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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红之月     1852铁血中华txt下载     1852铁血中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4章 经济边疆(十九)

    每年的1o月到第二年1月,是中华民朝新政府的三会。1864年是光复党第二届全国代表会议的第一次会议。这牵扯到各级党组织重新选举的问题。试运行的国务院也得拿出工作报告来。

    11月11日,王明山跟着财政部党委书记吴启路一起前去见了全国政法委党委书记林阿生,等王明山做了专案报告之后,吴启路示意王明山先离开办公室。这两位光复军早期就加入队伍的老革命开始讨论起最新的问题。

    此时的天气很是舒服,可王明山觉得自己额头冒出热汗,背上是冷汗。因为心情压抑,他觉得脚步都变得沉重起来。以橡胶企业盈利和预算的差距为开始,财政预算部门的调查员到橡胶厂进行了调查。最初没人觉得这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财政预算从来都不准,调查员们经常调查。

    调查的结果是,因为残次品率提升了,相当一部分解放鞋成了处理品。这种变化直接导致了盈利下降。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结论,工业品大生产期间的残次品率一直是个大问题。所以财政部把问题转交给负责的工业部,这种问题在工业部可以说堆积如山。很多问题拖了几年都没能完全解决。在平常,真正能解决这个问题大多数得靠韦都督亲自下达指示。

    可这次的事情并没有“劳烦”韦都督出马,工业部门竟然以快的度给了一个回复。“这是人为过失,请由全国肃清反革命及怠工非常委员会来处置此事。”

    “全国肃清反革命及怠工非常委员会”是政法委麾下的工作单位,按现在的办事流程,这个与财政部没什么直接关系。只要不是财政部自己内部有反革命和怠工者,那财政部顶多协助办案。可整个事情远远出了王明山的想象之外。

    因为他是当年预算案的经办人,所以得到了一些消息。橡胶三厂里头有那个一个黑团伙,他们故意把好些批次合格的解放鞋评定为不合格,然后以处理残次品为理由,把这些鞋卖给了“民间商人”,再由民间商人勾结的海关人员把鞋出口到海外去。美国的南北战争打得如火如荼。解放鞋对于战争的帮助根本不用赘述。

    这些人的行为不仅让橡胶企业的利润大大降低,更让海关收入遭到了相当大的损失。而据说这个团伙的头目是皇帝韦泽同志的侄子韦昌寿。

    把主意打到了光复军军工企业头上,这是空前的事情。韦泽建立起“全国肃清反革命及怠工非常委员会”的目的其实不是肃反,镇压反革命自然有很多单位负责。这种态度是将怠工与反革命等同。国有企业搞不好的重大原因在于,国有企业搞不好的处罚很轻,没有贪污情况下,一般不过是丢了前程。所以对国有企业里头的问题用刑法,甚至是将其定性为反革命,这样的严惩重压之下,才能维持一个基本的纪律。

    王明山当然知道韦泽的决心有多大,所以他对查到韦泽的侄子会带给韦泽的影响捏了吧冷汗。案情并没有透露给王明山,不过王明山现在也有了点人脉。所以他在党校干校的同学偷偷吐露了些情报。据那些人说,是韦泽默许他们这么干的。

    听了这话之后,王明山大怒,他喝道:“这帮人竟然敢攀咬韦都督?”

    法院体系经过这么多年的建设,办案的兄弟也不糊涂,他冷笑道:“我们可不会被这帮混账给骗了。整件事里头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接到都督的暗示。所谓的都督默许都是他们自己说的。而且都督想要钱,还用干这等下三滥的事情么?一个批示,每年给都督多少钱,还有人敢不答应?”

    经由政法委的兄弟这么一说,王明山更是确定了此事与韦泽绝无关系。财政部的预算委员会是韦泽起建立的单位,单位里面反复强调的就是韦泽所讲的话,“国家的钱是国家所有人民的钱,而不是某个人的钱。”韦泽从来没有给自己额外分配过任何钱财,他的操守是令王明山极为信服的。

    王明山非常清楚自己能够走到今天,的确是好友沈心在安庆把他拉上跟随韦泽的船,更重要的是有韦泽的赏识与提拔。所以王明山恨不得亲手把那些败坏韦泽名声的人给杀了。同时,他也为自己亲手推动了牵连到韦泽的事情感到很不安。在这个时代,明眼人都能看出韦泽完全是被人攀咬诬陷了。但是无疑会有很多人怀疑韦泽指示他的亲戚干坏事。

    迈着沉重的脚步,王明山前去找沈心。作为政治部主任,沈心应该有办法找出给韦泽洗清清白的办法吧?

    沈心明显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随着王明山的叙述,大多数时间里头都是从容镇定的面孔上浮现的是深刻的痛恨。见到这样痛恨的表情,见到沈心紧紧攥着的拳头。王明山心里面感觉轻松不少。

    等王明山叙述结束,沈心咬着牙,从牙缝里面挤出话来,“妈了个x,这帮人一定要杀了!”

    不过这种暴怒并没有持续太久,沈心的情绪稍稍平息之后,他板着脸对王明山说道:“明山,你信得过我,我很感激。但是我现在要求你,再也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你的领导应该对你说过这话吧?”

    财政部党委书记吴启路的确对王明山说过这话,王明山叹道:“我不给你说说,我心里头难受啊。那些人一定要杀了,可我现在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真的信了!”

    沈心冷笑一声,王明山看得出,沈心已经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但是沈心接下来说的却是别的事情,“明山,我们都是跟着都督走到今天的。有人这么败坏都督的名声,咱们的想法都一样,绝不能饶过他们。不过此事却不是你能插手的了的。你现在该怎么工作怎么工作,这件事你就不要去想了。你要是忍不住去想,那就立刻工作,工作,工作!明白了么?这件事不是你插手了就能让事情变好的。你能明白么?”

    王明山沮丧的说道:“可我觉得是我捅了这个马蜂窝……”

    “他们干的坏事和你有个屁的关系啊!”沈心怒道,平时他说话可不会这么激烈,“是你唆使他们干的么?是你帮着他们这么干的么?这件事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查案也不是预算部门的工作,你充的哪门子大头蒜啊?”

    被沈心这么一通骂,王明山心情虽然没有变好,至少觉得轻松了一些。他忍不住问道:“都督不会生我气吧?”

    “王!明!山!”沈心一字一字的怒道,“你tm还说你担心别人把都督往坏里想,你tm自己就把都督往好处想了么?都督得昏庸到什么地步,才会因为你牵扯到现此事就生你的气?你……你……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这番当头怒骂倒是让王明山豁然开朗了。是啊!韦泽都督这么明白事理的人,怎么可能因为王明山干了工作就迁怒王明山呢?这就是王明山自己多心了。狠狠在自己脸上抽了两嘴巴,王明山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他对沈心说道:“的确是我乱想了。你说的是,这件事我再也不会掺乎了!”

    见王明山总算不再犯浑,沈心叹口气,“唉!明山,这件事没人敢自己做主,政法委的林书记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都督。而且这等事悄无声息的处置掉就行了,何必闹到大家都知道呢!这韦昌寿该杀,可他毕竟是都督的侄子,杀了之后就行了。何必闹到谁都知道呢!你真的想多给都督留点脸面,那咱们就什么都别说了。说什么都不合适啊!”

    王明山点点头,他站起身就走,果然是什么都没说。

    当天晚上,在韦泽的办公室。

    “都督,韦昌寿是你的侄子,他该杀,但是这件事传到谁都知道,总是伤了你的颜面。把他们都给处决了就行了,咱们什么都别说了。说什么都不合适啊!”林阿生在汇报完情况之后,拿出了他与吴启路商讨完的结论。

    “哼!哼!哼哼哼!”韦泽从鼻孔里冷笑起来。这种亲戚借着势力胡作非为的事情韦泽不是没想到过,不过没想到真正生的时候比韦泽想的更加不堪。

    韦泽的父母曾经告诉过韦泽,千万不要相信坏人。别看坏人干坏事的时候那能拍着胸脯说,他绝对守口如瓶,他绝对不会乱攀咬。可真到了被抓的时候,他们无一例外的都会把责任推给别人,这帮人最爱说的一句话“我是被逼的啊!”

    这次的事情里头明显证明了这个事实,且不说那帮前艇军出身的水上豪杰,在他们看来只是做了生意而已。海关、橡胶厂里面都有些干部参与此事,他们的理由可就多姿多彩。

    “没钱买房子,家里面人天天逼着他们要钱,不得不干了这些事!”

    “怕得罪韦泽都督,怕伤了韦泽都督的面子,所以不得不干了这些事!”

    “怕这件事被揭之后损了韦泽都督的名声,所以也准备收手了。只是没想到调查人员来的这么快,才得罪了韦泽都督!”

    如果听这些人的理由,他们可都是实打实的忠臣孝子,可都是大大的好人!

    可这些大好人为何会犯下这些罪行呢?看来只怕就是韦泽都督的责任了吧。

    “都督,你别气着自己……”林阿生有点不安的说道。

    “哈哈!阿生,我真没生气。至少我现在可没生气,我啊,我觉得这些人给我上了一课呢!”说完之后,韦泽真的苦笑起来。

第85章 经济边疆(二十)

    韦昌荣求见韦泽的时候林阿生还没走,跟着秘书进到办公室见林阿生也在,韦昌荣并没有寒暄,他直接说道:“四叔,这件事里面韦昌寿可未必是主谋!”

    即便是韦昌荣说的能对案情有重大影响的话,林阿生仍然静静的听着。身为政法委的党委书记,林阿生审过很多案子,听过的各种瞎话、谎话不计其数,这些年的经历把他历练的早就对语言有着强烈的免疫感。说什么与做什么并无关系,从来都是如此。

    韦泽也没有立刻回答,他摆手示意韦昌荣坐下,然后靠坐在沙发生静静的等着韦昌荣说完。

    “韦昌寿做人不行,弄得周围人嫌狗不待见。就他这德行不可能建起这么长一条走私链条出来。这件事里头他是重要参与者,这是肯定的。不过定然有人在后头唆使他,也定然有人在建这样一条走私链。四叔,我知道你不喜欢韦昌寿。我也不喜欢,干出这等事,该杀就杀了。但是我们不能让那些真正的坏人逃了惩处!”韦昌荣说的义正词严,态度也没有恼羞成怒。当然,他的话里头也把他真正的恼怒给说清楚了。

    韦泽对韦昌荣前面所说的不置可否,他只是问道:“这件案子里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没有了!”韦昌荣倒也拿得起放得下。

    “那我就先去工作了!”林阿生起身说道。

    韦泽把林阿生送出了门,这才回来说道:“你说的这些事,阿生已经查清楚了。他这次来找我就是想问问我是否有什么指示。毕竟么,我身为皇帝可以特赦任何犯人。我让林阿生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不会特赦任何人。”

    见韦泽完全没有失去冷静,韦昌荣倒也放心了。他最怕的就是韦泽此时勃然大怒,接连下达一堆严惩,绝不绕过的命令。当有人把责任牵扯到韦泽头上的时候,这就是一个敌对问题,这就是一个政治问题。韦泽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冷静对待,先弄清楚那些明里暗里的敌人到底是谁。

    “还有啊。你四婶给我说……”韦泽继续说道。

    “大婶还是二婶?”韦昌荣问道。

    听到这么一个看似不切合现在局面,但是饱含意义的问题,韦泽顿了顿,把想问的话咽回肚子里头,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咱们韦家的人得管起来,韦昌寿出这件事,某种意义上是咱们对他关心不够。咱们没有好好管他,咱们觉得他烦,就跟放羊一样让他这么自己胡混。他们不是想上进么?专门给他们组建一个班,文的武的都教。他们想上进,很好啊。把他们教成才。你以前也是搞作战训练的,我委托你把这帮人都给集中起来,从最初的一点点的教他们。昌寿是没救了,已经一条人命出去了,其他人不能再让他们出事了。”

    韦昌荣仔细打量着韦泽的表情,却见韦泽并没有任何隐藏的恶意。仔细一想,韦泽的处置也是现在最正确的方式。把韦家那些投奔来的人管起来好好教育,他们能不再被人坑,对韦泽也是大有好处的。

    “这件事我立刻就去办。”韦昌荣答道。说完之后,韦昌荣听了片刻,又正色说道:“四叔,现在的确是有人故意做些事情。我虽然看不清楚为什么,不过四叔你可得小心些。”

    韦泽冷笑道:“功臣么,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更多。如果觉得自己预料的奖赏没有现在到手的多,不高兴也是常见的。只要制度建起来,他们总是能看清局面的。”

    光复党全国代表会议此时已经到了尾声,韦泽也毫不避嫌,让政法委出面向全国代表们做了一个专案报告。汇报了广州重大走私案的侦破情况。现在经济情况相对单一,工业企业都是国有资产,这等走私行为一查就清楚了。

    林阿生非常清楚的把这帮人所作所为讲的一遍,这帮全国代表们都瞠目结舌。这帮人胆子之大,做事之有计划,有步骤,有手段,让这些出身底层的全国代表们大开眼界。

    “这个案子现在还没有进入最后的审判,现在告诉大家就是让大家擦亮眼睛,不要在同类事情上上当受骗。国法无情,莫伸手,伸手必被抓!”韦泽在最后语重心长的对代表们讲。

    “都督,这帮人满门抄斩吧!”有直性子的代表喊道。

    这话引起了不小的共鸣,当然也有人给了这直性子之人以白眼。既然韦泽的亲戚都牵连其中,满门抄斩就会波及韦泽。

    韦泽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我们是有法律的,大家要依法办事!咱们对内部的处理没有满门抄斩的法律条文。所以不用想着杀满门泄愤了。”

    “那就让他们欺负到都督您头上么?”有代表怒道。

    韦泽摆摆手,“我得给大家说清楚,他们的目的是要走私,而不是要来欺负到我。所以我要给大家说清楚,走私是绝不允许的。不管是谁,牵扯到走私里面的时候绝不放过。这点我得先说清楚。这里面的肖碧宇同志在佛山战场上险些战死,审查他的时候,肖碧宇哭着说他给国家立过功,流过血,卖过命。这都是真的,但是以前立过功,是不是以后就能犯罪了?我问问大家,大家觉得有没有这么个道理?”

    这个问题一出,大家都闭上了嘴。韦泽能料到大家会如此沉默,但是真的遇到之后,他还是有些失望。开国功臣们当然希望自己拥有不受法律管理的特权,这是每一个时代都有的问题。不用说朱元璋杀功臣,就是新中国那样坚定的革命组织,开国之后不照样有刘青山张子善这样的人开始胡作非为么?杀刘青山和张子善的时候,不照样有很多人试图为两人求情。

    韦泽正色对全国代表们说道:“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想不被法律惩处,那很简单。不犯法就行了。法律是什么?法律是社会的底线。法律所规定的是低的不能再低的标准。法律不允许大家走私,那自己不走私,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法律不许大家杀人,那不杀人,自然就不会有问题。而且法律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在座的全国代表们同意的条文么?大家自己接受的法律,那就得认。自己说话都不算数了,那这个人还有什么信用可言?谁还敢相信这样的人呢?”

    给光复党全国代表们讲只是整个处理的一部分,在11月中旬,整个海关系统里面开始自查的时候,沈心找到了吴辽。此时吴辽已经是广州军分区司令,是货真价实的御林军统领。作为政治部主任,沈心非常严肃的对这位前辈说道:“吴司令,当年的佛山战役里头,你手下的部队打了我军到现在最艰苦的一仗,很多同志负伤之后退役。他们在各个重要部门工作。我现在想请问你一下,有没有同志犯了错,甚至是犯了罪,然后到你这里来求情,请你帮忙的?”

