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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红之月     1852铁血中华txt下载     1852铁血中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章 分离(二)

    2月7日,太平天国的翼王石达开坐在自己的帅船上沉吟不语。几分钟前,他刚把韦泽的信使送除了帅船,太多的资料让石达开不得不凝神思考。

    此次天王洪秀全下令诛杀东王杨秀清,北王、燕王、翼王,天国的还算是实力派的三王都接到了命令。这是一场相当机密的行动,也是一场非常草率的行动。如果加上“前燕王”的话,太平天国显存的七王,天王、东王、北王、翼王、齐王、燕王、豫王,这七王中有三王听天王命令,两王是东王的嫡系。齐王韦泽与豫王胡以晃手中掌握着过五万的军队,加上东王府的部队,东王一系至少有十万精兵。而天王一系能动用的只有北王、燕王、翼王手下不足六千的部队。

    即便局面如此,翼王石达开最终还是带领了两千亲兵前往天京城。无论如何,作为太平天国永安建制的王爷,翼王此时必须拿出自己的立场来。如果东王杀了天王,翼王石达开的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因为翼王是天王所封,而不是东王所封。天王一完蛋,翼王石达开实在是看不出东王有什么理由维护翼王在天国中的地位。

    沿途之上翼王石达开接到了三波书信,都是齐王韦泽派遣信使沿长江而上送来的消息。石达开非常讶异的是,齐王韦泽竟然料定了翼王石达开会带兵顺江而下。有这等眼光之人可绝非常人。

    韦泽的书信就放在翼王石达开面前的小桌子上,信上面写的明白,天王杀了东王,又杀了东王部众以及东王部众的亲属,前前后后少说杀了一万五千人。齐王韦泽宣布自己要脱离太平天国,从此大家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对这个消息,翼王石达开真心的感觉是如释重负。

    东王杨秀清在天京城纵览大权的时候,翼王石达开负责审查东王杨秀清拟定的军政措施,查缺补漏,地位基本上沦为了一个参议官的角色。以杨秀清的跋扈,翼王石达开最怕的莫过于杨秀清那天“天父下凡”,下令把石达开给杀了。

    石达开当然不相信有“天父”这玩意,他非常清楚自己对杨秀清的价值在于能够给杨秀清提出有价值的看法。所以石达开最担心的就是韦泽不断立下大功的事情。身为太平天国永安建制之后第一个封王的韦泽,他的功劳的确非常的大。

    占据安徽之后,韦泽没有搞天朝田亩制度那套,而是推出了“完粮纳税”的制度。之歌制度迅完成了对安徽的管理,不仅养活了一支数万人的部队,更是开始向天京城供应粮草。一举缓解了天京城缺粮的窘境。

    石达开看得非常清楚,不缺乏粮草,也不用担心来自天京城以北的军事威胁,韦泽完全稳定了杨秀清的军事与政治地位。杨秀清封韦泽为齐王,的确是应该的赏赐。在其他地区都得自筹粮草,甚至需要天京城提供初期兵员与粮草供应的时候,只有韦泽一个人成了杨秀清的支柱。

    特别是二次北伐那次,杨秀清最初对韦泽一路势如破竹北上,救了人之后迅撤退的行动并不满意。可没多久,清军就强化了对天京城的围攻,韦泽也立刻转入对清军江南江北大营的进攻。

    如果是别人,杨秀清只怕早就动手收拾他了。可现实中战略局面的剧烈变化,让杨秀清不得不认同了韦泽的行动。最后只是没收了韦泽在安徽的地盘,又夺了他一个军,就把此事揭过。以杨秀清的个性而言,这已经是无比宽厚的处置。

    石达开当然知道杨秀清可不是那种“宽厚”之人,如果不是现实证明了韦泽的选择是正确的,杨秀清肯定不会对韦泽不进攻北京的事情一言不。

    作为太平天国的实力派,石达开也看得很清楚。从韦泽的角度来看,他手中依旧握着天国第一大的兵团,依旧得到了杨秀清的信任。而且杨秀清允许韦泽这样的大兵团存在,也有用来平衡天京城内其他势力的打算。在此之后的局势变化中,韦泽并没有失去什么。如果韦泽早就预料到今天的局面,他甚至能够从此完全摆脱了太平天国对他的羁绊,能够展翅飞向更广阔的空间。

    和陈承瑢一样,石达开也看到了一些表现之下的东西。韦泽对于打进天京城的判断也同样正确,他身为东王手下第一大将,打进天京城的理由也只有为东王报仇这一个。如果韦泽这么干了,只会让他自己在随之爆一系列战斗中消耗殆尽,拉着天国同归于尽。所以韦泽的话倒是完全可信的。

    至于韦泽向洪秀全要人的事情,无论天王洪秀全给不给人,这对韦泽并没有任何损失。作为东王手下第一大将,韦泽向天王索要东王属下被杀之人的家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天王把人给了韦泽,就如韦泽所说,天国兄弟们会觉得天王的仁德。

    韦泽还点出了一件事。天王杀东王,杀东王府的人,杀东王部队的中级军官,完全能够用东王谋逆来解释。天国其他地方的兄弟固然觉得天王心狠手辣,却还能接受这个事实,甚至会觉得天王有能力掌握大局。可天王再杀下去,那就在道义上没办法向天国兄弟交代了。

    石达开沿途收到了韦泽的三封信,在韦泽最新的信中,天王洪秀全果然大杀东王部属的亲人。这做法的确是突破了下限。如果前面的杀戮还是天王算不算天国最高领袖的问题,后面的杀戮就直接变成了“天王还是不是人”的问题。只要心中还有最起码的身为人的怜悯,天王洪秀全就不能对自家兄弟的亲属下如此狠手。

    翼王石达开反复判断了眼下的局面,最终得出了一个比较乐观的估计。在天王杀戮起兄弟们的家属,他也就陷入了人心尽失的境地。跟着天王动了天京事变的北王韦昌辉,燕王秦日纲,同样没了任何前途。如果天王不想让其他兄弟们彻底离心离德,那就必须向天国兄弟们有所交代,直接执行屠杀的这两位也就没了前途。

    石达开带兵东进的时候,豫王胡以晃病重,能撑多久尚且不可知。而齐王韦泽是不得不脱离天王。曾经的太平天国七王中,能活到现在,能留到现在,并且手上干净,号召力依旧的,只有翼王石达开一个人了。

    意识到了这样的局面,石达开心中的狂喜几乎无可抑制。不过他毕竟是翼王石达开,也是在杨秀清手下颇经历过一段提心吊胆的日子的人物。这种喜悦还不至于让他立刻被冲昏了头脑,石达开把事情反复思忖了几遍,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先不到天京城去,而是前往韦泽所在的常州,与韦泽做一次开诚布公的交谈。

    如果石达开想在这个局面下得到最大利益,先就要确保韦泽必须真正脱离太平天国才行。如果韦泽对自己的部队控制能力不足,相当一部分部队不愿意离开太平天国,为了维持自己部队的团结,韦泽那就只能选择进军天京城,火并天王洪秀全这一条道。那就是另外的局面。

    对石达开来说,太平天国的七王中,东王死了,只要天王不想沦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那就必须让北王和燕王承担起天京事变的责任来。那么北王与燕王在政治上就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胡以晃重病,也不知道能够撑多久。七王中,东王、北王、燕王、豫王,这四王等于基本可以排除在未来的政治版图之外。只要齐王确定离开太平天国,那么剩下一个名声扫地的天王和纯洁无瑕的翼王,太平天国的兄弟们到底支持谁已经不问可知。

    那时候只要翼王石达开接掌东王杨秀清的左辅正军师职务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不用翼王石达开自己要求,下面的天国兄弟也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要求天王洪秀全把左辅正军师的职务交给翼王石达开继承。

    在此关头,翼王石达开需要的仅仅是去见一次齐王韦泽。如果韦泽真的要离开,那自然无须担心,韦泽没这样的聪明人必要在离开前再杀翼王石达开。如果韦泽不是真心要走,那就更妙,在当下的局面中,作为“东王余孽”的韦泽还想在太平天国中混,那就更需要一个完全架空天王洪秀全的人物存在。而翼王石达开无疑是最佳人选。

    把这个看似危险的行动反复思量数次,石达开决定要去先见齐王韦泽。做好了决定之后,石达开就把同来的冬官正丞相罗大纲叫到自己这里商量。罗大纲一直不肯加入拜上帝教,这个行为自然颇受天王洪秀全的怨恨。只是东王专权,重用罗大纲,他才能有今天的地位。罗大纲当然对东王颇有好感。

    罗大纲善于水战,在湖口之战中是翼王石达开的左膀右臂。此次前来“勤王”,翼王石达开宁肯把胡以晃丢在武昌,也要用借口把罗大纲带在身边。原因就是担心罗大纲得知东王被杀的消息之后,一时冲动之下采取某些行动。

    此时东王被杀,东王府以及东王部众全部被杀,罗大纲没有了可以依托的人。石达开相信,罗大纲能够选择的只有自己。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对罗大纲隐瞒当下的局面。

第13章 分离(四)

    石达开是个聪敏人,还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与韦泽的交谈中,他极为直觉的现,韦泽任何一句话里面都没有以“重归天国”为出点。如果不是死心塌地要离开的人,不管他怎么伪装,话里话外都会有不想走的意思。至少那种人是不会如同韦泽这样直率的谈论天王与东王之间的事情,只有真的把自己置身事外的人才能如此坦率。韦泽已经不把自己看成太平天国的人了。

    局面到了这样,石达开确定韦泽离开的坚定态度,同样基本确定了韦泽没有要与太平天国火并的打算。的目的已经达到,石达开也就带着罗大纲向韦泽告辞。石达开的队伍此时正在芜湖停靠,对外的说法是行军疲惫,暂时休息。实际情况是给石达开秘密到韦泽这里做一个掩护。毕竟光明正大的前来会见韦泽不是完全能够拿得上台面的事情,天王和北王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此表示衷心认同。石达开从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喜好。

    离开了韦泽的军营之后,因为确定了太平天国最大的不安因素,也是石达开最大的对手韦泽的离开,石达开感觉大大松了口气。即便是谈不上踌躇满志,至少也算是很有信心。不过兵不血刃的就获得了如此的结果,石达开又有些不自信起来。此时罗大纲就在身边,石达开转头问道:“罗丞相,你觉得齐王会不会是在说瞎话?”

    罗大纲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说道:“若是翼王不放心,等你进天京城的时候,我可带兵驻扎在天京城外。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也好立刻告诉翼王。”

    这个办法倒也不错,不仅可以随时掌握城外的最新消息。假如城内出了什么事情,罗大纲带领的部队好歹也能对城内有个接应。至于罗大纲不回答关于韦泽的问题,石达开其实也不是真的担心韦泽突然间改变立场。若是真的有夺权的心思,韦泽无论都不可能等到现在。

    石达开按照计划,是在天京城稍微靠上一点的江面上与他的部队汇合。船头上高高悬挂着翼王的黄色大旗,船队在天京城外靠岸之后,停靠船队整个码头都沸腾起来。

    “翼王!”“翼王!”也没什特别的喊声,众人不断重复高喊着石达开的官号,声音中满是期待与希望。已经完全知道天京事变到底生了什么的石达开很是满意,他对天京城局面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韦昌辉的兵力不足以杀光所有曾经跟过杨秀清的人,而天京城大部分部队都曾经受杨秀清控制,接受杨秀清的指挥。面对北王韦昌辉血腥的高压,大伙都是敢怒不敢言,更是担心自己哪天会不会突然被韦昌辉以“杨秀清党羽”的名义给杀死。

    现在,能够在地位上与韦昌辉对抗的石达开终于出现了,他出现的时候没有染到一滴血,依旧是纯洁无瑕的状态。在希望改变此时局面的众人眼中,翼王石达开无疑是能够扫除天京城上空雾霾的清爽大风!

    石达开做事比较谨慎,按捺住登高一呼的冲动,他继续待在侍卫的保护中向着天京城城门而去。天京城管理的非常严,码头上的军民只能簇拥着翼王石达开靠近城门,就不敢再继续向前走。

    在杨秀清时代,从外地到天京城的诸王众将可不是想进天京城就能进天京城,每天天京城开门有时限,每次诸王都只能带少量亲卫在这些时段中进入天京城。打了败仗的诸王众将甚至不能进城。现在,天京城虽然依旧守卫森严,但是在石达开率队抵达大门前的时候,不用再经过那种种的等待,天京城的大门缓缓的向翼王石达开打开了。

    前来迎接石达开的是燕王秦日纲与佐天候陈承瑢,看到这么一个组合,石达开心中终于恍然大悟,心中的重重谜团解开了大半。秦日纲与陈承瑢原本就是过命的交情,又多次同时在东王杨秀清手下受辱,他们串联到一起之后,等于是杨秀清内部就出了大问题。有北王韦昌辉在前面顶着,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这两个人就能从容行事。想到这里,石达开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些不安的感觉。

    而这两位对于石达开倒是非常客气,以太平天国的礼数向石达开见礼后,陈承瑢起身问道:“翼王是先去见天王,还是先去见北王?”

    “先去见天王!”石达开想都没想,立刻答道。

    陈承瑢脸色忍不住微微放松下来,这个变化被石达开放在眼中,也记在了心里。

    大家一起进城的时候,石达开询问天京城内的情况,陈承瑢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却根本没说对东王部属的亲戚大开杀戒的事情。秦日纲本来就不是特别能言善辩,此时更是跟在石达开与陈承瑢身后闭口不言。

    到了天王府,石达开心中忍不住有些按捺不住的忐忑。虽然知道洪秀全安然无恙,可石达开怎么都没办法完全相信天王能够赢过那么强势的东王杨秀清。直到亲自看到活生生的洪秀全全须全尾的坐在宝座上,石达开才真的相信在洪秀全与杨秀清的斗争中,最终的胜利者是一度被完全架空的洪秀全,而并非是精明能干,手握重兵,完全控制天京城的杨秀清。

    洪秀全脸上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激动的地方,与石达开所说的话也不多。以曾经的老兄弟来说,洪秀全与石达开的交谈中完全没有什么能够拉进两人关系的内容,而以君臣关系来看的话,两人之间的交谈又显得空洞无物。洪秀全只是简单的询问了一下西征军的情况,说了几句翼王安好就是好的废话,然后就让石达开先去见北王韦昌辉。

    这表现不能不让石达开感到意外,能斗倒杨秀清,杀光东王府的人,不该这样。眼前的天王洪秀全基本与杨秀清当政的时候没有什么分别,他总是带着一种自己就是天父儿子的那种高人数等的表情,说些高高在上的话。其根本上,无疑是希望得到别人的服从与伺候。从骨子里面来说颇有些怠惰在里面。

    石达开认为洪秀全在干掉了杨秀清之后,或许会露出他的“英雄本色”,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洪秀全流露出来的东西与以往实相比在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分别。

    拜别了天王洪秀全,石达开前去见现在天京城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北王韦昌辉。当思路放在北王韦昌辉身上的时候,石达开忍不住生出了一些微微的同情。看了天王那模样,石达开已经能够想到北王韦昌辉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可以说,在杀杨秀清,诛灭东王府这件事上,韦昌辉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功臣。不过这份功劳却并不能给韦昌辉带来真正的荣耀。

    根据韦泽提供的情报,韦昌辉在天京城内杀了至少一万五千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没有反抗能力的老弱妇孺。石达开能够想象韦昌辉面临的局面。杨秀清被杀之后,东王府重臣们带兵围攻韦昌辉的部队,在居于绝对劣势的时候,韦昌辉自然得杀了东王府重臣与东王府麾下军中的中层军官。

    即便完成了这样的屠杀,也不等于韦昌辉就胜利了。为了震慑天京城内的部队,彻底消除威胁,韦昌辉不得不对东王部下的家属动手。父亲被北王韦昌辉所杀,儿子是要为父亲报仇的。哥哥被北王韦昌辉所杀,弟弟也会要为哥哥报仇的。即便是他们不报仇,韦昌辉也会担心他们会选择报仇的路线。

    然而这么做的结果只有一个,韦昌辉在政治上已经自杀了。天国兄弟们绝对不会支持韦昌辉这么干,今天他能杀东王手下的亲属,明天谁知道又会是谁的亲属遭殃了。所以这次的事情不管怎么结束,韦昌辉的政治前途都不复存在。

    石达开觉得自己见到韦昌辉的时候,还是暂时不要刺激满腹心事的韦昌辉才好。等着韦昌辉自己主动提出希望石达开能够帮忙收拾残局的请求。而且石达开一定要先安住韦昌辉的心,保证韦昌辉的个人安全之外,还能够保住他的王爵。

    实际上石达开并不认为韦昌辉能够保住王爵,一旦有兄弟要求追究韦昌辉的罪责,石达开势必需要向兄弟们有所交代。那时候想保住韦昌辉的性命,就必须剥夺韦昌辉的王爵。只是这话此时却不是说的时候,石达开现在需要稳住韦昌辉,然安定了局面,再说以后的事情。

    进了北王府,石达开远远的就看到韦昌辉坐在大殿的大桌子后面,走近的时候却见韦昌辉正在皱着眉头批示奏折。那严肃的表情,深深皱着的眉头,无一不体现出韦昌辉此时的艰辛感。

    陈承瑢已经跑到了韦昌辉近前禀报,很快,韦昌辉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站起身大踏步走了过来。两位太平天国永安建制时候封的王爷快接近。距离越近,石达开就越看出问题不对了。

    只见韦昌辉快步行来,步履轻快,丝毫没有任何迟缓的模样。再看韦昌辉的脸,气色很好,精神饱满,情绪轻松。带着满脸笑容,韦昌辉走到石达开面前。他先重重拍了一下石达开的肩头,这才笑道:“我可是早就等石兄弟你来了!”

