
“我可没开玩笑，我这里想追你的就有好几个。”
黄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刚哥可以介绍一下你们印刷机吗？一直听说什么双色、四色，到现在都没搞懂。”
“双色，就是印刷的时候一次能印上两种颜色，四色，就是一次能印上四种颜色。除了这两种，还有六色机和八色机，我们厂现在正准备买这两种机器，新建的那栋厂房，将来有两个车间就是放新机器的，全是海德堡的，现在我们中国还没有，明年我们会是中国第一家拥有八色机的工厂。赵生去年底就陪大老板去德国下定了，他们的技术人员下个月还会来我们这边看厂房。”
张和刚一副极其荣幸的样子，得意地说道。
“哇，那我们厂可真厉害。”
“走，我先带你看印刷机，让你了解一下印刷流程。我们印刷时首先要做好纸张的调湿处理、油墨的调制、润湿液的配制、印版的检查、印刷压力的调试等。纸张调湿处理主要是防止气候造成纸张的含水量不均匀而引起纸张变形以及产生静电现象，这种现象在印刷中是绝对禁止出现的。接着是装版试印印前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就可装纸、装版、开机调试。
开机运行中，不锈钢管要对输纸机构、收纸机构、输墨装置、输水装置、印刷压力等方面对行调节，以保证走纸顺畅，供水量、给墨量适中，印刷压力适宜，才能印出高质量的印品。前面的工作都准备好后，要将机器开一会儿，使给墨量、供水量适中且均匀，之后在给纸台上加一些废纸进行试印。
如果是多色印刷或是套色印刷，还需要进行套准调节工作，确定版面位置是否合适，图文是否歪斜，天头、地脚、左右大小及方向是否套准。套准无误后，开始正式试印，用正常用纸印出几张样品，进行质量检查。一切正常后，我们才能正式印刷。”
“好复杂呀！听说油墨也是很难调的，都要刚哥你把关才行。”
“是有难度，如果油墨黏度不合适，应添加提高或降低黏度的调墨油；油墨干澡性不好，可添加干澡剂。添加各种助剂必须根据工艺、设备、纸张及环境温度等情况，用量要适当。油墨调制工作包括专用油墨的配制、对常规油墨添加一些助剂等。其他机长也能调，只是他们都养成了一种依赖，总要我看过后才放心。”
“那还不是因为刚哥你能力超群。”
“承蒙夸奖。我们印刷的时候还要检查印版，包括：印版类别、色别的检查，印版的厚度检测，印版刀口大小的检查，规矩线的检查，印版深浅的检查，以及版面图文质量，有无污损、划伤等方面。
我们还要根据印版厚度、纸张规格，橡皮布的厚度、包衬材料厚度、印刷工艺的要求等诸多因素，选择合适的滚筒包衬，使得印刷压力符合印品工艺与质量要求。
印刷过程中，要经常进行抽样检查，注意水的变化、油墨的变化、印版耐印力、橡皮布的清洁情况，以及印刷机供油、供气状况和运转是否正常等。
印完一批货后，要将墨斗、墨辊、水辊、橡皮布、压印滚筒等清洁干净，还要对印刷机进行保养。按规矩，我们下班后就要清洁机器的，不过我们的货太多，这两班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运转，只有在换货时才让机器休息一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听到你说，我就觉得头疼了，别说学了。”
“呵呵，你以为学我们印刷技术那么容易的吗？正常情况下印刷学徒要三年才能转正，要想成为机长，最少要在正式印刷工工位上做够五年以上。所以我们这些技术员才那么多人抢，我是正规的印刷学校出来的尖子生，大老板亲自去上海请回来的。”
“因为要成为机长很困难，所以你们这些机长特别吃香，大老板都要亲自出面抢人。”
“现在国内形势就是这样。只要做机长的，到哪都是印刷厂老板的宝贝，工资最低都是三千以上。我们厂老板好，机长工资最低都是五千，大机的工资是八千，所以不管再买多少台机器，我们也能够找到人。”
“我听说刚哥的工资每个月就有一万多元，我要做好几年才有你一个月的工资，真羡慕你。”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刚哥做这个已经做了近二十年了，等你工龄有我这么长的时候，也许拿到的会比我还多呢。”
“借刚哥吉言，我一定努力。”黄音笑道。
“我们这里的机器都是最先进的，看这台四色机，海德堡公司自动控制系统，从给纸、输纸及导纸、输墨、输水、换版、套准、清洗、干燥、上光涂布、喷粉及收纸等每个工作环节进行预置、调控，还具有故障诊断，非常智能。我们还有凸版印刷机，过去看看吧”
“好。”
面对如此复杂的印刷工序，黄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混了两三天知道了大概后就赶紧溜了。
第三十三章 礼物
黄音在印刷部过了一遍程序后，第二天就跑到啤机部。
啤机部男女比例各半，黄大辉现在就在啤机部当学徒，啤机出师快，这也是他当初的抉择。这里当啤机学徒的工资比他原来的手表厂管理还多20元，将来当上机长，工资能多涨好几百元，所以他在这边干的还是很开心的。
啤机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做香烟盒，C沙的香烟盒就全部在浩诚印刷的，量非常大，啤机部一半的机器都在啤这一个品种，其他一半的才是厂里的其他货。
啤机部的女工就是把啤好的香烟盒拆解下来，去掉边角料，然后打包。
香烟盒的工序简单，所以直接在啤机部就能完成包装，不用经过包装部，大家姐对这种大批量的货不用经过自己那边也是喜闻乐见的，常夸接这个业务的业务员不错。
啤机其实就是大家常说的模切（香港人都把啤机说成瘪机），是印刷品后期加工的一种裁切工艺。啤机工艺可以把印刷品或者其他纸制品按照事先设计好的图形制作成模切刀版，进行裁切，从而使印刷品的形状符合客户要求。
啤机分为手动和自动两种，自动啤机轻松些，机长工资还比手动机长高，所以，黄音也自觉地认为自动啤机更好。
啤机部的刀模师傅也是一种很重要的工位，他们用模切刀根据产品设计要求的图样组合成模切版，然后安装到啤机上，在压力的作用下，将印刷品或其他板状坯料轧切成所需形状或切痕，完成成型工艺.
不管是纸张、塑料板、皮料••••••啤机根据调节压力的大小，都能完成符合客户的造型。
黄音有空就去看这些简单又有实效的办法，一连在啤机部转悠了三四天才作罢。
装订部做的工作和包装部差不了多少，不过他们那边做的要更加精细些。比如书本、笔记本的上胶水、上封面等，都是装订部的主业。装订部的员工要把书籍等排好序，然后再上胶水、压实、裁切。
对于样品台的组长黄音来说，这些工序一眼就能看明白，根本没什么挑战性，所以在装订部的文员带领下转悠了一圈就再也没什么兴趣了。
走了几个部门，黄音最大的感受就是现在什么都要电脑化了，认为电脑将会是未来最大的变数。而学会电脑，是与时俱进，也是她现在最为迫切的。
黄音打探了两天，知道在隔壁村子市场那边有一个电脑培训点，于是在一个不加班的傍晚，带着黄国萍和何珍一起找。
那个村子紧挨着木棉村，从浩诚厂走过去也只有十几二十分钟路程，平时她们也偶尔来这边闲逛，只不过以前没在意过这一块，自然也就没留意电脑培训的事。
绕市场一周，没有找到，黄音问了好几个人，总算知道培训点在市场后面的一座小楼上，于是一路找过去，终于在二楼的一个角落找到这个小小的电脑培训中心。
培训中心很小，只有一间二十平方左右的房子。除了进门的这边，其他三面墙边上都摆放桌子，桌子上摆着电脑显示屏和键盘，桌下右侧边则是电脑主机，中间留下一个很小的过道。黄音数了一下，一共有十台电脑，大部分电脑都有人在学习。
培训老师就坐在挨着门口的一张台子上，有学员问问题就过去一下，学员明白后，又返回原位坐下，直到有下一个学员发问。
“我这电脑配置都是最好的，每台机都是Windows3.0，兼容MS-DOS模式，其他培训点肯定不舍得像我一样花本钱投资。你们要来学就趁早，不然就没有机位了。”培训老师看见黄音她们询问学电脑的事，马上就自卖自夸起来。
黄音又问具体怎么个学法，那个老师看了一下她们三个，说道：“单学打字的话，每个人200元，两个月内有效，每周可以学十个小时。学打字、制表、简单编程三样，每人收500元学费，每周也是十个小时，没学会，半年内都可以在这继续学，超过半年就另外加费。”
因为没带学费，黄音和老师说等到她们发了工资时再过来。
不过接下来的几个月，厂里都非常忙，天天加班，有时还要加到十一点。样品台虽然没那么多样品做，但也要帮忙加班赶着急出货的货物。
一忙起来日子就快过，眨眼就过了六月。
“阿音，我们主管明天就走，厂里确定我接他的位置了。”吃饭时，陈凯安把自己主管要离开的事告诉黄音。
“他还是决定走？”
“是的，杨总多留了他两个月，但他还是决定要走，不是为了带我熟悉各种食物的供应商，他上个月就离开了。他在市区的一个大酒店找到工作，待遇比这里还要好些。”
“舅，他对你还是很好的。”
“嗯，我是他在这个饭堂里唯一的朋友。他这次提携我，算是对我有知遇之恩的，我不会忘了他的人情。”
“人情是一回事，我觉得最主要的是舅您的能力不错，他才会把您推荐给杨总的，如果仅仅因为人情，厂里肯定也不会同意的，人事部出个招工告示，招个饭堂主管是分分钟的事，还要等您来做。”
“也是原因，这都多亏了你在图书室给我找的几本书，让我知道与人相处也需要一些办法的，按照书中所学，我把原来对我有意见的人也收服了。”
“哈哈哈，就是要这样学以致用，我舅聪明。舅，你当主管了，是不是该送点礼物给我表示表示庆祝呀？”
“你想要什么？晚上吃宵夜？你现在经常加班到十一点，厂里就有宵夜吃，也没必要出去呀。”
“你别操心了，我早就想好我要的礼物了。”
“什么？”
“你那部录音机，我可是眼馋很久了。我现在天天加班，正好拿来听听音乐，放松一下。对了，把你那些磁带，也一并送给我。”
“真够狠的，那可是我花了两百多元买的。”
“我不管，反正我就决定要这个了，等一下吃完饭，我就自己去拿。你做主管，一个月多好几百元钱，就送个破录音机给你外甥女，你都不肯？”
“行行行，你说了算。也不用你去拿了，我一会就送到你宿舍去，除了原来的磁带，还有我中午刚买的一盘没拆封的《港台十大名曲》，我自己都还没听呢，全都给你，可以了吧？”
“真的，谢谢舅。你可真是我的亲舅呀！”
知道自己马上就能得到心仪的录音机，黄音一脸的灿烂，陈凯安也不由地笑了。
第三十四章 俱进
六月底，终于轻松一些了，黄音约上黄国萍一起去电脑培训中心报名学电脑。何珍因为舍不得钱，不愿意学，而黄国萍听说黄音要去学，就决定要一起去，也想以后能换个好点的工作。
这次过去时，机位都满了，培训老师从他的桌子底下找出一台很久没用的电脑，也不插电，指着几个部位告诉黄音她们哪里开机，哪里重启，还告诉她们两个什么叫键盘，什么叫鼠标，它们都有什么用处。说了十分钟左右，听见有学员叫他，就让黄音两人先回去，告诉她们以后要早点来霸位置，免得总是没机位学。
黄音她们走之前，他又从桌子的抽屉中抽出两张纸交给她们，说：“这是字根表，你们两个都是学打字的，最主要的就是背熟字根表，你们先带回去背吧！”
黄音看着那个张模糊的字根表，完全摸不着头脑，“老师，这是什么字呀？”
