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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红之月     1852铁血中华txt下载     1852铁血中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2章 茶壶里的风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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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睿。”有人在祁睿宿舍门口叫道。听到呼喊声,祁睿抬起头,只见胡行至站在门口。见到祁睿抬起头,胡行至打了几个手势。

    祁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是在锡兰作战的时候的作战手势。大意是“出去,咱们不要在一起让人看到。”

    被免职却不等于被监禁,祁睿现在还是军职,而且处罚也已经完成,这和坐监狱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胡行至原本性格就有些大大咧咧,此时见到他居然谨慎起来,祁睿也觉得有些士别三日的感觉。

    新乡市愈的热闹起来,作为铁路交汇站,也作为中国北美地区的核心地区,相当一部分部队都集结在新乡市过冬。整个新乡市呈现出中国近二十年来的特色,这里成了一座巨大的工地,到处都是测绘和垂直土壤取样的采集点。一年多的测绘之后,就会有大批建筑开始同时动工,那时候整座城市变得混乱,肮脏,尘土飞扬。随着建设进入高峰期,这里会达到让人感觉难以忍受的程度。让人难以忍受的程度达到最高峰之后,突然之间,混乱戛然而止。一座美丽的城市以惊人的度出现在世间。在极短时间里面让人感觉到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此时的新乡市正停顿在混乱的高峰前,冬季的环境让工程进度大大降低,甚至开始停工。各种临时性和半临时性的建筑粗糙简陋,并且承担着各种工作。食堂饭店小卖部,货物和食材充斥其中,菜香气油烟气吆喝声喧闹声,生活的气息泡沫般充斥其间,从窗户里,从布帘的缝隙中满溢出来,覆盖了整座城市。

    踩着泥泞的街道,胡行至祁睿李少康周顺四个人进了一家小饭店。门口的招牌上贴了一张纸,用规规矩矩的字体写着“咸亨酒店”四个大字。看得出,店主人是很想在北美重现江南风情的,不过两地天气相差未免太多。所以江南出身的这四个人眼中本该当街的一个曲尺形大柜台,被挪到了更靠里的位置,柜里面还是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实木的桌凳上了清漆,擦的锃亮。即便原本不够亮,众多客人的裤子衣袖也能帮着把表面磨光磨亮。

    酒店里面坐满了人,胡行至已经订了一个包间,大家才不至于没位置。胡行至立刻让老板上菜,大家也不多说先是吃起来。饭菜倒是地道的江南风味,不过食材却是北美当地的,所以吃起来别有风味。

    几杯酒下肚,胡行至开口说道:“祁睿,你行啊。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之后你还是能吃的这么欢。我本以为你现在是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祁睿笑道:“若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能解决问题,你放心,到问题解决之前,我就不吃不喝。”他边说边夹了一块火腿塞进嘴里。虽然猪未必是金华猪,不过火腿的味道是真心不错。

    “你这也太倒霉了,怎么会遇到这等事呢。”胡行至叹道。

    祁睿无奈的叹口气,“回想起来,还是我当时态度不够坚决,如果我把话说死,就是不给李光祖探亲假,那就好了。就是我一时心软,害人害己啊!只要管的严那么一点,李光祖就不会出事。而且真心说,部队一直没有战备,就是搞建设,搞建设,部队里面该有的股子劲头涣散了太多,你们在部队里面可得注意此事。”

    “喂喂!我说的是你啊,你怎么反倒唱起高调来了。”胡行至颇为意外的说道。

    周顺倒是很赞成祁睿的看法,他点头说道:“我觉得这不是唱高调,祁睿说的对。现在部队里面的劲头可真的挺涣散的,跟民工一样。”

    这下胡行至更激动起来,“喂喂,我不是要讨论政治问题,我现在要讨论的是祁睿还能不能在部队里面干下去的问题。”

    李少康用带点埋怨的语气说道:“你这说的还挺吓人啊。这件事搁谁头上都顶不住,祁睿只是运气不好而已,怎么也不至于在部队里面干不下去吧。”

    看到大家总算是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胡行至翻了翻眼睛,相当不爽的说道:“我原本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可是我在政治部认识的朋友说,此次的事情吴师长处理可很是问题。先那个政委就根本没有受什么惩罚,也就是写了一份‘深刻检讨’就过去了。部队里头只有祁睿一个人被解除职务。”

    说到这里,胡行至稍稍压低了一些声音,“我听政治科的同志说,他们内部讨论的时候说祁睿他们连的吴指导员工作不力,要惩处。结果吴师长话了,说这件事是连长同意李光祖探亲,所以连长责任最大。既然连长已经免职,以后若是再出事,那就不能放过。此次就算是个教训,让吴指导员写份‘深刻检讨’就行了。政治科的同志们也没办法再说什么……”

    祁睿听了这话,嘴唇下意识的紧绷起来。当情报凑齐之后,很多事情就豁然开朗了。他自己虽然觉得被免职的确是非常不爽的事情,不过部队里面出了逃兵,而且祁睿早就觉得部队经过几年的建设工作,思想上也有很多懈怠的地方。所以祁睿更多的是觉得自己的工作有失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把他当了替罪羊。

    其他几个人并不知道祁睿其实是反对给李光祖放探亲假的,李少康皱着眉头说道:“祁睿,这个吴指导员和吴师长是什么关系?他们中间肯定有什么关系吧?”

    祁睿只是简单的摇摇头,此时他气血上涌,只觉得胸膛里面一阵阵的胀。别说认真想问题了,能控制住情绪不爆就已经竭尽全力。

    周顺此时完全没有了吃东西的情绪,他皱着眉头说道:“这不就是找个人来顶缸么?咱们在军校里面学组织工学的时候,光听说过有这回事,没想到部队里面还有人这么做么?”

    胡行至说道:“祁睿,若是吴师长真的是拿你顶缸,那你就赶紧找找人。军校课程里面可是讲的清楚,最早的时候部队里头那些军头们就喜欢玩这个,出了事情找个人吧所有责任承担下来,进行过度处罚。顶缸的人遭到了极为严厉的处罚,然后再做些保证,所有的事情就算是一笔勾销。以后他们敢不敢这么干那不好说,顶缸的人可就惨了。遇到这等事,你家里人若是不出面,那是摆不平的。”

    其他两人都是点头,祁睿既然出身南京,又是南京6军学院毕业,说他家里没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大家自然希望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往上混,不过面对这种不公平待遇的时候,找人才是最合适的办法。

    祁睿正气得七窍生烟,一听大家建议他“找家里面出面”,祁睿的情绪很神奇的得到了缓解。在中国,只要祁睿自己没犯错,他家里面出面的话只怕还真没什么摆不平的问题。想到这里,祁睿的郁闷瞬间化作了滑稽的感觉。甚至都不用说找人,祁睿现在敢把他的真实身份亮出来,估计那位吴师长立刻就会变一副嘴脸。

    可是呢,祁睿最不想生的事情就是找家长。他也逐渐认识到他爹韦泽让祁睿改姓,伪造出身是多么的无奈,也是多么的必要。在军队里面,高官子弟的身份能带来的只有坏处。祁睿真的想在军队继续干下去,他就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是韦泽的儿子。军队是一个纪律与合作的组织,这个身份带来恰恰是对纪律的破坏,带来的是无法正常合作的结局。

    不过既然吴师长有明显的问题,祁睿心里面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父亲韦泽对祁睿自己的工作失误是不太可能宽容的,不过若是有人故意要整祁睿,祁睿相信他爹韦泽也不会坐视不理。既然吴师长已经把事情干到如此地步,祁睿反倒没什么好怕的了。

    想法一通顺,祁睿突然觉得一切压力都不翼而飞。方才强烈的恼怒与压力让他血脉贲张,此时负面情绪一消失,祁睿反倒觉得饿了。他端起酒杯来给大家敬了一杯,“人事处的丁处长已经和我谈过话,我也明确的表示,我不想离开部队。我相信咱们的部队,既然大家都记得军校里面讲过这种案例,那就说明整个部队里面不可能对此视而不见,对此置之不理。”

    看祁睿如此快的就从愤怒中转变过来,李少康和周顺的脸上都有些讶异的表情。倒是胡行至觉得祁睿肯定是要找人活动,他此次帮助祁睿的原因也是觉得吴师长做的太过份,这才忍不住出来说一下他所知道的真相。既然祁睿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胡行至也就放了心。

    四个人都是年轻人,饿得快。只要没有无比压抑的情绪,大家就能放开吃喝。又喝了几杯,胡行至说道:“刚才你们谈这个部队战斗意志的问题,现在我想谈了,咱们就好好说说。我看这次整顿不会那么简单。不管怎么说,吴师长毕竟是老前辈,他看事情的眼光也是有的。我认为此次整顿肯定要以重新让部队恢复战斗意志为要点。大家觉得呢?”

第53章 茶壶里的风暴(三)

    “四叔,刘军长发来的报告。”韦昌荣独自去见韦泽的时候把一份报告放在韦泽面前。

    韦泽拿起报告一字一句的读了两遍,他原本想放下报告,却又读了第三遍。韦昌荣在韦泽面前从来都是很自若的,他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甚至打了几个大大的哈欠。书读三遍其义自现,这是韦昌荣从韦泽这里听到的一句老话,然而韦昌荣真能做到这个地步都是他四十岁的事情了。即便是韦泽,也是三十岁之后才能真正做到这个地步。即便是能做到这个地步,该花的时间也一秒都节省不下来,所以韦昌荣此时非常有耐心的等待着。

    “北美那边的战斗意志都消磨到如此地步了么?”韦泽终于开始说道。

    韦昌荣睁开眼,用非常讶异的目光看着韦泽。他实在没想到韦泽的重点居然放在这个问题上。韦昌荣忍不住提醒道:“四叔,韦睿在那边可是遇到问题了。”

    “这也叫问题?这能叫问题么?”韦泽连着提出了两个质疑。

    “小吴这事情干得不地道啊。”韦昌荣说道。

    “那你觉得他怎么干才叫做地道?”韦泽还是用了反问的模式。

    韦泽有时候表达自己真心想法的模式未免太有冲击性,韦昌荣到现在也不是很能习惯。他叹口气,“四叔,我知道有刘军长在北美看着韦睿,我们都不用担心。不过你方才所说的是不是不太像当爹的人该说的话。”

    “那是你我之间对当爹的认识不同,就如小吴对办事地道不地道的看法和我们并不相同一样。”韦泽总算是用寻常的说法来阐述他的观点了。

    “我也是担心他啊。”韦昌荣说道。

    “那你我到了今天的地位,又是谁高高在上的在担心我们呢?”韦泽继续反问。

    韦昌荣这次完全理解了,至少他认为自己完全理解了韦泽的心思。的确,那些身居高位的人靠的基本都是自己的努力,不管他们的家庭能够给他们多大的支持,真正决定是否优秀的关键还是自己。

    韦泽并没有想让韦昌荣去瞎猜,他也继续说道:“跳蚤能蹦到超过自己身高百倍的高度,蚂蚁能拖动他们自己体重一百倍的重量。咱们都是练武的人,能蹦到和自己身高相同的高度,在地上拖动自己体重两倍的重量,那就已经是非常骇人的事情了。但是,任何正常人能努力蹦到的高度,能够拖动的东西,跳蚤和蚂蚁无论如何都办不到。你闺女去欧洲,那边有个叫安徒生的写了个叫《丑小鸭》的童话故事,我也没注意过国内有没有发行过。”

    “丑小鸭变天鹅?”韦昌荣给他外孙和孙子讲故事的时候就用了出版社的童话故事,对此他还有印象。

    既然韦昌荣读过那个故事,韦泽也觉得容易沟通了,他认真的说道:“丑小鸭变天鹅绝不是因为它多努力,而是它生来就是天鹅。”

    韦昌荣先是一愣,然后带着哭笑不得表情说道:“四叔,你说话还是这么毒啊。”

    “难道我说错了不成?”韦泽问。

    韦昌荣双臂环抱在胸前,又把那个故事给回忆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你说的还真没错。只要丑小鸭没有在路上被鸡鸭给弄死,能够顺利长大的话,它一定会成为一只天鹅。”

    韦泽怎么可能不把自己儿子放在心上,他方才那么说话,其实也是忍不住用调侃的方式缓解一下自己心里面的情绪与压力。此时心态调整过来了,韦泽叹道:“我知道很多人对韦睿有很大的期待,不过他到底能走上什么样的路,他自己能否选择他真正想走的路,这完全得靠他自己了。得让他自己凑上来,进入我们伸手能够得着他的地方,我们才能伸手拉这么一把。若是我们自己再往回走,伸手拽住他……,唉,昌荣,咱们年轻的时候干过这样的事情,咱们干那些事情的时候,什么时候有过好结果的?”

    韦昌荣沉默了好久,他回想起自己曾经的道路,那些抱着美好愿望去努力拉一把的事情让他留下了多少悔恨。韦昌荣自己都数不过来。

    韦泽继续说道:“路的意义得在走过之后才能知道。能不能认清自己选择道路的理由,是一个分水岭。那些优秀的人物年纪轻轻就明白了这些事情,认不清这种事情就找不到自己的路。而且我现在就和你实话实说,我一直怀疑,韦睿之所以当兵,是希望能让她母亲满意,或许也希望我能够认同他。当然了,这是我自己的怀疑而已。所以此事我们万万不要意气用事。我们贸然插手此事的话,我不说这能不能真正对韦睿有帮助。我只能说这么做就背离了我们对韦睿的期待。我们期待韦睿是一个优秀的人,对一个优秀的人来讲,这点事能算事么?”

    大大的发表了一番教育理念之后,韦睿再次说道:“还有刘军长看着,我们不用担心。”

    韦昌荣不是太清楚韦泽这么讲到底是为了让韦昌荣安心,还是让他自己安心。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如此,韦昌荣也知道贸然插手已经的确没有必要,他接着最先的话题说道:“四叔,你前面说的没错。北美方面的战斗意志被消磨的的确很够呛。这个实在是超出想象。可是北美没有那么多人力的话,所有开发也只能让部队来负责啊。”

    “工业国从来都是缺乏劳动力的,这和工业国人口多少并无关系。”韦泽阐述着历史证明的事实,“所以国家的营运非常重要。我是这么想的,咱们这里的工作重点暂时不要放在农村了,人员征召的重点放在城市。”

    “让这帮城里人去种田?”韦昌荣被韦泽的想法给骇住了。现在是农村拼命的想往城市来,吃公家饭,当工人,这是多少农民的梦想。

    韦泽答道:“不,是让那些城市里面的优秀人员和走投无路的家伙们去发财!”

第54章 茶壶里的风暴(四)

    祁睿上尉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充分的时间,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上学,上学,上学。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军校。剩余的时间就是带兵,训练,打仗。到了北美之后就是测绘,修路,学习汽车的驾驶、使用,还有就是接收新式武器,进行针对性训练。真正能称上无事一身轻的日子,是从被免职之后开始的。

    自幼,祁睿就不认为自己是个非常聪明的人。那种读一遍书就几乎能背诵下来的天才,他真的见识过。比不了就是比不了。所以祁睿从他爹韦泽那里学到的是另外的方法,那就是先学会书上讲述的证明方法,然后把所有书上讲述的例题反复做,直到能够真正靠自己的记忆来完整做下。考试就是在考这些内容,祁睿上尉的考试成绩从来都很好。

    此时终于有了时间,除了把报告写完之外。祁睿上尉主要是去图书馆,尽可能把他进入军校之后所学的内容再给完整的理一遍。北美军校图书馆没啥人,所有军校教科书在图书馆里面应有尽有。在空荡荡的图书馆里面,祁睿借了书之后就在阅览室里面看书,做笔记。

    有了这么几年的实战经验,祁睿发现自己读书的时候只能称为不求甚解,教科书里面真的是微言大义。看似简单的话里面,包含着真正的实践者才能看懂的那些细节。

    对于自己立刻能够回到一线部队,祁睿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他现在想做的就是他曾经设想过的有关战役级别的铁路、公路、火车、汽车的组合运输。此次的北美大建设中这恰好有了配合的经验,祁睿上尉就以此为基础,准备写他的课题内容。而此时又把最近本的那些教程拿出来一看,祁睿上尉发现这些理论其实在战争原理中早就存在,只是基于不同的技术水平,才有不同因地制宜的“模式”。不同的是表象,本质上没有丝毫不同。

    冬天的北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年轻的上尉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到图书馆读书,按时根据图书馆闭馆的时间回宿舍。就这么过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祁睿上尉正在读书做笔记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站在他背后。

    扭头一看,却是一位他完全不认识的上校。上校身材健壮,穿着冬装,一看就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站在祁睿身边,上校随手拿起祁睿在旁边摊开来的笔记本看了一阵,又把笔记本放回桌上。上校评价道:“字写得不错。”

    字写得不错是大家对祁睿一贯的评价,在他父母的督导下,祁睿上尉两只手都能写出很不错的字来。看上校的架势,明显是针对自己的。祁睿站起身对上校经历,“上校同志,您是专门来找我的么?”

