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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绯红之月     1852铁血中华txt下载     1852铁血中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9章 吃饭问题的晋级(一)

    “俄国大概要倒霉了吧。”李新在汇报的最后讲到。欧洲的局面变化的太快,但是曾经的联盟都已经让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向着单纯的利益角度发展。在欧洲初步形成的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三国的联盟。日益激化的英国与俄国的冲突,都让欧洲陷入了越来越危险的地步。

    “俄国倒霉之后,中国能够从中得到什么?”阮希浩提了一个非常认真,却又非常刁钻的问题。

    李新心里面很不爽,他率直的答道:“这个题目太大,我没办法立刻给出答案。”

    阮希浩哼了一声,“哼,也是,如果能算出这个问题,那就不会闹出罗马尼亚那档子事情了。”

    这话一出,不仅李新不爽,商务部部长的表情也变得极为难看。罗马尼亚问题到现在根本不是一个问题,更何况罗马尼亚问题本身还是商务部心里面的一根刺。不仅是在罗马尼亚,现在商务部在海外的销售都遇到了很大问题。而商务部和外交部都反对战争,战争看着解气。但是那意味着更久时间里面的对外商业行动的大规模中断。到时候爽的是主战的那帮人,更遇到问题的则是商务部这帮人。

    韦泽看局面已经又要起了冲突,他从容的转换了一个问题,“外国打仗,咱们就先看看笑话。”这也是韦泽的真心话,历史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如果按照李新所说,第一次世界大战早在爆发二十多年甚至是三十年前就埋下了根子。如果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来看,第一次世界大战是诸多矛盾的一个总爆发。而不是这场席卷了整个欧洲,深刻影响世界的战争自身开启了什么。如果非得说开启了什么,那大概就是开启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前奏。

    都督开口了,其他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大家都是聪明人,韦泽此时明显不想看到争执继续进行。大家也都没有彼此的把柄,无意义的争吵只会让韦泽完全不高兴而已。

    “国内的问题现在很多,不过沈心去北美之前提出了一个谷贱伤农的问题。”韦泽讲道。

    这个问题对于都有过吃不饱日子的这帮高官们觉得稍微有些意外,至少与会的这帮家伙们无肉不欢,基本的粮食已经不在他们考虑之内。谷贱伤农更是那些穷出身的老家伙们从未遇到的问题。

    “政府他们都在干什么?粮食卖不出去了么?”阮希浩再次发炮。这话引发了一众政府出身的高官一致的白眼。

    也不搭理阮希浩,韦泽说道:“让农业部的同志来介绍一下问题。”

    被韦泽办了这么一个长脸,阮希浩也稍微收敛了一下。

    农业部长脸色凝重,“同志们,我国的粮食供应大家也很清楚,原本都以为国内吃不上饭是最大问题。现在的局面变了,问题成了粮食卖不出去。这个问题在两广和福建最明显。两广和福建最近几十年里面差不多外流了整整八百万人口。大家都知道这些地方的根本没有多少好地可种。现在大家知道这里人均土地有多少了么?人均五亩不错的田地。”

    这个数字让大家都愣住了,人均五亩不错的田地意味着能吃饱。那些两广出身的老兄弟觉得这是大好事。阮希浩被韦泽办了个长脸,他暂时不敢吭声。说话的就成了中央政法委书记林阿生。

    “那怎么就变成了谷贱伤农?当地没有人口吃粮不成?”林阿生微微皱眉问道。

    “不,两广和福建一直是粮食进口地区。进口的粮食价格很低,以至于在当地种粮的收入也不高。特别是这几年暹罗大量进口中国的农业工具,让他们的亩产量提高很多。暹罗就靠出口粮食赚钱,他们的泰国香米的口味也不错。在平价粮食上让两广无法竞争。而越南那边也是靠出口粮食,他们的稻米一年三熟,口味虽然不好,价格上我们却比不了。而且两广现在吃面也越来越多。小麦在黄淮一带种的越来越多,口味也不错。虽然面粉在长江流域消耗的多了不错,可还是有一部分粮食往两广福建销售。当地百姓遇到的问题是没人去那里收粮食,城市都直接用海运或者铁路运输去的粮食,这个方便。下乡收粮可是很辛苦的工作。”农业部长把来龙去脉说的很清楚。

    没等有人评论,农业部长又说道:“要不了多久,北美的粮食也将大量运输到国内。包括北美的肉类,还有国内靠了从东北苏丹那边运来的苜蓿,在城市周围开始建立起大量的饲养场。大家知道在**地区的大型饲养场吧?还有在南京周围的饲养场吧?那里都是几千亩上万亩地的这么开始搞起来。就是以城市为肉类输出的目标。”

    林阿生很有涵养,他没说话。这次轮到胡成何有些不明白了,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以后肉比米粮还便宜么?”

    “如果按照解放前的粮价做比较的话,我大概可以确定。现在的肉价大概比当时的肉价便宜。”农业部长有些委婉的答道。

    “笑话!”胡成何当时就驳斥起来,“什么时候肉也不可能比粮食便宜。要是便宜,我小时候怎么可能吃不上肉。能吃肉也是跟了都督之后的事情了!”

    农业部长连连摇头,“这不是那样的一个比较。吃不上肉,原因很多。但是在价格问题上,那时候的粮价在人民生活支出里面的比例,看看肉在人民消费中的比例。还有当时粮价能够兑换到的产品,再看现在。肉价其实已经低过了当时的粮价。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国粮食产量增加非常快,咱们这些年扩张的地盘上,除了南海是油料、橡胶、林木为主,其他的地区基本都是大量产粮的地区。而旧有地区城市兴起,农民们自己能吃饱,需要销售粮食给城市人吃。可城市里面的人可未必只能选择本城市周围生产的粮食。大量的粮食不仅是天南海北来的,有些葡萄酒还是越过太平洋而来。我们的供应和需求已经失衡了。”

    

第100章 吃饭问题的晋级(二)

    图表被静静的贴在黑板上,然而这些数据比什么都更能说话。三十年前人均粮食占有量很低,也就是个饿不死的地步。从1870年开始,油料供应量突飞猛进。1875年之后以东北大开发为转折点,国家的商品粮供应突飞猛进。1880年之后,随着优质苜蓿的普及,以及东非苜蓿的大量运输,国内的沿海城市圈肉类供应突飞猛进。

    “生活的改变从很多地方都能看出来,这几年工厂的收入增加不少,可皮鞋价格不升反降。几乎所有人都有钱能够买得起皮鞋。现在布鞋鞋底材料有了新进步,大家对更轻便的布鞋倒是兴趣提升。”农业部长扫视了一圈,用有点卖关子的姿态说道,“大家不要觉得皮鞋和粮食没关系。如果养不出这么多的牲口,哪里会有这么多皮子来穿在脚上。人都吃不饱,拿什么养牲口。”

    胡成何觉得这些东西和之前农业部长所说的“供应和需求已经失衡”好像关系不大,他问道:“那你说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总理李维斯接过话头,“现在的中国已经一分为二啦。旧有的农村是一个中国,新的以城市为核心的体系是另外一个中国。新的中国已经不怎么需要旧中国提供的产品,所以旧中国普遍没钱,穷困,而新的中国《 越来越富。”

    阮希浩对李维斯是非常的不爽,看着李维斯很气派的发言,大有完全代表了政府一派的态度。他哼了一声,“这还不是你领导的政府工作有问题么。我们军队在建设上可是干得很认真,东北也好,西北也好,北美也好,都是靠我们军队建设起来了。”

    这种矛盾几乎要变成了刷日常,李维斯也不搭理阮希浩。他继续讲道:“城市正在以空前的速度从农村抽取财富,产品,还有劳动力。那些军队复原的,很少回农村。那些初中文化程度的,只要有机会就要进城。我们以前设想的那些对农村的管理现在看已经快失败了……”

    “切!”阮希浩冷哼一声,表达了相当程度的嘲讽。

    李维斯也没有要退缩的模样,他眉头紧皱,大声说道:“特别是原本希望的以退役军人为核心的农村体系,现在证明已经极大失败了。”

    见李维斯在反击,阮希浩冷笑道:“你不要什么都拉上军队。军队可没有参与到地方工作上,如果是我们军队在管,肯定不会有这些问题。”

    会议即便谈不上不欢而散,至少也没能谈出什么结果来。等这次汇报会结束,李维斯就把各部部长叫到一起,他在会议上几乎要大发雷霆了。“军队干政,这算是什么事情?当年部队农场弄出那么多破事,他们才勉强退了一步。现在看他们这个样子,横挑鼻子竖挑眼,就跟他们当政之后就能干好一般!”

    在座的一众部长们理论上都归属国务院管理,不过实际上包括铁道部、建设部在内的数个重大的部委都和军队关系很深,他们根本就是从军队上分离出来的。和其他紧盯着李维斯的那些部长不太一样的是,这几位部长视线看向桌面,并没有和非常不爽的李维斯对视。

    经过这一番的发火,李维斯终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现在军队真正管事的地方少,但是他们能发言的地方多。我现在要求大家不管军队说什么,我们都要按照自己的步调来走。至少到现在为止,同志们都干的不错。我希望同志们能够坚持下去,不要有任何动摇!……”

    听着李维斯布置着针对军队的安排,铁道部部长伍绍祖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和李维斯一样,伍绍祖也是老军人。他就是南京人,曾经的身份是东王派到韦泽这里的一个暗探。自打东王在天京之乱里被杀死后,对于伍绍祖来说,全心全意跟着韦泽就成了很自然的选择。后来他做到开国少将,被委任为铁道兵司令的时候,伍绍祖还有点觉得不安,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踢出了军队的核心圈子。他很快就看明白了铁路对中国的巨大意义,这种不安也烟消云散。

    伍绍祖此时的感觉是有点不安,甚至有些悲凉的感觉。军队曾经是韦泽都督麾下最重要的力量。以总参谋部开始,包括军工、包括民政,都是围绕着军队这个核心在运转。可这时代变化的太快,先是出现了领导一切的光复党,接着就是民政逐渐与军队分家,后来是军工产业不断剥离,等到军队的农场被完全剥离之后,军队已经只剩下了单纯的一支军队。

    而现在曾经军队出身的一众老家伙开始以李维斯为首和军队唱起了对台戏,如果按照李维斯所想的那样,军队完全被排除在行政体制之外。再等到老一辈的元勋们按照退休制度纷纷退休,那时候军队就只是一支军队,再也不是那支曾经能够决定中国一切命运的强大力量。

    从巅峰走到现在,伍绍祖心情很复杂。这支伟大军队已经创立了伟大的功业,中华民朝走到今天,在不到两代人的时间内就让中国摆脱了饥饿,摆脱了朝不保夕的日子。而且更建立起了空前强大的工业体系。作为建设者,伍绍祖当然极为自豪。不过这一切却没有如同伍绍祖所想的那样带来功臣集团的繁荣兴盛。包括他伍绍祖在内,却在一种难以形容的历史局面下……被淘汰?

    想着这些事情,伍绍祖已完全没有把李维斯后面的话听进去。直到一阵椅子搬动的声音传进耳朵,伍绍祖才从思考中清醒过来。只见李维斯正命令秘书搬动黑板,而大家也开始根据情况挪动椅子,以方便自己观看黑板上的内容。

    “现在中国面对的核心问题是社会制度在发生变化,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以空前的速度在被粉碎。这是都督反复强调过很多次的事情。”说完这个,李维斯想起了什么,他放下教鞭,转身对部长们说道:“都督说过很多话,我觉得都是至理名言。其中有段话是这么讲的,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是人生的三个难题。社会发展也是这样的,我们要知道我们从什么阶段来,我们现在处于一个什么位置,我们将来要往哪里去。如果搞不清楚这三点,我们的工作就很容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所以深刻学习都督所讲的纲领和指导意见。非常有助于我们解决这种定位不准的问题。”

    说完这些之后,李维斯再扫视了一圈各个部长,看他们的确在认真的听。李维斯这才继续讲了下去。

    “都督说过,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制度一定会被以社会交易为核心的工业制度取代,一定会被资本营运的模式而摧毁。所有生产者生产的目的都不是为了自己使用,而是要把产品在社会上进行销售。销售之后换取的钱,用来维持生活,并且让自己得到发展。这无关善恶,也无关个人好恶。而是想让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就必须让人民从小农经济进入工业化时代。就如城市不太愿意从城市周围购买粮食并不是城里人良心丧尽,对周边的地区不重视。而是城市本身就有这么多的选择,从遥远的地方运进来粮食,因为数量大,均摊到每一斤粮食上的时候,这个成本其实未必就比在城市周边购买来的更贵。即便是贵也贵的非常有限,这点差价完全在城市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些话中很大一部分都不是李维斯原创的,如果军队方面对缔造者韦泽早就五体投地的话,这些年,特别是最近五六年,民政部门也彻底服了。很多事情让他们自己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高高在上,被认为居于大内的韦泽仿佛进行过详细调查般把这些新动向的起因、经过、结果弄得一清二楚。特别是对整体趋势的预测,更是犹如能掐会算。

    在光复军中一直有种大家都不敢公开说,却又忍不住不得不说的说法。大家不太信神鬼,但是真的相信韦泽是某种神灵下凡。对这种事情的坚持程度大概与坚信祖宗神灵的程度有的一拼。甚至是光复军里面的无神论者,都不反对这种观点。只是限于民朝的无神论本质,以及光复党的唯物主义立场,大家不能公开这么宣称而已。

    现在听着李维斯这么大肆把韦泽提出的观点拿出来用,部长们也只能这么听着。实际上当韦泽说话的时候,大家也只能以听为主。至于李维斯么,在李维斯如此忠于韦泽立场的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李维斯需要的也就是这种效果,在把忠于韦泽的态度亮明之后,李维斯继续说道:“四五计划的核心是强化义务教育,也就是把人民纳入到现代工业社会里面来。所以我们近期的工作要以此为唯一核心。这次粮价的问题是一个危机,也是一个契机。关键是看怎么解决它。我是认为,这次需要以更灵活的粮食销售模式为解决思路。同志们怎么看?”

