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游行
下午两点，黄音、宋姐、郑西蒙等几个人准时出现在深圳书城。迎接他们的就是上次买了一卷白绸布让大家一起签名的顾浩尘，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一双桃花眼因为笑容而半眯着，鼻子挺直隆准，此刻嘴唇也向上翘着。
“我叫盛鼎源，哪位是黄音？认识一下。是你吗？听声音很年轻很悦耳，是你，没错吧？”那个男人靠前黄音，笑着问道。
“盛先生，你好，我就是黄音。”黄音微笑着说道，很优雅地把手伸出去。“很高兴认识你。”
“我可不喜欢被别人称为先生，你可以叫我盛鼎源、小盛、阿源，或者鼎源，最好随广东的叫法，叫我阿源，听着更亲切一些。”盛鼎源非常绅士地握了握黄音的手，露出更加迷人的笑容。
“好，那我们以后就叫你阿源吧！这些都是我的同事，宋姐是我们公司的组织者，因为我们人数比较多，所以有很多细节要和你们沟通一下。具体情况你们可以和宋姐商量。”
宋姐不管是处事方式还是社会经验都比黄音要丰富的多，黄音自然退缩到后面去看他们商议。
宋姐不愧是老办事员，首先就问顾浩明和盛鼎源有没有去公安局办理合法的游行资质，接着问他们游行的目的、方式、标语、口号、人数、车辆数、使用音响设备的种类与数量、起止时间、地点(包括集合地和解散地），还有是否提供饮用水等等。
宋姐问完，在旁边默默听着的黄音才大吃一惊，原来举行游行竟然要考虑到这么多的问题。
不过，顾浩尘把已经考虑过而且安排好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听到仅仅浩诚就有近三千人参加时，才觉得准备可能不够充分，因为没有考虑到超出预期人数的问题。
他们说游行的目的和方式都到公安局和组织部报备过了，让宋姐不要有这方面的担心，现在就是还要解决这么多人上路后的安全问题，因为深圳不管那一条路都是车流如织，明天这么多人走出去肯定很哄动，旁边围观的人也会有不少，车子要怎么办，不让通过会堵住，通过会影响大家的安全。
“这个事我来和公安局沟通，让他们帮助我们实行交通管制，在我们游行的这一段时间内禁止车辆通行。”盛鼎源和有把握地说道。
“好，我们散会后，你就去落实这事。”顾浩明看着盛鼎源说道。
“组织部给我提供了五星红旗，但是我们肯定得增加一些东西进去。在我看来，三个烈士遗像肯定是要拿上的，横幅的标语刚刚和你们说过了，你们还有别的需要添加吗？”顾浩明征询宋姐的意见，同时也把目光看向黄音几个。
“我觉得可以把公司名字和其他单位的名字做上几面彩旗，让大家知道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个体，但是为了祖国的声誉，我们站到了一起，一起为我们祖国发声。”黄音说道。
“这是个好办法，大家继续想想，赶紧补充，开完会各自准备，还有好多事呢。”顾浩明说道，宋姐也点头同意。
接着大家又提出几个要改进的地方，并决定在明天九点正式游行前，完成这些事。
因为知道明天组织部公安局也会有人来带领游行的人群，黄音的心里就安定多了。返回厂里后，就又和宋姐开始商讨厂里的人如何去市区，谁来拿横幅，谁来举旗，谁来带领大家喊口号等等细节问题。
第二天天还没亮，黄音就起来了，安排车子等待，因为人太多，车子少，所以按部门分批运送到集合地点。厂里有宋姐在，黄音和郑西蒙先到集合点去安排先过去的人，顺便和顾浩尘等交流进一步的细节。
八点半开始，红岭路全线车辆禁止通行，实行交通管制。当然游行所需要的备用的物资车、救护车等是不在管制范围内的。
浩诚人员众多，被安排在最前面，现在人员都已全部到齐，黄音和宋姐正在安排人整理好队形，而郑西蒙、王艺、战恺等则在一旁把横幅用竹子绑起来。陈凯安没有到队伍中来，他被安排到物资车上去了，将随物资车跟在游行队伍后面。
横幅上有的写着“和平万岁”，有的写着“强烈谴责美国帝国主义”，有的写着“沉痛哀悼遇难同胞”，有的写着“要求彻查事件真相”，还有的写着“中国人不可欺”、“玩火必自焚”。
这些横幅都是顾浩尘和盛鼎源他们做的，一律黑底白字，看起来很是震撼。
政府的人来了几个，交代了黄音他们要告诫自己的人不能搞破坏。公安局的人来了许多，他们有的在路旁维持秩序，有的在游行队伍两边跟着行进，以防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当郑西蒙、战恺高喊“打到美帝”、“血债血还”之类的口号时，开始行进的人群就开始沸腾了，大家都跟着大声呐喊。
激动的情绪更容易被感染、也会被放大得更加强烈。何况这是大家真正发自内心的愤怒和委屈，还找不到其他发泄的渠道。
队伍每排五人，并列行走，除浩诚外，还有好些居民和企业也参与了进来，足有十几万人，队伍很长，安排每隔50米拉一条横幅。而抱着三个记着遗照的黄大辉、卞来和张和刚则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黄音和宋姐两人都没有参与举横幅或者喊口号，她们分别在浩诚的队伍前面和队伍后面关顾着自己的人，还不时地提醒大家要注意队形。
道路两旁居住或者工作着的民众纷纷走出家门或者放下工作来到路旁观看，甚至远远地跟随在队伍后面支持他们。公司里的领导层也被她们安插在队伍中，以便及时照应。
游行开始后，顾浩尘和盛鼎源及其他几个黄音不认识的人就在队伍前后跑动，向黄音、宋姐等每个组织者询问是否有需要帮助解决的难题。
黄音和宋姐从没有打听过他们具体是干什么的，既然现在大家有同一目标，那就一起合作，至于以后，根本就没有多想，最多见到后相视一笑，全了今日的合作之情。
第八十章 又见
顾浩尘和盛鼎源在黄音办公室呆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要请黄音吃饭，但黄音说还有事，婉拒了。
黄音不是个喜欢打听隐私的人，尽管顾浩尘和盛鼎源在她办公室坐了这么久，她也没有问他们老家是哪里的，什么公司工作。
对这种突然想起来的造访，浩诚公司的很多客户都会用这个借口来和她套近乎，特别是公司的资金又能供应上后，原来停掉的厂家突然多了很多这样的突然想起来的造访。套关系，叙旧的各有之，黄音往往在这个时候就打太极，特别是那些资金周转的过来，但见浩诚造难就落井下石的公司，她是有多远躲多远。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也能理解他们的苦衷，但当黄音求到他们头上时，他们不该露出那种老子就是不给你，你想怎样的丑陋嘴脸。哪怕说的委婉一点，黄音也是能够接受的，也不是非的一定要他们必须要帮自己，只是想着他们和浩诚合作那么久了，理应要帮一把度过难关。
当大陈被客户骂的受不了在她面前红着眼说不想干时，她就决定不再和那些公司打交道。
现在公司周转没问题了，他们又厚着脸皮找过来，真让黄音无语。原来求他们时的难堪，和对新客户对自己的信任，都让她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绝对不再给他们下新的订单。
对于那些确实因为浩诚的欠款而影响生产的厂家，黄音倒是一点都不介意，特别是那些不好意思来找黄音的小厂，黄音都会主动分一些订单给他们。
因为实际原因拒绝了浩诚，但又觉得亏欠了浩诚的，这些老板都是很实在的人，黄音不想流失这样的客户。当然，黄音这种做法，让那些小老板都很感激，一个劲地对黄音道谢。
对于虽然嘴里说要减少供货，但浩诚实在困难时，又义不容辞地帮助浩诚的人，黄音特别的感激。
鸣东的郑老板就是这样的人，说是要减少供货，但当黄音打电话请他帮帮忙时，他马上就送来黄音所要的量，尽管他们公司积压的货款也给鸣东带来了很大是压力。
所以，黄音现在每个月都会给郑老板打电话问候一声。而且还让他们公司的车带了一些年货给他表达谢意。
顾浩尘和盛鼎源做什么的黄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们的突然造访让她想起纠缠自己的那些客户，所以听到他们说要请她吃饭时，就本能地拒绝了。
宋姐说她准备要辞工了，打算在厂门外买个书报亭，自己当老板。
黄音很难接受这个消息，当时眼睛就红了。对自己好的大家姐走了，项姐走了，现在宋姐也要走了。
自己要成为孤家寡人的恐慌紧紧地包裹着她，让她害怕。
虽然陈凯安、郑西蒙、战恺都还在，但他们都是男的，很多事情相处起来还是有些不方便，特别是她现在不再是个小女孩，也不是厂里最小的人了。
宋姐是最早关心她，支持她的人，这几年来她基本上就是黄音情绪的发泄处，有不开心和高兴的事，黄音都到图书室去找她，两人小声地交谈，一起读书。
只要黄音有困惑，她基本就是黄音的指路明灯。而如今，这盏一直为她而亮的灯将要离去，她怎么能不害怕不恐慌呢？不管她现在的职位如何，说到底，她也只是个20岁的姑娘呀！
黄音的情绪很低落，接到盛鼎源要再次来访的电话，她也没问什么，说随便他，想来就来。
下午接近五点时，盛鼎源来到黄音办公室。
“黄音，我能叫你阿音吗？你们广东人都喜欢这样叫，我也觉得这样亲切的很。”在沙发上坐好后，盛鼎源看着黄音问道。
“一个名字而已，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你找我有事吗？”黄音无精打采地问道。
“因为上次组织游行的事，给我们公司长了脸，所以老板送给我一个手提电话作为奖励，我自己本来就有电话，加上公司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送的是个女式电话，我就更用不上了。想起你还用着寻呼机，倒是可以要个电话，所以就给你送来了。”
“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你的东西，而且还是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老家是上海的，在这边也没有认识的女性朋友，难道要把这手机白白扔掉吗？你难道就不能把它当成是废物利用？”盛鼎源急切地说道。
“那好吧，可是我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这样，你把这手机的价格告诉我，我把钱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难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连送个礼物的资格都没有？”盛鼎源很气愤地说道。
“不，不是，你误会了。我收下就是。”黄音看见盛鼎源那股气愤劲，马上就答应收下这个莫名其妙的手机。
盛鼎源看见她改变了态度，心情也变好。“刚进来看见你情绪不佳，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我很要好的朋友要离开了，就是你见过的那个宋姐，她想辞工到厂外去摆书报摊，我舍不得她。”
“如果她就在厂外摆，那也没有离开呀，你不是一样能看见她。”
“不一样的，她不在厂里，我会很孤单的。”黄音不敢说自己的老总兄弟现在斗的越来越厉害了，她很需要宋姐的支持，而现在宋姐反倒先承受不住，要避开，她实在不知道以后要如何单独面对。
“我请你吃饭吧，在你们这附近有一个西点餐厅，我请你吃蛋糕和冰淇淋，这样你的心情可能会好点。”
“我”黄音实在不想和一个不是很熟悉的人出去吃饭，可是想到他刚刚才送了一个手机给自己，又有些为难。