    “哦!”现自己完全猜错了的石达开一时只能这么答道。

    韦昌辉上前就搂住了石达开的肩头,用不大的声音说道:“石兄弟,天王说过了,这左辅正军师的位置,需要你我商量之后才能给我。哥哥我等你来等的心焦。现在你既然到了,那就赶紧写了奏折给天王,让天王赶紧下令吧!”

    石达开两眼瞪得溜圆,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韦昌辉则是带着得意的声音继续说道:“兄弟,你放心,哥哥我当了左辅正军师之后,立刻就升你的官。我们兄弟联起手来,好好把这天国给管起来!”

    说完之后,韦昌辉觉得得封左辅正军师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他此时志得意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石达开觉得韦昌辉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也在颤动。石达开不知道这是韦昌辉笑声引动的,还是石达开自己因为觉得韦昌辉又可气又好笑,所以哆嗦起来。

第14章 分离(五)

    当北王韦昌辉与翼王石达开刚在被王府大殿里头坐下,北王韦昌辉就急不可耐的开始向石达开阐述起自己未来的施政方针。

    石达开在杨秀清手下的时候颇是经历过很多提心吊胆的日子,那时候杨秀清真的玩一把“天府下凡”的把戏,就是把石达开给杀了,所以他的耐性倒是练出来不少。有这耐心撑着,石达开得以开始听着韦昌辉的未来施政方针。虽然石达开根本不可能支持韦昌辉当左辅正军师,他还是觉得最好能够摸摸韦昌辉的底细。

    韦昌辉的施政方针让石达开越听越是心惊,如果说东王杨秀清本人是个权术高手,杨秀清在玩弄权术的时候,好歹也是以办事为主的。至少每一次权术之后,总是伴随着办成了某件事。可韦昌辉提出的方针实在是非常简单,用四个字就能概括,那就是“消除异己”!

    石达开很明显的能够感受到,韦昌辉并没有因为在天京城里头杀的人头滚滚而感到安全。相反,北王韦昌辉现在想对整个天平天国各军都来一次整肃。凡是反对韦昌辉的人,都作为东王余党记下帐,在以后想办法逐个剪除。

    这样的建议本身就已经有些骇人听闻了,当韦昌辉要求在天京城集结起兵力,以大军彻底消灭逆贼韦泽的时候,石达开完全听不下去了。他先咳嗽了一声,做出了想说话的样子。但是韦昌辉好像根本没有觉,还是自顾自的说下去。他已经说了好一阵,淮南的北伐三丞相已经说完,扬州守将也已经说完,此时韦昌辉谈论的对象已经从天京城顺江而上,直奔西征军而去。

    石达开本以为韦昌辉是装出来的模样,可在过程中仔细看着韦昌辉,见他那容光焕红光满面的脸上,眼睛的焦距稍微有些涣散。看样子韦昌辉更多的乃是沉浸在他自己想象出的世界里头,并不是装出来的模样。

    西征军乃是石达开的心腹手下,听韦昌辉说了一圈之后竟然把矛头指向了西征军,石达开再也忍不住,他拽住韦昌辉的手臂摇了摇,同时喊道:“北王!”

    “呃?”韦昌辉这些天花费了巨大的心力制订了一个铲除天国异己的计划。此时他最需要的就是石达开的支持,见石达开打断了自己的话,他以为石达开是误以为韦昌辉要对西征军动手,他继续说道:“石兄弟,西征军是你的手下,我对你可是很放心的。”

    虽然石达开此时心中情绪低落,然而看着韦昌辉那真诚的大哥范儿,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忍住让自己没有笑出声。到底是什么让韦昌辉完全没有理解到此时局面的危急呢?

    而且韦昌辉现在已经做好了对付“异己势力”的准备,按照道理说,他应该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得人心。韦昌辉要调集大部队去围歼韦泽,也说明了韦昌辉知道自己在天京城的部队根本不足以和韦泽交手。

    石达开觉得,别人面对这样的局面时肯定是坐立不安,反正石达开自己如果处在这个连天京城的部队都没有收服的时候,定然不会安心的。可韦昌辉这阳光灿烂的表情,以及信心十足的谋划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为了弄明白这件事,石达开试探着问道:“北王,你杀了东王,实乃大功一件。处逆之事可不是好办的事情。”

    韦昌辉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自信的表情。

    看到这里,石达开继续试探着说道:“北王,你觉得天京城里头被杀了这么多人,天王要如何下诏呢?”

    “天王已经在天京城下诏,告诉军民,杨秀清造反,已经被我韦昌辉给杀了。”韦昌辉还是极为自信的答道。

    “那天王为何不说是他下旨令北王你杀东王呢?”石达开慢慢的问道。

    听了这么尖锐的问题,韦昌辉脸上阳光灿烂的表情中稍微混上了一点阴影,不过这阴影很快就消散开来,韦昌辉笑道:“都是天王下的旨意,这又有何分别呢?”

    石达开也没继续追问这个话题,他换了个方向,“北王,韦泽到处信,说准备离开天国。却不知韦泽走了之后,你准备安排谁来把守东边?”

    “这个……”韦昌辉被问住了。

    石达开接着问道:“北王,想来你也已经向天国在外的兄弟们过信,却不知他们现在可否给你回信了?”

    这个问题问完,石达开看到韦昌辉的脸色已经大大的阴暗下来。心中带着一丝怜悯,石达开追问道:“北王,你到现在有没有向天国其他兄弟过信?或者天王有没有给外面的兄弟过诏书?”

    听到这里,韦昌辉再没了不久前的阳光,他带着一脸的不耐烦喝道:“石兄弟,你到底是要不要给天王上奏折,让天王封我为左辅正军师?”

    石达开叹口气,用一种真心的怜悯语气说道:“韦大哥,别说你现在是当了左辅正军师,哪怕你现在当了天王,如果外面的天国兄弟根本不理你,你觉得这左辅正军师到底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韦昌辉怒道,“我当了左辅正军师,我下令,他们就得听。不听就是造反啊!”

第15章 分离(六)

    夜色黑黢黢的,天京城的城墙上,几名从军服上看,职位可不算低的军官聚拢在一起。垛口上紧紧绑了根绳子,一个身穿普通士兵肤色的男子被这几名中高级军官围在中间。这几名军官用饱含深情的语气说道。

    “翼王,你一定要回来啊!”

    “我们等你啊,翼王!”

    石达开认真的拍了拍几名军官的肩头,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会回来的!大家保重好自己!”然后他伸手矫健的登上垛口,顺着绳子溜了下去。

    见过天王洪秀全与北王韦昌辉之后,石达开就明白了他原先猜错了形势。洪秀全还算是有些老谋深算,到现在为止始终没有公开表明最终的立场与态度。韦昌辉则是满心认为自己杀东王杨秀清杀得妙,杀近两万杨秀清“党羽”杀得妙。天国兄弟们没有对韦昌辉顶礼膜拜,对韦昌辉高声颂唱,那就是这帮兄弟们的错。

    在杨秀清当政的时候,石达开受到的压制比较小,所以他还算是能够相对客观的看待局面。天王洪秀全不管事,整个太平天国在天京城内的人当然是杨秀清的亲信,在天京城外的人也是杨秀清安排的人。这些人不管与杨秀清有何等矛盾冲突,他们都不会认为韦昌辉杀杨秀清是可喜可贺的事情。在韦昌辉与杨秀清之间,他们无疑是倾向于杨秀清的。

    在此等局面下,韦昌辉又滥杀下层的兄弟。这帮兄弟的家属可不都是在天京城,很多人的家属是在其他部队里头作战,此时不在天京城里头。光这样在外的一批人,就能制造出巨大的反对声浪。这些人大概也知道点杨秀清想篡位的风声,他们未必敢直接反对洪秀全这个名义上的天国天王。但是反对韦昌辉,那算是众望所归。

    所以石达开很快做出了判断,他需要立刻离开天京城,从此与韦昌辉完全脱离干系。

    韦昌辉的根基到底有多么不牢靠,此时暴漏的无比清楚。石达开进了天京城的当天夜里,就很轻松的就找到了自己以前指挥过的部属。他们得知石达开要私下脱离天京城,马上用实际行动进行了支持。

    这些人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把石达开介绍给了其他值班的兄弟。由其他兄弟带石达开离开天京城。这一连串的人联动起来,竟然没有丝毫惊动北王韦昌辉。

    到了城下,放开手中的绳索,石达开心中暗呼万幸。韦昌辉铁了心要当上左辅正军师,如果他真的把石达开囚禁起来的话,石达开为了活命就只能同意签字。一旦被迫和韦昌辉绑到一起,石达开的前程也全完了。

    城头那几位期待石达开回来的军官其实并非石达开的熟人,甚至脸都不熟。他们的行动明显是是急着要下北王韦昌辉这条破船。连韦昌辉的部下都如此态度,其他人的想法就根本不用多考虑。

    石达开此次逃跑的时候没敢带着所有侍卫,更没敢带翼王府里面的人。他只是带了自己的一名亲卫就开始尝试跑路。此时亲卫已经先到了城下,见石达开也下到城下,就立刻带着石达开向着营地的方向赶去。

    抱着对天京城内势力已经没什么机会的确信,石达开赶到了自己部队的营地。罗大纲完全没想到石达开竟然趁着夜色赶到了营地,“现在就走么?”罗大纲稍微有些多余的问道。

    “现在就走!”石达开回答的斩钉截铁。不仅仅是北王韦昌辉,石达开最担心的其实是天王洪秀全的追杀。韦昌辉此时已经完蛋了,出了天京城外,没谁是完全忠于天王洪秀全的。石达开逃走,在天王洪秀全看来,这是彻底与洪秀全分裂的态度。遭到天王洪秀全追击的可能并不算小。

    罗大纲的安排中,夜晚跑路不选择走水路,此时船只都被看管起来,只怕走之前就会被抓。他与石达开带领着部队立刻从营地出走6路西进。第二天一早,石达开的部队终于开始休整。此时还没有得到有人追赶的消息,石达开终于松了口气。想到未来的道路,种种想法在这位少年有才,并且雄心勃勃的男子胸中升起。

    也就在石达开逃出天京城的同时,韦泽的一支部队抵达了安庆。这里是韦泽征战安徽的起点,更是韦泽投注了相当心血的地方。

    带队前来安庆的是李维斯,与韦泽的联谊,特别是冒着生命危险去见天王洪秀全之后,李维斯终于得到了韦泽的信任。如果是以前,李维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独当一面。

    韦泽当然是铁了心要走,在天京城的时候,韦泽设法带走了在天京城内部队亲属。这些亲属与部队相会之后又惊又喜,紧紧拉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哭的跟泪人一样。

    而韦泽部队中数量最多的士兵乃是安徽籍,这些人相当一部分可是韦泽推行完粮纳税的时候为了混个家属待遇,而选择跟随韦泽的。就眼下来看,太平军守不住皖中淮南一带。韦泽这一走,几年内都不会回来。万一韦泽部下的家属遭到了屠杀,韦泽也觉得问心有愧。若是能带上部队的家属一起南下,自然能够稳定军心。

    当然,李维斯此来的目的除了要拉拢军属之外,另一个任务则是征召愿意跟韦泽走的文官与文人。到了现在,李维斯也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把太平天国的分裂完全公开化。很快,在安庆街头就出现了新的告示。

    这是韦泽的一篇檄文,内容是告知知识份子,为何满清是鞑虏,为何韦泽是中华。

    开篇中,韦泽实事求是的告知安徽各地军民,太平天国内讧,建立神权为目的的洪秀全,与反清之后一统天下为目的的杨秀清闹翻了。洪秀全杀了杨秀清。

    接着,韦泽阐述到,韦泽参加太平军的目的是为了打倒满清,恢复中华。在这样的局面下,韦泽选择脱离太平天国,继续反清的大业。因为针对对象乃是读书人,韦泽简单却不含糊的讲述了这个过程以及关系,读书人自然能够看懂读书人写的东西。

    为何满清是鞑虏,韦泽从政治,经济,文化,三方面分析。

    政治上,旗人拥有着极大特权。这些人数量极少,制度却给了他们一半的官员名额。韦泽列数了他一路上杀过逮捕过的满清文武官员,以及与他对战到现在,尚且没死的满清文武大员,这其中一半都是旗人。

    在非常隐蔽的鼓吹了一番自己的赫赫武功之外,韦泽问了一个问题,一个时时刻刻防备汉人,一个时时刻刻用旗人压制汉人的政权,难道能算是一个汉人的政权么?一个非汉人的政权,有什么理由让汉人为之效力呢?