    上校举手还礼,然后呲牙一乐,“我来了几次,都见到你在这里。是在准备去军校进修考试么?”

    “不,我只是复习一下功课。很久没看过这些内容,现在抽空再看一遍。”祁睿答道。

    上校听了之后稍微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开口说道:“我如果没弄错的话,你应该叫祁睿吧?”

    “是的。”祁睿答道。

    “我是军法处的处长吕定生,我正好有事想找你。你明天上午八点钟到我办公室来。”吕定生说出了他的想法。

    “是!”祁睿答道。

    吕定生说完之后就离开了阅览室,祁睿坐回位置上也没多想什么。不管吕定生打的是什么主意,明天见面之后就见了分晓。而吕定生并没有直接离开,走到阅览室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祁睿居然已经坐回了位置上开始继续自己手头的事情。这让他颇有点意外,一般来说,遭到这样的突然袭击之后,一个上尉应该目送吕定生离开才对。有点意思啊。吕定生心想。

    第二天7点55分,祁睿就出现在吕定生办公室外,八点钟上班铃一想,祁睿就敲响了吕定生办公室的门。

    “报告,祁睿上尉奉命前来。”祁睿见到吕定生之后边敬礼,边说道。

    “我想让你写个证词,有关你在安排李光祖休假时候是怎么做出的决定。”吕定生说了他的目的。

    “是!”祁睿答道。

    见祁睿不辩解,不申诉,只是单纯的服从命令。吕定生忍不住问道:“还有个问题,是我想现在问你的。你对部队对你的处置有什么看法?”

    祁睿抿了抿嘴唇,这个问题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其实会被军法处长叫来这里,本来就是非常意外的事情。祁睿开口说道:“我当时也不是态度很坚定的反对李光祖去探亲,之所以在连的会议里面反对,是我觉得李光祖一旦和他弟弟见面,一定会起冲突。我只是想避免冲突。事后我也不是很坚持的立刻要把李光祖带回来,所以我认为我自己有责任。部队对我的处置,我没有反对意见。”

    吕定生在军法处见过这么多人,办过太多的案子。漂亮话他也听得多了,让他感到意外的不是这番话,而是祁睿的态度。说了自己都不相信的大话,说话的人在态度上总会有一种期待别人认同的冲动感。而祁睿上尉说这话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这种感觉,至少在吕定生的感觉中,祁睿上尉只是在讲述一个他自己的看法。而这个看法,是祁睿经过反思之后得出的。

    这种事情并不常见,吕定生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么你觉得以后会怎么样?”

    祁睿这次没有去想,他直率的答道:“既然部队的决定已经下了,我就接受部队的决定。对我来说这件事已经结束,我趁着这个时间复习一下以前在军校里面学的内容,等着部队的安排。”

    吕定生饶有兴趣的看着祁睿,他问道:“对你来说,你觉得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你现在只是决定承认事实,接受事实喽?”

    “是的。发生过的事情我就承认,部队的决议我就接受。我个人只想在部队好好干。”祁睿听天由命的答道。

    吕定生不再多说什么,他安排办公室人员带着祁睿去写报告。等祁睿出去之后,吕定生给人事部的丁有三拨了个电话。等丁有三接起电话,吕定生说道:“丁处长,你这会儿忙么?”

    “给你五分钟。”丁有三的声音混合着电波杂音从听筒里面传了出来。

    吕定生率直的说道:“我见到祁睿上尉了,让他来我这里写个报告。咱们长话短说,我个人不建议让祁睿上尉退役。”

    丁有三沉默了十几秒钟,虽然通话质量不是很好,他语气中的那种疑惑还是能听的很明显,“你这是准备公开表态么?”

    吕定生并没有任何迟疑,他率直的说道:“我是不是要公开表态,那也得看吴师长准备弄到什么地步了。如果说吴师长在公开场合要求祁睿上尉退役,那我就只能在公开场合表示反对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丁有三对此非常在意。

    吕定生答道:“我原本就不赞成吴师长的处置,我想你也知道。我这次见到了祁睿上尉之后,觉得这样的同志被撵出军队也许是咱们部队的损失。”

    “他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在意?”丁有三更感兴趣了。

    “他说了实话。”吕定生讲述着自己的最大观感。部队的思想建设从来不是军法处的工作,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三年的服役期,每年都有新兵加入,每年都有老兵服役。军法处要管的不是未来,而是已经发生的过去。在刚加入军法处的时候,吕定生倒也希望过自己能够成为看透人灵魂的试金石,这样才能做出更好的判决。

    然而这些年干下来,吕定生对自己的能力并不满意,对于那帮被送到军法处来的人更不满意。现在他在祁睿身上看到的是一种很透明的感觉,这并不是说吕定生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祁睿,他中意的是祁睿的态度。不管结果是让人欣喜或者失望,祁睿都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并且跟着时间的进步向前走。

    如果被送到军法处的人都能这么面对现实,至少吕定生的工作就能减少太多的痛苦。可实际上呢,这些人所说的只是过去和未来。吕定生听到的话无外乎两种,那些家伙认为自己之所以做下那些行为都是被逼的;如果放过他们一马,他们以后绝对会成为令人惊叹的大好人。军法处的人必须把大部分精力用在让这些人面对现实,先把思想放到当下。在承认他们当下已经是犯罪嫌疑人的基础上来解决当下的问题。

    在工作上受了这么多折磨,祁睿上尉的态度让军法处吕处长很满意。不过如此简单的对话并没有办法让人事处处长丁有三理解的清楚。但是丁有三也没兴趣和老同学讨论这个问题,他说道:“如果这么搞的话,吴师长的要求只怕……”

    祁睿觉得这件事到此结束了,吴师长认为那件事没有完,他态度坚定的要尽快把祁睿撵出部队去。事情到了现在,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吴师长是吴辽那个山头的,吴辽因为东北部队农场的事情不得不提前退休,吴师长想护住吴辽的次子,也就是祁睿那个连队的吴指导员。这件事情想最后抹平,就得有人付出代价。只要祁睿付出了终结军事生涯的代价,这件事也就能混过去。

    吕定生笑着对老同学说道:“呵呵,只怕什么?”

    吕定生并没有生出要和吴师长死磕到底的愿望,问题在于吕定生的报告对吴师长的要求很不利。此时报告已经送到了军长那边,吕定生若是真的想让吴师长满意,他就得更改一些报告的内容。两厢比较之下,吕定生只能选择保住他自己。吴师长高兴不高兴吕定生已经管不了。

    电话听筒里面传来了丁有三的叹气声,“唉……,这么说吧,你要是敢公开反对,我就敢公开支持你。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也不能去得罪太多人。我就只说到这里,我挂了。”

    吕定生和丁有三几乎是同时挂了电话,丁有三觉得一阵头痛。正常退役的手续很好办,里有明确的被军队撵走也很容易。就如剥夺李光祖军籍的手续就以很高的效率完成了。祁睿没有触犯军法,也没有破坏军纪,只是一个工作上的错误。想把祁睿撵走就非常困难了。这得人事部作报告,好几个部门作出结论,军里面审批才行。吴师长没办法完全做主,人事处也没办法完全做主。

    这是当年猛烈打击山头主义时候开始形成的制度,当时的目的不是为了让手续繁琐,而是要教育全军。当然,如果有哪些部门不长眼,非得展现出他们和山头主义站在一起的立场,这也是一个让这帮人跳出来表现的舞台。接下来自然是一抓一窝,连锅端掉。当然,吴师长的处置方法,也是当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在执行层面上形成的应对手段。

    丁有三当然知道自己的老同学所处的为难地位,制度就在这里摆着。军法处自己写出两份前后不一几乎完全对立的报告,一旦有人追究,军法处就要背锅。吴师长远没有这份能量。可是呢,这样一来必然会出现一番激烈的斗争。想到这番斗争,丁有三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怨气,干脆把连长、指导员都给撵走算了。这下就彻底清静了。不过这也只能是个想法而已,吴师长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吴辽的次子吴指导员遭遇这样的命运。

    “唉……”长叹口气,丁有三暂时把此时抛在脑后,开始用手头的工作来来转移注意力。年末了,人事部们正在处理大量的人事调动,要干的工作多着呢。

    祁睿上尉此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没兴趣去打听。写完了证词之后,祁睿上尉完全拥护起他爹的会议记录制度。即便是一直很尊敬他老爹韦泽,可祁睿上尉本人还是觉得那文书工作实在是令人不厌其烦。可现在看,若是在意见分歧的时候有一份会议记录,所有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当然,祁睿上尉也知道,他想把这些保护大家的制度给实践起来,非得轮到他自己再带兵才行。现在他只能被动的接受各方的命令,上头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事情干完了,祁睿上尉继续做他的复习以及写论文的工作。遇到这些事情,祁睿上尉心里面的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稳定,他却找到了最好的解忧愁的方式,那就是工作。工作自有其内在的规律,把自己的一切都忘记,置身于工作之中,就可以不去想那些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祁睿有些怀疑自己的父亲韦泽是不是也是这样处理问题的,从记事开始,他所看到的父亲就是一个工作工作工作的男人。不管多么辛苦,他从来没有一天中断过工作。祁睿上尉很清楚,若是让他不工作,他在巨大的压力下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自若。

    就如他父亲的工作总会被各种人的到访打断一样,祁睿上尉也没能真正的消停。在到了军法处吕定生处长那里写了证词后的第三天,曾经的团长派人来吧祁睿叫到了团部。虽然外表看着很强硬,祁睿却觉得团长有种虚张声势的模样。也不让祁睿坐,团长问祁睿,“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等待组织上的安排。”祁睿上尉答道。

    团长用非常不高兴的语气说道:“组织上现在有安排了,但是组织还是希望你能自己做出决定来。祁睿,你说呢?”

    祁睿觉得这话里面的意思非常不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免职都已经免职了,祁睿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现在团长已经不是祁睿的团长了,祁睿已经重新归人事处所有。更何况祁睿此时早已经想明白,事情过去了都快一个月了,他老爹韦泽无论如何都得到了消息。如果真的是要让祁睿离开军队,那出来说话也得是他老爹韦泽,而不是其他人。他爹韦泽没出来说话,那就说明韦泽不同意祁睿离开军队。

    既然如此,一个只有团长职务的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当然,祁睿能有这种觉悟,也是因为他明显感到自己有些害怕。如果他没有背后泰山般可靠的老爹韦泽,面对这些大人物的一个小上尉自然会大大的害怕。即便有老爹韦泽当靠山,祁睿心里面也是毛毛的。

    压抑住恐惧和不安,祁睿用沉稳的语气说道:“团长,我自从参军之后,就已经决定在部队认真干,好好干。我早就已经决定过了,现在我更没有改变这个决定的打算。”

    “你好好干,你看你都干了什么?嗯!”团长声色俱厉的说道。

    祁睿并没有被团长的气势压倒,他勇敢的答道:“我自打到了部队之后,打过仗,立过功。到了北美军区之后,我带领的连队每年的评价都是优秀。这些都是部队对我的工作的评价。”

    听了祁睿的话,团长眉毛一挑,用讽刺的语气说道:“立功,那是连队的功劳,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就算是你有贡献,但是你的错误也是很明确的。”

    祁睿答道:“我犯了错,所以我被解职了。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我已经受到了惩罚。”

    听祁睿并没有为自己的错误辩护,团长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咋了一下舌,“祁睿,你怎么看就不明白呢?你在部队里面耗下去,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么?是!现在有些人在护着你,不过他们可不是真心在护着你,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目的。他们是要利用你。这事情完了之后,你留在部队了。你觉得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不成?”

    经过了这番交锋,祁睿感觉越来越不害怕了。团长只是在说服祁睿自己放弃,那就说明主动权此事根本不在团长手里。所以祁睿反倒能够平静的看着团长,一言不发。

    团长看祁睿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模样,他长他叹口气,“祁睿,你不要觉得我这是要害你,我给你说个真心话,我这是在对你好。你现在就离开部队吧,我保证你该有的待遇一样不会少。而且那个处分我也会给你写的明白。你到了地方上之后,地方上就算是调查此事,他们看到的也是你运气不好,赶上了这摊事情。不是你自己干出了什么坏事。你还年轻,有大把的前途。你还是军校的大学生,到了地方上之后一定会受到重用。你真的不要把自己的大好前程耽误在这个小坎上啊。我给你讲,这真的不值得。”

    Ps:今天只有一更

第55章 茶壶里的风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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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长,这件事我已经尽力了。”团长向吴师长汇报的时候有种破罐破摔的味道。

    吴师长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团长看了片刻后才问道:“那个祁睿上尉到底说了什么?”

    “祁睿上尉说,他的确工作上有失误,既然他已经被撤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团长大概转述了一下祁睿上尉的话。

    吴师长微微眯着眼,静静的听。团长说完了这些话之后,他仔细看了看吴师长的表情。见吴师长只是静静的听,没有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模样,他才斟酌着语气继续说道:“那个祁睿上尉还做了个表态,既然他的部队里面出现了畏罪潜逃的人,他自己就不能继续当逃兵,从军队里面跑了……”

    “呵!”听到这里,吴师长笑了一声。团长立刻就停下了转述,等着师长话。

    吴师长对团长说道:“他坚决不肯主动走,所以你也没办法了?”

    团长看着师长那严肃的表情,心理面的确很怕。但是团长却鼓起勇气说道:“师长,我觉得那个连队里面的证词只怕有问题。我又问了祁睿一次,祁睿坚持说他从最初就在反对给李光祖放假。”

    吴师长有些不屑的说道:“你怎么就是信了祁睿的话?指导员如果同意,他一个连长怎么就能反对?连长在连队里面比指导员说了都算么?我每次问小吴,小吴都说他在连里面能压住阵。以前能压住,怎么只有这次就压不住了?”

    团长听完了这话之后,他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如果吴师长真的信了这个事情,怪不得他认为祁睿在说瞎话呢。虽然知道说实话之后只怕会让吴师长不高兴,团长还是说道:“师长,就我所知,那个连队里头吴指导员的工作并不是很出色。”

    吴师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盯着团长看了片刻,然后说道:“说来听听。”

    “吴指导员好像一直在准备考军校的事情,最近这一年多以来,他在工作上的表现不是很优秀。当然了,军校考试这么紧张,一些工作由连长来负责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团长的用词颇为斟酌。

    吴师长当了三十年兵,一听这话就明白了意思。他问道:“你是说这一年多来连队其实都是祁睿在带么?”