    吴辽神色冷淡,他沉默了好一阵,终于开口说道:“有!”

    见吴辽坦承此事,沈心松了口气,他说道:“那么吴司令,能否请你把这些人的名单给我。”

    “不能!”吴辽还是带着冷淡的表情答道。

    沈心并没有生气,他平静的问道:“为什么?”

    “我不能出卖这些兄弟。”吴辽答道。

    沈心微微叹口气,他说道:“吴司令,如果说是敌人来逼问你同志的消息,你坚决不说,那是不出卖兄弟。可你现在是政府的一员,你是光复军中央卫戍部队的司令。你是认为我们光复军是这些兄弟的敌人么?”

    吴辽瞪着沈心,毕竟是老军人出身,更经历过死生一线的惨烈战斗,那种威严与压力让沈心都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僵持并没有维持太久,痛苦的表情浮现在吴辽脸上。他双眼紧闭,拳头攥紧,痛苦的喊了一声!“哎呀!”

    沈心也不继续催问,就这么静静的等着。看着吴辽脸上肌肉跳动,沈心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种同情来。

    过了好一阵,吴辽才睁开眼睛,此时他眼中已经有了泪花,“沈主任,能不能放他们一马,这些人也是被人给骗了啊!”

    吴辽的绝望是如此强烈,看的沈心都觉得有点心悸。

    “沈主任!沈主任!”吴辽用激愤与绝望的声音喊道,“都督以前对地主、士绅还有读书人一直看不上眼,那时候我还觉得都督有点过了。现在看,都督可一点都没看错啊。咱们的兄弟们上阵打仗什么时候怕过死?那都是掉脑袋眼睛都不眨的好汉。可他们当了官,手下的那帮人很多都是以前的地主、士绅、读书人。这些人读过书,能通过公务员考试。混进了咱们的队伍,就是这些人整天在这些兄弟耳边吹风。这帮兄弟一时糊涂,就上了当!你说要杀这帮兄弟,他们犯了错,能不能饶过他们。我觉得真正该杀的就是那些地主、士绅、读书人。这些坏人硬生生把咱们的好人都给带坏了!他们才是该杀的!”

    吴辽的声音从痛苦变成了愤怒,到了最后,吴辽已经吼叫起来。

第86章 经济边疆(二十一)

    卫戍军区司令吴辽最终还是没有向政治部主任沈心交出名单,但是吴辽也没有公然表示要和政治部对抗到底。吴辽表示,“如果是都督向我要这个名单,我会给。但是别的人,我实在是没办法给。”

    沈心把这个话带给了韦泽,韦泽听完之后忍不住苦笑起来。这种戏码在评书,或者影视节目,甚至是韦泽在21世纪的时候见过好多次。原本韦泽觉得这和兄弟义气有关,不过韦泽自己坐在权力顶峰的时候,他的看法有了相当的变化。吴辽对制度,特别是文官制度根本就没有服从感。他对韦泽的服从可不是因为韦泽是文官理论上的最高领袖,而是因为韦泽乃是军队系统中无人可以比拟的第一人。只向上级负责,是武将们的一贯作风。

    所以韦泽不能不考虑一个政权从武将开国向文官政府的过度问题。就是这么耽误了半天功夫,吴辽却行动起来。就在光复党全国代表会议马上要结束的时候,同样身为光复党党员的吴辽跑到代表这里表了他的观点。“地主、士绅、旧文人现在已经混进了政府里面,这帮坏人把好人都给带坏了。现在要毫不留情的清除新政府里面的这些坏人!”

    韦泽听了汇报之后瞠目结舌,整个人都呆住了。虽然不愿意用恶意来揣测吴辽这位革命功臣,但是韦泽不能不去猜测,吴辽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保不住部下的时候,他激愤之下选择了要扩大打击面的泄愤手段。

    而接下来的事情让韦泽觉得颇为惊讶,光复党全国代表中间,竟然有十几个人联名提出要清理政府内的坏人。古今中外,政治dou争一旦变成好人坏人的争执,那就进入了政治绑架道德的糟糕局面。可古今中外的所有能算得上是国家级别文明中,政治dou争无一例外的都会向着好人坏人斗争的方向而去。

    这份提案无疑引了巨大的共鸣,相当一部分代表们都在文件上联署。这又让韦泽哭笑不得。这联署是文官斗争的手段之一,或者说是选举代表制的手段之一。韦泽其实深切的怀疑过自己搞代议制能不能搞成,自己搞人大会不会被完全无视。事实告诉了韦泽,而不用看电视,不用看新闻,这帮2o世纪农民出身的人就能自然而然的使用了代议制的机制。可见不用担心制度不会被接受,只要制度建立起来了,那么权力者们自然而然的就会用制度手段进行斗争。

    此时已经不是反思民主与代议制的时候,韦泽突然现如果他现在不赶紧对代表们进行引导,如果现在任由这股子风潮继续刮下去,那么韦泽很快就面临两个选择,第一就是眼瞅着“清除坏人”的议案得以通过,第二就是韦泽使用法律规定都让给皇帝的权力,来封杀这个议案。

    沈心也没有预料到吴辽的政治能量居然有这么大,得知了消息之后,沈心立刻跑来见韦泽。在沈心出现之前,人事部部长韦昌荣,政法委书记林阿生,总参谋长居俊峰等核心人员都跑来了。这一大办公室的十几号人全部是核心领导层的人员。

    也管不了这么多“老前辈”在,沈心激动的对韦泽说道:“都督,我工作失误,竟然挑起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工作失误了!”

    韦泽让沈心坐下,却没有评论沈心的所作所为。“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投票的话,你们会不会支持这个提案?”

    同志们被这个问题给问呆住了,大家也不知道韦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支持还是不支持?韦泽的态度太出人意料了。

    “我不支持!”

    “我不支持!”

    韦昌荣与沈心几乎是同时喊道。这两人喊完之后,互相扭头看了对方一眼。大家的视线也都落在这两人身上。韦昌荣是韦泽的铁杆,沈心是韦泽非常青睐的“新贵”,这两人居然如此一致,很多人的立场立刻微妙的生了变化。

    慢了半拍,林阿生也说道:“我不支持!”

    “我当然不支持!”教育部长祁玉昌跟着喊道。大家看向有点气急败坏的祁玉昌,视线里面有着不友好,也有一丁点嘲笑。无疑,论出身,祁玉昌绝对属于吴辽认定的坏人行列。他要是会支持反倒是奇怪了。

    外交部长兼外交部党委书记左志丹问韦泽,“都督,你什么态度?”

    韦泽没好气的答道:“我自有我的态度,我现在问的是你们的态度!”

    “都督,你什么态度,我就什么态度!”左志丹连忙答道。

    左志丹带头,其他核心成员纷纷表态,“我们跟着都督走!”

    韦泽其实是很希望这帮人能够有明确的政治判断的,对这些人的忠诚心,韦泽也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遗憾,但是此时不是提高大家思想境界的时候。韦泽说道:“我们讨论的是犯法不犯法的问题,吴辽同志提出的是好人坏人的问题。从是否犯法的角度去看,谁犯法我们处置谁就行了。从好人坏人的角度去看,那处置了坏人,剩下的都是好人。这……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因果或者逻辑上关系么?”

    其实韦泽真心想说的是,按照传统的观点,好人是不能处置的。处置好人的定然是坏人。但是韦泽现在不能说这个话,因为这么讲的话,就是在指责吴辽拒绝让光复党的“好人”接受法律监督。真的把问题闹到这个地步,最终就变成了韦泽不相信光复党的同志是好人。那等于是让韦泽与光复党的这些同志们直接对立起来。

    韦泽心里面真的感激新中国时代党把中国人民当人看,从小学到的政治理论很多,而且21世纪时候网络这个工具让讨论变多,于是韦泽的民智被打开了。韦泽若是再年轻点,他只怕还真的能被这个问题给绕进去呢。

    “我不支持这个提案!”财政部的党委书记吴启路立刻喊道。

    除了原先四个公开不支持的同志之外,其他同志跟着纷纷表态。

    “我现在就回去给政法委的同志开会,要他们不支持这个提案!”林阿生跟着说道。

    韦泽一挥手,“同志们,你们要是回去和本部门的同志开会,或者与相熟的同志开会。我现在要求你们,要给大家讲清楚,这是不是我们支持不支持好人,也不是我们支持不支持守法。而是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关系。这不是好人和守法,而是这个议题的逻辑,这个议题的因果关系根本把两个没关系的事情给拉到一起了!我要求你们开会的话这么讲,我要求你们开会的时候只能这么讲!你们听到了么?!”

    “听到了!”又是韦昌荣与沈心率先喊道。

    让他们出去办事之后,韦泽跟青蛙一样气鼓鼓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生气固然是韦泽此时的情绪之一,可韦泽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心里面害怕的感觉份量相当重。

    政治上的问题一个闹不好,立刻就是立场上的激烈冲突。21世纪有句网络上非常流行的话,屁股决定脑袋。不同的立场能让父子反目,兄弟仇杀。如果韦泽现在不能让所有人拥有共同立场的话,他就必须把矛盾阻止在爆阶段之前。

    兄弟们犯法会被抓,与韦泽都督要抓兄弟们,这可是天壤之别的事情。可这两个认知之间的转变,其实未必需要什么处心积虑的挑拨。

    当天下午,韦泽亲自出现在光复当全国代表会议的主席台上,他坦然说道:“我现在要给大家讲一件事,我已经免除了吴辽同志广州军分区司令的职务。”

    听到韦泽的言,卫戍军区司令可是极为重要的职务,那也是最被器重的人物之一。吴辽到底做了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命运?大家的想法各不相同,此时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理由就是吴辽起的这个联署提案。

    其实这个会议上午就能开,但是韦泽之所以到了下午才开,是因为他也得考虑到底怎么给同志们讲。打草稿是需要时间的。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这不是要处罚吴辽同志。他将调到其他军区任职。”韦泽先得安了大家的心才行。

    果然,会场里面紧张的气氛登时就放松了不少。

    “为什么要调动,因为卫戍军区的唯一职责就是保卫都。所以卫戍军区的政委也好,司令也好,都不是各个代表会议的成员。这是因为卫戍军区特殊的位置,特殊的职责。”韦泽继续大声说道。政治里面固然有各种权谋,但是政治也不完全是阴谋诡计,其实政治更多的反倒是阳谋。至少韦泽坚信,自己玩起权术来,那结果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所以他花费了好大的心力,才把自己从最初的各种情绪里头挣脱出来。然后他立刻现,处置吴辽根本不用什么阴谋诡计。坦坦荡荡的告诉大家,吴辽失职。

    这个理由无疑被很多人接受了,大家都有警卫员,或者警卫部队。警卫部队必须完全服从命令,政务军务里面是绝不可能让警卫部队掺乎进去的。大家登时就明白了韦泽的意思。

    虽然接受了韦泽的理由,但是很多人都在考虑,吴辽起的这个提案,是否也有效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韦泽身上,等着韦泽接下来言。

    “我知道吴辽同志拿出了一份提案。既然吴辽同志不是全国代表,那么他就没有资格拿出提案要求全国代表会议讨论。”韦泽给了说法。

    有些人高兴,有些人失望。代表们的态度各不相同。韦泽接着说道:“当然了,如果全国代表想提出提案,我们有规章制度。可以按照规章制度来办。我的话就到这里。”

第87章 经济边疆(二十二)

    “都督,这怎么做是不是对吴辽同志不太公平。”光复党全国代表伍元甲站起身,勇敢的向韦泽提出了意见。虽然伍元甲已经非常勇敢了,可他颤抖的声音还是暴漏了他的心虚。毕竟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质疑韦泽的命令,光是心理上沉重的包袱就几乎要把他压倒。

    1854年的时候,伍元甲是韦泽的警卫司马,就是警卫营长。伍元甲与吴辽关系不错,韦泽也有点印象。在军校讲课的时候,韦泽还记得伍元甲与吴辽坐同桌。

    绝不能有任何有关两人关系的暗示,而且考虑问题的时候也不能有这样的联想。韦泽努力抵抗着自己的恼怒。警卫长敢质疑统帅,哪怕是前警卫长,这也是令人极为不爽的。不过韦泽现在除了大公无私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能够稳定局面的核心策略。至少公开质疑就胜过私下串联无数倍。

    如果不牵扯私人原因,韦泽觉得自己只能从制度上来进行解释。他问道:“你觉得对吴辽同志有什么不公平之处?”

    伍元甲看韦泽没有暴怒,他脸色好看了些,声音也不是那么颤抖了,“都督,撤职没问题。我只是觉得吴辽同志提出的好人坏人这个没说错。我现在在军中现,那些出身地主士绅的,特别会钻营。可有些同志就是不争气,还就吃这套。”

    忍耐是种美德。韦泽脑子里头突然想起这句话来。如果他方才情绪激动的认为伍元甲是在反抗韦泽自己提出的政策,立刻就采取压制措施,那可不仅仅是起不到更好的效果,只怕还让伍元甲心生更多不爽。

    只是现在实在没机会进行更多反思,韦泽这么稍微一分神,就少听了几句。而伍元甲此时正说道:“……就是得清除坏人,不清除坏人,好人也会受影响!都督,不能因为吴辽同志犯了错误,就把他所有意见一棍子打死。”

    “什么叫一棍子打死?”韦昌荣腾的站起身来,“都督方才就说了,这个提案以后可以继续。这话音还没落……”

    韦泽喝道:“韦昌荣同志,代表言的时候不容打断。这是代表会议的规矩,你身为代表就要先服从规矩!”

    被韦泽一喝,韦昌荣立刻坐下了。伍元甲虽然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而很不高兴,可韦昌荣所指出的问题的确是伍元甲没注意到的事情。他的脸变红了,尴尬的站在那里一阵,伍元甲鼓起勇气大声说道:“都督,我不是要反对你。我这一辈子就只跟着你走。刚才是我想说话,我自己又很害怕。这后面的是胡言乱语。你别生我的气。”

    这服软的话一说出来,登时引了一阵哄笑。在伍元甲旁边坐的庞聪聪等女性代表们的笑声尤其显得令人注意。

    韦泽也被逗乐了,伍元甲这家伙实在是可爱。坦率的话将对立斗争弱化到可以毫不计较对立矛盾的程度,这倒是有点出乎韦泽意料之外。

    在大家的笑声里头,伍元甲红着脸大声说道:“不过都督,我还是得说。这坏人得整顿。不整不行。”说完之后,伍元甲立刻坐回到位置上。紧靠伍元甲做的庞聪聪带着笑容低声对伍元甲说道:“按规矩,你说完了之后,要给大家说一声啊。”

    听到庞聪聪半是嘲笑的话,伍元甲跟弹簧一样蹦起来,对着代表们大声说道:“我说完了!”然后立刻一屁股坐回位置上。

    革命还有救啊!韦泽心里面忍不住想到。至少伍元甲这样的家伙好歹还没沦落到只为自己利益角度考虑的地步呢。

    韦泽此时的表情也缓和下来,他大声提出了一个问题,“在座的同志们,从军的,谁没有挨过军棍的请举手!”

