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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衣潇然     逐仚txt下载     逐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三章 偷入红袖胆颤惊

    天地之间,道势冲霄,那红袖书院的女子立于虚空之上,一双明眸上下打量着叶凌与宁长歌,几乎瞬间将二人看了个透彻。

    女子被百里太造扰的满肚火气,便要撒在他二人身上。她抬手朝向二人,言道:“我院不欢迎男子,胆敢擅闯,自寻死路!”

    话音刚落,但见她玉手轻摆,在虚空中现出一个金色文字。那字体古老,叶凌并不认得,不过看形状到似是前世见过的大篆。

    那文字一出,霎时间天地变色,喧朗的读书声响彻耳畔,浩然之气散溢而出,仿佛天地法则便蕴含在这个字里。

    叶凌面色一沉,他这是第一次面对儒家功法,尚不知如何应对。更何况眼前这女子境界高深,连百里太造都不放在眼里,他二人是绝无招架之力。

    宁长歌已然放弃了抵抗,哭丧着脸道:“宁长歌,享年二十八春,葬身荒山野岭,红袖书院山门,留言后来者,不要招惹女人。

    正巧这个时候,百里太造突然从林子里跳出来,身法迅速至极,一道残影掠过,竟跑到了那女子身后。

    “嘿嘿嘿,你这疯婆子,这回看你怎么拦我我,我可要进去耍耍啦!”百里太造纵身一跃,便自那空间裂缝跳进了红袖书院当中,转眼消失不见。

    “不好!”

    那守门女子脸色大变,急忙收了功法,回身追去。

    叶凌见状,一把拉住宁长歌,施展玄天残影跟在后头,也进了红袖书院。

    一阵空间涟漪过后,二人落地。眼前正是一处好风光,日光辉映,晴空万里。山水之间楼阁林立;房园左右,花气飘香。琼池之中,有白鹤抿翅;凉亭以内,多狸奴慵懒。来往红颜倾城之貌,坐阅碧玉经世之才。果是世外之地,圣人门庭,女子闺阁,巾帼之所。正是:“

    云间重阙簇群芳,弄碧清风入径香。

    朱户凌音舒锦媚,迎帘叠韵落华章。

    瑶笺一卷浮生梦,墨笔三千弱水茫。

    尘外清居平坐处,寒窗灯火漏更长。”

    宁长歌喜上眉梢,两手不住的颤抖:“我竟然踏入了红袖书院!此生无憾了!”

    说着话,但见他睁着眼四处观望,挣着鼻不断嗅闻:“这就是红袖书院的样子,这就是红袖书院的味道!”

    就在他犯痴汉时,两个女子从旁走来。叶凌神识一动,急忙拉着宁长歌跳入木丛之中。

    草叶摇动,原本说笑的两个女子受了一惊,盯着木丛喝问道:“谁在那里?”

    叶凌死死捂着宁长歌的嘴巴,灵机一动,赶紧学叫道:“喵~喵~~”

    听是猫声,两个女子才松口气,迈步离开,全不放在心上。

    叶凌顾不得身旁一只妖猫鄙夷的眼神,赶紧拉着宁长歌躲到树林深处去。

    摆脱捂在嘴前的手,宁长歌赶紧喘了几口气,对叶凌道:“虽说踏进了红袖书院,能够出去吹一辈子了,可问题是咱们怎么出去?”

    叶凌当时也是心急,生怕那女子和百里太造都离开,他二人再叫不开山门。这才急忙跟了进来。

    但就方才山岭中的一幕来看,若他们就这么冒然被红袖书院的人发现,大概当场就会被打死了。

    宁长歌兴奋劲儿稍稍过去,叹息一声道:“也不知道那个老顽童跑到哪儿去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凌也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应该是堂堂正正来拜访寻人,这回倒成了偷鸡摸狗之辈。不知是不是因为百里太造的乱搅,把事情给弄成了这样。

    说话间,便听得虚空中一女子声音,响彻整个书院:“老顽童,你若现在出来认错,本座可既往不咎,礼送你出去,否则,就不要怪本座不讲情面。”

    话音刚落,就听百里太造的声音传出来:“你用不着吓唬我,有本事你就来找我啊!这里真好玩儿,我还没玩儿够呢,才不会出去!”

    叶凌与宁长歌对视一眼,宁长歌道:“要是老顽童把这里搅了个天翻地覆的,应该就不会有人注意咱们了。”

    此言一出,叶凌眉头一紧,紧接着神色一变,道:“不好!咱们要赶紧找个藏身之地,他们要找老顽童,岂不是就把咱们一起找出来了!”

    宁长歌听罢,这也才反应过来。二人急忙施展身法逃离。

    可迎面半空之上,正好是几个红袖书院的弟子搜寻过来。领头的女子指挥道:“二人去那边,你们把这片林子搜一下,快!”

    “是!”

    几个人分头而来。叶凌与宁长歌急忙躲闪。却不料宁长歌一脚踏碎枯枝,弄出声响,一下子暴露了所在。

    “什么人?”

    几个女弟子立即手握玉笔,冲了过来。

    叶凌见状,立即施展玄天残影冲了出去。他身法比宁长歌快,所以故意暴露自己,引着几个女弟子去了另一个方向。

    宁长歌懊恼不已,只能默默在心里言道:“叶子,你可一定要活下来啊!”随后,他便也朝着相反的方向逃离。

    …………

    却说叶凌被几个女弟子发现以后,周围的弟子也纷纷闻讯赶来,围剿叶凌的人越来越多。

    叶凌身法踏动,在原地留下一道身影,可真身确悄然离去,躲在一旁。

    待那些女子赶到,那道残影消散,她们便也就朝着前头继续追。

    叶凌自她们身后探出身子,暂时松了一口气,看向不远处的山峰。那是红袖书院的主峰,上面书舍林立,叶凌估计只有到那里去才能找到徐铮让他来这里见的人。

    于是,他便打定了注意,潜身缩首,朝着书院主峰过去。

    行至半路途中,却见那上山的路两旁尽是书院弟子看守,因为要搜查百里太造,故而加强了守备,看样子是绝不会让百里太造登上主峰去的。

    叶凌躲在一棵古树上头,却正巧看到两个女弟子抬着一个木箱路过,看样子是要上山去。

    叶凌心思一动,急忙伸手点指,射出一股锋芒之气,将前头的那个女子绊倒。

    “哎呦!”

    前头的女子跌倒,后边的一个也站不稳,紧跟着跌倒,箱子也落在了地上。趁此机会,叶凌急忙跳下去,躲进了箱子里。

    “你怎么走路也走不稳,真是摔死我了。”后头的女弟子埋怨着。

    前头的女子站起来,揉揉腿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脚底下被绊了一下。”

    “算了算了,还是赶紧去送东西吧。”

    说着话,两人重新将箱子抬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这箱子好像变重了?”

    “没有吧,你别疑神疑鬼的了,要是迟了,师姐有该说我们了。”

    二人抬着箱子走到山脚下,看守的弟子问道:“这是什么?”

    前头的女子道:“这里头是赤丹叶,林师姐做微笺的材料,要我们尽快送去。”

    看守弟子点了点头:“只是现在院内禁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开箱让我们检查一下吧。”

    藏在箱中的叶凌屏气凝神,木剑紧握手中,随时准备夺路出逃。

    “这恐怕不好吧,”那抬箱子的女弟子皱眉道:“林师姐做微笺,其中最重要的材料就是这赤丹叶。若是冒然开箱,跑了香味,师姐恐怕会怪罪下来,我们可承担不起啊!”

    看守弟子一听,也左右为难。神识探查了箱子一番,竟也没有发觉什么异样,便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过去吧。今日有坏人闯入书院,你们千万不要乱跑,以免麻烦。”

    “谢师姐。”

    两个抬箱子的女弟子和躲在箱子里的叶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上山去了。

    虽然过了这道关卡,但叶凌尚不知自己会被抬起何处,依然要保持十二万分的警惕才是。

    …………

    一处山泉泠咚之处,几个书院的女弟子正在水潭里沐浴嘻嘻,满身衣物丢在岸边的青石之上,并不照管。

    殊不知那青石后头,悄然探出一只手来,抓取了其中一套衣服,便抽了过去。

    转过青石,看到的便是怀抱了女子衣物的宁长歌。宁长歌见衣服得手便急忙离开,躲进林子里。

    不多时再出来,便见他已经换上了偷来的对襟罗裙,粉绔云履,头上将头发盘了盘,脸上挂着面纱,果真是个女子打扮,显出几分媚色。

    宁长歌和叶凌分开后,自知自己身为男性,在这红袖书院中太过显眼,逃不多久。于是他便灵机一动,寻找来女人的衣物穿上,混入其中。

    “看我给她们来个鱼目混珠,看你们怎么发现我。”

    说着话,宁长歌便大摇大摆的向外走。路上的女弟子走过,也并没有发觉宁长歌的异样。

    正当宁长歌暗自得意,回头望着离去的搜查队伍时,突然撞倒了一个迎面走过来的女弟子。

    “哎呦!”

    那女子摔倒在地,篮子里的仙草灵药撒了满地。宁长歌也一个不稳,倒在她身侧。

    “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

    那女弟子埋怨着起身,恰巧一只妖猫路过,见了满地的仙药,便跑过来叼了一棵要走。

    “不能偷我的仙药!”

    这女弟子见了,急忙爬了两爬,却不想一只玉手好巧不巧的按在了宁长歌两股之间。

    突然起来的柔软令她生疑,但随后越来越明显的生硬感,便使得她从皱眉到展颜惊笑,轻轻搓动。

    宁长歌被突袭,自是哀嚎一声,急忙躲开。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不能暴露,急忙弓起身子,故作镇静的看着那女弟子。

    这女弟子不知怎的,看着宁长歌仿佛看见了稀世珍宝一般,神色激动。只见她急忙爬过来,捧起宁长歌的脸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你是男人?”

    此言一出,宁长歌心跳几乎停止:“完了,暴露了!”

第一百零四章 误打误撞皆是命

    歪词曰:“凭你误打误撞,姻缘本自天成。今世奔波求索,难逃前生注定。糙汉能娶娇媚,丑妇得配豪英。不是天理无道,万般原来由命。”

    小路之上,宁长歌心跳如鼓,几乎停止了呼吸。他面前这被撞到的小姑娘,正自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宁长歌,但见她:“

    年貌不过二八,粉面怯玉浮霞;明眸几多欣喜,嘴角挂带惊讶;自小生在书院,专做植草养花;日日看遍倾城,何曾见过男娃?”

    二人这一番动静引来了几个巡逻的女弟子,她们边靠近边问道:“何事?”

    宁长歌心道不好,正要起身夺路而逃,却被那小姑娘轻轻按住手。随后她便对几个女弟子道:“无事,我与这位师姐相识,不期而遇,正是欢喜。”

    几个女弟子也不怀疑,径自离去。

    宁长歌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见这小姑娘又凑到自己面前,几乎贴到他的脸上,笑吟吟的将手放在他两股之间,留恋她从未见过的好物,说道:“原来书上说的没错,男人是三条腿的生物。”

    宁长歌满脸羞红,一把将她推开,便要离去。

    却不料那小姑娘冲他道:“现在满书院都在抓人,你能跑到哪儿去?”

    宁长歌一愣,回头看到小姑娘得意偷笑的样子,不由得问道:“刚才为什么要帮我隐瞒?”

    小姑娘不答,反而赶走了想来偷吃仙药的妖猫,边往篮子里装散落的药草,边对宁长歌道:“我有一个好去处,可以保证你不被发现,要不要跟我来啊?”

    宁长歌不知所措,但见这小姑娘装好了药草,起身便走。他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了后边。

    小姑娘暗自偷笑着在前头引路,穿过几间楼阁,越过几处亭台,迎面却是一处诺大的园圃,园子里栽种着各类灵根仙植,药香四溢。园中有几间素朴的木屋,供人居住。

    小姑娘领着宁长歌走到木屋前的藤桌前坐下,篮子也放在桌上,回头对宁长歌道:“你先歇一歇,这药园她们已经搜查过了,暂时不会再来。”

    宁长歌闻言,将信将疑的先坐下。看着这小姑娘取来一个小药炉,升起火来,将篮子里的药放进去煎煮。

    宁长歌神识扫过,发现屋子里尚有一人,便问道:“你是为屋中的人熬药?”

    “是啊,”小姑娘扇着火,说道:“屋里的是我婆婆,自小便再这里看守药园。我是她捡回来的,所以就接替了她的班。只是婆婆并没有什么修为,所以寿元将尽了,我去找书院里的长老们求药,以求让婆婆能多活些年。”

    宁长歌知晓这仙药有延年益寿之效,便是凡人也可有数百年寿命。只是凡躯难以承受太过庞大的药力,因为延寿有限,早晚也将亡故。

    “对了,我叫半雪,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姑娘半雪看着宁长歌问道。

    “在下宁长歌,一介散修。”宁长歌言道。

    半雪点了点头,又问道:“书院里要搜查的应该是一个老前辈,我刚才在路上听过他的声音,并不是你。可这书院里严禁男子进入,你是怎么进来的,来做什么?”

    宁长歌尚不知这半雪的底细,便言道:“恕我不能告知。”

    半雪古灵精怪,听此言便明白了宁长歌的意思,便也不追问,说道:“你就先待在这里,等外头不再戒严了再离开也不迟。”

    宁长歌担心叶凌的安危,可他如今也自身难保,只好暂时留下,不敢轻易乱跑。

    半雪将药煎好,端着碗进到屋里。

    宁长歌透过门缝,见到床上躺着一个头发雪白却容貌年轻的女子,便该是半雪说的婆婆。

    婆婆神情疲倦,却是日薄西山之像。不过因为吃下不少仙药,所以这容貌才没有衰老太多,依旧是个中年的样子。只是这性命却全凭着药力支撑,仿佛随时便会撒手人寰。

    半雪端着药送到婆婆面前,婆婆却不着急喝,问道:“门外是何人?”

    半雪道:“只是书院的一位弟子,到园子里闲休。”

    婆婆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你虽然时常在别人面前弄谎,可终究还是骗不过我。门外的客人也别站着了,进来坐吧!”

    宁长歌听了,也只好推门进去,拱手一礼道:“多有打扰,还请婆婆见谅。”

    婆婆打量了一番宁长歌,微微有些惊讶道:“男子如何进了书院?”

    宁长歌心中一惊,不知所措。半雪面上一慌,正要解释,却见婆婆笑着摆手道:“我们只是书院的下人,算不得弟子,这规矩与我们无关。只是许久不曾见过雪儿以外的人了,有些新鲜而已。”

    二人听完都松了一口气。

    半雪道:“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婆婆点了点头,却说:“又为了我去求人,唉,生而为人,何能不死?便是这些求了一辈子的仙人,最后不也成了一堆白骨?”

    婆婆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听从半雪的话,将药喝下。

    半雪笑着道:“别人我管不着,可雪儿不能没有婆婆,一天也离不开你!”

    婆婆无奈的叹息一声,被半雪扶着重又躺下,并对宁长歌道:“你请自便,我实在不能起身相送了。”

    宁长歌言道:“晚辈告退了!”

    二人出离了婆婆的屋子,半雪道:“只要我还能够求到药,便不会让婆婆离我而去。”

    宁长歌欲言又止,虽然修道之人仿佛抛却俗尘,可实际比任何人都要看重寿命。仙人们前赴后继,不就是为了长生么?

    半雪收了药炉,将宁长歌送到一间空屋子,道:“你就在这歇着吧,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离开。”

    “你为什么要帮我?”宁长歌问道:“若是被书院知道,岂不是要连累你和婆婆?”

    半雪默然一会儿,随后笑着道:“因为你是男人啊,你可是我这辈子见过的第一个男人!”

    房门关闭,屋里只剩下宁长歌哑口无言,摇头苦笑。

    夜暮降临,诺大的书院依旧没有寻到百里太造的踪迹,虽然有不少弟子言说见过他,被他捉弄,但仍是抓不到。

    宁长歌坐在屋里打坐多时,可因为担心叶凌而心烦意乱,无法入定。

    睁开眼来,他才想起自己仍穿着那身投来的女衣,便伸手解带,要换回自己的衣服。

    刚露出肩膀时,屋外突然一声摔倒音,紧接着半雪便撞开了门,跌进屋子里。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半雪的目光渐渐下移,上下扫过宁长歌的胸腹,一张小口已经成了“哦”样。

    宁长歌急忙将衣服遮起,道:“你还不赶紧出去?”

    哪知半雪毫不在意,站起来满眼放光的道:“你们男人的胸口怎么是这个样子的?说是平吧,可还挺大的。要说大吧,怎么穿上衣服一点儿也开不出来啊?还有你这肚子上,怎么一块儿一块儿的,是不是练了什么奇怪的功法导致的?”

    宁长歌满脑门子黑线,最后是伸手提着半雪的后衣领,将这个偷窥的女痴汉给丢出去的。

    “你就让我看看嘛,就算是我帮你,你给我的报答好不好?”

    宁长歌不理会,转身回去关紧了房门。可半雪又急忙起身,趴在窗户上往里偷看:“我就看到上边了,下边什么样我还没看到呢!”

    “你给我走开!”

    宁长歌忍无可忍的大喝一声,这才把好奇心爆棚的半雪给吓走。

    “唉!”宁长歌急忙将衣服换好,坐在床边叹息道:“我的好运气怎么就没了呢?”

    …………

    却说叶凌藏在箱子里,躲过了看守弟子,被这两个女弟子抬上了书院的主峰。

    一路上时常有书院弟子经过,说笑不已,银铃般的声音充斥了叶凌耳畔,可他却没有半点心思享受这种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箱子终于被放下,两个女弟子的声音响起:“师姐,这是您要的赤丹叶,就放在这里了。”

    紧接着,一个女子绝妙的声音传来:“辛苦你们,这是今日课上的记录,你们拿去誊抄一份,慢慢参悟吧。”

    “多谢师姐!”

    那记录似乎很是珍贵,两个女弟子甚是激动,满心欢喜的离开了。

    叶凌静静待在箱子里,思考着等下的逃离的时机,却不料那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要我去请你出来?”