“哦，复印的不够清楚，我这有笔，你们自己对着这本书上的图，把不清楚的填上去。呶，就是这一页复印的，自己看清楚，我现在没空。”
连个凳子也没有，黄音和黄国萍只好弯着身子伏在老师的桌子上把不清楚的字根表填写好。写完后，老师还在教人，她们只好道别一声，就回去了。
黄音回到宿舍，看着那张莫名其妙的表格，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随手就把它放到书桌下面，拿起高二的物理看了起来。
理科一直是黄音的弱项，哪怕是自习，她也最害怕化学、数学和物理这几科，尤其是化学和数学，她总是不得其门而入。物理稍微好些，所以她总想尽快把物理吃透。
自习其实是很费精神，也很考验耐心的事情，很多次黄音拿着书，心思却飘到公司的花园去。她也想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在那里奔跑在那里玩笑。不过，想到要超越别人，就要有更多的取舍，她就一次次都忍住了。
加班几个月了，现在难得不加班，宿舍里的人都像飞出鸟笼的金丝雀，找不到影子了，就连张果果都出去放风去了。估计左右宿舍也没人在，静，非常的清静，黄音拿着书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后来索性拿出信纸来写信。
总是加班，给家里和朋友写信的时间也少了，床上的小书架上就放着一叠未回的信件，分别是黄永新一封、黄斐三封、艾玲五封、阿花三封。以前还中午午休时赶紧写写回信，后来一个月，连中午也要连轴转，也就没办法回信了。正好现在有时间，给大家写回信。
黄永新一直遵循半个月一封信的惯例给黄音写信的，他在信中告诉黄音，她妈妈去医院复查，发现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家中所有债务都还清了，新收到的钱准备在房子旁边加盖两间小屋，这样大家住着能宽松些。黄音回信自然是一切让他做主，自己没任何意见，只是提醒爸爸要把伙食提上去，别不舍的花钱。
黄斐因为临近初三毕业，想要报考中专，早点出来工作帮助家里，减轻黄音的负担，一直希望黄音能够同意，黄音都没有理他。在黄音出来工作后，他的成绩更好了，黄音最头疼的数学和化学他都能考满分，所以黄音坚决不允许他报考中专，甚至直接给校长写信，要校长制止他的报考要求。学校不同意他的报考志愿，他只好一再写信来求黄音。黄音在回信中告诉他必须上高中，家里不用他担心，自己加班的话，一个月接近有一千元工资，照顾家庭是绰绰有余的，还在信中夹了50元钱，给他零用。
曾艾玲的信最多，因为她的私密话最多，信中都是她和阿宇的点点滴滴，可见他们两个人在学校过的是非常甜蜜的，黄音也不知道多说什么，回信就只能呵呵呵几句，就做一个好听众就行了。反正她不管如何回信，艾玲该说的，不该说的，她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写信来告诉她的。
阿花最近似乎也有了一个能看上眼的男生了，只是对方家境不佳，害怕她爸爸不同意，正在纠结中，像黄音讨主意。这是可不是她能说了算的，于是在信中模棱两可，最后也没给出个主意给对方。
写完信，黄音找出一盘小虎队的磁带，放入录音机中，双手枕着头，从第一首的《今天看我小虎队》、到最后一首的《永远的小虎队（青苹果乐园+红蜻蜓+再见）》，全听了一遍。看了看时间还早，又把《青苹果乐园》、《星星的约会》、《爱》三首挑出来单独播放。
接近十一点，舍友陆续回来，大家手中或多或少都拿着东西，看来她们都去采购去了。
大家纷纷拿东西出来请黄音吃，黄音和大家说笑一会，才相约去洗澡。
“我本来以为不加班会早点睡觉的，没想到还是这么晚，出去逛街，比我们加班还累，现在两个脚都好像不是我的了。”洗澡回来，张果果妈揉着脚说道。
“你们可出去不少时间，如果是不停地走，脚自然就麻了。”黄音笑道。
“都是秦璐，我说不出去，她非要拉着我一起去。”张果果指着黄音上铺的舍友说道。
“喂，张果果，你还有没有良心，大家都要出去，就你一个人在宿舍，我好心好意把你拉去，你还怨我，再说走那么久，还不是因为你，都是你说你这里没去过，那里没去过，所以我们才带着你多转了几个地方的。我现在可比窦娥还冤呀，阿慧，你可得帮我做主。”黄音上铺的秦璐是个性格活泼的女孩，一向快人快语，听见张果果埋怨她，麻溜地从她的床上滑到黄音身边。
“果果，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大家为了让你多见识一下，才那么晚回来的，秦璐没错，你不能怨她哦。”黄音笑道。
“我当然知道呀，我不就是和她开个玩笑吗？”张果果急切地分辨道。张果果这个女孩非常单纯，一点都经不起逗。
看见她这样，黄音和其他舍友都大笑起来，张果果这才发现大家在逗她，也跟着笑起来。
看着舍友如此笑闹，黄音的心情也格外地好，又和大家说笑了好一会才睡下。
第三十五章 事故
第二天，黄音吃完晚饭就拉上黄国萍往电脑培训中心跑，这次有机位，两人都很高兴。老师等她们两个开机后，就从显示屏中调出一个键盘来，让她们熟悉键盘，然后对着键盘敲打出显示屏里键盘中闪耀的字母。
从来没有触摸过电脑的两人，笨拙至极，好几分钟才能敲打对一个，老师也没有不耐烦。指导她们把左手除拇指外，其他四指分别放在键盘的F、D、S、A四个字母上，而右手除拇指外，其他四指则分别放在J、K、L、;四建上。等她们放好，又指导她们该用那个手指去敲打键盘中的其他字母。
于是，一个晚上三个小时，她们两人就在熟练哪个手指对应敲打哪个字母键位中度过，最终两个人都做不到熟练运用，只好决定下次继续练习了。
培训中心虽然要到十一点半才关门，但陈凯安规定黄音一定要在十点前回宿舍，所以她们晚上最多在培训中心学习三个小时。
接着又加班几天，黄音再去培训中心时，发现自己上次掌握的方法基本都忘的差不多了，只好重新默默熟悉。
显示屏中的字母练习，老师调的是最简单的一种，字母闪烁的间隔长，也经常重复同一个字母，即使是这样，黄音最后得到评分也只有60分。
“老师打字时，那么快，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一样呢？”黄国萍在回厂的路上感叹道。
“是呀，老师的手指多灵活呀。我发觉自己半天都找不到要敲打的字母，不知道怎么就会那么笨呢。”
“我还不如你呢。可惜一周只给我没学十个小时，现在用掉六个小时了，剩下的四个小时我们分两次去吧。”
“是的，练得多才能熟悉，但也不能间隔时间长，要不然会忘记的，以后我们每天最多在那里练两个小时，多去一点，经常接触才不会忘记。”
又去了两次，黄音终于把字母练的差不多了，老师让她们要开始练习打偏旁。这下，两个人又傻眼了，根本不知道那个偏旁在哪个字母上。
“难道我上次给你们的口诀你们没有背？”老师看着一脸懵懂的她们问道。
“老师，我们不知道有什么用，所以没背。”黄音红着脸回答道。
“难怪，那些口诀是学打字的根本，必须要背熟，比如你们现在练习的王旁青头戋（兼）五一，都在G字母上，如果你们背熟了，自然也就很轻易地考过这一关。这次回去后记得好好背熟，要不然既浪费你们的时间，也浪费我的时间，那么多学员，我那里全顾得过来。”
“知道了，老师。”黄音和黄国萍都乖巧地答应了。
打字的口诀有些拗口，把键盘分成五个区域，每个区域五个字母，每个字母又对应一些字根。为了记住这些字根，黄音连上班时都还在嘀嘀咕咕地背：
11、王旁青头戋（兼）五一。12、土士二干十寸雨。13、大犬三（羊）古石厂。14、木丁西1。5、工戈草头右框七。
21、目具上止卜虎皮。22、日早两竖与虫依。23、口与川，字根稀。24、田甲方框四车力。25、山由贝，下框几。
31、禾竹一撇双人立，反文条头共三一。32、白手看头三二斤。33、月彡（衫）乃用家衣底。34、人和八，三四里。35、金勺缺点无尾鱼，犬旁留叉儿一点夕，氏无七（妻）。
41、言文方广在四一，高头一捺谁人去。42、立辛两点六门疒。43、水旁兴头小倒立。44、火业头，四点米。45、之字军盖道建底，摘礻（示）衤（衣）。
51、已半巳满不出己，左框折尸心和羽。52、子耳了也框向上。53、女刀九臼山朝西。54、又巴马，丢矢矣。55、慈母无心弓和匕，幼无力。
“阿慧，你在嘀咕什么呀？”大家姐过来看样品台做的样品，听见黄音边干活边嘀咕，好奇地问道。
“大家姐，没什么。就是我段日子我去学电脑，那边的电脑老师要我背字根表，正好想起来，看看能不能背出来，这不就给你听见了。”黄音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愿意学是好事呀，只要不耽误工作，我不会怪你的，反倒很欣赏你这种好学的人。好好学，到时我们部门也买台电脑，兴许你也能用上。”
听见大家姐这样说，黄音很高兴，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手里的样品制作的也更加精心了。
“大家姐，九台出事了。阿慧，你主意多，也来帮帮忙。”大组长阿玲跑过来，着急地说道。“阿娇的头发卷进过胶机里去了。”
出事故了，黄音一听，跟着阿玲和大家姐就往九台跑去。
阿娇整头的厂发都卷进了过胶机中，头皮都掀掉了一大块，脑袋就紧紧贴在过胶机的轮轴上，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组长赵云琼和其他组员已经在旁边围成一团，慌的四肢发抖。
“怎么会这样？”大家姐太胖，跑的慢，过来看见后，也是脸色发白。“赶紧找把最锋利的剪刀来，先把头发剪掉。”
“大家姐，阿娇加胶水时不小心把头发卷进去的，李国庆当时就关机器了，但因为机器转太快又有惯性，所以就成这样了。”赵云琼战战兢兢地说道。
“我说过多少次，过胶台的人要把头发梳起来了，你们就是不听，现在终于出事了吧。剪刀找到了吗？”看到出来大家姐很生气，但因为要把阿娇从过胶机里弄出来，只好强压着，没有大吼。
“来啦，大家姐给你。”阿玲刚回来，又去找剪刀，急的大喘气。
“阿慧，帮我。”大家姐看见黄音已经在旁边细声地安慰阿娇，就吩咐道。“你抱着阿娇的肩膀。叶生，你打电话给办公室安排车，阿玲，你按着阿娇的脸，我来把机器里的头发剪断。阿娇，不要怕，不要动，我们把头发剪掉，马上去医院治疗，不会有事的。”
因为黄音和大家姐的安慰，阿娇也没有刚才那么竭嘶底里惨叫。
大家姐一只手轻轻地按在被掀掉的头皮上，一只手稳健地拿着剪刀咔咔地把机器上面的头发剪断。阿娇原本惨白的头皮，此刻慢慢地渗出血，而且血越来越多，流的满脸都是。
黄音看见这样，头皮发麻，不敢直视。
剪完头发，大家姐的手才开始抖动不已，脸色惨白惨白的。黄音知道她刚才也害怕，只不过因为自己是部门负责人，只能承担责任，强忍着心中的害怕而已。
第三十六章 欣赏
把阿娇从机器中弄出来，得到消息的保安也跑过来了。“大家姐，车子和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现在可以马上把工人送到布吉医院去，我们不方便，是不是你这边安排一个人跟去。”
大家姐看了一圈，看见大家都害怕的发抖，就问道：“谁愿意陪阿娇去医院?”