    话音落了没多久,门外有人就开口了,“我说老李啊,你开口都督,闭口都督。问题是你根本就没真的学到都督的核心啊。粮价问题怎么怎么解决,只有一个办法,当现在卖粮难的地方亩产增加两倍,从接近三百斤到八百斤靠上,所有卖粮难的问题都解决了。那帮种地种的糟糕的人,自动退出了种田的行列,剩下的都是优秀的种粮大户,这问题一定能解决。”

    这话说的响亮,内容很有冲击力,不过对李维斯的态度可实在是不够尊重。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门口,却发现出现在门口的居然是韦昌荣。( )

第101章 吃饭问题的晋级 三

    如果韦泽只是一个单纯的皇帝,中华民朝现在这种拼着王朝外衣的共和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营运下去的。但是皇帝韦泽同志领导的中华民朝却稳如泰山,因为韦泽并非是一个身为皇帝的寡人。

    如果是封建王朝,韦昌荣这种人一定是会重点防范的。韦泽的亲侄子,开国大功臣,掌握着人事部大权,等于是旧时的吏部尚书。这种职权和地位无疑有着篡位的绝佳条件。即便是韦昌荣本人毫无篡位的意思,只要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有着如此影响力,他也注定是皇帝最忌惮的人物。

    但是现实中却没有发生这等事,因为只要韦泽没有公开宣布要使用人大一号令赋予他个人的最高行政权、立法权、司法权,所有的人都是光复党的一员,在光复党的党委决定体制下,韦泽的一票也只是一票。虽然现实问题是个现实问题,不过建立国家的制度和理念本身也是不容忽视的。韦泽是一票,韦昌荣也是一票。这种事情真没什么可讨论的。

    这样位高权重影响力庞大的韦昌荣公开抨击了李维斯的看法,可以说让李维斯很是下不来台。更何况韦昌荣的说法比他的做法更有冲击力。让粮食亩产增加两倍,从两百多斤变成八百斤,这听起来更像是笑话,而不是一种认真的建议。或许是这说法的不可信程度太高,所以一众部长们也很怀疑韦昌荣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抨击李维斯的理由是如此的荒诞不经,那大家也只能怀疑韦昌荣就是来砸场子的。

    李维斯的表情也阴晴不定,他也弄不清韦昌荣这到底是啥意思,这是真杠上了,还是来开玩笑的。更重要的是,韦昌荣的行动往往会被认为是代表着韦泽的真实想法,所以李维斯还真不敢把韦昌荣的话不当回事。也就是说,难道真的有亩产八百斤的可能么?

    韦昌荣这么一搅和,会议是肯定开不下去了。在诡异的气氛中,会议结束。韦昌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请脸色难看的李维斯和他一起上车。两人先上车,车很快开到了江边。然后就上船。

    李维斯被韦昌荣给弄懵了,一路上他等着韦昌荣说话。直到上船之后,韦昌荣哑巴一样一言不发。所以李维斯停在船前面不肯上去,他以一副对立的态度问道:“你准备把我拉到哪里?”

    “当然是把你拉到亩产八百斤稻子和麦子的地方去。”韦昌荣老神在在的说道。

    这下,不仅李维斯觉得韦昌荣精神不正常,连两人的秘书和警卫员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韦昌荣。他们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亩产八百斤,这是什么地,种的是什么稻子和麦子?

    李维斯被气乐了,他哈哈冷笑,“韦昌荣同志,我告诉你,绑架是违法的的!”

    “让你上船你就上船,绑架你还用我亲自出马?派几个人就够了。”韦昌荣边说边带头上了船。

    李维斯看韦昌荣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思忖了片刻,还是上了船。若是韦昌荣真疯了,他李维斯把行为不能自理的韦昌荣一个人扔下,从任何道理上看,都不是加分的行动。

    过了长江,对面就有汽车接应。车上的时候李维斯再也不敢沉默了,他试探着问道:“老韦,难道真的有亩产八百斤的地方?”

    “我这不是正带着你往那里去么。”韦昌荣答道,“我这边也是我四叔刚给我讲的,让我带着你一起去。”

    车里面只有韦昌荣和李维斯两人,所以李维斯很怀疑韦昌荣是不是真疯了。亩茶八百斤,这怎么听都不靠谱。虽然韦昌荣把韦泽搬出来,可这也实在是不像话。要是真的亩产八百斤,一亩地就能顶三亩种。那就意味着本地粮食价格能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亩产不高的地区周所以粮食价钱高,就是因为生产效率低。东北和北美一个人二百亩地,一亩地300斤。这就是6万斤粮食,亚洲的关内地区,一个人五亩地,一亩地三百斤,也就是1500斤。1500斤和6万斤比价格,这是天大的玩笑。

    沥青高速公路修的很好,汽车在上面跑的飞快。一个多小时之后,车队停下。迷惑的李维斯跟着韦昌荣到了一处用院墙和篱笆围着的地方。前来迎接的人在大门口等着,李维斯也是韦泽的亲戚,他一眼就认出来为首的两位,一位是韦震,一位是韦坤。都是韦泽的儿子。

    “大哥,舅舅,你们来了。”虽然年纪相错的太多,不过辈分可不能乱。李维斯和韦昌荣和韦泽等人互相之间都只是认为是同辈,可韦震与韦坤却不敢叫错。

    “你要叫韦部长,李zong理。”韦昌荣带着不高兴的表情纠正着。辈分这事情是他心中永远的疙瘩。没人提还好,有人提起,总是有些不爽。

    “韦部长好,李zong理好。”韦震和韦坤连忙纠正了说法。

    韦昌荣哼了一声,然后用年长者吓唬年少者的口吻说道:“你们给我听好啊,小子。你们敢骗我们,我就把你们拎到你们爹面前,当着他的面把你们的屁股打肿!”

    “大……,韦部长。陛下交代了,不许收割,你们来了之后亲自收割了给你们看!”韦震带着自豪的表情说道。

    韦昌荣看韦震如此有信心,他挥挥手,“你们前面带路。”

    李维斯被这种对话给骇住了,他再也不管之前怎么和韦昌荣怄气,他拽了拽韦昌荣的衣袖,低声问道:“昌荣,这真不是开玩笑么?都督……,都督他到底用了什么法术?”

    韦昌荣一脸无奈,“我也是第一次来,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两人跟着韦震和韦坤兄弟向里面走,这地方门脸看着没啥了不起的,可进去之后才发现护卫的颇为森严。有门岗要签命,有卫队牵着狼狗巡逻。绕过了外面的两圈树,越过了沟渠上搭着的简易预制板桥梁,然后好大的两片土地就出现在两人面前。韦昌荣还好些,他这辈子其实就没怎么种过地。懂事后没多久就开始练武,少年时代就投身打打杀杀的生活之中。李维斯好歹在家种过地,看着好大的两片土地,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个时代,土地上的稻麦种植密度并不高。原因很简单,按照传统的话来讲,“地力不足”。按照简化的农业技术用语,土地里面的水份,氮磷钾以及微量元素浓度不足以支持紧密种植。

    而这两大片土地上,无论是稻子还是麦子,都是以空前的密度进行种植。或者说,是按照21世纪的种植密度进行种植的。在这两片土地上,稻穗和麦穗之硕大,都是李维斯前所未见的。仅仅扫了一眼,李维斯大概就能估算出。搞不好亩产真有800斤呢。甚至不用脱粒和干燥,湿的稻子和麦子能超过800斤,这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情。更不用说这些梦里的局面居然真出现了。

    迈着仿佛有点梦游的步伐,李维斯向着田地深处走去。

第102章 吃饭问题的晋级(四)

    在田里里头转了几圈,李维斯终于觉得脚下不是那么虚了。亲手抚摸过稻子和麦子,还被麦芒刺的皮肤微痛。这种微微的刺激让他的精神回到了现实世界。人么,就是这样的生物。痛苦能让人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活着,而幸福总是让人感到虚幻和飘渺。

    终于重回人间之后,李维斯早就忘记了身份,他吆喝道:“老韦,要不要和我一起开镰收割?”

    韦昌荣哈哈大笑,“省省吧,我从小摸的就是枪杆子,可不是锄头杆子。不过我倒是见过我们那边苗人收割时候的样子,他们可是要在田地前先跳一段祈福的舞蹈。恳求上天来年也能给大家更好收成。要不,让我先跳一段,跳完你再割。”

    这番话让一众参与收成的技术人员中不少人哈哈大笑起来,技术人员中有来自陕西等西北地区的年轻人,他笑道:“领导,我们听说我们西北老家以前也是这么干的。”

    有人表示支持,韦昌荣连连点头,“看看!看看!什么叫中华民族,从西北到西南,大家面对收成的时候,都是要先庆祝一下,表示对明年好收成的幸福期待。”

    李维斯根本不想和韦昌荣一起扯淡,他面脸是笑的喝道:“行了,别瞎bb。同志们,准备干活。”

    聪明伶俐的秘书已经找到了适合下地干活的衣服,李维斯也不管有没人在看,反正一众人员都是男的。他把漂亮的制服脱下,换上一身深蓝色的工作服。大家一声吆喝,就开始下地劳动。

    韦昌荣并不是个矫情的人,既然不懂怎么收粮食,他就不去干。拉着韦震和韦坤,韦昌荣问道:“小子,给我老实说。你们爹什么时候立项的?”

    “大哥,我爹四五年前就开始立项。不过这项目最初不是农业项目,是从军工项目里面开始的。”韦震解释着。合成氨项目的要点是高温高压的反应釜,还有高温高压的管道技术。这些是从军工企业的炮钢开始的。火炮炮膛要承受几千度的火药气高温和巨大的压力,这才能把上百上千的公斤的炮弹发射到几千上万米之外。所以韦泽秘密立项之前,没人能想到这项目还有如此妙用。当炮钢技术得到突破之后,后面的问题就顺利成章的进行下去。

    而好种子并不难,难的是让好种子顺利成长的肥沃土壤。好地和烂地之间的价格差距能有十倍之多,就是因为好地能够稳定的维持高产。所以农业部门投资巨大的良种培养,之前选择的都是比较耐不太好环境下的种子。对养料要求高的种子很多,但是都没能普及。

    “合成氨可以直接加工,生产硝酸。大哥,你也知道新式火药对硝酸的需求有多大吧?”韦坤问老行伍出身的韦昌荣。

    韦昌荣当然知道,新式的硝基发she药比黑huo药要好太多太多,问题就在于没有那么多硝酸盐。而且传统制备硝酸工艺里头还需要大量硫酸,这可是耗资巨大。为了满足中国的新式子弹与炮弹,这钱花的可是老鼻子了。可合成氨直接生成氧化氮,经过水吸收生成硝酸。虽然过程中也得用到一定的硫酸来进行处理,不过那个需求量和之前的技术相比,那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军工上的事情,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不是该说的人,你们就什么都不知道。明白了么?”韦昌荣低声对两个弟弟说道。

    韦坤和韦震先是一愣,然后连连点头,他们压低声音说道:“大哥,我爹反复强调过此事。你放心好了。”

    见两个弟弟明白事理,韦昌荣才继续问道:“那这块地上只用了合……”

    韦坤见自家大哥根本没记住名词,他说道:“除了合成氨之外,还有北美的钾肥,还有南海的磷肥,就是那个鸟粪。现在我们从南美也开始大量进口鸟粪,这些供应量没问题。”

    “哦?”韦昌荣来了兴趣,他笑道:“合着咱们中国处处是宝啊。那些地盘还有这等妙用?”

    “还有收割机呢。不过这次大家都不敢用,怕收割机的那点损失影响产量。”韦震看着一众弯着腰撅着腚埋头收割的技术人员和国家总理,用很低的声音说着他的小看法。

    韦昌荣不懂农活,也不干农活。听了这话之后,他看着挥镰猛割的李维斯,连连点头。

    收割是按亩进行的,这方便统计不同田亩的收成。李维斯等不了收完所有的粮食,各收了一亩地,他就开始催促脱粒。

    站在通身大汗用毛巾一个劲擦脑门的初入老年的近秃微胖总理身边,韦昌荣笑道:“这也不知道能收多少斤。”

    “切!没见识!”李维斯给劳动过程中袖手旁观的韦昌荣一个白眼,“谷物计算是按斗来计算的。因为牵扯到干燥,谷物的重量可算不了数。现在就更别说了,若是晒干的谷物有八百斤,刚收获之后里面水份很多,重量超过一千斤也不是啥稀奇事。老韦,你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到这时候净说傻话呢?”

    这种抨击根本动不了韦昌荣分毫,韦昌荣笑道:“我从小就是刀头舔血混日子,和你这种大斗进,小斗出的职业商人可不同。”

    “呸!我家从不做粮食买卖。”李维斯也和韦昌荣调侃着。

    轻松愉快的交谈在老战友老伙计之间往来着,也让劳动现场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说归说,到了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金灿灿的麦子和稻谷上。麦子和谷粒被仔细的收起来,连麸皮都被仔细收集。等了一阵,称量开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现场只有三副算牌劈啪作响的声音。

    计算、复算、核算。每一个人员都算了三次。最终的结果出来了,刚收获的湿粮食的重量都超过了1100斤,按照30%水份计算,完全干燥的亩产量都在八百斤以上。

    没人说话,本该是欢呼的场景却静悄悄的。突然之间,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农业技术人员身子一软,他慢慢弯下腰,竟然坐在了地上。然后一声凄厉的哭喊声从他嘴里发了出来,“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这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坐在地上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试验田这边的一众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伺候田地尽心无比,虽然收成好,大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辛劳,那股子喜悦尽暂时没能发作。不过这四十几岁的大叔哭的有点肝肠寸断的意思,让年轻人登时都傻了眼。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诧异。有人连忙过去安抚,不过人过去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韦昌荣和李维斯虽然不认识这位技术人员,不过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些戚戚然的表情。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大概能算是民朝的同龄人吧,进入民朝时代之后,饿死已经是一件很震动的事情。现在一个地方说因为营养不了饿死人,地方官是要背负大责任的。但是对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来说,他们头二十几极少有没饿过肚子的。而且民朝的“政治贱民法”把那些旧时代的统治者排除在民朝核心体系之外,所以可以说大家都知道吃不饱是什么滋味,那种长久饥饿带来的心理上的恐惧感深深刻在很多的行动中。当然,向大家讲述这种心理状态,以及这种心理状态带来的行动性影响的,也是韦泽陛下同志。

    走到那技术人员面前,韦昌荣蹲下身,拍着那中年汉子的肩头,“老弟,怎么了?你家以前有人因为吃不饱饭……过去了?”