    庞聪聪这等没有加入到作战部门的女性不是军人,所以没挨过军棍倒是正常。而从军的这帮人都有过军棍教育的经历。大家不知道韦泽为何突然这么问,所以脸上都是讶异的神色。

    “社会制度和咱们军队的制度基本一样。军法就是法律,谁犯法那是要严惩不贷。军棍呢不是法律,那是军队体系里面的处罚。军棍的处罚目的不是打军棍,而是让大家知道某些做法是不合适的。打几棍或者打十几棍,留下个深刻印象。在政府里面呢,这就是行政处罚。目的是让大家留下印象,那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韦泽坦然说道。其实他也是二十多岁后才理解了法律与行政处罚之间的分别,弄清楚了这个分别之后,很多法律上的事情就愈明显了。

    “好人坏人和法律与行政处罚无关。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自己评判好人坏人的标准。大家都挨过军棍,这就是说大家都是坏人了?这就是说挨过军棍的同志都是大坏蛋么?明显不是这样么!如果把法律,行政处罚,和好坏联系起来。这天下都是坏人了!你们觉得是这样么?”韦泽最后拉长声音问道。

    大部分代表们面面相觑,大家还真的没这么考虑过问题。因为法律和行政处罚对大家来说都不是自己的事情,所以这些都不是大家考虑问题的基础。

    “为什么说,法律是社会的底线。因为军法就是军队的底线,这是不允许突破的底线。临阵逃脱,偷盗,抢掠,那都是我们的军队不允许的事情。出了这等事那是绝不允许放过。这就是底线。但是投弹没有达标,各种基础训练没有通过,我们采取的措施目的是让大家达成标准。而不是把那些同志打了军棍,咱们就爽了。更不是咱们说他们是坏人,然后就完事了。刚进军队的人,谁是天生就能达成标准的?我没见过,你们见过么?!”

    韦泽所讲的内容平和中正,又把理论上的东西解释的清楚。大家或许有些能理解,有些理解不到,但是听了之后都有些明白过来的感觉。

    “所以说,行政处罚的标准比法律要高。所以说,行政处罚可不是社会底线,这点大家给我弄清楚!”韦泽继续讲述着自己对法律、行政的观点。说这话的时候,韦泽突然觉得浑身轻松。正义的确是大家所追求的,但是定义出一个正义,并且对正义进行讨论的行为却往往不是大家在乎的。而且对正义的定义还有偏于苛责的倾向。现在韦泽就在定义正义,这种感觉实在是好。而解决了自己思想上的问题之后,韦泽感觉到了相当的欣喜。

    “最后的是党纪,政纪。这就是更高的要求了,可以说很多人做不到。我们光复党的党员们之所以是党员,是因为大家誓要推翻满清,誓要砸烂旧世界,建立起一个新世界。这个过程中间要面对无数的艰难险阻,不仅要打倒敌人,更要让自己战胜自己的弱点。正是因为平常人做不到,而我们光复党的党员能够做的比平常人好很多,所以我们光复党党员才会被委以重任。可这个标准是针对我们光复党党员的标准,可不是你随便拉出一个人就能对人家这么要求的。不是那回事的。这可不是社会底线,也不是在某个行业要达标的标准,这个是大家努力追求,努力锻炼自己还未必能做到的事情。我可以说,如果是拿这个标准去随便找人要求人家做到,那只能说是我们自甘堕落。”韦泽说道这些之后情绪激动,他是忍不住对此要做出长篇大论的讲述的。但是看着代表们愕然或者不解,或者若有所思的表情。韦泽逐渐锻炼出来的冷酷的执政者的理性提醒他,这个问题现在只能说到这里了。再说下去那就是画蛇添足。

    当然,韦泽也确定了一件事,未来的政治工作就是把这几个关系,这几个标准先给理顺。如果这个基本认知无法理顺,无法被光复党的党员们认知。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基础。

    话头一转,韦泽把内容拉回到现在大家正在面对的问题上,“好人和坏人是基于基本情绪的观点。如果我和张三与李四不对付,有矛盾,或者干脆就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这家伙。那么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认为张三或者李四是坏人。那为什么张三或者李四是坏人。不需要理由,他让我不高兴了就是坏人。我现在可以对大家讲,我反对吴辽同志的提议,并不是我觉得吴辽同志是好人或者坏人。也不是我认为没有好人或者坏人。我反对这个提议是因为吴辽同志的提议没说到点子上。我们惩处犯罪份子,我们对不合乎各个行业规则的同志进行处罚,或者是某些党员或者政府干部们并没有符合党员与政府干部应该做到的标准。这些不能简单的用一句好人坏人来解释。这种解释对办事没有任何正面帮助,还要帮倒忙!我们是来做事的,我们不是来置气的。”

    说了这么一通,韦泽最后大声说道:“这次除了这等事,大家散会之后立刻开始学习。我话说头里,谁把这几个道理给我弄不清楚,谁就别想回去!谁弄不清楚,就老老实实的给我留在这里学到完全弄明白为止。”

    韦泽话音一落,韦昌荣、沈心、林阿生等人就站起来鼓掌。其他同志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起立鼓掌。这次的事情最终就以这样怪怪的方式收场了。

第88章 经济边疆(二十三)

    “法律”“纪律”“理想”,韦泽认为这三个问题可能三四天就能搞定,结果一个礼拜过去之后光复党全国代表里面仍然有人没有闹明白。这些没闹明白的基本都是对“处罚”的认知不清楚,或者说这些人把权力与处罚混为一谈。

    权力就是我说了算。被处罚等于是被抓住。这个到了21世纪也没能完全解决的问题,韦泽现在19世纪也是大问题。而且不少人如果坚持朴素的“我是在给都督卖命”的理念,好多东西他们也干的不错。但是这帮人明显缺乏现代国家意识,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权力与义务,更无法理解我们都是国家的一份子的理念。

    面对这样棘手的难题,韦泽也只能承认现有的国家理念并没有被大家完全理解。那接下来能做的只剩了一件事,那就是把能够胜任的同志派出去工作,不能胜任的留在党校干校里头培训。

    这场整个解放区之内的人员调动从1864年初开始,一直折腾到1864年7月才结束。各个省的党委书记拉了一次大调动,凡是理念不清,职责不明的,统统调到中央党校学习。

    而各省、府、县的党委书记们到了地方上之后,都要开战大规模的学习工作。韦泽下令,如果有人不能接受遵纪守法的理念,那就可以从光复党内清退。如果本人认为不能接受组织纪律的管束,可以提前退休。

    从各地的汇报来看,见到光复党中央要来真格的,清党、劝退,整个风气倒是焕然一新了。现在距离天下统一还早的很,如果现在退出光复党,不仅个人前程全没了,那些还有可能增加的退休金同样泡汤。到了牵扯自身利益的时候,大家的选择倒是空前的一致。那就是“坚持下去”。

    当然,这也不是想坚持就能坚持的。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三反运动一开,各地出现的党员干部腐化堕落问题被揭出很多,不少干部幡然落马。而光复党的这帮党员们看到自己战友们倒霉,就拿了旧时代的地主、士绅、读书人撒气。在光复党以及政府内部,对这些人出现了一次大清退。出身不好的成员全面被波及,至少在韦泽看来,新政府与旧时代之间的确有彻底决裂的迹象。

    当然,党内早期干部里面也不乏“出身不好”的人员,这帮人对此是多有批评反对的。不过韦泽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不爽。这不是新中国时期面对外部巨大的压力,所有能干的人都要想方设法的拉拢到旗下。现在旧时代的人员里面有留学生么?没有!旧时代的人员里面有新思想么?没有!旧时代的人员愿意与光复军一起解放全中国么?没有!既然他们没有主动与旧时代一刀两断,韦泽也实在是看不出非得把这帮人拉进新时代的必要。

    所谓不平则鸣,整个1864年,无论是两湖与淮南等地的地主,或者是一部分因为遭到光复党排斥,所以愤而“投奔朝廷”的文人,他们给满清带去了“韦狗倒行逆施,百姓流离颠沛,期盼王师恢复国土”的消息。

    理应高兴的满清朝廷却没有任何因此而高兴的迹象。

    拜曾国藩所赐,前往北方“投奔朝廷”的人中间没有江西人。太平军与曾国藩在江西的拉锯战中,曾国藩的湘军动辄抢掠,肆意“驱使百姓为前导”实施攻城。江西人口本来就不多,被湘军屠戮了几百万人之后,土改没遇到什么问题。江西老表们觉得宁肯接受土改,都不会去投奔曾国藩归属的满清朝廷。

    当然,满清朝廷的不高兴并不是因为江西对朝廷离心离德。更不是光复军此时有北上的消息。光复军此时根本没有北上的计划。除了内部的整顿之外,光复军的主要力量都在南下。

    1863年与法国人达成了协议之后,光复军在东南亚没有了名面上的敌人。不担心战争的光复军派遣了一支舰队南下罗婆罗洲。这支舰队全部人员高达四千余人。这支军队乘坐着吨位过5ooo吨的蒸汽风帆动力船只在婆罗洲登6之后,整个兰芳共和国的人都震动了。

    荷兰人一直对占据了整个婆罗洲的兰芳共和国虎视眈眈,为了自保,兰芳共和国曾经表示要投效满清政府。第一次与第三次大烟战争打完之后,满清彻底给洋人跪了,法国人也猛烈入侵越南。荷兰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光复军展现出来的强大的军事力量正是兰芳共和国所需要的,他们很快就与中华民朝达成了一致,兰芳共和国改为兰芳省,正式成为了中华民朝的一部分。

    原本在这里的中国人多以淘金等行业为业,成为了中国一部分之后,新政府替兰芳这边进行了规划。热带地区降水量极大,土地贫瘠,偌大一个兰芳省全部人口也不到百万。既然这里土地不值钱,所以土改根本就没有阻力。兰芳省优先展橡胶园、棕榈园、香料为核心的经济作物,包括粮食,工业品等产品,则由大6这边向兰芳输出。

    1864年8月,一支从福建出,跨海进攻台湾。到了1o月,满清在台湾的官府正式投降。

    新政府在海上的全面扩张直接导致了大量预算都被投入了与海运有关的行业,加上内部的整顿,所以对北方的进攻已经全面停滞。

    但是北方的满清并没有因此得到喘息之机,其内部的问题倒是愈演愈烈了。

    韦泽看过一个有关满清时代的“野史”。据说有一个御使,弹劾某人升官极快,认为此人大有问题。别人告诉他说,这个人升官快是因为镇压太平天国有功。那个御使说道:我从没听说过太平天国什么鸟事。

    这个野史韦泽是当作完全的笑话来看的,可这也说明了太平天国运动对中国北方的影响其实不大。现在的局面可就完全不同了。光复军陈兵淮河以南,自打黄河改道之后,淮河与黄河之间出现了大面积的“黄河古道”。这里的水自然没有全干,大片的沼泽与湿地都成为了难以居住的地区。在黄河没有改道北上之时,这里还有大河阻碍。现在这片地区也是人马能够自由行动的地区。如此的地理变化让捻军开始在这里越搞越猛。

    捻军的理念也不是反清,而是要在淮北一带建立起一个不纳税的地方势力自治区。所以捻军不仅与满清打,与光复军之间也屡屡爆冲突。捻军与满清之间的战斗倒是屡战屡胜,和光复军打的仗自然是每战必败。捻军最后也非常识相的不再南望,而是专心打击起北边的满清势力。

    现在江南大营十几万人全军覆没,淮军、湘军、楚军三支军队就负责起了“边防”重任。淮军在西,湘军居中,楚军在东,江忠源、曾国藩、左宗棠三位历史上的名人都不得不与捻军交手。

    满清主要是靠江南的漕运来养着北方,眼下淮河成了前线,满清就不能不以河南、河北、山东这些地方来支撑淮河防线。对满清来说,更糟糕的是,太平天国的洪秀全竟然在光复军的支持下北上,他们走河南,一路杀进了陕西。陕西绿营素来善战,可这批绿营数量有限,哪里是二十几万太平军的对手。穴功法炸开了西安的城墙之后,陕西绿营与突入城内的太平军血战一场,最终连同西安的数万满人被屠戮一空。太平军在西北攻城略地,整个西北也陷入糜烂的境地。

    解放区土改之后,光复军在韦泽的命令下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开始修建农业水利工程。满清既没有这样的想法,更没有这样的能力。光复党虽然未必理解,也未必接受韦泽提出的“和人民一起搞建设”的理念。但是好歹韦泽下令之后,解放区总算是行动起来了。在满清看来,人民是为了供养朝廷而存在的。眼下朝廷有难,人民自然需要节衣缩食的为朝廷提供钱粮。这样的压榨之下

    如果南方是只要有地就饿不死人的话,那么河南、河北、山东等地区在没有大规模水利建设的时代则是有地也未必能活下去。满清朝廷的压榨直接导致了地方上百姓的反抗,曾经看着是天下之主的满清此时四处起火,甚至不用光复军北伐,整个北方眼瞅着就要进入遍地风烟,被人民起来推翻的地步。

    所以前来投效满清的这帮“忠臣义士”数量数不到十万,但是五六万总是有的。在满清看来,这帮人能否提供助力尚未可知,可他们要吃要喝却是一定的。眼下拥有铁杆庄稼的旗人尚且开始拖欠粮饷,朝廷哪里还有精力管这帮士绅呢?

    解决问题的重担就落在了江忠源、曾国藩、左宗棠身上。朝廷下令,北上之人统统归到这三人麾下从军。不得不继续北上。淮军、湘军、楚军是封建军队,三位大人集结在一起,试图找到一个解决办法来。

第89章 捻军(一)

    曾国藩原本就是尖脸,从1862年被迫带领湘军撤到淮北之后日夜操劳,此时更显清瘦,尖脸变成了锥子脸。疲惫的神色,疲惫的容貌,偏偏曾国藩的双眼睛中仿佛燃烧着一种热力,然人觉得有点鬼气森森的。

    在满清淮河防线的主要将领会议上,曾国藩不消沉,不迷茫,他向江忠源、左宗棠、李鸿章、刘坤一等将领提出了自己的策略。“此时之法只有保甲,连坐,屯田。须得三管齐下!”

    今亮左宗棠被人从浙江一气撵到苏北,此时他再也没有了傲气。只是静静的听着曾国藩表意见。倒是江忠源还算是有点平常心,他问道:“涤生兄,上次你的信里面已经写过这些方略,还请涤生兄说的更明白些。”

    曾国藩习惯性的理了理自己长长的胡须,从容说道:“保甲,须得将各村村民统管起来。十户人为一甲,设一甲长。十甲为一保,设一保长。出兵,出钱粮,皆由甲长,保长承担。但若是出事,便用连坐法,甲民出事,惩处甲长。各甲出事,惩处保长。至于当下所为,以屯田为要。湖广皆为韦狗所夺,若是没有粮食,我等大军只怕支撑不了太久。”

    左宗棠很早之前就觉得曾国藩能力有限,只是他自己的表现也未必就比曾国藩好到哪里,所以左宗棠本来是认为自己不该说话。但是这位狮鼻阔口的人才最终还是没忍住,他讶异的问道:“军屯?”

    江忠源问道:“季高有何见解?”