“我去。”黄音见没人回答，就站出来说道。
“好，阿慧，我和你一起去。来，你帮我把阿娇抱到我背上来。”大家姐蹲下她那肥胖的身躯，说道。
“大家姐，还是我来背吧！”黄音知道大家姐非常不方便，便蹲下，让阿玲和赵云琼把阿娇扶到她的背上去。
为了尽快运送阿娇去医院，送货的电梯已经早早停好在等待。
黄音背着阿娇下到楼下，保安队长和总经理秘书也也已经赶到面包车前等待了，大家小心翼翼地把阿娇放好，然后司机就风驰电掣地往医院开去。
因为总经理办公室已经打了紧急接诊电话，黄音一行到达医院时，急诊科的医生护士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把阿娇交给医生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你身上到处都是血，找个洗手间，我帮你把这些血擦一下。”总经理秘书宋姐对黄音说道。
宋姐是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眼睛大大的，国字脸，短发，为人温和干练，右边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不过，因为她一脸正气的容颜，不会让人觉得可怕。。
“是呀，阿慧，你就让小宋帮你清理一下。你们谁带了衣服的，先给阿慧换一下。”大家姐说道。
“我车上放了一件备用的衣服，不过是男装，不嫌弃的话，我就去拿来。”面包车司机说道。
“李司机，你去把衣服拿来，男装衣服也好过这件全是血的。”
宋姐发话，司机自然很快就把衣服拿来了。
“小姑娘，我们去洗手间吧，你这衣服不要了，回去后我让后勤给你补件新的。你的胆子倒是不小，浑身是血的人，你也敢背。”
“当时就想着救人，没想这么多，现在脚都是软的。”
宋姐找护士要来一条纱布，在洗手间仔细地帮黄音把颈脖子、手臂上的血迹给擦掉，黄音也换上李司机的大衣服，身上浓浓的血腥味终于也去掉了一些。
“小姑娘，你主管叫你阿慧，我隐约记得借书用的好像是陈凯安，到底叫什么名字？”宋姐除了是总经理秘书外，还是图书室的管理员。
“宋姐，我叫黄玉慧，大家都叫我阿慧，陈凯安是我舅舅，我用的是他的借书证。”因为办借书证需要身份证，黄音只好让陈凯安去办。
“陈凯安是你舅舅，是那个饭堂主管陈凯安吗？”
“正是。”
“那我知道了，他正好归我管，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这一点上，你们舅甥两个倒是很像。”
“谢谢宋姐夸奖。”
“你很不错，真的。走吧，我们去急诊室看看那个女孩怎样了？”
黄音他们在急诊室外面等了两个多小时，医生出来说病人已经处置好了，没有危险，只是需要住院治疗。
等阿娇转到病房，阿娇的男朋友和妹妹也得到消息，赶来了医院。宋姐去交了住院手续费，又拿出一千元钱给阿娇男朋友。
“小余，阿娇的一切费用，公司会负责，你们在这照顾阿娇的吃食住宿也由厂里负责，这些钱你们拿着，这段时间你们的伙食钱就从这里出，到时给我个花用明细就行，不够的话打电话给我。你们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去，辛苦你们了！厂里会正常给你们算工资的。”
返回厂里，黄音赶紧跑回宿舍，去浴室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大家姐让她今天好好休息，不用去上班了，但她心里有事，在宿舍待不住，于是就跑到饭堂找陈凯安。
“舅，我现在心里还是害怕的，怎么办呀？”黄音把阿娇受伤的事对陈凯安说了一遍。
“谁叫你胆大妄为的，部门里这么多人，她们都不去，你倒上赶着去，留下心里阴影怎么办？”陈凯安听后很是生气。
“舅，不是赶着救人吗？我哪里会想那么多，我现在只是心里有些害怕，找你说说，想你安慰安慰我，没想到你会骂我。”黄音苦着一张脸说道。
“算了，我不说了，一会给你煮个红枣枸杞茶，压压惊。”陈凯安说道。
“我不要，现在看见红色的，我就想起那些血。”
“那好，你自己消化害怕吧！要是没事就在这里玩，别一个人在宿舍瞎想。”
“舅，你忙吗？不忙就陪我聊聊天，我不想一个人坐在这里。”
陈凯安现在不用亲自动手做事，自然也是比较清闲的，于是去饭堂工作间拿了一杯茶出来给黄音，坐到她的对面。“想说什么？你说，我听。”
“今天送阿娇去医院的时候，你的直接上司宋姐也去了，她还夸奖我了。舅，她脸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呀？”
“我听人说是被她老公打的，她原来是NJ市的公务员，据说还是个处长，因为家暴离婚了，所以才出来的。”
“那可真可惜，我觉得她很好的。”
“大家都这么说。你以后找老公，可要看清楚，别遇到那种渣男才行。”
“舅，你说什么呢？我还这么小，还不知道猴年马月的事呢。”黄音红着脸说道。
“年纪是小，可看你做事，完全就是个有主见的大姑娘样，谁知道你会不会早恋呀？”陈凯安撇嘴说道。说实话，黄音去送伤员虽然无可厚非，可想到她这么小去接触这些事，他心里还是不舒服，想怪她又怪不起来，心里很是别扭。
晚饭后，陈凯安特意出去买了一些香蕉和苹果，送到宿舍去给黄音，说是听人说香蕉能压惊，要她多吃一点。
大家姐和叶生也在晚上特意找到黄音宿舍来看她，给她带来几根巧克力和一瓶可乐。大家姐夸黄音是个有担当的人，不愧她一直以来的看重。阿娇的事，让黄音不要有心理阴影，说是工厂里用机器做事，有工伤是难免的。
后来，黄音和大家姐、叶生商讨起怎样才能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毕竟大家姐要求大家束发的事，也不能万无一失，就像阿娇一样，她就是喜欢披散着头发，老说不听。
最后，大家姐决定接受黄音的提议，让过胶台的过胶人员以后要带上帽子工作，把头发全部裹进帽子里面去。
第三十七章 发疯
黄斐初三毕业考中，以前三的好成绩，考取了县里最好的高中，黄韵小升初也考出全镇第十名。
黄永新和黄斐两人的报喜信，是同时到达的，黄音非常高兴，当晚拉着陈凯安到外面吃宵夜，还喝了半瓶啤酒。
自己早早辍学，现在弟妹俱能好好读书，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高兴的事了，从外面回来，黄音又写了信狠狠地表扬了一下弟弟妹妹，并说她将会负担他们所有的学杂费。
学电脑的事，黄音现在也摸到了门径，可以单独打字了，只是现在速度还很慢而已。老师说最快打字的是一分钟200字，她决定自己一分钟最少也要达到160个字以上才行。不过这得需要时间练习，反正在离两个月还有些日子，努力就是了。
一切正常就是最大的成功。黄音很喜欢安静的日子，可总有些事情是始料未及的。比如今天上班后，老宿舍的员工就来告诉她：孙娜疯了！
孙娜疯了，不是因为什么事发疯，而是真正的疯了。
黄音一个上午都心不在焉，还差点把样品给做坏。下班后，连饭也顾不上吃，带着黄国萍和何珍，匆匆赶到孙娜的宿舍。
孙娜宿舍的舍友昨晚就被安排到其他地方住了，现在宿舍门已经被保安锁上，还有两个保安在门外专门看守。
“保安哥哥，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黄音对着两个保安问道。
“昨晚十点多开始，孙娜就大喊大叫，说有人要杀她，缩在被子中紧紧蜷缩着。将近十二点时，她开始把床内的所有东西都扔出来，说是要打坏人，后来还把桌上装满热水的水壶也砸向舍友，差点弄伤人。我们过来时，她又缩回被子中了，对我们说这里的所有人都要杀她，让我们叫警察来。我们把警察请来，她又对警察说，是我们两个要她的命，刚刚拿菜刀砍她。警察说她是精神分裂症病人，叫我们把门先锁起来，免得她出来伤人。你们不能进去，因为我们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一个比较和善的保安说道。
“难道就让她一直锁在宿舍吗？她吃喝怎么办？”黄音担心地问道。
“我们每隔四个小时就把门打开一点，往里面放一点水和吃的。她现在应该还没事，隔一会就会喊“杀人啦”、“救命”。厂里现在也不敢随意处置她，办公室的人通过警察局联系了她的家人，说是她有一个叔叔在光明那边上班，今天会过来处理她的事情。”
“那我可以隔着门和她说说话吗？”
“可以，你顺便问问她需要什么东西。”
黄音上前拍了拍宿舍门，对着里面喊道：“孙娜，我是阿慧，你还好吗？你怎么啦？”
“阿慧阿慧阿慧，有人杀我，快来保护我，他们拿着大刀来砍我。”孙娜听见黄音的声音，急切地从里面拍着门，想要出来。
“孙娜，你别急，宿舍的钥匙丢了，现在打不开门，你要吃点什么吗？”
“来了，杀我的来了，那么长的刀，阿慧救我。别杀我，别杀我，我没害人。妈的，我和你拼了。”
孙娜说话颠三倒四，没一会就听见里面一阵声响。“哈哈哈，被我杀死啦！哈哈哈！”
那个保安看着黄音，说：“情况就是这样，我怎么敢放你进去。今天早上我们给她送早餐时，她想要出来，我们用了很大劲才把她弄回去的，她现在的劲可比我们男人都大。妹子，你们回去吧，呆在这里也没有用。”
离开孙娜宿舍，三人才去饭堂吃饭，不过，三人都没吃完自己那一份饭菜。
饭堂里到处都充斥着厂里有疯子的惊慌中，特别是老栋宿舍的人，很多人都说不敢回去休息了，中午就在花园坐着等到下午上班。
自己的朋友是个疯子，这是黄音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尽管孙娜平时确实畏畏缩缩的，和大家不一样，但怎么会成了疯子了呢？到样品台上班后，黄音就极少和孙娜聊天，因为两个工作台隔的很远，即使偶尔见到，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黄音想如果不是自己一心想着学多点东西，也许会有跟多的时间和她接触的，那样会不会能早点发现她的问题，甚至纾解她的心结。现在，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下午上班，黄音也一直记挂这孙娜，想下班后才去她宿舍看看。大家姐听保安说黄音中午曾去看过孙娜，知道她记挂曾经的工友，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过来告诉黄音，孙娜被她叔叔接走。
大家姐作为部门负责人，和厂里的其他几个领导一起做了见证人，让孙娜叔叔在警察的陪同下把孙娜接走。大家姐说厂里多给了孙娜半年工资，以作看病用。
大家姐还告诉黄音，孙娜叔叔说孙娜的病是家里的遗传病，她家族中现在就有两个人和她一样情况。
哎！
黄音知道孙娜的后续消息后，也只能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随着孙娜的离开，厂里也慢慢平静下来，大家又如同往日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九月份，黄音有了个意外之喜，黄永新给她寄来一本高中毕业证书。说是她表哥又去找那个熟悉的高中校长要高三的教材给黄音，那个校长听说黄音自学的进程这么快，很是感动，直接就填写了一张教育局盖好章的毕业证，要黄音表哥交给黄音。说他相信一个爱学的人肯定配得起一张高中毕业证书，以后也不用参加考试了，说是出了问题有他负责。
本来想明年参加走后门参加考试拿一张高中毕业证书的，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得到，黄音开心极了。现在这个时候，高中生并不多，有个高中毕业证书，找工作就简单多了。虽然现在在浩诚也很好，但人往高处走，总是要有备无患的。
因为这件好事，黄音破天荒地买了两斤炒花生和六瓶汽水，请宿舍的人吃，尽管大家不知道黄音因为什么请客。
黄音把高中毕业证书和身份证用塑料袋包好，小心地藏在书架压着的席子下面，每天睡觉时都要摸一摸自己的宝贝还在不在。