    团长点点头,“没错。这一年多来的工作都是祁睿在带。而且我就所知,如果祁睿没来的话,这个连长的位置该是副连长来当的。部队原本说要扩军,可是最后也没能扩军。所以副连长就给撂在那个位置上干了这两年多。所以副连长也不服气祁睿,和指导员走的比较近。他们两个人人在工作上干的不是太多……”

    团长讲述着祁睿以前连队里面的生态环境,吴师长的脸色则变得越来越难看。

    “我们所知道的,现在部队大部分都承担了测绘等工作,祁睿是南京6军学院毕业,测绘课已经是6军学校的必修课。所以祁睿在连队里面专门开了测绘课程,把部队的三个排分成三部分,一个排培训,一个排上岗,一个排给上岗的打下手。三个排在三个岗位上不断轮换。这个方法挺好的,所以他们连每年的评级都是优秀……”

    “够了!”吴师长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团长的话。此时的师长眼中的怒意逐渐浓厚,仿佛看敌人一样看着团长。

    团长再也不敢说下去,他忍不住低下了头,以避开师长的视线。团长就听师长说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每次问你的时候,你都说小吴的工作干得很好,领着连队工作的很好。你现在给我说实话了?按你现在所说,他干的好个屁啊!他整个就等于没干工作么!”

    被师长这么一番痛斥,团长心里面也非常不快。部队里面谁不知道吴师长对吴指导员极为关切,而吴指导员自己能力有限,他是初中毕业之后考了步兵学校。四年步兵学校正式毕业之后的起点也就是个班长而已,他累积功劳当上排长,又借了到北美升一级的东风蹿升到连级干部。同样是连级干部,没人会觉得吴指导员这种中专生能够和祁睿这种南京6军学院毕业的大学生相比。

    吴师长并没有无限制的狂训团长,只是泄了一句,他就暂时沉默下来。过了片刻,吴师长继续问道:“你们怎么看待那个孩子的工作能力?”

    团长再次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说道:“吴指导员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人,在部队里面能干下去。”

    “那就是说,他不是一个能服众的干部。”吴师长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冷静,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对团长的评价做了解释。

    团长心里面一阵轻松,有些话说出来是很伤人的。在部队这个环境下,反体制份子当然不可能有生存空间,但是“不惹是生非,能干下去”的评价等同于在部队里面混口饭吃,通过时间混资历。上头有人的话,大概在中校到上校这道坎上退役,按照规定回到地方上降三级使用。一个很平凡的人生,一个本份但是远称不上出色的军人。

    对于追求平稳生活的人来说,这或许是一条很不错的道路,安安稳稳的进入统治阶级,安安稳稳没有任何危险的成为干部,结婚生子,生老病死。可是对那些有野心,有抱负的年轻人来说,这条道路就是平庸的代名词。在部队里面,平庸就等于没机会。凡是有点抱负的军人,最不希望的就是如此渡过人生。

    团长是想用默认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观点,吴师长却追问道:“你倒是说话啊。”

    “是的,和祁睿相比,甚至和副连长相比。吴指导员都更加不服众。”团长答道。说完之后,团长又觉得这么说尚且不能完全说明真相,他补充了一句,“但是吴指导员并不是个惹事精,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能团结同志,并没有在连队里面强行出头,闹到内部激烈对立!这个我认为是他的优点。”

    听了团长的话,吴师长冷笑起来,“哈哈哈!说得好,能团结同志。说得真好,他要是真的能知道这么去团结同志就好了。”

    团长从来不敢小看吴师长,这个人做事果断,从来不拖泥带水,更不是一个小肚鸡肠之辈。吴师长得到了比较充分的情报之后,是不太可能做出错误判断的。就如他现在对吴指导员的判断一样,团级干部们对吴指导员的评价就是“运气好”。

    到北美服役就能额外升一级的政策必然带来一定的混乱,在祁睿所在的连队里面,这种混乱尤其激烈。如果是正常的安排,原本的副连长会当上连长,祁睿大概能当上指导员,吴指导员会当副连长。可谁敢轻慢了吴师长看重的人,于是按照惯例该当副连长的成了指导员,剩下两人就以往后靠。工作却不由人,即便祁睿这家伙并没有抢风头,踢掉别人的打算。可北美地区对技术的需求,让身为连长的祁睿在工作中自然而然的压制了指导员。

    可吴连长本人却根本没看透这点,他觉得连队工作年年评优秀,连长和副连长对他也相当客气。什么都不干就能有如此结果,他不仅没有感受到危机,甚至是甘之如饴。不,更准确的说,步兵学校里头教的是战场观察与测量,南京6军学院里头则是正儿八经的测绘课程。吴指导员根本不懂测绘,所以也理解不了祁睿已经通过工作顺利取得了部队里面的绝对权威。当团长在卷宗里面看到批假条的事情,他一点都不奇怪卷宗里面所讲的内容。连长祁睿在连队里面已经取得了绝对言权,因为连长祁睿已经完全掌握了工作调度与安排。

    “你安排一下,这几天我想见祁睿一面。”吴师长没有继续对吴指导员做出任何评价,他方才的评价已经够了。如果这是公开的工作会议,师长与团长这几句评价就足够决定吴连长的命运。吴指导员再也不可能成为重点培养对象,只是会被看成一个尚可以使用的人员。

    团长被师长的话给弄得有些意外,他试探着劝说道:“师长,我已经找过他,劝他主动离开军队。既然我说了他都未必肯答应,我觉得你去找他只怕也难以让他回心转意。”

    “我不是去劝他退役的,我只是找他了解一些情况。有些情况非得问问他才行。”吴师长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种平静的态度让团长觉得背后有点冷,同时也让团长生出些好奇来。曾经非常希望吴指导员有所建树的师长在知道了吴指导员的真实能力之后,会做出什么选择呢?是想方设法的再扶吴指导员一次?还是就此彻底放弃?

    不过团长此时也感到了另外的不安,如果事情能重来一次的话,团长一定不会做出额外提拔吴指导员的选择。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制度本身积累的经验看着很俗,可从概率上讲,这种安排出现良好结果的可能大大高过了其他别出心裁的安排。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从结果来看,过份的保护恰恰给吴指导员造成了非常不利的现况。

第56章 茶壶里的风暴(六)

    “韦泽!我怎么听说他们把我们韦睿给免职了?”祁红意从‘读书会’回来的时间比往常早,她进了韦泽的书房,情绪激烈的问道。

    “有这么回事。”韦泽答道,“不过在谈韦睿的事情之前,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从哪位夫人那里听来的消息。”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从韦泽这里确定了这个消息之后,祁红意的情绪激动的几乎要发起狂来,“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待咱们儿子。”

    韦泽一点都没有激动,他稳稳当当坐在转椅上,双手十指交叉,手肘撑住转椅的扶手。韦泽的声音一点都没有激动,那是出于完全理性的态度,所以冷静的有点吓人。“红意,你现在很激动,我能理解。不过我要告诉你,这件事我不允许你插手。另外,你们那个装成读书会的喝酒会,你还是可以去的。不过我个人希望你去那里是喝喝酒,说说话,放松一下。不要把那个地方变成一个干些不合适事情的场所。”

    祁红意很少见到韦泽用如此严厉的态度说话,夫妻这么多年,吵嘴的事情总是免不了发生很多次。可两人之间只有几次用这种态度说过话,而每次这么说过话之后,两人经常几个月都不怎么说话。

    虽然极度的关注自己的儿子,可祁红意很清楚,韦泽绝% 非一个能由祁红意控制的人。在韦泽认定的小事上,他是个无可无不可的人,甚至是一个很尊重祁红意意见的丈夫。但是,在韦泽认定的大事上,他甚至不是不妥协,而是完全的贯彻他的想法。祁红意从来没能在这些事情上占过一次上风,韦泽决定的事情,祁红意根本无法让韦泽改变一丝一毫的方向。

    生活就是这样,斗不过就得妥协,夫妻也是一样。不过此事事关祁红意的第一个孩子,事关她寄语极大期待的长子,祁红意是没办法置之不理的。原本韦睿最大的靠山韦泽表现出如此冷酷的态度,祁红意觉得自己几乎要崩溃了。她几乎要瘫软的坐到了沙发上,声音颤抖的说道:“韦泽,你是韦睿的爹,咱们儿子被人这么欺负,你居然不管?”

    “被欺负?我不这么认为。”看着妻子的绝望,韦泽忍不住心软了,他的声音也柔和了不少,“这都叫被欺负的话,你也太小看咱们儿子,你也太小看我了。”

    听韦泽并没有放弃祁睿的意思,祁红意感到了一些宽心。可这种宽心并不足以让祁红意安心,她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抓住一样难受。祁红意的声音里面带上了一点哭腔,“韦泽,陛下!你到底准备怎么折腾咱们的儿子才够啊!”

    韦泽也不想和自己老婆再次冷战,他也五十岁的人了,年轻的时候斗斗气还能精神百倍,现在斗气那是真的伤神。所以韦泽放弃了那种冷酷的做派,他起身坐到了妻子身边,“我本来还想给你说点道理,现在我不和你说道理了。就我知道的消息,这件事属于沟通有问题。咱家祁睿从小到大太顺,骨子里头那点子傲气和你一模一样。他看不上他的指导员,他就没想想指导员是他上司。从制度上讲,他那种觉得他把事情做好就行的方式不……合……适!”

    韦泽终于以夫妻而不是辩论对象的方式说话,这倒是让祁红意的情绪得到了放松。虽然还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祁红意赶紧抓住韦泽的手臂,此时为儿子担心的要死,若是再和丈夫韦泽冷战起来,祁红意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祁红意非常少见的用可怜的声音对韦泽说道,以往的时候她还是非常乐意在丈夫面前保持一个强势独立的长妻形象。

    “就我知道的情况,咱们家韦睿当连长,一个远不如他的家伙当指导员。韦睿就在工作上大包大揽,等于是完全架空了指导员。指导员没什么能力,就直接被韦睿架空了。可韦睿的问题是他虽然干了架空指导员的事情,可他自己没觉得他在架空指导员,他还觉得这么干顺理成章呢。”亲口说起自己儿子干的傻事,韦泽就有点忍俊不止。年轻人就是这么可爱,而且年轻人的单纯与直率,让韦泽觉得很开心。让韦泽干这等事,他真的是干不出来。

    见韦泽露出了笑容,听了韦泽讲述的内容,祁红意原本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严重。可是转念一想,本来不严重的事情怎么会闹到韦睿被解职的地步呢?

    “接下来呢?”祁红意紧张的问道。

    “接下来么,哼哼。”韦泽先冷笑几声,这才接着说道:“韦睿的师长在偏心上跟你一个德行,他很照顾指导员。当韦睿所在部队里面出了个逃兵,师长觉得需要严惩,需要整顿纪律。可师长并不知道连队里面的主导权其实在韦睿手里,他觉得部队管的不错,怎么会出这等问题呢?加上内部的人事斗争,有些人不服咱家韦睿,所以师长觉得这件事情的最大责任人就是韦睿。现在北美部队战斗意志涣散,或者说根本缺乏野战部队该有的精气神。于是解职,严惩,以儆效尤。”

    祁红意本以为是韦睿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现在听韦泽的解释,她不安的心情也不翼而飞。坐直了身体,祁红意大声说道:“韦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何不赶紧严惩这些人,让咱家韦睿赶紧恢复清白。”

    “你看,你看!我刚说了,那个师长偏心和你一样。你作为韦睿他娘,觉得韦睿是你想象的世界核心,这很正常。我能理解。但是,我现在明白的告诉你,你如果希望韦睿能够成为军队的核心,甚至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我的继任者,那么你就早早的歇了这种心思。韦睿现在是军队的一员,也就是说他所做的一切都必须以军队的利益作为他的根本利益。如果韦睿不认为他自己是军队的一份子,不认为他身为军人就要为军队效力,而是觉得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所以军队要听他的。那我觉得这次撤职就很好,他赶紧给我滚回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根本就不适合在军队干!”最初的时候,韦泽语气还挺柔和,说道后来,韦泽的语气已经变的非常严厉了。

    祁红意此时已经完全安了心,她毕竟跟了韦泽这么久,也知道韦泽这话没有丝毫错误。可自家儿子凭白遭受这种打击,她这个当娘的心里面就是不服气。“韦泽,哪朝哪代的太子受过这等罪,你这么干……”

    不等祁红意说话,韦泽有些不爽的说道:“那你说的那些朝代现在都tm在什么地方呢?在历史垃圾堆的哪个旮旯里面待着呢?现在的朝代是我领着同志们和广大劳动人民一起开创出来的,这才是你我活在的时代。别的朝代皇帝的儿子看着那么牛x,最后那些朝代都落了一个什么结果?你这个研究历史的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藏书家的女儿,前教育部长的女儿,上一任中国大图书馆馆长的女儿。理论上,祁红意是个真正的文化人。但是祁红意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家里面最有文化的那一位。有时候祁红意很怀疑韦泽是不是伪造了自己的生平。

    孔子说过,“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内在的才华气度胜过文采,为人就会显得粗野;文彩胜过内在的才华气度,为人就会难免浮夸轻佻。文采和才华气度配合适当,这才能显露出君子的风范。

    无疑,韦泽属于才华气度胜过文彩的典型。这并不是说韦泽读书不多,文彩很差。而是他的才华与气度太甚,与别人相比绝不逊色的文彩与他的才华相比就显得不够看了。

    就如现在,韦泽因为不爽,所以说话有点不干不净的。非得追究那几句脏口,祁红意当然能够挑出很多批评韦泽的要点来。可祁红意知道,现在的朝代是中华民朝,现在的皇帝是韦泽。用那些早就覆灭了的王朝与本朝比,这是非常不合适的事情。也就是现在的民朝够先进,够宽容。在以前那种连名字都要有“讳”的时代,祁红意这话可以被认为大不敬。

    韦泽所展现出的气量,远胜过那些皇帝。其实皇帝们是非常胆怯的一群人,他们时刻担心自己的地位会遭到动摇,权力会遭到篡夺。胆怯已经是他们的本能。敢有韦泽这种态度的皇帝……,在历史上的评价其实都很糟糕。

    可韦泽的确有这样的底气,在祁红意看过的书上,中国历史上没有一个朝代的疆土有民朝这么巨大,更没有一个朝代的国力与技术水平能够和民朝相比。所以韦泽的气概绝不能称为狂妄,只能说是气吞万里如虎。

    更重要的是,韦泽第一次明确表示愿意韦睿接班。只要有着一句话,即便是被韦泽抨击了一番,祁红意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无限的欣喜起来。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给你讲。你们那个名叫读书会的喝酒会,你下次去的时候,就找到那个给你通风报信的人……”韦泽继续交代着他关心的问题。

    “你放心。我们给韦睿改姓,就是不想让别人对他有影响,我不会让那些人坏了咱们儿子的大事。”祁红意说的极为爽快。

    

第57章 茶壶里的风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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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武是个很辛苦的过程,最辛苦的地方莫过于习武是一个“过程”而不是结果。祁睿平日里从来不敢懈怠基本练习,可他也是充分利用了闲置的大半个月,认真的完成了循序渐进的身体训练之后才开始再次进行高阶的枪术训练。

    北美冬天天黑的早,抹黑练枪只能进行普通练习,所以在下午时分,祁睿在比较空荡的练武场上开始了枪术训练。枪术的核心精要就是刺,真正的高手们可以在任何一个角度准确有效的进行刺杀。长枪的确有一寸长一寸强的优势,不过练到最后的时候,连远近的距离都要被克服。不同的距离采取不用的力方式,不同的角度使用不同的肌肉群。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练习,祁睿却意外的现,他竟然把很多完全花哨的东西忘了个一干二净,最初时候的呆滞不是因为遗忘,而是因为祁睿现他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自己用枪”。之前的枪术都是他从父亲和老师那里学来的,那仅仅是一种模仿。当这些模仿的感觉被时间冲淡之后,他终于要面对一个从没遇到的问题,那就是如何把自己对枪术的认知,对世界本来规律的认知,变成他自己用枪的出点和方式。