    “军屯不可行啊!”左宗棠立刻答道。

    “还请季高分说。”曾国藩不愧是修心之人,他的声音里面没有丝毫的不满,至少江忠源从曾国藩身上看到的只是虚心接受。

    左宗棠板着脸答道:“第一,军屯的土地从何而来?第二,淮河以北不比长江以南,长江以南当年种当年收,淮河以北种的麦子须得过冬,这一来一回就是大半年时光,中间只要出事就等于打了水漂。涤生你的想法虽好,却难以实现。”

    江忠源心中叹了口气,其实曾国藩与左宗棠都是相当出色的人才。只是曾国藩擅长谋划,左宗棠善于执行。若是两人能够精诚合作那定然是无往不利,可左宗棠无论如何都不想屈居曾国藩之下。虽然知道两人的矛盾在哪里,可江忠源却完全没有办法去调和这个矛盾。

    曾国藩并没有生气,他慢慢的说道:“那季高准备怎么做?若是不能军屯,靠朝廷的调拨么?淮河以北的确不是江南,这里民风淳朴的多,买卖并不兴隆,收取厘金的法子对淮河以北并不合适。当下我等若是等朝廷的税收,只怕不比大半年等麦子更难。”

    江忠源颇赞同曾国藩的思路,身为安徽巡抚,江忠源当然知道收取钱粮的难度。他很是含蓄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据说韦泽在各地也都有军屯吧。”

    最近逃来“朝廷”这里的有十几个地主士绅出身的家伙,他们在光复都督府当过低级官员。遭到了老革命派们的“残酷清洗”之后,这帮人觉得自己没了前程,也没能从当公务员里头捞到任何好处。所以他们就跑来投奔了“朝廷”。

    有这些参与过新政府实际营运的人提供的消息,加上满清方面的调查,现在江忠源等人能够确定光复军有大量的国营农场。每一支部队都在驻地兴办养殖场,开垦菜地。虽然主粮还需要靠征收,但副食品却是能够自给自足的。

    江忠源提起这个问题,并不是想讨论光复军的组织模式,而是在很含蓄的表达着自己对曾国藩的支持。

    “让当兵的去种地?”李鸿章的话音里面有着反对的意思。

    左宗棠脸色难看,甚至连反对都不想反对了。江忠源其实也很心虚,当兵的目的是吃粮拿饷,肯老老实实在家种地,那还当的哪门子兵啊。但是江忠源深知满清已经到了覆灭的边缘,且不说占据了此时天下最精华地区的韦泽,就以眼下清廷尚且继续拥有的地区,要应付太平天国、捻军,就不能逼得地方百姓们起来造反。此时,江忠源真正能够号施令的对象其实只有他手下的部队。

    “军屯之地,民六军四,与当下地租相近。”曾国藩说道,“百姓缺地,我等眼下只需拿到土地就可。”

    听曾国藩这么讲,一众人的注意力就放回了曾国藩身上。左宗棠问道:“地从何来?”

    曾国藩指着淮北的地图,“从此而来!”

    众人看了几眼,就确定了一件事,曾国藩所指的乃是捻军盘踞的地区。从1853年起,在河南、安徽、山东之间贩卖私盐为主的捻军开始造反。他们先是与太平军勾结,更借着韦泽二次北伐的机会极大扩张了地盘与实力。曾国藩看来是准备把捻军的地盘夺过来,在这里推行屯田政策了。

    “那当地百姓……”江忠源问道。

    “当地都是些乱民,须得除尽才行。”曾国藩坦然答道。

    听了这轻描淡写般的话,其他将领们都一言不。他们的确是想不出还有别的选择可言。

    散会之后江忠源私下前去找左宗棠,他问左宗棠,“季高,这编制新军之事你那边可有进展?”

    淮军、湘军、楚军这三支军队相对于绿营来说自然算是新军,不过这三支军队经过战火磨砺之后,其间的高级将领们都相信,必须建立起更强大更有效的军队才能与光复军对抗。那么这样的军队自然就是新军。新军的特点是“模仿西洋军队”,淮军是清了洋人教习训练的炮兵。成果比淮军自己训练的要好太多。楚军不仅炮兵请了洋教习,6军也有洋教习。论起组建新军,在上海与洋人有更多接触的楚军自然是应该最有经验才对。

    左宗棠听了江忠源的问题,他苦笑一声:“江公,建立新军要花多少钱?现在朝廷有钱么?现在我们还有钱么?”

    这话一家伙就给点到了最要害处,江忠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以前曾国藩有湖南湖北,左宗棠有浙江福建,江忠源只据有淮北。当时条件最差的淮军的现在反倒成了三支军队里头比较有钱的。多年经营之后,淮北地区的税收总算是稳定。向谁收税,收多少,江忠源至少不会两眼一抹黑。可一度比较富有的湘军与楚军此时坐吃山空,日子是一天天的艰难起来。

    虽然尖酸刻薄,可总是能点到点子上,这就是左宗棠的特色。江忠源很清楚,曾国藩本人在实践上一直是非常糟糕,他能够给湘军制定战略谋划的要点,可他自己亲自带兵打仗那是每战必败。湘军的军事实践层面,水师有彭玉麟,6军有曾国荃。靠了这帮将领,湘军才能越战越强。

    至于左宗棠么,他乃是实践水平极高,也能把理论用在实践之中,可左宗棠自己无法创建一套理论出来。这倒不是说左宗棠眼高手低,而是左宗棠办事能耐很强,所以他对理论的要求更高。至少湘军“明主客,结硬寨打呆仗”的那套军事理论被左宗棠嘲笑的一文不值。

    只是想如同光复军那般组建起整套的理论,还是出了左宗棠的水平。所以左宗棠眼下最大的表现就成了能够精准的看出问题,但是没办法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与之相比的,曾国藩虽然拿出的办法有种种问题,但是真执行起来的话也好歹是个办法。两者相比较,江忠源对曾国藩的评价比较高。

    “我其实觉得很怪,韦泽一个乡下土包子,他到此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能耐?”江忠源把话题转向了不伤感情的方向。

    “这……”左宗棠沉吟起来。对韦泽的了解越多,左宗棠对韦泽的评价就越高,其实好几年前,韦泽在左宗棠这里的评价就远远出曾国藩了。这时代评论皇帝的标准就是文治武功,武功自然不用再说,韦泽一手创立的光复军立下了赫赫威名。在文治上,编写新华字典,大量兴办学校,教授各种课程。左宗棠派人去广东打探,收购了小学课本。那些课本左宗棠读了都觉得开卷有益,在不少问题上都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左宗棠心高气傲,面对以绝对实力击败他的人,他反倒说不出昧良心的话。所以左宗棠对江忠源说道:“或许我们以前得到的韦泽的消息都不对。此人未必是贫寒出身。”

    “看来也只能如此看了。”江忠源也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他感叹一句之后,郑重的对左宗棠说道:“不过季高,韦泽不过是十二载功夫就走到今天,我等现在手里的人马钱粮比韦泽最初可好上太多,此时我等须得精诚合作。我觉得涤生兄之计或许不是好计策,却未必不能执行。”

    “我等手里的人马钱粮或许比韦泽十二年前好很多,不过我们面前的敌人却比十二年前的官军强更多。更没有纷争。”左宗棠冷笑道。

    这的确是一针见血的观点,江忠源被驳斥的无言以对。

    不过左宗棠从来不会看不起同样颇具实践能力的江忠源,他接着说道:“江公说的是,此时我等必须精诚合作。打捻军的时候我定然会竭尽全力。”

第90章 捻军 2

    10月,天色已经是晚上长过白昼,天气也凉了下来。√∟頂點說,..刁德贵与刁汉三父子两人被军号声唤醒的时候,只觉得很凉。他们以前听过北方冷,但是到底有多冷,在到了淮北这个“北方”之后终于有了体会。若是在永兴老家,此时还能穿单衣。现在早上时候不穿两件衣服都觉得有些冷。

    匆匆吃完了早饭,父子两人就拿起了兵器,赶到了自己部队所在的地方。营官扯着喉咙用湖南话道:“大伙知道今天我们要做什么了么?”

    “知道!”不仅仅是刁德贵刁汉三父子奋力呐喊,其他湘军官兵也都怀着强烈的激情在呐喊。

    营官大喊道:“知道便好!既然知道了,那大伙儿就好好干,只要干得好,大伙可是人人都能吃饱,都不缺钱花。”

    很快,湘军的部队就出动了。刁德贵虽然也四十岁了,按照这时代的标准,属于半截入土的年岁。可他此时意气风发,行动上竟然丝毫不亚于年轻人。三年前,刁德贵还是湖南永兴附近湘阴渡的首富。因为勾结官军袭击光复军的一支分队,刁德贵带着他儿子刁汉三不得不先逃进了永兴城,在湘军从永兴逃往长沙的时候,刁德贵父子也跟着逃往长沙。

    刁德贵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上了光复军的战史,成了历史上的一个代表性人物。他只是觉得逃到了长沙就安全了。可没想到光复军竟然先夺取了岳州,关门打狗。长沙很快就被光复军拿下了。

    拿下长沙之后,光复军第一个大行动就是报复。光复军里面有一个永兴出身人叫周金国,周金国的家人在长沙当湘军。这个消息被湘军得知之后,湖南巡抚因为签署了砍头的命令,所以从毛鸿宾开始,上百的官员就给周金国的家人抵命。那是一场公开的处决,毛鸿宾等人被在高台上吊死。

    吊死那帮人的时候,他们还有裤子穿,但是有裤子没裤带。这帮官员好歹也讲体面,绑在后面的手用力提着自己的裤子。等绳子逐渐勒紧,这帮人就跟垂死的鱼一样乱弹腾,裤子就这滑落下来。

    人吊死,还得砍脑壳。这可是把刁德贵吓得够呛。毛鸿宾只是签署了处死的命令,杀的也不是光复军的人,而是毛鸿宾手下的湘军。这就遭到了如此残酷的对待。可他刁德贵是货真价实的出卖过光复军的人,导致光复军死了几十号人呢。他落到光复军手里,只怕得被千刀万剐吧。

    在极度恐惧中过了一段时间的俘虏生涯,好在光复军从来不为难百姓出身的兵。编了个瞎话的刁德贵父子很快得到了释放,他们就一路向东,前去寻找湘军。光复军控制的湖南太可怕了,父子两人根本就不想在湖南多待一天。

    离开湖南,父子两人吃了无数的苦头,因为没什么钱,在渡口磕头如捣蒜,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了过江的船只。他们在庐州撵上了湘军。而湘军正好在大撤退期间,父子两人就跟着湘军撤到了淮北。

    撤到淮北一年多,日子越来越艰苦。不久前,曾大人却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了。曾大人要求“恢复井田制”。刁德贵并不知道什么是井田制,不过湘军里面的读书人,还有后来投奔湘军的湖南地主士绅告诉大家,那是上古的一种非常好的制度。

    按照刁德贵的感觉,这个井田制就是建立起了一个田庄,田庄里面除了地主就是佃农。地主们拥有武装,打仗的事情地主以及地主手下的军队给包了。干活的事情这些佃户包了。

    结合当下的情况,刁德贵认为曾大人是准备在淮北弄出若干的此类田庄,田庄的地主自然是湘军,地方上的百姓们当佃农。田庄的粮食与银钱就由湘军使用。

    这做法无疑符合了所有湘军的期待,大家出来当兵卖命,求的不就是成地主,至少是成为地主团的一员么?整个湘军的地主团无疑极大满足的大家的需求。

    即便是行军艰苦,刁德贵与刁汉三两人依旧没有任何不满。父子两人跟着队伍迈开大步向前走,地平线上逐渐出现了一个村子的影子。湘军随即停了下来。

    “我再给大家一次,曾大人过了,占领淮北,打回湖南。大家都清楚吧!我们还是要回家的!”营官对众人喊道。

    “占领淮北,打回湖南!”“占领淮北,打回湖南!”湘军们一遍一遍的吼叫着。

    每个人都想打回湖南,彻底干掉那些让大伙有家不能回的光复军。现在只有先据有稳固的地盘,才能拥有打回湖南的实力。占领淮北,在淮北建起一系列的田庄就是第一步。

    看湘军的情绪已经激发起来,营官挥动手臂,干净利落的下令,“出发!”

    湘军分为五队,四队步兵分四个方向围向了村子。第五队则是骑兵,他们利用机动能力绕着村子转圈,准备随时堵住有可能的疏漏。

    一个时辰之后,刁德贵父子拎着刀在一家民房中查看。因为年纪的原因,刁德贵虽然也参加了军事行动,却不用在第一线冲锋陷阵。再,对手只是淮北的百姓而已,根本也不用弄到所有人都得上阵的地步。

    村子里面的道路上已经有不少尸体,屋子与院子里头也都有尸体,湘军以前对乱民就没有过宽容,在江西、安徽等地杀乱民如割草。曾国藩绰号曾剃头,就是他杀人如剃头隔断的头发一样。而最近一两年中,如同刁德贵这般的人大量加入湘军,湘军对与乱民只有杀戮一念。

    刁德贵与儿子刁汉三挨家挨户的搜索着有没有没被发现的人,因为刁德贵搜索的太过认真,好一阵子也没有搜完三家。刁汉三毕竟年轻,没耐性,他忍不住劝道:“爹!咱们看看就行了,我觉得兄弟们办事不会这么马虎!”

    听了儿子的话,刁德贵怒道:“搜索乱民是咱们自己的事。既然是咱们自己的事,那就别着急,好好搜了!”

    训斥完儿子,刁德贵扭过头,继续一的搜索着。

第91章 捻军 3

    第91章捻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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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草堆深处藏了两个小孩子,当覆盖在他们身上的稻草被掀开,他们暴露在几个大人面前的时候,小孩子吓得缩成一团,大气都不敢出。看着两个小家伙只有两三岁的模样,刁德贵笑道:“这两个小的倒是能卖上钱。”

    刁汉三把两个小东西拽起来,也不管他们呼喊,拎着小娃娃向湘军设下的几个收容地去了。准确的说,这是两个收容的场所,一个收赃的场所。年轻女人是湘军一贯的重要商品。女人能给湘军做老婆,也能买卖。现在他们又加上了小孩子。在山东、河南与河北,不仅男孩子能卖上价钱,女孩子也很值钱。女孩子从小就能干活,长大了嫁人还能换到笔彩礼。所以男孩子有时候销路不是太好,小女孩一直非常畅销。看到刁汉三拎着的两个小娃娃,不少湘军的眼中都着嫉妒的神色。

    除了孩子与年轻女人,也有些投降的人。湘军把这帮“乱民”带到村外,逼着这些人跪在地上,旁边早有准备的湘军用手铳对着“乱民”后脑勺上开枪。乱民临死前的哀求与哭泣声随着枪声戛然而止。一些从其他地方抓来的民夫们已经挖掘了大坑,他们负责把尸体运到坑边扔进去。等湘军杀光了“乱民”,这些民夫把所有尸体掩埋起来。

    整个村落完全落入了湘军手中,不仅仅是房子,还有大片的土地以及农具。不仅仅是这一个村子,在捻军控制的地区,湘军就这么一个个村子屠戮过去。

    曾国藩早就从淮北、河南等地开始招人。朝廷出面虽然会让百姓觉得事情不对头。不过整个中国都是人多地少的局面。朝廷说,“当三年佃户,就能分到土地”。这种说法听着再离谱,却也有让百姓忍不住想去尝试的魔力。

    淮北紧挨着河南,鼓起勇气信了官府的百姓们到了地方之后自己这佃户不仅有田种,甚至连房子与农具都不缺。这消息很快就传回了故乡。于是大批人从其他地区蜂拥前往湘军的控制地。

    捻军当然不是一群会任由曾国藩率军宰割的人,面对湘军这种毫不留情的杀戮,捻军随即发动了对湘军的反击。

    1865年1月16,曾国藩给他弟弟曾国华上了柱香。去年这个时候,韦泽下令处决了一部分定案的广州解放鞋走私集团的家伙。杀这些人未免显得有些单一,而且也无法完全显示出韦泽对贪污的重视。所以韦泽批示,将曾国华、叶名琛,还有被俘后坚决不投降的众多满清高官一并处死。以此表示韦泽对贪污行动的态度,“贪污已经算是敌我矛盾”。

    处死曾国华这些人,光复军从来都是公开的。广州日报上面有专门的说明。曾国藩在四个月后终于确定了他弟弟曾国华的死讯。在他弟弟头七的时候曾国藩并不知道他弟弟被杀的消息,那么在周年的时候自然是要祭奠一下的。

    此时曾国藩也在宿州驻扎,上了香之后他就前去见江忠源。两人见面之后,江忠源问曾国藩,“涤生兄,你这就准备前去涡阳县了么?”