    叶凌心中一沉,握剑的手不觉的紧了几分,但他仍是未敢乱动,以免受制。

    那女子多时不语。突然叶凌感到箱子给打开,叶凌立即闪身而出,便向外逃。

    哪知他再一眨眼,眼前竟是一片桃林景色,粉叶飘摇,花香飞舞,满是芬芳。

    “阵法!”

    叶凌心头一惊,周身锋芒之气散出不远,警惕的感受着四周。

    那女子的声音再度传来:“原来你不是那个糊涂王爷,没想到书院里又混进了其它人。”

    话音未落,叶凌突然感到脑海一阵晕眩,紧接着识海中的剑图突然荡起狂风,将晕眩席卷,重新恢复精神。

    叶凌这发觉,困住自己的这个阵法能够迷惑心智。于是

    他便踏出一步,挥剑便砍,木剑斩出锋芒剑气,撞在那些眼前的桃树上。

    桃树被毁无数,却很快又生出新枝,将叶凌围拢。

    “你这么低的修为,竟然也敢混进书院里,便是七情宗六欲门的那些登徒子,也不敢如此的寻死。”

    叶凌微皱眉头,回答道:“我是到你红袖书院有要事,大乾王朝大柱国徐铮命我来找大乾太后送信,若不是你们书院的破规矩,我又何必偷偷摸摸?”

    “死到临头也要信口雌黄?徐大柱国何等人,岂会派你来送信?”

    “我这里有我大哥给的令牌为证!”叶凌一剑斩破围困而来的桃枝,夺路而逃,却招来更多的桃树围困。

    情急之下,叶凌一把抓出令牌丢出来。谁想那令牌如破开一面镜子般,撞碎了眼前景物,落尽了一个书房当中。

    不多时,那女子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称呼徐柱国为大哥?”

    叶凌见那女子声音缓和而急切,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便赶紧言道:“徐铮是我义兄,我是他二弟叶凌,奉命来见太后!”

    那女子听了,声音动容道:“原来你竟是叶凌!”

第一百零五章 顽童戏女闹不停

    满目桃花景色骤然散去,叶凌原来是在一间书房当中,只见古籍满架,书堆成山;熏香袅袅,雅致非常。

    靠北的书案后头,站着一个白衣女子,真是韶颜稚齿,娟好静秀:“

    望舒一夜渺晴空,稚水笼濛濛。瑰意琦行卧雪,冰壶秋月春风。

    星霜荏苒,蕙心纨质,颖悟情浓。种玉蓝田皆道,檀郎谢女难同。

    那女子将手中书卷轻轻放下,问叶凌道:“你果真是徐柱国的义弟,叶凌?”

    叶凌不明所以,点头道:“如假包换!”

    这女子看了看手中令牌,自语着:“这令牌不会有假,看来是了。”

    说着话,她拂袖一挥,门窗闭合,她走到叶凌身前将令牌交还,款施一礼道:“多有冒犯,还请包涵。”

    叶凌收了令牌,还礼道:“姑娘可是与我大哥相熟?”

    谁知女子摇摇头,道:“我只是认得大乾太子,百里长空。我也是前些时日自他的信中知道有你。你曾在京中户部任职,还入过内阁,我说的可对?”

    叶凌闻言,苦笑道:“不过是被人摆布而已。”不过叶凌心中好奇,这女子竟然与百里长空有联系。而百里长空还向她提到过自己,这实在奇怪。

    那女子请叶凌坐下,道:“我叫林阅微,早年与百里长空相识,许久不曾有消息传来,不知他最近如何了?”

    “许久?”

    叶凌心思一动,却也并未再多想。只是出言道:“我离开京城时,曾听闻百里长空的太子之位已经被废,他……”

    “你说什么?”林阅微惊讶站起身,竟也顾不得仪态,赶忙追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叶凌摇摇头,道:“来龙去脉,我也不知。但太子被废确有其事。”

    “怎么会这样,”林阅微缓缓坐下,整理了下思绪,似乎又冷静下来,再问道:“他现在在何处?”

    叶凌正要回答,却不料屋外一阵嘈杂,一个身影撞进了房门,笑着对叶凌道:“我就说这边有熟悉的味道,原来是你小子!”

    叶凌定睛一看,来的正是糊涂王爷,百里太造。

    可紧接着,屋外便有女子声音传来:“百里太造,看我抓住你,怎么好好的发落!”

    “母夜叉,凶神恶煞,活该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百里太造针锋相对,却是几个闪身,撞破了天窗,重又逃走。

    那追赶的女子正要去追,却突然眉头一皱,闪身落在门口。

    叶凌见了,这女子一身红衣华服,容貌端庄,却是满脸怒气,喝问:“我红袖书院何时成了男子随意走动之所了!阅微,还不给我拿下他!”

    林阅微正要劝阻,却不料这女子大手一招,一股无形道势从天而降,将叶凌罩住,令他动弹不得。

    叶凌心中大惊,这女子竟然有不灭境修为,自己根本不是对手,情急之下,周身锋芒尽出,木剑朝前斩落,破开一丝缝隙,自那道势中出逃。

    这女子本就被百里太造惹得怒火中烧,此番又在一个凌虚境小辈面前失手,更是气恼。

    但见她反手点写,一息成文!一个血色古字显化,随后便散去,化作漫天刀气与刀锋,将叶凌团团包围,一齐斩落。

    任凭叶凌施展身法,也无可逃避。但这女子出手便是要叶凌性命,根本容不得半点喘息。

    情急之下,叶凌一边全是施展斩天剑诀,一边高呼大喊:“老顽童,你害我性命!林阅微,你冷眼旁观!”

    话音未落,便见叶凌周围生出棵棵粉红桃树,枝叶繁茂,生生不息,抵挡着刀锋。

    林阅微提着一支玉笔,冲那女子道:“宋堂长且慢,详情请容弟子禀报!”

    话音未落,便见那女子身后一道残影掠过,竟是百里太造。百里太造手里握着一只莹白发簪,笑嘻嘻的道:“借来玩儿玩儿,告辞了!”说着,重又逃走。

    那女子摸着头顶失去发簪的地方,大怒不已:“好个老混蛋,屡次戏耍于我,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言罢,她也顾不得叶凌,径自去追百里太造。

    见这二人离开,叶凌与林阅微都稍稍松了口气。林阅微笑道:“宋堂长平日里克己守礼,端庄严肃。没想到竟也会说出这样有失体统的话来。看来是真的气满难平了。”

    叶凌点了点头,估计少有人能受的住百里太造的戏耍吧。尤其是这些与世隔绝的女子,更是少见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经百里太造一番胡闹,整个红袖书院的主峰尽都乱了起来,门内弟子纷纷被指挥着离开,直学、教授等各自把守路口,阻止百里太造离开。

    叶凌急道:“请带我去见大乾太后,我有要事相告。”

    林阅微却摇头道:“太后在山后如梦堂与掌院闭关论学,闲人不可惊扰。现在书院正抓捕百里太造,我根本没办法带你过去。倒不如你留在我这书房当中,待我去告知便是。”

    “也只好如此了。”

    二人定下策略,林阅微便出了屋门,往后山去了。

    叶凌坐在屋内,将门窗关闭,静静等候。

    殊不知那门外桃树下,立着两名儒衫博带的女子。二人见林阅微离去,其中一盘发髻,结双辫的女子言道:“师姐,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林阅微房中私藏男子,触犯院规,定能将他逐出书院!”

    另一女子束发结簪,容貌娇好,冷笑道:“任她天资聪颖,高我一筹,这次也定要除了她!”

    二人相视一笑,转身退去。

    躲在屋子里的叶凌并不知晓这些事,自顾自的打坐修炼,恢复体力。

    却不想过了多时,房门再次被撞开,一股强横的道力将叶凌困住,紧接着道道金光显化成锁链,将叶凌捆绑,任凭叶凌挣扎也难以脱身。

    随后,门外走来数人,为首一女子中年模样,神色肃穆左右站着的,正是方才桃树下密谋的两人。

    那双辩女子道:“教授你看,真的是男子,林阅微的屋子里竟然藏着男人!”

    背后几个弟子也抬头观瞧,十分惊讶,不想她们一向敬重的林师姐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那为首的女教授沉声道:“果真如你二人所言,林阅微触犯门规,私藏男子,理当严惩!”

    旁边戴发簪的女子一脸得意,言道:“教授,院内发现男子,无论是谁,也当立即处死。林师姐想必也是一时糊涂,杀了此人,算是帮师姐迷途知返了!”

    此言一出叶凌急道:“我是大乾柱国的信使,有要事求见大乾太后,林阅微只是帮我去找太后而已!”

    “住口!”结双辫的女子喝止叶凌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谎言,一看就是花言巧语之徒,林师姐就是如此被你骗了。薛衣薛教授在此,岂会被你蒙骗?”

    教授薛衣不露声色,看不出心中所想,却也未有动作,只是道:“此事,不如还是交给堂长与掌院处置?”

    此言一出,结双辫的女子急忙道:“不可,若是如此,岂不是毁了林师姐的清白。我看还是先杀了他,再去禀告堂长与掌院。”

    另一女子也道:“杜妍所说在理,若是教授不方便,弟子可以代劳。”

    那薛衣闻言,思索片刻,便转过身去,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事就交给你了,吉雯,莫要折磨于他。”

    “遵令!”

    这吉雯转过身,面露狠色,手中玉笔在空中点写,浩然之气迸发而出,化作高山虚影,朝着叶凌震落而下。

    叶凌面色一横,身背后,剑吟声划破长空,木剑锋芒环绕,自动飞起斩落在山影之上。

    随着一阵剧烈响动,这高山轰然崩碎。吉雯连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形,惊道:“一介剑修怎会有如此战力?”

    话音未落,那木剑重又朝她斩开,剑道锋芒所向披靡,令她难以抵挡。

    “放肆!”

    吉雯背后,教授薛衣伸手一点,一个古老文字显化在吉雯面前,浩然之气质朴厚重,将木剑的锋芒尽数包裹其中,抵消吞没。

    叶凌心念一动,召回木剑,引动剑锋斩在紧锁自己的的锁链上。先天罡气无物不破,再加上斩天剑诀,果然将锁链斩断,叶凌重新恢复行动。

    “想逃?”

    薛衣冷哼一声,反手自袖中打出一方石砚,冲着叶凌罩落而下。

    叶凌全力施展玄天残影,自屋顶那个被百里太造撞开的窟窿逃了出去。

    纪雯和杜妍焦急非常,连声大呼:“万不可让他给跑了!”

    薛衣怒道:“一个百里太造已经搅的不得安宁,没想到一个凌虚境的小辈也如此猖狂。当真是不把我红袖书院放在眼里!”

    话音未落,她便施展身法,追叶凌而去。

    叶凌顾不得许多,只管逃命,沿途如寒风掠过,惊扰了不少书院的女弟子。

    …………

    却说那一直躲在药园的宁长歌,此刻正被半雪安排,肩扛着扁担,给园子挑水。

    宁长歌叹息一声,道:“我好歹也算是个世外仙人,怎么也做了这样的农活儿?”

    半雪手里拿着瓢,敲了敲宁长歌的后脑勺,道:“废话真多。本姑娘好心好意的收留你,你帮我干点活儿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赶紧的,今天必须把园子给浇完。”

    “行行行,我干就是了。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啊!”

    半雪抿嘴一笑,得意道:“这还差不多!”

    可惜好景不长,正忙活着的宁长歌突然神色一变,一把丢了扁担,反手将半雪揽在怀中,掠进了小屋里。

    半雪不明所以,正要发问,却被宁长歌伸手捂住嘴巴,出不来半点声音。

    “嘘!别出声!!”

第一百零六章 围困重重难逃生

    小屋内,半雪被拥在宁长歌怀间,嘴巴也被捂住,出不得声。但她耳畔,似乎只剩下两个人不断靠近的心跳声。

    她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宁长歌,心思却从没有这么乱过。但宁长歌一双眼睛却只是死死盯着窗外。

    不多时,一道残影掠过,百里太造的身形现在药园里。他穿着粗气,叉腰指着身背后的虚空,喝道:“疯婆子,你还追?有本事你就把我和这园子一起毁了,看谁心疼!”

    虚空之上,一直追赶百里太造的女子显化身形,冷声道:“老顽童,今日不杀你,难平我恨!”

    屋子里,半雪轻声言道:“是书院堂长,宋安筠。”

    宁长歌不答,他能感受到,这女子分明也有不灭境修为,被发现可就糟了。

    说话间,这宋安筠周身浩然之气贯通天地大势,虚空之上显化无数金色文字,更有众人读书之声朗朗传来。她玉手一点,漫天文字化作无形道力,朝着百里太造便要打落。

    可百里太造突然看向旁边的屋子,叫喊道:“这屋子里还有无辜之人,你难道要连他们也一起杀了吗?”

    此言一出,宋安筠果然迟疑,目光扫向屋子,喝道:“屋中躲藏之人,还不赶紧出来!”

    “这……”

    半雪自然可以出去,但宁长歌若是也一起出去,岂不是要被这女子给一起抹杀?

    情急之下,宁长歌灵机一动,急忙抓起偷来的那件女子衣衫,当着半雪的面更换。肌肤显露,倒是让半雪“大饱眼福”。

    紧接着,宁长歌便拉着红着整张脸的半雪出了房门,宁长歌又急忙去另一边的屋子里,将婆婆背出来。

    宁长歌自始至终低着头,虚空上的宋安筠注意力全在百里太造身上,并没有发现宁长歌。

    宋安筠见他三人不过是书院的下人,便不耐烦的道:“还不赶紧离开,若受了波及,必死无疑!”

    宁长歌闻言,急忙便要拉着半雪离开。谁料想百里太造突然笑哈哈的指着宁长歌,道:“你小子,咋进了这书院里,也穿起女人衣服来了?难道你还想拜入这书院当个女徒弟不成?”

    此言一出,宁长歌血都凉了半截。拉起半雪便施展身法逃离。

    半空中的宋安筠也终于察觉到宁长歌的异样,勃然大怒:“连你个小虫也敢戏耍我!”说着话,一指点出,浩然之气化作长龙,追赶而来。

    宁长歌根本逃脱不得,反手将婆婆推到半雪怀中,再将二人送出身侧好远,自己才回身出掌,硬抗宋安筠的道力。

    可他二人修为境界毕竟太过悬殊,只是一触,宁长歌便觉骨骼崩坏,五脏俱裂,一口鲜血喷出,倒飞出去好远。

    “长歌!”

    半雪将婆婆扶着靠在树下,急忙跑过去查看宁长歌的伤势。宁长歌捂着胸口,又是几口血吐出来,闭着眼喘息。

    半雪急切不已,却不想宋安筠抬手朝向二人,喝道:“我书院门规,何时成了人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一纸空文了?”

    半雪眼见宋安筠要痛下杀手,灵机一动冲着百里太造喊道:“你这老不羞,被一女流之辈追的到处乱跑,真不是个男人!”

    “什么?什么!”百里太造闻言气问:“你说我不是男人?”

    半雪心中一喜,继续鄙夷的道:“你就不是男人,亏你还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还被她追的满世界跑,有本事你也打她,把她追的满世界跑啊?”

    如此浅显的激将法任谁也不会上当,可这百里太造却是心思简单,立时便不服气了起来:“好啊,我竟然被你一个小娃娃给看扁了。你给我好好看着,我到底怕不怕她!”

    言罢,就见百里太造周身气势磅礴,道势冲霄,与宋安筠分庭抗礼。他也几步踏上虚空,对宋安筠道:“我不过是让你几分,你以为我真的怕你?来来来,咱们好好比划比划!”

    “正好,也省去我许多麻烦,就在此地解决了你!”

    宋安筠此刻也只好舍弃了宁长歌,全心全意对付百里太造。

    百里太造大喝一声,冲着宋安筠便是一拳,那拳劲撕裂虚空,掀起的拳风竟能将人整个卷入其间。。

    宋安筠面色一沉,周围文字不断消失又出现,一股股浩然之气衍化虚空,形成各种景象,将百里太造困在当中。

    但百里太造肉身强横,正是一力破万法,将周围幻影打碎。宋安筠也不甘示弱,连续不断制造意象。

    二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竟也分不出胜负。

    趁这个时机,半雪扶起受伤的宁长歌,背起婆婆,赶忙逃离。

    宁长歌服下一颗疗伤丹药,恢复了些气力,言道:“连累你了,半雪,实在对不起。”

    “别说这种没出息的话,”半雪道:“你要是真对不起我,就答应我一件事,否则,你就一辈子对不起我!”

    宁长歌闻言,下意识问道:“何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办。”

    “你要活着,带我和婆婆离开红袖书院,带我去外面的世界!”

    宁长歌不答,但心中却默默的道:“我一定会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宁长歌这边受了伤,但暂时躲过了追杀。而另一边的叶凌却正被人穷追不舍。

    半空之上,叶凌脚步踏动,于云间穿梭。红袖书院的教授薛衣跟在后头,怎也甩不掉。

    如今叶凌身在书院主峰上,大部分弟子都在这里,眼看着虚空上的追逐,尽都好奇不已。

    一间书堂前,两个儒服女子抬头观瞧。其中一人道:“咄咄怪事,这男子进了书院不说,竟闹了如此大的动静。”

    另一人道:“百里太造也就算了,毕竟是大乾王爷,身份尊崇,这自身修为也深不可测。但这胡乱逃跑的小辈从何而来?一个小小的凌虚境修士,薛衣竟也奈何不得?”

    “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

    其中一人实在忍不住,一步踏出,攀上云头,冲着叶凌便抛出一根玉笔。这玉笔破开音障,径直打在叶凌的后背之上。

    叶凌惨叫一声,跌落在地,嘴角血流成注,周围一众书院的女弟子一齐出手,浩然之气结成大网,将叶凌捉拿,再难逃脱。

    紧接着薛衣和方才出手之人便赶到,众弟子施礼毕。薛衣道:“多谢师姐相助。”

    那女子摆手道:“我红袖书院何时被男子这般胡闹过?有失体统,斯文扫地。”

    被捉的叶凌抹了抹嘴角的血,冷笑道:“背后伤人,便是体统,是斯文了?”

    “小子,你不必逞口舌之利,既然敢闯我红袖书院,便在劫难逃了!”