    这种全然的新鲜感觉令祁睿觉得若有所悟,却远没有到了能抓住要点的程度。

    不过在懂行的人眼中,祁睿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却不是这样。吴师长是路过这里,顺道过来想见见这个被不少人认同的上尉。没想到居然看到这位上尉竟然在练习枪术。枪术在光复军中历史悠久,随着火器的进步,枪术终于和刺刀刺杀术完全结合,变成了全新的模式。纯粹的枪术反倒稀罕起来。

    在吴师长眼中,那个年轻上尉枪法凌厉,不散不急,从容不迫。枪随身走,大有行云流水的味道,一看就是标准的韦家枪。光复军从创建起就很注重冷兵器格斗,三十年前在佛山和英国人展开的惨烈战斗,面对英国佬的火炮优势,光复军刺杀术在战斗中居功至伟。

    韦泽的枪术被称为韦家枪。中国传统的冷兵器格斗更多继承了前辈们积累的技巧和套路。必须说,这种继承方式对理论研究不深不透,很多原本非常个人化的套路却被拿来当做普遍学习的范本。这就是缺乏深刻透彻理论积累的的结果。

    韦泽的枪术则是以人体功能学为基础,以符合人体功能学的力方式为基础,以简单实用的几个最基本枪术动作为应用方向,重视的是提高个人运动能力。传统武术传承里面被视为至高无上的套路,在这里变成了训练进阶的一个过程。所谓韦泽的枪术很容易理解,也很容易学习,但是到了一个境界之后,对个人资质要求太高。所以韦家枪很快就变成了军中的刺刀刺杀术,真正还练这个的寥寥无几。

    祁睿上尉知道自己在大白天练枪就必然会被看到,所以他也不在乎到底有谁在看,继承自己他爹的枪术博大精深,练起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别人呢。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祁睿上尉连着舞起了六个枪花。每一朵枪花就能够很有效的控制,不过祁睿上尉欣喜之余却有种强烈的失落感。以前能做到这些就能让他非常满意,现在做到之后又让他觉得颇为迷茫。枪术看着再华丽,真正管用的是枪尖刺入敌人**的那一瞬。不管前面有多少铺陈,令人多么眼花缭乱,最后的目的都是一模一样。但是祁睿和他父亲韦泽不同,韦泽从最初的时候就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对韦泽来说,到底该怎么使用他拥有的枪术根本不是一个问题,韦泽所需要的只是拼命的刺杀敌人即可。

    睿的敌人在哪里,祁睿的敌人是谁,这对于祁睿来说是尚未有明确答案的问题。

    疑问并没有让祁睿放弃练习,每当祁睿因为困惑而试图停步不前的时候,他爹韦泽就会说:“向前走,该遇到的就会遇到。如果你没有遇到你想象的问题,那不是你避开了那些问题,也不是那些问题避开了你,而是你的靠脑子想象出来的东西并没有真实存在。”

    手中的枪是真实的,在激烈运动的身体也是真实的。至于想象中的敌人么,等他们出现之后再说好了。祁睿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吴师长看着祁睿的枪法练习从繁复到简单,从飞快到缓慢。他也没做出什么评价,更没有主动上去与祁睿说话。转过身,吴师长离开了观看的位置向着军部方向去了。

    刘军长没想到吴师长在没有预约的时候出现,他先示意吴师长坐下,把当下过年的几件事给交代了一下。处理完这些手头上的紧急问题,刘军长才对吴师长说道:“有什么事?”

    吴师长直接问道:“军长,你是不是把什么人塞到我师里面来了?”

    刘军长一点都没有惊讶的模样,他笑道:“你这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就跑我这里胡咧咧。”

    听军长这么说,吴师长笑道:“我说老排长,这么多年了你编瞎话能不能换个样。真的塞人了就直说呗。我知道你把人塞到我的师里那是信得过我,我还能怪你看得起我么?”

    军长也是吴辽的部下,在广东认识吴师长的时候,军长是排长。见师长已经看出了端倪,军长索性就承认了,“祁睿那孩子到了北美之后,的确有人希望我照顾他一下,我没给你讲,那是因为我不想给你什么压力。”

    也不问祁睿背后到底是谁,吴师长直接问道:“老排长,我得问你个事情。这次的事情生之前,是不是有人就这个事串联过?”

    “胡说!你都把这件事上升到逃兵的地步了,咱们部队里头还有人想看着咱们部队里头出逃兵不成?我这么给你讲,真有这种人,我绝不放过!”军长说的很坦率。

    “那这件事出来之后,有没有人串联过?”吴师长接着问。

    军长想了想,“我也担心有这种问题,也问过几个关键的人。就我所知,没有人串联过。”

    说完之后,军长斟酌了一下用词后继续说道:“不过的确有同志觉得你处理的方式比较过火。”

    吴师长点点头,“这几天我也调查了一下,我对这件事的判断有误。对于责任的区分的确不清楚。不过若是说过火,那只能说是完全的误解。现在部队里头的情况可不好,看看这样子,哪里还有野战军的模样!”

    刘军长明显支持吴师长的态度,“我也给军区打了个报告,也给军委打了个报告,我认为现在野战部队暂时可以改名叫做工程兵了。现在部队的确需要赶紧恢复到野战军的定位。”

    军长和师长对此事的看法一样,师长也轻松了不少,他批评道:“我是觉得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可能是在城市待得太久,过不了苦日子了。好像没有铁路,没有公路,这仗就没办法打一样。当年咱们从江西一路走到广东,你还跟着都督北伐过,还不是靠两条腿走下来了么。”

    对这个说法军长也挺认同,不过他可不太想过份的表示认同。至少在表达更多认同之前,军长说道:“老吴啊,我先说一下祁睿的事情。我不赞成把这孩子撵出军队去,他工作上的确有失误,却远没到要被撵走的程度。”

    吴师长叹口气,“你说的没错,我这几天也调查了一下。祁睿的确不到要撵走的地步,不过这次的事情里头,有人要离开部队。我原来觉得军法处那边办事不地道,既然军长你说没人串联,那就是我想错了。”

    “你怎么和军法处杠上了?”军长对此一直不是太理解,此时正好问个清楚。

    “我觉得这件事本来是该收紧,出了问题之后咱们就解决问题,部队不整顿是不行了。军法处的那个报告你看了吧,他们的态度是要放。我觉得军法处想的就不对,咱们是野战军,是最精锐的部队,那是要打仗的。可他们的那个观点拿出去给老百姓当判决书也完全可以。他们恨不得说那个李光祖犯罪的时候是在休假,所以李光祖那会儿不是军人。有这道理么?”吴师长越说越气。

    军长微微点头,那份报告里面偏向部队,希望把部队区分为战时与非战时的态度的确有些过份了。军长也是想等着看大家在这件事情上的立场,然后再做决断。不过此时局面生了一些变化,看来这件事的讨论已经不用等太久。

    说完了这些之后,师长突然问道:“军长,你既然也明说了,不会让祁睿走。那我也得问你件事,你是不是还要把祁睿当重点培养对象?”

    即便是同为军官,部队里面内部也会有一个是否重点培养的区别。重点培养的,那就会被交给很多沉重的工作。能够经过工作的审核,自然可以继续上升。

    军长问道:“老吴,你现在还对祁睿有意见?”

    吴师长答道:“如果从看待重点培养的干部角度来说,我觉得祁睿这个同志有缺陷。他看样子出身很不错,也的确很能干。不过这个人现在觉得他自己能干就够了,这可要不得!”

第58章 茶壶里的风暴(八)

    “小吴,你最近在忙什么?”吴师长和颜悦色的问吴指导员。

    吴指导员连忙答道:“我最近在准备考军校的功课。”

    “多读书的确是好事。你叔我就是读书少,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没空跟你们这样能够系统的学习。真是羡慕你们。”吴师长叹道。

    吴指导员可不敢有丝毫的矜夸,他连忙说道:“师长,你们经验丰富,走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都多。是我们该羡慕你才是。”

    吴师长摆摆手,“小吴,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你叔我现在明白一件事,让我管部队我都未必能把工作完成,教育人我是更不行了。当年部队里面进修,除了去听课之外还要上课,就是所谓教官学员。那时候你叔对读书人羡慕的很,嘴上就不肯服个软,最后没能在军校当教官。现在想起来,若是我当年能够低个头,说个实话,或许也能学着教育人。至少有可能比现在强些吧。”

    听着吴师长拉起了家常,吴指导员也不太确定该怎么应对。此时当然不能否认吴师长没有教育能力,不过既然吴师长已经认为自己水平有限,也不能硬着反对。所以吴指导员闭上嘴不接这个腔。

    吴师长心里面叹口气,他最初的时候就是被吴指导员的这种作风给误导了。这种个性在和平时代没有任何问题,这种个性在韦泽当年引领着的部队快速变革的时代也是能够有一席之地的。当整个部队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快速发展的时候,一个稳健的部队领导,一个能够完成任务的部队领导就很足够了。他们的工作就是要让这种发展能够更有效的执行,至于他们自己就没必要再掀起风浪。

    而时代已经变了,那种剧烈的变动时代已经结束。源自上层的发展推动已经没有原先的猛烈,部队的建设就得靠中坚阶层来持续推动。这时候一个四平八稳的中坚阶层就不那么合格。

    吴师长在部队里面干了三十年,对于祁睿这种人也见识过,他很不喜欢祁睿这种人的个性。这种人能力的确很强,但是这种人很令人讨厌。他们认为自己的能力理所应当就应该得到地位与权力的回报。可现实是很残酷的,有技术能力与能得到部队人员的支持之间不一定就有什么必然的正比关系。那些持才自傲的家伙往往会被人厌恶乃至唾弃。

    但那是另外的问题,祁睿本人有可能存在的缺陷并不能用来证明吴指导员就能是个合格的指导员。

    吴师长说道:“小吴,我准备让你调回亚洲工作。我已经联系过了,北京军区的顾师长是我的老战友,他很懂得教育,至少比起我来强的太多。我认为你到他那里当个副连长,对你是很好的锻炼。他那边也已经回了电报,欢迎你过去。所以你准备一下,铁路也修好了,冬天也不用担心交通问题。等你的手续办完,你就调到那边去。”

    听完了吴师长和颜悦色的话,吴指导员整个人都傻了,他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阵,吴指导员才反应过来,他惊恐的说道:“吴叔叔,你这是要赶我走么?”

    吴师长苦笑了一下,吴指导员的反应虽然很正常,但是这的确是小家子气了。吴师长说道:“小吴,你叔叔我不是要撵你走,而是要为你好。什么叫为你好,那不是说你的所有事情我都给包了。而是让你自己出息起来,有能耐。你现在当指导员,就超出了你的能力之外。而当副连长,就能发挥出你的能力。现在若是在师里面这么调整,你的脸面就实在是受伤太重。你叔我不能不给你留这个面子。所以我让你回亚洲去,就是要给你创造一个最好的环境。”

    这话讲得再清楚不过,师长的打算以及为什么这打算的理由,都清清楚楚。吴指导员知道吴师长率直的性子,既然师长这么说,那就是他已经有了决定。从北美调回亚洲,吴指导员其实一点都不反对。在这荒凉的北美开荒,的确比不上回繁华热闹的亚洲当兵舒服。可从指导员变成了副连长,虽然还是连级干部,可等于下调了一级。这就是大问题了。吴指导员鼓起勇气问道:“师长,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这么……安排。”

    吴师长对吴指导员在说话上的能耐很认同,一个人若是说话不中听,那是很容易得罪人的。就如“安排”二字若是变成了“对待”,那怨怼之情就表现的太过于明显了。吴师长答道:“最近这两天你没见到你们连的副连长吧?”

    吴指导员一愣,这的确是他觉得很奇怪的事情。

    “副连长已经已经说了,当时连长祁睿是反对给李光祖放假的。你呢,当时也没有坚持要给李光祖放假。结果是副连长看不惯李光祖弟弟的做法,他希望看到李光祖把李光祖的弟弟教训一顿。于是副连长才做出了后面的行动。你虽然没有鼓动,不过你支持了这件事。你和我说了什么,你自己应该记得清清楚楚,不过这个我不会告诉别人。但是我确定我没有能力把你教好,我也不能对不起你爹,所以我只能安排你回亚洲,从副连长开始干起。”说这些话的时候,吴师长神色越来越凝重。

    听了吴师长的话,吴指导员脸色越来越难看。说瞎话的事情被如此直白的揭穿,吴指导员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不过吴师长也没有想让吴指导员继续解释,他说道:“你回去准备一下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等吴指导员离开之后,吴师长终于长叹口气。对于吴指导员,他已经没有再评价的打算,如果真的要再评价,想来吴师长就会破口大骂起来吧。此时根本不是骂人的时候,军里面很快就要开会讨论部队思想调整的问题,这才是当下最重要的工作。

    部队发生战士打死人的事件,部队出现了逃兵问题,这本来就该是很好的一次调整的契机。就如同东北的军队农场事件导致了军队产业剥离快速一样。政策的推出都需要时机,而所谓的时机就是发生了悲剧。

    不过吴师长没想到自己的小小疏忽差点让他自己也变成了悲剧的一部分,一时的心软就导致了这样的发展,吴师长一生的硬气却让他步步高升。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个很大的讽刺呢。

    

第59章 茶壶里的风暴(九)

    “老屠,你终于赶回来了!”吴师长在车站接着师政委屠金生,上前紧紧握住政委的手。

    这位老搭档笑道:“你这是把副政委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等着我回来收拾局面呢?”

    “唉……,一言难尽,我自己差点都栽个跟头。”吴师长叹道。

    乘坐着军用吉普车在颠簸的泥路上奔行,吴师长却没有再做任何抱怨,他问道:“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我看你瘦了好多。”

    这次轮到屠政委叹气了,“这次回亚洲治病,我才知道这肉吃太多是要犯病的。这不是开玩笑,医生给我说了一堆解释,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意就是吃肉多,吃盐多,心血管就容易出毛病。我当时就说了,我从小家里就穷,别说吃不起肉,根本就吃不上肉。好不容易能敞开吃肉,让我死,可以。不让我吃肉可不行。嘴上这么说,不过我啊,还是怕死啊。”

    吴师长听了之后先是大笑几声,仔细想想却又笑不出来了,“都督真是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了,可现在才知道,这好日子也得会过才行。以前咱们觉得那帮有钱的都是王八蛋,现在看都督没说错,他们之所以是王八蛋,就是眼界太小。都督那话怎么说的,就是恐惧没什么值得可怕的,可怕的只是恐惧本身。归根结底,还是穷怕了。”

    屠政委听了这话,登时来了兴趣,“老吴,这大半年不见,你这水平当政委没问题啊。”

    吴师长笑道:“要不咱俩换换?”

    屠政委摇摇头,“我这一条命差点都没了,现在只剩了半条。你要是让我带部队,咱就别去师部了,直接把我拉火葬场算了。”

    老伙计说话很率直,但是玩笑只是为之后的工作做个铺垫。回到师部,先把近期的部队发生的事情介绍了一下,很私人的介绍了吴师长刚遇到的事情,然后吴师长问屠政委,“你这治病加上在中央听最新指示,中央有什么态度么?”

    屠政委正色说道:“中央准备做人事调整,沈主任要来北美工作。”

    “沈心要来北美?不是一直有人说要让他当总理么?”吴师长被这个答案给骇住了。沈心是政治部主任,是部队里面公认最受韦泽青睐的几个主要干部之一,也有很多谣传说沈心要成为下一任的总理。如果让沈心到北美来工作,那就绝不可能是来走走过场,只怕这意味着北美要有一场很大的动作。

    屠政委答道:“我临走之前,都督给部队做了一个报告。他认为这些年来部队一直有着过度使用的问题,这也是一个现实的问题,北方地区只能靠部队来搞建设。现在这个局面要有意识的缩短,部队还是要回归部队本来的职责。”

    这次吴师长没有说话,他们这一代的老军人都是以韦泽的兵自居。他们见过韦泽,他们在韦泽亲自的指挥下打仗,在这个平均寿命四十几岁的时代,三十年时间追随着韦泽,也就是说他们的一生都是在韦泽麾下渡过的。而且正是韦泽把他们从一无所有带到了现在的地位,正是韦泽带着他们走出曾经的村落与家庭,让他们看到了并且逐渐看清了这个广阔无垠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韦泽就是他们的唯一。

    而且韦泽的力量也让这些老军人们心甘情愿低下头颅,追随着韦泽开创的道路。就如现在,当吴师长对部队现状已经非常不满的时候,韦泽从政策上提出了未来的方向。有了韦泽的态度,吴师长立刻就觉得自己有了力量。

    激动的情绪过去了之后,屠政委连声称赞道:“好!好!就该如此!”