    谈完了政治,接下来就是经济。韦泽对地主士绅的评价其实比对满清政府的评价还低,所以这部分内容他不是自己写的,只是让岳父领头的一众文人写后,韦泽挑些重点组织起来。即便如此,满清种种制度上的掠夺,苛捐杂税等等问题写的也是非常有趣的。

    谈完了经济,最后则是文化。韦泽对满清文化的批判自然是极为靠谱,那金钱鼠尾,到衣服,从跪拜的滥用,到大人这个词的曲解。

    这根本不用韦泽编造,历史书上吹嘘的汉人士大夫的高洁与满清的奴才文化达成了鲜明的对比。春秋战国,主君和士人一起跪坐,唐朝的宰相和皇帝一起坐在凳子上,到现在奴才文化泛滥。

    在最后,韦泽号召想获得解放的中华儿女,跟着韦泽一起走。韦泽不仅要推翻一个腐朽堕落率兽食人的满清,更要建立起一个清新明快,志趣高洁的新中华。

    在安徽日报转移到庐州之后,安庆地方士绅们觉得报纸这东西很不错,于是得到了韦泽的许可,自己创立了一份名叫《安庆新闻》的周刊。周刊也随即刊载了韦泽檄文。有这份在知识份子中影响巨大的刊物,韦泽的檄文立刻传遍了安庆一带。

    得知太平天国内部生了内乱之后,不少读书人倒是以相当喜闻乐见的心情面对此事的。但是韦泽要走的消息又让他们感觉情绪复杂。韦泽完粮纳税的政策无疑大大的得罪了地主士绅阶层,不过此时满清文化已经陷入了死水一潭令人窒息的地步。经世派的兴起可不是江忠源这么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突然出现,而是大批的知识份子同样看到了社会矛盾已经激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激烈社会冲突不可避免会爆。

    韦泽的完粮纳税固然大大得罪了地主士绅,却非常有效的缓和了社会矛盾。至少韦泽领导的政府有了收入之后,就不再搜刮。不仅穷苦人日子好过,连富户也觉得少了很多麻烦。不少非大地主出身的知识份子因为没有切身利益瓜葛,倒是颇为赞赏韦泽的行政能力。

    得知韦泽要走,不少人自然是满心欢喜,也有不少人相当失望甚至恐慌。

    很快,李维斯设立的南下报名点就迎来了头一批人,他们大多数是在韦泽政府里面当临时工的文人,这些人生计本来就不好,在地方上也没有什么实力,完全靠当临时工养家糊口。东王杨秀清死了,韦泽要脱离太平天国,他们更不看好太平天国的未来。韦泽既然号召他们一起南下,他们担心满清重夺安庆之后会清算他们,索性就直接投奔韦泽。

    韦泽设立的学校此时也正式停业,王明山刚学完了快班的三年级功课,语文自然是学习“现代汉语”,数学、地理、自然、美术、体育,这些课让王明山眼界大开。加减乘除,小数,分数,基本的几何图形,以及相关的体积、面积算法,这种种东西都打开了在传统文化中无论如何都学不到的知识。

    王明山其实已经下了决心,等毕业之后他就干脆去韦泽所在的庐州去当个正式官员。没想到韦泽突然就要走,学校随即停业。王明山焦躁了一天之后决定,自己要跟着韦泽走。

    满清是不是夷狄,韦泽是不是华夏,这些对王明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明山的书还没有读完呢。

    确定了这点之后,王明山就去拜访他私塾时代的同学沈心。沈心一直在太平天国的安庆政府里头从事临时工的工作。韦泽走后,秦日纲在安庆执政,他根本没有改动韦泽的任何制度,韦泽怎么干,秦日纲就不多不少的继续运营旧有制度。

    到了沈心家,却见有人在沈心家里面进进出出,大家都在往外面搬东西,从家具到锅碗瓢盆都有。

    见到沈心之后,王明山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把东西都卖了,带上所有钱去投奔齐王韦泽!”沈心回答的干净利落。

    “何时走?”王明山继续问。

    “明天我把所有帐都给收了,后天就走!”沈心答道。

    王明山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原本的确是想跟着韦泽一起走,可在王明山的感觉里面,这是可以从容商量的事情。早几天晚几天都不是问题,万万没想到的是,沈心竟然后天就和他母亲一起走了。这样的度令王明山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会这么快?”王明山终于说道。

    沈心当了两年的临时工,虽然年纪只有十九岁,整个人看着已经是个大人了。见王明山如此欲言又止,沈心忍不住笑了,“明山,你若是真的想和我等一起走,那就不妨现在立刻下了决心,什么都不用要,直接去了报名处报名,明天后天各有一批人要走。你就跟着明天的那批人出好了。若是你犹犹豫豫的,只怕是走不成了。就我所知,此次齐王的人不会在安徽待太久,等你明白过来,他们肯定已经走完了!”

    “为何?”王明山惊讶的问道。对韦泽为何会立刻走人他其实不是很惊讶。倒是王明山还没开口,沈心立刻看出了王明山想一起走,这件事让王明山自内心的惊讶起来。

第17章 分离(八)

    船队南下的时候并没有打韦泽的齐王旗号,而是打着负责寿州六安一线防御的李开芳的旗号。船队上所有人都被反复告知,一旦被询问,统一说自己是李开芳的手下,其他的话一概不要多说。

    王明山头一天上船的时候还忐忑不安,随着船队距离安庆越来越远,他的注意力越来越多的放在长江两岸的风景上去了。在安庆城经常可以看到长江,但是那差不多是没什么变化的长江,一样的江岸,一样的山岭,涨水、落水,丰水、枯水。只用想,就大概能够知道安庆城外的长江变成了什么模样。

    航行在长江之上,一切都变了。江岸上的景色不停的变化着,农田、树林、房屋、山岭,见到的每一样都与安庆不同。甚至是船下的长江水,也有些不同。在江面收窄的时候,江水就湍急不少,在江面宽阔的时候,水流又显得十分柔顺。

    到了第二天,就见到一支载满了军队的船队逆流而上,风帆高高挂起,水手们喊着号子奋力扳动船桨。那生龙活虎的样子让王明山觉得也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又过了半天,在岸上就见到一支军队也在向西而去。

    在队长的命令下,所有人都躲在船里面不露头,好奇的众人都是透乌篷船上的篷间缝隙往外看。看旗号,6路的军队打着燕王秦日纲的旗号,水师则打着佐天候陈承瑢的大旗。两支部队看来都非常着急的向西赶,并没有对这支顺江而下的小船队感兴趣。

    没有被军队拦截,船队上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很快,大家就对这支军队去做什么产生了不小的兴趣。当然,没人猜对生了什么。如果他们真的知道,水6两支部队正在追击翼王石达开的话,他们肯定会大感惊讶。

    北王韦昌辉与石达开的会面结果并不好,石达开根本不谈支持韦昌辉的事情,韦昌辉也被石达开说出的天京城外的真相给弄的心烦意乱,当天就不欢而散。第二天一早,韦昌辉下了决心,哪怕是刀架在石达开脖子上,也得逼迫石达开同意韦昌辉出任左辅正军师一职。等他派人去翼王府抓人的时候,现翼王石达开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这下韦昌辉大怒,立刻下令把石达开的全家以及他岳父全家都给抓起来。石达开的岳父黄玉昆因为牧马人的案子与韦昌辉、陈承瑢一起受了东王杨秀清的杖责。与秦日纲差不多算是过命的交情,秦日纲听说黄玉昆全家被抓,立刻前来找韦昌辉说情。

    一见到韦昌辉,秦日纲吓了一跳。仅仅是一天时间,韦昌辉整个人就变了,自从杀了东王杨秀清之后的那股子亢奋不见,意气风的表情不见了。韦昌辉仿佛老了好几岁,整个人都消沉下来。

    “北王,怎么回事?”秦日纲连忙问道。

    “石达开要联合众将杀我!”韦昌辉说的有气无力,“若非如此,为何我们现在向众将写的文书,他们一个都没有回信?”

    秦日纲原本没有想那么多,自打杀了杨秀清,完全夺取天京城的控制权之后,秦日纲的部属也服从命令回到天京城,韦昌辉带去江西的部队正在向天京城赶。天京城内的部队数量不仅没有下降,反倒是上升了一点。天京城城墙长度就有七十里,待在天京城中仿佛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此时部队充足,秦日纲对于城外的世界倒是没有那么担心。

    听韦昌辉这么说,秦日纲也有些担心起来,但是他性格比较单纯,所以秦日纲笑道:“北王,守好天京城,外面的兄弟迟早会明白我等乃是诛逆。”

    韦昌辉知道秦日纲没什么才情,能作为好下属,却没办法指望他独当一面。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韦昌辉让秦日纲去见天王,把事情说明白。看天王洪秀全有什么处置。

    秦日纲正想走,然后突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他连忙说道:“北王,黄玉昆为了你家马夫的事情辞了差事,惹得东王大怒,那是和你一起挨了杖责。你抓了石达开的家人,我不说什么,可你把黄玉昆抓了,还要杀他,我觉得你不能这么做!”

    韦昌辉见秦日纲这么说,苦笑一声,“既然燕王你这么说,那我就把他放了。不过我只能放了黄玉昆,石达开的家人可不能放!”

    “黄玉昆的女儿你也得放了!”秦日纲提出了完整的要求。

    “好,我就一起放了!”韦昌辉答道。

    处理完了黄玉昆的事情,秦日纲连忙赶去见天王洪秀全。洪秀全一听石达开竟然偷偷逃走,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沉吟片刻,洪秀全问道:“石达开是不是要杀北王?”

    “这……”秦日纲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他只是觉得石达开这么跑路明显是不想跟着韦昌辉干,却没想到石达开有没有要杀韦昌辉。天王这么一问,还真的把秦日纲给问住了。

    “哼!”洪秀全冷哼一声,“燕王,你现在与佐天候一起带兵去追翼王,无论如何要把他带回来!”

    “我等若是离开天京城的话,谁来护卫天王?”秦日纲问道。

    “有张应宸带兵护卫,你们不用担心。”洪秀全说道。

    “遵旨!”天王下令,秦日纲立刻奉命而去。见到陈承瑢之后,转达了天王旨意。

    还没等陈承瑢说话,亲兵就进来禀报,说北王韦昌辉前来。两人连忙去迎接韦昌辉,韦昌辉进门的时候脸色可不怎么好看,进来之后往椅子上一坐,韦昌辉才问道:“天王下了什么旨意?”

    “天王命我等追回翼王!”秦日纲连忙答道。

    确定了天王洪秀全的态度,韦昌辉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算是恢复了不少精神头。“那就请两位兄弟受受累,出城追上石达开这个王八蛋!我一定会守好天京城。即便是没追上石达开,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北王,你且放心,我等立刻就去追翼王,定然把他请回来。”陈承瑢保证道。

    秦日纲与陈承瑢各点了兵马,两人离开天京城而去。初时还算是快马加鞭,可只走出去半天,陈承瑢就让部队度慢了下来。他把秦日纲请到了自己的船上。

    陈承瑢问道:“燕王,你怎么看翼王逃出天京城的事情?”

    秦日纲遗憾的说道:“可此时天国兄弟们不知道天京城内的事情,若是翼王肯和我们一条心,趁韦泽走的时机,他出去安抚外面的兄弟,这件事就能这么过去。可翼王他竟然逃出城去,摆明了是一点责任都不想担!我们杀了东王,又杀了这么多余党,外面的兄弟都有些惊惧。翼王到了地方上,他说什么,兄弟们就信什么!我们还是得把翼王追回来啊!”

    “呵呵!”陈承瑢干笑两声,却没有立刻回答。对燕王秦日纲的这份单纯,陈承瑢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管秦日纲怎么看石达开,在陈承瑢看来,石达开可是个老谋深算之人。能被杨秀清重用的王爷中,石达开可是极少数没有被明着整的人。

    正在此时,船队前哨通报说,江面上有打着太平天国的船队,要不要询问一下。陈承瑢说道:“什么都别问,让他们去吧!”

    见到了江上的船队之后,陈承瑢大概能猜得出,那是韦泽撤走的人。韦泽此时已经派兵攻克了宣称,而且大量消息都确定了一件事,韦泽正在把粮草,辎重运往宣城。

    现在天京城已经落入洪秀全手中,曾经负责天京城防卫的韦昌辉此时再度执掌了天京城的防卫。韦泽又不傻,之前有太多机会进攻天京城,那时候韦泽全部放弃了。现在他是不会花费如此精力来迷惑天京城的防卫,然后事实突袭。占据宣城的目的无疑是要南下两广。现在接人的目的无非是想在南下之时没有后顾之忧。

    而石达开把全家在天京城一扔,自己带人就往部队那边跑。两相比较之下,石达开这种果决看着更让人心惊,更让人厌恶。

    陈承瑢决定在此时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强行扣了韦泽的人,引了韦泽的军事进攻,对于此时的天京城极为不利。而且陈承瑢真的后悔了,认识到了翼王石达开的阴险之后,他觉得在韦泽索要天京城内东王被杀部众亲属的时候,还不如就把人给了韦泽呢。

    正如韦泽所说,如果天王只是杀了东王,杀了东王手下的重臣与军官,天京之变还完全在除逆的范围内。外面的兄弟们也能接受天王的观点。韦泽带人一走,更能说明作为东王大将的韦泽心虚,“无颜面对天国兄弟”。

    而翼王石达开却不是这样,他原先的目的就是要进天京城“收拾残局”,只是没想到韦昌辉因为根本没有退路,结果他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做的对,所以别人就该听他的。而石达开却也够狠,当晚就逃出城去。这未来的局面对陈承瑢可是非常不利的。

第18章 分离(九)

    “秦兄弟,你怎么看翼王的事情?”陈承瑢问秦日纲。[ ..

    如陈承瑢所想,秦日纲并没有立刻想出这里面的要害,他答道:“我们要追上翼王!只要能追上翼王,将他劝回天京城,那什么都好说了!”

    陈承瑢知道燕王秦日纲缺乏才情,对很多事情看不透。若是普通时候,作为秦日纲好友的陈承瑢还觉得这是秦日纲的优点。可现在局面危急,陈承瑢是一定要让秦日纲完全明白现在的要点才行。所以陈承瑢慢慢的解释道:“燕王,现在不是追上翼王的事情。翼王这次回来,是想让北王主动退让,由翼王当左辅正军师。他没想到北王竟然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反倒是想让翼王退让。两人就起了冲突……”

    东王杨秀清死后,陈承瑢一直认为最想继承杨秀清权力的是天国最强军团的指挥官韦泽,可现在看,韦泽对杨秀清权力的渴望程度少的可怜。反倒是石达开和韦昌辉之间围绕着东王杨秀清的权力展开了激烈争夺。

    最初的密谋中,石达开与韦昌辉同时回到天京城,北王和翼王一起出手,立刻就能镇住场子。可实际局面则成了韦昌辉动手的时候石达开还在外面慢悠悠的晃荡。这下杀人的罪责完全由韦昌辉承担,石达开此次来天京城的目的可不是要给韦昌辉站台背书,而是要让韦昌辉交出最高权力。

    陈承瑢小看了石达开的阴险,和韦昌辉没谈成的当天晚上,石达开果断逃出天京城去。这也足以证明石达回到天京城的目的绝非是平息事件,而是要取得杨秀清留下的政治遗产。

    韦昌辉和石达开之间的斗争并非陈承瑢能够插手,不过陈承瑢也有自己的立场。首先他支持的是天王洪秀全这个天国最大的正统,其次,陈承瑢没有为任何人陪葬的打算。如果北王韦昌辉已经没有了丝毫前途,他根本不在乎让韦昌辉为诛杀杨秀清和东王府的事情勇敢的负起责任来。

    但是石达开到底会把事情办到什么地步,这是陈承瑢吃不准的事情。但是不管事情到了何等地步,陈承瑢都不能杀了石达开。如果杀了石达开,整个太平天国无疑就要分崩离析,所有人干脆就散伙回家算了。

    听了陈承瑢的仔细讲述,秦日纲也算是明白过来。作为能够在地位上与天王洪秀全与北王韦昌辉对抗的翼王石达开,此时无疑代表了整个太平天国天京城外的各势力的态度。那就是立刻平息动乱,并且要求韦昌辉为东王被杀一事负责。

    “那北王岂不是死定了?”秦日纲颇为紧张的说道。

    见秦日纲总算是明白过来,陈承瑢继续向深一层分析下去,“秦兄弟,北王会不会死,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我等会不会死,却得看石达开会怎么办了。若是石达开只是要杀了北王,我们自然没事。若是石达开准备要我等性命,那我等只怕也是在劫难逃。”

    没想到秦日纲对这个问题倒是没有那么激动,“我等忠于天王,天王自然知道。翼王若是想动咱们,那也得天王答应才行。若是天王真的要咱们的命,那咱们就认了吧。”

    “啊?”陈承瑢没想到秦日纲竟然这么想,这种对最糟糕局面的判断倒是正确的,但是对最糟糕局面的应对可太消极了。

    不过陈承瑢毕竟是聪明人,经历过这么多生生死死,特别是这次天京事变中死了这么多人,他倒也有点看开了。现阶段局面到底会怎么发展很是难说,虽然石达开已经占据了巨大优势,不过杨秀清当年的优势更大,不照样死于非命么?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等待,而不是自己先乱了阵脚。

    确定了这些之后,两人就装模作样的在后面追赶石达开。向前走自然是得向前走,不过追赶速度可就谈不上快。当然,如果石达开运气不好停顿下来的话,两人也不会故意释放了石达开。