    被触及到的伤心处,那汉子抓住韦昌荣的手,“领导!我家兄弟姐妹五个,四年饥荒,四年打仗,五个人和我父母最后只剩下我一个,还有一个卖给别人的妹妹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活着。看着这粮食,我知道应该高兴……,可是……可是我心里就是堵的很。就差几口粮食,要是能多出这么一亩地的收成,我家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呜呜……”

    中年汉子的哭诉让一众年轻人再也没有喜色,他们的确听过太多的这种故事。但是从他们记事开始,生活顶多也就是吃不太饱而已。吃饭和死亡之间的直接联系,大概就是误食了什么有毒的东西。但是他们能感受到的是巨大的悲伤,是这种可怕生活给他们的长辈们带来的深刻的悲伤。

    韦昌荣并没有非得把中年汉子拉起来,他站起身,对着一众年轻人说道:“同志们,我要给大家说的是,这位同志经历过很悲惨的生活。但是,那个时代并不是简单的土地产出高了,大家就有活路。在那时代的满清政府眼里没有人民,人民只是他们榨取财富的工具,而没有被当人看。粮食产出的越多,越会剥夺得一干二净。这里面有产量问题,更多的却是和产量无关的政治问题。”

    

第103章 吃饭问题的晋级(五)

    一个人的悲痛很真实,但那也只是一个人的悲痛。中年技术人员的悲痛的确影响到了新式产粮试验区不少人的心情,却也仅此而已。韦昌荣与李维斯甚至懒得打听这人的姓名。坐着汽车返回南京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两位民朝的高官讨论的与悲痛无关,而是这种试验田所代表的前景。

    “如果粮食产量如此疯涨,想来地方上的百姓收入或许会增加不少吧?”李维斯用一种比较怀疑的口吻说着他的观点。

    韦昌荣则微微摇头,“我四叔说的清楚,大家现在肯在地里头下这么大力气,那是因为他们只有土地这一条谋生之路。土地上的产出越多,我相信大家的选择也越多。老李,你知道我在广东干过省委书记,就我在那几年里头的经验,热爱种地的农民和热爱读书的学生一样稀少。”

    噗哧!李维斯乐了。韦昌荣说话很多时候非常出人意料,不过仔细品味起来却足够辛辣。这话已经不是一针见血,而是接近一刀见红的程度了。

    韦昌荣倒是没有笑,他带着一种沉重工作积累起来的稍显麻木的表情继续说道:“现在的问题就是一个,想学会用新办法种地可不是容易事。这里面包含太多的内容,很多人只是觉得比葫芦画瓢,别人那么干,我也那么干。于是别人有那么好的收成,我也应该有那么好的收成。你觉得是那回事么?”

    “那不还是要紧抓基层么?”李维斯答道。

    韦昌荣摇摇头,“是紧抓基层提供的技术服务,就算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也得让农民学到这方面的知识。我听说农业部在基层农业技术培训方面嘴上说的很好,可实际上真正到基层宣传,培训的人数可很有限。而且我还听说农业部现在和各省的同志处的很糟糕。有这回事情么?”

    一提这个问题,李维斯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他叹口气,“唉……,现在不是农业部,现在是各个部委和各省的关系都很糟糕。你也知道,各省的省委书记,省长,那都是觉得自己是一方诸侯,牛气冲天。可现在他们只是各个部委推行的政策的执行人而已。干得好,那是各个部委的工作安排得好,干得不好,那就是各个省执行的有问题。现在各个省要是能投票,大概会非常开心的同意把各个部委的头头都给吊死吧。”

    “哼!”韦昌荣哼了一声。他完全能想到部委和各省之间的关系,这种类似上下级,却又没有明确职责关系的模式,有这种尖锐矛盾很正常,若是双方合作愉快,大概在梦中才会出现如此局面。

    “韦部长,你管人事,能不能给我讲讲人事部对此有何看法?”李维斯试探着说道。这些问题上如果韦昌荣支持政府,政府的工作可就好办的多。

    韦昌荣并没有开口说话,对于现在的部委与省之间的矛盾,他很清楚,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任何政府内的大型对立都不可能是简单的个人问题,就如那位中年技术人员的悲痛本身根本影响不了新式肥料和种植技术的推行一样。

    支撑部委的无疑是政委体系,可在各个省里面的人员,太多太多出身军队。他们和自己的老上司,老长官,老政委之间的瓜葛盘根错节。所以李维斯为代表的所谓“徽商派”和阮希浩那帮人为代表的“两广派”真的有基于个人之间的冲突么?韦昌荣绝不相信。

    矛盾如此巨大,那是来自基层的矛盾。或者说,罪魁祸首是韦泽。当韦泽开始逐步凸显部委的主导权,地方上的反弹自然被部委把持的中央政府体系给压制住了。试图反弹的这帮省级干部们自然不肯俯首帖耳,他们也需要找到上头的强者来解决他们认为不公平的待遇。而这时候被推出来的无疑是阮希浩这帮人。

    韦昌荣平素被认为是一个很敢说话,有时候说话甚至是很随性的一个人,但是那得看他面对是是什么。遇到这等极为深层的问题,韦昌荣的嘴比枯水期水库的闸门关的更死。而且在这样的局面之下,韦昌荣深知韦泽的态度。韦泽当然知道现行制度里头的巨大问题,但是韦泽这个人却有自己的特色,他是个坚定不移的建设者,遇到问题的时候,这个民朝缔造者是从来迎着问题上。

    让他如果二师兄那样做出“散伙散伙,大师兄回花果山称王,沙师弟回流沙河吃人,我回高老庄回家看浑家。把白马卖了,买口棺材给师父送终”的发言,估计把韦泽杀了也是办不到的。

    这也是韦昌荣几十年来一直忠于韦泽的原因,血亲固然是他们叔侄之间割不断的联系。但是跟着这样足智多谋,坚毅不拔的人,韦昌荣觉得很开心。只要跟着韦泽,他就有一种无所畏惧的感觉,有问题解决问题,但是这基业,这些制度,这些秩序,不容旁人动摇。

    见韦昌荣不吭声,李维斯错误的理解了韦昌荣的意思。他换了一个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老韦,这次的事情虽说是从军工开始的,不过都督却不能把这个功劳归军队。”

    一般来说,群臣对于皇帝的态度是越来越疏远的,而且疏远的同时敬重也愈发淡薄。看透了所谓的九五至尊,天子,认清了皇帝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重臣们哪里还有什么敬重的意思。但是对韦泽则不同,大家越了解这个人,就越不敢忽视。

    这种想法的根源就是,越是对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有了认知,就越感觉到韦泽知识的渊博和深厚。就算是那帮现在公认的科学家,也没有韦泽的知识深厚。更不用说现在知名的科学家们无一例外的都是韦泽的优秀学生。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大家甚至没有愿意评价的意思。

    如果军队军队此次利用这个新式的技术来抢功,抨击部委制度有问题。李维斯当然希望韦泽能够支持他,而不是支持军队。

    韦昌荣对这话并不满意,他斟酌了一下,慢慢的说道:“老李,这些老兄弟老同志就是咱们的老兄弟老同志,这辈子咱们是不可能摆脱他们的。何必闹到这么紧张呢?”

    

第104章 吃饭问题的晋级(六)

    从江北的实验农场回来,李维斯隔天就带领农业部长和几个心腹部委书记回去参观了一趟。此次去的时候开的是八座的客车,所以一众人员让秘书们自己做别的车,他们在车上就开始讨论起来。

    农业部长以数据为基础激动的说道:“现在中国不算上东非东非行政区,国内的亚洲、南海、北美,三个地方加起来耕地面积在30亿亩以上。人均大概四亩地。而且国内有至少有10亿亩地是一年两季,按照这个收成,养活二十亿人口根本没有压力。更不用说,现在八亿人口里头把种地的女人都计算进去,真正的农业劳动力也不超过三亿。真正种地的人口人均有10亩地。大概是人均一年八千到一万斤……”

    说到这里,几个部长都有些手足无措的意思,农业部长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不用按照10亩来计算,按照人均4亩来算,一人一年就是3200斤粮食。这个产量往撑死的水平去吃,一个人一年也吃不完这么多粮食。更不用说相当多的土地本来就没被规划进耕地范畴,而是作为农林渔牧用地。就如在长江城市群中的镇江、金华、芜湖、合肥,都兴起了占地近万亩的饲养场,饲养场里面的优质牲口吃着来自东非的优质牧草。奶、肉、蛋,还有大量的有机肥源源不断的向其他地区输送。

    长江流域几个牧业中心可是农业部的经典成绩,农业部长自得的说道:“现在那几个农业区里头种地只是副业,饲养业以及依托饲养业的产业链才是主业。那边种地很大原因也是为了避免牲口的大粪,要把这些东西尽快给消耗掉。咱们从全世界找好的蚯蚓,日本那鬼地方的蚯蚓还真行……”

    话说到这里,卫生部长笑了一声,“日本的花皮蚊子也不错。”

    其他几个部长听完这对话之后都乐了。日本那地方在中国看来够贫瘠,所谓穷山僻壤出刁民,日本的蚯蚓个大,不挑食,食量大,长得快。与之相比,中国蚯蚓就显得娇气的多,很多中国蚯蚓无法生存的高浓度牲口粪肥环境,日本蚯蚓生龙活虎。当然,日本的花皮蚊子则是刁民的顶峰。中国蚊子隔着衣服就不叮人了,日本的花皮蚊子悄无声息,隔着厚厚的衣服照咬不误。它的飞行速度快,很灵活,空腹的时候非常难打死。中国的蚊子顶多是个可恶的级别,花皮蚊子简直是可恨了。当然,全国人民暂时没有遇到这个问题,日本蚊子出没的地方主要是与日本商业贸易发达的地区,南京无疑是很优先的。

    李维斯笑了两声,然后正色说道:“化肥是都督下令开发的技术,这个推广是必然的。怎么推广,资金怎么投入,那是以后工业部门讨论的问题。我们就假设在化肥已经成为所有标准配置的情况下的局面,那时候中国进入了一个粮食绝对产量高过需求量的情况。”

    农业部长正色说道:“其实现在已经超过了,原本的时候我们还觉得都督下令万里迢迢从东非那鬼地方往国内运牧草是心血来潮,不过肉类供应量上升到在沿海城市内对农产品都有了打压压力的水平。早几年,我们宣传要让那些饲养户用牧草,他们死活不同意。现在哭着喊着要求增加牧草供应的,就是这帮人。而且他们的销售意愿比我们想象的更强烈。”

    部长们提起韦泽来是非常佩服的,因为韦泽总是能拿出很多看似市井草民的做法出来。就如推广牧草遇到困难的时候,韦泽就下令“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咱们不妨公开和农户们算一笔账,和他们比上三年。”

    皇帝韦泽陛下发话,下面的人当然要执行。而且这方法并不惊世骇俗,难度也不高,执行起来非常容易。农民们觉得买牧草成本高,自家的稻草很多,再出去割点草,牛不是照样吃么。至于精饲料,现在也能给牛吃些了。

    当国营牧场邀请饲养户们参加对比工作的时候,不少农户内心是有抵触的。但是事实胜于雄辩,吃牧草的牛、羊、猪、鸡,不仅长得快,还不怎么生病。看毛色,看体态,比长肉速度,都大大胜过农家饲料配方饲养出的牲口。等到把牲口杀了,肉量与肉质更是胜出许多。

    最重要的步骤则是算账,只比量,不比质,用了牧草的牲口并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问题在于用了牧草之后,每年用于在当地搜集喂牲口饲料的劳动时间省出来之后,能多养一倍以上的牲口。这种时间成本节省的无以复加。

    没有比较,没有说明,没有事实之前,让农民多花钱搞投入比杀他们都难。一比较之后,一部分农民带头干起来。两年内,牧草的需求量突飞猛进,大有突破天际的意思。这些年皮革与骨瓷的产量越来越大,牲口的利用率越来越高。到了最近两年,不仅仅是牧草靠买,参与饲养业的农民连青饲料都开始靠买。所以很难在用农民来定义这些参与到计划中的人,他们现在也种地,不过种地大概是过去生活方式的一种习惯性延续。这些地区的人民并不靠种地吃饭。

    生产力水平提高,人均劳动生产率提高,单位劳动时间的产量提高,在成本不变的情况下,单位产品的成本下来了,降价销售就成了风潮。在国内城市工资普遍增加的情况下,肉价没有涨,还有点小跌的趋势。

    顽固不化的农民什么地方都不缺,不过官僚体系也不是受虐狂。既然不肯跟着走,官僚队伍就只能让那些坚持传统的农民走自己的路。反正肉的产量上来了,肉价也不高,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坚持己见的人搞饲养比不过别人,那就自求多福吧。

    肉的供应充足不仅让粮食消耗降低,更让跟得上形势与跟不上形势的人出现了重大分化。同样的地区,贫富差距也以惊人的速度在拉开。特别是在长江流域,水网密集,运力充分。两三年能否挣到相同钱,就足以让整个生活发生可怕的差别。那些能紧跟形势的农户,不仅自家饲养规模极具扩大,他们甚至能买车买船买拖拉机,搞搞运输业。这立马又是一笔新收入。

    农业贷款机构也更愿意扶植这些人。放着学习主动,说话得体,奉承到位,抵押物充足,聪明伶俐的富户不扶持。难道要求爷爷告奶奶般的找那些一根筋,对啥都怀疑,小算盘打的精明,任何事情上都想占尽便宜的刺头穷人?省省吧!银行部门的同志可是体面人,谁都不愿意自寻烦恼。

    当然了,这也是部委和省、府、县、区之间的激烈冲突。部委代表的是国营企业,他们的合作对象在纳税上很多是进了国税。这帮聪明的人死抱国家大腿,国营资本体系也不可能对他们不管不问。而那些被国营资本筛掉的农户,就是地方税收的主力。他们本来钱就不多,地方税收也不能往死里收税,国税和地税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

    很多东西部委都懂,也很清楚。不过从部委立场来说,老子(老娘)紧跟都督的领导,全心全意建设国家,在老子(老娘)的努力下,国有资产营运良好,帮助大量人民脱贫致富。对部委的出色成绩没有大加赞赏,这已经是罔顾事实。至于猛烈抨击部委的做法,这简直是岂有此理么!