“浩尘哥也会来，他去布吉街了，现在应该也办完事了，我打电话告诉他，上次说请你吃饭，你没去，他挺遗憾的。”盛鼎源看见黄音犹豫，怕她拒绝，马上就给顾浩尘打通电话，把餐厅地点告诉了他。
“好，那你就坐这等我会，我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一下。”黄音说完，就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先是把明日要做的事情先列出了一个表交给赵长兴，接着又让大陈把今天下的订单和供应商全部确认一番，以防交货日期将来扯皮。
盛鼎源就在沙发上坐着，一动也不动地看着黄音，脸上不时浮现出笑容。不过，这些，黄音根本就不知道，在她专心工作的时候，是从来无暇分心去想去看其他的。
第八十一章 吃饭
浩诚六点下班，为了避免别人看见自己和其他年轻男人在一起出去而引起误会，黄音在五点五十分的时候就带着盛鼎源离开办公室。
顾浩尘来的很快，当黄音他们走出厂门时，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阿音，你答应我们的请客啦。谢谢了！游行的事得到你的大力支持，我们一直想好好感谢你一番的，上次你没答应，我们都很泄气，这次，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们陪你。”
“谢谢浩尘哥，听阿源刚才说你今年26岁，那你比我大6岁，我就叫你浩尘哥吧！”
“那他也比你大四岁，你怎么就叫他阿源？要么你也叫他阿源哥，要么你就叫我阿尘。二选一。”
“好，你们都比我大，那我就都叫哥吧！”黄音笑着说道。
“我不要改称呼，就叫你之前叫我的阿源。”盛鼎源大声拒绝。
“行行行，我叫阿源和阿尘。反正我比较小，不叫你们哥，也是我占便宜。”黄音有些无语，摇摇头说道。
西点餐厅就在木棉湾村的村东头，是一家新开的餐厅，里面人不少，但很安静。餐厅里的灯光很柔和，古典音乐在餐厅的每个角落轻柔地传来，进餐的人都很安静地坐在卡座上进食。
餐桌里的座位全都是卡式的，有双人座，四人座和六人座的，拐角的地方还有圆弧形的卡座，桌子比较大，看来是提供给人数更多的人坐的。
盛鼎源挑了一张靠窗的四人座餐桌，他和顾浩尘共坐一张凳子，黄音独自坐一张凳子。
服务员送上点餐单，他们两人都要黄音点。黄音却把单子递给他们，说：“我是第一次到这种餐厅吃饭，还是你们点吧，免得我闹笑话。阿源说这里有雪糕，你们只要给我点一个雪糕就好，我今天心情不佳，想吃点甜食。”
“别的女孩子如果到一个不熟悉的餐厅，往往会装模作样一番，好像见识很广的样子，你倒好，一是一，一点也不难为情。”顾浩尘笑道。
“本来就该一是一呀，为什么要装呀？不懂装懂可不是我的风格。一个人一辈子能遇到太多没经历过不认识的东西，都装，那得多累呀。再说我一个农村出来的打工妹有什么好难为情的。”黄音也笑着回答道。
盛鼎源拿过餐单，帮黄音和自己点了一份T骨牛排和一份罗宋汤，又另给黄音点了一块抹茶蛋糕和一客草莓味的冰淇淋。顾浩尘也点了一份黑椒牛排和一份例汤。
看见东西上来，黄音愣住，瞪着盛鼎源轻声道：“我一个人这么多，你们两个大男人都比我少，阿源，你这是准备把我当成猪喂吗？”
听了这话，顾浩尘和盛鼎源都“噗嗤”一笑，顾浩尘还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怕笑声被人听见。
“你心情郁闷，蛋糕和冰淇淋能缓解你的焦虑。而T骨牛排和罗宋汤都是我喜欢吃的，想让你尝尝，你那份牛排我点的是全熟的，卫生点。”盛鼎源忍着笑，说道。“吃不完不要紧，喜欢吃的吃掉，不喜欢的就尝尝味道。”
“小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细心了？平日里吃饭还要别人伺候的好好的，今日倒是一反常态了。”顾浩尘问道。
“我不帮阿音点餐，还不是你点，难道你就不会这样？”盛鼎源反问道。
“也对。点瓶红酒吧！阿音我们喝点红酒。”
“我不喝酒，我喝啤酒都会醉，你们自己喝就好。”黄音连忙摆手，一副要躲避三舍的样子。
红酒送来打开后，顾浩尘把酒瓶里的酒倒到酒器中，名曰：醒酒。一会后，才又倒入杯子中。
黄音到底还是被他们劝着喝了几口，没多久脸就灿若桃花，把顾浩明和盛鼎源都看呆了，他们都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食物，还时不时地抬头偷看一下黄音。
吃了点冰淇淋后，黄音原本有点晕乎乎的症状就没有了，不过看见对面的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她也慢慢地吃着冰淇淋。
东西快吃完时，顾浩尘问黄音：“阿音，你为什么不问我们是干什么的？不好奇吗？”
“我为什么要问？如果你们想告诉我，你们自己不会说吗？”黄音一脸愕然。
“我在这边管理着一个小公司，浩尘哥今年刚从德国留学回来，暂时也在帮我的忙，不过他很快就要出去做自己的事业了。我们两家是世交，小时候就认识了。”
“哦，知道了。我是浩诚的采购部经理，这你们应该知道了。还有我来自粤东，是个客家女孩。我也介绍自己了，赶紧吃吧，吃完回去。”
“听郑工说你还没有男朋友，你这么漂亮应该有很多人追呀，怎么不交个男朋友呢？”盛鼎源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还没考虑这事呢。早着呢，我现在才20岁，不着急找男朋友。你们呢？都结婚了吧？”
“没有。”顾浩明和盛鼎源回答的出奇地快，而且两人还异口同声。
“哦，我以为你们都结婚了。”黄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确实在她心里把他们两个当成是已婚人士了，因为她接触的男人大多都是已婚的，就把见到的人大多都划归为已婚了。
黄音吃了T骨牛排和冰淇淋，罗宋汤也喝了一半，抹茶味的蛋糕她不喜欢那个味道，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牛排是顾浩明帮她切好的，不好意思不吃完，所以吃撑了。
“服务员，来杯柠檬水。”盛鼎源看见黄音皱眉，很贴心地为她叫一杯柠檬水。“不用喝多，喝几口就好，能解腻。”
吃完饭，稍坐了一小会，黄音就要告辞回去，盛鼎源只好去买单，然后和顾浩尘一起把黄音送到厂门口。
回到厂里，黄音在花园里走了几圈，肚子没有那么撑了才回宿舍去。
洗过澡后，黄音就斜躺在床上看书，却听得什么东西一直滴滴地响，循着声音找去，发现竟是盛鼎源送的手机在响。黄音看过其他有手机的人怎样使用手机，看见有来电，直接就按了接听键。
“阿音，这个号码是我的，你手机里配了号码卡，是可以直接用的。你现在还撑吗？其实你根本不用管浩尘哥面子的，吃撑了自己难受，何苦？”
“没事了，我回来在花园走了走就没事了。你早点休息，我要睡了。”黄音觉得没什么话要说，就赶紧借口说要睡觉。
“好，祝你好梦！”盛鼎源似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第八十二章 大撕
等盛鼎源挂断电话后，黄音才拿出他送的手机来仔细看，这是摩托罗拉98年款的I1000PLUS，算是现在最好的手机之一了。翻盖设计，比厂里其他人的要轻便许多。这个电话还有一个显示屏，有人打电话来能显示出来对方的号码。
这种手机要大好几千近万的价格，黄音白白得到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后来想到盛鼎源说他也是平白得来的，心里轻松多了。反正是他不要的，不用白不用。
当即给家里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的手机号码。
黄永新和陈凯丽听说黄音用上了手机都很好奇，让她过年时一定要带回家去给他们看看，见识一下新东西。黄音自然是连声应诺。
宋姐的辞职信交上去了，杨总不批，但宋姐坚持要走，两个人熬了半个月，杨总到底还是批了。
还有半个月宋姐就要出去单干了，只要她去图书室，黄音就上去陪着她，后来郑西蒙也去，陈凯安也去。
黄音也不知道宋姐是什么时候申请了一个书报亭的，等她出去的第二天，浩诚厂门左侧一千米处就多了一个书报亭。这种书报亭是专门定制的，像一间房子大小，前面摆报纸，后面放杂志，一目了然。中间有个空位，正好让书报亭的主人坐在那里，既方便卖书报，也不用受风吹日晒雨淋。
宋姐为什么会选择做这个？黄音很好奇，到底是问出了口。
“做这个最简单，报纸杂志多少钱一份都是明码标价的，要买的人拿钱了就可以拿走，既不用讲价，又不用和人置气。简直太完美不过了，我现在就想简简单单地过日子，不想争，也不想斗。”
平平淡淡才是真，这就是宋姐想要的生活。
宋姐走后，厂里一直处于中立的厂长靠向了小杨总，杨总为此心焦气燥，黄音去他那里办事都可以感受到他的这种情绪，很为此不安。
战火燃烧起来是很猛烈的，印刷部的争夺战开始了。张和刚跑来黄音办公室诉苦，说两杨总都让他劝印刷部主管站到自己的战营，所以他苦恼不堪。
印刷部主管是个只干事，不理是非的人，而且他在大老板手下几十年，深得信任，浩诚来说是个举足轻重的人。若能请他在老板耳边吹吹风，必可事半功倍。
一个人想到，另外一个自然也能想到。可真要和他摊牌，也承受不起被他反咬一口的后果，所以只好采用迂回战术，让刘和刚出面劝。
说实话，他们兄弟两个还真是相像，连做事方法都是一致的。
“我弟媳带着孩子天天围着我叔叔转，而我太太根本就不想我争，所以一点忙都不帮。兄弟相争，我也觉得不好，可这是我一手一脚操持起来的家业，我不甘心。我叔叔确实是出钱投资了，可他没生病之前，基本就不到这边来，偶尔来一次，也最多呆一天就离开。他除了钱什么都没付出。第一块建厂的砖，第一个进浩诚的人，都是我搬的，我招的。我弟弟呢，前年才来公司，一下子就是副总，可他还赚被我管束烦，要单独出去，叔叔就把国内业务交给他管理，行政锁事交给我。这我都无所谓，只要浩诚好，我就什么都不计较。可现在呢？为了能做接班人，他竟然拿公司利益为代价来斗跨我，我就是不服，怎么也要争一争这口气。”
一天，杨总可能心里真的难受又无处可诉，就到黄音办公室来找她说话。
“杨总，您别着急，您叔叔应该心里有数的。”
“我叔叔病了后就糊涂多了，中风的后遗症，有些还会忘记人，不能指望他。说实话，如果我弟弟不用公司利益为筹码，好好和我说，我也许会放手的，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可他现在根本就不愿意谈，非要你死我活，我只好接招了。”
“我是一直都站在您这边的，如果您需要我做什么，您就说，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帮您。”
“你，我是非常放心的，可我也不希望你卷入是非，所以我一直压着采购部不给我弟动手脚，如今他赢面大了，很有可能就要从你这动手了，你可得小心些。”
“好的，我会加倍小心的。”
……
杨总和黄音聊天后不到一周，采购部就硝烟四起。先是订货数量混乱，赵长兴把订单给黄音签字后，用涂改带修改数量再传给供货商，以至该多的少了，该少的多了，生产都受到影响。为此，黄音大力训斥了赵长兴，并打算炒他鱿鱼，可是小杨总却保住他，不让他离开，说他只是一时失误，辞退的处理太重了。
人家是总经理，厂里是他家的，他都这样说了，黄音还能说什么呢？