    在秦日纲与陈承瑢出去两天之后,他们突然得到了自己人从天京城里发来的消息,北王韦昌辉下令把石达开全家都给杀了。除了石达开的岳父黄玉昆,以及黄玉昆的女儿没死之外,石达开的其他家人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韦昌辉疯了么?陈承瑢与秦日纲脑海中都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韦昌辉自己觉得自己没疯,他反倒是希望自己疯了。自从与石达开谈完之后,韦昌辉就陷入了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的深刻绝望。他原以为自己作为剿灭东王杨秀清的大功臣,怎么都能立刻接掌杨秀清的权柄。但是韦昌辉很快就发现一件事,他原本认为外面的有些将领是东王余党的想法错了。外面不是有些将领是东王余党,而是外面的将领都是东王余党。

    无论是石达开、秦日纲,甚至包括他韦昌辉都是东王杨秀清派出去的人。只是杨秀清不知道这几个人已经和天王私下联络过。除了这三个人之外,其他人可都是作为杨秀清信得过的部下派出去的。他们和东王府那帮人一样,都是杨秀清的手下。

    现在韦昌辉彻底明白了自己到底失败在哪里,他完全看错了杨秀清到底在太平天国中拥有何等力量。这力量大到太多人哪怕明明知道杨秀清是叛逆,也因为自己与杨秀清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必须要处决杀死杨秀清的人。也就是说,即便杀死杨秀清的是北王韦昌辉,北王韦昌辉也得给杨秀清赔命。

    这种认知无疑让韦昌辉从天堂直接堕入地狱,如果他真的是疯了,那自然还能活在自己用精神构架的乐园里头。可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乐园可以让韦昌辉逃避进去,他只能清醒的接受着精神上的折磨。

    折磨没几天,韦昌辉的精神就承受不住了。在自暴自弃的态度中,韦昌辉下令杀了石达开全家。“既然老子死定了,那你也别想好!”韦昌辉下令时,愤愤的想着。

    石达开的家人早就被抓进了北王府,一声令下,这些人被拖出来在北王府门口全给砍了。得知了自己在太平天国中最大的竞争对手的家属被杀了个干净,韦昌辉心里面总算是好受了点。

    杀石达开的家人是上午的事情,刚过了中午,北王府外突然传来了猛烈的枪声。韦昌辉一愣,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杀上北王府来?但是这讶异没维持多久就变成了担心,他最初进城的时候只带了五百人,三千进城的部队大部分都是秦日纲的兵。此时韦昌辉的其他部队还没有从江西回来,他自己深知在天京城里头造下太多杀孽,所以也不敢招收原本天京城里头的部队来补充北王府的卫队。现在把守北王府的还是那五百人。五百人说起来也不少了,但是用来把守北王府却很是不够。

    正在惶恐中,韦昌辉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天王有旨,韦昌辉胡乱杀人,须得抓了。其他兄弟与韦昌辉无关,放下武器,我们不杀你们!”

    “天王有旨,韦昌辉胡乱杀人,须得抓了。其他兄弟与韦昌辉无关,放下武器,我们不杀你们!”

    这样的喊声一遍遍的重复着,每重复一次,外面的枪声与喊叫声就会减弱一点。韦昌辉也是究竟杀场的人,一听声音就知道事情不对。他立刻喊上卫队,向外杀去。

    就在北王府的花园中,韦昌辉的卫队就被包围了。只见为首那人乃是天王近来麾下的近臣张应宸,而张应宸此时脸若寒霜,见到自己带领的千余人围住了北王韦昌辉和韦昌辉的卫队,他立刻挥手。

    所有张应宸的部下都端着火qiang瞄准了韦昌辉和韦昌辉的卫队,而张应宸身边一人越众而出,他声如洪钟,一开口就让对面的所有人听的清楚。

    “天王有旨,韦昌辉胡乱杀人,须得抓了。其他兄弟与韦昌辉无关,放下武器,我们不杀你们!”

    只连喊了三遍,韦昌辉的卫队见到自己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抵抗只是死路一条,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却见大伙纷纷抛下手中的武器离开韦昌辉的身边。只是片刻,韦昌辉就变成了了孤家寡人,自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头。

    看着周围如狼似虎的敌人,韦昌辉下意识退了一步,却发现自己一直被阳光晃的有点难受的眼睛突然舒服了。原来他竟然退入了一道阴影里面。抬头看去,那是花园里面一座高高的瞭望台。

    这是韦昌辉负责天京城防御之时修建的建筑,从这座瞭望台上可以清楚看到各个城墙上的信号,一旦敌军攻城,韦昌辉就亲自登上高楼指挥,白天以吹角摇旗为号,夜里则以悬灯为令,将士们就以号令出击,力战清军。那时候韦昌辉指挥着数以万计的太平军战士为保卫天京城而日夜努力。可现在就在韦昌辉家里面,他只剩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自家的花园里面。

    张应宸的部队并没有等下去,十几个人如狼似虎的扑上来把韦昌辉摁到在地,绳捆索绑的同时又把韦昌辉的嘴给堵了上。

    “关好门,我等今天就在这里驻扎。”张应宸命道。等大门都已经关上,张应宸的部队也把韦昌辉的部下给控制住。张应宸才命道:“这帮人杀了太多天国兄弟,把他们统统杀了!”

第19章 走江西(一)

    无论天京城与城外的天国势力如何动作,至少他们在对待韦泽方面是一致的,那就是置之不理。韦泽干什么他们都不拦着,对于这个太平天国最大的军团的撤退行动,特别是人员撤退行动,大家都没有增加麻烦。

    “看来咱们天国的兄弟完全看不起文官呢。”韦泽在总参谋部里面笑道。

    胡成和也笑道:“管他们看得起看不起呢,让咱们把人带走就行。倒是总参谋长你是否准备开始带兵南下?”

    韦泽的大部队已经开始向宣城集结,留在镇江的已经是一些负责接收的人员,常州虽然还有部队,但是只有两个军一万人而已。剩余的部队相当一部分都在宣称,或者在宣城与常州之间。

    手下有了些文人,而且能够充分利用起这帮文人,韦泽现还是挺有趣的。例如南下的道路,从江西到广州有一条大路,但是这条大路的历史韦泽并不清楚。满清时代因为在政治评论上采取了高压政策,所以兴起了所谓金石学,大概就是对文物进行考证的一系。这帮人倒是想韦泽提供了这条道路的理由。唐代之前,去广东基本走湖南,通过灵渠进入湖南。

    随着南方的开,在经济上逐渐成了国家财政的重要支撑,到广州的道路就成了走江西。随着千百年的通行,开,现在有一条大道通过崇山峻岭,穿过江西直抵广州城下。韦泽选择的就是这条道路。

    总参谋部确定了南下广州的战略之后,剩下的就是具体执行。在具体执行中也有多个方案,其中一个就是部队如何行军的问题。如果是大集团行军,虽然能够有安全上的保证,但是大集团行军把部队的行动效率降到了最低。如果是分开行动,那又不得不担心各个部队的行动能力,以及万一出现的各种危险。

    分开行动的激进派是韦昌荣,他建议部队分为五队,最前面的部队只负责攻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沿途的城镇,第二阵与第三阵的部队负责占领固守。因为有官道,根据算出的情况,韦泽手下最精锐的部队能够一个多月就从宣城赶到广州城下。如果按照韦昌荣的个计划来干的话,估计前锋都打到广州城下了,尾部只怕还没有全部进入江西境内呢。

    不过总参谋部整体上都不支持全军编成大集团行动的办法,若不是有这条大路,数万人行军其实应该像太平军从郴州直奔长沙那样,分多路行动。基本上现在的主流观点是部队先分路行动,到赣州实施一次总集结,对部队进行休整。等到从赣州出之后,部队就以夺取广州城为唯一目的了。

    现在的问题主要是粮食,令包括韦泽在内的总参谋部都十分惊讶的是,韦昌荣等人在苏州和无锡大肆搜刮,钱搜刮出了几百万两。按照韦泽的习惯,这些钱财都给这帮人打了借条,而且部队里头也留下了存根。粮食却只搜刮出了五万石。苏州和无锡一带可是极为富裕所在,却没想到粮食如此匮乏。这些粮食紧紧张张的顶多吃半年,总参谋部即便是对战争充满信心,却也不敢过于托大。如果真的弄到没吃的导致部队崩溃,那也太玩笑了。

    “我们要不要去清军控制的地区购买些粮食?”胡成和问道,“这样也算是对清军示威,他们若是敢有什么反抗,我们就好好的教训他们一番。”

    这建议听着实在是不靠谱,但是韦泽反倒觉得在这个不靠谱的时期,这等不靠谱的建议反倒是靠谱的选择。此时需要做的只是迷惑敌人,只要敌人最终没弄明白到底生了什么,那就是韦泽的胜利。想到这里,韦泽说道:“那就是小心为上,别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任何朝代的时候,大部分皇帝其实都不糊涂,至少咸丰不是个糊涂虫。天京事变到了现在,虽然天京城外满清的军队都被远远的驱逐离开。但是清军的探子还是能够看到大量从天京城扔出来的尸体在江面上随处可见。

    这当然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太平天国的都天京出了问题。消息很快就送到了咸丰皇帝的案头,看完了分析之后,咸丰先询问的就是太平军各路军队的所在位置,特别是太平天国齐王韦泽的部队所在的位置。

    看完了太平军各军控制的地方,咸丰没有露出一丝一毫高兴的模样。到现在为止,太平军依旧把握着战场的主动权。占据了淮河的太平军北方部队有力的屏蔽着来自北方清军的压力,西边的曾国藩刚打了打败仗,自己差点自杀。咸丰已经不指望现在有什么部队能够抵抗韦泽的兵锋,哪怕是得知了张国梁“收复”了苏州,咸丰皇帝也没有丝毫的欢乐。韦泽那奇怪的动向无疑是有什么全新的阴谋。

    不过很快,新消息就传回了京城,韦泽部队的旗帜从黄旗变成了红旗,军服也从太平天国的军服,变成了一种青灰色或者蓝灰色的军服。让咸丰更加讶异的是韦泽军队的布局,他们明显放弃了继续从常州出直奔苏杭的计划,而是开始以宣城为中心开始集结兵力。放着一路开阔的太湖以东不走,集结兵力在宣城这个山区,无疑是要进攻江西了。

    其他大臣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都是一种庆幸的模样。韦泽这样的悍匪如果杀进了苏杭,根本就无人可敌。那时候江南糜烂,局面不可收拾。他转而进入江西,倒是件大好事。江西那穷地方,根本不是苏杭可比的。

    可咸丰却不这么想,他立刻就写了三道诏书,把最新情况告知了江忠源、曾国藩、左宗棠,要求他们三人拿出思路来。

    江忠源距离京城最近,他的奏章是最快抵达的。在奏章中,江忠源用非常惊恐的态度谈及一件事,韦泽进入江西的目的定然不是夺取江西,只怕是要进军广东。江忠源非常担忧的表示,如果韦泽夺取了广东,那就可以趁势进军广西,广西原本就是太平军的老家,韦泽对那里熟门熟路,拿下是非常容易的。如果韦泽占据了两广,太平军还据有当下的地盘,那整个局面可就完全糟糕了。

    江忠源的预测正好是咸丰皇帝的担忧,他最怕的就是韦泽进军广东。既然三个人中有一个人已经回信,并且说中了咸丰的心思,咸丰对另外两人的信格外期待起来。r1o58

第21章 走江西(三)

    天京事变对太平天国的打击并不是杀了近两万人,虽然这些人被杀导致了中央行政机构被摧毁,不过距离历史上党遭受的损失,这根本不算什么。

    韦泽带领部队脱离太平天国之后,天京城即便是遭到了大屠杀,城内依旧还有过两万的军队。淮南的北伐军加上新征集的部队,总数接近七万。扬州有上万经历过一年多守城经历的精锐部队。西征军的部队有过十万人之多。几支军队加起来过二十万。这还不包括被纳入军事化管理体系内的二三十万人。太平天国控制的地盘上,有数千万的人民。

    天京事变真正摧毁的是建立起来的拜上帝教的神权体系。“天王一家人”是永安建制时候封王的那批人,太平天国的军民认为他们或许能被清妖杀死,但是他们好歹是一家人,是团结成一股绳的太平天国领军人物。中国的小农体系让百姓格外信任这种家族关系,那些身居高位的王爷们是领导核心,是领着大家不断获取胜利的大人物。

    当天兄韦昌辉杀了天父杨秀清之后,这个神权体系就轰然倒下了。一个家族内部先自相残杀起来,只会让底层的军民觉得他们是靠不住的。“天王一家”既然是神仙下凡,那他们死后上了天堂,肯定还会为了凡间的事情互相杀戮。指望靠天上这批分崩离析互相残杀的神族保佑?任何思维正常的百姓都不会觉得这会靠谱。

    至于太平天国的上层体系,原本就不怎么信这玩意。他们所看到的是残酷的政zhi斗争,为了争夺权力,任何人都不再是安全的。这种不安感直接导致的就是离心离德。所以韦泽在召开此次会议之前并没有立刻到宣城,他也需要时间来决断未来展的道路。

    旅帅和旅帅以上的军官,以及总参谋部里面少校以上军衔的军官们共有三百余人。这批人是韦泽军队中的真正核心,给他们开会意味着决定未来的方向,而且这批人也在不同程度上有着各种担心。不能安抚住他们,韦泽的部队战斗力自然会大打折扣。

    韦泽先把天京城内生的事情详细向高级军官们讲了,讲完之后韦泽喊道:“大家有什么问题,就赶紧问。你们是咱们部队里头的主心骨,你们自己不能传谣信谣!”

    “听说天王被杀了?”立刻有人提出问题来。

    韦泽立刻答道:“天王还在天京城内活的好好的,现在他刚派人出去追逃出天京城外的翼王石达开!”

    “可是大伙都这么传!”提问的旅帅犹豫的继续说道。

    韦泽皱起了眉头,厉声说道:“你们到底是信我,还是信别人。如果天王被杀了,我会不告诉大伙么?咱们的部队里面什么时候故意向兄弟们说过瞎话?我们的情报机构一直在努力收集情报,他们在天京城里面有各种耳目,最新消息都能及时得到并且给我们。你们是相信情报部门,还是相信那些一拍脑袋就说出消息的人?你好好想想,那种跳大神的家伙可信么?”

    韦泽的态度很是严厉,而且所说的都是真正的道理,虽然那位旅帅还是有些犹豫,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有这么一个开头,下面的问题就显得理智多了。关于xx被杀的问题极少出现,倒是关于各种面对的现实情况的问题越来越多。韦泽把这些问题分为两类,关于太平天国的问题,他就进行回答。对于现在部队的问题,韦泽就让提问者先坐下,等到专门讲述的时候再说。

    看着韦泽从容的回答问题,虽然他也会批驳大家的看法,不过这种信息的流通让高层里面的浮躁情绪降低了不少。尤其在韦泽尽力批驳了那种太平天国立刻崩溃的说法之后,虽然大伙都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天国体制,但是心中却意外的感到安定起来。

    暂时回答完问题,韦泽喝了口水润润喉咙。这么不停歇的回答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实在是让韦泽感到疲惫。他已经决定建立定期通报体系,上学时候每周的例行通报曾经让韦泽感觉实在是太多余,现在看,那种措施不仅不多余,反倒是非常有用的制度。

    喘匀了气,韦泽继续说道:“这次为何天王与东王之间会这么收场,就是因为双头政治的原因。我们既然脱离了天国,就必须解决这个隐患!”

    洪秀全掌握教权,成为名义上的最高领袖,杨秀清掌握政权,作为实际上的最高领导者。这种体制随着体制的变化,双方实力的变化,最终一定会进入破局的局面。经过这次天京事变,韦泽是完全看清楚了这件事。他费了好大劲向兄弟们解释这件事,就是要收拢所有权力到自己身上。

    不管是否听明白了韦泽所说的天京事变的具体过程,等韦泽稍微一停歇,雷虎立刻带头喊道:“我支持总参谋长独掌大权!”