    说话间,吉雯与杜妍率领着一众弟子赶来。吉雯道:“二位教授,还是尽早杀了他,免得再生变故。”

    薛衣点了点头,对旁边的女子道:“就是我方才一时疏忽,才令他走脱。这小子有些古怪,还是送他上路吧。”

    旁边女子亦同意道:“理当如此。”

    说着话,吉雯再次上前来,对叶凌道:“这回你是插翅难逃,乖乖赴死,可少些痛苦。”

    话音刚落,吉雯挥笔便写,一个晦涩的文字渐渐在虚空显化,金光夺目,但很快便黯淡了几分。吉雯也如同脱力一般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身后女子对薛衣道:“吉雯虽有天资,可比之阅微,还是差上许多啊!”

    薛衣点点头,道:“只恐勤也难以补拙。”

    吉雯听着此话,紧咬着牙齿,心中十分难受:“谁说我比不上林阅微,我今天就要把她彻底毁掉!”

    紧接着,那文字消散,化为一把巨刀,白灿灿夺人二目,冷森森叫人胆寒。

    “受死吧!”

    大刀斩落,却不想叶凌胸口荡起一阵金光,一只披金甲,使铁棒的猴子一跃而出,将这巨刀一棒打碎,站在叶凌面前。

    “身外化身!”

    薛衣与那女子神色一变,急忙荡起道力,将周围弟子推后十几步,如临大敌。

    叶凌见着孙猴儿送给自己的那根猴毛,重又现出欺天大圣的化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

    那“孙猴儿”笑着对叶凌道:“俺老孙可要告诉你,俺的这根毫毛只能用上三次,三次以后,便是想救你也不可能了!”

    叶凌微微一笑,道:“既然还有一次,那我岂不是赚了!”

    “你既然这么想,便是有百次千次也不够用!”

    孙猴儿扛着铁棍,叶凌握紧木剑,二人一前一后,背对着站定。

    薛衣与旁边的女子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能够制造身外化身,至少也要天象境大能才可。这么说起来,眼前这小子背后有天象境的大妖坐镇,她们不得不慎重。

    孙猴儿环顾四周,挠着脸颊,嘿嘿直笑:“你小子这是到了女儿国了,怎么放眼一看,全都是女人啊!”

    叶凌冷笑一声,道:“别看都是女人,可凑在一起,比男人还要狠上几分呢!”

    吉雯与杜妍见情势又一次大变,却仍不忘催促着两个教授道:“此人太过危险,如此看来定不能留,说不准便是妖族派人打探我院底细的奸人,一定要杀了他!”

    杜妍也道:“还有林阅微在房中私藏此人,想必也脱不了干系,要将林阅微也抓起来细细拷问,不能轻易放过!”

    二人所言,令在场的众弟子大为惊讶。她们大都知道林阅微的为人,实在不敢相信她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就在迟疑之时,虚空之上,红袖书院的高手越聚越多,她们都是被孙猴儿散发出的强横道势吸引过来,便各自守住一方,令叶凌难以逃脱。

    孙猴儿对叶凌道:“六个不灭境,八个盈冲境,而且还有更强的高手在暗处,此番便是我真身亲至,也恐怕难以护你周全了!”

    叶凌大笑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放手一搏便是!”

    “好!”

    正待一番大战要拉开序幕之时,山顶突然一道声音传来:“闹也闹了,该消停了吧!”

第一百零七章 国母太君养老宫

    一声道音传遍整个书院。站在叶凌周围的弟子和教授们尽都转身看向山顶。

    远处药园里的百里太造与宋安筠也停了手,宋安筠皱眉道:“出来的可真是时候。”

    百里太造哈哈大笑,道:“这回我可不陪你玩儿了,告辞!”

    言罢,他便闪身离去,直奔主峰而来。宋安筠见了,也暗恨一声,紧随其后。

    山顶之上,一白衣女子踏步而出,虽看不清容貌,但儒雅端秀,气质出尘。

    书院众人纷纷施礼拜道:“参见掌院!”

    “无需多礼,”白衣女子轻轻抬手,看向叶凌言道:“既有要事来访,何必自作主张,偷行暗访?落得此等下场,也算你自作自受,可服气?”

    叶凌点了点头,拱手道:“是晚辈唐突,向前辈告罪了!”

    孙猴儿见了,嘿嘿一笑,道:“你们人族就是这般聒噪,明明是靠实力碾压,反要弄出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把自己包装成正义。俺老孙可不奉陪了!”

    话音刚落,孙猴儿重又化作一根毫毛,飞回叶凌手中。

    周围红袖书院的人尽都面有愠色,显然对孙猴儿的话十分反感,更讨厌他妖族的身份。

    正这时候,百里太造突然跳了过来,笑着来回走动道:“太好玩儿了,太好玩儿了,真没想到你们这红袖书院是这么好玩儿的地方,难怪你们都不让其它人进,分明是留着自己玩儿的!”

    “你住口!”宋安筠紧随其后,立于虚空之上,冲白衣女子遥施一礼,呵斥百里太造道:“再敢胡言乱语,定叫你走不出我红袖书院!”

    未等百里太造反驳,那山顶上升起一尊宝座,一凤冠珠冕的老妇人端坐其上,笑着道:“皇弟顽劣,还请宋堂长多多包涵。皇弟,你也闹得够出格了,还不赶紧向人家赔罪?”

    听此人所言,必定就是大乾太后高翠风,叶凌抬头观瞧,只见此人:“

    珠翠凤冠映碧空,雪眉霜鬓泛慈容。

    手扶镇国龙头拐,架坐冯虚玉辇风。

    游访仙山曾论道,隐居儒院辩仁衷。

    大乾懒问朝堂事,国母太君养老宫。”

    百里太造见了皇嫂高翠风,立时便没有了方才的底气,不情不愿的低着头,给人家赔罪道:“都是我不对,我有罪,我不好,我检讨。”

    高翠风微微一笑,看向红袖书院掌院,言道:“我这皇弟性情顽劣,却并不无恶意,还请掌院恕罪!”

    那白衣女子看不出悲喜,只是转身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看在太后的面上,此次也就算了,可是下不为例。我还有事要办,不能亲身相送了,太后莫要见怪。”

    言罢,白衣女子便迈步离开。

    虽然她没有处置百里太造等人,但心中也有几分火气,这才对高翠风下了逐客令。

    高翠风无可奈何,但还是对宋安筠道:“宋堂长,我们离开也不急于一时,能否皆老身一间屋子,容我们说上几句话,再告辞?”

    大乾太后既然斗如此说了,宋安筠自然不敢拒绝,点首道:“太后吩咐,敢不效命。”

    随即,红袖书院众人各自散去,宋安筠引着高翠风去一间别院暂歇。百里太造也叫着叶凌道:“你不是要见太后么,还不赶紧过去?”

    叶凌却不着急,因为他还不知宁长歌的下落,便问道:“前辈可见到我的同伴了?”

    百里太造想了想,恍然大悟一般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说和你一起的那个无聊小子吧,我之前还见过他,就在山下,差点就被这个疯婆子给打死了。”

    叶凌顺着百里太造手指的方向看向宋安筠,四目相对,叶凌猛然拔剑,杀气骤起。

    宋安筠见了冷哼一声,道:“怎么,你敢向我出手不成?”

    叶凌亦冷声道:“若是我兄弟有什么三长两短,拼了我这条性命,也要为他报仇!”

    “好啊,我红袖书院还不介意多埋你一具尸体!”

    百里太造却在一旁拍手叫好:“好啊好啊,又要打起来了。我告诉你小子,你不用怕这个疯婆子,我刚才都和她打过一架了,她也不过如此,要不是我手下留情,她早就败下来向我求饶了!”

    “你……”

    宋安筠怒目而视,一旁的太后高翠风却是默默注视着叶凌,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正在这几人剑拔弩张之时,山脚下传来一声呼喊:“叶子,我在这儿,我还没死呢!”

    叶凌心中大喜,回头望去,就见到了被半雪扶着走上来的宁长歌。

    叶凌急忙迎上去,接过宁长歌道:“你没事可太好了。”

    宁长歌苦笑道:“虽然命没丢,可这伤也够重了,需要静养些时日了。”

    叶凌道:“是我连累你了。”

    “话说够了吧,”宋安筠冷哼一声,道:“还有什么事赶紧办,我也好送你们离开!”

    说着话,她在前,引着高翠风的宝辇御座进了一处别院。

    叶凌也扶着宁长歌,带着半雪,跟在百里太造身后走了进去。

    别院里,林阅微笑着冲高翠风施礼:“拜见太后。”

    高翠风让她扶着缓缓站起,手拄着龙头拐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对百里太造道:“我几次叮嘱,告诉你不要乱来,怎就不听我言?”

    百里太造也是一脸委屈,蹲在地上,背对着高翠风道:“你们都跑进这书院里玩儿,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外边一百多年,山里的妖怪都玩腻了,也没人出来看看我。”

    高翠风叹息一声,对这兄弟是无可奈何,只好道:“行了行了,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让你独自在外头,受了委屈。不过你又反过来闹了一通,连累我也被下了逐客令,咱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此言一出,百里太造高兴的站起来,笑着围在高翠风身侧,道:“嘿嘿嘿,还是皇嫂对我最好了,我保证,再也不给皇嫂添麻烦了。”

    高翠风暗自苦笑,这样的保证,她可是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

    教训完百里太造,高翠风的目光便落在了叶凌身上,出言道:“听说你是徐铮的义弟,叫叶凌?”

    叶凌顾不得打坐恢复的宁长歌,赶紧上前施礼道:“正是,晚辈叶凌,拜见太后。此番是我义兄托我来见太后,有要事相告。”

    说着,叶凌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呈给了高翠风。

    高翠风打开信看过以后,神色微微一动,旋又恢复如常,只是问道:“徐铮现在何处?”

    叶凌答道:“我义兄说他会在吕州等着太后,请太后一观吕州的风景。”

    高翠风不答,吩咐道:“传哀家懿旨,摆驾吕州,去和大柱国汇合!”

    “诺!”

    一旁的林阅微急忙出言道:“太后,我也想一起去太岳城。”

    高翠风知道她的心思,点了点头,道:“也好,路途遥远,有你给我做伴,哀家也有个说话的人。你放心,又哀家在,长空他不会有事的。”

    林阅微看向太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大能心思早就已经飞到太岳城去了。

    后山数十宫女收拾停当,跟随着太后銮驾,准备离开。林阅微也禀明了师尊,伴随在高翠风身侧。

    宁长歌服了丹药,恢复了些伤势,能够起身行动,却不见了半雪。

    他急忙回去寻找,一路来到药园,刚到门口,便听见半雪哭泣的声音:“婆婆,你不要走,你不能丢在半雪不管啊!”

    宁长歌心头一沉,急忙推门走了进去,便见到半雪跪在床边,握着婆婆的手。婆婆躺在床上,已经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

    婆婆见了宁长歌,脸上泛起一丝喜色:“宁仙长,我已经是要死的人了,只是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还请仙长不要推辞。”

    宁长歌点头道:“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婆婆道:“雪儿是我当初离开书院,外出采药时候捡来的孤儿,我不知道她的身世。因为捡到她的那天事冬日,一半的山都被雪盖住,所以我才给她取名半雪。雪儿自小就长在这药园,从没有出去过,你是他见到的第一个男子。我知道,雪儿最大的梦想就是去书院外面,去看看真正的世界。只是因为我这个老不死的一直拖累她,她才无法离开。”

    “如今,我已经要死了,就请你将她带走,哪怕是侍奉左右,当个丫鬟,或者开辟洞府,帮仙长看守药园,都可以。这件事,仙长能答应我吗?”

    宁长歌强忍着悲痛,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半雪的。”

    婆婆笑了笑,又对泣不成声的半雪道:“雪儿,我一生虽活了许久,但并没有儿女,只你是我的孙女。不要难过,人活于世,终免不了一死,死前有你在我身边,这便足够了。宁仙长是一个好人,你要好好跟着他,我也就可以放心的去了。”

    “不要,”半雪摇着头,泪如雨下:“我不要离开你,婆婆,婆婆!”

    在半雪的呼喊声中,婆婆静静的闭上了眼睛,终究归于那世。

    半雪伏在床边大哭了一场,与宁长歌一起,将婆婆埋葬在了药园,埋葬在了婆婆守护了一生的地方。

    婆婆故去,半雪对此再没有什么留恋和牵挂,便收拾了行装,随宁长歌一起离开。

    叶凌见了一同回来的两个人,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随后便是无尽的叹息。

    宋安筠重又打开了书院的入口,一行人便透过空间裂缝,离开了这一处小世界,回到了圣灵大陆之上。

    清风拂过发梢,半雪眺望着广袤的天地,心中不免十分的激动,长呼了一声,道:“新世界,我来了!”

    听闻此言,叶凌心中不禁唏嘘,对于半雪的这个新世界,在他的眼中,却是无比的肮脏。

    同样透过云层看向远方的景色,叶凌尚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凶险等待着他…………

第一百零八章 小小巨熊力相争

    山青云秀,绿水长波。一处江岸边上,太后銮驾驻足歇脚。一众宫娥彩女侍候着高翠风,不敢稍有怠慢。

    在一旁遥观的宁长歌对叶凌道:“难怪这修道之人多有下山为王朝卖命,如此富贵,咱们那些荒山宗门怎能够比?”

    叶凌笑而不语,这样的富贵,他可是消受不起。

    “你们两个就这么待着闷不闷啊?”百里太造突然跳到二人中间,搭着两个人的肩膀,笑道:“要不咱们进山里看看吧,我觉察到一股很浓的妖气,咱们去玩玩吧!”

    宁长歌赶紧摇头:“我还要修炼,不能陪前辈了。”

    叶凌却思索了片刻,道:“这里已经算是吕州地界,要是平常,不该有前辈能在意的妖族存在才对啊!”

    东域之地,曾经有过人、妖两族的大战,最后人族战胜妖族,取得了一域的领地。因此,东域大部分的妖族都去到了南域生存,少部分留下来的,也没有什么修为高深的前辈大能。

    可今日百里太造所说的妖气,便是叶凌也能感受到,此妖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说话间,去取水的林阅微和半雪走了回来。半雪古灵精怪的,很快便和林阅微交上了朋友,两个人说说笑笑,形影不离。

    不过这回,她二人面色很不好看,水也没有取来。

    叶凌等人见情势不对劲,正要询问,却被百里太造拉着往边上去:“她们都能出去玩,咱们也去!”

    二人逃不出百里太造的禁锢,叫苦不迭。

    见林阅微和半雪二人回来,太后高翠风便将她们叫到了身边问话,林阅微皱眉言道:“山中似有大妖,这路上有好多白骨。”

    “竟有这等事?”高翠风神色一怒:“在我大乾境内,居然敢伤我子民,哀家岂能坐视不理!”

    听此言,百里太造立马跑到高翠风面前,拍着胸脯道:“我打头阵,一定把那妖怪给抓出来!”

    林阅微起身站到一边,半雪则是跑到宁长歌身前,靠着他道:“太可怕了,满地都是人的骨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宁长歌轻拍着她,小声安慰着。

    叶凌面向着江水,看到水纹不断的震动,心中一惊,出言道:“不用我们过去,那妖怪已经来找我们了!”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兽吼响彻云霄,紧接着,一个小山一般的庞然大物现出了身形。

    转过脸来,竟然是一只黑熊,这熊双眼赤红,脖子上却长着一圈金毛,两只前爪拨开古树,冲着一行人便靠近过来。

    未等太后发话,百里太造立刻闪身冲了上去,言道:“狗熊,咱们两个玩玩!”

    黑熊大吼一声,冲着百里太造便拍出一爪。百里太造也不躲避,径自挥出一拳迎上。两相碰撞,荡起一股强横的劲风吹向四方。

    周围山石崩塌,河水倒流,竟然是他们两个只凭力量做到的。

    宁长歌抱起半雪,与叶凌一道踏步虚空,退出好远。太后銮驾也同样升上了半空。

    山脚下,百里太造与黑熊依旧在不断的肉搏。两个家伙都没有动用什么道法,就是凭着自身的力量和肉体的强横在对撞。可是一番硬碰下来,却也不分胜负。

    百里太造嘿嘿直笑:“好狗熊,比我之前遇见的妖怪好玩儿多了,你可要抗住了,我用力了!”

    说完,百里太造再次挥起拳头,与黑熊对撞。可这一次,黑熊却难以抵挡,身子倒飞出去,撞毁了小半座山峰,土石崩塌,将其埋在了里头。

    百里太造落在山脚下,喘了几口粗气,意犹未尽的道:“赶紧出来,我们继续打!”

    半空中观战的宁长歌大为惊讶,脱口道:“这糊涂老头儿的修为有多高,单单凭借体魄和力气,胜过了妖族?”

    妖族因为先天的优势,体魄和力量要强于同境界的人族,尤其境界越高,这样的差距就越是明显。到了不灭境以上,几乎就是难以弥补的天堑。

    可这百里太造竟然不动用丝毫道法,就将一只盈冲境的妖熊打倒,实在难以想象。

    过了许久,百里太造见面前的土石里没有动静,不耐烦的道:“你这缩头熊,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

    “别别别,上仙饶命,上仙饶命,我这就出来了。”

    说着话,就见一堆石头里,钻出来一个黑衣服的少年,只见他满脸尘垢,手脚青一块紫一块,说不出的可怜。

    百里太造闪身将他抓了出来,丢在地上围着圈的看,让这少年心惊胆战,吓得缩成了一团。

    这时候,太后銮驾落下来,高翠风看着少年问道:“你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那少年赶紧道:“我叫小小,是金项熊一族的后人。我本来和族人生活在部落,结果我们族群被其他妖族袭击,我逃走以后寻不到路,便误打误撞到这里来了。”

    “你叫小小?”百里太造笑着看他:“你怎么能叫小小,我才应该叫小小,你看你刚才和山一样大,你应该叫大大,要不就叫大山。”

    小小低着头道:“我们金项熊的体型很巨大,比起同境界的族人,我算是小的了。”

    高翠风不在意这些,只是面色骤变,一拍扶手,喝道:“好大胆的妖,居然敢擅自跑到我大乾境内,杀害我朝百姓,哀家岂能容你!”