    涡阳县乃是捻军起家的地盘,也是湘军此时重点围攻的地区。当曾国藩还有两湖为后盾的时候,江忠源却始终无法突破淮河防线,以涡阳为核心的捻军集团给他添了太多的麻烦。

    “我去了涡阳之后,只怕会去西北打仗。”曾国藩做了一个极大的预测。

    江忠源一脸不解的神色,眼下僧格林沁正领着骑兵在西北与太平军作战。淮军、湘军、楚军,三支军队必须负责防备韦泽北上。难道是曾国藩得到了什么消息,朝廷有可能会掉曾国藩去西北?

    “岷樵,去西北这是我猜的而已。”曾国藩正色说道,“当年我等若是能以扫平乱民为手段,现在只怕粤匪之乱早就平息了。韦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割据江南,成了南北朝之势。”

    虽然曾国藩的语气里面没有责难的意思,但是江忠源却觉得脸上有点发烧。他一直对曾国藩的不少政策有抵触,现在从结果来看,曾国藩当时的处置是解决战争的唯一办法。如果杀不光逆贼,至少能杀光乱民。没了乱民,自然就没了逆贼生存的基础。

    此次在涡阳就证明了曾国藩的厉害,疯狂的屠戮与建起湘军严格控制的寨子同时进行。曾国藩的“明主客”“结硬寨打呆仗”的政策用在对付捻军上起到了相当不错的效果。此次曾国藩去涡阳的目的就是在这里坐镇,把周边的捻军彻底扫荡一空。只有在淮北局面抵定之后,那时候才有能力谈及对付韦泽。

    “涤生兄,韦泽不会趁势北上么?”江忠源对此事还是颇为在意。不管湘军、淮军多么努力,韦泽一声令下就能调动几十万军队北上。那时候谁都挡不住。所有的努力都只能泡影而已。

    “韦狗很能耐得住性子,他若是不把已经占据的地盘经营好,只怕是不会贸然夺取新的地盘。此时我等只能先把地方上理清,若是没等韦狗北上,我们自己就先垮了,那就是个大笑话了啊。”曾国藩语气平淡的说道。他也不提什么反败为胜,更不提消灭韦泽,只是简单的讲了自己不能被其他势力给消灭掉。

    在韦泽短期内夺取了淮河以南全部土地之后,江忠源这两年最担心的就是韦泽挥军北上拿下北京消灭满清。

    让江忠源主动投降韦泽,江忠源是断然不肯的。可这亡国的局面就在眼前,江忠源一想起来就觉得五内俱焚。而且太平军起义的时候,江忠源还能以乱民来称呼信拜上帝教的太平军。当韦泽用论语来指责江忠源等满清麾下的汉人官员是“贼骨头,狗骨头,贱骨头”的时候,江忠源实在是无言以对。这等骂战中即便是心虚,也不过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问题。可韦泽真的挥军北上,江忠源除了战死,实在是想不出其他能够拯救大清的办法出来。

    以曾国藩的聪明,江忠源相信曾国藩是定然看到同样结局的。但是在应对上,江忠源就是做起事情来畏首畏脚,而曾国藩依旧能够按照自己的步点进行。这份气度让江忠源无比佩服。

    曾国藩大概看出了江忠源的心思,他淡然说道:“岷樵,你定然是觉得咱们打不赢韦狗。可当年韦狗不过几万人马的时候,我等在那时候的军队真的聚集起来和韦狗打仗,就真的能赢过他么?”

    江忠源不爱吹牛,他仔细想了想,比较了训练,装备之后,他摇摇头,“真的放到一地,决不退缩的死战。只怕我们比韦泽先死。”

    曾国藩点头表示同意,“就是如此。韦狗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除了会打仗之外,还善于经营地方。我等打仗不如他,经营不如他,自然是显得处处落败。以前我们有两湖,有福建浙江,韦狗有两广。我们打仗不如他,经营不如他,自然让韦狗占据了偌大地盘。现在我等只在淮北,若是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整顿起地方政务,能收税征兵。若是能早日平定了其他地方的乱党,以眼下朝廷还有的地盘,我们未必就真的输给韦狗。”

    在局面艰难至此的情况下,曾国藩还能有如此坚定的态度与立场,江忠源是真的服了。他认真说道:“就听涤生兄的见教。”

    捻军女首领温悦薇曾经在十年前参加了韦泽主导的二次北伐,那时候她二十岁左右。十几年前,韦泽在接回了在天津附近的太平军之后毫不犹豫的转头就南下。温悦薇从光复军中“借”到地图,随即在河北等地大大的肆虐了一番。

    那次温悦薇他们捞了大笔的好处,可以说志得意满的回到了涡阳。转眼间十几年过去,温悦薇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她已经成亲,有了孩子。却没想到到现在反倒又得再次出手。

    “温奶奶!官军这次心狠手辣。见人就杀,其他几位头领都去了河南与西北,这里还得您出手啊。”在温悦薇面前哭诉的人从辈分上来讲是温悦薇的侄孙,但是年纪与温悦薇差不多。

    三年多前太平军被淮军打得大败,与太平军维持着一个合作关系的捻军可是被吓坏了。好在后来清军退回了淮北。经过了这番折腾之后,太平军北上,问捻军愿意不愿意一起走。捻军中相当一批人选择加入了太平军的行列,进军西北总是能打出新的局面。在淮南淮北这种敌人林立的地区,大家顶多能够自保而已。

    因为成亲生子,温悦薇就没了远征的心思。她没想到捻军西北进发,官军竟然趁虚而入。以往捻军实力强劲的时候,官军只求捻军不要闹事,不要与官军打仗而已。所以温悦薇就小看了官军,认为在捻军不主动闹事的当下,总能和平的过上几年安稳日子。

    事实证明温悦薇想错了,那么此时作为留在这里的著名首领之一,温悦薇只能为自己和家人奋斗了,消息中,湘军那不是一般的残暴。

    “把人叫齐吧!”温悦薇说道。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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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捻军 4

    曾国藩从宿州抵达涡阳县城,一路上除了围子还是围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remenxs.湘军用一个个据点将宿州到涡阳的要害控制起来。湘军人马可以随时在这些安全的据点之间活动。

    “结硬寨打呆仗”不是曾国藩的最终理念,见识过太平军往来如风的作战风格,见过光复军强的行军作战能力,以及那种轻松就能够摧城拔寨的战斗力,曾国藩当然会有其他想法。但是曾国藩却坚信,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如果一味追求虚无缥缈的好处,只会让自己彻底完蛋而已。所以面对捻军的时候,湘军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打法。

    当然,湘军也不是没有改变,例如用各地屯田的堡垒代替了湘军须得自行建设的营寨,本身就节省了不少时间,大大提高了湘军的行军能力。

    彭玉麟说道:“大帅,现在南边还有几片地方还在乱民手里,须得夺回才行。移民倒是已经准备好,只要夺下地方之后立刻就能把人口补齐。”

    这位水军将领现在基本没船可带,所以就转为湘军的幕僚头子的工作。而彭玉麟无疑对此非常负责。当曾国藩抵达涡阳之后立刻就给了最新的战况资料。

    “却不知道河南的战况如何?”曾国藩问道。

    捻军主力跟着太平军北上之后,一部分进入陕西等地作战,一部分却没有去陕西。据说这部分捻军竟然以许州(现在的许昌)为界,分为东西捻军。西捻军自然是与太平军配合,东捻军则是纵横河南山东等地。*最全就到起舞电子书%

    满清的主力是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这支部队现在已经进入西北作战,朝廷在河南努力应对捻军,可东捻军以骑兵为主,行动如风,难以实施歼灭。但是曾国藩现在猛烈肃清的乃是捻军的老巢涡阳,不管湘军办事多么严密,但是捻军迟早能够知道自家被杀光的消息。到时候在陕西的西捻军会如何应对尚且不知,但是在河南等地行动的东捻军绝不会就眼睁睁看着曾国藩继续杀戮。

    这也是曾国藩所希望看到的,杀乱民,就能调动更多乱民前来救助。那时候正好可以一锅把乱民都给端掉。所以曾国藩非常重视河南的战情,此时湘军的防御体系里头缺陷着实不少,如果能够多撑一段时间,曾国藩相信自己能够建成一个如同铁桶般的淮北。

    温悦薇看着北边的湘军围子,现在这些围子还只是个雏形,湘军用了传统的夯土法修建成一道城墙,然后先在城墙里面用砖石垒起内部的墙面。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始建设外面的墙面。

    若是让这样的围子建成,温悦薇就实在是想不出到底还能有什么硬攻的办法攻破这些城墙。她的部下只是捻军,而不是当年韦泽手下的那帮精锐战士。韦泽在十几年前就已经使用上了火帽枪。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温悦薇也没能组建起一支完全装备火帽枪的部队。更不用说韦泽十几年前就有的火炮部队了。

    “温头领,我们怎么打?”跟随在温悦薇身后的那帮人问道。

    温悦薇答道:“我们攻不了城,自然得把湘军从城内给弄出来了

    。”

    这种战法是捻军这种攻坚没火炮,战列线对射没好步枪的武装力量必然的选择,也是捻军一种非常成熟的战术。

    十几名骑兵向着正在建设的围子冲去,接近到火绳枪射程边缘的时候,他们就调转码头,催动战马绕着围子开始绕圈。土匪攻城都是这么一个过程,捻军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敌人知道自己已经被看上了。至于是不是真的要拼死的攻打这种半成品的围子,捻军当然不会这么做。

    湘军反应度很快,温悦薇他们头天才打出了这样的局面,第二天,一支湘军就抵达了这个围子。此时的战斗才真正展开,捻军现在需要把敌人从围子里面给调动出来。

    “准备在哪里打,确定好了么?”温悦薇问着一众手下。

    温悦薇的部下们极有信心的说道:“就在这里,往东南去三十里,只要清妖跟着咱们到了这里,就能让他们有去无回!”

    第二天,没等温悦薇派兵前去挑动湘军,湘军就自己出动了。这可是好事,温悦薇满心欢喜的等着战争进入她最擅长的阶段。但是这支湘军的行动完全出温悦薇的想象。

    湘军出动了两个营的部队,每次行军,必以精锐为前卫、后卫,中间是长夫、辎重。并且派遣斥候巡查四周,避免中伏。加上早上要花两个小时拔营,天黑前要花两小时以上的时间扎营,所以一天之中最多只能行军六个来小时,这两个营还要互相支援,不得冒进,一日行程也就三十余里。

    捻军的战斗每次都是想办法将敌人的行列撤乱,然后动突然的近身攻击。这种屡试不爽的战斗方式完全没有机会在湘军身上尝试,这让温悦薇大感意外。只要捻军靠近湘军的行军阵列,湘军就格外提高警惕。

    这让温悦薇不由得想起了十几年前韦泽的部队,但是仔细想来,韦泽的部队充满了进攻精神,而且韦泽的部队行军度更快。湘军完全是乌龟阵,韦泽那就如猛虎般的进攻。如果由温悦薇来选对手,她宁肯选现在的乌龟湘军。和韦泽作战的话,任何一个失误被韦泽的部队咬住,立刻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与湘军这么打,即便无法获胜,却总不至于吃亏。

    但是这种想法只维持了一晚,温悦薇也曾经想偷营。可湘军深沟高垒,严密布防,营垒未成不得休息、吃饭。要起一丈高、半丈宽的墙子,上有女墙供放枪的士兵掩蔽,墙外密植鹿砦防止攀爬,鹿砦外面再掘深壕,可以说是相当严密的配系。

    捻军对这样的防御体系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湘军缩在营寨中休息。

    湘军行军虽然慢,但是他们毕竟在行军,第一天的行军中捻军拿湘军无能为力。第二天下午,湘军就抵达了温悦薇所在的村子。他们在距离村子三里之外开始扎营。

    此时修建围子的可不仅仅是湘军,捻军也修建了不少围子用来保护自己不受官军进攻。看着湘军正在建设的营垒,又看了看脚下围子的城墙,温悦薇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觉。湘军的乌龟阵真的撞到了这样的围子之上,他们能撞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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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捻军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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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花弹猛烈的撞上了捻军围子的防御墙,巨大的爆炸中,砖石碎块乱飞。防御墙晃动着,全然看不出刚建成时那种几乎能抵御一切的感觉。

    温悦薇表情中有着惊恐,她对战争的先进性认知还是十几年前留下的。韦泽指挥着第二波北伐军攻城略地,无往不胜。在那长达数个月的战役中,温悦薇见识了太多东西。十几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识过水平超过韦泽二次北伐战役的战争。

    湘军即便是善战,但是湘军也没有能给温悦薇强烈的压力。捻军在防御墙头上也筑了炮台,只要清军进到一里半之内,这些火炮就会猛烈发射。可湘军根本没有着急进攻,他们在两里外停步不前,接着拖出大炮来。那是在古怪车子上的大炮,火炮看着不大,温悦薇最初根本就没把这种小炮放到眼里。这里火炮发射的炮弹飞过两里地,准确的击中捻军围子防御墙的时候,温悦薇只觉得湘军运气不错。

    湘军的炮弹一枚枚击中防御墙,只有极少数炮弹没有命中。这样的局面才让温悦薇真的知道事情不妙了。防御墙虽然修的结实,可也禁不住炮弹这么不停气的击中。来不及想那么多,温悦薇立刻命令捻军的骑兵绕到湘军背后实施骚扰。

    “温奶奶,这该如何办!”请温悦薇出山的家伙没想到湘军居然如此能打,那些火炮威力不小,百姓努力修筑的防御墙虽然极为结实,挨了几十炮都没塌。可这也也不多到了极限了。外墙面早就被炸的坑坑洼洼,内墙面上出现了好多大裂缝。若是继续这么挨炮防御墙根本抵挡不了多久。

    温悦薇对此当然非常清楚,但是她好歹也见过大场面,韦泽创造过伏尸上万的战场,策马在其中经过之后才明白死亡到底多么平常。所以温悦薇平淡的说道:“等骑兵回来再说。”

    不到一个时辰,骑兵部队就撤了回来。骑兵首领跳下马,怒气冲冲的喊道:“这些清妖就是属乌龟的,我带着兵绕了一圈,硬是看不到一个缺口。上前试探一下,清妖立刻就是一通枪。根本靠不过去。”

    湘军的应对如此严谨,温悦薇觉得大事不妙。在一众兄弟们的视线中,温悦薇说道:“先把女人孩子撤到其他地方,大伙再等一会儿。”

    “温奶奶,大家的家当都在围子里头。女人孩子能走,我们却不走。”家在这里的捻军头领激愤的喊道。

    “想与清妖近身作战,也只有等清妖杀进来的时候才行。可谁也不知道清妖杀进来的时候到底会是个什么局面。”温悦薇依旧没有慌乱。她见过光复军攻城的时候是如何从容不迫,如何有条不紊。如果湘军也有那样的水准,围子根本抵抗不了。

    这十几年来温悦薇不再涉足江湖,很大原因就是见识了韦泽所部展现出的战斗力之后,温悦薇对战争有点怕了。面对韦泽这等高明的对手,捻军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眼前的湘军虽然没有韦泽部队那种生龙活虎的感觉,可井然有序的纪律,从容不迫的战术步骤,都让温悦薇感觉到事情越来越不对头。

    “清妖既然想进来,我们不妨就放他们进来!”有人提出了相当大胆的建议。围子的门不多,有的门是有诀窍的。那里面设计的易守难攻。窄小的通道,可以居高临下非常有效的杀伤进攻者。如果能够引诱的湘军进攻这样的方向,可比让湘军这样一个劲猛攻来得好。

    “这边让女人孩子先走,那边把清妖给引过来。”头领们很快就有了共识。

    湘军的探马发现了撤退的人群,也在捻军的引诱之下,发现了打开了半扇的大门。负责进攻的鲍超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不要理他们。”

    此次进攻可不仅仅是鲍超两个营的部队出击,曾国荃,彭玉麟,李继宜,四支部队同时出击。湘军已经获得了稳定的地盘,当下就要稳步将捻军盘踞的地方蚕食殆尽。与太平军打了那么多仗,与光复军也有过交手。湘军觉得捻军的战争实力未免太不像样子。他们以为那么简单的小手段就能诱惑身经百战的湘军么?