    韦昌荣用一种有点不高兴的表情看了看雷虎,他是准备先喊出来这话的,没想到竟然被雷虎给拔了彩头。结果这一耽误,其他兄弟们已经跟着喊起来:“我支持总参谋长独掌大权!”

    别人都喊完了,还没轮到韦昌荣吭声呢。而且雷虎喊完之后,站起身就给韦泽跪下了。这次韦昌荣倒是跟上了节奏,他与高级军官们呼呼隆隆一起跪下。

    阮希浩跪下之后已经高喊起来:“总参谋长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带头,“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声立刻震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若是平时,有人这么喊万岁,韦泽只怕还会高兴起来。不过此时的局面,这万岁的喊声并没有让韦泽志得意满,他反倒觉得有些可笑。东王要封万岁,于是被杀。洪秀全这万岁也不会维持太久,至于北京城里头的满清万岁咸丰,只要他不会死的早,过些年韦泽就会带兵杀进北京,砍了他脑袋。这年头当万岁的风险也挺大的。

    但是韦泽却不能立刻说些别的,面对跪了一地高喊万岁的兄弟们,韦泽稳稳当当的站起身,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言。于是三百多人立刻安静下来。韦泽大声说道:“大伙跟着我打天下,坐天下。只要兄弟们服从命令,我就定然不会让兄弟们失望。不过我话说在头里,若是有人不服从命令,耽误了我们打天下的大事,我绝对不会饶过。兄弟们愿意服从命令么?”

    “坚决服从命令!”这种喊话是部队里头的最常见的口号之一,三百多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韦泽扫视了众人一圈,只见每一个人都颇为兴奋,用坚定的目光盯着韦泽。满意的松了口气,韦泽高喊道:“我现在命令,所有人都起立!”

    轰轰隆隆,三百多高级军官都站起身来。没等他们说话,韦泽接着喊道:“我现在下令,我们军中从此只有举手礼,再也没有跪地的礼数了!大家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咱们谁都不跪!对我也不用跪,只要好好听命令,好好办事,打仗!又何必要跪!”

    军官们听了这话,大多数都觉得韦泽实在是对兄弟们够意思,大家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韦泽让人抬过黑板,在上面大大写下四个大字“志同道合”,又写下两个大字,“同志!”

    写完之后,韦泽高声喊道:“诸位兄弟,既然你们愿意跟我一起打天下,那咱们就不仅是兄弟,而是志同道合的兄弟。以后咱们就不用兄弟相称,而是要以同志相称!这就是我的命令!”

    有些军官还没想明白韦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些军官更加激灵,不管是明白不明白,他们立刻高声喊道:“坚决服从命令!”

    暂时统一了部队中的上层,韦泽接着下令对部队进行全面改制,原先部队里面的所有官职全部废除,军队以“军、师、旅、团、营、连、排、班”的现代军队模式组织起来。

    一个班十个人,之后以四四制进行编制。只有师和旅之间,旅和团之间是二进制,一个师两个旅,一个旅两个团。所有的部队官职都是级别后面加个“长”。军长、师长、旅长、团长、依此类推,基层的班的单位则是班长作为基层军官。

    彻底实施了熟悉的军制,把那些拗口的名称给改了,韦泽感觉非常轻松。部队的军官们都接受过文化教育,这种全新的改制看着很大,不过整体感觉更加简洁。大家也能接受。

    总参谋部还是原先的体制,在总参谋部之上建立了军事委员会,总参谋长向军事委员会负责。军事委员会实际上是一个军事管理体系,不仅有军队在里面,行政部门也归属军事委员会下的一个部门。军事委员会对外号称“光复都督府”,韦泽作为都督府的都督。一手掌握了军政大权。彻底排除了双头政治的可能性。部队则称为“光复军”。

    为了方便改编,部队的一个班暂时还是五个人,以保证基层的战术不受影响。韦泽告诉总参谋部,等攻克两广之后,部队正式采取十人制的班。

    用了一天时间重新编制了部队番号,现在部队接受过全面训练的士兵有五万三千人,正好编成了两个带辎重部队的步兵军与一个骑兵师。此时胡成和尚未赶到宣城,经过讨论,新的总参谋长由胡成和出任,第一军军长由韦昌荣出任,第二军军长则由阮希浩出任。骑兵师师长由雷虎担任。

    四天后,在胡成和带领后卫部队以及追随韦泽的民众赶到之后,部队已经全部集结。韦泽召开了针对光复军中层的全面动员。动员内容是“为何南下两广是我们必须采取的战略”。

第22章 走江西(四)

    只是出来了不到一个月,王明山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在家当长子长孙固然要受到各种难以形容的拘束,现在跟着部队走,拘束自然是大大减少,可是每天的日子实在是苦不堪言。

    作为大户人家的少爷,他不仅穿草鞋,睡草铺,还要自己学着编草鞋,学着缝衣服。部队也教授给王明山这些新加入的成员各种知识,不讲诗书,不讲圣人之言,所讲的全部都是如何行军,如何注意保护身体。虽然王明山接受过新式文化教育的学历得到了承认,可韦泽的部队明显没把他当成读书人来对待。

    王明山一大户人家出身的少爷,即便是正处在身体活性最高的十九岁,体力以及恢复能力都处于高峰期,可他从来没有接受过大运动量的训练。每天行军下来,衣服湿了干,干了湿,脚上磨起了茧子,茧子又破了。不仅起茧子的地方疼的钻心,浑身肌肉也是极为酸痛。

    幸好他分到了沈心那一队,见到沈心行若无事的模样,王明山忍不住对沈心大吐苦水。

    静静的听完了王明山的抱怨,沈心只说了一句话,“你现在要干的只有一件事,跟着走!”

    “可真的走不动了!”王明山苦着脸答道。

    “那你就去问作训的教官怎么办?”沈心给了王明山一个建议。

    听了这个建议,王明山倒是有些迟疑了,他试探着问道:“人家会不会骂我不中用?”

    沈心被这话给逗乐了,他笑道:“你都这模样了,你还觉得你很中用么?”

    如果不是沈心是王明山的老同学,这话肯定会让王明山恼怒起来。即便对沈心有足够的信赖,王明山也觉得脸上差点挂不住,要冲着沈心火。听说书人所讲,看的历史书中,通知者们都是“礼贤下士”,对于读书人是格外的优待。在韦泽兴办的新式学校里面学了两年多的课程之后,王明山再也不敢小看韦泽手下的太平军。虽然他们不讲什么圣人之言,可数学、自然等课程那也是实打实的学问。但是都是有文化的读书人,难道就不该对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格外礼遇一点么?韦泽的太平军中没有轿子,所有军官要么步行要么骑马。那至少也给王明山他们配上马匹啊!跟着普通人一起行军这算什么呢?

    但是脚上破了的茧子处的刺痛与肌肉的酸痛,让王明山还是乖乖的选择了听从沈心的建议,一瘸一拐的去找作训官提出自己的问题。

    作训官板着脸,看着很严厉,不过他还是静静听完了王明山对自己身体情况的介绍。检查了王明山的情况,又按着他身上各处询问了哪里痛,如何痛之后,作训官说道:“你现在就去休息,明天一早来报道!”

    虽然不知道作训官准备处置,王明山也的确是累坏了。年轻人瞌睡重,回到营地的铺位,王明山躺下之后还想说点啥,可没来得及吭声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王明山醒来之后觉得伤处以及痛处好了不少。他吃了早饭就赶去找作训官。到了地方之后,现七八十个与王明山年纪差不多的青年6续在这里集合起来。作训官先不讲怎么解决伤痛,而是对着几幅图讲起了生理学的肌肉、肌腱、骨骼的知识。

    这课讲了整整一天,除了讲,还让这些年轻人通过各种动作来体会肌肉的存在。最后,作训官才讲起了步行的要点。王明山是第一次听这等课程,看周围这些青年的反应,他们也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教育和训练。

    原来步行的要点竟然是大腿前面的肌肉力,让大腿抬起来,此过程中膝盖和小腿竟然是放松的。大腿落下时,大腿后侧肌肉用力,带动小腿,最后脚跟先着地。如果是按照作训官讲述的行走方式,前脚掌起泡的部位其实并不怎么承力,累的酸痛膝盖其实也基本不受力。

    在看作训官,以及战士们做行走的示范动作。再看这帮同样被行军折磨的要死要活的年轻人的动作,加上自己亲自行走,王明山现自己的力量只用到了膝盖处就被阻断了。虽然学着全新的走路方式的确很不舒服,但是明显比原本的走路要舒服不少。

    他们学完了这节课之后就脱离了原本的队伍,而作训官也没有放过他们到意思。在之后的三天中有专门的战士盯着他们行军,一旦有不正确的行走姿势立刻就纠正乃至喝骂。王明山最初觉得自己大受侮辱,然而到了三天,他脚上的泡因为不再受力,已经好了大半。同时行军的度提升了,行军中体力消耗也大大降低。随着大家行军能力的提高,遭到喝骂的事情也越来越少。

    到了第三天下午,王明山所在的这批接受行军训练的年轻人竟然追上了早走一天的队伍,重新回到了原本的队伍中。

    这下王明山是大有感慨,他满是自信的对沈心说道:“原本听邯郸学步,学走路不成,最后原本走路的方式都忘记了,最后只能爬着回家。我以为那是个笑话,现在看,走路也是门学问,去邯郸没错,错的是没坚持学到走路的学问。古人诚不我欺!”

    沈心点头答道:“《三字经》里面早就说过,子不学,断机杼。要么就学到底,要么就不去开那个头。不要去尝试。”

    王明山点头称是,“邯郸学步,的确是那人半途而废……”

    “我不是说邯郸学步,我是说你,不要受不了苦就想跑。齐王的部队与其他不同大不相同,你干不好具体事情,人家不会骂你,不会说你笨蛋,更不会说你天生就差劲。齐王的部队里面认为,你不会干,是因为你没干过,没学过,所以才干不好。为了能够让你能够完成该干的事情,人家要教你怎么办。若是遇到自己不懂的东西之后不去问,不去学,只是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就起了要跑的心思。那可不是齐王的部队有问题,而是自己有问题!”

    对沈心的批评,王明山还是不太能接受,不过现实证明了沈心没说错话,王明山红着脸低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王明山所在的部队抵达了宣城之后,立刻就被纳入了全新的体制里面。光复都督府里面成立了政治部,沈心这样的前政府临时工与王明山这等接受过教育的追随者,一并被编入了政治部里面当学员。学员们编入部队,从事最基层的后勤以及文书工作。沈心有过临时工经验,评为少尉。王明山毫无体制内经验,安全规定,当上了最基础的列兵。

    王明山心里面又不平衡了,他问沈心,韦泽这么处置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心的回答和以前差不多,“什么都别问,跟着走!”

    “这要走到什么地方啊?!”王明山对这个答案十分不高兴。

    沈心平静的答道:“动员会上已经说明了,这次要走到广州去。”

    王明山怒道:“动员会说的是天王洪秀全无道,却不等于均分土地不对!所以部队要先打下广州!可我和你被安排到后勤部门,整天就抬东西。说不定还要打仗!我们这是要去打广州啊!”

    沈心看着王明山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干脆被逗乐了。“哈哈!明山,部队是要去打广州啊!可若是咱们连广州城都走不到,就根本轮不到攻打广州城。你这是着的什么急呢?”

    对如此沉稳的说法,王明山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沈心,我原来想着,我等读书人跟随了齐王……”

    “以前叫齐王,现在为齐王和我们不再是太平天国的人了,韦泽同志是光复都督府的都督。咱们要叫韦都督!”沈心纠正道。

    “好吧!韦都督!”王明山对沈心这么吹毛求疵很是不高兴,说话的时候带着相当的不爽。“我们本该给韦都督出谋划策,为他处理政务。现在被安排到后勤部队当兵,这算是什么事?韦都督摆明了是看不起我们啊!”

    听完这话,沈心皱眉说道:“韦都督看不起咱们?你这是真傻还是给我装傻呢?”

    “那你说韦都督这么安排我们是为了什么?”王明山下定决心是要和沈心好好把事情分辨清楚。

    面对态度恶劣的王明山,沈心也很是不爽的说道:“韦都督开会时候告诉我们,均分田地没有错,哪怕是咱们不跟着太平天国走了,这均分田地的事情一定要搞!若不是真的对咱们很器重,他是不会对咱们这么说的!”

    王明山实在是看不出韦泽到底怎么器重自己了,听了这话之后脸上依旧是不满的表情。

    沈心继续说道:“我当临时工的时候,在安徽搞的就是完粮纳税的差事。确定了有多少土地,确定了土地归谁所有,这就能开始收税,能够根据政策确定不同等级的土地收多少税,军属免税到底该怎么搞!收上来的税用在哪里?大部分都是用在部队的供应上。我等现在可是归在政治部之下,而不是去当兵。我们现在是政治部的人!弄懂了后勤之后,我们才知道部队平日里的需求,等以后到了地方上,我们就知道怎么该怎么与部队在粮食供应上进行交接!明山!这是当地方官的前期培训啊!”

    王明山听明白了沈心的话,可他完全不认同沈心的观点,“那他直接委任我们当官不就行了,何必要费这么多手脚。这摆明是不器重我们!”

    沈心紧紧皱起眉头,严肃的说道:“让你现在当官?你知道下面那帮人有多黑么?你现在去能被他们给坑死!你没见过你不知道!我给你说啊!我见过十几次,一个村子里面征收了一百石粮食,经过四次运输之后,部队一称,只有八十石。如果你是管这个的,部队问你,那二十石粮食去哪里了!你知道么?”

    王明山被说的一愣,他想了片刻,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他讶异的问道:“还有人敢偷军粮么?”

    “哼!”沈心冷笑一声,“部队可不管你怎么管理的粮食,那是你的事情!部队只管向你要粮食。缺了二十石粮食,你拿不出来就是你的事情了。部队行的是军法,二十石粮食那可是要砍好些人的脑袋的!你不懂里面的门道,你死都不知道是被人怎么弄死的。这种事我可不是见过一次两次,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你是想去当官,可很有可能你被人给坑了之后掉了脑袋!”

    王明山憋了半晌,最后挤出一句话,“……这,刁民们好大胆!”

    沈心又被王明山这气急败坏的模样给逗乐了,他笑着说道:“我告诉你,敢亏粮食的从来不是下面的百姓,百姓真的把粮食交够了,敢胡搞的都是低下那些人。韦都督让咱们从下面干起,那是真的为咱们好!明山,你就老老实实听话,跟着走!没错!”

第23章 走江西(五)

    有一百多人在宣城表示想离开韦泽的队伍,这里头大多数都是读书人。韦泽也不拦着,给了他们回家的路费之后就让他们离开了。有人带头,部队里面也有四百多士兵表示不想去广东,想留在安徽,韦泽也放了路费,让这些人离开了。

    这下总参谋部不乐意了,韦泽认真的告诉总参谋部,“强扭的瓜不甜,咱们现在只怕部队不团结,留着他们在部队里面,他们自己办事不用心,周围的人看到了会怎么想?咱们一管,这些不肯走的人立刻就能说,我们不想去广东。那时候咱们什么办?”