    “冤枉啊!”

    小小急忙辩解道:“我没有杀过人,我们金项熊不喜吃人,这山里的人骨我来之前便存在了。”

    百里太造也凑到小小身上仔细的嗅,点了点头道:“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人味儿,要是吃了人,味道会很重的。”

    高翠风听罢,依旧不宽容:“可你随意到我大乾境内,我朝天威何存?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听了此言,小小瘫坐在地上,嘴角憋屈,两眼一红,放声大哭起来。

    “你竟然哭鼻子啦哈哈哈哈,”百里太造笑着跳来跳去:“快看狗熊哭鼻子啊!”

    一旁的半雪靠在宁长歌身前,小声嘀咕道:“他好可怜啊,咱们帮帮他吧。”

    “这……怎么帮?”

    宁长歌正犹豫的时候,叶凌已经迈步上前,冲高翠风一拱手:“太后仁慈,自不会与一只迷路的小妖一般见识。这小小未做坏事,依我看,不如就饶恕他,这才见我大乾气魄,太后胸襟。”

    宁长歌也赶紧附和道:“请太后饶了他吧。”

    林阅微也低头对高翠风道:“仁者,爱人也。太后雅量宽怀,岂会与小妖一般计较?”

    高翠风听罢众人之言,也只好点头道:“既然大家都为他求情,哀家也不好执意惩处。只是要他知道规矩。”

    “多谢太后!”

    百里太造凑到小小身边,嘿嘿直笑:“这回,咱们可以随时打架了,怎么样,我的拳头不错吧?”

    小小刚要笑起来的脸上,立马泛起雪白,急忙跳起来,躲在叶凌身后,不敢露头。

    可那山中的白骨不是小小所为,又是何人行凶?

    高翠风追问小小,小小这才答道:“我刚跑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住在这里的,可是很快他们就都离开了,山下的村子已经空了,没有一个人。”

    高翠风点了点头,看向叶凌道:“如此说来,倒是与你所言无差。”

    叶凌道:“太后,我义兄就在前头等着太后,我想太后见了我义兄,便会知道更多事了。”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赶路。”

    銮驾重新上路,小小因为无处可去,便粘上了为他求情的叶凌,紧紧跟在他身后。

    叶凌无可奈何,也只好带着他。小小虽然真身很大,境界修为也有盈冲境,却十分胆小腼腆,如邻家小孩一般。

    宁长歌问他道:“你们族群可是生活在南域?”

    小小不知道南域所在,只是道:“我确实是从南边跑过来的,但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你族里可还有其他人?”叶凌问道:“他们也有可能会找你。”

    小小摇了摇头,道:“我们受到攻击的时候,大家都走散了,不知道有谁活了下来。只是族长和几位长老似乎都已经战死了,没人保护我们,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说着话,小小似乎又要哭了。

    半雪安慰他道:“小小不哭,我们都会帮你找族人的,他们也都不会有事的。”

    “哈?”宁长歌不由得一愣,脱口道:“我们能帮上忙吗?”

    “帮不上也要帮,”半雪白了宁长歌一眼,道:“难道你不想帮忙吗?”

    “帮,帮”宁长歌急忙点头:“我又没说不帮。”

    “这还差不多!”

    叶凌看着重新扬起笑意的小小,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师弟白无御。三弟吴情,至少还有消息,大概知道他在太岳城,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白无御却是杳无音信,叶凌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想到此,他不由得暗叹一声,手紧紧握紧,对自己道:“叶凌啊叶凌,你要是再不尽快提升修为,只会给身边的人添麻烦,什么也做不了!”

    殊不知一向疯癫的百里太造暗中窥视着叶凌,小声自语道:“真是有意思的小家伙。”

    遥遥只见一座高山伫立,林茂草深。那一片空旷的山崖上,停着一辆车辇。

    徐峥自车里慢慢走下来,对着高翠风言道:“太后,久违了!”

    待銮驾靠近,高翠风手扶拐杖起身,一步迈到徐峥面前,回头摆手道:“你们先不要来打扰,哀家有要事要和大柱国商议!”

    众人见了,便停留在了半空,等候二人的交谈。

    叶凌驻足遥观,却只见徐峥一伸手,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瓶。瓶口打开送到太后面前,言说:“太后请看!”

第一百零九章 奉天大牢话实情

    吕州方圆何止万里,如今却遍地荒芜,不见人影。

    奉天城乃吕州首府所在,可城中却已是人去楼空,只有少数老迈之人未敢离去。

    府衙以内,州牧梁源坐在位子上看书,可心里总也不踏实,眼皮不住地乱跳。

    忽然一阵夜风自窗外吹来,摇晃了灯火,使得梁源受了一惊,随即放下书本,招呼下人。

    老管家推门进来,给梁源倒茶,问道:“老爷,我看你六神无主,可是有什么心事?”

    梁源皱着眉头言道:“不知为何,我今夜心中突然慌乱,只怕是上天有警,叫我小心。”

    老管家赶紧笑道:“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便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也不是对手,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宋拯?”梁源默念几声,随即起身道:“替我更衣,咱们去见见这位大忠臣!”

    “是,老爷。”

    ……

    死牢阴暗,空气潮湿,但里头却也见不到几个犯人的影子。一处监牢内,宋拯衣冠端正的盘膝在地,闭目养神。膝上横放着百里龙腾所赐金鞭,泛着淡淡光晕。

    不多时,便听牢门打开,脚步声一点点的靠近。

    宋拯为睁眼,开口便道:“梁大人深夜来访,莫不是要送本官上路了?”

    灯笼靠近,烛火映出梁源的身形,立在牢门前,笑着道:“宋大人为何急着求死?你如此说,我若不杀你,岂不是本官的过错了?”

    宋拯慢慢睁开眼,看向梁源道:“我虽死,却不可含冤而死。宋拯有事不明,还需要梁大人据实相告。”

    “当然!”

    梁源一摆手,老管家便打开了牢门,扶梁源走进去。随后又摆上椅子,给梁源落座。

    梁源坐下道:“本官深夜不眠,便是要让宋大人死个明白。”

    “你等了这么长时间,看来内阁并不想要我的性命,”宋拯言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他们想让你将我绑缚京城受审,我说的可对?”

    梁源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朝廷的事,想必宋大人还不知道。王元忠为了保全太子,自尽于宫门前。可惜太子依旧被废,遣送倾安城幽禁。如今的内阁,是贾成道这个老狐狸任右相,二皇子与六皇子一起监国。宋大人以为如何?”

    宋拯听完,脸色不太好看,叹息一声

    道:“朝中奸佞当道,致使忠臣冤死,储君蒙尘,可惜我宋拯陷于此地,无可阻拦。臣对不起大乾啊!”

    “就凭你?”梁源笑道:“你以为王元忠的死和百里长空被废,是因为朝中之人陷害?你真大错特错矣!”

    “难道不是?”宋拯微微抬起头,似乎想不通这里头的道理:“圣上就是被你们这些奸贼蒙蔽,才会做出这种事。”

    “哈哈哈哈哈,”梁源放声大笑,他从没说过宋拯是如此天真:“没想到这世上果有你这般迂腐之人,只恐怕皇上让你去死,你也是义无反顾吧。”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

    宋拯一脸大义凛然,只可惜这些在梁源看来,却是天大的笑话。

    梁源道:“宋大人,你可知道,咱们大乾朝廷,这几百年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宋拯微微一愣,脱口道:“自然是上顺天意,下安民心。”

    “可是,天意真的顺了,民心真的安了吗?”梁源冷笑道:“圣上继位三年,五王乱政,六朝来攻,我大乾半男入伍,死伤何止亿万。以至田地荒芜,百姓家破人亡。”

    “此乃五王与六朝之杀业,非圣上之过错。”宋拯言道:“圣上继承大位,理该如此。否则大乾四分五裂,百姓更要受苦。”

    梁源微微一笑,又道:“圣上继位十年,数州荒旱,又是千万百姓饿死。”

    宋拯接着言道:“此乃天灾,不可免也。”

    “圣上继位十五年,又数州大灾,死者千万。圣上继位二十年,东州地震,州民死者半数。圣上继位三十年,开杀业伐汉,将士死伤数十万……”

    梁源分毫不差的细数百里龙腾继位以来的朝廷之事,几乎每隔五年,大乾境内便会有一次大灾,百姓死者也不可计数。

    宋拯听到后面,已经是触目惊心,神色变幻。

    梁源接着道:“单说最近这几年来,我大乾与大汉王朝,大衍王朝同时开战,对内平叛南岳王,还有我吕州大灾,魔域之战,藏尸岭僵祖重现,宋大人可曾想过,会有多少百姓惨死?”

    宋拯抬起头,看着梁源,叹息道:“梁大人有什么话,还请明言,宋某洗耳恭听。”

    梁源便道:“也好,今天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宋大人就算知道了,也没有机会去告诉别人。我可以告诉你,自圣上继位以后,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包括现在吕州的大灾,全都是圣上希望看到的。”

    “这不可能!”宋拯惊道:“圣上怎么可能会希望见到百姓受难?”

    梁源答道:“圣上从来没有将这些百姓放在眼里。他之所以还要在面上关照百姓,是因为民心关乎王朝气运。倘若气运不在,则皇帝位力也不能保全。圣上真正的目的,便是上界!”

    “上界!”

    宋拯思索片刻,突然就恍然大悟一般,猛然站起身,喝道:“还说你们不是乱臣贼子,祸国奸佞。圣上如此倒行逆施,你等身为臣子不但不拦阻,反而推波助澜,助纣为虐!”

    梁源冷笑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算没有我梁家,也会有别人。我不做,自有别人来做。这么多年,我梁家背负骂名,就是要替陛下掩盖他的所作所为。如此,才能让你宋大人觉得,是我们这些奸佞蒙蔽圣听,只要除了我们,这朝廷便能够重复清明,这天下便能太平。”

    “哈哈哈哈哈,”梁源站起来,仰天长笑,道:“真是天真的设想。你们看到底下人胡作非为,便以为是他们自作主张,不关上头的事。可你不想一想,如果他们不听话,怎么会被上头选中,去做这些事。若真是他们自作主张,上头还敢用他们在其位吗?实话告诉你,不管是我梁家,还是其它人,根基全都在圣上一个人身上,动我们,就是在和圣上作对,你觉得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梁源绕到宋拯背后,继续道:“今天,我就是杀了你,圣上也不会责罚我。因为你对圣上而言,不过是他派来给我的一个提醒和警告。满朝文武那么多人,谁来都一样,不少你一个宋拯。但是吕州的事情,现在只有我能办,所以圣上还用得着我,他还不能杀我!”

    “说了这么多,想必宋大人也该明白了。我抓了你不处置,虽然也想要看看朝廷的态度,但朝廷的态度不会左右我的判断。朝廷想要用你来试探我,我也可以用你来试探朝廷。我也不怕朝廷来找我的麻烦,现在的朝廷,能够离开他百里龙腾,但是绝对离不开我梁家!”

    宋拯听罢,身子几次颤抖,许久才恢复平静,道:“朝廷,终究不是一家之朝廷。你梁家,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梁源哈哈大笑:“这大乾,是他百里的大乾。可这大乾,也离不开我梁家!我想让你死,便是他想让你活,也不可能!”

    宋拯冷哼一声,道:“天地自有正气,朝廷能分忠奸,是非不会混淆,善恶终有报应。今日你便是杀了我,也难逃日后你梁家覆灭的那一天。”

    “好一张利口,”梁源笑道:“只可惜就算有那么一天,你也看不到了。宋大人,你知道了这么多,要是不死,我可就再也睡不着了。”

    宋拯听罢,一举手中的金鞭,喝道:“此乃圣上所赐神器,就凭梁大人那一方州牧大印,恐怕还奈何不了我!”

    “哦?”梁源微微一笑,出言道:“宋大人毕竟是正直君子,坦荡为人,便是撒谎也只能被人一眼识破。你手里拿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御赐的神器,不过是一件赝品而已。”

    宋拯不由得心头一惊,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漏出了马脚,被梁源看出破绽。

    梁源见宋拯默然不语,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便笑道:“宋大人不必有疑问,梁某可以告诉你。其实就是在我去抓你的那天便知道了。你让季长风去打探吕州的情报,并以为我绝对不敢把朝廷的钦差如何,便擅自将金鞭交给了他,自己所带着的是事先便防治出来的赝品。”

    “所以在我去抓你的时候,你虽然下意识的要催动金鞭与我相抗,但是你突然想起自己手里的不过是假的,因此才会突然放弃。实际上,那时你手里的若是真的金鞭,我还不知该如何收场了。不过好在,你将金鞭给了季长风,使我没有了后顾之忧。这才敢光明正大的拿住你!”

    宋拯听罢梁源所言,便将手中的金鞭丢弃,负手而立,对梁源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宋拯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不过,宋拯还是想要劝你一句。”

    “好啊,”梁源笑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倒想听听宋大人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要送给我。”

    宋拯道:“当初本官遇见来京告状的县令洪贞,方才知晓了吕州之事。后来被圣上点为钦差,到吕州查访。宋拯想劝你梁源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你助纣为虐,朝廷法度不能处置你,可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上天也会收你!”

    梁源闻言,冷笑一声道:“我助圣上行的就是逆天之事,上天如何,我可就管不着了。”

    话音刚落,就见这梁源手中浮现一方印玺,散出耀眼光芒,一股无形的道势凭空升起,将宋拯笼罩住。

    梁源沉声道:“宋大人,若是有下辈子,你可千万不要入仕。因为你这种人,就是有一万条命,也终究只能是白白葬送!”

    说完,那大印自掌心升起,朝着宋拯便镇落而下:“宋大人,这尘世间的事情,也就不需要你再操心了,安心上路吧!”

第一百一十章 凤鸾凭降救忠卿

    大牢内官印耀眼夺目,一股无形大势将宋拯笼罩其中,梁源低声一喝:“宋大人,安心上路吧!”

    话音未落,却不想他身后突然打出一掌,正中梁源后腰。

    梁源吃痛一声,踉跄几步,险些跌倒。偷袭他的人急忙拉起宋拯,言道:“宋大人赶紧逃出去!”

    宋拯不明所以,但这正是大好机会,便转身快步逃出了监牢。

    梁源回头看去,灯笼跌落在地,偷袭自己的,正是多年心腹,跟随自己一起来的老管家。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梁源怒火攻心,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心腹下人会背叛自己,随即大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自己信任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包藏祸心。”

    老管家周身道韵流转,冷声道:“只可惜这死牢看守森严,除你以外无人能够出入。我也只好今日在此,拼个鱼死网破。老奴伺候你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好个仁至义尽!”

    梁源一脚踏落,周身荡出浩然之气,将老管家笼罩其中。紧接着梁源闪身上前,一把掐住老管家的喉咙,提起举在半空。

    “说!”

    梁源面色阴冷,问道:“你是谁的人?”

    老管家气道被阻,面色苍白,可嘴角却泛起一丝笑意,答道:“你……梁家的末日……就要到了……我在地府……等着老爷……你来与我……重聚……”

    话音未落,梁源阴着脸,手中发劲。老管家脖颈断裂,倒地身亡。

    梁源在盛怒之下,依然保持了些许理智,他心中不免泛起阵阵恐惧。这老管家跟随自己多年,知道许多秘闻。这些消息最终会告诉谁,实在可怕。

    想到此,梁源又看了眼老管家的尸体,咬牙恨声。终究是他冲动了,没有留下活口。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宋拯除掉,不然又是一大麻烦。

    于是,梁源收回州牧大印,急忙闪身追了出去。

    夜色迷离,看门士兵尽被宋拯打昏,一时间不知去何方追赶。

    梁源站在死牢门前,冷哼一声:“任你如何逃窜,这吕州毕竟是我的辖内!”

    只见他手托州牧大印,浮于身前。大印不断流转,光辉灿烂。梁源闭目感知着宋拯的所在。

    朝廷官印,乃管辖一方的神器,神器所辖之域,一草一木,一微一毫,官印都能有所感知。

    不多时,梁源猛然睁开眼睛,朝着西边急掠而去。

    就在他追赶的方向前头,宋拯施展全部修为,不要命的奔逃。他也曾为官一任,自然知道自己只要在吕州境内,便摆脱不了梁源的追赶。但他听过梁源的话后,知道自己还有事情要办,因此他还不能死。他要回到太岳城去面见圣上。

    置身云海之间,宋拯与梁源一前一后,可这距离却是不断的拉进。

    约莫过了半刻钟时间,宋拯便听得背后梁源的声音传来:“宋大人,你知道的事情太多,还是安心上路,也免得受此疲累。”

    宋拯一回头,便见梁源不断的靠近,头顶的州牧大印辉光闪耀,如流星一般在夜空划过,直奔他而来。

    宋拯眉头紧锁,自袖中取出一杆玉笔,浩然之气注入笔身。宋拯持笔自虚空中点点画画,一个晦涩难懂的上古文字现出形状,紧接着文字在虚空中化为一只上古异兽,嘶吼着朝梁源冲来。

    梁面色一沉,头顶官印祭起,朝着那异兽砸落。官印携一方天地之力,王朝气运,直接将那异兽砸的崩毁消散。

    却不想那宋拯回头玉笔勾画,梁源周围竟现出群山虚影,将他困在其中。

    梁源冷哼一声,一脚踏出,周身浩然之气激荡,便将周围的山川虚影击碎。

    梁源冷笑道:“宋大人果真是为国为民,这些年来,恐怕自身的修为也没什么长进吧!”

    宋拯面色凝重,他只有凌虚境修为,又没有朝廷名、器加持,根本就不是他梁源的对手。

    只在数息之间,梁源已经追赶到了近处,但见他头顶官印迎风而涨,有一丈大小,朝着宋拯便打落下来。

    官印道韵流转,天地之力撕裂虚空,无可阻挡。

    宋拯紧咬牙关,回身将玉笔抛出。那玉笔毛尖激荡出一道神光,可这光束落在官印上顷刻便被摧毁。

    官印撞碎玉笔,径直砸落宋拯身上。

    宋拯紧凭着周身的护体道韵抵挡,可惜这只是杯水车薪。

    护体道韵应声崩碎,宋拯吐出一大口鲜血,坠落下去,砸出一阵尘埃。

    梁源伸手将官印收回,脚步踏动,来在那扬起的尘埃上方,出言道:“宋大人,天都快亮了,我陪你折腾了一夜,咱们也总该有一个了解了!”