    湘军不为所动,整个战争的压力就转到了捻军这边。不能不承认的是,湘军选择的突破口非常巧妙。那里不仅非常方便湘军展开兵力,而且修筑围子的防御墙时,并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遭到如此强有力的炮击。一旦防御墙塌了,里面没有能够继续抵抗湘军的工事。

    就在捻军首领们心中焦急的时候,随着几声炮响,挨了近百炮的墙轰然倒塌了。片刻之后,哨探就歇斯底里的喊道:“清妖杀过来了!”

    “撤吧!”温悦薇当机立断。

    “为何要撤?”家在这里的首领们登时大惊。

    温悦薇冷静的问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现在在这里和清妖打,打不过。若是大家死在这里,那逃出去的女人孩子们怎么办?”

    首领们可没有温悦薇这样的大度,他们嚷道:“可家都没了,我们还能去哪里?”

    “家没了,我们还能再建。人若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现在走还来得及,这些清妖却不是那种紧急追赶的。”温悦薇说完,挥手叫上跟着她来的那些捻军,率先做出了撤退的表率。

    “温奶奶,我们现在走了,以后和这帮人只怕就没了情义。”旁边有人劝道。

    温悦薇冷冷的说道:“现在我们回去之后就得想我们往哪里走,若是等在这里那可不是有没有情义,那是所有人都要死的事情!”

    听了温悦薇的话,一起撤退的首领们被吓得不轻,他们连忙问道:“淮北待不下去了?”

    温悦薇阴沉着脸说道:“清妖的炮如此厉害,他们就这么一个个把村子打下来,我们怎么留在淮北?”

    事情的发展的确如温悦薇所料,湘军步步为营,稳稳当当的扩张着自己的地盘。他们手里有粮食,也有投奔的百姓。湘军每到一地之后就是修建围子,绝不贸然行动。作为地头蛇的捻军遇到这种反客为主的湘军,根本无法着手。

    就在温悦薇做了撤退到淮河以南的计划,并且开始着手实施的同时。被湘军逼到失去了冷静的捻军拉起了上万人马来了一次大进攻。

    曾国藩只是一看地图,就冷笑起来。作为实际指挥官,曾国藩亲自指挥的战斗每战必败。所以实际执行最终都交给将领来办。不过看了捻军的表现,曾国藩忍不住还是拿出了自己的看法,“就在这里正面击溃他们即可。”

    曾国荃对他哥哥的命令视若无睹,他面对众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兵分思路,从这里过去,最后把捻军围在一处。若是捻军自己散开,我等就专门打最大的那一股。”

    不仅仅是说,曾国荃还指着地图上一个个要点。这是曾国藩苦心经营起来的战略与战术的骨干。在曾国藩的基础之上,曾国荃等人就能充分发挥出自己的能力来。

    众将前一段兴建围子的时候都颇为辛苦,现在有了这些堡垒作为战斗的依托,他们觉得此时终于感受到了辛苦的意义。再也不用携带那么沉重的行军辎重,湘军可以只携带自己的作战装备开始行动。那每天的行军时间能从三个时辰延伸到四个时辰。从每天行军三十里地变成行军四十里地。

    三天后,一万多捻军遭到了三万湘军的包围。战斗打了两天,一万多捻军只有不到一千突围成功。其他部队被湘军全部围歼。

    打了大胜仗的湘军并没有就此志得意满的停步不前,趁着涡阳附近捻军所控制的庄子遭受了极大的青壮损失,湘军开始了猛追猛打。

    一直是努力抵抗的捻军村落围子竟然也出现了投降的情况,投降的结果只是让湘军的行动更加轻松。大量的儿童,年轻妇女被湘军贩卖给人贩子。也让湘军大大的赚了一笔。

    就在湘军逼近温悦薇所在的围子前,温悦薇已经带领家人以及愿意跟她走的部属南下。此时满清虽然也有所谓的“淮河防线”,可实际上这条防线并不存在。淮河既不宽也不深,虽然也能够起到点阻碍的效果,却远达不到天堑的水准。湘军、淮军、楚军只是在距离淮河有一定距离的北岸有驻防部队,可以随时对试图渡过淮河的光复军进行阻击,至少是知道光复军在做什么。

    所以南下渡过淮河并没有遭到什么强力阻截,此时是枯水期,温悦薇带着家人、族人、部下轻松的渡过淮河。

    光复军虽然没有准备北上,但是光复军组织度比淮军、湘军要高太多。这么数百人渡过了淮河立刻就被巡逻队给扣下来。

    温悦薇不生气,不害怕。她对负责审问的军官说道:“我们乃是捻军,十几年前还跟着齐王韦泽一起北伐过呢!”

    负责审问的军官没有参加过北伐,听这位自称捻军的女性如此吹嘘历史,他被气乐了。“都督领军北伐,我们倒是听说过。不过你说你参加了,难道就只知道韦泽都督一人么?”

    温悦薇笑道:“当然不止韦泽都督,我与雷虎也挺熟,如果这个人还活着的话,你总该知道吧?”

    一听温悦薇竟然说出淮河防线总司令雷虎的名字,负责审问的军官再也笑不出来了。温悦薇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从容说道:“若是你能帮我通禀,那就太好啦。毕竟我与雷虎十几年没见,却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r1058

第94章 捻军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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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悦薇……”雷虎听到这名字之后带着些疑惑的神色看了看党委书记徐开文。

    “就是那个女人。”徐开文确定了雷虎的想法。

    “她还活着呢!”雷虎的语气不是很友好,或者说是相当不友好。光复军历史上有几个极具标志性的案子。有迷恋上温悦薇的骑兵干部偷了地图给温悦薇,事后被发现。那位干部是雷虎非常青睐的大有前途的军官。就因为这件事而被砍了脑袋。而那次的事情最终确立了光复军军事法庭的建设。

    雷虎还记得那时候韦泽反复强调,光复军的军事法庭所使用的军法条文要经过光复军高级将领们们同意。而在1853年年底开始的两会上,韦泽公布的1854年的光复党内部工作之一,就是明制度。韦泽再次强调,光复党,新政府,中华民朝要遵纪守法,因为这些法律可是经过光复当全国代表会议通过的。而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一小撮人自己编出来的。

    看到了这段话,雷虎忍不住就想起了韦泽在光复军司法系统上的创建。当然,也忍不住想起了雷虎自己的失败。当年雷虎那么器重的家伙干出这等事,可是让雷虎丢了很大的面子。现在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温悦薇就这么出现了,雷虎当然不可能有任何的好感。

    但是雷虎毕竟不是以前那个小军帅,或者骑兵师师长。指挥着十万大军,承担着北方的安全重担。雷虎也没有什么报仇的心思。他问前来报告情况的秘书:“这个温悦薇是怎么回事?”

    秘书答道:“湘军在屠杀捻军,所以温悦薇带着捻军跑到淮河以南。我们的部队扣住他们之后,这个自称温悦薇的女人说,她认识韦泽都督,认识雷司令。所以才请雷司令能指派些人去验证一下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是那个人。”

    “十二年了,谁还能记得她长什么样。若不是我去年突然想起件旧事,调了以前的文件,她的名字我都记不起来。”雷虎很不爽的答道。托了光复军文早早就注重文档的福,雷虎调取资料的时候竟然很轻松的就得到了10年前的档案。这份十年前的军事法庭档案中有温悦薇的名字,这才让雷虎以及军区首长们得知了这个名字。

    雷虎连十二年前自己的部下谁与温悦薇有过接触都记不清楚了,更重要的是,十二年前的那帮革命功臣们若是没有犯过原则性错误,此时都是军队里头的中坚份子。军长、师长,那时候的一个普通士兵再不济现在差不多是团长了。这帮人分在解放区各地,雷虎怎么知道去哪里找到认识温悦薇的人。

    看雷虎很不高兴,秘书连忙说道:“雷司令,现在是政治部的同志听说湘军在与捻军大战,所以担心会出现大批捻军逃过淮河到我们这边的问题。我们当然担心这里面混杂了什么坏人。”

    雷虎想起这件事心里面就不爽,他为了尽快摆脱这件事,所以马上拿出了解决方法,“这件事让他们自己去审查,我不是不想帮忙,我是真的帮不上忙。对了,我能帮上的忙里头只有一个份案卷的抄件。你们可以用这个去核实一下这个温悦薇。”

    一个月后,在1855年3月1日,政治处处长在例行会议上提出了与此有关的问题,“到现在想来早就该有大规模脱逃到我们这边的捻军百姓了。可我们竟然没见到。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难道捻军向湘军投降了?”

    光复军的淮河防线某种意义上其实挺消极的,因为淮河北岸的几支部队都不是光复军所畏惧的。淮军、湘军、楚军,三支军队都有挺理性的领军者,这些理性的家伙有一个好处,他们知道自己不理性的行为必将遭到强力的反击。所以反倒可以对他们的理性给与一定的相信。

    现在的淮河防线部队真正要防备与镇压的反倒是南边,淮南要镇压地主、团练。以前太平军只短暂的控制过淮阴,韦泽脱离太平天国之后,太平军的林凤祥就从淮阴撤了出来。所以淮河以南的江苏大部都没有被光复军或者太平军控制的经历。此时这片土地上的地主士绅以及文人们根本不知道光复军的厉害,军事镇压在此时还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捻军不南下难道不是好事么?”军委有人问道。

    政治处处长说道:“我们不是要评价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我们不北伐,不等于以后我们就不北伐。现在知道捻军与敌人之间的事情,也为以后做个准备。”

    这个理由非常充分,所以侦察部队受命前去侦查情况。只去了三天,侦察部队就回来了。他们带回的消息非常震撼,“湘军占据了涡阳一带的所有村落,捻军的人不知去了哪里。其他地区的百姓根本不知道有捻军逃来这里的消息。”

    “湘军把涡阳的捻军杀光了?”政治处处长知道湘军屠过好几座城市,所以他还能大概想出这样的可能性。

    “如果是杀光的话,那只怕是湘军把涡阳一带的百姓给杀光了。”侦查部队的负责人在湘军屠城的基础上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军清除了涡阳匪患,此时各个围子已经开始种地了。”彭玉麟向曾国藩汇报道。

    湘军现在上下不到十万人,涡阳地区的所有土地都纳入湘军的手里之后,差不多就能让这不足十万的湘军吃饱肚子。军饷这等事情其实已经不太重要,早先跟着曾国藩的那帮湘军们自然忠于曾国藩。后来又跑来的几万人带来的“消息”中,光复军在两湖实施了大屠杀。凡是有参加湘军的家庭,都被光复军给杀光了。

    既然湘军自己搞血腥的屠戮,他们就非常能接受自己家人被光复军杀光的消息。土地被夺,不得不逃命的湘军对与光复军恨之入骨。加上被这帮人煽动的几万湘军士兵,曾国藩的部队倒是形成了极为统一的局面。

    杀光了涡阳地区的百姓,湘军终于能够确定,只要涡阳不丢,湘军的粮食就没了问题。此时摆在湘军面前的是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r1058

第95章 捻军 7

    1865年3月1日。新天京城长安城外的积雪还有些许残存。长安朝堂内的炭火盆把屋内烧的暖暖的。龙椅上坐着的洪秀全虽然脸上还是那种教主特有的神色,但是与洪秀全亲近的人都能看出来,洪天王其实是坐立不安的。两旁的文臣武将们性子深沉的是板着脸一言不,性子急躁的则是左顾右盼,手掌下意识的握紧又松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却又都不说话。隐藏着的情绪让整个朝堂处于一种奇怪的气旋中。

    终于,有女官快步走进朝堂,跪下禀告,“禀告天王,翼王到了!”

    洪秀全脸上露出了压抑不住的喜色,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女官身上。还有些人看了女官一眼,就忍不住向朝堂门口看去。

    “快让石兄弟进来!”洪秀全命道。

    女官起身走出去,很快,外面远远的传来了呼喊声:“宣翼王进殿。”

    此时所有人都看向朝堂大门,在所有人的瞩目中,翼王石达开大步走了进来。石达开从1857年“开始远征”,此时已经过去了8年,石达开从江西出,进攻浙江与福建,被左宗棠挡住之后又转而经过江西进入湖南。宝庆战役之后转而进入广西,后来又进入云贵,再入四川作战。

    这样的一番游走作战,在1864年的时候,洪秀全派遣的人终于联络上了翼王石达开。此时石达开攻打成都被骆秉章击败,不得不前往汉中。最终石达开终于服从了洪秀全的命令,“回师天京”。

    出天京,入天京。一晃就是八年,石达开离开的天京城是南京,现在的天京变成了长安。这种变化让太平军的老将们心中都生出一种唏嘘。

    不过没有人看不起石达开,大家都知道洪天王能够顺利离开南京抵达长安,完全是因为韦泽不愿意与太平军火并而已。在沿途之上,光复军给与了太平军诸多帮助。甚至允许太平军依旧换新的获取了新式的步枪。太平军用火绳枪改造的火帽枪,不管多破烂,光复军照样全部收了。换给太平军的是铸铁枪管,带刺刀的火帽枪。靠了这些武器,太平军才能在人生地不熟的西北纵横无敌。

    而石达开可没有这样的条件,他完全靠自己在大西南奋战数年,以少敌多。清军硬是没能吃掉石达开的部队,还让石达开带领了上万人马抵达了长安。作为太平军最早的五王中硕果仅存的一个,作为太平天国中资历仅次于天王洪秀全的一名领袖。大家的确认识到了石达开的能力。

    与完全脱离太平天国单干的韦泽不同,石达开虽然脱离天国,却从来都承认自己依旧是太平天国的一份子。所以对于石达开的归来,天国文武们都非常高兴。

    石达开也变了。1857年脱离天国的时候,石达开乃是风华正茂的26岁,现在他已经34岁了。时间在这位名将的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意风的青年变成了从容不迫的中年。哪怕是对石达开心有不满的文官武将也忍不住有些为这等风度折服。

    “参加天王!”石达开走到洪秀全面前双膝跪地。太平天国的参拜礼节是跪地,但是不叩头,所以石达开平静的看着天王洪秀全。

    洪秀全从看到石达开的那一瞬间,神色中的欣喜就消退了。他的脸色中怒气越来越重,让文武们都觉得洪天王马上就要大雷霆。当这种怒气升到顶峰的时候,洪秀全突然站起身,大步走到石达开面前。他一把拉起石达开,怒道:“石兄弟,你离开这好几年。你知道哥哥我有多担心么?!”