    “不好好干的军法处置!”韦昌荣态度非常坚定。

    “天京之变杀了那么多人,这才过去几天了,你现在对他们军法处置,兄弟们看到了怎么想?”韦泽问道。

    一提到天京之变,韦昌荣也不吭了。不仅韦昌荣,整个总参谋部也都无言以对。大家之所以离开太平天国,就是不能忍受那种兄弟之间的血腥杀戮。如果韦泽的部队里面也这么杀起来,大家哪怕是知道这不是源于兄弟相残的处罚,可心里面也不会好受的。

    看参谋部的众将都不再激动,韦泽缓和了语气说道:“让他们走,对咱们来说是最好的办法。剩下的都是一心要打广东的兄弟,我们的战斗力是变强了。”

    平息了这件事之后,韦泽心里面也暗自庆幸。在部队全部集结之后,韦泽立刻针对中层军官进行了全面动员。动员内容的要点就是关于土地问题。

    韦泽旗帜鲜明的指出,天王洪秀全无道,却不等于均分土地不对!韦泽的光复都督府在攻占广州之后,还是要推行均分土地的政策,不仅在广州推行,还要在广东推行,随着部队控制底盘的扩大,最重要在全国推行。

    韦泽的部队中只有少数人是安徽地主出身,即便是地主出身也是中小地主,大地主最怕的就是自家人被抓丁当兵,宁肯多交点粮食也不愿意服兵役。除去安徽部队之外,其他省份投奔韦泽的人中就没有什么地主成份。

    一听韦泽的开篇的话题,中层的军官们全部松了口气。看到众人如释重负的表情,韦泽也松了口气。身为一支军队最高指挥官,如果大家不能在这些原则性问题达成一致,这等军队是没有凝聚力与战斗力的。

    不管洪天王多神棍,天朝田亩制度多么想当然,但是历史书上所说,太平天国是中国农民起义的巅峰可不是玩笑。能够有理念,有制度的拿出一套符合小农经济的平均主义理念,这本身就有了重大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成效。

    韦泽手下的官兵们大部分都是认同这个理念的,即便是韦泽自己,他知道这理念虽然在执行层面上有巨大的谬误,但是这不等于韦泽本人就反对人民追求更好生活的理想。而且事实证明,韦泽想对了。

    虽然韦泽的部队中绝大部分人员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政治纲领,可大家很清楚自己是为什么参与造反的。大家所图的也未必是升官财,封侯拜相。农妇、山泉、有点田。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时代的底层人民渴望的也就是这些。当他们知道跟着韦泽走,最终的目的没有任何变化之后,部队的思想以极快的度稳定下来。

    经过十天的休整,动员,分辨道理,虽然不能说部队恢复了最鼎盛时期的战斗意志,至少部队摆脱了思想上的混乱,重新振作起来。

    到了3月2o日,韦泽命令第一军为先导,向江西赣州进的时候,出行的部队唱着《三da纪律八项注意歌》,离开了宣城。

    到了3月21日,罗大纲带领了四百多兄弟赶到宣城附近,外围的警卫部队拦住罗大纲。而罗大纲表示自己是来投奔韦泽的,这消息让韦泽又惊又喜。

    罗大纲此人乃是韦泽非常认同的一号人物,与韦泽一样,罗大纲造反的理由就是认为当下的世道不对,必须推翻才行。而且罗大纲虽然和这个时代的中国豪杰一样,也认同有鬼神,不过他并不认为鬼神有介入人类世界的力量。所以活着的时候对鬼神可以敬重,却没必要理会。

    不过罗大纲只是在从武汉进军天京城的时候与韦泽合作过,之后一直与石达开合作,他现在跑来投奔韦泽,难道是太平天国又出了了什么大变化,石达开死了么?

    如果石达开死了的话,那韦泽的计划可就要大变了。原本韦泽之所以选择离开太平天国,先是一直压在他头上的杨秀清被杀,韦泽心理暗自高兴的同时,必须立刻完全控制住手下的部队。那时候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燕王秦日纲、豫王胡以晃都在,韦泽还远不是那个“众望所归”之人。韦泽强行留在太平天国,只会导致他这个东王一派的最大军头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石达开死了,那局面可就不同了。韦昌辉与秦日纲当然是要杀的,胡以晃是东王亲信,在东王府覆灭的当下,他的地位在韦泽之下。石达开这个压了韦泽一头的人物不在的话,韦泽就可以回军天京,干掉韦昌辉和秦日纲等人,囚禁架空满手天国兄弟鲜血的天王洪秀全,建立起接替东王杨秀清的齐王府。

    韦泽对自己非常有信心,若是局面展到这样的境地,他一定可以完全控制太平天国的势力。依托现在已经非常有利的局面,短期内建起一个新的南朝政权与北方的满清对峙。

    但是见罗大纲之前,韦泽很快就稳定住了情绪。作为国有企业出身的人,他很清楚背后插刀子是一门艺术。大家效忠的是国企,而不是那种会不停更换的国企领导。正是有了这样的心态与见识,韦泽才能行若无事的为杨秀清鞍前马后的效劳,才能在袭杀杨秀清的行动不可避免生的时候,从容的最大程度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行动。

    对罗大纲也是这样,韦泽认为自己只要能把罗大纲招揽到自己麾下就已经是不可替代的收获。即便罗大纲苦苦哀求韦泽回军天京城,在最终确定生了什么之前,韦泽也会坚持南下的战略。确定了自己心态,韦泽才命人带罗大纲进来。

    “韦兄弟,你现在为何不回军天京?”罗大纲对韦泽还是这么亲近,上来就提出了这么实在的话题。

    韦泽笑道:“罗大哥,你说你是来投奔我的,你这一开口,弄得跟我要去投奔你一样。我已经决定下广东了,回天京城的事情不用再谈。”

    罗大纲仔细的看着韦泽,想从韦泽脸上看出些端倪来。但是韦泽既然心中确定了立场,他的思路根本就没有往趁乱打进天京城考虑,所以罗大纲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过了一阵,罗大纲苦笑道:“韦兄弟,翼王逃出天京城之后,立刻在安庆驻扎,联络了西征军的兄弟,要天王杀了北王向天国兄弟谢罪!我也看明白了,东王一死,翼王想的只是夺取东王留下的地位。东王虽然跋扈,欺压兄弟,可他还是一心要杀清妖,夺天下。所以我才跟了东王。现在打清妖的事情对翼王来说根本不是最大的正事,继承东王的地位才是他所想的。可他就算是建立起翼王府,又能如何?天王也不会任由翼王变成第二个东王。我是不想看兄弟们再自相残杀一次。所以这才来投奔韦兄弟!”

    对罗大纲这样的将领能够投奔自己,韦泽自然是高兴的很。罗大纲在两广可是响当当的人物,若是能占据了广州城,罗大纲振臂一挥,艇军立刻就会云集到韦泽旗下。甚至在天地会中,罗大纲也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但是高兴之余,韦泽未免对罗大纲还有些担心。他试探着说道:“罗大哥,我不久前刚和这数万的兄弟说过,我虽然脱离了天国,却还是要均田地,均富贵。却不知道罗大哥怎么看?”

    “哦!”听了韦泽的话,罗大纲的脸上立刻有了惊喜之色,“韦兄弟,天王说过的话,也却也不改么?”

    韦泽正色说道:“天王乱杀兄弟,可不等于天王什么都说的不对。再说,均田地,均富贵,也不是天王一个人提出来的,东王、西王、南王,可都是这么向兄弟们讲的。我也希望能够这样啊!”

    从韦泽脸上看不到有丝毫作伪的痕迹,罗大纲如释重负叹口气,片刻之后眼圈竟然红了。片刻之后,罗大纲有点哽咽的说道:“当年我加入天国,求得就是能够均田地,均富贵!东王死了之后,我不敢再求这些,至少也求能够灭了清妖!现在天国诸王自己都不谈均田地均富贵,只知道争权夺利。却没想到韦兄弟你还没忘此事!哥哥我投奔韦兄弟之前,也未必是真心想跟韦兄弟,只是听说韦兄弟要南下,就想跟着韦兄弟一起回广东。却没想到我竟然来对了!”

    越说越是激动,罗大纲起身就给韦泽跪下了,“韦兄弟!齐王!若是你真的肯均田地,均富贵!哥哥我的命就交给齐王你了!”

    韦泽连忙起身扶起罗大纲,对这样有政治抱负的一员干将,韦泽当然是极为喜欢。他仅仅拉住罗大纲,郑重的说道:“罗大哥,有你这样的人在,兄弟我才是高兴!不是罗大哥你的性命交给我,而是我等还想要为天下受苦的兄弟们均田地均富贵的人要把性命放到一起,共同打天下才是!”

第25章 走江西(七)

    炮兵的一轮火炮持续了十几分钟,预定的城墙上被开花弹给犁了一遍之后,炮击停了下来。上百名光复军的战士扛着二十架长梯本岛赣州城下,在城墙上竖起了长梯。有人按住长梯下面,尽量保持长梯的稳定。后面的突击队把火qiang背在背上,以极快的度顺着长梯就往上爬。

    看着战士们矫健的身影,罗大纲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曾经见过的场面,这些精锐的战士们快顺着长梯向上爬,城头上清军居高临下火qiang齐射,石块,石灰,滚水,热油暴雨般打了下来。

    不过这仅仅是罗大纲脑海中的想法而已,这些战士们顺利的登上城头,占据了城墙,是红色军旗在赣州城的城头上高高竖起。在登城的过程中,没有遭到任何敌人的反击。随着光复军控制的城墙越来越宽,更多的长梯竖了起来。光复军以更快的度冲向城墙。

    攻城的时候,雨还不大。随着光复军纷纷上了城头,老天爷也像是被刺激到,风紧了,雨大了,原本比较清晰的视野也有些模糊起来。但是罗大纲却不知道风雨带来的不便和风雨对清军作战能力削弱比较起来,到底对光复军是好事还是坏事。

    城内再次响起了qiang声,从声音上判断,大部分射击都是光复军方向打出去的,清军的还击火力非常弱。等城门打开的时候,罗大纲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用一种受刺激之后的木然语气问韦昌荣:“这仗就差不多打完了吧?”

    韦昌荣有点心不在焉的答道:“后面的事情还挺多的,剿灭清军,处置俘虏。现在赣州这边也进入了雨季,部队驻扎也是麻烦事。”

    罗大纲很不习惯韦昌荣的回答,这个回答未免有些文不对题。所以他再次强调了问题,“韦军长,我是说打仗的事情!”

    “战斗差不多就这样了吧?我们先控制要点,把清军逼住。你看……”韦昌荣边说边指向炮兵阵地,之间炮兵们松了炮车的车闸,前面的人用绳子拖,后面的人用力推,炮车的车轮在起伏不定的路面上出粼粼的声音,向着洞开的城门去了。

    不用韦昌荣再解释,罗大纲也就明白了后面的战斗。光复军可以完全不在乎清军尚且把守的据点,光复军甚至很希望清军能够在据点里面固守。只要把这些据点分割开,让清军无法联络,剩下的攻坚战大可由炮兵配合步兵从容解决。拥有压倒性的火炮与火qiang之后,战斗到了这个地步就显得有点无聊,清军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

    “韦军长……”罗大纲思忖了片刻之后有点犹豫不决的问道,“广东现在开始进入梅雨季节,这也在韦都督的算计之中吧?”

    不久前看到参谋部的军官认为韦泽早就料到此次江西行军不会受到任何阻挡,罗大纲还很是觉得这些人未免太想当然。现在亲眼见到光复军在雨天的卓越表现,罗大纲也不得不承认,韦泽对很多事情的判断或许远比表面上看到的更加深远。

    身为两广知名的豪杰,罗大纲很清楚广东已经进入了雨季。普通军队在雨季进攻广州城会遇到太多的困难,作为防守广州城一方的清军则占有巨大的便宜。但是那已经是老黄历了,在新式火炮以及步qiang面前,守广州城的清军反倒因为雨天行动不便,野战中只会被光复军精良的火器屠杀,守城完全是被动挨打,连腾挪的机会都极少。罗大纲自己能想到这些,他不认为韦泽想不到这些。

    “雨季的事情早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韦昌辉的回答证实了罗大纲的猜测,而且韦昌荣继续自信的说道,“广东守广州的两万清军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在江西没有清军的拦截,背后没有清军的追赶,杀过韶关之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可以畏惧的敌人了。”

    对如此自信的言,罗大纲已经无话可说,只能深深点头而已。不过一个疑问却在罗大纲心中冒出来。在韦泽封王的时候,太平天国不少人都觉得韦泽只是运气好,而且紧跟着东王杨秀清,这才能成为永安诸王之后第一个封王之人。现在看,韦泽拥有的实力远远出其他人对他的了解。可以说,韦泽隐瞒了自己相当一部分真正力量。如果韦泽真的早早就展现出这样的力量,天京之变中的那些人还敢冒然动对杨秀清的行动么?

    想到这里,罗大纲忍不住对韦泽更生出一种畏惧,这个看着简单明快的年轻人心中到底有多深的城府,到底隐藏着什么样没有告诉别人的秘密。以至于包括东王杨秀清的这样的英雄人物在内的天国高层都没能看透韦泽呢?

    4月3o日,赣州城内清军已经被全部肃清。第一军在攻城前就严密包围了赣州,雨天又不方便行军,不仅赣州城内的文官武将无一人走脱,连普通士兵都没人能逃出去。

    5月6日,韦泽带领的后队抵达赣州城。第一军此时已经修正了一个礼拜,韦泽抵达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询问第一军能够执行原计划。在原计划中,南下广州的目标是距离广州城五十里的广东布政司佛冈军民厅。广东布政司佛冈军民厅乃是道光年间由清远、英德两县划地而设的广州直隶单位。攻克了这里,距离广州城不过是一步之遥。

    第一军在休整期间也已经充分打探了广东的局面,韦昌荣立刻提出了罗大纲提出的建议,“现在广东天地会兄弟们被民团杀得很惨,我们的部队暂时不要狂突猛进,先打到韶关,援助这一代的天地会兄弟。”

    罗大纲颇有些紧张的看着韦泽那若有所思的神色,在休整的这段时间里头,不管工作多忙,罗大纲每天都要抽出些时间来接受参谋需要接受的培训。这些参谋部普通参谋都接受过的培训让罗大纲感到了极大的震惊,天文、地理、数学、生理,短短几天内这些基本课程在给罗大纲造成了巨大的迷惑的同时,也向这位赫赫有名的两广豪杰感到自己眼前被打开了一扇大门,从这扇大门里面望出去,是一个他以前从未能想到过的世界。

    洪秀全是自称天王,说自己是耶稣的弟弟转世,罗大纲是坚决不信这种鬼话的。但是学习了韦泽部队里面的知识之后,他忍不住怀疑起韦泽到底是不是有些什么非人类的因素。而且罗大纲其实稍微知道一点韦泽的事情,在永安城中,不少兄弟都得病,起了高烧。韦泽也曾经数日高烧不退,根据照顾韦泽的韦昌荣所说,韦泽一直昏迷了七天。在第七天深夜,韦泽突然间就退烧了。第二天,他就基本恢复了正常。

    据说天王洪秀全也有过这样的经历,然后作为耶稣弟弟的觉悟就产生了。倒是真正生了这样事情的韦泽,对此事一直没有任何宣传。如果韦泽自己把这个当作宣传口号,罗大纲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可韦泽不说,这件事还是杨秀清某次偶尔说起此事,罗大纲这几天找韦昌荣求证,韦昌荣才被迫说起此事。这样的表现,让罗大纲心里面产生了不少想法。

    对于韦泽这样的人来说,处理事情的方式定然与其他人不同,而且也比其他人更加坚定。罗大纲很清楚,如果韦泽势单力孤,部队战斗力不强,他就一定会需要天地会的支持。但是韦泽自己先不缺人,其次部队战斗力强悍,单靠韦泽手下的这支部队就能解决广州城。光复会的兄弟与其说是韦泽的助力与内应,还不如说是一股潜在的反韦泽势力。

    看着韦泽那冷静思考的模样,那沉静平淡的表情中有着绝对谈不上善意的玩意。罗大纲越来越担心,韦泽只怕对此事不会简单的表示同意。

    “我们可以制止民团和天地会的兄弟们互相杀戮,但是我们不能对两边中的任何一方下手。”韦泽思忖了一阵后终于说道。

    “为何?”韦昌荣明显没有罗大纲饱经世事,他倒是真的认为韦泽会强力支持天地会的兄弟。他讶异的问道。

    韦泽慢悠悠的答道:“我们是要占据广东,从占据广东的角度来说,民团也好,天地会的兄弟也罢。都是我们以后手下的百姓。我们没理由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任何一方进行偏袒。”

    听到这里,罗大纲已经明白了韦泽的想法。反倒是韦昌荣还是没能理解,他追问道:“都督,天地会的兄弟应该是我们这边的才对。”

    韦泽看都没看罗大纲,他盯着韦昌荣问道:“韦军长,我们部队里面是有天地会出身的兄弟,还有很多。这一点都没错,不过我问你一个问题,这些人先是咱们部队里面的官兵,还是先是天地会的人?”