    屠政委对中央的精神早就领会过,他已经没什么激动,而是对吴师长所说的事情比较在意,“老吴,你方才说得那件事,我觉得你干得太急了。你当时怎么考虑的?”

    “我早就觉得部队现在涣散的很,以前咱们的部队里头有人犯了事情第一个怎么办?立刻就回来找领导,赶紧求着领导帮忙解决问题。你见过说出了事情之后拍屁股就跑了的么?当年都督在广东清山头的时候,也杀了不少人。那时候也只有被撵走,可没有说被撵之前自己跑了的。”吴师长说的很坦率,那时代光复军并没有像太平天国和其他造反势力一样到处招降纳叛,而是在内部进行了很严厉的整顿。在当时,也就是韦泽能推动这样的行动,大家能否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按照韦泽所说的把事情干了。

    屠政委也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他很清楚那时候的情况。有些人虽然梗着脖子不服气,却还真没什么人跑路。当然,在兵荒马乱的时代,跑到哪里都没有在光复军这边好。听着吴师长的话,屠政委也微微点头。

    吴师长继续说道:“你要是看了军法处的那个报告,你就知道了。那个李光祖说,他在大奴湖附近工作的时候,接受了部队进行的冬季过冬的训练。出了事情之后知道逃脱不了惩罚,就想着在那里躲过冬天,等着开春之后再找机会跑回亚洲。我看完了报告之后就想啊,这部队怎么带的?我不说那个连长讲冬季野外生存不对,可讲这个东西总得有个目的吧,现在部队不需要干这个!就这么一个**,等于是让部队觉得我脱离了大部队之后怎么活下去。李光祖要是不知道有这办法,他就算是被吓跑了,在这荒山野岭的,只怕自己也害怕,还是得回来找部队解决问题。可他心里面觉得学到了自己生存的方法,肯定觉得先这么试试看。就这一点,我就对那个连长很不满意。”

    听着吴师长的话,屠政委只能叹口气:“唉……”。身为老搭档,屠政委很清楚吴师长这个人在很多地方有异乎寻常的敏锐,这种东西并事后当然可以用很多理论来解释,可在当时就是老军人们的直觉,这么多年来在部队里面摸爬滚打培养出来的直觉。

    叹了气,屠政委思忖了片刻之后说道:“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在军校里面学的太多。特别是那些有能耐的,咱们年轻的时候可真的比不了。咱们年轻的时候遇到这帮年轻人的话,但论打仗可真的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可咱们知道是为什么要开发那些技术,遇到了各种在当时无法克服的问题,咱们就得找出解决的方法来。找不到解决的方法,这仗就打不下去。可在这帮孩子来说,他们只是学到了技术和方法,却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用的。为什么要弄这些东西。老吴,在这方面我是支持你的。”

    老伙计老政委就是不同,很快就找到了比较合理的解释,解释还很有深度。既然这方面得到了解释,吴师长也不再提这件事,他坦率的说道:“这件事我也有问题,我有私心,想保住咱们老师长的儿子。可又对这种局面很不满,那说不得,就得找个人出来立威。不能让这种事情就这么继续走下去。要是你当时在,这件事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你也不用太自责,我听你说的,最后还是做出了正确判断么。该走的人就得走,这不是说心狠的问题,而是他们不走,那就得咱们走了。这件事先这样吧。我听你的意思,也对部队整顿有自己的打算,说来听听。”屠政委把这件事给收了个尾,接着开始了自己关心的问题,中央的态度应该怎么落实。

    “我是这么想的,首先就从基础建设里面把部队拉出来,军人就是军人,这是来打仗的,这是要上战场的。是的,靠腿走很累,环境艰苦,条件恶劣。可若是觉得这就是不能克服的问题,那这支还怎么打仗。我当然知道基础建设很重要,可没有这些铁路公路就不能打仗了么?东北,北美,都是咱们开疆拓土的时候拿下来的。若是没有铁路公路就打不了仗,那咱们怎么拿下的北美这么大的地盘?还不是靠两条腿走路么!现在的铁路已经不需要部队咱帮着建设了,全部交给铁道兵来干,部队就要到南边的山区一带开始进行恢复性的工作。先把没有道路的情况下作战的能力恢复起来。”吴师长介绍着自己的想法。

    “而且部队这次要把思想给统一起来,军人就是堂堂正正的军人,事情干出来了,头一伸该杀杀该砍砍。要是不想落得这么一个结果,那就老老实实的做人,老老实实的做事。而且军事法庭出来之后,已经够宽厚了。说真的,以前的死罪到了军事法庭上都能得到很公正的待遇,当年的满清那是烂的一塌糊涂,凡是像点样的军队,哪个不是出了点事情就往死里整。谁给你讲理去?!现在我怎么觉得一讲道理,就成了我干了事情之后就不用负责任啦!法庭搞到这个地步算是什么?”吴师长对军法处的风气非常的不满意。

    

第60章 茶壶里的风暴(十)

    “吴师长,你这是说军法处在纵容犯罪么?”军法处处长吕定生听了吴师长在军委会议上的发言之后,没等吴师长说完,他就忍不住打断了吴师长的话。

    “我觉得你在报告里头的那个写法,就大有这个意思。我们是光荣的光复军,老百姓现在千方百计的想把自家孩子送到军队,就是觉得咱们军队里头风气正,作风好。孩子到了军队里面有一个好前程,而且孩子也能学好。”吴师长率直的说着自己的看法。

    吕定生早就认为自己要和吴师长有这么一次公开的斗争,他只是没想到吴师长的态度居然这么直接,话也说得毫不客气。既然吴师长已经不客气了,吕定生自然没有退缩的理由。他也大声说道:“这次的处置是依法判决,吴师长觉得判决有什么问题么?”

    说完这话之后,吕定生还觉得这么说不给力,他强化了语气,“还是吴师长觉得咱们部队里面的人就有问题?难道还是坏人不成?”

    “坏人?哼哼!”吴师长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们还年轻,你们懂事的时候咱们光复军就已经成气候了。所以你们可能就不知道老百姓们对咱们光复军之前的军队是怎么看的,兵匪一家说的就是其他当兵的。好铁不捻钉,好汉不当兵。现在说起光复军来,那就是人民子弟兵。可什么叫子弟兵?子弟兵就得知道好坏,我们光复军最讲的就是好坏。这次部队里面有人杀了人,这就不对,这是在做坏事……”

    军法处处长吕定三忍不住再次打断了吴师长的话,“我们是依法处置!这公告里面可没有隐瞒一丝一毫。而且判决完全是按照法律来判处……”

    吴师长摆摆手,“你先让我说完!和我**律,我讲不过你。我也不懂那么多条文。我现在……”

    军长开口说道:“都先停住。现在是发言时间,不是讨论时间。谁发言的时候都不许打断。”

    吕定生闭上了嘴暂时不吭声了,吴师长接着说道:“我现在说的就是对错!杀人不对,所以要受到惩罚。咱们民朝的国法讲得清楚,谁都不许搞私刑,处罚必须由国家来执掌。为了能够推行这么一个过程,全国各地可没少处置人,更没少杀人。处罚权归到了国家手中,那咱们就得讲个对错。那个李光祖杀了人,我们不管他弟弟有什么对错,李光祖就先错了。他是军人,那自然要上军事法庭。可是看看你那个报告,里面的态度是什么。好像那个李光祖杀人还道理来了。有诸多的理由。什么狗屁理由啊!他杀人不对,为了主持公道,咱们部队就要处置他。为什么不杀他偿命,那是有各种法律的规定。可法律的目的是惩罚,可不是给他脱罪。当年都督在部队里面推广法律,讲的是建立法庭是让大家能够公平,不让人遭受不该接受的惩罚。可这还是要惩罚,而不是说的跟被惩罚的人多冤枉一样!我就是看不惯这点。”

    说完之后,吴师长瞪了气鼓鼓的军法处处长吕定生一眼,又看了军长一眼。吴师长想起了军长方才说的话,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的话说完了!”

    刘军长看向了军法处处长吕定生,他说道:“那现在由吕处长发言。”

    吕定生此时只是气鼓鼓的,不过一时间还真没找到非常准确的应对言辞。吴师长的话听着挺冲,不过却有着一种很本能的正义在里面。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中国传统的正义。但是这不够,在民朝消除了皇权不下县的现在,在民朝全力摧毁旧有封建制度,并且以全新的工业社会体制取而代之的现在,传统的理念和当下的局面之间有着很大的不同。

    但是此时却也不能不说话,大家都在看着吕处长,在会议上被驳斥的无言以对,那就意味着吕处长的全面失败。所以吕处长干脆就直接讲起了他不用立刻组织语言就能流利发言的内容。

    “去年的时候部队就有过偷偷从工地请假跑去温哥华逛城市,年轻军人正义感强,出手助人。结果被帮助的那位是在当地地下赌场欠了巨额赌债,被债主逼债殴打……”吕处长讲述着大家都很清楚的事情。

    这件事大家都很清楚,既然能在当地开地下赌场的怎么可能没靠山,这事情直接导致温哥华地方上的人事大动荡。从市委书记到市长,先给撸了再说。吕处长的前任倒是秉持着传统官僚作风,先把事情定的比较严重。结果军区政治部一句话,“打了个开低下赌场的,这还成了咱们部队同志的错误了?”

    讲完了这些,吕处长也理顺了自己的想法,也找回了当时的感觉,他继续说道:“咱们的部队有人违反了法律,那也只是他个人违反了法律。不能坏了咱们部队的名声。这次的事情,我在报告里面也只是想明确的表明了这个态度。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是个人的问题就是个人的问题。法律的精神也是实事求是,依法判案。”

    吕处长说的是大实话,既然是大实话,大家也很容易就完全理解了吕处长的态度。光看表情的话,对这话比较认同的人是有的。当然,有些人明显没有被这话给打动。吴师长的表情则是很看不上吕处长想法的样子,不过他也只是有些不屑的表情,却没有立刻反驳或者嘲笑。

    关乎到部队的颜面,与会的干部就得谨慎了。之后的发言呢,觉得自己没资格一锤定音的干部们就很保守,虽然不能完全无视吴师长的态度,却也不能公开反对吕处长的态度。丢军队的人,这可是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议题。谁都是要脸面的,就算是自己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哪个敢公开说,“咱们部队的脸面不重要!”

    轮到屠政委发言的时候,屠政委开口说道:“既然提起脸面,我想先问问大家,什么叫做脸面。什么是部队的脸面。咱们能不能先把这个标准定下之后再继续讨论。”

    

第61章 茶壶里的风暴(十一)

    有些时候,一个人的加入就能让纷扰的局面发生重大变化。+,军委会议室在屠政委回来的三天后召开的,会议之前没有召开的原因还真的是等着马上就要回来的屠政委参加会议。这次屠政委回来参加会议,吴师长的短板立刻就被补上了。

    会议开始的时候,矛盾就直奔核心,吴师长对着军法处发炮。军长其实根本不担心祁睿的问题。他是军长,军政委也知道祁睿的身份,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如果吴师长干得过份,他们两个就立刻阻止。之所以一直没轮到军长出手,是因为祁睿的问题只是诸多根本问题泛起的一个小水花而已。不管是师长或者是曾经给祁睿说过话的人,他们的目的都不是祁睿,而是他们要反对的政策。现在对于政策和军队方向的争论已经正式开始了。

    军法处处长吕定生指出了部队一部分人的态度,吴师长则表达了另外的态度。是用全新的思路来建设军队,还是把旧有的传统与优势进一步强化。两方面的态度很是激烈。

    屠政委的加入直接让问题奔向了一个焦点,“到底什么是部队的脸面!”

    “我当政委这么久,我可以说每一年我们都要处分一些人。几十年来我还不记得哪一年部队里面没有处分过人呢。今年马上就要结束了,这还闹出了李光祖的问题。如果说咱们自己处分了人,部队就没有脸面了。按照这个标准,咱们的部队从来就没有过脸面。不是这一年两年没有,而是几十年来一贯没有。”屠政委资历也足够深厚,他在军法处处长面前摆资历,军法处长这帮年轻人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屠政委坦然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吴师长明显是看不惯军法处的文章,我也表个态,我也看不惯。部队几十年的历史,不是说没人想拿着法制来说事,吴师长见过,我也见过。军队就是来当兵打仗的,这和法律没什么关系。要是法律管使,在部队里面就根本不用搞这些军官了。直接让军事法庭来管事就行!”

    部队里面是政治部最高,指挥部次之。人事部虽然权力很大,但是地位恰恰不高。屠政委虽然是个师政委,可也是军委非常重要的委员,这么严厉的话说出来,军法处处长吕定生的脸都快绿了。

    老前辈们在军中就是能压住阵,可以说屠政委的发言够尖酸刻薄。可是屠政委这么一番尖酸刻薄的发言之后,吕定生气的头晕脑胀,可就是没办法立刻想出反驳的话来。军法处的确是很重要的机构,不过按照最近新流行的词汇,军法处是为军队营运服务的。军法处依托政工以及作战部门存在,并没有能够**在这两个部门之外。

    军长看屠政委也说得差不多了,他直接问另外两个师的师长与政委,“你们有什么意见?”

    屠政委把旗子一插,这就是要摆明立场了。其他两位师长原本就没想过让军法处扮演什么非常重要的角色,现在的局面更是如此,部队的脸面还轮不到军法处来决定。其他两个师中的军委委员们标志认同屠政委的说法。

    三个师六个代表表态之后,剩下的人数对于军法处处长大大不利。于是其他的军委成员也纷纷表态认为部队即便是有问题,也不代表就影响了部队的脸面。这些问题讨论完,屠政委顺势就提出了他和吴师长商量好的有关部队整顿的内容。

    同样一件事,在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解释。就如李光祖的问题,可以说是法律问题,也可以说是一个旧的宗族理念问题。当然,在屠政委和吴师长的看法中,这是部队在长期搞地方建设之后引发的部队懈怠的问题。如果部队里面不是一直如同普通工程队一样干着修桥铺路的工作,而是保持着精锐野战军的训练和野战军的日常战备状态。即便部队给了李光祖假期,部队指挥员一声令下,决不允许李光祖打他弟弟。从历史经验上看,李光祖是不敢去违背部队指挥员的命令。所以李光祖的问题根子不是什么部队的脸面,而是部队本身的纪律和心态出了问题。曾经无比坚固的纪律铁箍松了,这才导致了这么多问题。

    屠政委大声说道:“所谓法律,只有被遵守了这才能说法律起到的效力。想让人守法,那就得先有纪律。此时部队若是一个劲的吆喝什么法律,那还不如先把纪律给搞好再说!”

    军法处处长吕定生低着头一声不吭,此时的局面已经没了他的发言权。在屠市长出面之前,吕定生还一度认为自己若是能从道理上压倒吴师长,就可以在军中获得更大的发言权,甚至可以在于法律有关问题上有更多发言权。没想到老家伙们毕竟是老家伙,一个部队纪律就把司法体系给撵到一边去了。

    这真得说姜还是老的辣!