    话音刚落,梁源突然心念一动,急忙回身点出一道光屏。

    紧接着,数道剑气横斩而来,剑道锋芒斩碎万物,竟然将梁源的光屏打破。好在梁源急忙抬起官印,调动气运之力形成保护,才没有受伤。

    可未等他有所反应,一声嘶吼响彻云霄,紧接着一个小山搬大小的黑熊从天而降,巨掌拍在梁源的屏护之上。虽然这一掌无法打碎防护,但这股巨力还是将梁源拍飞出去,在地面上撞出一个深坑。

    梁源勃然大怒,立即起身去看,就见云端立着两个少年,一个仗剑而立,旁边小一些的满脸青涩,躲在身后。

    “是你!”梁源一眼认出了叶凌,咬牙切齿的道:“你居然还敢回来,也好,今日便连你一道处死!”

    叶凌冷声道:“今日谁死尚未可知,不过你私自杀害朝廷命官,当真是目无法纪,可还记得这里是大乾的天下?”

    “哈哈哈哈哈,”梁源大笑不止:“实话告诉你,在吕州,我就是法!”

    “好你个就是法!”

    云端之上凤旗招展,霞光万道。一对对宫女在前引路,身后一乘四人抬辇缓缓落下,上头端坐一人,头戴凤冠,身披宫衣,手持一柄龙头拐杖,神色肃穆,正是大乾太后高翠风。

    在她身旁,立着林阅微和半雪。不远处的宝辇边上,徐峥盘坐在车头,宁长歌不知何时救下了宋拯,搀扶着他到车里暂歇。

    百里太造远远的急忙向这边赶,嘴里喊道:“打架怎么不叫上我啊!我也要玩儿,我也要玩儿!”

    梁源大惊失色,脱口道:“太后不是在红袖书院闭关未出,如何来了这里?”

    高翠风怒道:“难不成哀家不在,你便可以为非作歹,目无朝廷。你祖在朝为太傅,你父在朝任太师,你竟如此肆意妄为,果真你梁家要造反不成!”

    梁源急忙躬身请罪道:“太后息怒,那宋拯纵使手下杀害我吕州百姓,下官不过是按律捉拿,并无过错,还请太后明查。”

    “哦?是么,”高翠风点了点头,看向已经昏迷不醒的宋拯,出言道:“如今这宋拯昏迷不醒,想要审清问明,还是要等到他能开口说话才是。此案,哀家便要管上一管了。”

    “这个……”梁源目光闪烁,出言道:“太后,我大乾国法在,这后宫不得参政,太后您……”

    “怎么?”高翠风打断梁源的话,冷声道:“你现在知道我大乾有国法了?你也配拿国法来阻哀家。哀家手里这根龙头拐杖,乃先皇所赐护国神器,上下君臣,谁敢不从!”

    梁源瞥了一眼高翠风手里的龙头拐,再不敢多言。

    倒是徐峥出言,结束了这一场对峙:“太后銮驾到此歇息,还请梁大人安排接驾事宜,我们休息数日,还要赶回京城去呢。”

    梁源点点头,道:“太后请奉天城暂歇,下官这就去安排。”

    “头前带路!”

    及至天明,一行人才在奉天城内安顿下来。

    徐峥得了太后给的丹药,亲自为宋拯疗伤。一旁的宁长歌叹息道:“咱们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叶凌问徐峥道:“宋大人的伤势如何?”

    徐峥言道:“伤势过重,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徐峥起身离开,半雪端着水盆走进来,给宋大人擦拭身上的血迹和灰尘,不禁道:“这位大人全身如黑炭一般,真是奇怪。”

    叶凌道:“如此,才能做我大乾的青天。只可惜这样的人,天不予寿!”

    宁长歌道:“宋大人应该能挺过这一关,我刚才把丹药都给了大柱国过目,他取了一颗给宋大人服下,说不定会有效果。”

    叶凌知道宁长歌遇见过不少道藏,身上有许多好宝贝,那丹药的品质也不低。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宁长歌的好运气能够分到宋拯身上些,保他不死吧。

    …………

    太岳城太师府,久不上朝理事的梁敬一叫来了戏班子在家中唱戏,每日悠闲,好不自在。

    正在戏演到紧要处,一下人走进来,冲梁敬一耳语了几句,梁敬一听罢猛然间自躺椅上直起身。

    戏台上的戏子察言观色,立马就停了唱腔,静静等候。

    梁敬一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下去。待人都离开,他方才对刚才的下人道:“你回信梁源,告诉他从现在开始,绝对不可再自作主张,凡事都要等我安排。他再敢胡作非为,整个梁家都要被他给断送了!”

    “是!”

    待那下人离去,梁敬一又叫来另一人,吩咐道:“你去告诉梁晨,叫他去吕州一趟,无论如何,要先稳住太后和徐峥,在我告诉他怎么做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回京。”

    “是,老爷!”

    最后,梁敬一慢慢站起身,叫来管家和丫鬟,道:“马上更衣,备车,我要进宫面见圣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戏园谈笑论投诚

    太岳城繁华如往昔,街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一家小酒馆门口,握着手绢的老板娘掐着腰,满脸气愤的对面前的男子说话。店小二和胖大厨都躲在后厨门口偷看。

    胖大厨小声说道:“咱老板娘都多久没有发这么大脾气了?”

    “可不是么,”店小二说道:“上次还是因为老板去当城主,两个人大吵一架。这回可是因为咱们小姐,自然是大发雷霆了。”

    店门口,老板娘骂道:“你们这群狼崽子,王八蛋!居然叫我们家小祖宗去陪那挨千刀的混账货,我看你们真是活腻歪了,真逼得老娘砸了你的戏班,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老板娘面前站着的,正是戏班领班老板,此刻正低着头,不住的赔不是。这老板也是无可奈何,他本就是一介凡人,靠着唱戏为生,朝廷大臣的儿子要接戏子过府唱戏,他又哪里能够阻止。

    到最后,也只能是两头不落好,里外不是人。

    “大嫂子说得在理,”戏班老板一脸无奈的道:“可是这谢老板不能走啊,好多客人这些天,天天在闹,点着名要听谢老板唱《君不归》,还请老嫂子行行好,让谢老板出来,和我见一面。”

    “你想都别想!”老板娘大手一挥,喝道:“咱家小祖宗从今以后再也不唱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以后也别来了!”

    “这这这……”

    戏班老板一下子就慌了神:“这不行啊,老嫂子,你说这叫我怎么和客人交待……”

    “你爱怎么交待怎么交待,赶紧走,我们这不欢迎你,走走走!”

    老板娘推搡着戏班老板往外赶。正这时候,谢怜儿挑帘走出来,言道:“姐姐,不要为难他。”

    戏班老板见了谢怜儿,赶紧着闪身跑到面前,哭丧着脸哀求道:“我的谢老板,您可算是露面儿了。咱这戏班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可全指着您活命呢,今天您要是不去,咱这戏楼可就要被人砸了。”

    “我都说了不去不去,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啊?”老板娘抓住戏班老板胳膊,将他往外拽,并对谢怜儿道:“听姐姐的话,咱们不去。”

    谁想谢怜儿却点头道:“姐姐放开他,我去,我这就跟你回去。”

    “真的?您可真是活菩萨呀!”

    戏班老板千恩万谢,赶紧着就要带谢怜儿回去:“今天咱们戏楼便来了贵客,就等着听谢老板您的戏呢。”

    谢怜儿点点头,看了一眼老板娘。可老板娘眼珠一横,转过身去不言不语的声闷气。

    戏班老板赶紧着说道:“您看,门口的轿子都给您备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谢怜儿也没什么东西要带,回屋去换了件衣服,这就跟着戏班老板离开了。

    见他们都走了,店小二和胖大厨走过来,问老板娘道:“老板娘,这小姐已经走了,你看咱们这生意……”

    “还做什么生意?”老板娘站起身,没好气的道:“关张,今天不做生意了!”

    说完,她便转身回后院去了。

    店小二与胖大厨对视一眼,也无可奈何,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

    戏楼门口被一堆侍卫把守,闲人不得进入。中庭里,几个身世显赫之人坐在一起,为首的,竟然是三皇子百里澍泽与六皇子百里瀚然。两旁边,更有工部尚书王文进,户部侍郎贾瑛,国子监监生顾书辞等人。这些本不应该坐在一起的人,此刻却诡异的凑在一处。

    百里瀚然对百里澍泽道:“没想到三皇兄居然会邀我前来听戏,难道就不怕二皇兄责怪?”

    “哦?”百里澍泽眉间一挑,笑问道:“我请六弟听戏,二哥为何要责怪我?”

    百里瀚然亦笑道:“我和二皇兄一起监国,每日都有做不完的公务,倒是三皇兄你无事一身轻,反倒将我一起拉来,岂不是把烂摊子都推给了二皇兄,你说二皇兄要不要责怪你?”

    “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百里澍泽笑道:“不过这国事怎么也做不完,六弟也不能与当初大哥一般勤勉过分。我正是看你这些日子太过操劳,才想着带你出来放松一下。”

    “还是三皇兄最心疼我,”百里瀚然道:“小时候大皇兄一心扑在国事上,二皇兄拜师仙山,学艺不归。四皇兄整日居于军营。皇姐独来独往,不知所踪。也只有三皇兄总来关照我饮食起居,修为课业。”

    百里澍泽不语,目光却仿佛在看以前的记忆。

    百里瀚然接着道:“真想回到小时候,那才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啊!”

    “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百里澍泽转头看向百里瀚然:“若非六弟成长起来,现在怎么能够替父皇分忧?”

    “好啊皇兄,你居然取笑我,”百里瀚然笑道:“我明日就去告诉父皇,让父皇也给你个差事,也让你为朝廷出出力。”

    百里澍泽摆摆手道:“六弟应该知道,我不通政事,更是无意于朝局,还是这样每日悠闲地听戏更好。这戏楼有个名角,最拿手的便是《君不归》,是不是,书辞?”

    顾书辞赶紧点头道:“这唱《君不归》的角儿叫谢怜儿,您看过就知道,真的是好。”

    听了这名字,百里瀚然嘴角微微颤抖,微不可察,便不再言语。

    百里澍泽道:“我也是第一次来,所以还不知道如何,也让六弟品评一番。”

    百里瀚然神色淡淡,随口答应道:“全照着皇兄吩咐就是。”

    一声铜锣声响,这戏便开了场。谢怜儿换好了戏服迈步上台,与台下的百里瀚然对视一眼。

    四目相对,却是各自赶忙避开了目光,不敢多加停留。

    坐席上,王文进一脸的心灰意冷,他看了看身前的三皇子与六皇子,还有身侧的贾瑛,叹息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百里瀚然似乎感觉到王文进的情绪,出言问道:“怎么,王大人不喜欢听戏?”

    “哪里哪里,”王文进赶紧笑脸相迎道:“只是被两位皇子相邀,在下诚惶诚恐。”

    百里瀚然闻言轻笑,言道:“王大人,令尊故去,我也深表哀伤。只是这朝中之事,还少不了王大人。就算太师与阁老他们将你调到了工部,我也还是要倚重王大人您啊!”

    王文进心中大喜过望,赶紧表示道:“只要六皇子有差遣,下官肯定是义不容辞。”

    “怎么能说是我呢,应该说是为了朝廷。”

    “对对对,为了朝廷,为了朝廷。”

    两旁边顾书辞与贾瑛皆默然不语,斜视着满脸堆笑的王文进,心中几分鄙视,几分怜悯。

    …………

    一处小阁当中,百里清风与周擎迎面对坐,举子奕棋。

    不多时,周擎便投子认输道:“二皇子棋艺精湛,老朽自愧不如啊!”

    百里清风亦收了棋子,笑道:“可是这棋道,还是周相为我开蒙,教我下的第一盘棋。”

    “可老夫却不知道教你下棋是不是一件好事,”周擎突然道:“虽然老夫教会了你下棋,可是老夫没有教你人生处处如棋。你虽然棋道强过老夫,但焉能处处皆如棋盘上一般算计?若这世上的人皆如这盘上的棋子,不会随意乱动的话,岂不是太过简单了?”

    百里清风微微一笑,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说道:“周相有何话,还请直言相告,清风必然洗耳恭听。”

    周擎言道:“你可知今日三皇子邀请六皇子去听戏,陪同的人有工部尚书王文进,户部侍郎贾瑛,吏部尚书顾亭岚的儿子顾书辞。”

    “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竟也惹得周相如此重视?”

    看着百里清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周擎脸色不好看,冷哼一声,道:“那倒是老夫多虑了,老夫还有些公务在身,不能够就陪,告辞了!”

    未等周擎起身,百里清风便赶紧拦住他道:“周相何必着急,这些人里面,也只有一个王文进能够左右摇摆,投靠六弟,可一个卖父求荣的人,连我外公都不能留他,六弟就算是收了他,也不过是自找麻烦罢了。”

    周擎听闻此言,长出了一口气,不再着急离开。

    百里清风轻轻将棋盒推到周擎身前,随后从自己的盒子里捏出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上,说道:“周相所言极是,这棋盘上可以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但这现实里,往往不能恰如人意。清风虽然痴迷棋道,但这点区别还是能够分清的。这朝廷一直折腾不休,其实哪里是我们在下这盘棋,咱们也不过是别人手里的棋子,你说对吧,周相?”

    周相沉声道:“天意自古高难测,二皇子还是不要问我才是。”

    百里清风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咱们再下一盘可好?”

    周擎点了点头,又问道:“太师已经告病许久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朝。”

    百里清风笑道:“外公他应该也等的差不多了,也就这几日,便要回来了。”

    “如此甚好!”

    …………

    皇宫里,王锦扶着梁敬一从精舍走出来。王锦笑道:“太师,您这一病,咱们大乾好多事都乱了,大家伙儿都盼着阁老您赶紧好起来呢!”

    梁敬一微微一笑,道:“活得太久了,遭人嫌弃。可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为了陛下操劳不是。我也只能是活一天算一天了。”

    “阁老说得哪里话,”王锦道:“阁老还得为我大乾再操劳个几百年呢!”

    梁敬一道:

    “这世事变幻无常,谁也捉摸不透。所以圣人才教中庸之道,凡事不能急,也不能过,更不能无所事事。治国如此,做事如此,难啊!”

    王锦眼里闪过一丝阴冷,随即笑道:“阁老您慢一点,小心摔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孤影行单醉不成

    这一日清晨,满院朝露,几只雀鸟在枝头吵闹不休,生怕有人在屋里睡懒觉。

    院子里,半雪学着宁长歌教的方法,正在吐纳天地灵气,只觉得周身轻盈,神清气爽。

    一旁站着宁长歌与叶凌。宁长歌道:“想不到半雪的天赋这么高,我只教她一遍,现在就已运用自如,我可赶不上她。”

    叶凌言道:“人人天赋不同,如半雪这样与道契合之人,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一番与我同行,非但不走背运,反而找了个好老婆,还不错吧?”

    宁长歌脸色一红,赶紧撇清道:“胡……胡说八道,我我我,我可没有往那方面想。”

    “行啦!行啦!”叶凌抱着宁长歌的肩膀,笑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小子就别故作矜持了,总不能等人家姑娘先开口吧?”

    宁长歌不答,一双眼盯着半雪,却发现半雪突然气息有些混乱,他便赶紧上前去,一把按住半雪肩膀,将她唤醒:“半雪,你这是怎么了?”

    半雪脸色微微红润,她不过是因为偷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一时间娇羞慌乱,这才乱了运气。不过她自是不敢据实相告,只好道:“可能是我还不熟练,所以出了差错。”

    “原来如此,”宁长歌笑着安慰道:“万事开头难,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半雪点点头,目光瞥向叶凌,却见他似笑非笑,仿佛看透了一切。

    半雪羞红了脸,低下头。叶凌便意识到自己有些发亮,便道:“我去看看我大哥,你们聊。”

    待叶凌离开,宁长歌道:“再来一次吧。”

    “嗯!”

    …………

    小屋里,徐峥端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床榻躺着昏迷不醒的宋拯。

    不多时,叶凌敲门走进来,对徐峥道:“大哥守了一夜,不如去休息休息,我在这照顾宋大人。”

    徐峥眼睛也不挣的道:“若是有人来杀人灭口,你能阻止吗?”

    叶凌闻言不语,凭他现在的境界修为,只怕是很难。

    他坐下来,看着宋拯,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我记得宋大人离开京城之前,皇帝赐他一根紫金鞭,可以调动王朝气运,怎么不见这神器?”

    徐峥微微睁开眼,说道:“一切都要等他醒过来之后才能明了。”

    说着话,塌上的宋拯居然轻哼了一声。徐峥立即上前,两手搭在宋拯经脉上,渡些道力进去。

    宋拯缓缓睁开眼,叶凌道:“宋大人,宋大人,可还记得我?”

    宋拯看了看叶凌,点点头,微微张开口,言道:“叶大人,看来宋拯还没有死啊。”

    “没死没死,您当然没死,”叶凌道:“宋大人好好歇息,等伤势好些了咱们再说。”

    宋拯点了点头,旋又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叶凌问徐峥道:“大哥,宋大人怎么样?”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徐峥言道:“只是他伤势过重,需要些时日恢复。也多亏了长歌的丹药,才能救回他一条命。”

    叶凌闻言一笑,有时候运气这东西,简直不要太关键。

    …………

    出离了宋拯所在的院子,叶凌正遇见清扫落叶的林阅微。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手握着扫把,面色平静,却令人不由得注视。

    林阅微察觉到叶凌的目光,出言道:“宋大人可还好?”

    叶凌点点头,答道:“已经没什么大碍,再过几天便能恢复行动。”

    他走近了几步,看着林阅微,又道:“林姑娘怎么在这里扫地?”

    “我想把这些落叶聚到一起,叫他们落叶归根。”林阅微并未多说,这其实是她的习惯,没到秋时,她都会亲自打扫着自家院子里的落叶,静静地清扫,不带半点分心。

    叶凌还想问些什么,却无从开口。倒是林阅微突然问道:“你最近见到的太子殿下,他可还好?”