有了高中毕业证书，本来可以不再自学高三的课程的，但黄音还是决定要自学完所有课程，因为她自学不仅仅只因为学历，而是想懂更多的知识。
不过，有了学历证书，让她困苦不堪的数学和化学，倒是没有那么急迫了，她可以慢慢地读通它们，甚至假装读通了它们。
第三十八章 露底
“阿慧，黄玉慧是你的真名吗？”一天下午，大家姐把黄音叫到她的办公桌，看着她问道。
“大家姐，怎么啦？”黄音一下子就慌了，避开话题反问道。
“有人举报你用别人的身份证进厂，我只问你，你现在用的这个名字是真的吗？”大家姐很严肃地看着黄音。
“不是。”黄音难过的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是谁举报了自己，看来要被炒鱿鱼了。
“你真名叫什么？为什么要借别人的身份证？”
“我叫黄音，今年才十六岁半，达不到进厂的最低年龄。”
“你那么小，那初中学历也是假的了？只有小学毕业？”这时候的人一般都是八九岁才上学，初中毕业就十七八岁了，所以大家姐这样问。
“不是，我上学早，成绩也好，还跳过级，我真正的学历是高中毕业。”
“你是高中生？真的假的？”
“我有高中毕业证书。大家姐，我今天就要走吗？”
“走？是要走的。不过，你先把你的真实身份证和毕业证书拿给我看，现在就回去拿。有吗？”
“有，就在宿舍里，我这就去拿来。”
自己的秘密被拆穿，黄音浑身冒汗，心中很是惶恐，机械般地回答大家姐的问话，又忐忑不安地往宿舍走去。
可千万别把我送到警察局去呀，她在心里暗暗祈祷。
黄音回到宿舍，小心地把自己藏好的身份证和高中毕业证书拿出来，眷恋地看了一圈宿舍。也许今天就不能在这里住了，我最爱的床，最爱的书桌，黄音摸了摸床架和书桌，心神黯然。
大家姐和叶生仔细地看了看黄音的身份证和毕业证书，然后就让黄音先返回工作台。“你的身份证和毕业证书先给我，我去问问办公室怎么处理。”
“我马上就要走吗？”黄音眼巴巴地问道。
“我不想让你走，但是这个事我没能力解决，必须要经过办公室，我现在只能去帮你问问。”大家姐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黄音看不出她的喜恶。
黄音的事被捅到人事部，人事部的处理是即刻安排出厂，大家姐压了下来，说是要问清楚。如今问清楚了，也不知道她还要去找谁问问？
这是叶生和黄音说的，还告诉她把她借身份证的事捅出来的人是六叔，是她实名举报的。
六叔，黄音都快要忘记她了，没想到又是她，真是死而不僵，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黄音在样品台坐立不安，面对阿芬她们的询问也无心应答，一直看着楼梯口，等着大家姐带回来的最终决断。
快下班时，大家姐回来了，招手叫黄音过去。
“你不用走了，明天开始做我们包装部的文员，其他部门都有文员，我这里因为有叶生兼着，所以没有招，以后你把这个事接手起来。”大家姐笑着说道。
“我不用走了吗？真的不用走了吗？”黄音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不用走了，还升职了，以后我该叫你阿音了。”大家姐笑道更甜了。
“我真怕被炒掉，我好舍不得你们。”黄音的眼泪不争气地留了出来。“升不升职不重要，我是真的不想离开浩诚，也不想离开大家姐你。”
“傻妞，我怎么会舍得你走呢？我本来是想吵到香港董事会也要把你留下来的，没想到总经理秘书小宋，一力保举你，说你学识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虽然现在还不到18岁，但已经超过16岁了，不算童工，只能说是未成年工。而未成年工是可以用的，只是有些危险工作不可以做。像你根本就不会接触到危险工作，所以不会有问题，她明天会亲自去劳动局备案你的资料。你真的要好好感谢她，为了说服杨总，小宋还去图书室拿了你借阅图书的登记本给杨总看，说你借书的内容档次和频率都远超一般人。我也把你改良裱糊包装盒和发现其他几次错误的事说了，后来，杨总不但答应留你下来，还把调到二楼管理员食堂吃饭，住宿也给你重新安排到管理员栋。还有，你以后可以和我们一样。不用穿工装。”
大家姐一直看着黄音笑，“没想到因祸得福吧？一直叫阿慧，一下子改叫阿音，还真有点不习惯。”
黄音傻傻地听着大家姐说，眼泪也一直流。终于“黄音”这个名字得见天日了，再也不用担心，也不用遗憾了。
“要叫后勤给你送张办公桌来，你打算坐哪里？还是就与我和叶生坐一块吗？”
“那就把办公桌放你们旁边，这样可以随时得到你们的指点。”
吃晚饭时，黄音让分菜的厨师把陈凯安叫了出来，然后把自己今天过山车般的经历告诉了他。
得知自己外甥女受了很大的惊吓，但也因此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非常欣喜。
“阿音，那你现在可算是真正的管理层人员了。吃的档次也上去了，宿舍也是两个人一间，宽敞多了。你看我，熬了好几年才到这个档次，你呢？一年，一年时间就和舅舅一样了。”
“我的工资可没有您那么高。您现在是一千的底薪，我当文员只有五百元底薪。”
“那你有加班费，舅舅没有呀，每个月就拿那么多，你现在加班费每个小时得有两块七了，加班多点，你可就比我工资还多了。晚上写信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你的宿舍和新饭卡安排好了吗？”
“说是杨总已经安排下去了，让我去人事部拿，我想明天再去。舅，杨总也是公司董事吗？”
“不是，他是大老板的侄子，也是大老板的委托管理人，因为大老板的股份占公司八成，其他几个董事的股份都很少，所以厂里的所有事都由杨总说了算。”
“我还没见过大老板呢？”
“哪有那么容易见到，有时一年也不见他来一次厂里。这个厂只是浩诚公司的一部分，主要业务还在香港那边的，好像还有造纸厂和油墨厂。”
“原来我们公司这么大呀！对了舅，我这次能够留下来，宋姐出了很大力，我一会要去谢谢她。”
宋姐，黄音真没想到没说过几句话的宋姐会大力举荐她。搜肠刮肚，也就那次送阿娇的时候说了几句话，平时借书黄音都只是点点头而已。这样一个人，一直不声不响，竟然在暗中关注着她，欣赏着她，黄音心中真的很感动，恨不得马上去和她道声“谢谢”。
晚上图书室开门，黄音一到七点就拿着看完的书上去找宋姐。“宋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晚可能就要在外面过夜了。”
“没什么，就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要还书吗？登记一下。”
宋姐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一如平时那样又低下头在桌子上看书。
第三十九章 新职
黄音年龄不到十八岁，而且升任文员的事，很快就在厂里传开了。大家都很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姑娘，能让厂里开特例。黄音到二楼吃饭时，很多人都看着她笑，或者点头打招呼。
“原来是她呀，真漂亮，听说十七岁都没满，那经常和她在一起的真的是她男朋友吗？”
“你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那个经常在一起的就是饭堂刚升任没多久的主管，是她的舅舅。”
“刚子追过她的，但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看来是因为年龄太小，根本就没这个心思，还不开窍呢！”
“应该是这样的。”
二楼食堂只有几百人就餐，但在每个角落里都有关于黄音的是非，黄音几天都一直低头吃饭，装作听不见他们的议论。印刷部的机长们倒是和黄音不见外，谁见了她都喊她小阿妹。
小阿妹这个称呼是杨总开始叫的，黄音任职第一天需要去领一套自用的办公文具，需要杨总签名。杨总笑着对她说：“黄音，你是我们厂里最小的员工，也是最小的管理员，你是客家人，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阿妹吧！”
杨总说这话的时候，印刷部的主管也在总经理办公室，他就跟着杨总这样称呼，结果他那一帮皮猴手下，也是有样学样，每个人都对黄音小阿妹小阿妹地叫着，亲热的不得了。
最小的，自然也最受宠的，杨总对她尤其好。不管她需要领取什么东西，全都不问，笑眯眯地大笔一挥就把名字签上。大家姐发现这个好处，给包装部添了不少东西。
对了，黄音现在的职责是负责部门物品的补给，每个班组数量的统筹和监控，与仓库出货的交接等。
新职上任，需要熟悉的东西多，黄音隔了有半个月才去木工组赖师傅处。
“丫头，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这么久都不来这里。六叔那里我真不是故意泄密的，她和我是老乡，前一段时间来这里玩，我无意中说了和你很熟悉，后来她就常来我这，有一次还带了我们家乡的土酒和花生。因为很久没喝家乡的酒了，不小心就喝多了，没想到她就趁着我酒醉，套我的话。都是我没用，把你借身份证进厂事告诉了她，差点害了你。”
看着那赖远新深感愧疚的样子，黄音心里很不好受。“赖师傅，没事的，我现在不是因祸得福了吗？真要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要不然我的名字大家都还不知道。”
“我喝醉酒的第二天，人事部的人找我谈话，我可吓坏了，就怕自己把你害了，幸好你逢凶化吉了。快进来，赖师傅泡茶给你赔罪。”
大家姐问黄音真名时起，黄音就知道泄露她身份的源头出自赖师傅这边，起初也有点排斥，但想到他应该不是故意的，也就不打算计较，没想到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更是马上就释怀了。
六叔陷害黄音不成，反倒成就了她，六叔心里可能很不好过，看见黄音眼神都是畏缩的。虽然黄音什么都没说，也没做，但当月领了工资后，她就自己自动离开了，连押金都没要。
仇人终于收场，黄音也松了一口气。
黄音分了新的宿舍，新宿舍虽有专用的办公台，但黄音不舍得自己的小桌子和小书架，把它们一起都搬到新宿舍了。
这次的宿舍安排在管理员栋四楼，和人事部文员肖红梅共用一个宿舍，这个人事文员就是上次黄音见工时没见到的那个人。
黄音当时就想自己如今和人事部文员成为舍友，以后要介绍亲友进来就方便了，不过好笑的是，以后的几年时间里根本就没人找黄音介绍进厂。后来同学朋友说起，才知道大家根本就不知道不到十七岁的她有绝对能力安排他们工作。亲戚那边有陈凯安在，也轮不到她帮忙，所以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肖红梅的个子很高，虽然达不到一米七五，不过也相差不远了。她是BJ人，今年二十七岁，结婚了，说是和家里闹矛盾，自己偷跑出来的。她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但肤色较黑，脸上还有一些淡淡的痤疮疤痕，相貌很普通。不过，她每天都花很长时间化妆，打扮的很得体优雅才出门。
黄音升职后因为宿舍和食堂都和原来不一样，需要适应新的舍友，新的饭友，与黄国萍、何珍、张果果的联系无形中就变少了，黄音很是不习惯。
黄音以前吃饭都有人陪着一起吃，现在来到管理员食堂却成了一个人进餐，冷冷清清的。包装部一共有五个人能在二楼吃饭，除了黄音外，还有两个大组长阿玲、阿春和大家姐、叶生。不过大家姐和叶生他们香港人在另外半边的香港人专区吃饭，而阿玲则总是和她老公一起吃，黄音就总是孤单的。
其实，黄音吃饭时，旁边总是坐满人的，尤其是坐满男的，面对他们的搭讪，黄音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完美应对，觉得很是尴尬，所以急切需要一个女性饭友。