    此时也有人提出了一些意见,例如部队全面撤出基础建设之后会不会导致北美基础建设速度降低。当然也有领导担心这么样的做法会不会被军委认为北美部队想擅开战端。此时中国部队在中美边界上只设了很少的几个前哨点,而对面的美国方面虽然谈不上重兵云集,边界几个美国州的部队偶尔也会跑来转这么一圈。也不知道他们是来查看,还是示威。万一边界局面紧张到对峙的情况,甚至是擦枪走火起了冲突的话,中央虽然不会真的怎么样,不过不高兴只怕也是免不了的。

    “这方面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咱们到了北美的时候就考虑过和美国全面开战。看看地图,只要美国在,咱们就消停不了。若是部队不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打胜仗,就没什么和平可以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让部队赶紧恢复战斗力。”吴师长发表着铁血风格的意见。

    这种意见也是军队存在的本来意义,老军人们也没人会反对。

    以李光祖的事情为开端,以部队全部转入战时状态为结尾。刘军长把这个事情写了个报告发给了军委。韦泽看完之后,对等在办公室的韦昌荣说道:“韦睿这次没有找人撑腰,没有胡乱的攀附,这个处理我还是很满意的。”

    上次和韦昌荣谈刘军长的报告之时,韦泽根本不去提韦睿的事情。这次他倒是主动提及此事,韦昌荣也能感觉得到,韦泽终于是放下了心。韦昌荣笑道:“四叔,看来你还是想打仗啊。”

    听到这个判断,韦泽苦笑一下,“昌荣,我今年都五十多岁了。再过几年,你就六十了。我们都老了,时间不多了。对我来讲,现在干掉美国,或者专心的搞国内建设。不用年轻太多,再让我年轻十岁,我就有信心把这两件事都给办下。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就算是活到七十岁,也只可能办一件事。”

    韦昌荣提了个问题,“四叔,你为何这么想灭了美国。美国虽然大,不过和咱们中国一比明显还是弱很多。就我们现在的发展趋势,再发展十年,美国绝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先专心发展十年,收拾美国就不在话下。”

    “现在美国大部分人都是移民,也就是说,这些人是试图来北美过更好生活的。而不是来这里给美国这个国家卖命的。可是再过十年,美国人口增加,工业发展。这个国家的国民对这个国家的认知就不一样了。就跟现在一样,我们不少人还觉得北美几个省和外国区别不大。可再过十年二十年大家的看法又会如何?你说的发展十年再对美国动手,那是十年后才行开始准备动手的事情。那真动起来手就得十五二十年之后了,我可不能保证我能活到那个时候。所以说想十年后对美国动手,现在这十年就得做准备。也就是说,对美国动手不是真打起来才算是动手,而是现在就已经开始动手了!”韦泽解释道。

    韦昌荣微微点头,和往常一样,韦泽的确说服了韦昌荣。不过在某个方面的说服带来的是新的疑问。韦昌荣又问了一个问题,“四叔,我们拿下美国之后呢?”

    韦泽无奈的摇摇头,“拿下美国之后,我们的扩张也就到头了。你看现在的民意,就别说沸腾着和美国开战的热情,让大家开发北美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和外交部的李新说过,我现在倾其所能,也只可能再发动一场战争。这场对美国的战争结束之后,我积攒了几十年的声望也就彻底耗尽。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我也就这么大点的能耐了。”

    这话说的严肃认真,而韦昌荣却被逗乐了,“四叔,美国现在好歹也有七八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你灭了一个七八百万平方公里的国家,然后还说你就这么大点的能耐。那得多大的能耐才能称为有能耐呢?你这标准也太过份了。”

    韦泽当然知道韦昌荣说的还是心里话,不过韦泽好歹也是21世纪对着地球仪认真研究过征服整个地球的人,既然韦泽知道自己无法是无法活着看到征服全球的那一天,他也只能认为自己的确是能力有限的一个凡人。

    

第62章 茶壶里的风暴(十二)

    祁睿上尉并不知道上层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按照自己定下的计划看书,学习,做有关铁路和卡车运输的论文。+,打破他的这个平静状态的是胡行至,胡行至主动找到了图书馆里面来,他一屁股坐在祁睿身边,用有点泛酸的语气说道:“祁睿,你行啊!这次少校公示名单里面可是有你的名字。解职之后还当上了少校,不知道多少人觉得羡慕。”

    “哦?”祁睿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这样的地步,虽然早就做好了耽误此次升级的心理准备,可真的得知自己的工作得到了认同,祁睿还是很高兴的。

    但是祁睿说的是另外的话,“看来部队里面只怕是认同了军法处的意见。我见过军法处处长……”他把军法处处长吕定生和他谈过的事情告诉了胡行至。

    听完了这些,胡行至眼睛都瞪大了,他惊讶的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呢!你不知道吕处长已经调走了么?”

    祁睿这些天根本就是两点一线,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能确定自己不会有问题,可他没想到吕定生居然调走了。胡行至这么一讲,祁睿也愣住了。

    胡行至继续说道:“吕处长调走了,你们连的指导员调走了,你们连的那个副连长也调走了。我本以为你找了人,现在看这里头可是有大事。”

    “你怎么知道副连长调走了?”祁睿对此大为不解。

    “我马上就要去你们那个营当副营长了,我当然得先了解一下情况。这一了解,还把我给吓住了。你行啊!自己没事,其他人都出事了。”胡行至用一种很疑惑的表情打量着祁睿。

    祁睿连忙说道:“你可不敢胡说,我什么人都没找,我也不认识什么人。你要是出去乱说,这可是害我呢!”

    胡行至当然知道不能乱说话,不过他还是对发生的事情深感意外。不过胡行至家里面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如果只是副连长被调动,那还能说祁睿找了人。可军法处处长也发生了调动,那定然不是祁睿家里面动的手脚。这种最基本的道理胡行至还是能理解的。不过大家都是年轻人,既然祁睿能够摆脱极为不利的局面,胡行至建议道:“咱们出去吃顿饭吧。”

    祁睿连忙摇头,“别,我最近还是老实些好。就算是当上了少校,我和你可不同。你这是少校副营长。我一个光杆少校,还等着组织安排。让人看到我大吃大喝的庆祝起来,人事部会怎么看我。我还是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吧。”

    胡行至也能接受这个说法,他很遗憾的自己出去吃饭了。

    然而胡行至很快就发现,在饭店里面猛搓一顿是很正确的。就在他猛搓了一顿之后的第二天,部队里面就发出了命令,以后所有人都不许在外面吃饭。一律吃食堂。对于这个命令,监察队在发布命令之后的第二天倾巢出动,先堵住了部队的大门,然后就开始在街上搜捕。

    当天就抓到了一百多号不长眼的家伙,这帮家伙们立刻被上了警告处分。曾经洋溢着城市生活气息的新乡市仿佛寒冬经过,街上各种生活设施中的人顷刻就没了踪影。而且监察不是只抓了一次,而是连抓了一礼拜。那帮认为这不过是一阵风,吹完了就过去的家伙们可是倒了霉。在之后的行动里面这等家伙更是惨不忍睹,抓到之后已经不是警告处分,而是给送回亚洲去了。

    部队这一年多来一直不是那么紧张,突然纪律收紧,不适应的有,感到惊恐的有。可这次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所有官兵都在冬季里面开始了严格训练,从体能到各种技战术,包括笔试。经过这样几个月的整顿之后,等到开春之时,部队才对部队进行了新的人事安排。

    胡行至和祁睿都已经晋升了少校,而且在这一整套的考评里面,祁睿的总分居然排到了第一名。胡行至现在已经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只看结果的话,祁睿被免职这件事或许背后就有人在动了手脚。

    此次考试非常全面,各种内容一样不少。胡行至也是拼了老命才没有任何一门低于70分。因为每个人都有偏科的问题,很多考试还是笔试,大家从军校毕业之后一直工作挺忙,哪里有时间再把军校课程给复习一遍呢。当然,科目挂科不等于就完蛋。这次是摸底而不是考核,那些必须过的课程能得到通过就行,其他考试只是个加分的问题。

    祁睿被撤职之后窝在图书馆里面玩命看书,所以普遍成绩很低的课程他都考的不多,居然创造了平均分5的神奇成绩。大咧咧位于第一位。这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既然成绩第一名,又晋升了少校。祁睿少校就顺理成章的迈过了营长的门槛,直接被师部选去当了参谋。光复军就是如此,第一道门槛就是少校。少校之后成为营级指挥官,更优秀的则被选成参谋。当然营级指挥官也会成为参谋。

    而成为参谋之后干一段时间,会有机会再次成为营级指挥官。接下来就是看能否进军校进修。这次进修还是学员。如果是重点培养对象的话,等到了团级干部之后还有一次进修,那就是教官学员。在进修的同时还要承担起授课工作。

    这不仅是要学习理论,讨论战术,还要把之前已经学习并且实践的理论拿出来教课。通过这样的一个过程更多的积累知识与经验。

    虽然那怎么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可胡行至真的是很羡慕祁睿又超前了半步。别看是这半步,半步很可能就是三年时间才能赶上。

    祁睿上尉也觉得挺意外,他只是按照他老爹韦泽所说的处理问题的方式来应对,那就是一句很普通的话“时刻准备着”!虽然还有句很流行的话,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不过准备可不容易。

    

第63章 乱站队(一)

    祁睿少校在参谋部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管文件,一个营级少校在部队里面的确算是混进了中层,但是在中层里面属于地垫级别。更别说只当过连长的少校,就老老实实的在师部从打杂干起吧。

    “祁参谋,把春季作战训练的文件拿来……”

    “祁参谋,把部队后勤计算报表拿来……”

    “祁参谋,把这份训练内容归档……”

    “祁参谋,把这份俄国进攻奥斯曼的文件发给文印室……”

    祁睿并没有觉得这工作屈了自己的才,他老爹韦泽很少讲部队里面的具体工作,讲述过的内容之一就是有关打杂工作的要领。“打杂工作你要是有观察能力,很快就能发现部队的节奏。如果你能掌握了这个节奏,能跟上这个节奏,你和部队就是在一起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干到这个位置,好好体会一下。”

    祁睿经过这些事情,对他老爹是越来越信服。在大段的空闲时间做基础训练是练武的不二法门,工作也是如此。祁睿最初也是出于想把时间用掉的目的才开始全面系统复习功课,就如他老爹韦泽每次考试前要祁睿做的那样。事实也是如此,任何闲暇都意味着未来的紧张,所有基本功课是怎么做都不会嫌多滴。

    北美的部队此时已经进入重建野战军战备的节奏,训练、人事、研讨,所有的一切看着纷乱,仔细研究的话,其实都在围绕着这一个目的在进行。吴师长和屠政委个人或许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不足,也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特色。但是他们决定了一件事之后就会围绕这个核心开始全力推动,这点的确让祁睿感悟很深。

    当然,年轻人对于更大的战略总会比较有兴趣,有关俄国再次向奥斯曼帝国宣战,第十一次俄土战争爆发的消息令祁睿很有兴趣。第十次俄土战争中,祁睿的“舅舅”李维仁帕夏帮着奥斯曼军建立起“普列文要塞”。三万奥斯曼军依托这座要塞对抗三十万俄军的围困与猛攻,硬是坚守了两年。创造了令人咋舌的战绩。

    普列文要塞的指挥官奥斯曼?努里帕夏在战后得到了奥斯曼帝国“圣战英雄”的称号,晋升元帅,并且当上了奥斯曼帝国的陆军大臣。因为普列文要塞防御战的战绩,奥斯曼?努里帕夏在欧洲军界得到了“铁壁努里”的称号。整个欧洲军界都想方设法到普列文要塞去访问参观。凡是参观过普列文要塞的欧洲军人,都对这座与传统要塞防御采取了迥乎不同体系的现代化要塞极为惊叹。

    对于普列文要塞的实际建造者李维仁帕夏,奥斯曼帝国极力拉拢。除了封给李维仁正式的奥斯曼帕夏称号之外,奥斯曼帝国告知李维仁帕夏,只要李维仁公开宣称信了伊斯兰教,奥斯曼帝国就任命李维仁帕夏为方面军司令,或者任命他为奥斯曼帝国陆军副大臣。娶奥斯曼公主,得高官厚禄,三妻四妾更不在话下。

    奥斯曼帝国在使用外国优秀军人的方面还挺开放呢,他们在招揽李维仁方面并不藏着掖着。帝国首相阿赫迈特?米德哈特帕夏正式向中国大皇帝韦泽陛下提出,希望能够与中国结亲,结亲对象自然是中国“亲王”李维仁帕夏,将奥斯曼帝国的一位长公主嫁给李维仁帕夏。

    牵扯到了非洲的事情,还牵扯科威特,所以韦泽最终同意了这门婚事。李维仁是韦泽老婆李仪芳的四五杆子能打到的远房堂弟,所以祁睿见过他的这位“舅妈”,真的是让人吓一跳的大美女。即便容貌上有着强烈的异国风情,眼睛也呈现深蓝色,但是绝非北欧那种让中国难以接受的容貌。奥斯曼帝国皇室几百年与地中海和欧洲混血,创造出了中国绝对能接受的风格。当祁睿在南海服役的时候,见到了几千米深的海水在碧空下的颜色,他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就是他“舅妈”眼睛的颜色。那样的深沉宁静,又那样的澄清透明。

    看到第十一次俄土战争爆发的消息,祁睿第一感觉就是俄国人邪火攻心了么。别人或许不清楚,祁睿可是很清楚。那种钢筋水泥制成的堑壕、暗堡、机枪、连发步枪、外延阵地,还有铁丝网组成的防御体系是现在步兵进攻的克星。这是他爹韦泽最先提出的防御体系,由李维仁进行了全面实践。

    这种要塞早就超越了火力点概念,成了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作战体系。要塞内部囤积了大量物资,在普列文要塞那种非完成形态下都能在十倍敌人围攻下坚守两年,在充分准备之下,五万军队面对三十万敌人的围攻,就轻松坚守两三年之久。

    有了这样的防御体系,奥斯们军队的作战就可以更加灵活。以前的俄国人只要攻破防线上某个缺陷,就能长驱直入。现在奥斯曼帝国只用坚守一系列的要塞体系,甚至可以放开大路让俄国人一路深入。可俄国人敢这么干么?俄国人敢直奔奥斯曼帝国的首都伊斯坦布尔,那就不是长驱直入,而是自寻死路。

    但是这些只能作为祁睿私人的小兴趣,在工作完成之后,在大家都休息的值班时间里面,他才能阅读每一点有关俄土战争的情报。

    第十一次俄土战争不仅吸引了祁睿的注意力,更是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力。全世界主要工业国都曾经认为中国夺取了远东之后并不会停下进攻的脚步,而是会与俄国争夺整个西伯利亚的所有权。可各国没想到中国竟然与俄国媾和了,还在中亚问题上充分合作,两国迅猛瓜分了中亚。从此,再也没听说中俄之间有什么冲突。

    但是明眼人却看得出,中国与俄国的媾和是建立在俄国东进的道路被彻底堵死,战略上再没有东进可能的基础之上。甚至瓜分了中亚之后,俄国南下的道路也被积压的相当厉害。如果不是中国给了黄金,而且中国的大铁路已经修到了中亚,俄国人未必就真的肯承认和平。

    失去了东进的可能之后,三皇同盟条约又让俄国无法西进,剩下的唯一途径就是南下攻击奥斯曼帝国,打通黑海出海口。甚至啃下伊朗西部,获取进入印度洋的通道。

    比较正经的欧洲战略家们都很佩服中国皇帝韦泽的战略眼光,中国的出发点和停止点都非常有分寸,在求得和平的代价方面也毫不吝啬。震动世界的同时并没有让旧有的力量对比发生太大的变化。如果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只有中国再也不是其他国家的首选战争目标这一项而已。

    俄国急着发动新一轮战争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俄国过去近十年中工业发展的很快,废除农奴制之后,本国人力资源和自然资源得到大量开发利用。来自中国的一百吨黄金让俄国在欧洲经济危机里面有财力发行货币,大量购买设备,开办工厂。特别是70年代末以来,新型的采矿设备改变了矿山大量使用人力的问题。破开矿层,击碎矿石的工作由开矿机械来完成,矿工的工作成了把矿石运上输送带,输送带把矿石运上地面。

    俄国正好赶上了这一波新技术的应用,正因为有俄国本国资金的投入垫底,法国为主的大量投资进入俄国,带动了俄国购买新式设备的狂潮。俄国薄弱的工业能力,匮乏的产业工人问题靠新式设备得到了缓解。俄国的工业产能如同气吹般的暴涨。

    法国因为普法战争战败,失去了铁矿产地,第二次工业革命后劲疲软。只能靠对外投资维持高利润。在1885年的时候,俄国虽然在重工业技术方面全靠进口,可钢铁产量竟然超过了法国,位居欧洲第三,世界第五。过去近十年中,俄国建设了两万多公里的铁路,包括步枪在内的陆军军事装备也勉强能够自给自足,几个俄国主要造船厂也能够自造巡洋舰。此时不打,又待何时呢?