接着原来对浩诚落井下石的供应商开始大量地向浩诚供货，黄音问他们，却说是从香港直接下的订单，小杨总确认的。
这些厂家大量送货上门，那些正在供货的就必须调整，而且需要暂停他们的订单，这是黄音极不愿意见到的。这些供应商曾和洁诚同肩作战，而现在浩诚情况好转却要拋弃这些同甘共苦的战友。让那些商家成为杨总兄弟俩产业之争的牺牲品。
“郑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公司内部突然决定把铜板纸的采购权全部委托给香港采购部。我以前下的订单只要还没有收货的，一律需要香港那边重新确认。您那边就先不要发货了，您你原谅。”
“早上章经理和我说这事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你们浩诚竟真要这样做。货都已经装好船了，难道还要卸下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这样办事呢？嗯？还有的船昨天就走了，现在都要出我们江苏界了，我怎么去追？就是追回来，这些损失谁付？你们的货，我们没日没夜地生产，才刚刚做完，仓库里现在堆的全都是你们的订单。你现在通知我这些订单全部取消，你知道我得承受多大的损失吗？公司都有可能做不下去，你们玩我吗？”鸣东郑老板可以说是用咆哮的声音在和黄音说话的，一向对黄音和和气气他，可见是动了真火了。
“郑老板，您先别发火。我和香港那边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把已经发货的收下来。您一直这么支持我们浩诚，我一定会尽量给您争取的，只是香港那边现在已经定了许多纸张，而且昨天厂家就已经送来了，我现在需要时间来处理这个问题。货在您那边先放一放，我和杨总和香港那边协商后再给您答复，您看这样好吗？”
“好。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对着你这个小姑娘发火，又不是你的原因，可我这回是真急了，如果这些订单都积压在这里，我们可怎么办呀？你就好好去和他们说，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八十三章 战火
因为郑老板的义气相帮，董事们很感激，决定把铜版纸的九成分量订单交给鸣东，黄音为此出了不少力。如今这个好处却要成为鸣东的炸弹，郑老板怎能不心惊肉跳。他们公司一年的生产量不到两百万顿，浩诚的订单就接近一百万吨，占了他们生产能力的一大半。为了完成这些订单，他让工人日夜加班，还借债大批量地进购原料。假如
郑老板根本就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把希望都放在黄音的交涉中。
为什么香港那边会不声不响就下了这么多订单？而且还瞒着自己，那些厂家到货了，才通知自己要取消之前的所有没有入库的订单。
黄音找到杨总，把自己的困惑告诉他。
“香港采购部的人一向于我弟弟交好，我弟弟在我叔叔糊涂时哄骗他签了香港收回采购权的授权书。我也是其他董事告诉我后才知道的，我正在极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可是我弟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收买了收购梁董股份的那个张董事，他极力赞成这件事，而且他还帮助我弟在其他董事间运作，致使我现在也是回天乏术。”
“鸣东怎么办？如果把那些订单取消，那可真是要人家郑老板的命了。”
“我也知道。可他们真够狠的，瞒着我们大量下定，一下子就送来我们一个多月的存量，仓库现在都堆满了。就是收其他厂家的货，也是没处放置呀。而且收了，我们的厂家也不一定能收到货款，财务部也已经是我弟弟的了。”
这还真一个无法解开的节呀！
晚上，黄音请宋姐、郑西蒙吃饭，让他们帮自己想想办法。
“阿音，走法律程序，让鸣东告浩诚违反合同，提出天价赔偿，只要浩诚不履行订单，这些赔偿也能让郑老板得到缓解，以后把库存的纸卖掉，他就没事了。”宋姐想了一会后告诉黄音最可行的办法。
黄音现在唯一能为郑老板做的事就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可在厂里打电话的话，难免会被人偷听去。黄音想到自己的已经是有手机的人了，所以还是回去后用自己的私人手机打电话给郑老板吧。
回到宿舍还早，黄音心想正好可以给郑老板打电话，可当黄音拿出电话时，才发现手机没电停机了，于是赶紧充电。
好不容易熬到手机充了一点电，刚开机，盛鼎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阿音，你怎么啦？怎么电话会好几天都打不通？没事吧？我现在在上海有事，要不然早就去看你了。打你办公室的电话，你的属下也总是说你不在，怎么会忙成这样。”
盛鼎源啪啪地一通说，黄音才想起大陈他们确实说过有个姓盛的先生找过她，要她回个电话，可为了采购部最近变动忙的找不着北的她那里还会记得要回这个对她来说无关紧要人的电话呢。
“没事，就是厂里最近事多了点，多谢你关心。如果没什么重要事情的话，你能不能先挂电话，我要打一个很重要的电话给客户先。”
“好，你先打电话，我一个小时后再打给你。”
黄音发现自己和盛鼎源说了几句话后，电量又不足了，泄气的很，只好继续充电。
半个多小时后，黄音打通了郑老板的电话。“郑老板，我是黄音，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因为我现在要说的事情对您比较重要，所以用这个电话打给您，您那边方便吗？”
“方便，方便，我马上把办公室的门关了，没人会进来的，你说。”
黄音把自己公司为什么会取消他订单的内幕稍微透露了一些，然后说：“所以，郑老板您最好找律师发个律师函过来，告浩诚，连带告我。我好拿着这个律师函去和香港那边谈。”
“小黄，谢谢你，谢谢你这么为我们公司着想，这份情，我一定会记着的。你我就不告了，把你也给告了，我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郑老板，不用客气，现在这个局面都是浩诚的原因，而且我也有错。你一定要把我也告了，这样我更好操作一些，切记。不和您多说了，您赶紧处理这件事吧，要不然您后天到的货就有可能要原路返回了。”
第二天一早，黄音采购部和浩诚总经理办公室就收到鸣东的律师函，而且通知他们鸣东将于今日到法院立案。
看着律师函，杨总和小杨总都傻眼了，赶紧和香港的法务部联系，看需要如何处理。
而另外一边，却是黄音带着哭腔给大老板打电话。
“董事长，您可是说过我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您打电话的，现在我可真是遇到不得了的难事了，因为厂里不履行我原来下的订单，鸣东把我告到法院了，我会不会坐牢呀？当初为了给公司找到更优惠质优的厂家，我才找到鸣东的，而且当时可是为了您的利益，我还坑了鸣东的老板一把的，这您也是知道的，现在我这样成了被告，您可不能不管。”
黄音说着说着，还哭出来了。
“小黄，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和我说说要怎么才能帮到你。”
黄音很庆幸自己打电话时，大老板是很清醒的，她把事情说了一遍，请他和香港采购部说说，自己下的鸣东订单要履行完，大不了以后不再给他下新订单就是了。又告诉大老板，如果不这样做，浩诚也要付大额的违约金，因为那个郑老板真的火了。
“知道了，我马上打电话给张董，让他和鸣东协商，撤销法院的立案。这样你就没事了，放心。”大老板好言安慰了黄音一番，又承诺马上处理这事，黄音才停了哭泣声。
法务部应该也考量了得失，加上董事长亲自过问，很快就有消息了。
下午，香港采购部通知黄音，鸣东已下的订单全部有效，但是不能再下新单。
只要自己手里已经出去的订单能顺利完成就行。新的订单不要自己下，还省得操心，只要工资照拿何乐不为。黄音根本就不用多想，完全同意。
鸣东的事情处理完，黄音还没喘过气来了。横岗瓦楞纸厂的罗老板和东莞的天龙纸业又相继找上门来。
第八十四章 酣战
“黄经理，我的货你们仓库怎么不收？司机都在你们厂里等了一整天了。”
“罗老板，厂里的纸箱现在有了新厂家供应，你们那边的话就暂时不收了。这都是香港那边的决定，我也无权干涉，所以一知道就给您发传真了。您看是不是转卖给别人，你们厂里的纸箱供不应求，应该很快就能卖出去的。”
“怎么可能卖的出去？这是你们浩诚的专用箱，箱体上都印有你们厂家的信息。”罗老板一听就急了。“如果是空白纸箱，你们要不要都无所谓，我也不会巴巴地叫司机送来。这事，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我不可能把这些纸箱白白扔掉的。”
“这确实是有不合情理，我和香港那边协商一下，再答复您好吗？您的货叫司机先拉回去，仓库不愿意收货，我也管不了他们。司机这样等着也不是一回事，香港那边同意了再送过来。”
“我们拉回去还要重新装卸，我就在这等你们的消息。”
罗老板往沙发上一坐，一幅要打持久战的样子。
黄音知道这个还是小杨总的手笔，于是把罗老板的事情交给赵长兴去处理，并对他说这是戴罪立功，做不好，她只要在浩诚一天，就会盯着他赵长兴一天。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请示的，反正在几个小时后，仓库就收了罗老板的货，黄音也好言好语把罗老板送走。
第二天下午，天龙的业务经理也来找黄音，一见到她就大发脾气。
“你们浩诚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厂送给你们的货都退回来，说什么质量不过关。黄经理，你和我说说到底是哪里质量不过关了，啊？说呀，哑啦？我们公司是个什么公司，从来都是追求质量第一，所以现在才能成为全国排名第一的厂家。现在被你们浩诚侮辱，而且没有个明确的说法，我们不服，我们不服！”
“先坐下喝口茶，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你说我们厂把货退回去给你们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天上午呀。你不知道？”
“我这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打个电话问问仓库。”不用说，事情还真的如天龙的人说的一样，好好地货被说成质量不过关，退回去了。卞来告诉黄音，这货是仓库主管亲自监督着叶飞雄办的。
“他们说是质检抽查时发现问题，所以我和香港那边协商一下，再给你们一个答复。”黄音语气中并不是那么肯定，因为她知道被打上质量问题，那就不太可能再返回来了。
“不用了，我今天过来是来通知你们，我们厂以后不会再做你们的生意了。我们老板当初特意给了你们一个全国最优惠的价格，当你们厂里因为金融风暴出现资金困难时，拖了我们半年多的货款，我们连问都没问一句，我们公司到底对你们怎样，难道你们就不清楚？我们现在给浩诚的情意全部收回，你们退回来的我们还能多赚点钱呢，说起来，我们似乎还应该感谢你们浩诚。还有，我把你们以前订单的货款单据都带来了，帮我们结清了吧，我们以后不要再往来了。”