    “这……”韦昌荣理智上明白了韦泽的话,但是在感情上还是明显没能接受。

    韦泽看韦昌荣没话可说了,才转头看向罗大纲,“罗副参谋长,我们是来打广东的清军,而不是来打广州民团的。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阻止双方继续厮杀下去,却没必要一定要完全给天地会兄弟撑腰。再说了,就你们所说,天地会的兄弟被民团杀得很惨,我们能让双方停止打仗,也就真的帮了天地会的兄弟们。不过若是民团坚决要跟着满清官府走,那我们也得打他们,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听着韦泽冷静的分析,罗大纲除了点头称是之外,已经说不出些别的什么来。韦泽说的对,从光复都督府的角度来看,对方是天地会兄弟还是广东名团,其实毫无意义。韦泽领导的光复都督府只会支持一种人,那就是向都督府服从的人。这点对韦泽是如此,对都督府里面的所有成员都是如此。

    确定了这点之后,罗大纲答道:“我听都督吩咐!”

第26章 走江西(八)

    1855年5月6日,赣州陷落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北京城。{ {

    咸丰皇帝连怒斥的冲动都没有了,1855年是咸丰五年,从咸丰元年开始,太平天国起来造反,头三年里面,对于陷落城池的事情,咸丰动辄怒斥、严惩。但是有伟人说过,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艰苦奋斗几十年如一日,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啊!

    虽然丢失了城池之后皇帝有必要怒斥、严惩,但是很明显,以咸丰的资质让他五年如一日的动辄怒斥,严惩,也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更不用说攻克赣州的乃是韦泽。从内心来讲,若是韦泽被挡在赣州城下,损失惨重还攻不下,满清朝廷中的众臣和满清皇帝反倒会觉得奇怪。

    到了此时,韦泽南下两广的目标已经无须过多讨论。攻克赣州之后,韦泽就可以直下广东。如果韦泽兵力充足的话,他或许还能分兵西进,攻打郴州。然后分兵两路,一路去广东,一路去广西。两路兵马最后在梧州汇合,打通梧州水路后,彻底完成对两广的控制。

    咸丰并不小看韦泽部队的战斗力,他只是对韦泽行动的坚定果断十分佩服。张国梁手下汇集的江南江北大营的部队正在全力攻打常州,试图把战线推进到镇江,重建江南大营。江西的曾国藩正在猛攻九江城,试图打通湖口,让湘军的外江与内湖水师汇合在一处。左宗棠的部队行军不快,在韦泽部队过了景德镇之后才通过江西进入了浙江。如果时间上再稍微有些偏差,韦泽只怕就要有些麻烦了。

    天京事变的消息此时比较详细的传到了北京城,天王洪秀全杀了东王杨秀清,天京城基本处于空虚状态。咸丰扪心自问,如果他是韦泽的话,只怕是做不到这么断然南下,定然还会希望能够在这次事件中捞取最大的好处。只要多耽误一个月,左宗棠也好,江南江北大营的部队也好,都能对韦泽进行一定的追击。

    可韦泽就是提前走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时间保证了他处于所有清军野战军的攻击范围之外,无比顺当的实施了南下行动。

    既然咸丰已经没有激动,他甚至忍不住生出了感叹。如果韦泽是朝廷手下的大将就好了,有这等将领,何愁各地的造反军队不灭,何愁不能击败西夷。

    不过这等感动和想象没有维持太久,作为大清的皇帝,咸丰必须以天下主人的身份来为他的天下做决断。近日来他数次向两广总督叶名琛发旨,要叶名琛迅速击破广东天地会的造反,全力防备韦泽部队的进攻。从叶名琛那里传来的消息也算是差强人意,广东地方团练在各地对天地会进行了围剿,在各个击破的战略下,基本夺回了被天地会起义军占据的十几个县城。

    而围攻广州城的天地会此时也到了强弩之末,据守香港的英国人明显不看好造反的天地会,所以在叶名琛向英国人购买了武器,并且支付了一笔运费之后,英国人用船向广东运送了粮食、武器、火药。造反的天地会乃是乌合之众,虽然人数众多,包围了广州城。却没有什么攻城能力,打了将近半年之后,他们终于支撑不住。得到了武器弹药补充的叶名琛对城外的天地会发动了反击,就在咸丰得知韦泽攻克赣州城的前一天,也就是5月5日,叶名琛的奏折中说道,天地会已经开始溃败,很多部队开始向西撤退,估计顶多十日之内,天地会会完全撤离广州城。

    根据咸丰对手下大臣的了解,如果叶名琛敢这么说,估计最多三天,天地会就会完全撤离广州城。叶名琛终于有能力准备迎击南下的韦泽军。

    不过天地会撤离广州城的消息并没有让咸丰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令这位年轻的皇帝真正在意的是江忠源、曾国藩、左宗棠三人上的奏折。在奏折中,三人针对眼下的局面提出了各自的看法。而且三人的看法基本相同,“先灭粤匪,再灭韦泽!”

    三人都认为太平天国此时已经成了气候,韦泽虽然凶悍,却没有稳固的地盘。此时太平天国是大,韦泽是小。太平天国是根,韦泽是枝。江忠源在北、曾国藩在西,左宗棠在东,加上江南江北大营的兵力。满清此时要对太平天国实施向心攻击,让太平天国首尾不能相顾。攻灭了太平天国之后,再合力南下,进攻在南边的韦泽。

    因应了这个政策,江忠源甚至提出“半真半假的尝试着招降韦泽”。现在江南江北大营的都督张国梁也曾经是反贼,投靠了朝廷之后也有了现在的地位。所以不如半真半假的招降韦泽,如果韦泽肯投降,那就先用高官厚禄稳住韦泽,在用官位分化瓦解韦泽部下的同时,也韦泽加入围攻太平天国的行列。只要太平天国完蛋,想怎么收拾韦泽就能怎么收拾韦泽。

    咸丰对这个建议也有稍微有了一点动心,不过转眼间就放弃了这个幻想。以韦泽表现出的干练,现在又是兵锋正盛,想招降他根本没有可能。所以咸丰只是下旨给两广总督叶名琛,命他尽快击退广州城外的天地会,组织部队全力迎战南下的韦泽。

    5月10日,叶名琛就接到了咸丰的诏书。叶名琛已经知道了韦泽带领部队南下的消息,这可是把这位两广总督给吓坏了。从两年前开始,韦泽就名声鹊起。已经有两名巡抚死在这名悍匪手中,其中山东巡抚张亮基甚至是被韦泽给活捉后送去天京城。这位巡抚在天京城被千刀万剐的消息让叶名琛很是惊惧。现在韦泽部队南下,在不同的传说中,韦泽的兵力范围在五万到五十万之间。不管是最大值或者是最小值,广州城内的两万清军都不是对手。

    两广总督叶名琛是用了吃奶的劲,终于打跑了围攻广州城的天地会。然后开始全力准备新一轮的广州防御战。

    5月12日,正在沿途“调解民团与天地会矛盾”的光复军第一军接到了命令,让他们放下手中的“调解工作”,全力向广州城开始进攻。命令中说的清楚,韦泽的后队也放弃赣州,全队向广州进军。

    后队放弃赣州,开始向广州进军。这个消息让第一军参谋部感到了极大的压力,韦泽这是孤注一掷,无论如何都要打下广州城。罗大纲对此闭口不言,他当然知道韦泽这次行动的一个原因。既然广州守军不值一提,韦泽突然间命令快速南下,无外乎是因为围攻广州城的天地会部队撑不下去,离开了广州。

    作为天地会的著名首领,罗大纲当然知道天地会的德性。如果韦泽和他们一起攻打广州城,不管天地会到底出了多大力气,他们都会要求分杯羹。而且还会尝试着分到远比他们出的力气要大的多的比例。

    就如同这一路上“调解民团与天地会矛盾”的行动遇到的局面一样,韦泽的部队从民团的围攻中救出了几乎覆灭的天地会小部队。这帮人嘴上自然是吆喝着要感谢光复军的大恩大德,可转过来头,他们先是要吃要喝,接着要枪要炮,看这两样都要不到,他们就要光复军和他们一起攻打地方民团。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顿足捶胸,哭哭啼啼,免冠徒跣,以头抢地。满嘴“要为天地会兄弟报仇”的话。可很明显,光复军和天地会并非兄弟,这些天地会的人也没有把光复军真的当成兄弟。

    罗大纲是个明白人,韦泽之前提出过,或许韦泽部队里面的官兵曾经是天地会的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是光复军的人,面对利益纠葛的时候,他们绝对不能站到天地会那边去。罗大纲并没有生韦泽的气,他倒是非常赞同韦泽的看法。

    5月13日,一度开始分散的第一军迅速集合。5月14日,第一军沿着大路直奔韶关而去。部队以每天四十里的速度非常稳健的行军,到了5月24日,部队抵达韶关后立刻开始攻城,一日内破了韶关城。

    5月26日,骑兵一师的先头部队抵达韶关。简单休整了两天的第一军启程南下,直奔广州城而去。

    行军的路上,罗大纲见到韦昌荣嘴里面一直嘟囔着什么,因为嘟囔的太久,罗大纲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韦昌荣在说什么。

    “路上别下雨,到了广州之后就下雨。”韦昌荣答道。

    罗大纲乍一听到时没听明白,仔细想想才明白原来韦昌荣正在向老天爷祷告呢。罗大纲已经51岁了,韦昌荣今年才26。韦昌荣这很小孩子气的举动让罗大纲感觉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想让天气果然如韦昌荣希望的那样,还真得老天爷保佑才行。想到这里,罗大纲也忍不住在心里面祈祷了几句,“路上别下雨,到了广州之后就下雨。”

    或许是祈祷不够诚心,或许是因为太诚心,所以忘记了许下烧香上贡的礼物。老天爷并没有显灵。一路上天气阴沉沉的,倒是第一军抵达广州城下的时候,晴空万里。

    部队没有丝毫等待,四个团迅速

第28章 清洗(二)

    占领广州城的战斗结束之后,韦昌荣立刻就开始着手恢复秩序。乱世用重典,趁乱抢者杀无赦。很快数十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悬挂在广州城内,旗杆附近的墙壁贴上了这些人的罪行。在部队开始满城巡逻之后,广州城的秩序很快就恢复了。

    6月11日,后队的大队人马开始抵达了广州城。第一军的众将列队相应,将韦泽迎进了前两广总督府。现在总督府的牌匾已经换成了“光复都督府”的字样。韦泽的部队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据点。

    韦泽根本没有休息,立刻召集了都督府的文臣武将开会。会议上韦泽指着地图说道:“占据珠江三角洲地区!”

    珠江三角洲,简称珠三角,是西江、北江和东江入海时冲击沉淀而成的一个三角洲,面积大约5.6万平方公里。它位于广东省中南部,珠江流域下游,毗邻港澳,与东南亚地区隔海相望,海6交通便利,被称为中国的“南大门”。两宋以后,珠江三角洲的开已初具规模,到了明代,是当时岭南著名的粮食和多种经济作物的生产基地,顺德、南海、中山、番禺等地基塘农业驰名于世。

    两广地区多山少平原,想要广东站住脚跟,就必须牢固的掌握这片能够供养数万军队的产粮地。想和英国人做生意,基塘农业的产桑能力也是韦泽必须牢固握在手中的根本。

    “具体怎么办?”都督府的政治部主任毕庆山问道。他在安徽的时候负责完粮纳税的行政工作,韦泽南下的时候,毕庆山立刻就选择跟了韦泽。韦泽占据两广之后定然会建立政府,毕庆山当然能想象得到,他自己只要不出岔子,混个巡抚还是很容易的。所以毕庆山第一个提出了问题。

    韦泽答道:“现在立刻派人去见广州城附近的地方民团,让他们的领到广州城见我。”

    “哦……”部队的军官们看了看韦泽,然后互相看了看。每个人眼中都有着杀气。

    罗大纲也主动开口问道:“都督,广东天地会的兄弟已经数次求见,要不要见他们?”

    “当然要见!”韦泽爽快的答道,“他们总不会到现在还没和我们联系吧?”

    “联系倒是联系了,不过也只是联系了一下而已。”罗大纲苦笑道。

    广东天地会的起义领有三位,分别是陈开、李文茂、陈显良。光复军一日内攻下广州城之后,按照罗大纲6月5日与他们定下的约定,三天后,也就是6月8日,双方见一次面。

    手握广州城,罗大纲当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反倒是天地会那边出现了变数,约好在广州城附近与罗大纲见面的陈开、李文茂、陈显良三人爽约了。在8日那天,他们只是派人来说,请罗大纲到三人部队驻扎的肇庆附近会面。

    很明显,三人都被光复军的战斗力吓住了。他们围攻广州城将近半年,损失了大量兄弟后也没能动的广州分毫,在清军以及地主武装的夹攻之下不得不解围而去。光复军一日攻破广州城,这样的战斗力远远出三人的想象之外。面对这样的外地强龙,三位本地的地头蛇很明显想把事情考虑清楚之后再见面。

    听完了罗大纲的介绍,韦泽倒也没特别的激动或者不激动,“现在咱们没空等他们,第一军也已经够辛苦了,现在就让第二军进攻福建方向,卡死清军南下的路。此时必须迅震慑住地方,让那些对清军心存幻想的家伙们知道清军回不来才行。”

    “我们第一军还能打!我们第一军还能继续打!”韦昌荣立刻吆喝起来。那生怕不能打仗立功的急切表情,颇像是广告里面卖保健品的,只差高呼“我腰好!我腰好!”

    第二军军长阮希浩立刻简明扼要的表了态,“呸!”

    这一个字就毫无歧义的阐明了第二军的态度。

    韦泽冲着韦昌荣挥了挥手,“珠江三角洲一带可也不小,你不用担心没仗打。”

    总参谋部参谋长胡成和看情况如此,也上来打圆场,“我们会制定一个布防计划,先把通向江西和福建的道路封住,不让清军去而复来。”

    总参谋部参谋长的把这件事揽过去,韦泽无论如何都得给胡成和留点面子。他说道:“那就如此吧。”

    “两广总督叶名琛怎么处置?”韦昌荣问道。

    “我虽然很想现在就杀他,不过却想不出现在杀他有什么好处。先关着吧。”韦泽答道。

    俗话说上行下效,如果韦泽的意思是一定要现在杀叶名琛,那韦泽的部下们立刻就会给韦泽找出必须杀叶名琛的理由来。但是韦泽明显没有这个意思,叶名琛也暂时逼过了被立刻杀死的下场。

    第二军虽然说是要北上,大家将近两个月行军也实在是艰苦,第二军暂时也需要在广州城休整几天,安排一下部队的里面的随军非战斗人员。

    当天晚上,韦泽总算是在可以称为住处的地方睡下了。和他住一起的是夫人祁红意,二夫人李仪芳在另外的房间睡下。韦泽也是累坏了,躺下之后就有些迷迷糊糊的。听到祁红意说了一句,“我们要个孩子吧?”韦泽也只是随便哼了两声,很快就迷糊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被有些余怒未消的祁红意晃醒,韦泽爬起身来一看,天色已经大亮。而且有通讯参谋在外面等着禀报事情。

    从广州城外传来了消息。有几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地方武装,袭击了部队外出的情报员。

    听到这消息之后,部队里面都惊呆了。没有任何人对此感到害怕,大家只是讶异,这到底是什么人,吃了何等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这时候动进攻。

第29章 清洗(三)

    林梦楚上气不接下气的在田间小路上奋力奔跑着,这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后跟了七八个手持武器的男性,他们正在努力向北边的一条水渠方向奔去。

    “快点……跑!”林梦楚已经是满头大汗,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在努力奔跑的同时,林梦楚还是忍不住向身后的同伴鼓励着。

    扑通一声,先是有人摔倒的声音,扭过头,却见小队中年纪中等的那个队员不小心摔倒在地。林梦楚气喘嘘嘘的拐回头想把他给拉起来,然而这人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整个小队已经奔跑了好久,因为疲惫、恐惧,倒地的这位干脆就趴在地上委屈的哭泣起来。

    林梦楚本来想不管这些人,自己跑路。然而跑过的路上看去,却见一小队光复军的士兵正在飞奔而来。他们原本距离林梦楚有三四里远,双方就开始了追逐。追出来快十里地,双方距离已经缩短到一百多米。就这么一耽搁,眼见这些人就要到了近前。

    “把手里的家伙都扔下!”林梦楚万念俱灰的对着队友喊道。他自己以身作则,率先把红缨枪扔到地下。这一小队人中年纪最小的十三左右,最大的就是林梦楚,二十左右。剩下的几个人年纪分布在十三到十八岁之间。摔倒那个年纪有十四岁,虽然不是最小的,却是性子最弱。听林梦楚如此命令,孩子们把手里的红缨枪都给扔在地下。

    这个放弃对抗的动作倒是赢得了光复军的认同,至少追到二十米左右的光复军小队已经列队开始准备射击,等看清了这群娃娃们放下武器,他们倒也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

    光复军队长指挥着部队把这些人围起来,喘了一阵气后喝问道:“你们是岳永山的民团吧?”