    “这……”叶凌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道:“我和太子只见过数面而已。不过每次见他,都能看到眉间的忧郁之色,想必是为国操劳所至。”

    “他就是如此,一心都在那些离不开的政事上,”林阅微叹息一声,道:“便是想去见他,也总是被各种借口搪塞。我可能都快忘记他的样子了。”

    叶凌默然,转而苦笑一声:“虽然是天各一方,不得相见。但好歹知道彼此所在,各自安好,这便是莫大的幸福了。”

    林阅微看了一眼叶凌,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谢谢。”

    叶凌转身离开,寻了一处高楼坐在屋顶上,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大口狂饮,紧接着长啸了一声,似乎要发泄什么一般。

    只可惜任凭他如何去喊,心里的抑郁也难以抒怀。

    目光呆滞着看向远空,水汽泛出的又是哪一道虚影。

    却不想这份沉寂很快便被打破,百里太造突然窜到屋顶上,站在叶凌面前,露出一副灿烂的笑脸:“叶小子,陪我玩玩儿?”

    叶凌一口酒差点呛住,一阵剧烈的咳嗽以后,问道:“前辈这么长时间都做什么去了,好像很久没见到前辈了。”

    百里太造撇着嘴,在屋顶上来回乱跳,说道:“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么大的一座城,可人却这么少,城里只有些老人,我去城外巡视了一圈,发现一个人都没有,真是太奇怪了。”

    叶凌知道些这里的事情,所以并不惊讶,只是道:“要不是因为这吕州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大哥也不会把太后带到这里来了。”

    百里太造似乎没听叶凌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城北的方向,突然出言道:“我感觉到那边肯定有好玩的东西,咱们过去看看吧?”

    叶凌不由得一愣,也看向百里太造指的方向,但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更何况现在他们是在梁源的地盘里,做事更要小心谨慎,不能随意走动。

    但百里太造却撇撇嘴,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算留在这里,也好孤单的。那只狗熊一直在睡觉,那一对两个人形影不离的,你根本插不进去。还有林丫头,早就有心上人了,你小子没机会了。难不成,你还对太后有想法不成?”

    叶凌百口莫辩,无奈的长叹。却不料百里太造一把将叶凌拉起来,笑着道:“别一个人在这喝酒了,跟我去玩玩儿,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呦!”

    百里太造身法极快,将叶凌拉入云端,几步便破开了音障。叶凌急忙施展道力护住身子,可百里太造却凭借着肉身强横,并无什么不适。

    叶凌便道:“前辈的体魄好生强横,不知是修炼了什么功法?”

    百里太造嘿嘿直笑,说道:“想学的话,我可以交给你啊!不过你要好好的陪我玩儿,我高兴了就想起来了,我要是不高兴可就什么都记不住。”

    叶凌无奈的摇摇头,只好道:“一切都听从您老吩咐。”

    两个人很快便出去数百里之外,来在一处荒废的村落之上。

    叶凌猛然发现有人在这里,不过百里太造更早察觉,带着叶凌便落在一处参天大树上,借着枝叶隐蔽身形。

    那村路中一声巨响,紧接着一个浑身鲜血的人被震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人披头散发,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手里的长剑剑身已经裂开纹路,几乎便要破碎。

    在他背后有一个长条形的布包,不知放着什么东西。

    在他对面,你个身着甲胄的士兵踏空而来,冷笑着看他道:“何必自寻死路,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也许能饶你一条性命。”

    那人咬着牙微微直起身,站不起来,却依旧硬抗着道:“除非我死也绝不会把东西交给你们!”

    “好志气!”

    自几个士卒身后,一只数丈长的巨鳄踏着云头走近来。那巨鳄长相凶恶,血腥浓重,却是不可多得的妖兽座驾。

    在巨鳄身上,坐着一个体型硕大的将军。但见他:“身高体胖,腰大十围;甲胄在身,黑耀寒辉;络腮胡须,相貌如鬼;眼放阴光,嘴淌口水;杀人如麻,骨成山堆;手握军政,谁人敢违?恶将驻马,三军喝退。”

    此人方一现身,看去便令人心寒,实在想不到这世间还有如此长相恐怖的人。

    一旁边,百里太造捂着嘴笑道:“没想到是这个大肉球跑来了。”

    叶凌眉间一挑,问道:“前辈认得他,此是何人?”

    百里太造道:“他可是朝廷的将军,上柱国梁晨梁大肉球!”

    叶凌听闻这个名字,一点也笑不出来,这梁晨他略有耳闻,乃是太师梁敬一的儿子,梁源的弟弟,官拜上柱国,领兵与大衍王朝鏖战,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梁晨看着地上那人,歪嘴一笑,道:“本将在战场上,最喜欢抓你这种硬骨头的人,因为把你们这一身的硬骨头敲个粉碎,真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话音刚落,两旁边士卒便挺起长枪,朝着地上那人刺了过来。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叶凌突然拔出木剑,朝着那几个士卒斩出数道剑气。剑气破空杀出,将这几个士卒撞飞出去,甲胄碎裂,几乎丧命。

    梁晨抬起头看了看空中持剑而立的叶凌,不由得微微一笑,道:“一个凌虚境的小修士,也敢插手朝廷的事情,是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

    叶凌不答,他之所以突然出手相救那个人,是因为他认出了他的身份,竟然就是失踪已久,一只陪在宋拯身边的侍卫季长风!

    叶凌看着那长相狰狞的梁晨,面色阴沉,喝道:“既然是朝廷的将军,却如此草菅人命,人人得而诛之!”

    “好啊,我看看你如何诛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 血战平空救长风

    异兽巨鳄嘶声咆哮,震慑苍穹。

    梁晨端坐在巨鳄背上,狰狞面貌的脸上似笑非笑,看向叶凌的目光满是轻蔑与阴狠。

    叶凌仗剑而立,周身锋芒之气缭绕不停,割裂身旁虚空。头顶剑道大势不断升起,直通天地。

    两人不知在等待什么,可下一秒,百里太造突然出现在梁晨面前,笑着对他道:“大肉球,你怎么变得越来越大了,是不是伙食更好了呀!”

    梁晨对突然出现的百里太造并无惊讶,突然挥手,一巴掌拍在百里太造肩头,紧接着百里太造便被拍飞出去,撞到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扬起阵阵尘埃。

    叶凌眉头微动,右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中的木剑。梁晨看着叶凌,泛起一丝嘲笑:“还没打,便怕了?”

    叶凌不答,他看着地上的季长风慢慢爬起来,向旁边逃。谁知梁晨心念一动,胯下巨鳄突然踏出一脚,震荡大地。

    季长风伤势不轻,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倒,喷出一口血来。

    梁晨反手抽出腰间的宝剑甩了出去,剑身刺破季长风的大腿,将他钉在了地面。

    “啊——”

    季长风惨叫一声,原本应该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脑袋,一下子又清醒过来,痛不欲生。

    梁晨重又看向叶凌:“来吧,我倒想看看徐峥的弟弟有什么本事。”

    叶凌并没有因梁晨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惊讶,反而气沉如海,手中木剑迎空斩落,顿时散出满天剑气,化成一片剑海。周围虚空片片撕裂,异光连连。

    剑海之中,叶凌一步踏出,先天罡气化身剑锋,朝着梁晨斩落。

    这一招是叶凌自己悟出来的,他将斩天剑诀第一式与第二式相融合,这才形成了此招。

    剑海迎头而来,锋芒之气便是离得很远,都有可能被其所伤。叶凌一出手便是拼尽全力。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梁晨的对手,但为了救人,也只好搏上一搏。

    但见了叶凌出招的梁晨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紧接着一步登天,周身道韵绵延,道势笼罩一方天地,将叶凌锁定。

    梁晨十分陪胖的身体此刻却异常灵活,再空中连踏数步,护身罡气将先至的剑气锋芒尽数揉碎。

    紧接着,梁晨迎面打出一掌,这一掌破开剑海,掌印撞在木剑的剑尖之上。先天罡气破开万象,竟然将梁晨的护身罡气刺破,直取肉身。

    梁晨眉头一皱,道势突然一横,一股泰山压顶般的重量砸在叶凌身上,一时间令他动弹不得。

    紧接着,梁晨飞起一脚,正踹在叶凌小腹丹田之处。脚力轻易透过护体道韵,打入体内。叶凌只觉丹田动荡不已,口中吐出一大口血,到飞出去好远,方才稳住身形。

    梁晨微出了一口气,伸手看向自己的手心。只见一点伤口泛起红色血迹,若是再晚上一些,他的手估计就会被木剑洞穿。

    梁晨略带玩味的看向叶凌,恶狠狠的道:“是我有些轻敌了,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怪不得敢自己前来找死!”

    叶凌捂着自己疼痛难忍的小腹,脸色难看。方才那已经是自己现在最强的杀招,结果被这梁晨轻易打败,他再不可能有机会和梁晨抗衡了。

    地面上季长风被那只巨鳄守着,根本难以脱身。这一回他人没有救到,反而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正在此时,那被拍飞一直没有动静的百里太造突然冲天而起,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恐惧的道势,贯通天地,便是数百里之外,也能感受到这股力量。

    梁晨见了,暗暗一笑,道:“不打算和我死磕了么,谁说你是个老糊涂,实际上比谁都要精明。”

    那百里太造跳到梁晨面前,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死肥猪,狗卵蛋,我好心好意跟你打招呼,你居然这么对我,来来来,我今天非要把你也给拍飞不可!”

    梁晨不答,只是低头看向地面上的季长风。季长风血肉模糊,大腿被宝剑钉住,动弹不得。

    一旁的巨鳄明白了梁晨的意思,突然张开一张满是恶臭的大口,便要将季长风给吞进去。

    却不想大地突然不住的抖动,远处尘埃飞扬,一只黑毛金项的巨熊猛然间冲过来,两只巨爪一上一下按住了巨鳄的嘴巴。

    巨鳄嘶叫起来,挣扎不已。黑熊大声咆哮,死死按住巨鳄。两只庞然大物便混战在了一起。

    这巨熊自然就是小小,他本来一直在睡觉,可因为肚子饿,便跑出来找吃的。谁想到这吕州现在遍地荒芜,他也只好越跑越远,好不容易在离这里不远的山里寻到了水潭,捉了好些鱼填饱了肚子。正待他吃饱了要回去时,便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很熟悉叶凌身上的气息,知道叶凌在这里,便急忙赶了过来,却恰好救下了季长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梁晨眉头微皱,正想要亲自出手取季长风的性命。不过百里太造的拳头已经挥到了眼前。

    梁晨身形暴退,紧接着朝百里太造打出一掌。百里太造不甘示弱,还上一拳。

    拳掌相对,一时间虚空撕裂,山河崩塌,远处的叶凌守不住余波,被吹飞出去好远。

    紧接着,百里太造与梁晨便在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里对撞了上万次,每一次碰撞,余波都要荡尽尘埃,扫清道韵。

    叶凌还是第一次见到高阶修士之间以力对战的场面,不由得静静观摩,感悟量多。

    “轰——”

    又是一次激烈的对撞,二人这才分开,迎面而立。

    百里太造哈哈大笑:“过去这么多年,你这狗东西也没多少长进嘛!来来来,咱们再来一次,这回我保证打的你求爷爷告奶奶!”

    梁晨眯着眼,随即冷笑一声,道:“和你这老糊涂蛋浪费气力又何益,而且大柱国也不会让咱们再打了,我说的对吧,徐峥?”

    顺着梁晨的目光看去,云端之上,不知何时,徐峥垂手立于其上,一袭黄蓝锦衫随风漫卷,猎猎作响。

    百里太造见了,赶紧摆手道:“徐峥,你可别拦着我,我今天非要给这只大肥猪一点颜色瞧瞧!”

    徐峥不理会百里太造,而是看向梁晨:“丢了军权,岂非丧家之犬?”

    梁晨闻言一笑,道:“你这可是经验之谈?不过一隅之地罢了,丢弃何妨。不舍哪有得,齐山大帐,现在正缺少一个调兵遣将之人。”

    “凭你,挡不住诸葛策!”

    “大乾的敌人可不是什么诸葛策,”梁晨笑道:“只要仗打得‘漂亮’,便可稳坐中军帐,静封万户侯。”

    徐峥微微一笑,道:“难怪你背后尸山血海,哀声不绝,小心这些亡魂将你拖入深渊,再也见不得光明。”

    “就凭这些弱小的蝼蚁?”梁晨突然大笑道:“只可惜规则从来都不是他们来制定,不管是人是鬼,弱者永远都是弱者,他们的命运只有一个,任人宰割!”

    徐峥平静的道:“弱者聚在一起,终究会诞生出强者,没人能够阻止,更没人能够战胜。”

    “那不过是强者之间的分赃,却被吹嘘成了弱者的狂欢,”梁晨讥笑道:“换了一个主子,奴隶终究还是奴隶,只可惜他们早就麻木了。他们怕的不过是没有主子,他们当不成奴隶!”

    徐峥默然,梁晨大笑。

    叶凌听闻二人对话,似乎想到些什么,又似乎始终都弄不懂。

    百里太造一脸懵逼得看着两人,抓着头发问道:“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懂?我说,还打不打架了?我这胳膊都要举酸了。”

    徐峥言道:“太后有旨,宣上柱国梁晨立即前去见驾!”

    “臣遵旨!”

    梁晨拱手接旨,心念一动,那巨鳄便舍弃了小小,飞身上前驮着梁晨便往奉天城而去。

    在其身后的方向,上千的兵卒现出身来,紧随其后。

    临走前,梁晨回望了一眼叶凌,对徐峥道:“你这弟弟,有点意思。”言罢,便带着兵马离开了。

    叶凌见了这些兵马,心中突然恍然大悟,有些惊恐。方才梁晨明明可以顷刻间取季长风还有他的性命。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也就是说,梁晨刚才是故意放水,等着有人来救他们。

    叶凌看向自己的大哥徐峥。徐峥微微低头,一伸手,一股道力引动了地上的宝剑飞出来,又引得季长风惨叫一声。

    紧接着,宝剑飞去,落入远处梁晨的手中。梁晨收剑在腰,自语道:“若非你这份天真,现如今这大乾的天下,岂会姓了百里?”

    叶凌吞下徐峥给的一颗丹药,微微调戏恢复了些伤势,便急忙下去看季长风。

    叶凌扶起季长风,喊他道:“季护卫,你可还记得我?”

    季长风看着叶凌,点了点头,道:“快带我去见宋大人,我有要紧的事情禀报,快,快……”

    话未说完,他便彻底晕了过去。

    叶凌将徐峥给的丹药喂给他一颗,随后又向他体内渡了些道力,帮助他恢复伤势。随后便背起他,往奉天城而去。

    身旁小小和百里太造跟随,徐峥在给完叶凌丹药后,便不见了踪影,估计是先行一步回去了。

    百里太造一脸气愤的道:“真是太可恶了,要不是徐峥过来,我今天非要痛扁那个大肉球一顿不可!”

    小小却言道:“可是我看他也挺厉害了,你们打了那么久也没分出胜负啊!”

    百里太造撇着嘴道:“小小年纪,你懂什么,我已经知道他的实力了,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肯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好厉害啊!”小小一脸崇拜的看着百里太造,丝毫没觉得这老头儿是在吹牛。

    百里太造得了奉承,自然是高兴坏了,道:“你小子天资不错,有机会老夫就把我这一身本事都教给你,你看怎么样?”

    “太好了,太好了!”小小高兴的要跳起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自然要把握住。

    百里太造点了点头,又凑到叶凌身侧,问道:“你小子要不要学啊?”

    叶凌微微一楞,旋又摇摇头:“我已经有师父了。”

    “没关系,他当大师父,我当二师父,而且我肯定比他厉害,不信你叫他来跟我比划比划!”

    叶凌:“…………”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追忆前情闹魔城

    奉天城里太后行宫,大门缓缓推开,胖成肉球的梁晨迈步走了出来。梁源上前道:“太后可曾有什么吩咐?”

    梁晨冲梁源笑道:“不过是一个孤老婆子,大哥未免也太胆小了。”

    梁源不答,他自然知道此理。可如今朝廷争斗愈演愈烈,他只怕因为一丝疏忽而害了整个梁家。

    兄弟两个回到梁源的府邸,坐于堂前。梁源问道:“我听闻你在城外与百里太造他们打了起来,这是为何?”

    梁晨道:“不过是恰巧碰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估计是跟宋拯一起来吕州的。”

    “季长风!”

    梁源猛然站起身,他也找寻了季长风很久,但始终没有消息。

    梁晨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一个小小的侍卫,也值当你如此重视?大哥当了这一州州牧,怎不似以前沉稳了。”

    听闻此言,梁源这才坐下,揉着太阳穴,叹息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真到了大祸临头的时刻,谁不是心烦意乱,难以把持。”

    梁晨笑道:“大哥莫要惊慌,就算他们聚在一起,也掀不出多大的浪花。”

    梁源却道:“现如今我被太后问罪,你又被剥夺军权,要调任回京,难不成圣上当真要对付我梁家?”

    梁晨拍了拍扶手,道:“怕什么怕,这几百年,我梁家替圣上遮风挡雨,做事卖命,如今就快到了狂风暴雨来临之际,他岂会自断臂膀,前功尽弃?”

    “话虽如此,”梁源沉声道:“但宋拯抓着吕州之事不放,徐峥又叫来了太后,要拿我问罪,这该如何是好?”

    “有我在他们还动不了你,”梁晨道:“父亲给我传信前来吕州,便是助大哥一臂之力,只要这天子还在位,天下终究是要有我梁家一杯羹。”

    梁源欲言又止,良久才道:“但不知,祖父怹老人家,如何了。”

    梁晨默然良久,方才出言道:“只要有祖父在,我梁家就不会败!”

    …………

    小屋内忙做一团,徐峥以道力将季长风整个包裹住,叶凌在旁向他嘴里放丹药,再以道力化之,修复伤势。

    宁长歌与半雪用毛巾擦着他满身鲜血,小小则跑出跑进的打水换水。只有百里太造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直哼哼。

    突然,他被案子上放的布包吸引,便伸手拿起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根紫金鞭!