天龙的业务经理打断黄音的话，而且把一叠单据拍到她面前，让她签字付款。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天龙肯定是气狠了。这个厂家也是自己去谈下来的，为了让那个张老板能给浩诚让点利当时可是费了不少口舌，好几次交锋才谈下来的。面对天龙的业务经理，黄音无言以对，只好把他放到自己面前的单字都签了，哪怕这样会受到杨总和小杨总的质问，也在所不惜，她觉的必须要这样做。
黄音四处安抚，小杨总和赵长兴却处处放火，让黄音焦头烂额。她现在就是一个实足的受气包，厂家骂，小杨总后面追着打。
某日，在黄音采购的物品无顾消失而导致印刷部停产时，黄音终是彻底怒了。
老子不干了，让你们去斗，我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受你们的冤枉气了。当天就提交了辞职信，而且给大老板打电话，说自己要辞工回家结婚，男方日子都订好了，特别赶，需要赶紧回家，要不然结不了婚了，请他特批自己三天内离开。黄音一再强调赵长兴非常能干，自己离开和留下都是一样的。
大老板说结婚是人生大事，耽误不得，同意黄音辞工，但也要黄音答应以后出来工作一定要到浩诚来上班。
“好好好”，黄音连说几个好字，大老板就放心了，说会亲自打电话给财务部代他送一份结婚礼金给她。
呵呵呵，被逼无奈的谎言竟还能得到一份不知所谓的礼金，可真是嘲讽。可黄音不敢拒绝，怕大老板起疑心，还一个劲地道谢，说会给厂里寄喜糖，希望他也能吃到。
原来撒谎是真的不用打草稿的，情急之下，黄音的谎言编的可溜了。
得到大老板的的承诺，黄音就去找杨总，把自己的决定和大老板同意的事告诉了他。
杨总浑身无力地坐在他的总经理座上，对黄音要离开的事并没有反对。
“走吧，这里实在是乌烟瘴气的，我都受不了，何况你。采购部出事我没帮忙，我就想看看他们的底线在哪里，可他们为了打击我，根本就没有底线，拿浩诚的老底和将来作赌注。我累了，不想斗了。你走后，我可能也会带着我太太离开，她一直想去全国各地看看，我太忙顾不上她，现在决定放下这一切，好好地陪陪她。”
“小念呢？她怎么办？”
“她已经考完了，也会随着我们一起离开，厂里的事她还不知道，我们也不想她知道。我叫她把录取通知书的地址填写老家的，到时我们就从老家送她去上学。”
“这样也挺好的，我看宋姐开个书报亭简简单单的也很开心。再说你们又没有说钱不够用的忧虑。”
“我也是从小宋那里得到启发的。平平淡淡也许真是最好的。尽管离开了，我们还是要保持联系，联系方式改变了也要通知对方。不做你的上司，做你的朋友，我应该还是够格的吧？”
“当然超够，您能视我为朋友，那是我高攀了，要烧高香去求的。”
“东西收拾好就走吗？先去哪里？”
“回家，我要回家待一段时间，然后想想自己要干什么。”
“嗯，如果我能帮忙的你就告诉我们一声，我太太也是你的朋友。她也很乐意的。”
“好！”
第八十五章 离职
黄音又把自己马上就要离开的消息告诉了陈凯安、郑西蒙等。
你真的要走吗？陈凯安和郑西蒙知道后都很难接受黄音的这个决定。
你打算去哪里？这也是他们迫切想要知道的消息。
黄音把自己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想想以后再做打算的想法告诉他们。
等厂里和自己亲近的人知道后，黄音就来到宋姐的书报亭。
“我今天辞职了，找了大老板，得到他特批，后天离开。”黄音倚在书报亭的门侧，幽幽地说道。
“一刻都不想呆了？”宋姐正在摆放杂志的手停顿下来，问道。
“虽然前一段时间因为赵长兴改订单数量的事，我忙的快喘不过气来，但还是可以忍着。可如今你看看鸣东的郑老板都愁成什么样了，天龙那么好的厂家也给作没了，还有明明入库了的油墨却不翼而飞，这些，让我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离开。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损失的不是浩诚吗？我不想参与他们的这种玩人游戏了，我没有这个承受能力。”
“你真的很决绝。小杨总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舍？”
“这有关系吗？我根本就没有通知他，辞职书直接交给杨总的，杨总当场就批了。我起初还以为小杨总是个很好的人，甚至想将来找的男朋友都参考他的标准来选人。接触多了，却让我心惊，他的内心的狠辣，比他的表面功夫有过之无不及。我很替杨总不甘，他也要离开了。”
“我知道，他中午来我这里说了会话，他还说到你，说其实他等他离开后，你还是能安安稳稳拿着你的那一份工资的，因为小杨总也知道你的价值。可是你执意要走，他很遗憾你带着恼怒离开的。”
从决定要离开后，黄音又纠结自己做的选择将来会不会后悔。宋姐她又是怎样想的呢？宋姐是北大研究生毕业的，如今做着一个小学生都能干的事情。
“宋姐，你后悔吗？处长、总经理秘书、书报亭的售货员。我听郑工说你以前的职务相当于一个县长的局别，在浩诚，你的工资虽然没有我的高，但是你的权利大，除了上面那几位，你谁都能管，现在呢，一个人，赚的也少。这个差别好像有点大哦。”
“为什么要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以前在单位要比资质比学历还要放眼大局，在浩诚只要管杨总吩咐的事，可是还是躲避不了一些麻烦。现在多好，面对的都是这些不会说话的报纸杂志，不管我想把他们放到这还是放到那，它们都不会抗争，我就是这里的王。你心里在为将来忧虑？”
知我者莫若宋姐，黄音很感慨，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来深圳是为了疗伤，心里的伤。什么工作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我想做我就做，如果不想做了就离开，选择另外一种方式。生活是一种修行，人生的修行。”
宋姐盯着外面的马路，慢慢说着她的事，她以前从来不说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黄音今日的话而有所感触。
“书报亭不会是我的终点，这只是个过程。你回家要是时间长了才出来，有可能就看不见我在这了。”
两人在书报亭的一里一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有着对彼此很深的眷恋，却又不愿意说出来。
分离永远是个伤感的话题，特别是天天在一起的人，突然间就要道别，总是会让人很伤感的。
这两天吃饭，黄音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陈凯安、郑西蒙、战恺、王艺、卞和、大陈等。他们都不多说话，就是陪着她一起吃饭而已。
陈凯安和郑西蒙两个是知道黄音要离开后，情绪最低落的人。陈凯安知道不管再怎么样，自己总还是能见到自己的外甥女的，只是一下子要离开很是不习惯而已。
郑西蒙则有些可怜，这几年的相处早就把彼此当成挚友了，如今黄音要走，竟没事先和他商量一下，说走就走，而且两家隔那么远，根本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见面，心里的不舍可想而知。
黄音离开前一天，大家给她践行。郑西蒙竟喝醉了，醉眼朦胧狠狠地对着黄音说：“妈的，你能不能不走，这两天我上班都不想上，感觉被你抛弃了，好像个可怜的小孩。可我他妈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我爱面子，不好意思说我不舍得你。”
听他这样说，黄音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就留了下来，郑西蒙对她的帮助不可所谓不多，高三的数学、化学基本上就是在他的指导下完成的，电脑是他教的。平时有什么难题也总是找他，孙宝贝追她，他为她出头，仓库装卸货场改建，他为她熬夜设计，成人教育报名，他为她当保镖
一件件，一幕幕都在黄音脑海中闪过。
“我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深圳的。”黄音看盯着郑西蒙、宋姐、战恺、王艺、卞和、阿玲、花匠等看了一圈，郑重许诺道。
第二天，黄音起了个大早，在浩诚内外转了一个大圈。这个她生活了6年的地方，她对这的感情都快赶上对家的那般深了。
她站在厂门口，似乎看见了当年那个站在一大群人后使劲往里张望的自己，双目中依旧满是渴盼的眼神。而今天，多年后的自己要主动离开她当年全心全意要进来的地方。
她沿着花园去了篮球场、网球场、饭堂、小广场
她在包装部、仓库、办公大楼下面都停立了好一会。这几个地方都是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是从这几个地方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员工、组长、文员、副主管、主管、经理，她从少不更事走到今天可以从容面对很多事情。
不对，不是从容，要是从容，她就不会被逼着离开了。
她喜欢这里，也爱这里，可这里也有她无法承受，不愿承受的原因，必须要离开这里。
而且这里还有她非常喜欢的人，无法忘记的人。以前是大家姐、项姐、宋姐离开她，现在是她要离开陈凯安、郑西蒙、战恺、杨总一家
他们也会和自己一样时常想起那些离开的人吗？他们会想自己吗？肯定的，他们会。舅舅会，郑西蒙会，战恺会
九点，她来到人事部，交出自己办公室的钥匙、公章、房间的钥匙、厂牌。
九点半，她来到财务部，领到她当月的工资、扣押的工资、五年以上老员工的福利以及老板特意交代的两千礼金。
第八十六章 回家
因为谎言而得到的二千礼金，黄音拿在手里觉得格外沉重。认为自己欺骗了那个可敬的老人，是个实足的小人行径。可如果他能安排好接班人，不让他的两个侄子相争，自己也不会受那么多气，甚至要用谎言来达到尽快离开的目的。
算了，这笔礼金先收着，有机会再还给他吧。要不以后送给杨念，当她考上大学的奖励金，也算物归原主。后来，她在心里打定主意。
黄音预约了十点半的车，主要是不想大家送别，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回宿舍拿了行李，正准备离开，就看见郑西蒙在自己房间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你还记得答应过我太太和我女儿的事吗？你说你以后去我家玩，这是我家的地址，一定要来。最好是过年的时候，我也会在家。不管你以后去了哪里，都一定要告诉我，让我知道你的消息。”
黄音接过他手中拿着的纸条，红着眼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下到楼下，陈凯安正在等她，说要送她上车，黄音知道自己推辞不了，就把行李都交给他和郑西蒙拿着。
走到厂门口，发现宋姐就在门口等着她，她的书报亭也关了，肯定也是要送她上车的，黄音叫了声“宋姐”后就不多言语。
杨总担心黄音行李多，特意安排了一部面包车送她，如今四人坐上车却没多说一句话，都沉默不语。
一直到上车时，黄音说了“再见”二字，郑西蒙他们三个也回了两字“保重”。
这个时候既不是年节也不是假期，大巴车里的人并不多，黄音挑了个旁边没有人的座位坐下，然后闭着眼睛想事情。
自她要离开的消息在厂里传开后，所有见到的人都会问一句：你真的要走吗？喜欢她的很不舍，不喜欢她的人觉得很不可思议，那么高的工资说不要就不要。