    就在部委领导和总理李维斯开始刷对日常问题讨论,对各省批评有加的时候,就见对面车道上,一拉溜面包车,汽车,卡车飞驰而过。大眼一扫,里面有地方政府的车牌,有军队的车牌。一众部委互相对视着,看来以那些老军人为核心的地方政府消息也是灵通的很呢。

    阮希浩与胡成何两人为首,一众地方领导跟随。在收割了一半的试验田里面转了一圈,阮希浩拍着韦震的肩头,“小子,干得好!你爹教育你们教育的好啊。”

    韦震身高都快180了,他对身高165的阮希浩陪着笑,“阮叔叔过奖了。阮林在学校的成绩一直比我好的多呢。”

    阮林是阮希浩的爱子,也是高材生。不过他毕业之后去了财政部工作,从级别来说大概在科研部门工作的韦震和韦坤兄弟之上。

    阮希浩摆摆手,“他也就是瞎混,哪里像你们都能独当一面了。”

    韦震其实对于阮希浩并不亲,韦昌荣是他堂兄,李维斯是他表舅。从远近亲疏,和血缘上讲,这才是真亲人。不过韦震自然不会有所表露,万一说错了什么,别他爹韦泽知道,打倒不怕,怕的是那通思想教育。触及**,也就是一会儿就恢复了,触及灵魂的话,痛苦能维持好久好久呢。

    阮希浩又拍了拍韦震的肩头,“韦震,你这孩子这么能干,要不要到地方上来工作。虽然你叔叔我不是人事部的,也不能向你封官许愿。不过你只要答应了,到了地方上你绝对是重点培养对象!不用你爹费心,你叔叔我一定把你照顾好!”

    韦震被阮希浩这么一番话说的心里面有点飘飘然,不过他毕竟是韦泽的儿子,更是韦泽的学生。韦震很清楚自己和兄弟韦坤两人到底从他爹韦泽那里得到了多少关键性的支持,单靠他们兄弟两个,别说二十多岁,就是再过十年,也弄不出这些理论和想法出来。

    摆脱老爹的羽翼阴影,以自己的力量在世间自由飞翔,是所有男孩子的渴望。不过韦震深知他爹的羽翼到底能覆盖到多大的范畴。这不是指韦泽的权力,而是对韦泽能力的深刻理解。至少在现在,摆脱了老爹的那一刻,也意味着再也没有机会能够像现在一样惊世骇俗。对这个道理,韦震清楚的很。

    “憨厚”的笑了笑,韦震答道:“阮叔叔,这事我得听我父亲的安排。”

    

第105章 吃饭问题的晋级(七)

    “都督,你不能把合成氨再交给部委们管了。∮頂∮点∮小∮说,若是他们管起来,我能负责任的说,这一定连口汤都不给地方上留。”阮希浩率直的和韦泽谈起了他的看法。

    说了自己的主要观点之后,阮希浩一指在身边的陈哲,“合成氨技术本来就是我们军队挑头干的,那么就自然是我们军队来继续负责。”

    陈哲一直是军工技术部门的头头,他并不热衷插手民事工作,不过此次陈哲也和阮希浩站在一起了。陈哲说道:“请都督放心,这件事我们军事部门一定能干好。”

    看着情绪激动的阮希浩,韦泽心里面微微叹口气。事情的发展也的确让韦泽感到有些超出意料,特别想明白自己的想法这方面,人其实最看不懂的就是自己。

    韦泽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在21世纪所确立的东西,让他自己深深被打上了大资本的烙印。现在的矛盾的始作俑者无疑是韦泽,但是韦泽自己最初的时候并不是以削弱省级的权力为自己的目的。国有企业作为国家的骨干,有着效率高的巨大优势。20世纪的时候的确有着关于国有企业效率低的各种说法,不过到了21世纪,这种说法已经开始从根基上开始动摇。企业管理好坏那是企业管理水平的问题,而企业效率本身的高低,国有企业无疑占据了巨大优势。

    国有企业的很大问题在于国有企业被强行绑上了很多国家的责任,而且垄断资本的牟利手段也在社会主义制度下也被削弱甚至禁止。如果把那帮控制国家命脉的大资本手段玩起来,国有企业在挣钱上怎么可能会搞不过私营呢。如果国有企业天生就有效率低的问题,那就完全无法解释高铁的巨大成功。也无法解释包括很多国内外银行进行的深入调查与统计。

    当然,任何国家的经济盘子就那么大,国有企业占得多,地方企业和私营企业就分的少。现在的民朝也是如此,部委们当然忠于部委的立场。国有企业是部委们的手下,部委自然要把国有企业搞好。搞不好,那就是部委的责任,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前程甚至是乌纱帽。

    韦泽已经看得清楚,对于合成氨这个大杀器,这场官司可有的打了。代表了省级的同志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部委们再把合成氨这个巨大优势死死拢在自己手里。合成氨只要种地的就要用,这可是很大很大的一笔收入,省里面的收入已经很紧张了。

    “这件事我会再考虑一下,而且这件事本来也是要在中央讨论的事情。”韦泽只能先拖。

    阮希浩也知道韦泽是个很能和大家沟通的人,不过韦泽同样有着压倒一切的钢铁意志,他想做的事情就会做,他不想做的事情,除非能够拿出完全说服韦泽的理由,否则的话是说不动这个领袖的。

    回到家,阮希浩心里面不痛快。最近的各种风声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有关韦泽都督大概不想和美国开战的消息。此时的世界局面大抵确定,甚至不用专门的搜集此类国际要闻。只要把地图展开,除了几年前中国曾经进行过科学考察的的南极洲之外,整个世界都已经被瓜分完毕。

    非洲已经被完全瓜分,北美的版图也已经确定。欧洲自然不用说,为了些屁大点的地方,欧洲各国几乎要打破头。南美是一众存在上百年的国家。至于亚洲么,中国已经不仅是亚洲当之无愧的霸主,南海那些地方也差不多完成了换种工作。在这样的局面下,中国若是国策最终确定不对美国动手,那中国现在的领土足够让中国感到满意。

    合成氨能够实现几千年来中国的梦想,那就是不会因为天灾而出现大规模的饥饿。这样的丰功伟业放到历史书上也是值得大书特书。更不用说最近中央反复讨论之后,甚至决定永久取消农业税。种地的人不用交粮纳税,可是阮希浩这帮造反者们真正的期盼。再加上粮食到了吃都吃不完的地步,伟大的光复军大概也就会变成一支彻头彻尾的国防军。

    这样的前景对阮希浩来说,很困惑,甚至很可怕。这意味着他们这些造反者的时代已经完全结束了。

    带着不爽和不安的心情回到家,一进门就见到一个穿着粉红色羊绒套装的小家伙正在屋里面和几个年纪大点的孩子在疯跑。见到阮希浩进门,小姑娘脸红扑扑的扑向阮希浩,“外公,你回来啦!我好想你!”

    小东西轻飘飘的柔软身体撞进怀里,阮希浩登时乐的见牙不见眼的。把外孙女抱起来,看着那如同牛奶般细滑的皮肤,还有粉嫩粉嫩的小手,阮希浩喜悦的用脸在外孙女脸上蹭了蹭。自打小家伙强烈抗议阮希浩胡子太扎之后,阮希浩也尽可能不用自己**的胡子去刺痛小家伙娇嫩的皮肤了。

    有外孙女在,自然有女儿在。有女儿在,女婿大概也是在的。不过阮希浩没想到的是,他的亲家公也在。民朝的贱民法**裸的歧视旧上层,对于这帮人,国家态度鲜明的表示。不给机会,也不给出路。直到义务教育普及之后,贱民法才算是正式结束。

    身为造反者,阮希浩坚定支持韦泽都督的这部法令。不过这不等于阮希浩歧视读书人,就如他的亲家周大洪。周大洪运气不错,因为韦泽最初的地盘是安庆,桐城也在韦泽的治下。一部分桐城学派的子弟也出于各种原因主动或者被动的加入了韦泽的麾下。所以桐城学派里面有大概四分之一因为“家庭出身”的原因没有被归于贱民行列。周大洪就是因为最小最不听话的儿子执意加入当时的队伍,才得以幸免于难。当然,剩下的四分之三就混得挺惨。

    而双方的联姻也让阮希浩有个能说话的人,不是那种牵扯利害,而是真的说说一些他对很多人不敢说的事情。

    这次也是如此,等阮希浩说完,周大洪微微皱眉,“难道陛下要推行郡县制不成?”

第106章 吃饭问题的晋级(八)

    “郡县制……,我好像记得那是秦朝时候的事情吧?”阮希浩有点迟疑的说道。

    “亲家翁见识深厚啊。”周大洪笑道。既然阮希浩对那段历史有一定的了解,周大洪就向阮希浩解释着郡县制。

    没等老先生的书包掉几句,阮希浩皱着眉头说道:“等等,我记得郡县制就是两级政府结构。郡下面就是县,县管地方上村、里、乡之类的基层。你的意思是都督想把府这一级行政单位取消么?”

    周大洪一愣,他本以为阮希浩这个不懂诗书的人对于历史的了解应该不太多,可听了阮希浩的话之后,周大洪却发现阮希浩已经抓住了要点。而这个要点在周大洪的想法里面并非是最主要的部分。

    看着身居高位,而且言谈中表现出足够理解问题能力的阮希浩,周大洪心里面酸酸的。皇帝韦泽杀起敌人来从不手软,却也没有搞过针对文人的**消灭,曾国藩更是不会对文人下手。桐城派作为清末最大的学界派系,在战争中的人员损失倒是没有那么大。在和平时代,桐城派并没有因此而快速恢复元气,却以惊人的速度在衰败。

    就如在读书人眼中,十几岁的时候认不了几个字的阮希浩是个粗人,属于标准的老粗打天下的典型。但是,这也只是一种“认为”而已。如果比诗书,阮希浩当然不行。可比起历史知识,桐城派这帮读书为业的家伙们也未必能胜过阮希浩太多。和阮家结亲之后,周大洪才了解到,光复党里面有强迫义务教育,这帮老家伙们属于是重点覆盖对象。阮希浩快五十岁的人,最后也拿到了军事学学士学位。放过去,这也属于国子监学生级别的人物。

    但是旧时代的文人面对权力者的时候是要逢迎滴,也就是说,他们所考虑的必须是权力者所考虑的。绝大部分文人并没有自己对社会的一个构建能力,就如阮希浩直指郡县制管理层级的核心,周大洪认为这话没错,可他本人对于两级管理和三级管理之间的区别,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并不清楚。

    现在听阮希浩分析如此到位,周大洪也不肯轻易认输。他只是顿了顿,随即笑道:“亲家翁说得好。不过这郡县制乃是暴秦的制度,却也没能维持太久……”

    阮希浩一听“暴秦”二字,脸色就不好看。光复党的教育里头说的清楚,秦朝的崩溃首先是自己制度出了问题,当继承人的内斗首先摧毁了秦朝的秩序之后,才在外来的军事压力下崩溃了。蒙恬的部队战意很低,南下的秦朝部队干脆就抛弃了中央政府。这和“残暴”有个毛的关系,假如项羽玩破釜沉舟的把戏时面对的是始皇帝派遣的蒙恬,只怕叛贼项羽的脑袋早就被砍下来高高挂起示众。秦朝的灭亡不是因为残暴,而是无能。就如满清的忠实走狗曾国藩再残暴,也完全无力挽救满清的覆灭。

    对于文人的屁话,阮希浩皱起了眉头。在周大洪把自己放在旧文人那种幕僚地位的时候,阮希浩觉得这个人还挺有意思。可当周大洪开始发表他自己看法的时候,阮希浩就觉得“贱民法”很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所以阮希浩笑道:“听你这么说,窦太后说司空城旦书,还是冤枉了儒家呢。”

    周大洪这次有点笑不出来了,阮希浩很多时候表现出来的知识面实在是令文人无语。作为桐城派的人物,周大洪也算是读过史记,知道这是汉朝崇奉黄老时代的窦太后怒骂儒家的用语。若不是有比较深厚的读书功底,满清时代的一般读书人对也未必有了解。

    心中固然不爽,周大洪却也不得不强笑着说道:“难道亲家翁要让我和猪搏斗不成?”