    话说到这里,洪秀全突然紧紧抱住石达开哭起来。

    这样的变故实在是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可洪秀全哭的诚心诚意,不少老兄弟心有所动,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即便是如同林凤祥这样并不相信洪秀全的人,看到分裂的太平天国的老兄弟能够再次集结起来,也忍不住眼含热泪,甚是唏嘘。

    石达开完全没想到洪秀全竟然如此热情的欢迎自己,更没想到洪秀全居然会当众大哭。心有所动,石达开也突然眼圈一红,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洪大哥不责怪小弟,小弟……小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石兄弟,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能回来就好……,你能回来,哥哥我就……呜呜……我就放心了!”洪秀全边说边哭。

    文武中也不乏有人担心洪秀全会指着石达开大骂,甚至严惩石达开。没想到洪天王竟然能够做出尽释前嫌的明确表态,大家悬着的心都落入了肚子里头。

    而洪秀全也擦干了眼泪,对女官喊道:“摆宴!迎接石兄弟回来!今天大家一起喝酒!”

    酒席宴的环境比起朝堂上可就更容易拉进感情,洪天王与众将们纷纷与石达开碰杯。石达开大概讲述了他这八年“远征”的经历。虽然石达开不说自己到底多少次险死还生,但是光听了石达开几乎走遍了西南数省,大家就知道他这些年的艰苦。

    当然,洪秀全也讲述了太平天国与韦泽彻底没了关系,为了能够建立天国,太平军从南京那王气不足的场所到了龙兴之地长安。对于被韦泽撵走的事情,文武们也都不愿意多提。洪天王的说法就是官方的说法。

    酒宴气氛融洽,大家有哭有笑,尽诉离别之情。

    第二天,包括石达开在内的十位最主要的王爷在天王府开了个内部会议。这次就不用再说那么多废话。最新的局面自然说的清楚。太平军1862年杀进陕西,不到三年时间就完全占据了陕西各地,也控制了一部分宁夏。

    太平军上下都不认为此时有和韦泽打仗的必要。正如曾国藩认为满清现在需要荡平其他省份的造反者,统合起北方与四川的力量,最终与韦泽决战。太平军也认为想争天下,就得从满清哪里夺取地盘,充实实力。能灭了满清最好,如果灭不了满清,好歹也得从满清身上啃下几大块肉来。

    听完了这些太平军高层对未来战略的构想,石达开问道:“不知道是否拿下了河套?”

    诸王在陕西也有了两年多时间,大家当然知道“黄河百害唯富一套”。河套地区的富饶自然不用多讲。林凤祥说道:“河套那边有僧格林沁,却不是太好打。”

    僧格林沁部下以蒙古骑兵为主,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太平军的部队也是机动战,但是在江南地区显得非常优秀的机动战到了西北就因为地理与气候变化有了很大不同。靠了火器与兵力优势,太平天国虽然控制了陕西,但是距离真正完全控制陕西,却还差得远。

    石达开接着问道:“却不知准备派哪位兄弟前去攻打四川?”

    翼王石达开总是能点到点子上,这点让大家很是佩服。培养出自己的骑兵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太平军在陕西站住脚之后,就准备进军四川。只是石达开这么问,大家觉得有些不妥。毕竟翼王离开天国好些年,现在他回来之后难道又要出兵么?

    仿佛完全没看到诸王的神色,石达开说道:“我手下的兄弟们从四川过来,若是大家要出兵四川,可以让我收下的兄弟带路。”

    林凤祥眼睛一亮,“翼王还是在天京主持事务的好!”

    “是啊!翼王还是留在天京城吧!”诸王纷纷响应林凤祥的建议。大家之所以欢迎石达开回来,目的之一就是希望石达开能够平衡一下天王洪秀全。洪秀全毕竟是天王,大家若是各行其是倒也罢了,可没有统一的中央指挥,对于战争影响很大。都被迫从南京跑到长安,若是说没人反思这中间的原因也不可能。韦泽能够达成那样的功业,不就是因为在光复军中韦泽说一不二么!

    石达开坦然说道:“天王,诸位兄弟,远征之时我就觉得当时意气用事,还是与兄弟们在一起时心里面安稳。此次回到天京城,我是不准备再走。只是我从四川过来,知道点四川的局面。现在打四川时机比较好。但是不管那位兄弟前去攻打四川,我却是不会去的。”

    有石达开的表态,诸王倒也放下心来。林凤祥为了缓和气氛,笑着说道:“翼王,若是先不说四川的事情,其他地方可有机会?”

    听了林凤祥的问题,石达开笑道:“清妖定然会认为我等只想夺取四川或者河套。若是此时能够派一支奇兵,出潼关猛攻北京。只怕能打清妖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军事计划其实与当年第一次北伐相差不多,大家听了之后也只是笑笑而已。林凤祥也跟着大家一起笑起来。笑完之后,就是有关石达开的使用,其实双方早就派下面的人联络过。太平天国折腾这么久,官制终于明朗起来。六丞相的正官拥有强大的地位。石达开出任天官正丞相,林凤祥出任地官正丞相。天京之变后的洪秀全、石达开、林凤祥三巨头构架再次出现。这也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局面。

    等会议结束之后,林凤祥找到了陈玉成,“你觉得翼王所说派一支奇兵进军北京,这主意如何?”

    陈玉成愣了愣,“却不知道彰王准备派谁去?”

    林凤祥答道:“捻军的兄弟熟悉地理,我觉得派他们不错。”

第96章 捻军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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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西的黎人有使用兽皮做衣服的,林凤祥见过那种粗制滥造的衣服。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穿上与之类似的羊皮袄。

    披着羊皮袄站在院子里头,林凤祥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呼出的白雾。十几年前的第一次北伐,太平军精锐尽起,一路上克服了无数的艰难。然而打到河北山东之后,北伐军就感受到了北方冬天的威力。而陕西的冬天比河北与山东更冷。

    李秀成也穿了羊皮袄,站在林凤祥身边。他说道:“天国自打起兵以来,有诸多失误,第一次北伐就是大失误。若当时没有北伐,而是全力西进,只怕此时湖广早就拿下了。”

    石达开离开天国之后,太平军的变化很大,最大的莫过于人事的变动。一大批年轻将领们逐渐成为了太平天国的真正中坚力量,李秀成、陈玉成等人快速成长起来。三年前,太平天国离开南京北上陕西,大家原本感觉前途渺茫。但真的走上了这条道路之后,陈玉成为先锋,攻城略地,李秀成负责后军,能够指挥着大批缺乏战斗力的人员一路跟上了大队。他们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不亚于太平天国的老将。

    此时李秀成正在向林凤祥讲述着自己对太平天国在江南时的种种反思。这也是林凤祥让李秀成做的。反思当然不是为了记起以前不高兴的事情,李秀成继续说道:“彰王,你让捻军去攻打北京,我觉得这法子不错。只要捻军能到北京城下,僧格林沁定然要回去。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趁势夺取河套。”

    太平军此时已经夺取了汉中,继续南下就可以夺下四川。但是林凤祥本人却未必真的很想夺取四川。不是说四川不好,而是说拿下四川之后呢?

    运粮到陕西?路途艰险,能够运到的粮食其实很有限。或者顺江而下进攻湖北?现在远没有到与韦泽彻底撕破脸的局面。四川是个好地方,但是四川却不是眼下的首要目的。宝贵的兵力用在扩大西北的地盘更有效率。

    “只是我担心捻军真的搅乱了河北河南之后,光复军或许会北上。”李秀成说道。

    “齐王不会那么做的。”林凤祥并不支持李秀成的说法。

    “为何?此时对齐王可是大好时机。”李秀成有些不解。其实现在韦泽已经不是齐王了,“送”太平天国到陕西的时候,洪秀全就正式褫夺了韦泽的齐王称号。但是太平军上层对韦泽还是习惯性的称为齐王,这无关立场问题,这些人对韦泽的力量很是敬畏,而且也没有打算仅仅因为洪秀全的态度而改变习惯的称呼。

    林凤祥有点遗憾的说道:“韦兄弟做事极为谨慎,若是不能理顺他已经占据的地盘,他从来不会那么着急的去打新的地盘。这乃是常人比不了他的地方。不过韦兄弟真的要出手之时,何等的艰难险阻都挡不住他。”

    二次北伐时韦泽的部队打到了天津附近。林凤祥所部中不是没有人想过与韦泽合兵一处进攻北京。韦泽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撤军。林凤祥虽然态度坚定的支持了韦泽,但是若是说心里面没有芥蒂也是瞎话。可十几年后返回头看,快速撤军是正确的。如果当时真的攻打北京城,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拿下北京的机会。可拿下之后呢?就那三四万人马无法围死北京,咸丰可以拍屁股就走,韦泽与林凤祥等人可就没办法撤离北京。若是拿下北京之后不固守,韦泽与林凤祥等人回到天京城就等着掉脑袋吧。

    固守偌大的北京城,然后指望南京的太平军倾巢而出赶到北京?现在的林凤祥想到这等战略就觉得可笑至极。但是当时真的发生了那样的情况之后,只怕有九成机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如果太平军南京方面不援助,数万军队死守北京,就是等死。如果太平军南京方面全部赶到北京,就会被追击而来的敌人包围在河北。在人生地不熟的河北,太平军再善战,只怕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林凤祥之所以让李秀成总结太平天国之前战争战略的优劣,目的就是想从中看到胜利与失败的根本。韦泽给了太平天国第二次机会,林凤祥真的不想再失败了。

    李秀成的经历比林凤祥少很多,所以感慨也少,他兴奋的说道:“彰王,若是齐王不北上,那我们就等着看捻军兄弟们能不能打出胜仗了。河北与河南可以任他们行事,只要僧格林沁一走,我们夺取河套之后就可以攻打山西。陕西、山西、宁夏、绥远全部拿下之后,再夺取了四川,这三分天下的局面就能成了。我看三国演义,诸葛亮一生操劳,所图的就是如此。三分一成,我们进可攻退可守,局面就完全不同。”

    李秀成所讲的是诸王之间比较公认的一种观点,只要能够占据山西等地,就能拿下太行八陘。这八条山道直通河北,军都陉距离北京很近,实力足够的话,太平军可以随时猛攻北京。可以说把针对满清的胜负要害握在手心里头。

    林凤祥当时也没有特别提出反对,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足。林凤祥总觉得诸王比韦泽差的太多。当年韦泽提出淮河防线,后来建成了淮河防线。在韦泽决定脱离太平天国的时候,与林凤祥最后一次见面,更是深谈了此事。那时候韦泽提出了淮河防线之时,却根本没有大谈特谈这条防线的意义,而是把如何维持这条防线的方法,以及为何要实施些方法的理由讲的非常透彻。

    那是站立在太平天国最顶端的角度去看待此事,林凤祥的感觉是,韦泽认为淮河防线是底线,是所有战略的基点。是必须完成的工作。完成了淮河防线之后,韦泽也以此为限,并不追求其他更多的在北方的发展。在林凤祥的记忆中,韦泽是认为在稳住北方之后,再抽调力量一个个完成太平天国在其他防线上的战略边疆。最后整合内部,力图下一轮的新突破。

    林凤祥为首的北伐三丞相在之后是坚持韦泽提出的战略,所以不管东边和西边打得如何激烈,淮河防线稳如泰山,发挥出了战略构想原本的目的。直到湘军突破安庆,经过一系列的血战,淮南彻底被打崩,淮河防线才完蛋。淮河防线完蛋之后,整个太平天国的战略局面江河日下,很快就走到了覆灭的边缘。

    反观太平军诸王,他们的战略认知就是从一个胜利踏上另外一个胜利,他们好像永远都在追求一个上限。稳固了陕西就是为了某图河套,夺取河套之后就谋取宁夏与山西,还要图谋四川。石达开出走,带走了二十万军队,但是那时候的太平军还有十万以上的精锐,真的能够制定出一个长期战略,制定出周边的战略底线,然后一个个去完成。那最终的局面只怕不会到崩溃的程度。

    现在被认为新一辈里头的佼佼者李秀成也是这样这山望着那山高,这种感觉说实在的,让林凤祥觉得颇有些不安。

    太平军在江西与湘军的拉锯战就是这样,在浙江的拉锯战也是这样,集结起兵力之后,大家就开始为了某个看着很好,看着立刻能解决重大问题的目标去了。结果都是新目标没达成,老问题却进一步恶化。林凤祥虽然早就明白,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千秋万代的战略,可现实清楚明白的让林凤祥体会到,战略如果不能有一个长期性,那这个战略导致的就是长期失败。

    只是此时也不是批评李秀成的时候,如果李秀成真的有韦泽的水准,那浙江与福建早就拿下,太平天国也不会走到今天。林凤祥把这些想法从脑海里头排斥出去,他换了个话题,“既然要让捻军兄弟前去攻打北京,我们就多给他们调拨些火器。”

    李秀成答道:“我们已经拨给他们一千条准头枪了。”

    林凤祥答道:“一千支只怕不够用,我看给他们五千支吧。”

    “五千支?”李秀成讶异的说道,准头枪乃是太平军用旧枪向韦泽那边换的新枪。李秀成虽然不知道这是韦泽命令军工部门加班加点生产的步枪,但是他好歹能看出来这些枪都是新的。准头枪是太平军赖以打胜仗的基础,身为太平军嫡系,李秀成当然不愿意。他为难的说道:“彰王,我们自己才不过十万支准头枪,一下子给他们五千支,若是他们打了败仗,那这些准头枪岂不是便宜了清妖。”

    林凤祥有点无奈的说道:“若是准头枪太少,捻军打不了胜仗,给一千支也是便宜了清妖。若是觉得捻军打不了胜仗,给他们一支都嫌多。若是捻军能打胜仗,五千支准头枪一点都不多。”

    见林凤祥态度很坚定,道理也颇为有说服力,李秀成说道:“那诸家兄弟能愿意么?”

    林凤祥对李秀成的这个态度非常失望,韦泽离开太平军的时候,离开太平军之后,对太平军的帮助从来是非常认真。固然这可以说韦泽有着自己的打算,希望太平军能够多撑一段时间,为韦泽自己发展争取时间。可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韦泽的帮助非常到位,火帽的制作方法,火绳枪改装火帽枪的方法,包括后面的火炮买卖,每一次都帮助都完全起到了作用。这种有效的帮助的确达成了韦泽的目的。

    捻军的确不是太平军嫡系,可捻军绝非傻瓜。如果不能让捻军觉得真有在河北、河南等地打胜仗的胜算,捻军凭什么傻乎乎的一头装上去和清军拼命?

    想到这里,林凤祥也不和李秀成耍嘴皮子,他问道:“秀成,你也是诸王之一,我以后会去问其他人的意思,我现在先问你,你愿意么?”

