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三绝石碑
初夏时节。
北地干旱无雨，叛军、异族、朝廷三方，乱成了一锅粥，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
据闻，李凌雲家斜对面的二狗子，那个憨厚傻气，笑起来如一湾清澈泉水的汉子，从军去了北地。方言记得他喜欢镇里的李华姑娘，从未说出口，只远远的看着就满足，父母都是一辈子苦哈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在面对战争和乱世之时，毫不犹豫的挡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二狗子的母亲，这个市侩，爱占小便宜，好面子的女人，属于典型的市井小民，总爱说自家儿子只会种田，将来肯定没出息。
如今，她每天倚门而望，远眺北地。
某天晚上，李凌雲带了老夫子家的枇杷回来，和方言坐在院子里吃。
隔壁的王寡妇在屋子里缝衣服，李凌雲拿袋子装了点枇杷，隔着篱笆喊她吃。
方言知道，李凌雲这小子不安好心，估计惦记着人家的身子。
从小事当中就能看出来，没事就爱盯着乱瞄，跟小镇里的那些懒人闲汉们一个样，不同的是，他有心无胆，竟然没有做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事情。
今年秋闱将至，李凌雲在纠结要不要继续他的举人大业。
范老夫子的意思是，千万别放弃，多少人就是这样蹉跎一生，要他坚持到底。
俗语说‘十年饮冰，难凉热血’，不外如是。
方言发现小镇外的平湖多了许多负笈游学的书生，还有结伴去州城参加秋闱的士子，他们都爱去平湖边的当湖亭，观看当年文圣与始皇帝留下的棋局。
小镇古老相传，文教圣人与始皇在当湖对弈十局，曾挥剑横扫半数春秋战国，始皇建国有感圣人教诲，在此立下三座石碑，记载盛世之治。
只是，平湖边的那座当湖亭里，棋局依旧，记载盛世之治的‘三绝石碑’却不见了踪迹。
方言换了地方，她现在每天拿着布番，去平湖边招摇撞骗，偶尔也能骗来一两个生意。
但是，能够抽出气运值的人却比较少，能够满10的更是一个都没有，大多是些零星的气运值，个位数而已。
积少成多，有胜于无，总不能不抽……
这玩意儿，好歹也是她的金手指呐~！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陀山寺的那一老一少，两个和尚。
老和尚带着小蛇妖徒弟，每日晃荡在平湖边，一边给书生士子念经文，去除杂念，清神醒脑，一边介绍陀山寺的特色业务。
某次，方言看见小蛇妖跟背书似的，熟稔的对一位书生介绍，“咱们陀山寺，可以体验山野闲趣，还能提供免费斋饭，帮你念经祈福，只要五十文一位哦~！”
看看，这年头，连和尚都知道做生意要看人下碟，对这些人傻钱多的书生士子痛下狠手，从当初的三十文，涨价到五十文。
人心不古啊~！
初秋时。
听说朝廷一心对付叛军，暂时放任异族南下的骑兵。
导致叛军五月末在北地吃了败仗，一路南下劫掠，如今已经到中原地界了。本以为朝廷要对叛军赶尽杀绝，却不料异族骑兵趁机差点打到京城去了。
不得已，朝廷军队只好调头对付异族骑兵。
方言仔细想了想乾国的地形，好像是：最上边是草原沙漠，往下是北地，再往下是京城，接着是中原，然后是江南，最后是沿海的南方地区。
北地，如今朝廷和异族骑兵打的火热，中原有叛军劫掠，若是叛军继续南下，江南和南方也会不安稳，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回到大山里去，人类打生打死，跟她一条蛇妖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几天算命，听不少书生士子们激扬文字，说要投笔从戎，去报效朝廷。
方言忍不住吐槽，“想法不错，估计不够人家一只手打。”
俗话说得好，手无缚鸡之力，说的就是这些书生士子。
自古以来书生多是无用之辈，读书多反而误了自身。
方言在湖边晃荡，不时砸吧一口烟，看着湖边人来人往，心想，“要是湖底的那头妖兽忽然冒出来，会不会把眼前的人都吓死……”
某蛇想想就觉得好笑~！
因为没生意上门，实在是无聊，只能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眼见小蛇妖帮老和尚拉了几位负笈游学的书生，去陀山寺照顾生意，体验山野闲趣。
老和尚望着如火烧一般的天空，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
方言会心的笑了起来……
旁边，有两位书生说着话，约好去看小镇梨园的夜间场，瞧瞧那位优怜吴怜月的风姿。