    阮希浩冷笑道:“开什么玩笑,我不是窦太后。家里更没有太子爷扔把剑进去。”

    周大洪也跟着哈哈笑两句,可心里面实在是不对味。这种看似是文人之间调侃的话,却是桐城派乃至儒家彻底覆灭的原因。还自诩是桐城派传人的那些老家伙们私下谈论过,认为现在的皇帝韦泽绝非是像传说中那样的苦出身,他一定是个饱读诗书,对儒家有着无比深刻理解的一个人。若非如此,皇帝韦泽是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彻底摧毁儒家。只有非常了解儒家的人才能摧毁儒家。

    光复党的“贱民法”对读书人是致命的打击,历朝历代打天下靠武人,坐天下则是靠文人。可光复党建立的民朝却大大不同,他们打天下靠的就是自我教育出来的一批“讲科学学科学”的党员干部。治天下也是如此,把旧文人从统治阶级中一脚踹飞,光复党自己开办学校,兴办教育。当文人们还不清楚这世道要向何处发展的时候,大批毕业于现代教育的穷苦人已经飞速占据了领导的地位。

    儒家之所以几千年来能够成为中国最具影响力的学派,因为取士的考试内容是儒家的经典。儒家经典变成了考试中非常微小一部分的时候,儒家的地位也就与取士的考试内容成正比。

    桐城派的那帮人也曾经认为自己是有文化的人,好歹也得算是个“隐士”,在这恐怖的社会中为续存儒家继续生活下去。可问题在于,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面,他们的知识落伍了,他们的文化落后了。那帮泥腿子跟着政府,日子一天天红火起来。包括桐城派自己也到了分崩离析后续无人的地步。

    对面这个泥腿子出身的阮希浩,绝不会被认为是儒家的人。可当这个人尖酸刻薄的用文化典故来嘲笑儒家的时候,必须把他当成文化人来看待。同样作为文化人,儒家的文化人现在就低人一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年轻人谁肯从事一个注定低人一等的行业。哪怕是在五胡乱华上百年中,大批儒家继承者还为保存文化跑到南方,甚至跑到西北开坛授课,艰难传承。而短短二十年,儒家已经从社会中被连根拔起。这种手段即便称为处心积虑都毫不为过。

    不过阮希浩也没有要拿自家亲家翁做法的打算,周大洪那句“暴秦”的确让阮希浩很不痛快,他也笑道:“亲家翁此次所提的郡县制,很有见地。我也受教了。”

    周大洪赔笑着说道:“能帮上忙就好。”

    又说了一阵闲话,两人出来。却发现阮希浩的女儿阮轩已经带着丈夫和女儿先走了。阮希浩的老婆听丈夫问起,还埋怨的说道:“你们在里面谈话,孩子也不敢打搅。她明天就要考试,这得先回去安排一下。这连饭都没吃,走了!”

    看着阮希浩竟然有点无法应对的模样,周大洪心里面觉得更难过了。他不是为阮希浩难过,而是为这世道难过。

    阮希浩的夫人四十多岁,依然风采卓绝,这就可见年轻时候的容貌。阮希浩也不丑,所以女儿阮轩相貌很出色。但是她决定结婚前就和周大洪的儿子一起买房,根本没有和公婆一起住过。阮轩和周大洪的儿子是大学同学,两人都是学机械的,在机械工业飞速发展的今天,她靠自己的工资就完全能养家糊口。从诸多生活细节来看,阮希浩的女儿对周大洪家的地位要求只是能拿出手不丢阮家的人就好。阮轩对丈夫的要求就是一个,“既然大家都能撑起家,你要对我好!”

    按照儒家的社会理念,这“牝鸡司鸣”的局面简直是乱套了,这可是亡国之兆。可他儿子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看到美女腿都软了,夫妻两人偶尔也吵嘴,特别是阮轩生了孩子之后数落丈夫的次数明显变多。可周大洪的儿子毫无男子汉的气概,小心谨慎的应对老婆。这两人的日子也算是过得和和美美。只是这和和美美的基础却是礼崩乐坏,世道不古。

    不管心里面怎么不爽,周大洪也没办法。以往的时代里面,女性就是男性的附属品。现在的新时代,皇帝韦泽一句“妇女能顶半边天”,这世界就全变了。以前只有丈夫修了妻子,现在婚姻法的离婚中,女性们休夫比例相当大。

    周大洪再是个儒家信徒,他好歹也是个人。因为自己不高兴就逼着儿子离婚,他也干不出来的。更何况,周家撑门面的是周大洪最小的弟弟,而不是周大洪本人。若是他敢这么干,甚至不用阮希浩出手,他那个先从军后当了安庆市市委书记的弟弟就不会答应。儒教的基本基础就是坚定不移的为权力服务,现在代表权力的就是阮希浩这等人。而不是靠亲属关系才勉强摆脱了“贱民法”打击范围的周大洪。

    这种斗争已经不是思想的斗争,更不是制度的斗争。而是人之间的斗争。不谈儒家牛b的时候制定的秩序,只谈人情的话,周大洪根本不敢对他儿戏阮轩有什么刁难。更何况阮轩早早的就把公婆刁难的可能斩断了,他们夫妻已经**生活。

    

第108章 吃饭问题的晋级(九)

    且不说对自家亲家翁的看法,周大洪郡县制的提法让阮希浩觉得眼前一亮。以前很多看着奇怪的矛盾现在竟然有种理顺的意思。

    韦泽建立的体系里头,如果把省当成县,部委当成省,这就是某种郡县制度。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韦泽要建立的是空前的中央集权政府。很多韦泽说过的话,阮希浩回想起来感到是大有深意。就如韦泽所强调过很多次要把行政层级尽可能减少,甚至提出“未来的世界将是一个扁平化的世界,所有的中间流程将极大减少,甚至有可能达到政府和人民两层。”

    阮希浩当然不知道韦泽这些观点的基础是韦泽亲自经历过的网络信息时代,以往的信息层层传递在网络时代遭到了彻底削弱,发生一件事之后往往是那些泡在网上的人率先看到。而中央面对大事处理决定下来之前,那些有经验的地方部门已经早就做好行动的准备。他们之所以不提早行动,只是因为要恪守服从中央命令的纪律而已。

    现在阮希浩从另外一个角度搞清楚了韦泽的想法,这算是解决了认识上的问题。不过这并不等于解决了阮希浩面对的问题。现在各省的老部下们一个劲的倒苦水,指责部委们以各自的优势在各省里面疯狂插手。那些有利可图的行业,他们插手。那些有利各省地方财政的项目,他们插手。那些让各省能够充分发挥能力的领域,各省都是先看到部委干出成果了,他们才知道原来竟然还有如此巧妙的生产力发展方向。

    对这种抱怨,阮希浩最初也不是特别在意。不过什么都架不住次数太多,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一两百次的抱怨听进去之后,阮希浩也觉得国家对于省里面未免太过于苛烈。那也不能什么好事都让部委拿走,就剩下无比辛苦的工作撩给各省承担。这就跟打仗安排部队一样,所有精锐部队都集结在一个方面军麾下,其他人都成了摆设。阮希浩对此是非常不服气的。

    想来想去,阮希浩最后决定,合成氨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部委一手垄断了。若是这种物资再被部委垄断,各省在自己最有发言权的农业上也会失去最后的发言权。

    但是这等事靠阮希浩一个人是支撑不起来的,此时阮希浩倒是后悔沈心去了北美。如果沈心在,他大概能把很多力量联合起来,包括在一些部委里面的影响力也能大大提升。毕竟沈心是军方认为很合适成为总理的人,他有过好些年的地方工作经验,和部委有过冲突,合作也不少。而沈心不在,军队上层和各省之间就是比较单纯的人事联络。

    有了决定,第二天阮希浩就去找了胡成何。胡成何年纪在老兄弟这里面算是比较大的一位,看着阮希浩准备硬上的态度,他让阮希浩先坐下来慢慢说。

    阮希浩讲述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先把各省的这帮人联络一下,现在其实不少人应该已经知道合成氨的事情了。江苏省省长和我一起去看了试验田,那小子机灵的很,该通知的应该都通知了。剩下的就是大家联名要求合成氨不能由部委在各省建厂,而是要各省自己建厂生产,各省自己管销售。”

    胡成何并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现,他慢悠悠的说道:“老阮啊,我这年纪也到了退休的年纪。你让我再掺乎到这事情里面,我是不太愿意了。所以我也想和你说些心里话。这次的事情看着人多势众,可力量却明显不够。倒不是这么多人会怕了一个总理李维斯,而是人再多,都督一句话就能让这帮人做鸟兽散。”

    “我觉得未必。”阮希浩反驳道,“部委欺负大家太久了,大家这次只怕是不肯答应的。”

    胡成何看着阮希浩还是年轻气盛的模样,心里面就有些羡慕。一众老兄弟里头最年轻的大概就是阮希浩,次之的大概就是韦泽。别看韦昌荣是韦泽的侄子,其实韦昌荣的年龄比韦泽还大了三四岁。所以能够和韦泽叫板的人中间,阮希浩倒是年富力强。

    不过这也只是表象,其实胡成何不想在这人生最后的阶段能发挥更大力量么?他当然想,不过现实比人强。这次的事情看着群情激奋,真的敢最后和韦泽对抗到底的有几个?或者说敢公开意见相对的有几个呢?甚至不用说别人,就他阮希浩面对韦泽强硬表态的时候也只能违背本意说同意。这就是韦泽的声望,和他几十年间积累起来的信用。曾经有很多次大家反对,或者是阳奉阴违。但是事实证明,韦泽到了最后总是正确的。

    韦泽不愿意和老兄弟们计较,很多事情到了明了的那天,他就过了。不会翻旧帐,对于翻旧帐攻击的人,韦泽是从来不会手软。到了那个时候,曾经的反对者们倒是对韦泽的宽宏大量感激不尽了。

    想到这里,胡成何说道:“老阮,这次沈心去北美之前我和他讨论一些事情。沈心说,他在地方上干了这么久,真的说地方把部委的职权拿到手里,就真的能干好么?”

    阮希浩皱了皱眉头,在上层里面不待见突飞猛进的部委势力并不是少数人。部委里头以李维斯为首脑,一种天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之后考上大学,混了个专业称号的人就开始发号施令,老兄弟们反倒逐渐被部委逐渐压制。原本阮希浩还希望能够记住这帮部委的年轻人到底叫什么,可毕竟是快五十的人了,他记不清楚,也懒得再去记忆。

    不过胡成何这么说毕竟是和沈心沟通过,说明他也是上心此事的。阮希浩直截了当的问道:“老hu,你说个爽快话。到底是支持还是不支持?”

    胡成何也只能说的更直白了,“若是在帮这帮老兄弟,我肯定支持。可沈心这小兄弟说的有理,若是弄巧成拙,反倒害了老兄弟们呢?你还坚持这么干么?”

    

第109章 吃饭问题的晋级(十)

    “我怎么可能把兄弟们给害了?”阮希浩怒道。阮希浩是最早单纯以韦泽为主君的部下,所以面对比他资历早了半年不到却是太平军分给韦泽的部下胡成何,阮希浩也忍不住大声喝道。胡成何的话太气人了,这让阮希浩不能不恼火。

    胡成何却没因为这小兄弟的发火而不高兴,他摆摆手示意忍不住站起身的阮希浩坐下。“老弟,当年都督杀他那几个远亲之前,也没有害他们的意思。最后还是杀了。那时候立下的规矩是什么?而且后来也不是没有因为在地方上胡作非为而被撤职的人。最后也是因为有功臣法,那些人才保了条性命。沈心其实说的可不仅是地方和中央的斗争,他也说了件事,部委里面被抓的人比地方上的人多的多。沈心也说了件事,以都督的态度,财权到了地方,地方上要杀多少人?到时候你保还是不保?老弟你给我个痛快话。”

    阮希浩听了这话倒是没有任何迟疑,他大声说道:“贪官污吏杀了就杀了,咱们当年杀的还少么?”

    “嗯!说得好!”胡成何撇了撇嘴,“老弟你这么讲,行。我也给老弟你说清楚,谁找到我门上来求情,我可是不管的。”

    这话太伤感情了,阮希浩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合着胡成何竟然认为假如争夺到财权的话,地方上会胡作非为么?这对于阮希浩来讲,是很难想象的。好不容易从部委手里争夺来的企业管理和财权,若是不好好的用来干事而是中饱私囊,反正阮希浩觉得这帮拍胸脯保证的老部下们不至于这么做。所以他怒道:“胡大哥,你是不是想太多?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你怎么想到处置自家兄弟了。”

    胡成何冷笑一声,“沈心在地方上干了好几年,他最初对我说这个的时候我也不信。可沈心后来讲了不少人的事情,我是真被他吓住了。那些人有了钱之后又不懂怎么做事,花起钱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那些部委很烦人,可他们毕竟是都督直接能管到的,好歹也不至于不知道怎么干事。以沈心的聪明,最后还是弄得灰头土脸,被一个畜牧厅差点给掀翻在地。你觉得那都是部委自己不懂事?不至于吧。都督对沈心是个什么态度,他怎么可能让沈心平白受人欺负?”

    阮希浩更不爱听了,他瞪着胡成何说道:“胡大哥,你这意思是地方上的兄弟们就是靠不住了?”

    看阮希浩已经是意气之争,胡成何摆摆手,“我还是那句话,让我帮着你争取,我可以做。不过地方上捅出篓子来,我可不帮他们擦屁股。出了事情别找我。我几十年跟着都督,想敷衍都督的次数多了,每一次能糊弄过去的。都督只是不愿意为难我,我认个错,以后努力不再犯,都督就放我一马。这次的事情我也想了很多,不能到老了,我再栽个大跟头。我对你这么说,对下面的兄弟我也是这么说。我只管挖坑不管埋。”

    胡成何的话深深的伤害了阮希浩的心灵,自家兄弟先对自家兄弟不照顾,有这样的道理么?更别说事情还没做之前,胡成何就如此悲观的态度。阮希浩怒道:“你只要帮这个忙就行,剩下的事情一概不用你管。”

    说完之后阮希浩还不解气,他怒道:“要不要你给我写个保证书啊?胡司令!”