黄音是很爱钱，但有时候这钱拿着烫手的时候，就应该放下了。
小杨总找到她，问她可不可以留下来帮他，但黄音用给大老板的谎言回敬他。
“黄音，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真的不是特意针对你的，你只是遭了池鱼之殃，希望你不要怪我。”
黄音走出财务部时，小杨总拦住她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也算是一个变相的道歉了。
昨天中午是在杨总家吃的饭，杨太向黄音要了家里的地址，说有空去看看，还要结识一下黄音父母。
因为要回家，黄音昨晚特意找出电话来充电，开机不久，盛鼎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阿音，你的电话又是好几天都打不通，不会又忘记充电了吧？真是呀，我一猜就猜到了。我明天就回深圳了，我去你厂里找你，请你吃饭，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不过我辞职了，明天一早就回家了。”
“我帮你找个工作吧，我有个朋友的公司，他们正在招人，就缺你这样能干的人。”
“我想回家先歇一段时间，我出来好几年了，每年都只是在春节的时候回去陪家人几天，现在我奶奶身体也不好，想回去多陪陪她。”
“嗯，那你是该回去好好歇歇，出来如果找不到工作就找我，我认识的人多，说不定就能帮到你。”
盛鼎源没问黄音为什么要辞职，省了她要找借口解释，这让黄音觉得有他这个朋友似乎还不错。
这几天她都没怎么睡好，她揉揉头，告诉自己不要再想，先好好睡一觉。此刻车子摇摇晃晃的倒是很适合睡觉，她调整了一下座椅，把小包的带子缠在手里拿好，觉得安全性还行，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现在正好是暑假期间，黄斐和两个妹妹也在家，他们三个在下车的那个路口接黄音，兄弟姐妹几个见了难免打趣一番。回到家，黄永新、陈凯丽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辞职了好，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年看把你忙的，都快赶上美国总统了。这下我们一家人可以好好团聚了。”黄永新接过行李，说道。
自己把不知多少人羡慕的职务给扔了，家人没有一个责问的，他们都不知道原因就理所应当地认为，她做的肯定就是对的。这就是家人的信任，家人对自己极度的信任。
吃过晚饭后，黄音还是把自己辞职的真正原因告诉了家人。说自己真的很累，受不了他们那种种算计。
“姐，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黄斐问道，大家也齐齐把目光看向黄音，他们都很想知道黄音接下来要做什么。
“重新找到一份适合我的工作应该不难，可我不想再打工了，想做自己能做主的事情，具体要做什么，现在还没想好，还要再考虑考虑。”
“这样也好，反正不管你做什么，家里都会全力支持你的。”黄永新说道。“奶奶的日子应该不多了，你回来就好好陪陪她，你们四个中，她最疼爱的还是你。”
“好。爸，奶奶这样子有多久了？我刚才喂她吃饭，她都吃不下去。”黄音难过地问道。
“上个月开始，黄斐他们几个回来，她的情况好了一些，今天又非要挣扎着起床来接你，伤了些元气，所以看起来更加虚弱。”
瓜蔓会掉，人会老死，这都是自然规律，可面对自己亲爱的奶奶，黄音还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给奶奶喂牛初乳、参汤、石斛汁，希望能从死神手中夺回自己的奶奶。
她和弟弟妹妹每天陪在奶奶床边，给她说笑话，讲故事，见她精神好的时候，还缠着她讲他们几个小时候的故事。黄音还搬了个长椅，每晚都住在奶奶房中，晚上奶奶一有动静就赶紧起来，给她端茶倒水，扶着她上厕所。黄韵和黄馨想要替换她一下，她都不愿意，非要事事都亲力亲为。
但这一切都没有用，在黄音回家一个月后，奶奶还是长久的睡着了。一家人都笼罩在悲伤中，丧事都是阿云带人操持的，黄音一家在他的指挥下机械地完成着丧事的每一个程序。阿云说跪，他们就跪，阿云说起他们就起，似乎都成为了提线木偶。
黄永新以前也一直帮着村里人操持丧事，本该知道怎样去做，可是如今离开的是他相依几十年的寡母，悲伤难过的无以复加，那里还有心情去考虑什么，自然是一应事情都放下了。
第八十七章 返深
客家人的习俗是把去世的人停放在家中的大厅里，然后选择一个吉日下葬。
奶奶去世当天就被挪到了家中的大厅里，黄音一家都穿上孝服赤着双脚，席地而坐，守候在她旁边，也细心地守护着她头侧的长眠灯。
奶奶的下葬日期是在两日后，为了避免炎热的天气损坏奶奶的尸身，黄音还特意向县城的殡仪馆租借了一个冰棺。
老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家里人都希望奶奶能走的体面些。
丧事被操办的很隆重，还请了道士做法事。因为奶奶年纪大了，算是喜丧，也没什么需要顾忌和避讳的，所以村里不管老小都来见她最后一面，为她送行。
艾玲和阿花这几天都呆在黄音家，尽管帮不上忙，但也时不时劝黄音家人喝点水，吃点东西。
两天后，奶奶被送到了几十年前就已去世的爷爷身边，也算是他们在几十年后终于相聚了。这也是黄音家人唯一感到安慰的地方。
一切事情处理完，黄音一家人都瘦了一圈。
“你们奶奶一直都为我们着想，连这样的日子都挑了个你们都在家里的日子，免得你们工作、上学后来回奔波。奶奶既然去找爷爷团聚了，那我们也该好好过日子，我们过的好，她在那边看见才会开心。你们几个小的也要准备好开学要带的东西，特别是阿韵，新去大学报到，需要多带点东西去。”
送走奶奶后，黄永新在饭桌上给几个孩子谈话，要他们尽快收拢低落的情绪，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爸，我去送阿韵，送完她，我直接去深圳，这么久了，我也该去工作了。”黄音说道。
黄韵考上了华南理工大学，这了了黄音家人的一桩心事，也引起村里的哄动，因为他们村又出了个名牌大学的学生。华南理工大学虽不如黄斐就读的清华，但能考上也是很不容易。黄音很为自己的妹妹开心，也为有这样的妹妹而感到骄傲。
“那你想好要干什么了吗？”黄永新问道。
“我想开个小小的工作坊，从最简单的条形码开始做。不过还要先找厂地和买机器。”
“如果你决定了就去做吧，家里还剩下些钱，你一起带去，方便周转。”
“不用，我这里有好几万。我有个朋友死活要借给我五万元，我不答应，他还不乐意，所以起始资金应该是没问题的。只是我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给家里钱了，那些钱还是要放家里备用。”
“那个要借钱给你的人是个男的吗？”陈凯丽眼前一亮，问道。
“是个男的，但他快要五十岁了，因为我帮过他，所以还人情债的。妈，你可别想歪了。男朋友的事还是等我稳定下来再说吧，真有了肯定会告诉你们的。放心哦。”
“我想叫熟悉的人给你介绍一个的，可左右看来看去都没有适合你的人，我也不希望你胡乱找个人了事。我不崔，但你自己也要留心些才是。千万不要找外地的，嫁远了，像卖了个女儿似的，我们不会允许你远嫁的。”
“好，我知道了，您上次就说过了，我早记下了。您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就行啦。”黄音笑着说道。
新生报到要比开学日期晚几天，黄音送黄斐、黄馨上学后才送的黄韵。
大学比黄音想像中的还要大，幸好新生报到处有不少老生在招待她们，并帮助她们找到课室和宿舍。
黄韵安排好后，黄音就踏上开往深圳的车。
最熟悉的地方还是木棉村，所以黄音把落脚点选择在这里。
宋姐租了个房子，黄音买了张躺椅放在她房中搭伙。
“你要做这个，想过哪里接订单吗？”宋姐问道。
“浩诚和隆兴都有外发条形码的订单，我应该能要到一点，然后大头就自己去跑，我刚做肯定会打价格战，只要不亏钱，我就接，那么多需要贴码的厂家，总能接点的。”
“你既然考虑清楚了，那就可以去找地方和机器。要不然就重新找个工作好些。”
“知道，印刷业我熟悉，机器坏了也有战恺可以帮忙，所以，我就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起来。如果三年内都不行，我就重新找工作养活自己。”
“嗯，找地方叫上郑西蒙，他到处跑，熟悉些。买机器就让战恺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打算买个二手机器，已经在打听了，这样能省点钱，我怕钱不够。”
“也行，反正坏了就找战恺，让他修还不用给钱。”宋姐坏坏地笑道。
黄音要买的机器叫做不干胶印刷机和不干胶模切机，新的要5-10万元一套，二手的则在2、3万元左右，不过都是人家要换更好的机器淘汰下来的，印刷质量千差万别，有点甚至就是不能用的了。好一点的很少，只有业内人才能知道一二。
买机器的事，黄音自然是委托战恺全权负责，让他好好打听，听说还不错的就赶紧去看看。
想要开个作坊，场地也很重要，黄音坐着公交车四处去转，郑西蒙周末不加班时，就让他带着出去转。
“其实房子还真是挺多的，你到底打算要找什么样的呀？我们都转悠这么久了，你还没有个决断。”又白转了一天后，郑西蒙忍不住开始发牢骚。“你做商标条形码，机器不大，按我说直接买个房子得了，反正因为金融风暴，很多香港人都在卖房子还债，价格低的很。买个房子可以开厂还能住人，两相宜。”
“郑工，你想的倒是轻松，我问了物业的，小区内是不可以做生意的，要是我把机器搬进房子，马上就被人投诉，那我不得血本无归。还有，我们现在看到的一二楼的基本都是商铺，我根本没有能力租，更别说买了。浩诚的条形码进价是2分钱一个，商家估计能赚5-8厘钱，一万个能赚50元到80元，你想想，我得要卖多少个条形码才能付租金呀，而且还要年年涨租金。我想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找一小块属于自己的地方，哪怕是搭个铁皮房子做厂房，我也乐意。。”
“那你这个难度可有点大。你这是要买地皮呀，可现在哪里还有地皮买，即使有，也是政府出售的大块地皮呀，一下子几千万几亿的，你手上这几万块钱好意思说出去吗？”
“所以我慢慢找呀，以半年为期，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有可能真给我找到一个地方，哪怕就一个房间那么大点的地也行。”
第八十八章 买地1
黄音因为找地方找机器，天天挤公交车，回来总是满身疲惫，陈凯安很是担心，买了一个电饭煲给她，每天另外买点菜放到宋姐书报摊，让她们两个熬汤喝，甚至有时是他亲自去熬好。
“等你以后赚钱了可要报销我的菜钱啊，虽然每次都不多，可你要是这样一直找下去，我可得花不少钱。要不，去找个工作怎样？打老板工每月有工资拿，现成的，不要考虑机器、房子，多好。”陈凯安又一次看见黄音回来就瘫倒在软椅，弱弱地提出自己的建议。
“舅，我没事的，万事开头难，加上我钱那么少，还一直坚持要找块属于自己的地，是有点痴人说梦，我也想过了，再找半个月，实在不行就不找了，就在这龙岗区租个小地方，市外租金还是便宜很多的。原来想着在市区要体面一点，可现在想想，我真要做的好，哪里需要区分地域呢。”