那厢间，酒肆青色的酒幌子在晚中飞扬。
老板娘穿着长裙，双手叉腰站在当炉前，豪迈的风姿颇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她大骂低头做事装鸵鸟乌龟的老板，“老娘自从嫁给你后，看见漂亮的衣服也只是一笑而过，每天亲自下厨为你做饭，不嫌油污，你倒好，看见年轻漂亮的小娘就走不动道……”
话还未说完，一股巨大压迫从天而降令方言惊恐不已，那是来自高出自身修为的修士所释放出来的威势。不知道那个放出气势威慑的家伙是金丹期还是元婴期，无论哪一种对付自己筑基期的修为太过容易。
周围，不乏前来摸石头的低级修士，纷纷抬头望着天空。
有位埋头在湖里摸石头的修士，脚还站立着，头却在湖水里，被这股威势一吓，整个人‘啪’的一声掉进了湖水里，不断的扑腾起来。
紧接着，天外光芒闪过。
一道人影凭空而立，站在湖水的上空，黑衣黑帽，看不清脸和身形，甚至连性别都未知。
手里托着一把酒壶样式的东西，缓慢的往下倾斜。
随着他的手不断倾斜，壶里倒出水来，如银河倒挂，从天而降，落在平湖里。
轰~！
水落进平湖，像是重物落下，激起千丈巨浪，许多人都看见了湖底的石头。
所有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愣愣的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没有缓过神来，如此神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修士们则是被这惊天的手段吓住了。
湖水慢慢上升，黑衣人手里的壶，似乎藏有一条大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第三十八章 老龟驮碑
千丈巨浪落下，冲散了湖边的酒肆，压垮了湖上的小桥。
四散的人群中，飞起几位同样黑衣黑袍的人，按照八卦方位站好。
双手结印，血红色的能量光芒形成线条似的牢笼，罩着小镇上方。
湖水开始沸腾，有东西从湖底出来！
方言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有了明悟，湖底的那只妖兽要出来了。
抬头，看着这几位黑衣人，立刻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魔修！
人群中，不知是哪位修士大吼了一声，“快跑啊~！这是魔修，他们在结万灵血祭大阵，走晚了都得死！！！”
立即有心急的修士御剑从天空飞走……
“别走天上……”
话还未说完，那位修士就变成了一具干尸，从空中飘落，尸体在空中无火自烧，瞬间化为飞灰。
书生士子，修士游客，数千人一哄而散，四处奔逃。
方言拔腿欲逃，看见老和尚还站在原地，小蛇妖脸上露出白色的蛇鳞，拉着老和尚的宽衣大袖，声嘶力竭的喊“师傅，快走啊！”
老和尚不为所动，低头诵经。
奔逃的人们像无头苍蝇，有的往山里逃，有的往小镇逃，人群接踵，混乱四起。
方言愣愣的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湖水彻底沸腾，一尊石碑冒出水面，慢慢的露出全貌。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三绝石碑！”
方言想起了小镇的传说。
当湖十局，藏有半部春秋。
三绝石碑，拓有半载盛世。
方言隐约有了猜测，“龙气，文运，叛军……原来镇压百年，梳理龙脉是这个意思！”
她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龙脉未曾梳理完成，就逃出皇宫。
魔修早就布局，等着这一天，六七十年前没等到。
如今，他们等到了！
“是啊~！早该想到的，此地的真龙遗泽本来就丰厚，怎么会突然间说没就没了呢？如果说，当年文圣将此地那道真龙之气送给了始皇帝，那么始皇帝死后，那道真龙之气去了哪里？”
方言觉得眼前就是揭晓答案的时刻……
果然！
如她所想的一般。
湖水沸腾，如煮开的沸水，面积不断扩大，随着石碑的全貌露出，底下的妖兽也显出全貌。
这是……
龙龟？
有位修士在逃跑途中回望，竟停下脚步，失态的大喊，“这是霸下？！！”
龙首，似龟有齿，背驮丹书古碑，龟形而神冥。
老和尚叹息一声，声如洪钟，袈裟蝉衣无风自动，须发皆张。
“妖魔住手！！！”
当中的魔修收起手里的壶，转身面向老和尚，凌空站立。
“哦？原来还有个老和尚和一条小小的蛇妖，那就留下来做霸下的养分吧。”
漫不经心挥出一道流光，袭向老和尚。
“快走啊~！师傅……”
小小的白蛇妖停下拉扯袖子的手，挡在老和尚身前。
某种兵器穿透了小小白蛇妖的胸口，方言亲眼看见他的尸体摔在酒肆前。