    两人虽然达成了某种一致,但是还是不欢而散。胡成何看着阮希浩气呼呼的背影,忍不住叹口气。他已经要60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而且阮希浩现在如此愤怒,其实在沈心去北美之前的谈话里头,胡成何的愤怒不亚于阮希浩。沈心对地方的悲观看法在胡成何当时看来几乎是不可理喻,以沈心的看法,现在想让事情能够顺利进行,不是地方斗过部委,而是地方干部最终被部委的年轻一波替代干净才行。

    “胡司令”沈心情绪低沉,“我也看了很多人,说他们不能干也是冤枉他们了。不过这些人的干法明显不对路。李维斯他们再王八蛋,但是好歹部委爱用都督一句话,人生就是个过程。地方上的老兄弟们也许是当兵太久,他们认为一切都是个结果。我在北方四省的时候可是被这种态度给坑惨了。咱们出兵东非,就是我栽了跟头之后的事情,那时候都督听我抱怨完,说他来解决这个问题。若是换了省里的兄弟,他们说什么都拿不出都督解决问题的法子来。若是让他们硬干下去,你觉得会有什么好结果么?”

    胡成何对沈心的话是完全不认,省里的兄弟的确没有韦都督这么深谋远虑,却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但是胡成何毕竟岁数在这里摆着,他进行了一番调查。这十年来苦心孤诣的培养优秀的圈子,胡成何最后也真的拿到了不少很有价值的资料。而这些资料把他给吓傻了。但是这些资料来源是没办法说的,所以即便阮希浩不理解,胡成何有些话也只能说到这里。就如胡成何所说,到了这个年纪,马上就是荣誉退休的老功臣,他绝不肯在现在为了别人而栽跟头。此时栽了跟头,那真的是永无翻身之地。

    阮希浩对胡成何的看法却不是如此,胡成何这些年的殷勤,看中的人,大多数和部委们关系密切。这也是必然的事情,阮希浩的女儿也是部委系统的人,部委虽然可恶却也不是一无是处。不过在与部委的结合程度上,谁都没办法和胡成何相比,这也是个事实。阮希浩认为胡成何本人是换了立场,屁股坐在了部委那边。阮希浩甚至认为胡成何的话甚至不太能信,他到时候未必真的会站出来支持部委。

    即便没有胡成何,支持的人数也差不错了。三会的时候一众省委书记和省长都会进京,在这个关键时刻把合成氨的消息往外头一放,该说话的人自然都会站出来。

    中国古诗有句“春江水暖鸭先知”,在此次的政治变动里头,韦泽家反倒是最先接收到波动的之一。韦震和韦坤两兄弟立下如此大功,自然是非常高兴。祁红意与李仪芳心情虽然复杂,大部分情绪也是高兴。虽然在韦泽的眼里,两兄弟都是他的亲生儿子,不过在两位母亲眼里,自己生的儿子和别人生的儿子根本不是一码事。但是两位母亲也很清楚,她们此时最不能谈的就是这件事。韦泽能给与的,他就能不给。若是母亲们挑起无意义的争端,倒霉的必然是自家孩子。所以两位母亲还算是合作的摆酒庆功,说的话内容都一样,要让韦泽给这些已经成年的孩子更多。

    当然,两位母亲都没有提及被当做重点对象的韦睿。这位年轻的少校明显是在继承韦泽衣钵最有利的位置上,而且也是家里现在唯一一个摆脱了韦泽安排的男孩子。而此时他的两个弟弟却踏着他们老爹韦泽指出的道路出名了。这种变化也是两位母亲暂时没能盘算清楚的问题。

    对于两位老婆做的这顿饭,韦泽表示了感谢,他已经吃了好久很简单的饭菜。家里面的人情绪不高,厨师做饭也很为难。没人对吃饭感兴趣。这位一家之主先缓和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我这里要给大家强调一件事,有关此次合成氨的问题,你们兄弟两个都出名了。合成氨项目是政府专项支出,才政府承担这个项目的支出。不归省里管,更不归部委管。你们现在是归我管。现在不管谁试图把你们拉到他们阵营去,你们兄弟两个都不许掺乎。”

    不得不说,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韦震和韦坤两兄弟脸上都露出了有些失望的表情。韦泽扫了两兄弟一眼,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么说吧,合成氨产量是多少?都多少亩地用?这良种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么?有没有更适合这种新式化肥的选择?你们两兄弟既然是搞科研的,现在你们不专心趁着这个时机把这些技术深化下去,难道要把宝贵的时间用来掺乎别人的事情不成?”

    看着丈夫如此严厉的训斥,祁红意和李仪芳几乎同时伸手抓住了韦泽的一只手臂。脚下也忍不住踹了自己儿子一脚。两兄弟赶紧向老爹表示了服从。

    这种事情根本骗不了韦泽,不过韦泽深知人对自身的改造是很困难的。先从假装开始,知道有一种东西是必须去强行学习的。至于理解多少,什么时候触及灵魂,那就在工作中逐渐接近吧。他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应该想清楚,别人要拉你们,他们看中的是你们代表的东西,而不是你们本身。合成氨技术一定会在很短时间内就开始推广,这个技术不可能封锁。他们不拉拢你们也能很快得到这个技术。你们觉得那帮人是傻瓜?想不通这点么?”

    年轻人虽然火气盛,却不等于他们没头脑。他们的问题顶多是对利益的判断有偏差,听了老爹的话,不服气归不服气,两人也不是对韦泽的判断视而不见。

    “他们在这时候还要拉拢你们,就不是对技术的需求,而是希望利用你们来实现他们的目的。我的儿子们,和人交易与被人利用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作为你们的父亲,我要强调,不要因为名利这种一文不值的玩意把自己给卖了。那不仅没有价值,更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危险。”韦泽说着父亲才会说的掏心窝的话。

第110章 吃饭问题的晋级(十一)

    祁红意穿着睡衣慢慢的梳头,穿衣镜里面的她眉头紧皱。『頂『点『小『说,对韦泽收缩韦家人与外界联系的做法祁红意感到了相当的危险性苗头,也有些不快。能把韦泽逼到这个份上,是极为罕见的。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韦家之前的二三十年中,在第一线的只有韦泽与韦昌荣两个人。而随着韦泽孩子们的长大,他们也不得不出面面对政治的风雨了。

    不快也是难免的,作为开国君主。韦泽的表现在祁红意看来未免太过于软弱了,皇帝不该是如此软弱之人,而且就祁红意对韦泽的判断中,韦泽的能力摆平中央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波,才能让有着绝对强权的韦泽做出如此谨慎的对待?既然韦震和韦坤兄弟都不能和外面接触,那孤身在外的韦睿又会面对何种困难。

    当母亲的想起自己孩子的安危就坐不下去了,祁红意起身去了韦泽的卧室。韦泽没在卧室,而是和往常一样在书房。此时他也没有审阅文件,而是很没形象的靠在椅子上,大开着窗户抽烟。此时已经进入了冬季,冷风从外面冲进了有暖气的房间,比其他房间低了好几度的空气让祁红意打了个寒战。

    “衣架上有我的大衣,你先裹一下。”韦泽看了妻子一眼,温言说道。

    祁红意没有去裹大衣,而是靠进了韦泽的怀里。抱着韦泽坚实的手臂,她问道:“韦睿不会被人利用吧?”

    “我和沈心交代过了,那边不用担心。”韦泽搂着妻子的肩头,慢慢的说道。

    “韦泽,到底是什么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连你都镇不住场子么?”祁红意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还是两边要闹么。”韦泽终于露出了些疲惫的神色。

    “谁闹就把谁按下去不就好了?”祁红意问。

    韦泽摇摇头,“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事关的不是一两个人的利益,而是关乎两大派的根本经济利益。谁都不会让步。而且我以前想,大家当了兄弟,就得把这个兄弟当到底。所以我一直想护着省里面的同志,不想把太多事情交给他们来做。不过现在看只怕是挡不住了。”

    “他们能干就让他们干呗。”祁红意对此很是不解。

    “呵呵”韦泽干笑几声,“部委我们已经整顿了好几遍,那些人也可以说是直接由中央管,处置起来很容易。而且也会被认为是个人问题,反弹不大。可省里面一旦处置起来,那就是一抓一窝,搞不好一动就是一个山头。老兄弟们也都快到了退休的年纪,我总想着拖几年,等他们这两派都退休了,就能进行大动作。不过我也不是说什么就算什么。不愿意这么干的可多得很呢。”

    一起退休?这话让祁红意忍不住眼睛一亮。祁红意读过很多史书,自然知道杀功臣是每一个王朝开国时代几乎不可避免的行动。这也没办法,那些开国功臣们羽翼庞大,互相之间盘根错节,如果不收拾了这帮人,王朝就无法把功臣拥有的封建特权收回来。如果能让现在互斗的两派一起退休,那韦泽这位并不算老的君主还能充分规划新的体制。

    祁红意曾经觉得韦泽对功臣们未免太过于优容,不过现在看韦泽的谋划可深着呢。十几年前开始就在布这个局。她连忙问道:“那现在为何又要同意?”

    韦泽叹道:“有些事情挡不住,他们一定要做,那就让他们做。出了问题,那就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如果没有血淋淋的事实,说什么都不管用。当然了,我从个人角度是很希望这些人能够奉公守法,能够善始善终。但是人性这东西很难说的,到了利益摆在面前的时候,到底是认为利益才是至高无上的价值,或者是最终认识到自己本身才是无价之宝,这种选择的结果往往让人感到遗憾。”

    “他们难道会贪腐不成?”祁红意对此很是好奇。

    韦泽摇摇头,只是有妻子坐在怀里,摇头的动作既怪异又夸张,“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虽然有人会这么做,处置了就处置了。但是各省里面的经济运营才是最麻烦的,到时候地方上搞的盘根错节乌烟瘴气,那就很难收拾。这里头牵扯的东西太多,我以前实在是不敢这么放权。但是现在看,不放权是不行了。有些地方因为自己乱搞,财政预算画完之后还有窟窿,于是巧立名目收起了人头税。这些事情调查之后,省里面虽然也表面上处置一番,可更多的是叫屈叫苦,说地方政府没钱。我原本认为这些人在我面前玩这个把戏行不通,可实际上一斗争,我才知道竟然是我搞不过他们。要么就怠工,要么就硬抗。换上去的人想保住官位,干得比之前的更糟。嘿嘿,有意思。”

    这等事并没有让祁红意有太多兴趣,她听韦泽说完后笑道:“还请陛下注意身体。”

    1885年11月的三会终于如期召开,所有大佬一致到了南京。在国外几乎跑了一年的外交部长李新回到南京,迎接的是总理李维斯。李维斯想总理汇报有关欧洲的局势,没想到李维斯只是简单听了欧洲错综复杂的局势之后竟然没有要继续听这方面的内容。

    “欧洲的金融业会不会对中国开放?”李维斯直截了当的询问起经济问题。

    李新虽然是商务部出身,不过他一来离开商业部很久,二来对金融业并不真正了解。见李维斯如此在乎金融业的问题,李新心里面一阵失落,“王明山同志很快就要从欧洲回来了,他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找他问更合适。”

    李维斯叹口气,“我也只是着急而已。此事牵扯大量的资金走向,不急也不可能。你挑重点说,让我心里面有个底。”

    见李维斯如此激动,李新也只能答道:“这件事看来未来两三年里面才能有效果,现在我是看不出能达到什么样的数量。”

    王明山的电报内容和李新说的一样,李维斯也只能暂时满足这样的回答了,他叮嘱道:“李部长,明年你就要辛苦些,多到欧洲抓抓此事。很多问题还是得外交部出面才行。如果别人提及这块,你们外交部就得把责任承担起来喽。”

    这个要求实在是意外,李新一时竟然理解不能。身为外交部长,面对总理如此要求,李新也只能暂时点点头。

第111章 你要掀桌子么?(一)

    三会的第一会就是政府工作报告,第二会是光复党全国代表会议,第三会则是全国人大会议。1885年的三会第一会就引发了激烈的对抗。

    李维斯对去年的工作做了总结,整体经济数据大概还好,不过国务院总理认真的提出有关取消农业税的问题。“就调查的情况来看,一部分省份对取消农业税态度消极,对取消农业税和义务教育挂钩的问题更是执行的很糟糕。中央的决议在地方上的执行不容打折扣,这是纪律,也是秩序。如果地方不能执行中央政府的决定,那就是失职……”

    “那中央不管地方死活,又算是什么?”一声好喊从中间靠左的位置传了出来。一众人都扭头看去,却见喊话的是江西省省长吕定春。稀稀落落的叫好声与鼓掌声在一些席位上响起,虽然人不多,却也表达了一部分意思。

    吕定春既然说话,也不藏着掖着,他站起身大声对台上的李维斯继续喊道:“中央在经济上只管部委,只管国有企业。地方上的企业根本得不到扶持,中央对此为何一直不肯说话。反倒是揪着地方上的工作说事,这不公平。”

    李维斯知道这次会议上只怕是要出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问题。他事前也有些准备,对于吕定春的问题,李维斯说道:“对于义务教育的财政支出,中央已经如数拨款。就中央检查的结果中,这部分拨款被截留了不少,江西省截留的大概得有最起码三成吧。吕省长,你不说话我还得去找你谈这个问题。你现在说了,我就请你先坐下。等政府报告结束之后,咱们好好谈谈这个问题。”

    这也是李维斯准备的杀招之一,乱收费是各省都有的问题,拿出来的话打击面太大。不过义务教育的拨款问题却是行得正的大事,截留义务教育款是大事,完全调查起来之后足以撸了吕定春的官帽。居高临下的看着吕定春,李维斯摆摆手,“现在你坐下吧。和江西有关的问题我们是一定要谈的,到了谈的时候你想避开也避不开。”

    吕定春也是豁上了身家要当这个出头鸟,此时哪里肯退让,他不仅不坐,反倒是用更大声音喊道:“中央根本不管地方上的死活,根本不管地方上的发展,只管国有企业。所谓的逐渐退出,也只是把那些赚不到钱的行业扔给地方承担,我这边是截留了一些款子,可这些款子都是用在挽救省里面的企业上。省里面的事情这么多,要钱根本要不到。难道就只有部委是国家的亲儿子,我们省里面的企业都是后娘养的不成?各位兄弟们,把我吕定生罢免了不算什么,罢免了我吕定生之后,后面又该罢免谁了?我江西省被收拾一通,下一个又该轮到收拾谁了?你们就不想想么?”