    “这东西真不错,”百里太造张开嘴咬了咬鞭身,道:“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叶凌认得这正是百里龙腾赐给宋拯的神器,没想到这东西竟然在季长风身上。这也难怪宋拯会被梁源所伤。

    只是不知道季长风身上的伤是从何而来。毕竟叶凌见过了梁晨的手段,季长风身上大部分的伤势并非梁晨所为。

    正这时,门外被人扣响,宋拯慢慢扶着墙走进来,看了重伤昏迷的季长风,默然无语。

    百里太造举着紫金鞭,对宋拯道:“这应该是你的东西吧?我看挺值钱的,找个机会给卖了。”

    “这是朝廷所赐,岂能如此不敬?”宋拯接过紫金鞭,轻轻抚摸。

    百里太造却不以为意的道:“反正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卖掉的好。”

    宋拯不答,将紫金鞭重新包好,捧在自己的怀里。

    另一边,徐峥缓缓收回道力,让季长风躺好,言道:“他虽然伤的很重,好在体魄强横,并未伤及性命,我估计明天就会醒来了。”

    此言一出,众人也都放下了心,尽都退出了屋子,各自歇着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季长风果然醒来,第一件事便吵着要见宋拯。

    宋拯来到后,季长风见到他手里捧着紫金鞭,这才放松一口气,道:“好在属下并未丢失了大人的紫金鞭,否则长风万死也难赎罪。”

    宋拯摇摇头,道:“只要季护卫没事就好。你去打探消息,却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又为何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可否告知本官。”

    季长风点了点头,但又看向屋子里徐峥,叶凌等人。

    宋拯便道:“这屋子里的,都是我们可以信任的人,季护卫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季长风正要开口,半雪却突然拉着宁长歌道:“你们先聊,我们还要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你们聊,你们聊。”

    说着,便将宁长歌给拉了出去。

    关上门,宁长歌皱眉道:“你怎么拉我出来了,我还想听听季护卫要说什么呢。”

    “你哪来这么大的好奇心?”半雪伸出手指推了推宁长歌的脑门,道:“这都是人家朝廷的事情,和你一个修士有什么关系?而且人家说的都是要事,我看你还是必要知道的比较好。知道的太多,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宁长歌撇撇嘴,道:“想不到你还挺懂这世间事的嘛!”

    “那是自然!”半雪略有些得意的道:“我好歹也是在红袖书院听过她们十几年书的人。其实不管在哪儿,只有有人在,那这些道理全都通用,人情达练即文章,你还是跟我多学学吧!”

    “夸你几句你还喘上了。”宁长歌白了她一眼,迈步离开。半雪赶紧跟着,捂嘴偷笑。

    …………

    屋子里,季长风对众人道:“我原本是追着一些吕州的宗门修士去的,结果发现这些修士为吕州官府卖命,将吕州的百姓尽都用传送阵法送走。我混在其中,结果竟然被传送到了一处魔族的城池!”

    “魔族!”

    宋拯眉头紧锁,十分震惊。可徐峥与叶凌却一脸淡然,似乎是早就知道此事。

    季长风接着,便回忆起当日的情形:

    …………

    漫漫红光映满苍穹,血腥之气充斥天地,令人作呕。

    一众百姓聚在一起,吓得肝胆俱裂。就在他们周围,魔兵、魔将狰狞恐怖,将他们围在中间。

    正这个时候,一个长相妖媚,衣着暴露的女子突然立于虚空之上,笑着道:“让我看看,今天可有什么不错的玩具。”

    说着话,这女子目光扫过一众人群,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点着一人道:“就是你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混在人群里的季长风。

    旁边魔将迈步上前,伸出一只大手便要捉拿季长风。

    谁想到一道寒光闪过,那魔将的胳膊竟被切断,掉落在地,伤口处血流不止。

    那魔将嘶声哀嚎,吓得百姓们纷纷躲开。

    “真是不错的玩具,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那女子拍了拍手,目光落在持剑在手的季长风,脸上满是玩味之色。

    周围的魔兵与魔将尽都嘶声大吼,冲着季长风冲杀过来。

    季长风出剑如雨,纵身跳入魔族人群当中,这些魔兵与魔将便被季长风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个落花流水,横尸遍野。

    剩下的魔族见了,纷纷退后几步,再不敢上前送死。

    见这些魔族不敢上前,半空中的女子缓缓落地,站在季长风面前,舌头舔着红唇,笑道:“不要负隅顽抗,乖乖的跟我走吧,姐姐带你去好好玩儿玩儿!”

    “魔女,你这是找死!”

    季长风冷声一喝,持剑上前,剑雨裹挟着道韵,便朝着魔女斩来。

    哪只魔女手掌轻轻一挥,一个巨大的血色手印便凭空显现,朝着季长风一抓,竟然将季长风的宝剑剑身握住,动弹不得。

    那女子身子猛然靠向前,伸出手指轻轻抬着季长风的下巴,道:“可人儿,跟姐姐走吧,不要再闹了。”

    季长风心中一惊,那女子的声音娇媚无比,听在耳中,落于心间,竟然能够让人迷幻,不自觉的便想要遵从她的命令。

    季长风急忙舍弃手中长剑,身形暴退而去,不敢靠近。

    那女子笑着将宝剑丢在地上,道:“不要再挣扎了,你是逃不出姐姐的手掌心儿的!”

    这句话暗含道韵,直击人心。季长风只感觉脑海中天旋地转,魔音在里面不停的重复,心中不由得升起对这女子的好感,身子也逐渐开始不受控制,要想着女子的方向而去。

    季长风不由得大惊,急忙从怀中抽出一柄匕首,冲着自己的左胳膊划了一道。

    疼痛立时驱散了脑海中的魔音,令他重又恢复了清醒。

    他自知自己不是这女子的对手,只好转身逃走,再图后事。

    这女子看着季长风逃走,也不阻止,微笑着自语道:“我看中的玩具,还没有能够逃走的!”

    紧接着,她回望了一眼广场上聚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百姓,随意的摆摆手。旁边的魔兵和魔将便将他们驱赶着离开,不知要送到何处去。

    好不容易逃走的季长风根本辨不出方向,只好寻着魔族找不到的地方暂时藏身。好在这座城里有不少房子,可以让他躲避。

    他逃离了那片广场好远,寻了一个房子躲进去,心跳不已。他实在难以相信吕州的官府竟然会勾结魔族,并且把百姓送到这座魔城来,给这些魔族当食物。这实在是天大的祸事。

    季长风平复了一下心情,暗暗道:“我要赶紧回去,将此事禀报大人定夺,绝不能让吕州官府和这些魔族再祸害百姓。”

    想到此,待他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那女子的声音在屋外传来:“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快跟姐姐走,姐姐那里的宫殿可大了呢!”

    季长风心中一惊,脚步踏动,急忙闪身跳出了房外。几乎就在同时间,一只血色大手从天而降,将整个屋子拍毁,泛起浓浓尘埃。

    “好机会!”

    季长风趁着这股灰尘的掩护,急忙闪身逃离。他心里清楚这女子还没有用出一半的实力,自己便难以招架了,若是打斗,根本就毫无胜算。

    待他刚离开,那女子便从灰尘里走了出来,笑着道:“玩具这么不听话,到处乱跑,我是该觉得好玩儿,还是觉得气愤呢?”

    说着话,她便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魔城宝殿战龙腾

    魔城内外,红云密布,煞气冲天。城外尸骨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好一番人间炼狱,冥府光景。

    魔城内,魔族来往巡视,各安其职,竟也成了组织,有井有条。

    一处勾栏院内,站着一和尚。只见他:“身上隐有黯淡佛光,脸上全无慈悲之像。身上袈裟血水染就,手中念珠骷髅雕像。张口念的魔音魔法,心里想的为恶为为伥。”

    此人乃魔门大能,往生和尚。

    不多时,又一人飘然而至,见他:“白衣白裤白面郎,丹唇皓齿俊模样。杀人从来不留手,好吃小童脑内浆。笑嘻嘻面上风光,恶狠狠心里所想。魔道里头称公子,可惜一副好皮囊。”

    此人又是一魔道强者,白面魔君李少真。虽然号称魔君,可修为不过不灭境,与往生和尚实力伯仲之间。

    李少真飘然落在往生和尚身侧,笑道:“大师既不参禅,更不悟道,何来烦恼之色?”

    往生和尚笑答:“世人皆苦,我为世人而苦。世人烦恼,我为世人烦恼。”

    “世上有你,人家才会烦恼。”李少真微微一笑,将手上折扇打开,轻轻摇动:“世人烦恼,独我不烦恼。世人不烦恼,则独我烦恼。我与世人不同,世人恨我如是。”

    往生和尚含笑,不再与他争辩,只是问道:“今日为何有闲情雅致,到我这里消遣,难不成吃够了孩童脑,想尝尝老衲的佛脂?”

    “我怎敢自寻死路,”李少真摆摆手,道:“只是最近送来的人里,尽是些老弱病残之辈,实在令人难以下咽。”

    往生和尚道:“你也吃了不下数万小儿脑,难不成仅仅满足了口腹之欲?”

    “当然不会!”李少真摇着扇子,嘴角含笑:“我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一窥天象之境。只是不可在此渡劫,需寻找一个风水宝地,但不知大师有什么好去处?”

    往生和尚不答,突然抬头看向远处,道:“那丫头在追什么人,怎么还有修士混到了这城里?”

    “有意思,”李少真微微一笑,道:“咱们也去看个热闹!”

    话音刚落,二人立即踏空而起,朝着远处而去。

    这边,季长风被身后的女子穷追不舍,难以脱身。这女子正是勾魂魔女,纳兰轻柔。

    纳兰轻柔冲着季长风道:“姐姐可有些烦心了,你要是再不停下来,姐姐就忍不住现在就杀你了。”

    季长风怎么可能听话,全力施展身法,不停逃窜。

    正这时候,他面前突然闪出一个和尚与一个青年,正是往生和尚与李少真。

    季长风急忙止住了身形,结果便被三人前后堵住,难以脱身。

    往生和尚高念一句佛号,道:“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还是不要挣扎了。”

    纳兰轻柔亦笑着道:“跟姐姐回去吧,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保证让你这最后一段时光过得永世难忘!”

    季长风面沉如水,看了一眼三人,便将衣袖里一个长条形的布包抽了出来,打开来,竟然是一根紫金鞭。

    此鞭一出,天空突然显示出一股无形大势,笼罩住这片魔城。紧接着,风云舞动,令城里的魔族们纷纷抬起头看向天空。

    “不好!”往生和尚道:“他手里的紫金鞭不是凡品,我等当小心为上!”

    说着话,三人便各自后退好远,周身魔气翻涌,随时准备应付。

    纳兰轻柔脸色微微阴沉,道:“真是辜负了姐姐的一片心意,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你们个笑脸,便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是该死!”

    季长风看向三个人逐渐退远,也不想与他们纠缠,突然收起了紫金鞭,寻了个方向逃走。

    李少真微微一愣:“还真是只会逃窜的老鼠啊!”

    往生和尚摇头苦笑,对纳兰轻柔道:“这就是你看上的新玩物?当真是让人惊喜。”

    纳兰轻柔闻言冷笑一声,道:“他现在不过是我的一个猎物,等我抓了他,就把他的心肺挖出来,尝尝是何种滋味!”

    说话间,一阵黑风旋转而来,自其中现出一个黑袍之人,正是黑袍魔手风无量。

    风无量对这三人道:“莫非你们谁功力大进,整出来如此大的声响。”

    李少真摆摆手,道:“我们还没这个本事,不过是城里混进了老鼠,我们在抓而已。”

    往生和尚笑道:“说不定这不是老鼠,而是一只猛虎。”

    纳兰轻柔冷声道:“不管是什么,他都会成为我的血食!”言罢,她便急掠而去,追赶季长风。

    风无量看着剩下两人,沉声道:“你们怎还看热闹,若是此事闹大,惊动了大殿里的人,你我岂会有好果子吃?”

    李少真与往生和尚这才意识到季长风所去的方向正是城中心的大殿。

    二人不敢耽搁,紧随风无量身后追赶而去。

    季长风一路急逃,远远只见那城中央一片大广场,广场中心是一座恢宏大殿,魔光耀眼。

    周围有不少魔族的兵、将,却都站在离大殿很远的地方。他们察觉到季长风,纷纷嘶声大吼,魔音乱心。

    紧接着,四五个魔帅飞上天空,伸着利爪朝季长风抓了过来。

    季长风自怀中取出一柄匕首,迎了上去,竟也刺死一只魔帅,冲过了他们的封锁。

    正这个时候,纳兰轻柔周身散出浓浓魔云,如触手一般伸向季长风,要将他抓住。

    季长风见了,急忙掠向那处大殿。谁想纳兰轻柔急忙收手,不敢随意乱动。

    紧随其后敢来的风无量等人面色微变。风无量喝道:“站住,你现在过来,我可以放你离去,否则定叫你尸骨无存!”

    季长风怎么会相信他的话,他转身来在大殿门口,见几个魔修都不敢上前,便知道这大殿有古怪。

    他干脆盘膝坐在大殿门口,恢复着道力。

    李少真道:“这家伙明显是看出我们不敢过去,现在不如趁他不备,将他给抓来。”

    往生和尚皱了皱眉头,言道:“为了一个小小的修士,冒着将自己搭进去的风险,可值得?”

    风无量沉声道:“他这是自寻死路,咱们就守在这里,若是真的惹恼了殿里那位,咱们也可一问三不知,推个干净。”

    剩下三人都点了点头,静静看着季长风。

    季长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便站起身看向背后的大殿。这大殿殿门高大,上头遍布道纹,十分诡异。

    紧接着,他就在四个魔修的注视下,缓缓推开了殿门,迈步走了进去。

    半空中四个人目光中竟多了些嘲讽和怜悯。李少真摇头笑道:“不知死活。”纳兰轻柔冷哼一声:“男人都是蠢猪笨牛!”往生和尚默念一声佛号,道:“来生莫要再来此苦难之世。”

    风无量衣袍舞动,冷冷地道:“如此也好,省得麻烦!”

    却说季长风进了大殿,仿佛坠入了永恒黑暗之中,这里边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连声音也没有半点,几乎五感丧失,令人恐惧。

    紧接着,季长风感到周围寒气逐渐逼近,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在他脑海中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季长风心中大惊,立即取出宋拯给他的神器紫金鞭。紫金鞭一现,立时升起淡淡光晕,找出一片光明。

    紧接着,季长风催动紫金鞭,引动一方天地之力与王朝气运,熟不知殿外天空又出现异象,风云变色,一股无形的大势不断升起,令人胆寒。

    季长风心中疑惑,既然紫金鞭还能够调动王朝之力,便说明他现在仍在大乾的国土上,可他从未听说过东域还有除了魔域外这样规模庞大的魔城。

    殿外的几个人微微变色,但不知是什么引起的这等异象。

    大殿以内,光辉夺目,却只见季长风面前是一个浓稠血色大血池,里头似乎有无数冤魂在痛苦嚎叫,令人不敢靠近。

    在这血池之上,悬浮着一个宝座,那宝座上端坐一人,超凡脱俗,不怒自威,正是大乾天子,百里龙腾!

    百里龙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吵醒,微微睁开眼睛,两道精芒射向季长风。季长风急忙将紫金鞭向前一横,护住自身,这才没有受伤。

    他看向百里龙腾,四目相对,季长风便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透,无法隐藏。

    百里龙腾微微开口,语气夹杂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滚出去!”

    话音刚落,季长风耳边便响起了阴风狂啸,紧接着他看到数不尽的冤魂朝自己扑过来。

    季长风赶紧将紫金鞭举起,王朝气运加持其上,至阳至刚之力,令不少冤魂立时灰飞烟灭,剩下的也急忙逃走,不敢再上前送死。

    季长风看向百里龙腾,问道:“圣上,你为何与魔族同流合污,难不成这大乾天下,你不管了吗?”

    此言一出,百里龙腾也不多言,竟伸出手指朝着季长风一点。一道血光激射而出,内中蕴藏了无穷道势,仿佛能够洞穿天地!

    季长风不甘示弱,他大喝一声,疯狂催动手中的紫金鞭,王朝气运加持之下,威力无匹。

    他超前打落,撞在那血光之上。一时间虚空塌陷,大地动荡,整个大殿都开始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要坍塌。

    百里龙腾轻轻出了一口气,随后宝座下的血池便升起血水,流向了他的口中。

    季长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堂堂的大乾王朝国君,竟然是一个嗜血的魔头,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你这个魔头,竟然变成了我朝天子的样子来弄骗我,看我不将你打的原形毕露!”

    季长风大喝一声,不要命的催动手里的紫金鞭,将能够调动的王朝气运与天地之力吸收到最大。大殿外的天空都变成了漩涡状的魔云,整个大殿周围被王朝气运压制,不少没来得及逃走的魔族被压的爆体而亡,死相惨烈。

第一百一十六章 狡兔未死走狗烹

    魔城风云变色,中央大殿的天空化作漩涡,王朝气运与天地之力疯狂涌来,使得整座城池都震动不止。

    风无量等人退了又退,看向大殿。李少真心有余悸的道:“那小子手里的真是件好宝贝,幸亏刚才咱们没跟他硬碰硬,不然的话肯定要吃大亏了。”

    往生和尚笑着道:“他借的是王朝气运与天地之力。如此看来那鞭子是朝廷的名、器,用朝廷的道器对付自家的皇帝,着实是有趣的紧。”

    说话间,一红衣血髯的老者和一小孩踏空赶来,却是血魔老祖与天魔童子冯小心。

    血魔老祖问道:“何事如此吵闹?”

    李少真笑道:“您老也被惊动了?好戏就要开场,咱们看着就是了。”

    血魔老祖望向大殿,沉声道:“这是王朝之力!难不成他已经迈出了最后一步?”

    天魔童子冯小心冷冷一笑,道:“只怕还没有这么快!”

    ……

    大殿里神光耀眼,季长风举着紫金鞭,王朝气运加身,身后有江山社稷图虚影,此刻他的修为竟然已破不灭,直达天象!