    奥斯曼帝国首相阿赫迈特?米德哈特帕夏对于此次战争的爆发并不是特别意外,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俄国这次并没有先打出“拯救东正教斯拉夫”兄弟的旗号,更没有进行漫长的外交活动。俄国的宣战通告很简单,奥斯曼帝国干涉了俄国在阿塞拜疆的正当利益,所以俄国正式对奥斯曼帝国宣战。

    奥斯曼帝国当然通过自己的外交部向整个欧洲宣称俄国的理由完全站不住脚,实际上奥斯曼帝国很清楚,俄国人这次并没说瞎话。在八年前的那次俄土战争中,俄国在阿塞拜疆地区有不小的收获。不过阿塞拜疆人或许反对奥斯曼帝国的统治,却也不想接受东正教异教徒的统治。在被俄国控制了四五年之后,当地人又觉得东正教还不如伊斯兰,所以试图摆脱俄国人的控制,希望能够**建国。

    在这个过程中,奥斯曼帝国可是对自己的穆斯林兄弟温情脉脉。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当阿塞拜疆人对俄国人扣动扳机的时候,奥斯曼帝国在武器弹药上毫不迟疑的给与了大力帮助。俄国人就是利用宗教矛盾插手别国的积年老手,对于奥斯曼帝国的做法立刻予以回应。

    第十一次俄土战争就这么爆发了。

    

第64章 乱站队(二)

    “知道消息之后,想回奥斯曼帝国打仗喽?”韦泽见到李维仁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到他家来串门的时候,笑着对李维仁说道。

    李维仁当然希望能够回到奥斯曼帝国去,他现在在南京陆军学院当教师,这个曾经被认为没什么前途的军人现在已经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防御战专家。李维仁也没有否认,而是率直的说道:“都督,我的确想回奥斯曼打仗。不过我首先是服从中央的安排。”

    和其他的军人不太一样,李维仁某种意义上算是韦泽的亲传弟子,这种待遇基本上只属于现在那帮位高权重的老将军。李维仁很清楚,若是没有见过韦泽那次,并且得到了韦泽的亲自点拨,靠他自己是没办法想出现代要塞防御体系来的。正因为这点,李维仁和其他老将军一样,对于自己的授业恩师是无比的尊重。

    李维仁的妻子是奥斯曼帝国皇室出身,虽然这时代的奥斯曼皇室女性已经没有了百余年前能够操纵政治的能量,不过基本的训练还是有的。这位公主坐在丈夫旁边,除了最初向韦泽行礼之外,知识抱着自己的儿子,不让他乱闹而已。

    韦泽也不在乎这位公主在旁边,中国和英国一样,都希望奥斯曼帝国能够吸引住俄国的全部注意力。俄国这只双头鹰如果不南下,那就是东进或者西进。西进就要撞英国,东进则会和中国作战。虽然英国和中国都不怕俄国,不过能不打仗那是最好的。至少现在中国和英国都没有消灭这个冰原上北方强国的打算。

    “你怎么看这次战争的?”韦泽问李维仁。

    军校里面对此次战争已经有了不少讨论,李维仁不仅仅是防御战专家,也是研究奥斯曼帝国的专家,他参加了几乎每一次讨论。韦泽一问,李维仁立刻答道:“此次俄国的战役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奥斯曼帝国从高加索地区尽可能的撵走。虽然不太确定俄国到底想在高加索地区南下多远,不过驱逐奥斯曼帝国在阿塞拜疆地区的所有的力量,把阿塞拜疆变成俄国进攻奥斯曼帝国的桥头堡,我认为这是俄国的打算。”

    讲述着大家讨论的结果,李维仁还仔细的观察着韦泽的表情。看到韦泽对此并没有太大反应的时候,李维仁赶紧说道:“都督,您怎么看?”

    韦泽慢悠悠的说道:“从战役角度,大概也就这么多了,这些方面上也别无新意。我其实考虑的是另外的一件事,俄国这次这么急匆匆的动手,是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搞了点工业化,所以担心奥斯曼帝国在这方面奋起直追。”

    从单纯的战争角度来解释俄土战争很容易,双方是几百年的世仇。从1676~1681年开始的第一次俄土战争,两国在两百年来每隔十几年两就打一次大战。其间的小规模战斗更是不计其数。俄国想夺取黑海通往地中海的航行权,如果夺取不了,那也得让黑海进入地中海的通道变成非军事通道。也就是说,不允许英国和法国的舰队进入黑海打击俄国海军。

    “走吧,咱们去书房说。有地图,说起来更容易。”韦泽站起身。

    李维仁让自己妻子带着儿子和韦泽家的人说话聊天,他跟着韦泽去了书房。有些话可以让他老婆听到,有些话则完全没必要让一个外国公主听。

    两人铺开地图,韦泽大概讲述了一下当下的基本情况。

    英国人之所以在克里米亚战争之后开始支持奥斯曼帝国,所图的就要封锁俄国海军进入地中海。从战略上讲,俄国人挺悲催的。俄国眼瞅着就能控制进入北大西洋与地中海的航线,北大西洋经济圈与地中海经济圈都是现在世界上经济非常发达的地区。迈出这一步,就能让俄国在这两个地区拥有巨大的发言权,可这一步就成了天涯。英国现在的战略就是决不允许俄国人迈过这道门槛。

    中国人几千年来就是西太平洋霸主,当这个霸主开始衰落的时候,欧洲各国就要来捞一笔。中国光复了,再次回复历史地位的时候,欧洲各国也就认了。这不仅是一个实力问题,也是此时欧洲对西太平洋的认知问题。他们内心深处也认为这一带是中国的传统势力范围。被中国夺回这一带固然让欧洲人很不爽,却没能让欧洲人觉得这是不可理喻的问题。

    俄国就不同,欧洲人一直认为奥斯们帝国是这一带的主人,不管十字军东征怎么打的热火朝天,口号也是重夺圣地。从这个口号上就能看出来,欧洲承认阿拉伯势力在这一带的实际控制权。

    “就是说,俄国是想破坏奥斯曼帝国的工业发展?”李维仁听了韦泽的看法之后做了一个小总结。

    韦泽微微皱着眉头,“俄国这个国家也没什么工业史,所以他们能否有这样的认识,我不太确定。如果俄国只是觉得现在国力强大了,有能力打败奥斯曼帝国,实现他们逐步南下的梦想。这个理由也没问题。不过万一啊,万一俄国人的战略认识水平有所提高,他们能够看到一个工业发展的问题。那战争的形态又不一样了。”

    李维仁很想跟上韦泽的思路,不过这的确比较难。所以李维仁放弃了自己不擅长的方向,他问道:“都督,你觉得俄国如果不是想简单的在阿塞拜疆地区有所作为的话,他们会怎么办?”

    韦泽在地图上波斯国土的左上角用手指划了一道,“俄国会想办法切断这条铁路。”

    李维仁看着地图上的那条铁路,这是中国人修建的铁路,从中亚直通奥斯曼帝国。理论上,中国人从南京上火车,根本不用走海路,可以直接坐车坐到距离奥斯曼帝国首都伊斯坦布尔隔着一条海峡的地方。这条海峡就是博斯普鲁斯海峡,是黑海通向地中海的唯一通道。

    现在不仅俄国在依靠外国的输出在搞工业,奥斯曼帝国也在中国的输出下有了一些工业。中国在西北建设了一些工厂,工厂的产品通过这条铁路卖到中亚的波斯与奥斯曼去。李维仁有些理解了韦泽的态度。如果俄国把这条铁路切断的话,那不仅是更深入的控制了波斯,还阻断了中国通向奥斯曼帝国的商业通道。这是中国很在乎的问题。绝对可以称为是很重要的事情。

    

第65章 乱站队(三)

    李维仁知道自己的才情能力不过是普通的水平,距离韦泽具备的深远眼光相距太远。俄国与奥斯曼帝国的战争在李维仁看来就是一场很普通的战争而已,韦泽能从其中看到太多李维仁看不到的东西,这是李维仁最佩服韦泽的地方。不过李维仁并没有打算去学韦泽,他选择了他认为自己能够承担的范围。

    “都督,您是我的授业老师。我这当学生的太笨,理解不了那么多东西,不过我绝对服从都督您的命令。您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李维仁心里这么想的,也这样直接的讲了出来。

    听了李维仁的表态,韦泽笑起来,“看来你想在奥斯曼帝国建功立业喽。那边可是真的期待你能去帮一把呢。”

    李维仁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辩解的对象是韦泽的话,任何辩解都毫无意义。那么多牛人在韦泽面前都乖乖低头,李维仁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理由比那帮人更有必须让韦泽都为之讨论的价值。他就说了真心话,“都督,没有您的点拨,我这辈子也就那么混日子了。可现在我真的想有所建树,我想沿着您指给我看的道路往前走,看看我能沿着这条道路走多远。”

    “我现在不会派你去。”韦泽答道。

    “那么我能期待一下么?”李维仁说道。

    “可以期待。”韦泽笑了起来。奥斯曼帝国在科威特的事情上很不合作,韦泽可以接受奥斯曼帝国不支持中国在巴士拉地区扎下脚。不过韦泽不能接受奥斯曼帝国在科威特这块地上和中国玩弯弯绕。中国需要在科威特得到长期落脚点,即便是不得到国土,也得得到石油的全部开采权。

    但是这件事韦泽也是有些犹豫。这年头的石油不是21世纪的石油,价钱能够炒到一个天价,这年头的石油其实是很便宜的资源。一般来说,五到十桶石油的价格大概能买一个油桶。中国的电焊技术开发出来不久,石油分馏的技术总算是有了保证。硅藻土吸附硝hua甘油制成的安全**已经开始退出炮兵的行列。三硝ji甲苯已经正式取而代之。

    东南亚石油分馏之后可以得到大量的苯基化合物,中国对东南亚石油利用水平大大提高。中东石油对中国的影响只在于分离出柴油。而且这点钱对于中国来说其实不算啥。不过韦泽心里面就是有这么一个疙瘩。他就是想把科威特拿下之后在这里不要钱的采油。明知道这想法实在是小孩子气,可韦泽就是没办法克服这种想法。

    李维仁并不知道韦泽的心结,他已经表了态,得到了韦泽的正面回应。李维仁就识趣的告辞了。

    李维仁走了,沈心就来了。见到了韦泽之后,沈心立刻表态,“都督,我服从命令去北美。”

    韦泽对这些年轻人很满意,他们的服从度远胜那帮老家伙。韦泽笑道:“你现在也肯定走不了,去北美不是简单让你去坐镇,先把宣传搞起来再说。而且我让你做的调查,你做的怎么样了?”

    “谷贱伤农啊!”沈心用有点夸张的语气说道。

    民朝的农产品价格随着全面扩张而一跌再跌。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油水一足,对口粮的需求自然暴跌。以腌萝卜和水烫青菜下饭的话,吃二斤米毫无压力。先来半斤肉,那就只能吃半斤米或者半斤馒头了。就算是没有半斤肉,来上二两油炒菜,什么饭都吃不下二斤。这就是一个很无奈的现状。人民饿的太久了,民朝的廉价粮食真的让广大人民群众消除了饥饿感。

    但是人类的基本需求是个阶梯状态,消除了威胁感之后就需要吃饱,吃饱饭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有钱买消费品。而国家的低粮价让农村的消费能力大大降低。

    韦泽笑道:“我听说最近各地都是一个说法,农村苦啊!”

    沈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苦不苦这是个比较出来的东西。要是和沈心投奔韦泽那年比,这时代已经是做梦都想不到的时代了。现在想饿死个人的难度太大,那得多懒或者多倒霉才能被饿死。可不过30年前,甚至不用30年,十几年前,在光复军势力范围之外的中国地方上饿死个人也不是啥稀奇事情。

    可这并没有让民众满足,此时人民感觉到的是,“没钱,买不起想买的东西,这日子太苦了!”

    沈心是军政出身,他不认为拿饿死人的时代和现在比是聪明的做法。正因为有那时候的民不聊生,才有光复军摧枯拉朽般夺取天下的基础。若是把没饭吃当成一个常态,那民朝准备重演满清的老戏码么?

    沈心说道:“都督,我做调研的时候,农业部门的态度是民众不够配合,让他们学着改良土壤,采取新的耕种方式,他们觉得太辛苦。以前是工程兵们能够做这方面的工作,现在的局面不同了。工程兵根本没有精力搞那么多的工程,地方上的水利建设已经够强化了,可是还不够。倒是工业部门的年轻同志提出了一个建议,干脆在全国范围内废除农业税吧。废除了农业税,等于是全国范围内的农民收入变相提高了30%。这样的话,农民的实际收入和购买力都大大增加。不说别的,一些大件,农民是真的消费的起了。”

    在这个时代提出废除农业税是需要极大勇气的,即便是改天换地到如此程度,旧有王朝被推翻,旧制度被砸碎。可农业税毕竟是几千年的历史,也占了现在民朝税收总量的20%左右。废除农业税注定要引发一场全面的政治地震。沈心也是经过反复思考和讨论,鼓起极大勇气才敢对韦泽这么说的。而且废除农业税不是没有前提,东北就没有农业税,只是东北率先完成了主粮统购统销。而且农民必须完成耕种合同才行,若是完不成,那就得有个说法。

    沈心忐忑不安的听到了韦泽的回答,“废除农业税不是任何问题,搞农业实物征收,目的是要有国家储备粮,避免大范围的饥荒。想废除农业税就得把宣传工作做好,国家不可能无条件的废除。”

    “那都督的想法是……”沈心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赶紧问个清楚。

    “废除农业税,必须和强制义务教育结合!谁敢不让孩子上学,谁敢不让女娃上学,这个农业税就必须收!”韦泽把他想的条件给拿了出来。

    沈心差点被这话给逗乐了,读书在中国传统想法里面是好事啊,怎么就成了需要用农业税来当做惩罚性手段了呢?不过沈心毕竟是沈心,遇到看似好笑的事情时不会立刻本能的笑出声,而是用脑子想了想。然后他也就明白了。

    养活孩子接受义务教育是件支出很高的工作,现在生孩子没原先多了。因为原先孩子死亡率太高,生七八十来个,没结婚之前夭折一半并不稀奇。现在仅仅是能吃饱一项,就让死亡率快速降低。家里五六个娃闹腾着,谁也受不了啊。沈心家生了三个,不算太多。回到家之后三个娃就让沈心觉得头大如斗。

    政治部的李铭恩生了六个娃之后都要崩溃了。部门里面计生工具是免费的,中国在全球范围内热销的计生工具品牌名为杜蕾斯。李铭恩在这方面的需求比较大,所以领的很勤。于是背地得了个诨号“杜老师”。

    韦泽之所以能服众,是因为他不仅指出问题,还能拿出相当程度解决问题的办法。城市里面有父母学习班,讲得是怎么做父母。不管让父母们的认知水平提高到一个什么程度,这些年积累下来,好歹生、养、教育,这变成了一个城市里面的共识。

    可是在农村,能让所有孩子都去接受足够教育,本身就是一个很大挑战了。四五计划的大口号之一,就是消灭文盲。“新中国有义务消灭文盲!”问题是这伟大理念想真的付诸实现,光靠良好愿望是完全不行的。