    看着林凤祥坚定的态度,李秀成为难的唉声叹气,好一阵子之后他才说道:“最多五百支,我这边最多出五百支。”

    林凤祥也不管李秀成的小聪明,他从容的说道:“一个人五百支,十个人就是五千支。这就够了。而且这枪我要自己派人验过,你若是用些坏枪糊弄我,那我这边可不会认你出了五百支。”

    见林凤祥如此认真,李秀成只能长叹口气,不再说什么。r1058

第97章 捻军 9

    出了潼关向东就是陕县,从陕县向东就进入洛阳,洛阳继续向东则是虎牢关。任何由西向东进攻的军队冲出虎牢关之后,在他们面前展开的就是广袤的黄淮平原。在这片平原上物产丰富,交通方便。明末李自成就是走的这条道路进入河南,接着挥军北上攻打北京,逼得崇祯皇帝上吊。

    捻军与陈玉成的部队沿着李自成走过的道路杀出了陕西,突破了陕县,陈玉成一番猛攻后夺取了洛阳,太平军随即就在洛阳经营。捻军很快就突破了虎牢关、荥阳,杀进了河南。

    这消息传到了以涡阳为核心据点的湘军这边,倒也引发了一阵不安。到3月中旬,涡阳十几万百姓被杀的干干净净,捻军4月下旬就杀出了虎牢关,只怕是捻军是出来报仇的。

    曾国藩不以为然对属下说道:“陕西到这里几千里地,若是捻匪真的知道消息试图救援,只会比当下更早赶来。当下乃是青黄不接之时,捻匪自己带的有粮食,一两个月后粮食吃光,就到了收获之时。那时候他们也容易找吃的。想来捻匪打的是这个主意。”

    听了曾国藩的判断,湘军众将都相当同意这个观点。打仗最关键就是得有军粮,官兵若是吃不饱的话,这仗就不用打了。

    湘军这边得到了消息,光复军同样得到了消息。光复军在太平军中有直接的情报来源,在捻军出动的决定下达之前,就有人把这个消息送给了光复军。淮河防线的司令雷虎是从广州那边得到的这个消息。

    对于这样的折腾,雷虎忍不住抱怨道:“都督为何还不赶紧到南京?他带着中央到了南京,我们哪里还用折腾这几个来回。就算是有电报,捻军在河南活动,广州知道了有什么用?”

    这抱怨很有道理,不过也仅仅是抱怨而已。更何况有了电报之后,一通情报即便是从寿州那边发到广州,再从广州发到淮阴的总指挥部,顶多就是两天。雷虎其实真正不高兴的是在情报分享上,淮河防线司令部的优先度比较低。现在光复军真正会随时面对战争的前线只有淮河防线。

    “雷司令,都督不到南京,想来也有他的想法。我听说在广州那边整顿的很凶。不少部门抓了不少贪赃枉法的。”党委书记徐开文劝道。

    雷虎没好气的说道:“贪赃枉法的该抓就抓,该杀就杀。别说广州那边杀,我们这里就会放过么?”

    党委书记是现在党委负责制里面的一把手,军区司令除了身为军事主官,也是党委副书记。所以一支军队里面,书记和主官之间也未必是谁更据有高级别的地位。例如雷虎这样的老资格,又非常能干,他在党委会议里面的影响力反倒比书记更大。

    党委会议的讨论中,大家讨论的焦点是满清能顶住么。捻军现在理论上是太平天国的一支,各个部队的首领都有太平天国的官职。眼下在河南与山东活动的两支捻军总兵力接近十万,太平天国之所以让捻军在河南、山东等地自由行动,目的就是搅乱满清现在掌握的精华地区。如果是十万光复军,一次北伐就能完全夺取河南、河北与山东。捻军即便是战斗力不行,也能让满清遭到沉重打击。

    “这不是光兵力的事情,满清能消耗的起么?”雷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光复军积累了这么多年,稳稳成为第一线总指挥官的雷虎已经能够用经济的视角看待问题了。战斗并不是两军对圆,冲锋号响起干起来才叫做打仗。为了发动战斗,前面要做大量的准备。这些准备得占全部战争90%的比例。征兵、训练、编组部队,筹集粮食,生产武器,侦查,组织部队行军,身为司令的雷虎要关心的就是这些。真等到战争开打的时候,雷虎能说的只剩下“不要大意,奋勇杀敌”。

    这些都是韦泽努力教给光复军的知识,作为光复军中开创了不少失败先例的雷虎,已经能够理解战争。

    讨论问题的档次拉高到了战略高度,这讨论就变得更加简单起来。孙子兵法中讲,“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光复军则采用了量化的制度来贯彻战略判断,粮食、兵力、训练、装备,把这些数据拿出来之后,交战双方整体力量对比就清楚的呈现出来,胜负之分也同样变得简单易懂。有样的战略基础,判断指挥官的能力也有了一整套标准。

    所以雷虎每次开会,部队都有种事情很简单的感觉。各级政委与指挥官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干得好不好,那就得个人凭本事了。

    讨论只进行了不到半个消失,党委书记徐开文就总结道:“十万捻军能打一年,三个省什么都不剩了啊。除了一堆积攒了战斗经验的清军之外,他们的机动作战能力基本为零。”

    雷虎补充道:“几支主力部队应该能拉出来打打,不过也不用指望他们有什么野战能力。”

    “那咱们要不要向都督申请,明年这个时候咱们进行北伐。”这样的观点立刻就被提出。

    但是军事讨论也就到此为止,韦泽是光复军的第一人,可韦泽也是整个新政府的第一人。他不仅要考虑军事,还要考虑政治。雷虎他们能够施展自己能力的领域却仅限于军事一个领域。

    雷虎说道:“我们把情报汇总一下,给都督打个报告上去。另外,报告里面也问问都督什么时候到南京。南京在现在的国土中央,指挥各地更加方便。请都督考虑一下这个因素。”

    报告是用快件的方式送到广州的,韦泽看完了雷虎的报告之后,只是命令把报告收起来。政治部主任沈心试探着问道:“都督,现在广东的工作也不是那么急迫了,我们可以考虑去南京的事情。”

    中国地理几条分界线把中国分成了数个天然的经济区,岭南就是其中一个。随着新的广州城的建设进入了正规,整个岭南的核心已经出现。如果韦泽到了南京,那就等于是要把岭南交给下面的同志负责,韦泽除了管理整个解放区的工作,还要把大力气花在长江流域上。

    鸿基的煤,琼州的铁,广西的铝,越南与暹罗的大米,岭南地区不断开发的橡胶,兰芳省的黄金,以及面对海外的贸易体系。岭南地区发展的极快。在此地监督两三年的话,岭南定然会有全新的突破。此时离开岭南是不是一个好的战略选择,韦泽心中犹豫不决。

    看着韦泽深思的模样,沈心劝道:“都督,我们还是要给同志们大展拳脚的机会啊。”

    “哦?你这么看。”沈心的话让韦泽有点意外。

    沈心坦然说道:“都督,同志们都很服气你指导的方略,我觉得都督你是对大家不放心。现在整体框架已经搭成了,剩下的事情都督你看着干的更好,你不看着,也差不到哪里去。可都督,此时乃是大家立功的时候,你若是不给大家立功的机会,这些功劳落在你头上又有何用?”

    这话从人性上来讲的确很正确,即便韦泽不喜欢这种观点,他也得承认这说法是正确的,“我现在就担心他们是想立功。功劳和立功是两码事。功劳是对干过的事情进行的评价,立功是为了得到功劳去干事,这两者是天差地别的不同。”

    沈心继续劝道:“都督,中央编写的《正确的思想是怎么来的》一书,里面专门讲述了这个问题。书里面反复强调,这些都是从实践中来的。我觉得都督你还是应该相信大家,给大家实践的机会。而且最近处理了这么多人,不说弄得人心惶惶,工作也受些影响,我们只要卡住要点,不干活的不给机会。大家也总得松口气吧?”

    韦泽曾经不理解为何当年贪污那么严重,现在他完全理解了。当国家拉动投资建设的时候,这是最大的现金流。能对如此巨大的钱毫不动心的人基本是不存在的。制度与法律就是告诉所有人,动了这些国家的钱,国家就要收拾你。反复强化体制内的法律意识,为的就是让惩处人的时候尽可能的少受到干扰。

    好多老革命都倒在了金钱的诱惑之下,这也就是韦泽的地位无法撼动,若是韦泽早早离开广州,天知道这里会搞成什么模样。

    但是沈心既然说的对,韦泽也觉得自己到了该去南京的时候了。他说道:“现在的关键是留谁在广东。”

    大浪淘沙,一大批很优秀的同志也在淘汰中逐渐浮现出来。例如王明山这个同志,他能力不错,更有趣的是他那那种绝不轻易妥协的别扭个性在这个阶段起到了极大的作用。王明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性格这些年逐渐变得圆融了不少,但那只是表面而已。在各种立场性问题上,只要王明山觉得自己站在正确的立场上,他是毫不妥协的。

    韦泽很想把王明山留在广东,可又担心王明山会不会搞的太过份。前来韦泽这里告状的人越来越多,王明山出色的工作的确是积累了不少矛盾。沈心若是留在广东,是个非常好的人选。但是沈心本人的职务走不开,韦泽对沈心非常倚重。所以没办法把沈心留在广东主持大局。

    “我们给王明山同志配个好搭档,你觉得谁比较合适?”韦泽问沈心。

    “我觉得庞聪聪同志不错。她一直是钢铁集团的书记,工作那可是相当出色。她也懂经济,她当省长,我认为非常合适。明山当省委书记,只要他不乱干涉下面同志的工作,这个班子应该能行。”沈心给了建议。

第98章 捻军 10

    1853年底的解放鞋走私案中,闹出过卫戍军区司令吴辽搀和到政治中去的事件。当时一个叫伍元甲的全国代表表示对吴辽的支持,后来引发了全国代表们的集体培训。

    全国会议的时候伍元甲就在庞聪聪旁边坐,还遭到过庞聪聪的讥笑。结果伍元甲同志反倒对庞聪聪有了意思。这家伙很有泡妞天份,在集训的时候他天天去找庞聪聪谈思想谈工作,每次去的时候还都带着完全不同的零食。广州有制冰研究,韦泽也提供了奶油冰糕与冰激凌的制作方法。这玩意价钱可不低,可伍元甲根本不在乎,从冰糕、冰激凌、刨冰,他每次去的时候都要带上不同类型,不同口味的冰制品。

    经过几个月的软磨硬泡,伍元甲硬是把庞聪聪追到手了。在光复党规定的制式婚礼上,大家询问庞聪聪是不是被零食给吸引了。庞聪聪大方的答道:我不爱吃,但是我很喜欢他带着零食来见我的方法。其实那些东西最后还是便宜伍元甲自己了。

    庞聪聪大方的回答与率直的个性让一众未婚男生们捶胸顿足的抱怨,这么好的妹子自己为何当时就没鼓起勇气去追。当然,伍元甲端正的泡妞态度也给一众光棍们提供了光辉大道。

    在对庞聪聪的省长审核中,在制度规定的问询过程中,问询委员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庞聪聪再怀孕了怎么办?”

    庞聪聪则坦率的表示:节育技术已经发展到了很高的水平,利用节育工具可以避孕。再加上她已经有了孩子,也没有继续再生的打算,所以这个问题庞聪聪可以解决。

    婚礼上庞聪聪从容的对答给当时参加婚礼的一种大干部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而现在这番对答让大家更强化了印象。这的确是省长应该有的从容气魄。庞聪聪当省长的任命最终通过了。

    这项人士安排通过之后,中央北上的工作就正式开始。1855年7月8日,韦泽乘坐的舰队抵达南京。雷虎提前两天到了南京,也没有询问路途上的辛苦,雷虎立刻开始汇报,“陛下,捻军已经兵分三路,一路攻打山东,一路攻打河南,还有一路在进攻北京。”

    “那你的意思是准备先打谁呢?”韦泽问雷虎。

    “都督准备先打谁?”提起工作,雷虎的敬称立刻被忘到了九霄云外,他用最习惯的称呼问韦泽。

    “徐州是个好地方。”韦泽笑道。

    “我也是想先打左宗棠。”雷虎兴奋的答道。

    “我想招降左宗棠。”韦泽微笑着说道。

    雷虎登时就愣住了,他先是盯着韦泽看,然后眼睛突然眨巴了好几下,雷虎的声音中带着极大的不解,“为何?”

    韦泽答道:“千斤马骨。左宗棠是满清几个能干的人才,他如果肯投降,对满清的打击将是致命的。而且也能给满清那些抵抗者一个感觉,我们不是要把满清高官全部杀光。”

    雷虎有点理解了韦泽的意思,但是他并不赞成这个观点,“那些满清官员对我们也没什么用吧?”

    韦泽微笑着说道:“我说老虎,咱们说个真心话。大家恼起来,要杀敌人全家,要杀敌人九族。这心情都有。但是真的那股子劲头过去了,你真的能下个命令么?”

    雷虎皱着眉头想了想,“小孩子还是得放过吧。”

    韦泽无奈的说道:“我真的说啊,那是大家不用亲自杀人。一道命令下去,有人给动手而已。真的把几百号男女老幼捆了放到你面前,来,让你亲自一个个杀。你能杀多少?”

    雷虎听了韦泽的话,想象了一下那种表情,然后忍不住苦笑起来。

    见雷虎态度软化了,韦泽继续说了下去,“既然大家未必能下得了那个手,那些满清的官员家族的人也是要活下去的。把他们往死里逼,也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一定程度上能够让他们觉得不用害怕,这个也是有必要的。”

    韦泽嘴里这么说,心里面真正的想法却是别的事情。毕竟左宗棠曾经有功于韦泽的时空。让韦泽下令把左宗棠弄死,韦泽还真的有些犹豫。这是不能公开讲的东西,韦泽当然不能说。而韦泽当时曾经想说因为认同左宗棠的能力,所以想招降左宗棠。这个说法直接被韦泽的老婆李仪芳给否决了。

    因为迁都的事情,祁红意已经带着韦泽的儿子先到了南京去。跟在韦泽身边的是李仪芳。李仪芳听韦泽说了因为欣赏左宗棠,所以想招降左宗棠。李仪芳立刻表示反对,“陛下,你这是想逼死左宗棠么?”

    “为何这么说?”韦泽当时很是意外。

    李仪芳那温柔的杭州普通话声音不大,“陛下,你说左宗棠是个人才,那军队里面的人觉得,左宗棠比他们强。有了这个心思,大家会肯让左宗棠活着落到你手里么?即便是他们肯,他们也要狠狠的把左宗棠羞辱一番。我不认识左宗棠,也不知道此人是何等水平。但是既然能让都督说出是个人才的,想来不是无能之辈。既然不是无能之辈,被狠狠羞辱到体面全无,那这个人还会向都督你低头么?”

    这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韦泽真的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他此时心中最先想到的其实不是左宗棠,而是以前他遇到过的一些事情。韦泽发现自己其实完全无心的一些话,就能引发激烈的反应。当时韦泽觉得是对方气量不足,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气量是不是大那不是韦泽管得了的事情。韦泽首先得反思和批评自己,韦泽自己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应该全了对方的面子。不要去挑起矛盾呢?

    所以在左宗棠的事情上韦泽反复思量,最终发现自己能够采取的办法不是想出更精巧的说法,更不是采取更让人察觉不出的计策。反倒是要走大道,用阳谋。不对左宗棠个人有什么宽恕,而是把对左宗棠的宽恕融入到整个政策中来。

    想明白了这点,韦泽突然发现自己对左宗棠个人的敬重与关爱反倒是淡化下去。整个政策如果是基于反对纵情杀戮,反对非人道的屠戮的正义中时,那还真有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义万民为刍狗”的意思。

    基于这点的话,如果左宗棠不能理解到这些,而是顽抗到底。那也只能让左宗棠去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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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2铁血中华介绍:
1852,是革命,或者是一场该改朝换代的改良。燃烧的铁与血,最终能创造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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