黄音把自己的苦恼告诉肖红梅，肖红梅大笑不已。
“别人巴不得有男的在旁边围着转，你倒嫌弃成这样子。你想找饭友，现在可有些困难，我们办公室的比你们晚半个小时上下班，我想陪你都陪不了。和你们一起吃饭的基本都是技术骨干，都是男的，没法改变。这样，仓库杨太那准备要招个文员，我尽量招女的，这样你就可以有饭伴了。”
“嗯，仓库倒是和我们一样的时间，你还是早点招个女文员吧！以前我舅舅没做主管，还能经常陪我吃饭，现在做主管了，吃饭时段也顾不上我了，真伤心。”
“那也怨不得你舅舅呀，饭堂里有四个食堂，一到开饭时间，他就得上下三层楼不停地跑，出了什么问题都找他，哪里还有空理你。”
“我也知道。”
“行啦，梅姐帮你留意着。我们厂里生意太好，新建的大楼再过两个月就能使用了，又要扩大生产，你们包装部还要加招两百人，到时文员可能就不止你一个了，肯定不会让你孤单太久的。”
新建的那栋七层车间确实已经封顶，黄音听印刷部的刚哥说将会进驻六色机印刷机和八色机印刷机，没想到他们包装部也会进驻，增加车间。
多几百人，那工作压力肯定会倍增，大家姐要增加管理员也是肯定的。黄音想到以后将会有更多同事，就安定下来，心想大不了就多熬两个月就是了。
第四十章 教堂
黄音做文员后，何珍和张果果都是一如既往的对待她，让她觉得很舒服。
但黄国萍话里话外都要求黄音安排她做组长，黄音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安排她，所以委婉地拒绝了。后来她又一再说自己的工资低，进来两三年了，底薪还是280元，希望黄音能给她提一下。这个黄音就更没有能力了，部门里的几百员工的工资都是一样的，是厂里规定的工资底薪标准。
因为这，黄音发觉自己最近竟不知该如何与黄国萍相处，就把所有的心思放到学习上了。
黄音宿舍隔壁住着的是工程部主管和他们部门的一个工程师，因为住在隔壁，自然见到也会打招呼，慢慢地也就熟悉了。他们两个都是南京人，主管郑西蒙三十多岁，中等身材，有一点小秃顶，笑声爽朗，声音浑厚很有磁性。另一个工程师叫孙宝贝，二十多岁，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叫着“宝贝”这一个名字，极为滑稽，黄音每次见到他总莫名发笑。
黄音分别称呼他们为郑工和孙工。他们回宿舍后，总是敞开着房门，一次，黄音被一道数学题困了许久，于是尝试着去问他们，没想到郑西蒙讲解的非常精辟，还引申出去，让黄音茅塞顿开。
于是，黄音把他视作良师，有问题就找他解惑。而下班后无处消遣的郑西蒙和孙宝贝，也巴不得黄音能常和他们聊聊天。
自此，三人就成为了朋友，经常在一起谈天说地，每天下班后不聊几句似乎都少了些什么似的。
黄国萍也意识到黄音的疏远，半个月后来找黄音道歉，说是因为和黄音是朋友，看见黄音步步高升，心里不是滋味，想成为管理员，追上黄音的脚步，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再逼黄音去为她强求。
黄国萍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黄音也放下心结，重新和她们玩在了一起。
在黄音没有和黄国萍作伴的时间里，也不知道是谁，把黄国萍带去了教堂，让她从此彻底地相信耶稣是自己的救世主。她强烈要求黄音陪她一起去做礼拜，黄音自然是陪着她一起去，不过黄音去了几次都没有什么明悟，觉得去了浪费时间，就不肯去了。
黄国萍到底还是了解黄音的，为了让黄音愿意陪着自己，她说服教堂的陈牧师教黄音弹钢琴，代价是每次做礼拜的时候黄音要帮来做礼拜的教徒看管小孩。
黄音对教义的讲解和唱诗班的唱诗都不置可否，唯独对教堂的钢琴很感兴趣，每次陈牧师给唱诗班的配乐，黄音总是凑到她跟前去看她怎样弹钢琴，看着她十指纷飞，极为羡慕，黄国萍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每次礼拜，教堂里都有十多个小孩到处乱窜，扰乱秩序，因为是教徒带来的，牧师也不好呵斥，极为头疼。
黄音答应了牧师的条件后，每个周末就把那些孩子拢到一个地方，给他们讲孙悟空、猪八戒，也给他们讲金庸的《侠客行》、《天龙八部》，说的眉飞色舞的，所有孩子都听的津津有味，再也没人去讲经堂捣乱。
陈牧师也很感谢黄音的努力，简单教了一下她钢琴的弹法，说要黄音先练熟手法，才能学习弹奏曲子，还告诉黄音以后一、三、五晚上可以在七点至九点这个时间段使用教堂的一台旧钢琴练习。
此后，黄音和黄国萍经常冒着寒风往返教堂，因为到教堂没有公交车，她们每次都走路去，走路回，往返一趟路上就要花费一个多小时，而且还乐此不彼。
郑西蒙和孙宝贝都劝黄音别去学了，说是天气太冷，会感冒的，而且学钢琴是很费时间的，没有几年时间根本不能入门。但黄音已对学钢琴入迷，对他们的好意笑笑，继续着自己的坚持。
黄国萍每次都陪着黄音去，但她没有一次在琴房陪黄音练过琴，她说她找牧师讲解圣经，所以黄音也一直不过问。
直到年底，黄国萍表白遭拒，她才知道黄国萍竟喜欢上了教堂里的一个男牧师，她以请他讲解圣经为由，接近他。带黄音去学琴，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黄国萍被那个牧师拒绝后，依然不死心，认为是耶稣对她的考验，去的更加频繁。知道真相，黄音顿觉兴趣索然，一再劝解黄国萍放下，但她非常执着，黄音只好找借口减少了去教堂的频率，后来甚至不去了。
仓库的文员，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男的，说是仓库重物多，男的可以帮帮忙。不过经过几个月的适应，黄音已经不在乎找饭友了。平时吃饭时也偶尔和周围的男士说笑几句，假日则和郑西蒙、孙宝贝、肖红梅一起去吃，大家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因为黄音的原因，肖红梅也与郑西蒙和孙宝贝熟稔起来。而黄音也因为肖红梅的关系认识了设计总监王艺和总机修师战恺。
王艺是BJ人，是个儒雅的中年人，也是肖红梅的老乡。
战恺是宁夏人，身材高大，眼窝深邃，鼻子高耸，嘴巴宽长，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艺术家用刀雕刻过的一般，棱角分明，非常英武。黄音感觉他和肖红梅之间有说不清的暧昧，经常看见他来宿舍就躲到郑西蒙那边去玩。
今天，战恺又来了，黄音和他说了几句话后，便到隔壁去，把空间让给他和肖红梅。
“小丫头，你还挺有眼色的嘛！来，搬个凳子坐我旁边来，看我把宝贝杀个落花流水。”郑西蒙看见黄音过来，偷笑道。
“什么时候买的象棋呀？你们两个谁厉害？”黄音好奇地问道。
“宝贝今天买的，刚下几盘，各有输赢。”
“郑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孙工宝贝了，我每次听到你叫他宝贝就想起被抱在怀里的小婴儿，比较着孙工这个大个子，可别扭了。”黄音皱着眉头说道。
“哈哈哈，宝贝，小婴儿，你要笑死我呀？哈哈哈”郑西蒙捂着肚子大笑，
“主管，别笑了。臭黄音，这是我老爹给我取的名字，我有什么办法。”孙宝贝挠着头说道。“你会不会下棋？”
“我知道相走田，马走日，小卒不过河，其他就不懂了。”
“你是个女的，知道这些已经不错了。好好看我们下，好好学，以后你陪主管下。他走棋太慢了，我受不了。”孙宝贝憋着嘴说道。
“又看不起我，郑工，把他炒了，给我出气。”黄音笑道。
“能不能换个办法，你总这样说，他已经免疫了，不灵了。”郑西蒙瞥了黄音一眼，说道。
“孙工，你下次再看不起我们女的，我就和你绝交。”
“别，别，我改，下次一定注意态度。”孙宝贝对着黄音摆手说道。
“哎，就是要这样嘛，你看，就一句话的事，宝贝马上就怂了。”郑西蒙点着头笑道。
第四十一章 红包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又到了回家过春节的时候，黄音蹭着公司的车去了好几趟布吉街，先是给家人各买了一套新衣服，后来又去买了一些滋补品、糕饼和小物件。
黄音和陈凯安今年都成了公司的管理人员，春节回家厂里会报销往返车费，所以陈凯安约定了一部最豪华的大巴车。不过因为他们舅甥两人如今都是管理，所以要比去年推迟两天，等工人走的七七八八才能回家。
年二十七回家，年初五上班，而今年没有大年三十，所以无形中就少了三天假期。
三个弟妹还是在那个十字路口等黄音，不过他们今年都长高了不少，特别是黄斐，都有一米七以上了，看起来像个大青年人。
一年没见，家人见面自是分外亲热。黄音升为文员，家中早已知道，但见了面还是免不了要问其中的曲折。黄音把一年以来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下，家人也跟着她的述说而心情婉转。
“阿音，我和你妈妈现在终于放心了，以前因为你放弃学业，我们心中一直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如今看见你成长，为人处世都远比同龄人老练，也许你当初选择的路真没有差太远。你是我们的好女儿，爸爸和妈妈为你骄傲。”黄永新欣慰地看着黄音说道。
“爸，姐这样，和姐姐个人的努力息息相关，我们也会像姐姐学习的。”黄斐说道。
“阿斐，你也很不错呀，不但竞选成为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还拿到全校最高的奖学金。姐姐也为你骄傲。”黄音笑看着黄斐说道。
长开了的黄斐，显得帅气多了，青春逼人，估计在学校中有不少迷妹。
黄韵和黄馨也把自己的奖状拿给黄音看，黄音一一表扬了她们，她们得到姐姐的称赞，也是开心无比。
奶奶今年身体不太好，黄音给她买了几盒冰糖燕窝，拿着孙女给的补品，一直用手去擦眼睛。
在四个孩子中，她最疼的就是黄音，她没有女儿，极为宝贝这个大孙女。她不识字，黄音不会单独给她写信，总是在黄音爸妈的转述中知道一些黄音的事情，整整一年不见，早就惦记坏了，如今终于看见大孙女活灵活现地站在面前，开心的都哭了。
探亲访友，一个假期很快就过了。因为今年一起去浩诚的人多了黄大辉、黄小霞和阿娣，一共有五个人，所以大巴车司机特意绕到黄音家前面的公路上接他们。
家人知道黄音在外面过的很好，所以送行的时候虽然不舍，却再没有哭哭啼啼了。
黄音初五返回的浩诚，到达时，宿舍中冷冷清清的。黄音住的这一层中的管理员大多是外省的，都没有那么快回来。
黄音到员工宿舍去找黄国萍、何珍和张果果，发现她们三人都在，赶紧把自己带来的特产拿给她们吃。
何珍和张果果也拿了一些特产给黄音，唯独黄国萍没有。
“我今年没回家。”黄国萍弱弱地说道。
“为了张牧师？”
“嗯，我真的很喜欢他，很爱他，没有他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明天晚上我陪你去一趟教堂，你再和他表白一次，如果他还是拒绝，你就要把心收回来了，要不然你这种状态怎么活。”
“阿音，你真的愿意陪我去吗？你能不能帮我好好说说？”
“明天再说吧！”黄国萍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黄音真看不下去了。
第二天，黄音陪着黄国萍一起去像那个牧师告白的。
黄音的话非常直白：“张牧师，我的好朋友黄国萍非常喜欢你，天天饭不思茶不想的，没日没夜地想你，我希望你能做她的男朋友。”
牧师却告诉她们：他有女朋友，是深圳本地人，还是个中专生。
似乎没有一个条件是黄国萍可以比拟，黄国萍绝望了，听后瘫软一团，黄音扶着她才能走路。
在黄音的映象中，张牧师是个沉稳之人，平时说话慢条斯理的，这次这样说话，估计也是因为被黄国萍缠烦了。