“也对，那你这一段就在这附近多走走，往有厂房出租的地方找。”
当黄音再也不抱希望时，却发现商报上有一个有个小广告说有块地急售，价格也不太高。黄音兴冲冲地给代理人打了个电话。
草埔在布吉关的右手边，是罗湖区的最边缘，又与布吉镇交界。
黄音问过一个在这里被抢劫过的人，说是她和他老公去批复市场时，想绕进去那边看看就遭劫了，金戒指被抢，手指也差点被人扯断。
黄音本来就不穿金戴银，被抢的可能性不大，但想到大家口中都把这里说成那么乱，肯定不会是无中生有的，所以还特意穿了一套非常普通的衣服出来。
从木棉湾到草埔，要到布吉天桥或木棉湾村站才有公交车，黄音选择了木棉湾站。
到布吉关后，售票员如往常一样叫大家尽管跑去验证大厅验证过关，他们的车在关后的停车场等大家，要是超过15分钟，就自己另外再找车。黄音要去的那个地方就在布吉关后面，所以不和车里的人抢先，下车后就站在一旁看着车里的人往验证大厅疯跑。
以前有专车，厂里办有个专门的出入证，进出关口时边防武警往往只是往车内瞄两眼就了事。可如今坐公交车，每次都要在关前下车，然后走到验证大厅验证，接着再上车，为了赶上自己坐的公交车急的火烧火燎的，真的是很不习惯。幸好这次出关后就是草埔，可以不再赶车了。
验证大厅里十多条通道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黄音挑了一条看起来人比较少站了过去。人一点点地挪动，快要到黄音验证时，武警却发现黄音前面两人的证件都是有问题的，看了又看，还叫了他们的领导过来核查。后来，其中的一个武警把那两个人带去别的地方处理了。轮到黄音时，因为前面出了两个不守规矩的，而且验证员只剩下一个边防武警，他可能怕出错，查的非常仔细，要黄音把家庭地址说一遍，对证身份证上无误后，才把她放过去。
平时过关只要10分钟左右，这次却用了近半个小时，要是需要赶车的话，车子早就走了。
看来边防证这一块要想个办法，必须得办个特殊的才行，就是那两个特别通道用的那种，那里根本不用排队，持有人拿了证给验证人稍看一下就可以了。
黄音边走边想，十多分钟后就走到草埔立交桥，她找了个城市清洁员问了一下自己要去的地方该怎么走。黄音总结了个经验，要问路什么的最好找警察、治安员，如果旁边没有这两种人，就找清洁员，他们都是非常热心的，会仔细告知你他们所知道的一切。
“姑娘，草埔里面比较乱，你一个人，要找有人的地方走，以防万一。还有就是你的这个小包要拿到前面来，背在后面容易被人一拽就拽走了。”
得到指点，黄音走路的时候总是不急不慢地跟着前面的人群。又走了十多分钟后，到了要找的地方。
黄音没想到的是代理人竟是一个酒店的保安，五十多岁的一个高瘦男人。
“张先生，听说你这里有块地要卖？是真的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你的亲戚想要？”
“算是吧，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妹子，这块地我也是代别人卖的，但是有些情况你最好知道后再决定要不要去看。这块地原来在山坡上，是这草埔村的坟地，一个香港人不知道情况和当地村民交易，当毛地买了下来，后来据说是在股灾中自杀了，他的家人贱价卖给了另一个香港人，可没两个月那个人查出了肝癌，说是活不久了，于是这个家人打了个折扣急卖了这块地，凑钱给那人治病。奇怪的是他转院治疗时却发现是被医生误诊了，而新接手的买家却发生了车祸成为了植物人，如今还在医院躺着。这个出车祸的人是家中独子，他父母听说了前面的事后，就决定马上把这块地卖掉，可是大家都觉得这是块邪地，不敢买。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早日醒过来，他们把价格一降再降，现在相当于白菜价了，就是转手不出去。大家都惜命呀，妹子，你可考虑清楚了？”
“大叔，我还是想去看看，你能带我去吗？”
“行，你一定要看的话，我就找个人顶一下班，带你过去看看。其实也不远，就在前面那个陡坡上面就是。”
几分钟后，那个保安叫来人顶班，带着黄音走上一条很窄很长的陡坡。
“妹子，就是前面这块地，差不多三亩，先买下来的那个人还请挖土机把这里挖平了一部分，现在只要28万元。便宜吧？全深圳再也找不到这么便宜的地了，可还是没人要。不过真要是我有这么多钱，我也不敢买，每次带人来看，心底都觉得瘆得慌，要不是委托人出了高价，我还真不想接这个事。”
“大叔，我没有那么多钱，你问问地主，可不可卖一小块给我。”
“那这个事我还真不好做主，我把地主的电话给你，你和他们联系吧。”
“好。”
那个保安带着黄音回到他工作的地方，从一个本子找到地主的电话，又拿了份报纸撕下一角写上地主的电话号码，交给黄音。
第八十九章 买地2
“大叔，我能借你这里的电话，打给业主吗？”
得到首肯后，黄音把自己的想法通过电话告诉了地主家，地主家人没答应也没拒绝，说她现在就在SZ市人民医院，让黄音过去和她详谈。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管他呢，去就去，总要问个清楚明白。
黄音来到草埔天桥底下的公交站点，坐上了往市人民医院的公交车。
2.7亩地，换算成平方就是1800，卖28万，每平米大概在155元左右，真是够便宜的，不会是骗人的吧？哪里会这么便宜，房子都要一千多元钱了，何况地皮，不是应该更贵一点吗？反正医院是个公共场所，去见一见又怎么啦？如果真是真的，按155元钱一平方算，我能买多大呢？现在手头上有12多一点，机器要3万，买原材料要5000，要盖铁皮房子怎么也的要一万五吧，还有七万多点，500平是买不起的了，就买个400平方吧，还要留一点流动资金呢。四百平已经很大了，以后真的做好了还可以扩建厂房。
黄音上车后就一直在计算地价，又怕对方是骗人的，脑子中是百转千回，千回百转。
在重症监护室的VIP房外面，黄音见到的地主的家人，是一个五十多岁憔悴不堪的阿姨。她的发花白，凌乱地在脑后束了个结，眼眶下面有很深的青影，看来有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了。
“姑娘，是你要买地吗？”
“是的，阿姨，但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只能买个400平，可以吗？”
“这个地块是一体的，不可以拆分的，你把它全部买去，我给你再便宜点。”
“阿姨，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我身上一共就十多万元钱，还想要买个机器做点小生意呢。”
“姑娘，那你就再凑凑吧，我真的很有诚意卖地的，你就买了吧。”
“阿姨，您是因为那块地邪才急于卖掉的吗？应该都是巧合，不要那么着急，您的家人会好起来的。我确实是真的不够钱，不敢欺瞒您。”
听到黄音这么说，那个阿姨眼泪就出来了。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瘫坐到门口的椅子上。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在上海呆的好好的，非要过来深圳学人做房地产，还买了这样的一块地。他出事了，我和他爸怎么办呀？我们的家业将来要交给谁呀？他的爷爷奶奶也急病了，现在都在上海住院呢，我真的要疯了。姑娘，你要是真的敢要，拿18万来，阿姨马上陪你去公证处过产权证，其他的全当阿姨白送给你的。”
那个阿姨说着还伤心的呜呜地哭了起来，黄音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阿姨，那我回去问问，如果能借到钱，我明天就过来找你，好吗？”
“好好好。”
黄音又陪着那个阿姨坐了一会，还进去看了看他的儿子才离开。
黄音走出医院后，拿出手机开机，然后打了个电话给郑老板。
“郑老板，我是黄音，我不想租房，想买块地来建厂，现在正好有一块合适的地，但是加上您借给我的那五万元钱，还是不够，不知道能不能和您再借一点，如果两年内还不上，我就去帮你打工抵债，工资随便你开，就是只有我在浩诚的一半，我也愿意。”
“需要多少？”
“10万。”
“我给你15万，凑个整数20万。我不用你还钱，但是你开的厂，我要占百分之十的股份。”
“郑老板，我很可能会做不起来的，你这样我压力好大。”
“你行的，我相信你，你知道吗？其实你们浩诚的老板曾经来找我借过资金周转，我们两个很聊得来，他把你算计我的事都说了，我当时就觉得你太狡猾了，是个做生意的料。我现在就算是风险投资，亏了也认。”
“那这样，您能尽快把钱转给我吗？您知道，地皮的事很容易就出现变化的。”
“还是原来那个账号吗？好，我叫财务查一下，马上就转过去，2小时就到账的那一种。”
得到郑老板答应的15万后，黄音又打电话回家，问家里到底还有多少钱，黄永新告诉她还有三万多元的存款。黄音告诉爸爸，这笔钱自己可能会要用，黄永新说本来就是她的，也是给她留的，随时可以拿去的。
回到住处，黄音又向战恺借了2万元钱，等到了晚上，宋姐回来，黄音就把自己要买地的事和她说了。
“你这个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大，那块地那么邪，你也敢要，虽然说我是共产党员，是无神论者，但那么大一块地一直没有人要，总是有问题的。再说，你借这么多钱，什么时候还的清呀？”
“我当时看见那个阿姨一直哭，心里很难受就想着自己就买了那块地，让她的心里好受些。出来打了个电话给郑老板，想着试试看他愿不愿的，谁知道他一口就答应，还多给了我五万元。这肯定就是天意，让我去买那块地的。如果将来还不了钱，我就去打工还债，再说这个地买下后，它又不会跑，以后卖掉也能还债，总不可能比我现在买的还便宜吧？我考虑好了，一定要买下来，但是不能给家里人知道，免得他们知道这块地邪，压力大。你明天不要开张了，陪我去办这件事，好不好？你是个老鬼，能看出他们会不会骗我。有你在，我才放心。”
“我还真怕你被骗了。那我明天陪你去走一遭，看看真假。”
第二天九点左右，黄音和宋姐就来到市医院，在地主的病房外找到他妈妈。那个阿姨看见黄音真的来了很高兴，忙问她是不是凑够钱了，黄音点了点头，看见那个阿姨终于松了一口气。忙让自己儿子的司机把那个产权证送来给黄音看。
“阿姨，我只能给你23万元钱，真的拿不出再多的了。”黄音特意多备了点钱，心想如果那块地的产权是真的，那么久多给一点钱，昨天那个阿姨只是伤心之下许下的诺言，当不的真。
“我昨天说过只收你18万的，我就只收18万，不能说话不算数。”那个阿姨坚决地说道。
“阿姨，那你这样就亏大了，我真好意思。”
“你是个实诚人，阿姨也就不骗你了，这块地最先是在86年买下了的，才花了30多万，放了十年，地价长了点，那个地主就想着把地平整了，没想到地没有平整完，他就跳楼了。后来那个人是57万接过来，到我儿子手中的时候是50万，我儿子出事后，我一降再降，打算28万卖掉就算了。那里脏乱差的，根本就无法开发，听我儿子的司机说，他们刚准备去勘察一下，现在18万给你，我真的是亏好多，但是也是无可奈何，我还指望着这块地出手后，他能好起来呢。我家里也有一点产业，不差这几万元钱的出入，就当是我们结个善缘，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第九十章 成交
既然地主说18万元就行，黄音也巴不得能够多省一些。
“那里有帮派在，你买下来可能以后会很麻烦的，你真考虑清楚了？”宋姐一看那个土地使用证就知道是真的，告诉黄音可以买下，现在听说有帮派的事，她又有些担心了。