    很多话不是想说不想说,而是敢说不敢说。吕定春这摆明是豁出去了,把现在各省遇到的最大问题都给挑明。中央政府的拨款的确到位,用处和计划也算是合理。可是在近十年以来,随着国有企业退出很多产业,省里面曾经无比热情的争夺着这些产业。而最近几年,很多产业在互相之间的竞争中问题极大。就如吕定春所言,剥离的国有企业都是那些技术含量低,利润很低或者利润总体规模不大的产业,各省一窝蜂的挤进这些产业里头,只要有丝毫的经营不善,立刻就出问题。各省很多截留的钱都用在挽救自己省直属的企业上了。

    吕定春把话挑明了,各省主官也清楚,若是让李维斯轻轻松松把吕定春干掉,那其他人以后再也没机会来解决这些问题。湖南省委书记刘步凡也腾的站起身,“我觉得吕省长说的有道理,现在不是国家拨钱的问题,而是太多省级企业经营不善,中央政府根本不管我们省级企业的死活。中央政府除了批评我们之外,的确没有拿出任何实际的办法。这些省级企业都是各省那么多钱投资进去的,不能让这些钱打了水漂。”

    两个省的领导干部起来了,李维斯也并没有感到特别的压力。现在民朝五十省,站起来的不过是二十五分之一,百分之四。李维斯继续说道:“按照计划,经济问题会在之后进行专门讨论。你们现在就蹦起来说这些,这是要把这个问题提前讨论么?”

    “我们就是要提前讨论这个问题!”吕定春梗着脖子喊道。

    “很好!”有麦克风,李维斯声音比吕定春大出去好几倍,“现在投票,决定此次会议是按照原先的计划进行,还是先讨论省里面的经济问题的。准备投票吧!”

    投票结果让吕定春大出意料之外,政府会议50个省每个省派遣5名代表,中央政府50名代表。300人的无记名投票,3张废票,194人赞同按照原先的流程继续会议,97人赞成先讨论各省经济问题。6票弃权。以简单半数决定的投票中,认为应该按照旧有流程的接近三分之二。支持吕定春和刘步凡的不到三分之一。

    吕定春与刘步凡两人也知道此时虽然鼓起了一些支持者,可这些支持者并没有占优势。三分之二支持李维斯的票数中,排除掉中央政府的50票,还有150人左右,达到此次会议半数的省级人员支持李维斯。这种力量对比实在是有些悬殊。他们也只能暂时继续听下去。

    这消息传得飞快,一个多小时之后,消息就到了韦泽这里。韦泽忍不住微微叹口气,斗争的激烈程度虽然比他想的要低些,可斗争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这次的事情是不会善了的。

    果然,政府会议结束之后,立刻就有好多人来求见韦泽。韦泽毫不犹豫的把这帮人见面的的请求都给推掉了。省里面的事情若是先捅到韦泽这里来解决,李维斯是不用干了。哪怕是韦泽的态度和李维斯一样,也没什么不同。

    阮希浩跑来见韦泽,韦泽倒是见了。阮希浩激动的说道:“都督,现在事情闹到这么大,你总得出来说句话吧。”

    哪怕是明知道阮希浩在里头起了大作用,韦泽也得装作不知道的模样。他坦率的说道:“按照制度,我不管各省与国务院之间的争端。一旦我出马,那李维斯就不用干了。他还干什么啊?决定权已经不在他手里了。”

    阮希浩知道韦泽是个明白人,却没想到韦泽在此事上的态度竟然是如此强烈的支持李维斯。的确,韦泽出面调停李维斯与各省矛盾的话,那意味着李维斯无论如何都要很快下台。可韦泽不出面调停的话,按照制度,李维斯就是各省的上级,他完全可以用强硬手腕来弹压地方上的事情。例如,他可以免去很多省长,并且提出免去省委书记。那时候,抓着党务的韦泽就可以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韦泽同意和不同意已经不重要,只要韦泽支持现在政府的上下级关系,那李维斯就处于不败之地了。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是个说法,那也得是千夫能指到李维斯才行。李维斯已经不可能再连任总理,他在这最后一个任期还有什么好怕的。

    到了此时,阮希浩也只能继续往下干。他说道:“都督,到了此时你总得出来说个话吧!”

    韦泽点点头,“希浩,你从我第一次到梧州,在吴家镇的时候就跟着我,到现在三十几年了。我们一起打仗,工作,你对我办事也见过很多了。应该说,对我是有一定了解的。”

    听韦泽提起过去,阮希浩有些安心又有些心焦。的确,他对韦泽有比较深的了解,所以深知韦泽的力量与能耐。别的不说,韦泽并非是一个容易被骗的人,而且阮希浩也不得不承认,哪怕韦泽是看着某些时候走了些曲线,可总是能最终证明韦泽在解决问题的时候走的是当时最直的选择。所以阮希浩从来没有能够欺骗韦泽的自信。

    韦泽继续说道:“咱们这些兄弟们既然当了兄弟,做了同志,那这辈子就是兄弟,就是同志。相处起来注定有矛盾,也一定会有很多看不上对方,甚至觉得对方对不起自己的时候。在这种时候到底是桌子一掀,兄弟不做了。那是说这些矛盾的起因是因为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要好好坐下来解决问题。我这个人呢几十年来都是这样,我不主张掀翻了桌子,兄弟和同志不做了。我从来都是主张要解决问题。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出来,我出来了就说明这桌子得重新来过。你觉得呢?”

    听了韦泽的话,阮希浩突然想起一段话。那段话是谁说的,他一时也记不清楚,那话的大意是引用了西游记的话,二师兄遇到困难,在大家争论不休几乎谈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做出“散伙散伙,大师兄回花果山称王,沙师弟回流沙河吃人,我回高老庄回家看浑家。把白马卖了,买口棺材给师父送终”的发言。而韦泽都督这一生从来不会这么做。

    现在看,这话真没说错。阮希浩他们是要掀桌子把李维斯干下去,然后拿出一套新体系来替代旧的。而韦泽无论如何是不会答应这么干的。

    

第112章 你要掀桌子么?(二)

    央行行长王明山坐着游轮从欧洲返回中国,一进入马六甲海峡,就进入了中国的内水。马六甲与南海是中国的内水,这是最近中国在国际上吆喝的很欢实的一件事。内水和和领海都大不一样,领海还有个无害通过的国际惯例,内水都不存在这个问题。不经中国同意,任何外国的船只和个人都不能进入内水。一旦进入就是非法入境。

    中国吆喝的这么欢实并非是要阻止任何外国船只通过马六甲海峡与南海,而是要让全世界知道,太平洋是中国的一亩三分地,谁都别想不经过中国就自由航行在这片水面上。

    不过这些要求在此时并不重要,中国夺取了西太平洋的霸权之后,也没什么国家有能力军事进入西太平洋。英国的大舰队够强,不过他们也得千辛万苦的绕过非洲,然后还得击破中国的印度洋舰队,再避开中国南海各地的要塞火炮,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提心吊胆的在南海晃悠。这种提心吊胆可不是说要害怕中国舰队,而是要祈求上帝别让英国舰队出机械故障。一旦出了比较大的故障,英国舰队就只能在西太平洋束手待毙。这片广大的海上,除了中国的城市之外,没有能修理万吨以上船只的港口。

    中国的要求不管看着多么过份,都只是基于当下现实而产生的与力量对应的要求。太平洋中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没有能力修理大型船只,印度同样没有这样的能力。既然英国在这片海上没有支持长期作战的能力,那就别怪中国发出这样的信息。不服的话,那就打过来吧。

    当然,这是外交部的工作,王明山没兴趣插手。他此次欧洲之行的最大感受是古人诚不我欺。行万里路,读万里书。只要心中有学习的愿望,而且知道学习和人生都是个过程,那自然能看到很多东西。

    就如游轮经过英国在中南半岛南端的殖民地马来亚的时候,能看到的就是山坡山连绵不绝的橡胶林。这些橡胶园绝大多数都是“中英合资”。七年前,中国“地方民团”伙同几千管杀管埋的日本人,干掉了近万马来当地人的殖民地部队之后,用步枪大炮把英国佬逼在军营和总督府里头。几十个电喇叭和留声机堵在门口二十四小时不停的用英语骂了英国人三天三夜。最后,双方签署了一份合作协议,中英三七开,马来亚变成了世界上很著名的橡胶产地。

    据说英国佬在谈判的时候精疲力竭,毕竟三天三夜的时间里面不得安生,换谁都受不了。不过当协议达成之后,英国人倒也执行的很认真。

    如果是以前,王明山会认为这是英国人鲜廉寡耻,现在他就不这么看了。到了荷兰之后,王明山接触了不少人,荷兰也是祖上富过的,荷兰银行是世界上第一个创造出了马叔所说的“资金和信用”的强者。当地银行创造过完全的商业营运信用,打仗没钱可以找荷兰银行,在合同里面用战后的战利品做信用抵押。贩卖黑奴没钱可以找荷兰银行,在合同里面用猎奴贩奴行动后赚取的利润做信用抵押。

    马叔在他的巨著中说的明白,营运资本主义制度的就是资金和信用。这信用是资本营运的信用,你干什么买卖,然后从什么买卖里头获取利润回报投资者。王明山了解了这些之后真犹如醍醐灌顶,好多不理解的东西豁然开朗。

    就如韦泽都督说过,“资本主义家并非是天生就良心丧尽的妖魔鬼怪,压榨童工、死亡工厂、贩卖奴隶、出售毒品、发动战争、抢掠别国,对他们来说这仅仅是是一门生意。资本家谨慎的选择投资内容,然后经过相对科学的营运来获得回报。这些商业行动完全归属于理性范畴的行动,而不是热血上头之后的恣意妄为。”

    以前王明山知道很多,却因为没有实际接触而有境界上的理解。现在他接触了一众出色的欧洲资本家之后终于明白了。生意就是生意。这不是个人情绪,这是一种忠于资本营运理念的行动。即便是以人类的人道角度来看,那些生意丧尽天良,贻害子孙。可从驱动资本主义制度的两大动力,资金和信用的角度来看,那是精妙的商业营运,那是纯粹到令人悚然的出色选择。

    英国马来总督被骂三天三夜不算什么,毕竟在那样兵临门口,转眼间小命不保的局面下,英国总督不仅没有丢失殖民地,还拿到了三成收益,这可谓是商业行动上的巨大成功。中国拿了七成并不多,因为马来半岛上占据了耕地60%以上的橡胶林是中国为首的劳动者们辛辛苦苦开辟出来的。而英国当年把大量马来当地人“租给”中国麾下管杀管埋的日本走狗,也算是对发展生产力起到了些作用。

    虽然整体行动中的血腥残暴只能用丧尽天良来形容,就如英国佬自己就抨击过大三角贸易,“每一磅砂糖里面就有两盎司人肉”。杜老师在世界中流行的时候,也没人觉得每一棵生产杜老师的橡胶树到底吸收了几克埋在下面的马来亚当地土人的养分。

    两千年前,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悌焉。”

    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

    按照这个标准,英国马来总督就属于“使于四方,不辱君命”的一流“士人”。而资本家好歹也是“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这种末流级别的“士人”。

    王明山一直觉得欧洲佬只是凭借着先进的武器,当他们没有这种依凭的时候,在华夏面前就是一泡狗屎。中国在很短时间里面把欧洲佬撵出西太平洋,就是这种想法的明证。包括王明山在内的很多人也是持如此态度。现在王明山不这么想了,欧洲佬能够称霸世界几百年,的确不是运气,而是有道理的。就如马叔再抨击资本主义制度,却也用了生花妙笔,用很大篇幅大力赞扬了资本主义制度的革命性。至少于封建制度相比,资本主义制度的先进性毋庸置疑。

    有了思想上的突破,王明山即便是在回程的路上也大有收获。他把游轮上读书馆里面那些几乎要有灰尘的经典理论著作再读了一遍,觉得收获之大无以复加。很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东西现在提纲携领的融会贯通。

    以欢快的心情和步伐下了船,见到前来迎接的不仅有妻子儿女,连妹妹、外甥女和外甥也在,王明山的心情就更好了。

    然而当王明山的妹妹在到家之后的一句话,“哥,你能不能给大河那边的银行送点绑。”让王明山的心情登时就低落不少。谷大河现在是王明山的妹夫,不管王明山的妹妹王明秀遭受了多少的不幸,不过她毕竟是王明山的妹妹。谷大河就是娶了王明山的妹妹,现在他是江西工商银行的副行长。

    韦泽都督建立制度的时候很精妙,他从来不会勒令大家要做圣人,例如在省的管理上,不仅企业上面省的权力不大,司法、银行都是属于中央,而不归属地方。不管省级干部批多少“条儿”,甚至是做出什么样的威胁,都没办法从银行随心所欲的弄到钱。中国也有自己的商业信用,投资正经买卖的时候得按照正经买卖来做。签了合同,拿了钱,那就得按照合同来办事来使用这些资金。

    希望银行业能够“松绑”的呼声这些年不绝于耳,王明山听他妹妹居然也当起了说客,他就知道事情很肯定有些地方不对头了。

    

第113章 你要掀桌子么?(三)

    王明山好歹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少年的时候他性子就倔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了这个年纪他也没什么本质变化。如果有的话,那也是后天无数次的训练,让王明山遇到恼火的事情之后不再是立刻按照本心发作起来,而是能够静静的听,按捺住怒气考虑解决问题的办法。就如韦泽所讲,“天生下来的会的就是吃奶,后天的所有东西都是在一遍遍的学习和训练中加深印象的。”王明山现在对韦泽都督的这些大实话非常喜欢,因为这些大实话基于深厚的积累,同时指出了事实和真实。

    但是王明山毕竟还是王明山,当他妹妹王明秀最终提出希望王明山帮着她丈夫谷大河解决乱放贷款问题的时候,王明山还是没忍住,他啪的拍了一下沙发扶手,认真的说道:“明秀,谷大河是我妹夫,你放心一件事,不是他的责任,我是不会让别人把责任扣到他头上。不过是他的责任,他就自己老老实实承担起来,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你让我给他网开一面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许是见到王明山没发火,王明秀央求的说道:“哥,你这么大本事,就帮大河一次吧?”