黄音后来叫了摩托车载她们回来，因为黄国萍的状态实在太差了。回来后，黄音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安慰了她好一会，才返回自己宿舍。
开工当日，黄音被大家姐带着到办公大楼转圈，几乎把有香港人的办公室都走了一遍，说了许多遍“恭喜发财”，拿回来好大一叠红包。
回到部门后，大家姐和叶生一起帮黄音拆红包，有2元的，也有5元的，还有10元和20元的，其中最多的是5元面额。拆到大额红包，黄音总是哇哇大叫，看着面前的一叠钱眉开眼笑。
“看你这傻样，这点钱就值得你开心成这样？”大家姐笑着摇头。
“可真不少，我这里有就有五百多元了，你们那还有好几个红包没拆呢。刚才有好几个人给红包还是给我双份的。”黄音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手舞足蹈的。
“傻。双份的一般面额都都比较小。”大家姐边拆红包，边摇头。
叶生在一边看着偷笑。
“拆完了，都给你。呶，这个是我的，自己拆。阿叶，你的呢，也拿给她。”
没多大一会，大家姐和叶生就把剩下的红包给拆完了，把手中的钱交给黄音后，又各自拿出一个红包来交给黄音。
“喔哦，是一百的，大家姐，你对我可真好。”拆开大家姐的红包，黄音都有上去抱住大家姐亲一口的冲动了，不过看着她那大块头，又退缩了。
“叶生，你的才20元，差大家姐好远哦。”接着黄音又拆开叶生的红包，抬头看着叶**笑道。
“你看我也没用，就只有这么多，我的工资可比家姐少许多，不能和她比。”叶生摆着手说道。
“我就说让你包个50元的吧，你不包，现在被嫌弃。这个傻妞就是个钱老二，见钱眼开。”大家姐大笑着说道。黄音和叶生也跟着大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呀？”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黄音身旁响起。
“宋姐，你怎么来啦？快坐，坐我的位置。”说话的人正是总经理秘书宋佳丽。
“呶，给你送红包来了。杨总这么喜欢你，你也不去给他拜年。这不特意让我给你送个红包来给你，这可是他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的钱给你包的红包，全厂独一份。”宋姐把一个红包递给黄音说道。
“快拆开看看。”大家姐笑着说道。
红包内是一张崭新的一百面额的人民币，黄音拿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总经理杨总是南京人，黄音没去他办公室，但他却记得黄音，还特意让宋姐送来这个红包给她。
“杨总平时不单独派发红包的，你是个特例。以后有空就多去他那里走走，他和我说了好几次，说看见你天真无邪的笑容，他觉得心情都好很多。他很不容易的，好几千的人一个厂，大事小事都要他管，压力超重，他还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什么不快都压在心里，我看着就难受。记住了吗？”宋姐语重心长地说道。
“宋姐，我这就和您一起下去谢谢他。”黄音不好意思地说道。
第四十二章 换将
开工第一天，黄音收到的红包有七百多元港币和一百多元人民币。
她把大家姐和杨总的一百元都小心的收藏起来，把其他港币都换成人民币，连同当月新发下来的工资，一起寄回了家中。
出了元宵节，包装部来了一个打扮的非常时髦的新文员，名叫覃美，广西人。
覃美非常艳丽，一头大波浪长发很是抢眼，小脸，单眼皮，精致的小鼻子，嘴唇有些厚，但涂着鲜红色的口红，非常好地把她脸上细腻的皮肤映衬出来。三件套的裙装，尤其凸显出她高挑的身材，婀娜的身姿，走路时屁股一扭一扭的，后面看去就像蛇在移动。她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香水味道，从身边走过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黄音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人，很惊艳。
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姐和叶生很不待见她。所以，覃美总围着黄音转。
阿玲让黄音不要和她走那么近，但黄音觉得身为同事，有必要帮助新人适应，不管覃美问什么，只要黄音知道的，都一一告诉她，还带她熟悉包装部的所有工序。
大家姐有时看着黄音欲言又止，黄音也想不出她为什么这样，心里很是困惑。
一个月后，大家姐告诉黄音，她和叶生今天就要走了，黄音大惊，忙问为什么。
“我被老板炒鱿鱼了，叶生准备和我一起走。”大家姐说。
“怎么可能？您不是一直都做的好好的吗？”
“上周我不是安排错包装了吗？所以老板就炒我了，这几天都在交接，不过已经全部移交给新主管了，所以明天就走了。”大家姐脸色很不好。
“那是个小错误，我们不是追到仓库，把货都全部追回来了吗？而且重新包装后也没有耽误出货呀。”黄音急切地问道。
“老板早就想我走了，你没看到新主管都来一个月了吗？”
“哪里来了新主管？没有呀！”
“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没多想。就是那个覃美，你不是一直帮她掌握包装部吗？”
“她不就是个文员吗？怎么成了新主管了？”
“她是梁董的人，来这就是为了接我位的，文员只是个借口，是过度身份。”
“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我？让我傻傻地帮着外人来对付你，我怎么那么蠢，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黄音哭着擂打自己脑袋，恨不得把自己打个稀巴烂。
“别哭，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快把眼泪收一收，别被覃美看见了，对你不好。”大家姐把黄音揽在怀里，安慰道。“我在龙岗找到一个厂，只是工资没这边高，不过会先在那里做着先，以后有机会再换。”
“大家姐，我舍不得你们，我不想让你们走。”黄音抽泣着说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等到今天才告诉你，就是怕你会难过。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请你吃过饭，今晚我们不去食堂吃，大家姐请你到布吉最大的饭店去吃大餐。以后要开开心心的，好好工作，我有时间会来找你的，哦。”
知道一向对她疼爱有加的大家姐要离开浩诚，黄音心里难过极了，一直到下班，精神都恍恍惚惚的。
晚上大家姐和叶生带黄音、阿玲、阿春来到布吉的花园酒店吃饭，菜品是黄音从没吃过的鲍鱼、燕窝、鱼翅、海参等。面对山珍海味，黄音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舀了几小勺自己面前的腰果松仁玉米粒吃。
因为所有菜品都是每人一份的，大家姐让酒店的人把黄音没吃的都打包好，让她带回去。还让阿玲在回去的路上照看好黄音。
“玲姐，你当初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覃美是来接大家姐主管位置的？我一直帮着她，大家姐心里该有多难过呀？”回厂的路上，黄音问大组长阿玲。
“我想和你说的，但是大家姐不让，说你太单纯，你这样帮覃美也好，希望覃美以后看在你曾经帮助过她的份上，对你好些。大家姐对你最偏心了。”
“你们都那么聪明，就我那么笨，还被人利用。”黄音说着，眼泪又要流出来。
“阿音，你还小，不知道其中的很多道道。这几年，大家姐把包装部整理的妥妥帖帖，以后只要按着这个模式，谁做主管都不会差太多。大家姐工资每个月两万多港币，现在覃美只要三千元人民币，差不多相差十倍，而且覃美在其他公司当过车间主任，又是梁董的人，如果我是老板，我也会选择覃美。”阿玲说道。
“你们知道的真多，就我什么都不懂。”
“到我这个年龄，你就什么都懂了。”
黄音把菜品拿给陈凯安当宵夜，把大家姐和叶生走了的事和他说了，陈凯安这次却什么安慰的话语都没有，只是让她早点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不加班，又正好图书室开门。黄音从电视室拿了一张凳子进去，在宋姐桌子旁边坐下，又把头伏到桌子上。
“怎么啦？”宋姐问道。
“大家姐走了，我很难过。”黄音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
“大家姐这个人呢，脾气不太好，平时得罪了不少人，这次梁董要炒他，竟没有一个香港人为她说情，杨总也是没办法。不过，她除了脾气不好外，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印刷一条龙，她都懂，没有做过的货物，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该怎么做。现在就这样走了，我都替公司可惜。”
“她为人其实很好的，只是大家都只看表象了。她是个顺毛羊，顺着她的话，她对任何人都好。”
“是，也有真正懂得她的人，叶生就是，这次厂里根本就没炒叶生，但叶生却决定跟大家姐共进退。平时看他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会这么有情有义。”
“宋姐，我想大家姐回来，怎么办？”
“大家姐对你非常好，但她不可能再回来了。阿音，你的成长之路不会事事顺遂，总有不如意的。大家姐走前找过我，让我在她走后多关照你一下。她说如果不是那边条件不好，她都想把你带走的。所以，以后你如果有为难之事，可以来找我。就像今天，你心里难受，能来找我说说话就很好。”
“宋姐，我是不是很蠢？”
“一点都不，只是你接触社会不久，还保存你原本的纯真。你知道杨总、大家姐他们为什么喜欢你吗？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的纯洁无邪。你的眼中只有真善美，没有假丑恶，连笑容都如婴儿般天真无邪，经历多了事情的人，都会觉得你的难能可贵，自然真心喜欢你。”
“宋姐，你这样说，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难受了。谢谢你！”
“和我客气什么？去左边第二格书架看看，新进了一批书，应该有你喜欢的。”
第四十三章 被拐
因为大家姐的离开，黄音消沉了好几日。后来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完成新主管覃美的吩咐。
黄国萍觉得来个新主管是个机会，又催促黄音帮她实现当组长的愿望，黄音自然不能越权，对她说自己真的还没有这个能力，组长的选拔必须由主管亲自选择，自己最多在旁边帮她说说好话。
过了一周还没有好消息，黄国萍借着找黄音为由，对覃美大拍马屁，还说自己工龄长，适合胜任任何职务，特别是对管理很有一套想法，说黄音能有今天，多亏了她的提点。
黄音也没想到黄国萍会来这一出，难堪至极，深刻领悟什么叫做交友不慎。
“黄音，叫你的朋友不要来找我了，就是需要管理，我自己也有人，我上任主管当天，就叫我以前的部下辞工了，再过半个月，他们就会过来的。”覃美看着黄音轻笑道。
“主管，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的朋友会这样，可能是因为她最近失恋的原因。”黄音小心地赔笑道。
“好，我知道了，这事和你无关。你能和我说说每个组长的性格吗？”
“每个组长都很负责任的，我觉得都挺好，具体性格应该问阿玲和阿春更清楚一些。”