    听着那流利的客家话,林梦楚心里面大有万念俱灰的感觉。土客矛盾并非只有广西才有,广东的土客矛盾同样激烈。广西土客双方武装力量水平居于全中国第一,广东即便排不到第二,至少也能到前五去。身为土家的林梦楚,觉得自己落到这些客家人手中只怕是活不了。

    到了此时,心一横,林梦楚往地上一跪,“老爷,我们是跟着来打秋风的。在岳永山的民团里面,我们跟着他们走,他们只管饭,不给分东西。我们是活不下去了,才跟着他的民团出来混。还望老爷饶了我们的性命。”

    “跟着混就从佛山混到广州了么?”队长很明显并不相信林梦楚的话。

    林梦楚连忙答道:“不给我们分东西,只管饭。我们为了多吃几天,只能他们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啊!”

    队长看着林梦楚这群娃娃兵,手里面也没什么火器,纯盘都是冷兵器,倒也有些相信了林梦楚的话。“你们现在跟着我们走!”

    看对面的光复军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林梦楚可是被吓坏了。这年头若是被带去别人的老窝,不死也得脱层皮,他自然是不肯去的。不光林梦楚,那群跟着他的小娃娃们一听说要被带走,吓得浑身抖,大气都不敢出。

    林梦楚知道现在的局面下根本无法抗拒,可他也不愿意让跟着自己的这些族内的亲戚们遭殃,到了此时,林梦楚横下一条心,大声说道:“老爷,我跟你们走。还请你让我这帮小兄弟们回家吧!求您了!”说完之后,他是连连叩头。

    队长看着林梦楚,眼中闪过了疑惑的神色,最后他说道:“好吧,你跟我们走,我们就放他们走。”

    得知这些小家伙们有了一线生机,林梦楚大喜。连忙起身把这些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聚到一起,“你们赶紧回家!快走!”

    说完,他站起身就向着来的方向去了。他怕光复军的人变卦,走的颇快,竟然很快就过了光复军的队列,走在了前头。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却听到光复军的队长笑道:“这位老弟,你的小兄弟们看来还不肯让你一个人走呢。”

    林梦楚听到这话扭回头,却见那些族亲们的小家伙们竟然没有赶紧逃,而是远远的聚在一起,试图跟在林梦楚他们后面。他这下可是被吓住了,他们跟着民团走的目的就是来混饭吃的,根本不是要与光复军做对。可人家光复军可会不管这些,既然民团摆明要来杀光复军,光复军哪里会管林梦楚他们加入民团是真心还是假意。小家伙们根本不知道江湖凶险,若是跟着走,那就是死路一条。

    “老弟啊!我看你这个人倒是讲义气的人。我问你句话,你要不要跟着我们干?财么,肯定是谈不上,不过定然能让你和你的这些小兄弟吃上个饱饭。”光复军的队长问道。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林梦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机会。他立刻答道:“只要老爷愿意收我们,我就跟着老爷走!”

    双方谈妥了此事之后,立刻就从敌对的关系暂时变成了合作雇佣的关系。光复军的队伍把林梦楚的那些小兄弟也给带上,然后直奔广州城而去。当然,沿途中就给林梦楚安排了一个差事,让他辨认不久前结束的战斗中俘虏与尸体。

    听到这命令之后,林梦楚脸上抽搐了一下。不久前的战斗实在是太吓人了,林梦楚只是跟着走,突然间前面出现了大批的军人。林梦楚一个来混饭吃的,只知道自己要和反贼打仗。对于他们这种连附庸都谈不上,纯粹是来充个数,壮个声势的混饭者。民团自然什么也不会给他们说。

    不过林梦楚是个聪明人,一看对面人多,而且那气势,动作,与之前和佛山岳老爷家的民团打仗的天地会完全不同。在一种说不出的强烈危机感催动下,林梦楚偷偷带着自己的小兄弟们往后慢慢退。退到远处之后,他趁人不注意,带着自己的小兄弟们跑路了。

    等他跑出去一段之后,就听见后面是枪声大做,炮声轰鸣。团练的队伍随即崩溃,开始四散逃跑。然而左右两翼的远处突然出现了两队骑兵包抄过来。他们遇到稻田和水渠的阻隔之后根本没停,而是下马奔行,最后把民团彻底包围。林梦楚吓得带着自己的小兄弟们玩命的逃跑,可最后还是被追上了。

    等他回到了战场附近,就现水渠里面的水已经完全染红。好多尸体倒伏在地上,稻田里,水渠边。地上,水里都是血,空气中是浓浓的血腥气味。林梦楚已经半天没吃过饭,又是一路奔逃。此时看到如此的景象,剧烈的恐惧之下,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股敌人是由四支民团组成的,都来自佛山附近。最的一支是佛山岳永山家的民团。他们在和天地会的战斗里面打得很猛,颇得两广总督叶名琛赞赏。”第二军情报科的科长面对总参谋部以及都督府政治部在内的联席会议的时候尚且能够侃侃而谈,此时情报收集工作基本到位,加上全歼了敌人,所以科长语气很稳定。

    “那民团怎么会跑来和我们打起来了?他们不知道咱们攻下了广州城了么?”刚上任不到四个小时的广东土地问题办公室主任毕庆山问道。

    情报科长有点不好意思的答道:“他们原本也不是来打仗的,至少他们自己不认为他们是来打仗的。我们的防御圈越来越大,侦察部队和他们撞上之后,双方就起了冲突。侦查部队立刻回来报告说有人进攻。等咱们的部队已经过去包围他们之后,他们还在那里争论该怎么办。然后就打起来了。”

    听了这个消息之后,除了第二军里面已经知道了情况的军官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韦泽的部队有着严格的训练,又一直在与清军厮杀的第一线作战,所以对大家来说,战争状态下,一个多小时内迅组织起一个团规模的步兵与骑兵的联合作战,在大家感觉起来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可这个度对于民团来说,未免就显得太过于雷厉风行。见到近两千敌人的密集队形,部队肯定是先开枪再问话。双方之间战斗力差距太大,所以近两千民团在半个小时内就被彻底摧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确定了事情的全部过程之后,毕庆山砸吧砸吧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身为广东土地问题办公室的主任,毕庆山知道自己的工作不是打仗,而是尽快建立起行政体系,开始完粮纳税。在安徽完粮纳税积累的经验中,如何解决地主是土地问题的核心关键。例如淮南的地主们在韦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进军下显得相对比较老实,只要把这帮人的土地问题查清,勒令他们交税,很快就能取得供养大部队的粮食。

    现在风卷残云般的解决了佛山地区的团练,的确是立威的好办法。不过未免有点操之过急。从淮南的经验,先礼后兵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当然,毕庆山并不想因为这点破事就去指责部队,这么干可不会得到任何人的支持。毕庆山原本设想的是,先用武力未必珠江三角洲以及附近的头面人物到广州城,在大家亲眼目睹之下,把两广总督叶名琛以及一众两广总督衙门以及广东的高官们当众处决。亲眼见到这帮满清官员的下场之后,想来这些广东地方上的地头蛇们就会有些触动。

    只要不激起地方豪强的同时反抗,划出一条最基本的“是否忠于满清”的底线,光复军就可以将地方上的家伙们各个击破了。现在大杀了佛山附近的民团,看来佛山那边的人只怕就得变成立威的靶子了。

    “这只能说佛山那边的人运气不好吧。”毕庆山心里面叹道。当然,他此时并没有对佛山地方豪强的丝毫怜悯。豪强们的数量其实很有限,为数众多的乃是为豪强当炮灰的普通百姓。光复军并不是要以这些百姓为敌,可杀的最多的偏偏还是这些百姓。

第30章 清洗(四)

    因为与佛山民团生了战斗,战斗中部队还大量使用了开花弹,近两千人的佛山民团被打死打伤一千多。第二军立刻停止休整,开始北上夺取各个广东的城市。部队的目的是汾水关,守住这里就卡断了福建和广东的交通要害。

    第一军派了小部队进攻江门等地,主要部队开始在广州周边一个村一个村的武装游行,政治部旗下的广东土地问题办公室则一面翻阅资料,确定广东土地问题,同时开始建立起税收制度。

    当然,第一军主力以广州为中心的行动还有一个没说出口的理由,部队要与天地会之间进行谈判。一山不容二虎,韦泽的部队以猛龙过江的姿态占领了广州,自然不可能接受在广东有能与光复都督府分庭抗礼的势力。对于满清在广东的势力,光复军可以用武力解决。对于天地会这样的地头蛇,就不能这么搞了。

    韦泽在统一思想的会议上还有些担心兄弟们或许会过分看重情谊,毕竟他的队伍里头天地会出身的兄弟很是不少。若是他们普遍倾向于广东天地会的话,事情未免就棘手起来。

    没想到一开会,兄弟们一个个献计献策,提出的都是如何让天地会向光复都督府低头的建议。连罗大纲都表示,现在和天地会之间必须分出个谁高谁低来。

    内部意见如此统一,韦泽自然放下了心。“诸位,我们提出过分田的事情。广西人多地少,广东其实也一样。若是不能分田,若是不能分食,广东这地方定然还是天天饿死人。天地会起来造反,也是因为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我是这样的觉得,咱们不要管那些天地会的上层,只要咱们能够拿出让老百姓安居乐业的办法出来,跟着天地会造反的人肯定要回家。只要没人跟他们走,咱们捏他们是个圆,他们就是个圆。捏他们是个方,他们就是个方!”

    “咱们初来乍到,广东这边的百姓可未必听咱们的啊!”罗大纲忍不住问道。

    “那我现在先和兄弟们商量一件事,你们到底是怎么看这土地的?”韦泽问道。

    “土地?”这个问题倒是出了兄弟们的想象之外,大伙面面相觑,很是有些不解。

    “你们觉得种地的应该吃粮,还是地主应该吃粮。”韦泽把问题的核心直接摆在了台面上。

    光复都督府的核心干将们互相看了几眼,他们都不是什么大地主出身,起来造反也是被世道给逼的,这个问题对大伙来说并不算难,“自然是种地的该吃粮。”众人纷纷说道。

    至少到现在,这些骨干们还没有从农民起义军直接滑向新的地主阶级,这个事实让韦泽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只要大伙认同种地的该吃粮,以土地国有化的土地革命就能开始搞。对于21世纪的中国人来说,想赚钱靠的是工业。

    历史早就证明,搞工业的基础是土改。英国的羊吃人,法国的大革命,美国更不用说,对于土地耕种有种种法律规定,甚至连俄国也大量出现了土地的集中化经营。不同国家都有不同的路经,不过共同点都是把小农经济给粉碎了,土地作为生产资料,作为社会化大生产的一部分而存在。

    中国人多地少,那么核心要点必然是土改。国家通过土改控制了农村之后,强行把农村给纳入了工业化道路。以广东人多地少的局面,搞了土改,也顶多是百姓有口饭吃,为了挣钱,他们必须在农闲时节去工厂劳动才行。如果不搞土改,那就只能被残酷的工业化初期积累压榨的满是血泪。韦泽当然不希望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但是韦泽也不认为自己能够立刻搞成历史上的土改,他手里面可没有那么多忠贞的**战士。强行搞一些看似先进的事情可未必有好结果,远的有王莽,近的有东王杨秀清。以杨秀清的天赋,能力,威望,仅仅是搞中央集权,就得罪了大批的人。甚至连韦泽弄明白了天京事变爆的不可避免性之后,照样无情的抛弃了杨秀清。

    韦泽作为现在光复都督府的都督,他必须代表大部分兄弟的利益,才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现在的土地问题也是如此,韦泽先得让自己内部的兄弟们在沦为大地主阶级利益代表人之前,让他们变成工商阶层的既得利益者才行。如果不能把这些人变成工业化的代言人,他们就注定会摇身一变成了大地主。就如韦泽看到杨秀清其实没有能力完成太平天国的中央集权化之后,他立刻就立刻实施了自己部队实质上的独立。

    “那咱们怎么分地?”韦昌荣立刻问道。

    韦泽连忙答道:“咱们一杀地主,百姓可不知道咱们是想让种地的有饭吃,他们是觉得咱们要夺取他们的土地。那时候只要有地的都会和咱们玩命。咱们就算是最后把反抗的人都给杀了,那时候广东还能剩多少人,我觉得最多剩下一半人吧?”

    “那该怎么办?”韦昌荣没想到韦泽竟然又反对起分地来。

    “一步一步来,先把民团给压下去。我不是已经让部队给广东周边的民团头子信,让他们来我们这里见面么。到现在为止,这帮民团的人倒是聪明,没敢对咱们派去的人动手。不过肯定有不长眼的,谁敢对咱们的使者动手,那就绝不放过。”韦泽说道。

    “这也太慢了!”韦昌荣性急的说道。

    韦泽摆摆手,“不慢,咱们现在再派一轮使者,告诉广州周边的这些家伙,让他们来商量今年的纳粮之事。而且告诉他们,组建民团必须登记,凡是组建民团的,必须给咱们缴纳一笔民团税。这件事不仅要让这帮搞民团的家伙知道,还得让附近的百姓都知道。”

    “妙啊!”韦昌荣完全没明白韦泽的想法,毕庆山立刻赞起来。

    都督府的高级干部们想了一阵,或早或晚的,众人开始明白韦泽到底想做什么了。

    罗大纲赞道:“这就是向能搞民团的那帮人增税,逼着他们造反啊!”

    总参谋长胡成和也赞道:“想造反的,自然觉得他们手里的刀快,能和咱们打。不想造反的,这民团税一下,受不了这个税,即便不能完全解散民团,也会大大的收缩民团规模。”

    阮希浩则赞道:“这针对的就是地方上的大地主和实力派,他们不造反,就散伙。”

    经过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政策的目的和结果也大概的有了个眉目。韦泽再次强调了一下重点,“这件事必须有充足的宣传,咱们的部队所到之处,必须让百姓们知道这件事。老百姓可不傻,咱们要对付谁,他们自然是能明白的。若是想不明白,一定要和大地主与实力派站到一起的,咱们也就没必要对他们客气!”

    毕竟是组织的初期,那效率以及敢打敢拼的精神都是十足。韦泽拿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都督府立刻就开始谋划起来。对于必然生的军事冲突,部队方面根本没有丝毫的畏惧。大家都是一路杀过来的,又刚和民团打过一仗,自然是信心百倍。

    安排好了工作之后,总参谋部和广东土地问题办公室就联合讨论。韦泽则开始了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已经正式与广州的英国使馆联络,要求双方会面,就现在的问题进行讨论。

    英国方面已经回复,使馆方面正式派出代表与韦泽谈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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