方言低头，地上亮起红色光芒，冒出火舌，轻轻一撩，卷起小白蛇的尸体，瞬间化作飞灰，落了满地。
“不好~！快走！”
方言二话不说，拔腿就跑，随着人群往小镇奔跑。
此时，她也知道要离开小镇，可是李凌雲还在小镇，他救过她一次。
这次，她得报恩！
方言呼吸急促止不住的颤抖，这次身边没有林虞替她掠阵，死亡第一次变得那么清晰。
“嗯？老和尚有点意思，居然身具八部浮屠。”
那人仔细看了看老和尚，舔了舔嘴角，眼神贪婪扫视一番又摇摇头。
“霸下，吃掉他！”
霸下身上有八道腰身大小的铁链，连接湖底，从四面八方束缚着它。
红芒闪烁，八根铁链消失不见，化作泪泪流火，遍布小镇。
霸下龙首一般的头颅仰天长啸，肆意的发泄心底的不满。
天空中的几人同时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霸下渐渐低下头颅，再抬头时，双目变红，浑身散发煞气。
张口一吞，将念经的老和尚吃进肚子里！
当中那人从天空落下，站在霸下背上的石碑前，盘膝而坐，手里的壶又开始倒水，水流漫过平湖，渐渐涌向小镇。
万灵血祭大阵，顾名思义，最少需要一万名生灵。
血祭小镇，刻不容缓！！！
迟则生变……
方言跑回小镇，人群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逃跑的，有趁机作恶的，还有坐地哭泣等死的，她甚至看到某些穿着统一服饰的人，烧杀抢掠。
众生相不一而足。
凭借蛇类天生的嗅觉，根据气味粒子在混乱中找到李凌雲，他抱着当初挂在房间墙上的那把飞剑，蹲坐在地上哭泣，老夫子范希评手提一把普通的铁剑，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已然身死。
方言愣住了，这个有趣的老头，就这样死了……
曾经听李凌雲说，老夫子心怀家国天下，却报国无门。
方言却觉得这个老头有趣，正直不迂腐，不像那些名望高绝的大儒名士。
“怎么了？”
方言声音嘶哑，一时间没有接受到眼前的信息。
“叛军攻进小镇了……”
原来，那些穿统一服饰的人，竟是北地一路劫掠而来的叛军。
魔道，叛军，原来如此！
当初林虞把她镇压在皇宫，是为了延续国祚，百年之期未至，龙脉地气未曾完全梳理完毕，魔道找到了可乘之机。
方言第一次觉得，原来人心的险恶，世间的艰险。
是如此的可怕。
但是为什么，这一切会跟她一条小小的蛇妖关系？
为什么！
林虞，这个女人曾经手把手带她入世，体验生活，教她人情世故，指导她修行。
方言也曾把林虞当做自己的依靠，当做最亲近的人。
但也是这个女人，亲手将她送进了这个漩涡。
那边，她看到了王寡妇，被几个叛军追着到处跑，手里拿着兵器，肆意羞辱。
“不要啊~！”
方言摇头，还来不及说话阻止。
王寡妇便一个纵身，跳进了井里，那几个叛军捶足顿胸的感叹可惜。
另一边，二狗子的父亲，被人砍了头，头颅用兵器挑起，他那个市侩的母亲早已倒在血泊中，看样子是不愿受辱，撞墙而死。
左边的街道上，梨园的主人带着一群短衣打扮的汉子，护卫着车子行礼和女眷奔逃，一辆马车中，优怜吴怜月撩起车帘，催促车队快一点，瞧了这边蹲在地上哭泣的李凌雲，摇摇头放下了帘子，竟是没再多看一眼。
“死了……都死了？！”
前生今世，除去那次林虞护卫着她从大山走出来那次，见过艰苦的民生外。
这是方言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战火横飞，残肢断臂，简直人间炼狱。
凄惨的一幕幕，刺痛着她的眼睛。
方言想起自身，没有强大的宗门当做靠山，没有厉害的师傅为自己撑腰，甚至没有实力自保。
做为一条蛇妖，她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妖怪，死了就真的死了。
不会有人心疼，不会有人为她去讲道理。
最可能的下场，就是被人蛇皮做成钱包，蛇骨和蛇胆拿去炼丹或者泡酒入药，蛇肉刮去煮成蛇羹，然后一群人笑嘻嘻的坐在火堆前谈笑风生，说上一句，“这蛇羹不错，又鲜又嫩！”
方言突然想逃，逃的远远的，不让别人找到……
第三十九章 签筒显威
小镇的梨园梁柱发出呻吟崩碎，轰然倒塌。
某位仗着修为金丹期的散修想要逃窜，被魔修从天空击落。
忽地！
铺天盖地的魔修飞上天空，有人开始巡视，专门对付逃窜的散修，有人三五成群，认真的双手结印，看样子是在完善那座笼罩小镇的阵法。
方言回过神来，想起了魔修的万灵血祭大阵，还有平湖里的那头霸下。
“快跑，小镇外有妖兽，他们准备血祭小镇的生灵。”
虽然方言说的头不着尾，颠三倒四，但是李凌雲还是明白了，傻愣愣的望着她，笑了起来，颇显凄惨无奈。
“小镇外有妖兽，上面有魔修，里面有叛军，往哪里逃？”
话未说完，如一座小山般的霸下，已经踏进小镇。