“你以前做过样品台的组长吧？带我去看看我们包装部的样品，告诉我生产它们有什么特别要留意地方。”
“好。”于是黄音又陪着覃美开始她的学习过程。
尽管大家姐离开，黄音很伤心，但也保持她一贯的原则，尽量地帮助覃美掌控包装部。
半个月后，覃美的帮手真的来了，一下子还来了六个，两个做文员，三个做组长，一个做机修，而且这些人全部都安排到二楼吃饭。
后来新栋正式交付，包装部也多了一层车间，还新招了两百多个人，覃美又请来五个组长，基本都是她的老乡。
她的根基稳固下来后，原本对她爱理不理的阿玲，也终于不敢虚与委蛇，开始尽心做事了。
覃美开始对黄音还算不错，每天一起吃饭，有说有笑。
但在新栋的员工全部稳定下来后，她就把黄音安排去查点每个工作台的完成数量，每个小时清点一次，原本黄音做的事情全都交给她带来的两个文员。
清点数量，本来是组长的事，每次完成一部分组长和大组长都会上报，非数量有误，无需黄音核对。现在等于让黄音去做组长该做的事，说实话，对于这样的安排，黄音心里开始还是很不舒服的，不过后来又想应该是新主管的管理方式，也就接受了。
一日，黄音查点完数量，拿出订单核对，想预估好完成时间，然后告知覃美通知仓库，好预定出货日期。
正在核对时，覃美走了过来，说：“黄音，你怎么老在办公桌上坐着，去做事吧。虽然我刚来的时候你帮了我，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我不希望你游手好闲。”
游手好闲，黄音听到这个话，不敢置信地看着覃美。
从此，黄音就再也不爱到办公桌那边去了，查完数量就去帮样品台或其他台面干活。
“卸磨杀驴。阿音，没办法的事，她现在坐稳主管位，一心要扶她的人上位，我们这些旧人是不会好过的。阿春可能也要下来了，现在让我带她的一个表妹，明里暗里提示我她这个表妹要接替阿春。如果我不是最早的一批人，估计她的算盘也会打到我头上来的。”阿玲和黄音悄悄地说道。
“没事，玲姐，都是做事。只要我们工资还是一样的就行了。”
“工资一样，怎么可能？她带来的人都比我们工资高，吃饭也到二楼，原来的组长私底下很有意见，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要是大家姐知道你混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要多难受呢。”
“先做着吧。”黄音无奈地摇摇头。
黄音在工作上焦头烂额，没有心思再理黄国萍。
等黄音再得到她的消息的时候，竟是她失踪的消息。
何珍告诉黄音，黄国萍有两天没有回来了。
“她这些天有什么反常吗？”黄音问何珍。
“星期天她又去了教堂，回来时脸色苍白，说是她看见张牧师和他女朋友亲吻了。后来就说她要找一份更好的工作，要成为人上人。现在是不是找到工作就不知道了。”何珍说道。
“就是找到工作也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不要呀？我看她的东西一件都没带。走，我们先去教堂那边看看。”
黄音叫上何珍和张果果，一起奔往教堂。
教堂里到处都找了，没有找到人。张牧师主张报警，于是黄音几个人和张牧师又连夜到派出所报了警。
黄音请肖红梅帮忙查找黄国萍家里的联系人，第二天，她哥哥就急匆匆赶来。
员工三天没回，厂里也出面上报龙岗公安局并督促他们尽快寻找。警察没日没夜地查看路口监控，也走访了附近许多地方，最后确定黄国萍是去小型劳动介绍所后走失的。
警察又仔细问询了介绍所的工作人员。后来一个在外接待的工作人员记起黄国萍是随一个外面的中年妇女走的，说是去龙岗见工。
警察根据提示，又开始查布吉往龙岗的公路监控器，查到一辆可疑的人货车。
监控显示这部车在横岗的一个红绿灯路口，从尾厢上跳下一个人。警察又前往横岗去走访，到横岗派出所请求协助时，所长告诉大家，有个女孩曾来报警，说她被骗喝了迷魂药，差点被拐卖，幸好提早醒来，跳下车自救成功。说车上同时被骗的还有六个女孩，其中就有一个自称是萍乡的人。
在横岗派出所民警的帮助下，大家找到了那个女孩，黄音给她看黄国萍的相片，那女孩确认黄国萍就在那车上。
问及她们为什么会跟那个女的走，那女孩说因为那个女的说自己是大公司的人事部经理，出来招工的，她们是在劳动介绍所外面遇见她的，都以为她真是招聘来的。当时连她一起有七个人在马路边上当场应聘成功。黄国萍和她一样成功应聘为文员，工资底薪八百。大家填写完资料后，中年女人说已打电话给公司派车过来接她们去公司入职，让她们稍等一会，并请她们每人喝了一瓶汽水。
至于后来，她就不知道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了绳子放在车后厢上，其他六个人也一样被绑住了，她怎样都叫不醒她们。
庆幸的是这个女孩家里是渔民，对绳索非常熟悉，所以挣脱绳子，并在等红绿灯时打开车门跳下车来，得以逃脱。
确定黄国萍被拐卖后，警察非常为难，说被拐卖的人一般都会被卖到偏僻山区，寻找难度非常大，需要等待一些时日方有结果。
黄音因为寻找黄国萍已经请了几天假了，而今一时不会有结果，也只好回厂上班。
第四十四章 生日
黄国萍被拐卖的事在厂里传开了，也引起哄动。黄音为了黄国萍的声誉，拒绝了任何人对此事情的询问。
黄国萍失踪，最着急的是她哥哥，急的几天不吃不喝，胡子拉碴的，整个人都瘦脱了形。
危难时刻最见人心，可见黄国萍说她哥哥不关心她，也不全是事实。
黄音担心黄国萍，陈凯安担心黄音，说她几日奔波都瘦了，晚上炖了一壶鸡汤逼她喝下去。
“黄国萍太想成功，太想出人头地了，她只有初中毕业，怎么能一下子做到大公司文员？这么明显的骗局居然也相信。现在的骗子怎么这么猖狂啊？居然连找工作的人都骗，这样的社会好可怕呀！”
“这几年好多找工作的人都被骗，这种现象是改革开放带来的一个弊病，人人都想挣钱，挣大钱，有些人甚至出卖良知，干出这种人憎鬼恨的事情来。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你千万千万要记住，你长的这么好看，骗子最希望骗到的就是你这种类型的。舅舅为什么不准你一个人出去，就是因为有这个担心。”
“舅，我最近虽然有些讨厌黄国萍，但我真的很希望能早日找回她。”
“我知道，吉人自有天相，别想太多，你这几天肯定累坏了，早点睡吧！今天印刷部加班到十一点半，我还要去饭堂看看晚班厨师宵夜做的怎么样了。”
之后的一个多月，都没有黄国萍的消息，黄音担心极了，却又无可奈何。
六月中旬，是黄音的生日。生日前几天，肖红梅送给黄音一份杨点亲笔签名的红色邀请函。信函中写着预祝黄音生日快乐，并诚挚邀请她于6月18日(星期六)晚上7:00一11：00到九楼KTV室参加生日晚会。
“我能不去吗？我从来没去过KTV室，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这是厂里为了在这个月生日的管理员特意举办的，一共有三十多人，对了，你的老朋友郑西蒙也是这个月的。”肖红梅说道。
“那郑工去的话，我就不怕了，我粘着他。”
“行，不过他今天加班，你明天再和他说吧！”
周六晚上，九楼KTV室早早大门洞开，门楣上悬挂着“六月份员工生日庆祝晚会”横幅。
KTV室有三百平方左右，居中的舞台就占了三分之一。除了四个角的探灯，舞台上方还有一个圆形的镭射灯，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把人的脸色照得像杂染坊，赤橙黄绿青蓝紫不时呈现。
室内每张条形台上都摆满了花生、瓜子、薯片、虾条、桔子、哈蜜瓜、啤酒、碳酸饮料等吃食。
黄音和郑西蒙上去时，KTV室里已经来了又十多个人，台上有人正在唱歌。
看见郑西蒙，舞台控制人员马上过来打招呼。“郑工，好长时间不来，今天可要大显身手呀！”
黄音对着那个艺术部的人笑笑，算是打招呼。“哦，我们漂亮的小阿妹也来了。和郑工一起来的？郑工，那您今晚可真的要好好表现一下，让小阿妹涨涨见识，也给我们这个晚会助助兴。”
“想看我跳舞吗？”郑西蒙扭头问黄音。
“你还会跳舞吗？当然要看。”音乐声音比较大，黄音大声叫喊道。
“那我跳给你看。小陈，你去准备音乐。”
“好嘞，我今天给你放《宇宙无敌■晴天霹雳》。”
等台上唱歌的人唱完，小陈走上舞台，“今天我们有眼福了，接下来有请工程部主管郑工给我们来一段劲爆霹雳舞，我们掌声有请郑工。”
小陈说完，DJ马上就换上一首动感的乐曲，想来就是那首《宇宙无敌■晴天霹雳》。
郑西蒙首先以太空舞步开场，接着他将手撑在铺在地上的绒布上，高举起双腿，劈成V字型，同时肩背贴近地面，以头、肩、背、膝为重心，迅速旋转、翻滚起来。速度非常快、姿势也极度优美。
后来，他看起来要无力再转圈了，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一个纵身倒立，又以头作支点旋转起来，就像跳四小天鹅的芭蕾舞演员在用足尖旋转一样。好一会，他又从地上一跃而起，外表看上去没有丝毫衣冠不整的狼狈相，只是头顶的发型有稍微有点凌乱。
接着郑西蒙又模仿木偶、机器人，后来迅速地一扭，便躺在地上，以风扇旋转般带来的惯性就地翻滚起来。
后续的动作有旋转、跳、滑、浮、刷腿、空翻、踢等，一气呵成，让人眼花缭乱。
KTV房中的所有人把舞台围成一圈，朝他大声喝彩，黄音惊讶的张大嘴巴，双手都快要拍烂了。
一曲舞罢，大家意犹未尽，大叫再来一个。可郑西蒙摆摆手说，“今天为了让我带来的小姑娘高兴，把看家本领都全使出来了，而且有几个月没有活动，还是有些吃力，想看的话，下次再说，下次。小丫头，看的过瘾吗？”
黄音见郑西蒙正朝她招手，使劲地点头。
郑西蒙返回座位后，黄音一个劲地对他表示由衷的敬佩。“郑工，你可真厉害，那些动作得有多难呀，看的我热血沸腾。”
“我以前上大学是文艺部长，那个时候学的，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和宝贝每个周末都在这里厮混。现在周末你都来找我们说话，我们就不上来了。”
“那得多可惜呀，我以后周末不找你们了，你们还来这玩。”
“不要，在这来多了也没意思，还不如和你聊聊天，下下棋呢。会唱什么歌？我上去给你点歌唱。”
“不要，我五音不全，不会唱歌。”黄音听郑西蒙要她上去唱歌，急的忙摆手。
“那我一会上去唱首歌给你听。我觉得我们厂战恺唱歌最好听，声音恢宏大气，下次我们找他一起来，让他给你唱歌听。”
“好，叫梅姐、孙工和王总监也来。”
九点正，镭射灯突然关闭，室内四个角的探灯一起照往大门口。只见宋姐从外面推进来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身后跟着肖红梅和后勤主管。
三人从入门的那一刻起，还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宋姐走上舞台，对着六月份生日的大家说了一堆祝福的话语，然后提议所有人一起举杯同贺。
接下来分蛋糕，吃蛋糕。宋姐、肖红梅和郑西蒙三人，还把黄音涂了满脸奶油，让她哭笑不得。
这是黄音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吃蛋糕，从此喜欢上了这种美味的食物。
第四十五章 调离
生日晚会举行的很成功，反正黄音是这样觉得的，因为她过的很开心。
回到宿舍后，因为兴奋，黄音把自己收拾一下后，又拽着肖红梅到隔壁去找郑西蒙聊天。
“差不多十二点了，你不睡觉了？”郑西蒙看见黄音进来笑道。“你不会是因为看见我跳舞很帅，所以喜欢上我了吧？”
“我本来就喜欢你呀，今天看见你跳舞后就更喜欢了。不是看见你们还没有睡觉嘛？过来和你们说说话。梅姐，你让他再跳一遍，真的很厉害的。”
“阿音，你不能跟男的说你喜欢他的，会被人误会的。”肖红梅拽了拽黄音耳朵，说道。孙宝贝在一旁使劲点头。
“哦，郑工，我喜欢你可是是朋友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你都有个7岁女儿的人了，要我喜欢干什么呀？我要二十岁以后才能喜欢男人的，现在还小呢！”