“没事，买了我也不会建什么，我根本没钱建，我只是在边角上搭个铁皮房子，其他的就放着，不碍事的。再说那些帮派，政府总有一天会驱赶他们的。”
宋姐听黄音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提醒那个阿姨要先让医生开好他儿子已经成为植物人状态的证明，然后再去公证处公证一下，然后再去相干机构办理土地使用证的过户。
那个阿姨把自己的儿子交托给护工后，就和司机陪着黄音、宋姐去公证处办理公证。先办理公证，是宋姐想出来的，说是可以避免这个躺在床上的地主醒过来反悔。办理公证是需要手续费的，黄音去交了这一笔钱。
办完公证，就已经到午饭时间，几个人在外面吃了饭，休息了一会，等到下午两点，几人又带着土地使用证、双方协议及其相关证明文件、测绘资料及其图纸和其他相关资料来到国土资源局等待办理过户手续。
国土资源局的工作人员两点半才上班，几个人在门外等了一会，看见工作人员来了才进去。办理土地转让的人是很少的，加上这块地是个人权属的，所以黄音他们把资料交上去后，工作人员马上就开始查验。本来工作人员需要前去测绘的，不过这个土地才交易过不久，也就省了这一道程序。
两个多小时后，国土资源局完成了所有审核，收了原来的土地使用证，又给黄音开了一张证明，让她三天后，回来拿属于她自己的土地使用证。
“宋姐，我今天好紧张呀，我那18万现在就换成了这个证明，真是不可思议。那些钱那么多，拿着都沉，可现在这张纸，风一吹就能吹走，不对等哦。”
“那你还不赶紧装好，真被风吹走了，看你那里哭去。还有你那个公证书，可的好好保护，这也是一份你那块地的一份证明。”
“宋姐，我送给你小一块地建房子住吧。”
“不用了，我很快就要离开深圳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有说过？”
“我接受了上海一家大学的聘请，到那里去教书。我也是这些日子才决定，下学期开学时就要去报道。原来还想着你要是没找到地方，我把书报亭先给你过渡一下的，现在看来不用了。”
“嗯，是的。你到时把书报亭退了，把押金拿回来。等土地使用证下来，我就请人去那边搭个铁皮房子，接下来就是要找机器，我也要正式工作才能赚钱呀，现在都是蹭吃蹭喝蹭住的。等我的生意走上正轨了，我就抽空去上海看你，你放寒暑假也可以来我这玩。我让师傅多搭两个铁皮房子，你以后来了也可以住。”
“真没出息，一天到晚的铁皮房子，难道就不能想想建个小房子在那边吗？住着也舒服些呀，住铁皮房子，那夏天的有多热呀，我可不敢过来，除非你以后盖了小楼房请我过来，我才来。”
“行，那我就往盖小楼方向想想。可是宋姐，我还有那么多债务，买地只用了18万，战恺的回去后就可以还给他了，那郑老板那边，我还是想把钱还给他，免得他吃亏。投资我的厂子，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我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撑起来。盖房子这个事，一时半会还真的有困难哦。你真要暑假过来的话就先凑合一下，我给你买个风扇，专门对着你吹。”
“真够意思，吃苦也想着要拉个垫背的，不来。其实还真有可能来，因为我不想回家。”宋姐本来想说肯定不来的，后来停顿了一下又不敢肯定了。
回去后，黄音就把战恺的钱还了，说是事情已经处理了，不再需要。
黄音叮嘱宋姐，让她不要把自己买地的事告诉大家，暂时只说是用很便宜的钱租到了一块几百平米的空地，免得他们担心。
经历了买地这个大事的黄音想在住处休息一天，没想到郑西蒙把盛鼎源送到了宋姐的租房处，然后离开去上班了。
“阿音，你真的回来了，你的电话为什么一直关机，电话坏了吗？我打了很多电话找你，都是关机。你的传呼机也给了别人，我都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你了，还好昨天在市区撞到郑工，他说你回来了，我都不敢相信，现在看见你真的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不得不信了。”盛鼎源看起来有些颓废，但见到黄音，非常高兴。
“坐下说，喝杯开水。”黄音正在给自己倒开水，现在刚好顺手也给盛鼎源倒了一杯。
“这手机的漫游费太贵了，我用不起，回到家里，我有事都用家里的电话。出来这里，因为没有工作，所以更不敢乱打电话乱接电话，平时都关机的，偶尔要用时才打开。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难道你不把我当成是朋友？你以后把手机开着，我给你充电话费，总是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很难受。”盛鼎源很委屈地说道。
听了这话，黄音总觉得怪怪的，不过也没多想。
“我以前和你说过有朋友要找人，你还记得吧？他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人，你如果还没有工作，就去他那里上班吧！”
“我想自己弄个工作坊，地方找到了，正在找机器。”
“这样更好，你需要什么机器？我帮你找。”
“不干胶印刷机和不干胶模切机，新的比较贵，我想买二手的，省点钱。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消息也可以告诉我。”
“好，没问题，我肯定把你的事放在心上。之前你说你奶奶身体不好，现在好点了吗？”
“她已经去世了，我回去一个月后，她就走了，刚好那段时间辞职回去，也算是给她老人家送行了。”
“人的年纪大了就会离开我们，我爷爷也走了，就是我回去的那一段时间，他最疼我了，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支持我，他是脑溢血突然离开的，我真的没法接受，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似的。现在过了这么久，好受一点了，不过想起来还是难过。”
“那我们可算是同病相怜了，一会我们去吃甜品怎样？我请客。你不要伤心了，我觉得你比以前要瘦些的样子。”
“你真的愿意请我吃饭？其实你也瘦了，变黑了，不过感觉比以前更好看了。”
第九十一章 开工
黄音是听盛鼎源说他爷爷去世了才想请他吃甜品安慰一下他的，毕竟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但没想到他会兴奋成那个样子。
还是原来的那个西点餐厅，依旧轻柔悦耳的背景音乐，这次他们做的双人位的餐桌。黄音点了栗蓉蛋糕和草莓味的冰淇淋，盛鼎源看见黄音点的东西后，也要了一份一摸一样的。
“你再加份牛排吧，你是男的，这样吃不饱的。而且男的也吃冰淇淋好像有点怪。”黄音看着盛鼎源说道。
“我不怕别人笑，你吃什么，我就陪你吃什么、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盛鼎源正想继续说下去，看到黄音疑惑的目光，赶紧转移了话题。
黄音担心他吃不饱，还是帮他叫了份T骨牛排。
晚上，盛鼎源告诉黄音，他已经帮她充值话费，让她以后不要关手机，说这样自己找到机器才方便通知她。还以为他当时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真的为她充了电话费，打电话去查询竟是本机下午充值一千元话费，这可把黄音吓了一跳。
“你怎么真的帮我充电话费呀，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天天开机。你这样让我有很大压力的。”黄音因为这事，第一次主动给盛鼎源打电话，声音里全是惶恐。
“算我借给你的，等你的厂子开起来，赚钱了就还给我。你不要有压力，我主要是想你这样不好，要是我是你的客户，我都不会给你订单做的，一个不能随时联系到的客户，谁愿意把生意交给他，这是做生意人的大忌，你还是要注意的，既然要做生意，就不能斤斤计较小钱的得失，而让人观感不好。”
“受教了，谢谢指点。”
“我也不太懂，只不过这应该是大多商家的不愿意看到的，我实话实说而已。”
到黄音的土地使用证出来的日子，黄音早早就收拾好，准备去拿回属于自己的最大一件物品。
土地使用证拿回来后，她即刻就去SZ市规划局提交了建铁皮房的申请，申请是宋姐帮她起草的。申请标准规范，开头写出建房申请，正文写明为什么建房，建房条件和建房方案，理由非常充分。
建房申请提交后，又在郑西蒙的陪同下，找到了一支建筑队，请他们帮忙搭铁皮房子。
搭铁皮棚，需要买红砖、水泥、砂石、钢架、铁皮等东西，黄音看着郑西蒙列的清单，一阵无语，这些东西她都认识，可是不知道去哪里买。后来索性耍赖，把这些东西都交给郑西蒙去处理了。
搭铁皮房的地方，黄音选择了自己所买地皮最边角最平整的一个位置，圈了个300平方左右，规划除了一个工作间，还搭了三间房子和一个厕所及一个厨房。
什么地下管道、门窗大小、水电安装，这些统统都是郑西蒙按着他的设计图交代给建筑队的，黄音不懂，也不过问。
为了能够最省钱，地基都没打，直接就在地面上铺了一层沙石水泥浆，幸好这里原来就有一条水泥路，倒是省了要修路的钱。但即使是这样，全部完工后也花了黄音近7万元。
其实黄音建这个铁皮房子，是省了不少钱的，建筑队是郑西蒙一直合作的，给的是友情价，而有些小件的东西，郑西蒙根本就没有找黄音要钱，直接自己就掏腰包了。
浩诚厂里现在也挺忙的，郑西蒙一边帮黄音打理建房子的事，一边唠叨他要累死了，连个周末都没有，都快春节回家的时候，自己瘦了自己太太不知道要怎么心疼呢。
黄音只当没有听见，任他叨叨。觉得他越来越像个长辈的样子了，一边没玩没了地为自己操心，一边又要显示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操劳，唯恐她不知道的样子。
黄音的内心是非常感激大家的，大事上有宋姐帮她守着，房子有郑西蒙忙着，机器有战恺打听着，吃的喝的更是有陈凯安操劳着。而这些，她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只想好好守护这份亲情，这份友情。
陈凯安是自己的亲人，照顾自己理所应当，可郑西蒙、宋姐、战恺就真的是无怨无悔对自己的好了。还有那个盛鼎源，每天都要打个电话来问一下进展，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过，黄音实在没有多少时间理他，多次拒绝了他要过来帮忙的要求。
“后天就是澳门回归的日子了，我们一起迎接这个神圣的时刻，好吗？”
“你不陪着阿尘一起看吗？”
“两个男人有什么看头，还不如和你们一起。我公司这边明天会放假一天，我约上浩尘哥，你叫上郑工、宋姐，我们在酒楼包个房一起看，一起庆祝。怎么样？我来定酒楼，就在你住的附近，省的你们要来回跑。”
“这个，我要问问他们同不同意。”
“好，我明天等你的通知。不，还是我打电话给你吧，你估计不会给我电话的。”电话那一头的声音透着些许的难过。
黄音把盛鼎源要大家聚在一起看澳门回归的建议和郑西蒙和宋姐说，宋姐有些犹豫，郑西蒙倒是大声说好，还说这个小盛会来事。
“阿音，这个盛鼎源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他是干什么的，他在追你吗?”