    王明山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过这样的混帐话了。能进央行这地方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年轻人才,既然是人才,出了事情之后这些人是认的。在王明山看来,人才和庸才之间的区别不在乎于是否会犯错,是个人就会犯错,甚至会犯下很严重的错误。

    犯错之后,庸才到了这里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于是跟蒙了眼睛的驴一样固执或者愚蠢的传来转去找不到方向。而那些人才则立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向,继续一步步向前。他们的每一次错误都几乎变成了他们成长的营养。

    就如王明山的妹夫谷大河现在犯了很低级的错误,央行以及央行之下的几大商业银行几年前就明确颁布了规定,对于各种项目投资,必须有明确的责任人,以及项目营运的计划。如果对此把握不住,那就可以退而求其次,有了明确的供求订单以及生产与付款合同,拿这个来做发放贷款的依凭。

    如果不是有了这些经历,王明山也不能去了欧洲一趟之后就对资本营运有了深刻的认知。很明显,王明山的妹夫并没有弄清这些道理,更没有认真遵守在太多次失败和错误中总结出来的规定。他向省级企业发放了很多贷款,现在贷款收不回来。这位江西省工商银行的行长就陷入了严重的职务危机。

    王明秀也许懂这些银行的规定,也许不懂这些银行的规定。不过她明显知道自己的丈夫遇到了危机,而且她相信只有王明山才能帮助谷大河解决这个的问题。听她哥哥王明山率直的拒绝帮忙,王明秀哀求道:“哥,你这么大本事,大河跟了你,你怎么能不帮呢?”

    听了妹妹的话,王明山的忍耐力也差不多到了尽头,他冷笑道:“谷大河跟了我?呵呵!明秀,你哥我这辈子其实没什么能耐,我唯一的能耐就是跟对人。都督在安庆的时候,我跟着都督兴办的学校在上学。都督离开安庆的时候,你沈心哥哥拉着我上了船,我就跟着他正式参加了革命!从那时候之后,都督让我干什么,你哥我就干。我弄不明白的事情,你沈心哥哥给我出个主意,我理解的了理解不了,你哥我就尽量听。不许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给省级企业放贷,这是你哥我说的话。如果说谷大河是跟了我,那我说的话他听了么?按照现在的做法他明显没听吗!现在出了事情,你让我给他擦屁股?那这是他跟了我?还是我跟了他啊!明秀,这个道理你总是得弄明白才行吧!”

    王明秀也许懂得这个道理,不过她现在明显是跟了丈夫谷大河,王明秀哀求道:“哥,你就帮大河一下吧。只要你一句话,他的事情就没了……”

    “妈!舅舅要是说一句话,这事情就变成舅舅的事情了。”王明秀的女儿王自立一直在旁边听,前面的时候她始终沉默不言,听到后面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出来反驳她的母亲。

    王明山扭头看了自己的外甥女兼养女一眼,虽然对妹妹很不满意,不过有外甥女这句话他就觉得心里面没了不满。王明山的妹妹王明秀命运很苦,身为哥哥的王明山自然是多加关怀。王明秀在传统时代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带着一个孩子,王明山对他那个湘军“妹夫”根本没有丝毫的亲情可言,所以就让自己的外甥女姓了王家的姓,作为王明山户口本上的人带着。为此王明山还把有那么点反对意思的老婆狠狠骂了几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在光复军看来湘军是很低贱的存在。湘军的闺女,这天然就有点辱没了从1853年就在光复军学堂上学的上等家族。

    妹妹王明秀的要求虽然过份,不过在王明山的人生经历中,提出过比这更过份要求的人多得很,若是每次王明山都气的暴跳如雷,他早就可以气死了。其实王明山也不觉得妹妹这要求过分到哪里去。庸才们遇到问题的第一念头就是想逃避,逃避责任,逃避惩罚。岂不知责任和惩罚等于是把事情收尾,划上句号。在民朝的体制中,虽然历史上的错误的确有影响,实际上的影响远没有庸才们想的那么大。

    到了犯错的时候,人才们的价值就体现出来了,错也错的清楚明白。有过挫折之后,他们再做同样的事情,就比没吃过亏的人更可靠。而庸才们的应对,往往会引发人事部在他们的档案资料里面批上一句,“xxx事中,此人无担当”,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王明山真正不高兴的是他妹妹完全站在了妹夫一边,不过夫妻么,这等事情很容易理解。而外甥女兼养女一句摆正位置的贴心话,王明山的不快就完全冲淡。

    王明秀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女儿一眼,既然女儿姓王,这就是王家的人。和她父亲与她母亲的第二任丈夫就没什么瓜葛。更别说王自立是王明山的亲外甥女,血缘上和王明秀的第二任丈夫没有丝毫关系。王自立站在舅舅兼养父这边,从道理上没有任何说不过去的地方。只是王明秀并不会因为而高兴,她的第一任丈夫已经随着湘军一起败亡在光复党手里,第二任丈夫又遇到巨大的问题,若是没人出手拯救,结果只怕也好不了。在这时候,女儿的话却是在为王明山摆脱责任。王明秀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王明山却也知道自己不能简单粗暴的把妹妹撵走,韦泽都督说过,当了兄弟当了同志,这辈子就是兄弟就是同志。除非是一开始就敷衍了事,或者是单纯的在利用对方。如果不是这样,那就有着摆脱不了的责任。

    王明山对妹妹说道:“明秀,这件事我会查一下。我看看大河到底是惹了什么麻烦。只要他自己没有闹出什么贪污受贿的事情,工作上的事情么,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我让大河亲自来给你说?”王明秀连忙说道。

    王明山点点头,“也行。他要是能来说清楚,那是最好。”

    去趟欧洲,王明山也带了不少当地的土特产。荷兰的木鞋和郁金香,法国的香水,意大利的橄榄油。妹妹既然在,正好把给她家的那份礼物让她带回去。

    家里面的事情告一段落,王明山前去见了韦泽。此次金融的事情是韦泽亲自下的令,给都督禀报一下是必须的。只是王明山没想到,想见都督远不是那么容易。在办公室门口排着长长的队,好些王明山见过次数不多却也一两年就能见一次的大人物们都在求见韦泽都督。

    警卫团加派了人手,即便是面对这群老革命,年轻的负责人也没有丝毫的动摇,“都督最近不见客。”

    王明山见韦泽的安排是早就定下的,所以在王明山直奔韦泽办公室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一众人吆喝着,“为什么王明山能见都督,我们就不行?他那是工作,我们这就算是工作了?”

    不敢扭头,王明山只觉得背上火烫,想来有太多不爽的眼神猛烈的刺向王明山的脊背。直到进了韦泽的办公室,王明山才算是松了口气。

    一年不见,韦泽的头发白的多了些,不过气色很好,他让王明山坐下,笑着问道:“银行的事情怎么样?我等的可是很着急呢。”

    “银行的事情看着顺利,又觉得不顺利。都督,我只是担心一旦外国有变,我们的银行只怕会受到不小的冲击。毕竟咱们的银行牵扯的事情太大,欧洲的局面复杂的很,我心理面其实也是没底。”王明山答道。

    如此实话实说,韦泽并没有生气或者惊讶,他有点自嘲的笑道:“欧洲的事情复杂……,就跟咱们国内的事情不复杂一样。呵呵。”

    王明山本想问问外面那群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又觉得问这些不合适。各省因为省级企业的问题和央行之间的关系颇为紧张,有些事情问了反倒有害。就权当没看见,老老实实的干自己的事情吧。

    

第114章 你要掀桌子么?(四)

    “阮司令,您也到过江西。我们江西可是好地方啊!看那鄱阳湖,湖边大片的土地适宜耕种。可是我们提出围湖造田的时候,就是环保部和农业部坚决反对。说是省里面的部门,却根本不听省里面的话。说什么自然保护,说什么对水资源和湿地资源要保护。那帮小东西到政府上班的时候咱们早就跟着都督打天下了。可这帮人居然敢搬出来都督的话来压我们?!这还像话么?”江西省长吕定春满腹愤恨,情绪饱满的对着阮希浩大声讲述着委屈。话里面都是对于被下属触犯的不甘,很有煽动力。

    阮希浩倒是没有像之前那么激动,他既然在韦泽枕这么久,当然知道保护水土的确是韦泽的看法。韦泽对于自己想法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他提出理论之后就会开会学习。所谓光复党的会多,很大一部分就是指这方面的内容。这些道理也不是韦泽自创的,21世纪的时候中国因为生态问题引发了太多的麻烦,特别是水资源问题格外的激烈。污染了还可以以后再治理,可围湖造田,破坏湿地,这个想恢复起来难度太大。

    因为出身广西,阮希浩对于争夺水源的斗争非常清楚。他所处的吴家镇之所以土家势力强大,就是因为土家垄断了当地水源。因为缺乏水,客家打不出足够的粮食,人口也繁衍不起来,斗争中越来越居于劣势。所以别的政策阮希浩或者没兴趣,或者不支持,但是对于这个保护水源的政策,他是完全赞同的。

    所以听了吕定春这番言辞,他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吕定春并不是阮希浩肚子里头的蛔虫,更不知道老上司这些年接受的学习内容,看到阮希浩一皱眉,他认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阮司令,我们江西也不要别的,先把那帮部委对一些部门的主管权剥了,让我们省里自己管。您放心,只要给我几年时间,我让鄱阳湖整个变成万亩良田!”

    阮希浩也不是一根筋的人,若是真的一根筋,他早就被踢出中央了。以前之所以支持部下,那是因为他的部下谈的都是大面上的事情,被欺负啦,被刁难啦,被限制啦。可等到部下开始提出他们自己的想法时,阮希浩开始隐隐觉得不太对头。

    部下的期待和阮希浩的想法现在看可有点不一样,阮希浩其实对中央的大部分政策并不反对,他反对的是中央把地方上的权力几乎给剥了个精光。就如阮希浩赞成把地方的环保部和农业部都由地方组建,来负责地方事务。可他希望的是这么做之后,能让环保和农业搞的更好。却不是如他的老部下吕定春所言,等他在江西省呼风唤雨之后,就把鄱阳湖给填平了。

    就在阮希浩考虑是不是要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的时候,秘书却递进了几份文件让阮希浩签字。而吕定春却在此时起身告辞,“阮司令,您忙,我现在先回去,明天我拿出一个更详细的东西给您汇报。”

    吕定春出了阮希浩的门,却没有走远。在一处招待所等着,他很奇怪为何阮希浩的大秘书为何巧妙的用眼神暗示他离开。不过大秘这么示意是绝对不会错的,吕定春心里面也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说错了话。

    等了两个小时,阮希浩的大秘一身便装出现了。在安静的套间里头那间,阮希浩的大秘埋怨起来,“吕省长,你都不调查一下就敢乱说话?!你知道阮司令对水系资源怎么看么?”

    吕定春愣了愣,连忙解释道:“啊?我只是知道阮司令喜欢搞好农业,我这才说了围湖造田的事情……”

    “那我现在告诉你!阮司令是完全支持保持水系的,他根本就不支持填河填湖这种做法。你知道么,阮司令去湖北视察,对武汉花了大力气修葺保持旧河道的做法很赞同。你当着阮司令的面说填了鄱阳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准备被阮司令立刻批评不成?”大秘语气严厉的说道。

    吕定春愣住了,他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样的弯弯绕,喜欢多产粮食的阮希浩居然还反对侵占水系。这看着是对立的么!不过迟疑不过是片刻的事情,吕定春陪着笑对阮希浩的大秘说道:“我是糊涂了!我是糊涂了!小张啊,你来教教哥哥,阮司令到底都喜欢什么。哥哥是个粗人,对这些事情就是会昏头。”

    说了这些之后,吕定春查看着阮希浩的张大秘的脸色,看他一脸的不爽,吕定春继续陪着笑说道:“小张啊,你放心,你二哥的事情,只要哥哥我还在江西,说什么都给你办好。”

    张大秘其实是对吕定春很失望的,各省里面的头头虽然大部分都是粗人,可人家真的是粗中有细,对于阮希浩的喜好,中意的方向,他们早就打听又打听,绝不可能说出让阮希浩对这帮人能力有怀疑的的话来。现在这位吕定春省长豪迈的要填平鄱阳湖,想完全翻转过来是不可能的。因为阮希浩对吕定春的评价就是“小吕这人是个直肠子,做事跟张飞一样,但是他是真的实在,能让人放心。”

    如果这位在阮希浩眼中的直肠子被阮希浩看出了花花肠子一大堆,那结果非常严重。可张大秘是江西人,二哥在省里面工作,如果张大秘没让吕定春满意,那这位直肠子大概就能发挥出直肠子的本色,张大秘的二哥在江西省里的日子可不会好过了。小心眼,睚眦必报是张大秘的二哥对吕定春的评价,这等人物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更别说张大秘还清楚的记得,两个小时之前,吕定春发表着“那帮小东西到政府上班的时候咱们早就跟着都督打天下了”的发言,张大秘也好,张大秘的二哥也好,可都是属于“小东西”犯愁的年纪。

    张大秘有点后悔,是不是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吕定春这种人未必是投资的好对象。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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