    迎面宝座上,百里龙腾几乎喝了血池里的血水,缓缓站起身,散发出耀眼红光,一声声龙吟在耳畔响起,头顶大势不断攀升,竟然与紫金鞭分庭抗礼,并不显弱。

    紧接着,季长风大喝一声,紫金鞭携带大势,朝着百里龙腾打去,鞭碎虚空,雷声轰鸣。

    百里龙腾迎鞭而上,便是一拳,这一拳血光四溅,龟裂时空!

    “轰隆隆~轰隆隆~”

    两者相撞,时空塌陷,天地仿佛都分裂开来。这一处大殿受不住二者的余波,轰然间崩塌。

    半空中观战的风无量等人面色一变。风无量喝道:“不好,快避!”

    话音未落,周围虚空处处崩塌,这几个人亦惨叫一声,被余波荡飞出去,撞在废墟之上。

    余波摧枯拉朽,半个魔城毁于一旦,众多魔族惨死,算是得了报应。

    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中央的大殿处时空扭曲,现出一片黑暗。季长风受不住余波震荡,被推进了时空裂缝当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处石板被推翻,百里龙腾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并无损伤,随后又朝天空挥了挥,冷笑道:“不借助你的力量,我也能打穿这片天!”

    …………

    小屋内,季长风接着言道:“我在时空裂缝当中漂泊了许多天,随后紫金鞭感应到气运之力,我便用它逃了出来,落在了吕州。结果又遇上上柱国梁晨,他见了紫金鞭在我身上,便想要抢夺,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听完季长风的描述,众人默然良久。宋拯道:“没想到,圣上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会行如此之事,真是令臣下寒心。我要回京去面见圣上,亲自问个清楚。”

    “宋大人只怕是会徒劳无功,”叶凌言道:“既然此事是百里龙腾做下的,你又能改变什么?他毕竟是皇上。”

    “君王不行仁义,则失天下!”宋拯义正言辞的道:“既得人爵,而弃其天爵,终亦必亡!”

    说着,宋拯看向怀里的紫金鞭,抄在手中道:“我即刻便将梁源捉拿回京,再问圣上此事何为!”

    说着话,宋拯便要想外走。

    叶凌看向徐峥,却见徐峥并不阻拦,自己也只好闭口不言。

    却不料房门刚打开,院门外便有数人走了进来,为首者正是司礼监太监王锦,身后两个黑衣蒙面之人,是捉影的成员。

    王锦笑着拱手一礼:“久违了宋大人!”

    “是王公公!”宋拯还了一礼,与王锦同时进了屋子。

    “原来大柱国也在,王锦这里有礼了。”王锦笑着冲徐峥一礼,不卑不亢。

    徐峥微微额首,并未多言。宋拯便问道:“王公公到此,有何贵干?”

    “还不是为了吕州,梁源的事情,”王锦叹息一声,道:“这梁源真是有负圣望,在这吕州胡作非为,所以陛下差奴婢前来,将梁源捉拿回去问罪,顺便前来恭迎太后銮驾返京。”

    宋拯不由得惊讶道:“我还未回朝禀报,圣上如何知晓了此事?”

    “这天下的事,哪一件能逃过陛下的法眼?”王锦意味深长的说着,起身道:“陛下知道宋大人在吕州劳苦功高,如今可以回京听候封赏了。我还有公事要办,就不多打扰,告辞了。”

    说着话,王锦便带着捉影的人一起离开了。

    宋拯看向徐峥,徐峥缓缓开口道:“回京吧,万方有弊,也要从中根除。”

    宋拯点了点头,看向床上的季长风,季长风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大人,长风早就说过,这辈子跟着大人,绝不食言。”

    徐峥向外走,叶凌跟在后边,几次欲言又止,徐峥却率先道:“有话就说,什么时候你变得对我也吞吞吐吐的了?”

    叶凌无奈一笑,方才道:“大哥,我想先不去太岳城,我还有一个地方想要去看看。”

    徐峥直接道:“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人活于天地之间,总有你才能做的事情,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叶凌点了点头,闪身离去。

    …………

    州牧府邸,梁源被两个捉影的部下戴上枷锁,又用一个特殊的绳子捆住,这种绳子能够封住修为,被捆以后与凡人无异,号位“捆仙绳”。

    王锦一脸笑容的对梁源与梁晨道:“上命所差,我也没有办法,就委屈梁大人几日了,等事情了解,自然会放您出来。”

    梁源默然不语,梁晨道:“大哥,你就当清闲几日,待我回京以后,便去接你。”

    梁源点点头,便被带走,上了囚车。

    王锦刚转身,梁晨便道:“王公公,我大哥自小娇生惯养,又是读书人,比不得我行伍出身,糙人一个。还请王公公多照顾一二,我便多谢你的恩情了。”

    “上柱国说的哪里话,”王锦赶紧回头笑道:“此番不过是事情闹得有些太大,陛下也不也得忍痛先将梁大人关押,等事情了解,自然就会让梁大人官复原职。您放心,梁大人绝不会有事。”

    言罢,梁晨也无话可说,目送着王锦带着梁源离开。

    奉天城内传送阵法大开,法坛上,坐在囚车里的梁源,看到了同时走来的叶凌与宁长歌等人。

    宁长歌冷哼一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梁大人,你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梁源不答,哼了一声便别过脸去,不看宁长歌。

    半雪拉着宁长歌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

    不一会儿,传送大阵开启,王锦等人消失不见。

    宁长歌这才问半雪道:“你拉着我做什么,你可不知道他当初要杀我和叶子,那个气焰是何等的嚣张,如今他落得这搬下场,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半雪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书上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你是方外修道之人,不该过多的涉足红尘之事。就算他被朝廷绳之以法,你也不该如此落井下石,喜怒不形于色,才叫沉稳。”

    宁长歌无言以对,叶凌却对他小声道:“你可真是找了一位贤内助啊!”

    宁长歌红着脸,偷看了一眼半雪,心里倒是多了许多暖意……

    …………

    一阵黑暗以后,梁源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到的根本就不是太岳城,而是一个不知名的荒废之地。

    他心中似乎想到些什么,便挣扎着要逃离囚车。可立时便有两个捉影的人上前将他死死按住,难以挣脱。

    王锦笑着对梁源道:“梁大人,这里远离喧嚣,您也可以安静的上路了!”

    梁源不断的挣扎:“你敢杀我?我可是当朝太师的儿子,我为圣上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圣上怎么会要我的命?我要见圣上!”

    “圣上现在正忙着突破瓶颈,怎么有机会见你?”王锦慢慢走近梁源:“如今正是圣上要紧的关头,你们却总是犯些愚蠢的错误,这样没用的人,圣上可用不着啊!”

    说着话,王锦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在梁源面前晃了晃,笑道:“这可是当世奇毒,酥香化骨,最适合毁尸灭迹了。”

    梁源咬牙切齿的道:“我梁家为了他百里龙腾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头来也免不了这兔死狗烹的结局,我很是恨啊!”

    王锦摇摇头道:“话虽如此,可你梁家不也得了太多的好处么?你难道忘了,为什么陛下会派宋拯到你吕州来?你不思为陛下分忧,反而变本加厉。我看你梁家猖狂无度的弟子,该到头儿了。”

    梁源逐渐平静下来,他已经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便对王锦道:“百里龙腾做的事情,到头来还不是要底下的人背黑锅,王锦,你别得意,下一个就是你了。你以为百里龙腾不让高和来做这事儿是因为他看重你?他不过是想要找第二个王元忠来对付我梁家罢了。”

    “好了好了,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梁大人已经快要死的人了,怎么还充满了如此多的戾气?”

    说着话,王锦将手中的玉瓶打开,将里头的液体缓缓的灌进梁源的嘴里。梁源一边喝着,一边恶狠狠的瞪着王锦。

    王锦问道:“梁大人如何这样看我?”

    梁源惨笑道:“我要记住你王锦的样子,黄泉路上,我等着你,哈哈哈哈哈!”

    灌完毒药,梁源双目通红,喝道:“这天下,究竟是姓百里还是姓别的,咱们以后再看!”

    王锦微微一笑,道:“那也与梁大人没什么关系了。对了,陛下还托我转告梁大人一句话,知道的事情太多,还会说话,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过。现在你就是在赎罪。不过你也放心,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的人,都跑不了!”

    话音刚落,梁源哈哈大笑:“黄泉路上,我等着你们!”

    紧接着,梁源的身体竟然逐渐融化,变成了白色的雾气,消失在天地之间,似乎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今世为卿修长生

    秋风飒飒,满地黄叶随之漫卷,历经了秋霜洗礼,终究脱离了主干,身不由己的四散离去。

    踏着满地落叶,叶凌的步伐却越来越沉重。目的的坚定与身体的抗拒不断做着斗争,折磨身体的心灵。

    他望向前方,早不见了第一次来时的好风光,层层云雾阻隔,似乎要掩盖当初发生过的一切。

    落依旧蜿蜒向前,不见尽头。叶凌默默的走着,眼睛里浮现的却是记忆里的种种。

    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梦里,重新踏上这条路,可此时的真实却远比梦中的虚幻,更加的令人难以相信。秋风冷冷佛过面颊,却依旧唤不醒执意沉浸在回忆中的痴人。

    在他背后,宁长歌揽着半雪,身后跟着妖熊小小,浮于半空之上。

    小小问道:“叶大哥要去哪儿?怎么感觉还有好远的路,他为何要如此缓慢的步行?”

    宁长歌不答,他并不知道发生在叶凌身上的事,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前去打扰。

    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岭,路上却死一般的沉寂。这里鸟兽散巢,鱼虫匿迹,仿佛一块死地,见不到半个生灵。

    半雪只觉得寒意越来越盛,不自觉的往宁长歌怀里靠了靠。她现在已经进入了先天镜,很快便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修士。

    云雾渐渐向两边退散,叶凌立于一处山崖边上,举目看去,这里竟然是一个巨谷深坑,灵气全无,草木不生,深不见底。

    还记得当初衔月阁一战,最后毁灭之力爆炸开来,将此地灵脉彻底毁坏,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寒风凛冽刺骨,衣袍漫卷。叶凌看向这番景像,目光中多了几分深邃。

    宁长歌三人在他身后落下,小小惊道:“好大的一处死地,任何生灵都无法生存。”

    宁长歌不答,看向叶凌。

    良久之后,叶凌头也不回的道:“我……要去见一个故人,你们就留在这里,不要跟来。”

    言罢,叶凌木剑飞起,浮于身前,叶凌起身踏上剑身,随之飞向谷内。

    半雪与小小看向宁长歌,宁长歌道:“叶子心中有事,我们就随他去吧,在这里等着就好。”

    ……

    万丈深坑,放佛一片地狱般的黑暗。叶凌缓缓落于地面,地面上黄土堆积,巨石乱滚,早不是当初的样貌。

    叶凌漫无目的的在地上走着,这里的一切都熟悉而陌生,充满了压抑。

    过了许久许久,他突然见到了不远处的一块木牌,他急急忙忙赶过去,见到了一处坟墓。

    木牌上的字,不停戳痛叶凌的心:“亡者,衔月阁陆离”。

    “啊哈哈哈哈——”

    泪如泉涌,悲似山崩。叶凌跪在坟墓前放声大哭,声嘶力竭,似乎这么长时间堵塞在胸中的郁结之气,要一起发泄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如脱力一般倒在地上,陆离的身影就这么一直浮现在他眼前,久久不曾散去。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叶凌不断重复这句道歉,却再也没机会弥补。

    他慢慢爬起来,再次看向这块木牌。他还认得这上面的字。这字是大哥徐峥的笔迹,他的一切事情,终究没有逃过大哥的看护。

    叶凌站起身,用手轻轻的将木牌拔出来,又一捧一捧的将坟墓的土扒开,里头放着的,是一件褪色的嫁衣。这嫁衣是当初陆离被安排嫁给夜轻寒时穿的,现在反倒做了这衣冠冢。

    叶凌轻轻的将那嫁衣捧起来,贴在胸前,小声的说道:“这里暗无天日,孤孤单单的,你肯定不愿意待。我带你出去,找一个好看的地方。”

    说着话,叶凌踏空而起,不断攀升飞出了深谷,然后一路朝北而去。

    山崖上小小看到叶凌的身影,急忙招呼宁长歌,但宁长歌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摇了摇头,随后继续闭目打坐。

    小小见了,也不敢去追,重新坐下。

    叶凌一路北行,终于寻到一处满是花草的山坡,香飘数里,景色绝伦。

    叶凌缓缓落地,找寻了一个心仪的地方,蹲下身,开始用手轻轻的扒土,挖出了墓穴。紧接着,他又小心翼翼的将陆离的衣服放进去,轻轻的将土盖好,做成了坟墓。

    站起身来,叶凌转身去到山顶,砍到一棵大树,以木剑削出了一块木牌,用手指引动剑气,在木牌上刻好了字,立于陆离的坟前。

    花香丛中,只见那木牌上写着:“亡妻陆离之墓,夫君叶凌丁辰年深秋立。”

    叶凌坐在坟墓前,开始自说自话的与“陆离”聊起来:“你知道吗,自从那一天以后,我就误打误撞的去了太岳城……”

    叶凌便如同一个出远门的丈夫,回家来向妻子描述着自己的经历与见闻。只可惜这个妻子只会一只微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叶凌红着眼睛:“有人告诉我这世上真的有地府,有六道轮回。既然如此,你一定要等着我,不许自己先去投胎转世。我要去找你,我要去见你。我不要下辈子,我只要这辈子!”

    叶凌的每一句话都在刺痛自己的心,直到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斗转星移,这墓前一坐便是七天七夜,叶凌不知道与“陆离”说了多少话,既是对“陆离”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终于,他还是站起身来,望了望头顶的天空:“修道不为长生,只为今生能够再见你一面!”

    言罢,一阵清风掠过,满山坡的花草轻轻摇摆,似乎在道别……

    …………

    山崖之上,小小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跳着脚喊道:“叶大哥回来啦!叶大哥回来啦!”

    宁长歌与半雪也站起身,目迎叶凌赶回来。这几日他们自是担心不已,见叶凌平安,这口气总算是松了下来。

    叶凌立于三人面前,也不多言,只是道:“我还要回太岳城寻我大哥,还有不见的三弟。这朝廷凶险,你们还是不要跟着去了。”

    “叶子这叫什么话,”宁长歌皱眉道:“难不成我还怕了。为朋友,我宁长歌肯定不会后退半步!”

    叶凌却摇了摇头,道:“非是我怕拖累你们,只是修道之人,本就该远避红尘,此番我找到三弟,也会尽早离开太岳城。到时就去寻你们。”

    宁长歌闻此言,还要坚持跟去,却被半雪抢先问道:“叶大哥,我们到时候去何处汇合?”

    叶凌想了想,说道:“我有东西在南园耕农田下事手上,他让我去南园寻他。我们也在南园相聚吧!”

    宁长歌自是听过田下事的名号,当即点头道:“一言为定!”

    叶凌又看向小小,道:“小小,现在我们还不能帮你找到族人,你就先跟着长歌与半雪,等我们把事情做完,就帮你去找族人。”

    小小很依恋叶凌,但他不愿多给叶凌填麻烦,只好点了点头,走到宁长歌身旁,脸上挂着失落。

    “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日后再见!”

    “叶子,千万保重,我等着再与你把酒言欢!”

    “一言为定!”

    说完,四个人便分头离开,心中期待着日后的相聚……

    …………

    太岳城气势恢宏,幅员辽阔。

    东门以外,旗帜招展,守城士卒分列左右,严整肃穆。

    城门口,左相周擎,亚相左逢源等官员静静等候。

    不多时,远处一只巨鳄嘶吼,上柱国梁晨领着兵马返京而来。周擎等官员出城相迎,好大排场。

    来在近前,梁晨翻身落地,冲百官一礼:“烦劳百官相迎,本将谢过!”

    周擎笑着上前,出言道:“将军劳苦功高,理当如此,快请进城,陛下正等着接见将军呢。”

    梁晨点了点头,与周擎并肩而行,梁晨沉声道:“长兄被王锦带回京城一事,父亲可知晓了?”

    周擎道:“朝廷之事皆逃不过恩师的耳目,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梁源被关在何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去见过了陛下再说。”

    梁晨点了点头,率领兵马与百官一同入城。

    亚相左逢源看向一众官员,又望了望城外,大柱国徐峥还没有出现,这众人便都尽数离开,如此看来,又是周擎搞的鬼。

    未多时,但见城中浩浩荡荡走出来一群人,最前边的人身着儒服,年轻气盛,竟是国子监的数千学子。这之后,一些着官衣,白面长须,儒雅谦和之人,乃翰林院数百学士。两旁边着蓝色官衣,手持笏板的,是御史台的言官御史。

    左逢源见了,立叫不好,站在他们身前喝止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还不退回去!”

    国子监为首的,正是顾亭岚之子顾书辞。顾书辞冲左逢源抱拳一礼,道:“亚相大人,学生有礼了,不过今日我等不是为亚相而来,而是为了那尸餐禄位,目无王法的徐峥而来!”

    “胡闹!”左逢源喝道:“大柱国之名,岂是你们可以污蔑的!”

    旁边一御史言道:“徐峥拥兵自重,养虎为患,全无人臣之礼,我们要参他,绝不许他踏进太岳城半步!”

    左逢源面对一众清流之士,正不知如何是好。却不想几个士兵冲过来,架起他来,将他带上了城楼。

    城楼之上,辅国老将军卫北辰道:“左阁老,莫要怪罪。”

    “卫将军,你有守城之责,就看着他们如此胡闹不成?”

    卫北辰道:“内阁没有批文,皇上不曾降旨,末将无可处置。只能自作主张,先救左阁老远离是非之地。左阁老若是想惩治他们,悉听尊便。不过我这手下的兵将,可不能去打人!”

    左逢源摆摆手,叫来一个兵卒,一一吩咐道:“你,立刻去将此事通知内阁;你,去告诉三皇子;你,去通知御史台三位掌院;你,去通知吏部尚书顾亭岚。赶紧去!”

    “是!”

    几个士卒前脚刚走,卫北辰看着城外,沉声道:“来了!”

    左逢源寻声看去,只见大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慢悠悠的朝着城门驶来,里头坐着的,正是大柱国徐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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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鸿蒙化神魂,倾覆乾坤落凡尘。
手握天机夺造化,世间难容此般人。逐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逐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逐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