    把这个关节想通了,沈心那种得知有可能废除农业税的欢喜立刻淡薄了很多。与这种欢喜相比,想全面消灭文盲可是一件工作量极为恐怖的重任。

    韦泽说道:“我和李维斯还有民政以及教育部门专门讨论过强制义务教育的事情,他们认为国家实在是没办法强制。我也没提废除农业税的事情。这也是我拍脑袋想出来的,一旦要执行,里面肯定有问题。”

    沈心很认同这种说法,哪怕是天大的好事,想执行都会遇到无数的困难。就如同普及医疗的重点之一就是让女人去医院生孩子。部队里面本想着部队里头好普及,而且还有美妙的妄想,认为部队里头的战士接受教育之后会主动这么干。

    现实无情的给大家上了一课,城市里面很容易推行这些。可农村就不行了,而且在广西云贵等地,女人生孩子男人不可能靠近。遇到点生娃的问题,很容易就是一尸两命。最后提出解决问题办法的还是韦泽,云贵等地的农村兵们到妇产医院站岗,在医院接受医院培训。听着产妇的惨叫,又见到医院生出来的健康宝宝。加上上了对各种生娃危险的教育课程,这帮人才算是明白了生孩子不是简单的问题。女性要面对巨大的风险。

    沈心很想知道韦泽认为的风险又在哪里呢,他问韦泽:“都督,你觉得现在的风险又在哪里呢。”

    “风险么就是宣传部门。就我所知,有些人想把这些当成一个政绩来宣传,好像让人民百姓接受强制义务教育是政府天大的功劳一样。我觉得这么干太没出息了。这本来是一件需要很认真的讨论,才能让人民接受的辛苦事情。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国家,是政府。次之的受益者是那些受教育的孩子,而承担起供养工作的是父母。最大的受益者用恩人的嘴脸对付出者说话,我认为这不合适。”韦泽给了个答案。

    沈心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都督,我们是在给这些孩子们出路。让他们在以后能够更好的生活,国家其实也承担着巨大的付出。”

    “没错啊,可是人民不在乎。”韦泽冷酷的指出了他的看法,“那些想让孩子念书的人,别说取消农业税,你就是再加点税,只要他们承担的起,他们就会坚持让孩子上学。可是我们要面对的是那些并不是发自本心想这么干的人,所以那种宣传我完全反对。”

    沈心稍微有点迷惑,“错在何处?”

    韦泽解释道:“我对你有恩,那就是我是正确的,你也是正确的。我帮了你,我好你好大家都好。惩罚性的强制义务教育法,那是说国家是正确的,义务教育正确。不让孩子接受义务教育是错误的。谁犯错,我们惩罚谁。这时候再以一副恩人的嘴脸出现,那些不乐意的人一句话,‘我又不求着你’。不管义务教育是不是好事,至少这宣传就已经完全失败了。”

    噗哧,沈心乐出声来。他完全能理解那些文官们想把义务教育当成他们伟大功绩来宣传的冲动。义务教育的确是大好事,如果不考虑那些五六个七八个娃们的爹妈要付出的辛苦,这甚至是很美的事情。但是在韦泽这种冷酷的家伙眼中,这种态度的确是大错特错。韦泽看来是很不高兴,而那帮文官们只怕不爽的程度还在韦泽之上。毕竟韦泽只用发号施令,而具体执行,甚至是得罪人的事情可是得文官们来干呢。

    沈心是支持韦泽的,所以他在这件事情上只能闭嘴不言。就如逼迫父母们让孩子出来接受教育会让一部分父母很不爽,逼迫文官体系干这些工作也会让文官很不爽。这时候大家只能干了再说,若是沈心再大讲一番他这么干是如何的好啊好,那和文官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既然让沈心搞宣传,韦泽把另外一件要务告诉了沈心,“宣传工作充分利用正在开始普及的广播。那个辛苦干五年,能挣十万块。我觉得很好,不过也尽量不要觉得自己只要所说的是实话就行。如果没有全部实情都说出来,特别是这十万块头五年未必都能落自己兜里的实情。总的来说,义和利不要对立起来。对国家好,大家也能有收益,这样的宣传最合适。”

    “那有可能和美国发生战争的事情,这个我们要怎么讲?”沈心问了这个大问题。

    韦泽冷笑一声,“我人喜欢打如意算盘。如果美国能够主动对我们发动进攻,而且是在未来几年我们把北美经营的不错,全国范围内的教育普及的更好的局面下。那样的话,我们有了大量现代民族国家观念的年轻人,有了北美本地的粮食基地和当地人口,北美还有了一定量的工业实力。那时候与美国的战争正好在美国人口稀少的中西部开始。我们的海军优势也能得以全面发挥。那样的话,战争的压力就小的多。而且能够在全世界得到支持。所以先从基础开始搞,这也是我希望你能在北美表现的机会。”

    “就是说先把自己的事情搞好么?”沈心总结了一下。

    “希望美国佬能够那么愚蠢吧。当然,我也会想办法促成美国佬的愚蠢。不过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先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十年时间差不多了。”韦泽没有直接赞成,而是在沈心提出的观点基础上继续说了下去。

    “都督,我们会不会在其他方向上和其他国家开战?如果发生了这样的战争,我们就要同时打两场战争了。”沈心对战略上的考量并不差。

    “我们的敌人现在就三个,俄国、英国、美国。英国和美国可以先放着,最近俄国在打奥斯曼帝国。看看俄国能够打到什么程度吧,到底俄国能否取得战略上的突破。如果俄国做不到,那我们与俄国的战争就不太可能出现。一个奥斯曼帝国尚且收拾不了的俄国没什么可怕的。如果俄国真的能够改变局势,我们就得做出些考虑。不过呢,俄国要是能改变他们在地中海的局势,英国人出手的可能性很大,那时候就是个挺复杂的局面。”韦泽慢慢讲着他的看法,有些话不能对李维仁讲,却能对沈心讲。

    “不过这些都不影响我们在北美的建设工作,你先把宣传搞好,然后你就可以带队前去开发北美。这对于鼓舞士气可是极好的事情,政府光自己宣传,却没有高级干部亲自带队,民众也会心存疑虑。所以,你的工作很辛苦呢。”

    沈心笑道:“辛苦我是不怕的,怕就怕同志们不认同。不过都督既然已经分说了宣传的关键,我一定会努力干。”

    作为在北方四省栽过跟头的人,沈心对民政方面的工作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是对过去的懊恼,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有机会打一个翻身仗。在老家伙中,沈心的年纪可很年轻。如果退休制度能够继续执行,沈心有绝大的机会再上一步。所以沈心对韦泽的任命非常满意。

    韦泽近期的注意力大概就放在俄土战争上,沈心有着充分发挥的空间呢。

    

第66章 乱站队(四)

    1885年的世界上,没人认为东非的苏丹属于奥斯曼帝国。从苏丹与埃及和法属东非的边界向南,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插的都是中国国旗。东非十四郡是中国货真价实的控制区,这片广袤的土地最重要的港口之一就是苏丹港。

    苏丹港在红海西侧,是个完全人工开辟的港口。在中国开辟这块蛮荒之地的时候,全世界都觉得中国人疯了。这里没有水源,没有耕地,有的只是红海两岸特有的红黄色岩石。这么一大片不毛之地,开辟出来也看不到任何价值。

    这几年在苏丹港已经不怎么能听到爆炸声,使用火药开山炸石的阶段已经过去,建设的时期已经开始。苏丹港区处在一个斜坡之上,在距离港区有点距离的山崖上树立了几个提灌站。红海海水被从几个干净的取水源抽到山崖高处。这里是一片占地近十几平方公里的综合处理厂。

    苏丹港年平均气温29摄氏度,最高温度可达50度,中国方面充分利用了这种自然禀赋。高温高盐对于金属部件的腐蚀性极强,中国就充分利用了重力,耐腐蚀的玻璃、陶瓷,以及红海当地的岩石。整个综合处理厂经过近十年的努力,把晒盐与蒸馏水收集巧妙的结合起来。一天四千多吨的蒸馏水大概也能满足港口的基本需求,

    但这并非是全部,这些综合处理厂还提供了更优质的产品。肖白朗是四川自贡人,他祖上的产业就是煮盐。四川解放之后,政府炸了滟滪堆,从海边来的大船直接运载着大量极其廉价的食盐顺江而上,四川的煮盐业在极短时间里面就覆灭了。肖白朗并没有因此而怨恨政府,解放之后各地日子都好过,自贡也不例外。

    指挥着黑人工人把大量苜蓿和黄豆磨成的汁液倒入经过前期处理过的浓盐水中,没多久,利用太阳能加热的浓盐水上就漂浮起一层沫。这是自贡制盐的绝招,利用豆类植物中的蛋白质与钙镁等离子发生化学反应,将其从盐水中分离出来。苏丹当地苜蓿廉价无比,卖牧草是一码事,自己用又是另外一码事。肖白朗经过几年的实验,充分利用了苜蓿这种蛋白质含量颇高的植物,和当地的黄豆一起使用,让制盐成本大大降低。

    通过机械操作的方式,这些更精致的盐水在重力作用流入下一个加热槽。经过数道水槽以及数道工序的处理,最终的浓盐水进入了最后的结晶工序。南北苏丹的黑人们可以干干力气活,稍微含点技术含量的工作,包括把盐收集起来这样的活儿,都是从坦桑尼亚和莫桑比克弄来的黑人工人承担。

    肖白朗是韦泽陛下的崇拜者,这不仅仅是因为韦泽陛下推行的政策,也不仅仅是没有韦泽陛下,肖白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上初中,进技校。例如在工人的使用上,坦桑尼亚与莫桑比克的黑人温顺服从,只要监督到位,他们也是肯老老实实干活的。在这方面,同是黑人的苏丹就不行。让那帮家伙们进工厂,已经不是悲剧,而是噩梦。

    肖白朗就遇到过当地黑人工人出于天知道什么样的想法和冲动,对着一池子盐水撒尿的事情。中国人来这里是挣钱的,就如肖白朗车间主任一年净挣六七万,和其他车间主任一样,早就把三十万的钱汇回国内。苏丹的盐场生产着在整个印度洋地区,乃至整个地中海地区都声名赫赫的“波塞冬”牌精盐。虽然没有以厂为家的“觉悟”,但是肖白朗车间主任决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混账事。

    说不得,这黑人工人立刻被抓起来,在其他工人面前挨了二十军棍。向其他工人强调了纪律之后,那厮就被撵回部落养牛去了。从此,在工厂里的规定里面有了“决不允许向盐池撒尿,违者打二十棍,开除!”的新条例。

    而这帮来自坦桑尼亚与莫桑比克的黑人就没这个问题,天知道地方单位是怎么把他们给弄到这里来的,这些人初来乍到的时候一个个带着恐惧。不过经过培训沟通之后也能顺利承担起合格壮丁的工作。几年下来,这帮人中间比较聪明的甚至能说着极为蹩脚的中国话,工资也达到了五百之多。

    车间主任肖白朗每个月结束的时候都想着下个月无论如何都要回国,不过等他拿到发到手里的支票,看着尾数三个零的四位数支票数字。他就叹口气,觉得自己还是趁着年轻再挣一个月的钱。在国内,无论如何都拿不到这样的工资。天知道印度洋和地中海的那帮白人、黑人、印度人怎么就那么笨,生产出来的食盐就是比不了“波塞冬”牌食盐。中国自贡的煮盐技术与当地的海水与黄豆和苜蓿之间有着难以形容的微妙合拍,食盐不仅精细,味道更是咸味中带了醇厚,价格还极为低廉。即便谈不上日进斗金夜进斗银,和国内相比,中国盐场技术人员从地方盆满钵满的收入中也分到了极大的几杯羹。

    食盐和蒸馏水在整个苏丹港只是个开始而已,蒸馏水顺着输水管道进入港区。食盐除了出售之外,还用于屠宰场的肉类腌制。尼罗河流域的苜蓿饲养出大量的牛,牛皮、牛筋、牛角、牛蹄,患有结石症的牛在“解剖”后发现的结石自然一定肯定必定要和苜蓿一道运回国内。牛肉除了在本地吃掉之外,剩下的则用冷冻船运到地中海地区进行销售。

    冷冻牛肉已经算是“鲜牛肉”,在地中海地区除了卖到不低的价格,也没办法长期储存。平民的食物里面,“所罗门”牌桶装腌牛肉储存时间长,味道也很鲜美。特别是打着“普列文要塞专供品”的噱头,在地中海周边各国的城市里面销路可是相当不错。

    托了第十次俄土战争的福,普列文要塞名镇欧洲各**界。把战争看成一种刺激的城市居民们通过报纸也知道了这个地方的奥斯曼军队以一敌十,坚守两年。在欧洲民众的看法里,专供这个要塞的牛肉罐头自然该是极好的。更重要的是,这些桶装腌牛肉味道确味好,储藏时间长,价格还非常低廉。

    在这个经济不景气的时代,非常廉价的肉类是很有市场,地中海北岸的欧洲国家试图对这种牛肉收高关税。于是就出现了专门走私“所罗门”牌腌牛肉的跨洲跨国走私集团。吃的就是这路饭。

    工业时代是个仿冒盛行的时代,不过此时的非洲总督毕庆山“大人”却处于一种很奇妙的认识境界。在农业时代,也很注重品牌和手艺。虽然出发点和工业发展到一定阶段时期注重知识产权不同,不过形式倒是颇有一致的共通性。特别是毕庆山以及非洲上层的每个人几百万家财里面很大一部分都是靠品牌,所以苏丹的牛肉真的搞出了自己的特色。味道好,价钱低,甚至把仿冒者都给打得落花流水。

    这些腌牛肉甚至通过黑海流入了俄国,例如在4月4日的俄军前线指挥部的餐桌上就出现了以“所罗门”牌腌牛肉为主材的菜肴。

    俄国将官在吃“所罗门”牌腌牛肉,奥斯曼帝国前线指挥部的将军们也在吃所罗门牌腌牛肉。而且奥斯曼帝国的席面上还有来自中国的黄桃、桔子、荔枝等罐头产品。甚至还出现了中国西北与西域省生产的苹果醋饮料。

    中国的海军虽然在印度洋处于非常优势的地位,不过真正介入战争的并不是中**队,而是中国的工业产品。奥斯曼帝国的火炮、步枪、子弹,相当一部分都来自中国。奥斯们帝国运送部队、武器带药以及后勤物资的铁路,也是中国建造的。他们的军服、食物、乃至香烟,也是中国产的。在莫桑比克北部土地上,中国烟农们开辟出了种植园,烟丝味道醇厚香甜。连有着深厚水烟习惯的奥斯曼人都非常喜欢。更不用在提神以及放蚊虫叮咬时使用的清凉油、风油精这些日用品。从将军到士兵,都在口袋里面随身携带。

    中国产的一切,都不贵。

    中国好几年都没有表现出使用武力方面的兴趣,所以奥斯曼帝国和俄国都把中国出兵的可能放在很靠后的战役考量当中。俄国的想法是彻底封锁阿塞拜疆地区与奥斯曼帝国的联络,最好能够继续南下。因为暂时拿不出攻克普列文要塞的手段,俄国对于在欧洲地区出兵尚且在讨论之中。其实俄国有过关于突袭多瑙河四角地区,派一支奇兵突袭巴尔干山口的计划。但是俄国人得到了消息,奥斯曼帝国元帅,有“铁壁努里”之称的奥斯曼?努里帕夏并没有到高加索前线,而是亲自到了欧洲地区加强防御。

    这位令俄国敬畏的老对手没有出现在高加索前线,俄国人自然是松了口气。可“铁壁努里”坐镇欧洲地区,俄国想再上演两线夹击的可能性也降低到了几乎等于零的地步。

    吃着中国食材做成的菜肴,俄国与奥斯曼帝国都在谋划该如何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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