“没有呀，就是个普通朋友，因为我建房子的事他常常打电话来问。至于他的工作，说是市区一个公司的经理，不过我没问什么公司。”黄音歪着头说道，却没看见一旁的郑西蒙无奈地摇了摇头。
12月20日，是澳门回归的日子，虽然没有香港回归时那么热闹，但深圳大部分厂家都放了一天假，让大家与国同庆。
因为木棉湾这边没有配套较好的酒楼，盛鼎源在布吉街上定了一个酒楼的大包房。包房中除了餐桌，还有沙发、茶几、麻将台、电视机以及配套的卫生间，就像一个大套房，大家聚在一起庆祝真的很合适。
顾浩尘和盛鼎源19号傍晚时过来的，盛鼎源还特意开车到木棉湾来接了黄音等人。
除了郑西蒙和宋姐外，黄音把陈凯安和战恺也叫上了，大家见面后互相寒暄了一会。
顾浩尘和盛鼎源知道陈凯安是黄音的舅舅，都对他分外热情。郑西蒙在一旁指给宋姐看，还不时地偷笑。
“这个丫头在男女感情上发育不良，我们也没有办法。”宋姐笑道。
“所以我和小盛说不能着急，要不然可能就是以前我部门那个小李的下场。”
“接触的几次来看，倒是还没有发现这个小伙子有什么坏毛病，希望他能如愿吧！”
第九十二章 庆祝
盛鼎源说了要请大家吃饭的，所以到达酒楼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可能是预先点好菜了，大家坐下后，顾浩尘就让服务员开始上菜。
黄音挨着陈凯安坐，她旁边的位置郑西蒙和宋姐都有意要让给盛鼎源，没想到却被顾浩尘抢了个先，郑西蒙只好挪了挪自己的座位，把正对黄音的座位让给了他。
这里是个主营粤菜的酒楼，上的菜基本都是粤菜，第一个上来的是一锅虫草花农家走地鸡汤，这也是广东这边的一惯习俗，吃饭先喝汤。服务员帮他们七个人每人都盛了一碗鸡汤，然后把汤锅放到旁边。
接着其他服务员陆续端上糖醋排骨、红烧乳鸽、清蒸海河虾、脆皮烤鹅、白切鸡、广式烧乳猪、蚝油生菜和瓤石膏豆腐，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瓤豆腐就放在黄音面前，让她两眼放光。
“小盛，你这也太丰盛了吧？每个都是大菜，吃不完都得浪费。”郑西蒙说道。
“没事，我们与国同庆，大家也乐呵乐呵。吃不完剩下点也没什么的，就怕我点的菜不合大家胃口。来，我们举杯。阿音，你就用茶吧。”
盛鼎源还叫了红酒，此刻举起杯来敬大家。
“好，干杯我们走南闯北的，什么都吃的惯，你今天点的全是粤菜，黄音应该是很合胃口的，我刚刚看到她看见这些菜两眼放光，特别是她面前的豆腐，都快要把口水掉下去了。”郑西蒙笑道。
“郑工，你就会在别人面前揭我的短，你也不想想我现在是无业游民，看见一顿好吃的可不得好好解解馋吗？宋姐不爱做饭，住的地方连个锅都没有，一日三餐胡乱对付，好不容易我舅舅买个电饭锅来炖点汤喝喝，可除了骨头还是骨头，也喝腻了。现在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黄音苦笑着说道。
“那我以后天天过来请你吃饭。”顾浩尘说道。
“浩尘哥，你把我想说的话都抢了。”盛鼎源瞪了顾浩明一眼。
“别别别，无功不受禄。把你们的身家都吃光了，你们以后拿什么娶老婆。”黄音嘴里塞满食物，拿着筷子的手乱摆。
得，把话都谈死了，顾浩明和盛鼎源两人只好埋头吃饭。
因为陈凯安不时帮黄音夹菜，黄音也顾不上和大家说话了，后来她觉得烤乳猪好吃，一连吃了好几块，还被战恺笑她吃小猪，像小猪。
这样一笑，气氛又热闹起来，终是吃的宾主尽欢。
盛鼎源点的广式乳猪和脆皮烤鹅都是整只的，所以剩下不少菜。不过这边的服务态度很好，服务员帮他们把剩下的菜放到一边，说是等他们饿了时候，加热给他们当宵夜。
这倒是个好办法，既不用另外叫宵夜，也不用浪费。
澳门回归，很多商家都准备通宵营业，而这家酒楼，盛鼎源预定他们包房的时候就说了要彻夜在这边的了。所以在他们饭后，服务员就送来水果、花生、瓜子还有啤酒。
吃完饭，盛鼎源在陪着陈凯安说话，而顾浩明则在黄音旁边说盛鼎源不地道，知道她出来也不告诉他，要不然他早就来找黄音玩了。
沙发对面就是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澳门回归文艺晚会，沙发坐不下那么多人，盛鼎源和顾浩明都搬了吃饭的凳子坐在黄音旁边。
“你会唱七子之歌-澳门吗？”盛鼎源靠近黄音耳边轻声问道。
“不会，我知道歌词，但我不会唱歌，我很笨的，找不到調。”
“我唱歌还行，你想听吗？想听我就唱给你听。”盛鼎源磁性的声音压低声线后显得分外温柔，令黄音无法抗拒，对着他点了点头。
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
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
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
请叫儿的乳名：叫我一声—澳门
母亲！母亲！我要回来，母亲！母亲
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
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
但是他们掳去的是我的肉体
你依然保管我内心的灵魂
三百年来梦寐不忘的生母啊
请叫儿的乳名：叫我一声—澳门
母亲！母亲！我要回来，母亲！母亲
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
我要回来，回来
母亲
盛鼎源在黄音身边轻轻地清唱起来，他唱的真的很好听，也很深情，把澳门对祖国的思念、眷恋之情和对回归的急切、迫切都很好地表现了出来，黄音听的眼眶发红。
郑西蒙等听见盛鼎源的歌声，也纷纷加入了他的行列，既有宋姐的温柔甜美，也有战恺的雄浑宽厚，还有顾浩尘完美的低音及郑西蒙洪亮的高音，伴着盛鼎源那尤其出色的磁性声线。
大家站起来唱了一遍又一遍，黄音和陈凯安用击掌来回应他们的唱和。唱到后面，大家都眼泛泪花。
情绪总是传染的，如今他们七人的呼吸都似乎能达到一致。
最终他们都还是恢复了情绪，坐下来看回归的文艺晚会。
晚会的最后，由象征葡萄牙在澳门生活年数的442名儿童，与国际巨星陈俊华等歌手与嘤鸣合唱团、澳门土生土语话剧团等同台演出，唱了一曲《和平颂》，整个晚会也在一片欢庆的气氛中结束。
交接仪式前依旧是升降国旗。23时55分，降旗、升旗仪式开始，中葡双方护旗手入场。23时58分，在葡萄牙国歌声中，葡萄牙国旗和澳门市政厅旗开始缓缓降下。
零时整，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奏响雄壮激昂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中华人民共和国澳门特别行政区区旗冉冉升起。46秒后，两面旗帜同时升到旗杆顶端，猎猎飘扬。至此，中葡两国政府完成了澳门政权的交接。
黄音他们七人看到这一幕，快要把手掌都拍烂了。
虽然早已经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可是亲眼见证到，还是抑制不住你内心的激动。
***“一国两制“的提议，终于让香港、澳门回归了，在这一刻，宋姐最先想到他，和大家感慨，如果不是有他的这个设想，国家要收归这两个地方，恐怕还要好些时日。
大家又谈起台湾，说是要是能早日解决台湾问题，实现中国的完全统一就好了。
第九十三章 上当
本来大家是准备要玩通宵的，但黄音这段时间真的很累，不到两点人就没精神了，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盛鼎源想把黄音先送回去休息，但陈凯安、郑西蒙、宋姐都不愿意留下，战恺也只好站到他们的战线。既然如此，大家也就决定先散了。
盛鼎源看着黄音那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强忍住了自己的情绪，把车开的又平又稳，希望自己这样能让她更舒适些。
从给她打电话听见她那如同黄莺般清脆婉转悦耳的声音时起，他对这个女孩就有了特别的感觉，后来的几次接触，更是让他身不由己地喜欢上了她。可她这个人好像天生就对感情不敏感，就像郑工说的那样，她在这方面反应迟钝，完全不像平日里她那泼辣能干的性格。
这是一个充满着矛盾性格的女孩，也是让人忍不住要去窥探她内心的女孩。
郑工说她曾经因为被人追求而吓得瑟瑟发抖，连住的地方都不敢回，还说希望自己不要像那个人一样，被黄音当成是无可原谅的仇敌，连面都不愿意见。一定要忍住自己，现在每天打电话她没有那么反感了，偶尔还会主动聊起她的事，这就是进步。只要每天能让她接受自己多一点，自己就有希望了。
她和那些人围着自己转的人竟有这么大的不同，真是奇怪的很。
讨厌的顾浩尘，该死的顾浩尘，他竟然也喜欢上了她，以后自己还要和他争，真是个大麻烦。好不容易把黄音出来的消息瞒着了，现在为了能陪她一起庆祝，不得不把他搬出来，这下倒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阿音一直都对他笑语晏晏的，对他的关注完全超过了自己。
不行，还是得想个办法才行，不能让他们再接触。
“哎哎哎，到了哦。”
盛鼎源边开车边在脑海中天人交战，到了黄音住处都浑然不觉，在副驾驶的郑西蒙用手肘子去拐他，脸上还带着坏笑。
两日后，盛鼎源告诉黄音他打听到一个印刷厂家正好有一台7成新的机器转让，问黄音要不要和他一起去看看。
之前，他也介绍了两家，她和战恺赶过去发现机器根本就不行。现在又说有，而且是七成新的，谁会把七成新的机器卖掉呀？黄音都有点不敢相信他了，说到时有空再去看，自己先找找先。
盛鼎源猜到黄音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话，忙保证说是真的，机器还很好，是他的一个朋友告诉他的消息，只是这个机器在上海，需要出运费把它运回来。
这一说到还是有点谱，可去上海买机器，很不方便的呀。
“我正好要回上海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从深圳坐飞机到上海只有几个小时就到了，很快的。”盛鼎源怂恿道。
“飞机太贵了，我承受不起。要不你代替我看看行吗？”
“可是我对这机器不太熟悉，万一看走眼了怎么办？要不，我们坐火车去？火车便宜，来回只要几百元钱，而且现在火车提速了，比之前快多了。”
“我”
“别犹豫了，再犹豫，机器就要被别人买走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买家。”
“好，我去。你离火车站近，你去买车票，上车后我把钱给你。”黄音想到自己找了很久都没有合适的机器，现在房子的水电装修也快接近尾声了，是该加快脚步了，想了又想还是下定了决心要去看看。
电话那一头的盛鼎源开心的都要跳起来了，终于忽悠成功了。还有本来就是想坐火车和她多相处一些时间，所以才先提坐飞机，没想到这个傻丫头竟这么快就否决了坐飞机，看来这个家伙还真是个抠门精，上次电话都不舍得开机，怕接长途电话。也好，这是个弱点，以后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聪叔，你去给我定两张明天到上海的火车票，必须是双人座，而且是两个座位在一起的。那怕你出高价从黄牛手里买也行。”盛鼎源打电话给自己的随从，他想到自己往返都能和黄音紧挨着坐在一起就很高兴。
“是的，少爷。”聪叔尽管很不解自家少爷为什么要做火车，但早已养成了对他的绝对服从，条件反射般的就答应了。
聪叔买的车票是下午一点的，盛鼎源中午就开车来接她，还顺带买了面包和牛奶给她在车上吃。黄音果然是没有吃午饭，上车后囫囵就把面包和牛奶吃了下去。
“你不能慢些吃吗？吃这么急会噎着的。”
“最近刚养成的习惯，之前总是细嚼慢咽，浪费时间，现在准备改改。”
“为什么要改呀？细嚼慢咽不是挺好的吗？”
“我以后要去接单，要去送货，还要去买原料，会有很多事情做的，所以要从现在开始养成什么都讲究速度的好习惯。”
盛鼎源听她这样说直接无语，去上海坐飞机本来可以几小时就到，甚至当天就能来回，可她宁可选择坐火车，路上就要呆几天，这也叫讲究速度？与钱有关的，她都爱斤斤计较，只看见眼前不考虑真正得失。
其实盛鼎源还是不够了解黄音，她只是对自己扣门，但对在乎的人却是很大方的，还有就是她现在手头紧张，很多东西还没置办齐全，不得不箍紧口袋。
到了火车站，盛鼎源把车子往停车场一放，打开尾箱拿出三个装的满满的袋子，就往里面走。
“你公司的车子停在这里安全吗？”
“安全，回来时要出点停车费就是了。”
深圳是起点站，人不是特别多，黄音和盛鼎源到达时正赶上开始验票，两人从安检口拿到自己的东西后，就连忙往验票通道走去。
本来可以买卧铺的，但因为盛鼎源的私心，特意交待要买座票，所以两个人这二十几个小时都只能坐着过去了。
他们的车停在二站台，需要过遂道，黄音只带了一套换洗衣服，拿着个小袋很轻松，可盛鼎源也不知道到底带了什么，大包小包的，黄音想帮他提一下，他还不答应。
不过想想也没错，自己每次回家还不都是这般大包小包的吗？他肯定也是买了不少送给家人的东西，想不到他还挺孝顺的。他说他爷爷也去世了，这次该不是因为祭奠才回去的吧？自己和他一起来，要不要去他家拜访一下？还是不去了，人家没结婚的，引起误会就不好了。不行，自己过去首先要订个酒店先，免得被他邀请去他家住。
黄音看着前面双手都拿着东西的盛鼎源，思想开挂了，并做好了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