突然间，郑西蒙、肖红梅和孙宝贝都笑弯了腰。
黄音看见他们这样，就知道自己被他们戏弄了，窘的脸都红了，用手指着他们三个说不出话来。
看见黄音这样，三个人又好声好气地哄她，郑西蒙也不得不拉上孙宝贝在宿舍重新跳了一遍霹雳舞，当赔罪。
第二天是周日，大家都不用上班，四个人一直聊到近两点才各自歇下。
日子依旧继续，黄国萍终于有消息了。她给黄音写了一封信，说是在潮州那边帮别人带孩子，信是她求主人寄的，不用给她回信，她那边比较偏，收不到回信的。
信封上没有寄信人的地址，黄国萍明显是被人看管住了，不过知道她如今是安全的，黄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黄音把信交给警察，查验后，发现发信的邮戳确实是潮州那边的，就是不知道寄信人会不会特意把信拿到另外的地方邮寄。为了查证邮寄的地方，警察决定到潮州一趟。
黄国萍的哥哥希望黄音能跟着一起去，但陈凯安不同意，覃美也不批准她说不清时间的假，黄音也只好对他说抱歉了。因为黄音决定不同去，黄国萍哥哥对她意见很大，说他妹妹连家人都不写信，只给黄音写，而黄音不去找黄国萍，根本就没有把他妹妹当朋友。
从深圳到潮州差不多要一天是时间，去了还要走访邮局附近，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回来。黄音还不满十八岁，陈凯安不放她离开也是很正常的，再加上请不到假，黄音也无奈。
但黄国萍哥哥这样说，她还是很不舒服，既有对黄国萍哥哥不通情理的不满，也有自己心中对黄国萍的愧疚。
黄国萍哥哥走后，黄音的心情也莫名的低落下来。本来因为覃美的排挤，工作上过很不顺心，加上黄国萍哥哥的误解，黄音也就更加落落寡欢。连郑西蒙他们逗她，她都无精打采的。
陈凯安看见她这样也很担心，三天两头自己买材料煲烫劝慰她。
中秋节，厂里有一天假期，大部分人都出去玩了，黄音一个人在宿舍里呆着烦，便在厂里瞎转悠，没想到在花园那边遇到杨总。
“咦，小阿妹，好久未见，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到我办公室来了？”杨总四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仪表堂堂，自有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不过，对黄音，他总是很温和的。
“部门里人多，工作有了分工。我现在负责清点台面生产的数量和给上厕所的工人顶位，领取东西这些工作是其他文员的任务，所以不能去您那边了。”黄音微笑着说道。
“那你有空也可以来我办公室坐坐呀！”
“您太忙了，那么大的厂，什么都要您抓总，我加班下班时经常看见您办公室的灯都还亮着，我怎么忍心打扰您。”
“事情总是很多，没办法。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工作不顺利吗？”
“没有，挺好的。杨总，您今天怎么也有空到花园里来？”
“看了几个小时的报表，眼睛酸疼，出来这里透透气。小宋说你这几个月蔫了，今天看见你确实没错。我的总经理信箱收到好几封你们部门的匿名投诉信，知道一些你那里的事，正准备请梁董好好说说你们的新主管。你去台面清点数量，顶工位，是大材小用，你完全可以来找我反应你的问题的，你为什么瞒着呢？”
“只是覃主管的管理方式不同罢了，我可不敢麻烦您。她安排我做这些事，应该也有我自身的原因所在，只是现在我还没有明白过来就是了。”黄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能这样想很好，懂得自省吾身。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自身并没有过错，是阿美不够自信，急于收拢部门权力。我太太最近身体不太好，你愿意去仓库帮她吗？”
“杨太会要我吗？”黄音怯怯地问道，在包装部，最近确实过的憋气，如果能换个地方，真的太好不过了。
“那你明天去问问她？”杨总笑道。“告诉你个秘密，你们包装部换了人来领取东西，从第二次开始，我把所有数量都砍掉一半才批的。”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们组长现在连领支笔都要主管签名，我还以为覃主管大事小事都不放手，原来源头在您那呀！”黄音开心地大笑道。
“我给你出气呀！”杨总也笑道。
尽管黄音的处境和谁都没说，但宋姐和杨总原来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知道她的困窘。和杨总的聊天，让她发现这个事实，顿时心怀大慰，心头好几个月的阴霾如同强光照射般消失于无形，不由自主地就泛起最开心的笑容。
“看，你现在的笑才像以前的你。”杨总看见黄音雀跃起来，也开心地笑了。
黄音准备第二天上班后去探探杨太的口风，没想到杨太倒先一步到包装部来借她去帮忙，她和覃美说仓库最近实在太忙，人手不够，想让黄音去帮把手。
杨太借人，哪有不放行的理？黄音自然收拾了一下就跟杨太到仓库去了。
“小妹，到了仓库我会罩着你，没人敢欺负你的，放心吧！我家老杨总说看见你就如同看见我家的独生女，她只比你小几岁，但现在每天的换洗衣服都还要我帮她拿好。你呢，已经能做许多事了。大家姐那个人脾气不好，但看人的眼光却是很毒的，在包装部的人中，她独独对你青眼有加，相信你肯定有独到的一面。我暂时和覃美说借用你，这样能给大家一个台阶下，等半个月后，我再正式去人事部把你的手续转到仓库来。”
“谢谢杨太，您这样做太周到不过了。”
第四十六章 调整
仓库是浩诚占地最多的地方，原料仓，半成品仓，废品仓，成品仓，出库仓，杂物仓，各占据一栋或者几层厂房。
仓库有八十个人左右，除了杨太，其他都是男的。黄音下去后，正好仓库中有难得的空闲，杨太把所有人召集起来，介绍给黄音认识，也让其他工人认识黄音。
“小妹，这个是张林，男工队长，主管上下货；右边那个是杨送才，主管原料仓；左边那个是林浩，主管成品库；穿反衣服的这个是李子林，出库仓以后就找他；主管半成品仓的是卞来，小卞，你出来一下；废品仓和杂物仓就没有专人管理，有事找我拿钥匙就可以去。戴眼镜的这个小帅哥，就是我们去年才来的文员，叶飞雄。你们听好了，这个小妹子是黄音，以后也会和我们一起做事，她要是吩咐你们做什么，不可以推脱，知道吗?”
杨太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但气质斐然，雍容尔雅，一向极为仓库中众人信任，她如此发话，大家自然无不应诺的。
“知道了。”大家齐声说道。
“小阿妹，你也到我们这边来上班，太好了。我叫卞来，你以后可以叫我大卞（便），当然叫小卞（便）也行。”一个精瘦的汉子伸出手来，说道。
叫大便，或者叫小便，黄音听他说完，忍不住噗嗤一笑。看见他伸出的手，又不能不握，只好忍着大笑的冲动。
“很好笑吧？其实他那个卞是一点加个下字的，卞梁的卞，不是大小便的便。我是张林，以后有事唤我，能为你这么漂亮的妹子做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男工队长也上前和黄音打招呼。
接下来是杨送才、叶飞雄、林浩、李子林，还有一些活跃的工人也纷纷上前自我介绍起来。
杨太没有给黄音分派任务，只是让她先熟悉熟悉，不懂的就问她。
没有任务，自然是自由发挥了，黄音决定先跟进上下货。
仓库里每天有车来送货或往外送货，轻松时是几台货车，一群男工大家七手八脚很快卸载完或者装完。累时，一天不但有好十几台货车，也还会有好几个40尺的大货柜，为了赶时间上下货，全仓库的男人帮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事后总是累瘫一地。
张林总说他们是全厂最闲的，也是全厂最忙的，两个极端完美结合的矛盾体。
叶飞雄主要负责上下货时核对数量，黄音瞄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比他有经验，但因为刚来，不好意思提出自己的建议。
清楚上下货的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后，黄音把仓库的所有未出货订单理了出来，一一去出库仓，成品仓清点核对数量，出货日期近，还不见货送到仓库的，又逐一去生产部门催讨。
发现黄音自行把最重要的出货处理的游刃有余，杨太对这一块就完全放手了。
跟进出货单之余，黄音还抽空去查了一遍原料仓，把各种磅数的原料纸张，各种颜色的油墨等罗列成一张张表格，并根据以往的数量分析，得出需要添加的品种。
黄音的表格用红蓝黑三色制成，红色表示存货不多，蓝色说明存货量还能使用一段时间，黑色则为警报，必须马上添置。表内是存量数字，加上各种意义的颜色，使人一目了然。
杨太对此大加赞赏，要求各库以后以此为模本，清点盘查所有东西。
半个月后，杨太拿来黄音重新更改部门的厂牌，职位上由文员变成为:副主管。
杨太还告诉黄音，她的工资底薪增加了一倍多，为一千二百元。
这样的工资比她舅舅杨凯安还高。黄音觉得自己不该拿那么高工资，但杨太说她和杨总都认为她应该得到更高工资，只是因为她年龄小，才给一千二百元的。
工资就是最好的赞许，黄音对仓库的工作也更加用心。
杨太因为要照顾家庭（杨总和他们女儿的一日三餐都是杨太亲自做的），又要上班管理仓库，还是非常忙碌的。所以工作上大多都安排给手下人去做，只要他们能完成就行，从不问过程。
黄音专职在仓库，没多久就发现大家在做事的时候，特别是男工在上下货时，非常忙乱，工作效率低，于是决定调整他们的工作方式。黄音把自己的想法和杨太说了说说，杨太让她放手去做，做错了有她兜着。
再没有比自己这样上司更好说话的了，黄音觉得自己前辈子肯定做了许多好事，所以能在覃美之后，遇到杨太这样的一个顶头上司。
黄音最先改变的就是上下货时的方式方法。原来车子到达时，所有的男工一拥而上，忙乱无序，做事自觉的在前面累死累活，偷奸耍滑的看着忙来忙去，却什么都没干，反而在旁边碍手碍脚。就算事情做完，总要耽误不少时间。
黄音决定把60个负责上下货男工分成四个小组，一部车只安排一个小组负责，每组轮番上场，没有车的就休息。还把小组中的人员细分为车上摆货（取货）、车上接货、车下接货、卡板上取货（摆货）和用铲车运送货物的人，用流水线的方式把人手都放在明面上，大家干什么工序都清清楚楚，没法蒙混过关。
这样一来，男工的工作效率大增，大家都能得到更多的休息机会，货物的归位也准确统一。
杨太看见这种变化非常高兴，但更高兴的却是运送货物的司机。
司机一般是靠运送数量多少来获取钱财的，运送每趟货物的时间越短，他们就越有利，所以在黄音改变仓库的装卸货方式后，大大节约了他们在浩诚等待的时间，自然是高兴万分。每次都拿出几十元钱给仓库的人买水喝，后来浩诚大门外侧的小店也养成了习惯，只要有香港的货车或者货柜进了浩诚，小店的老板就赶紧送两箱汽水进来。
当时的汽水只要三毛钱一瓶，每箱60瓶，两箱也只要三十几元钱，司机都非常乐意支付这笔费用。
上下货理顺后，黄音就带着叶飞雄和各分仓管理员改变查点方法。他们原先点货1234这样一个个地清点，黄音要他们改成以五或者以十为单位清点，一五、二五或者一十、二十地算。
比如一卡板250g的铜板纸，一板一般有50包，一个个的数要算50下，而用五或十为单位，只要数十次或五次就能点完，速度快多了。
这种点数的难点在于初期要用目光适应五或十的区间，只要养成习惯就会非常高效。
黄音这种方法，得益于覃美让她清点包装部几个车间的生产数量。几个月间，她为了省时省力，自创了这种方法，让她获益匪浅，在这里，自然想把好东西分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