霸下每前进一步，必定有不断的有横梁和青瓦门窗被踩成齑粉，房屋倒塌燃起大火，飞在天上的魔修不断诵念咒语，每一步踩踏，霸下的足底都会扩散一团红雾，齑粉在红雾里如水草般随着水流晃动，然后四散飘落。
方言疯狂思考着对策，想想如今手里还有什么后手可以用。
思来想去，只有签筒，可惜气运值198，就差两点。
对了！
签筒……她还有木签没用！
方言眼神明亮，在脑海里寻找那几支木签，顺带思考它们的功能。
一元复始，恢复状态，这个不行！
巧夺天工，提升技能，这个不行！
指鹿为马，这个……难道把霸下变成别的动物？
估计所有魔修会疯狂，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
这个也不行！
信手拈来，这个好像……可以！
方言忽然想起了东方晴，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说过，龙能显能隐，能巨能细；又想起霸下当初躲在湖底，竟然没人能发现它的存在，要知道每天下湖摸石头的人可不少，没一个人能发现它，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而且它有两道真龙之气，据方言木签了解，好像真龙之气代表的能力，并非都一样。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霸下身上的真龙之气有和此相关的天赋神通。
偷！
偷完后，用巧夺天工提升，然后逃走。
“使用，信手拈来，目标：霸下！”
方言下令，脑海中飞出那支代表信手拈来的木签，撞进霸下的龙首。
“拜托~！三清道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河、蟹神兽，都来保佑我啊~！”
嗡~
信息回馈传来。
“盗取技能：天赋神通，幽明。”
“幽明：遮蔽自身天机，获知天机与部分命运。”
方言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喜极而泣。
“是否学习？”
“学习！”
方言下令学习。
“叮~！”
“学习完毕。”
“使用巧夺天工。”
方言再次下令使用木签。
“可提升技能：剑浪三叠，制茶，造纸。”
没啦？
方言傻了，关键时刻怎么没了？
对了……
天赋神通不能使用木签提升。
完了！
算了，那就先取消使用吧！
“取消使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方言着急的在原地踱步，李凌雲傻乎乎的抱着老夫子坐在原地等死，不少修士反抗魔修，打得水深火热，许多无辜的平民和叛军都遭了殃。
“对了！”
方言突然停下，在原地盘膝而坐，不到两刻钟，她身上的气息发生变化，修为竟然往前踏出一小步，如今到了筑基中期。
“你的剑给我，带你冲出去。”
方言起身，伸出手。
“老师怎么办？”
李凌雲哭红眼问道。
“不嫌麻烦，你就背着，我可不敢保证我们能活下来。”
方言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
李凌雲一咬牙，背起范希评的尸体，“如果死了，我绝不怨你，到时候事不可为，你自己先跑吧！”
“走！”
见李凌雲背好范希评的尸体，方言提着剑，前面开路。
一路上遇到的叛军，都不是方言的一合之敌，很快被她砍瓜切菜般的弄死。
这些叛军一路劫掠，恶事没少做，死有余辜！
走到一半，方言停下脚步，问道：“平湖不能去了，那边更危险，小镇周围哪里还有水系？”
“水？”李凌雲想了想，惊声道：“学塾后边，有条小溪，当初就是在那里救你上来的……”
“在哪？带路！”
方言砍掉一个叛军，往后退了一步。
“好！”
李凌雲在前头带路，遇见叛军就交给方言，路过某处街角，看见一些书生和修士还有小镇上的懒人闲汉有组织的开始反抗。
零星散碎，不成规模，注定无法长久。
路遇某位魔修，实力相差不大，筑基中期巅峰。
方言有信心一战。
“你走不掉的，圣教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魔修喋喋不休，奸笑着说个不停，好像能把敌人说趴下，跪地求饶似的。
“你是第一个见识这招剑法的，应该感到……郁闷！”
说完，方言摆出剑式，挥舞出剑诀。
“天剑三绝，第一式，绝基！”
方言有点尴尬，这个名字有点像骂人没有那个啥，好比骂人太监，其实说的是毁人道基，也就是一剑刺破敌人气海。
刚才利用天官书和剑浪三叠从大道熔炉里熔炼出来的新剑诀。
一共三招剑式，绝基，绝命，绝世。
绝基，刺破气海或者金丹元婴。
绝命，有点类似于一剑封喉。
绝世，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方言只出了一剑，那位魔修甚至没有看清楚剑招，就捂着腹部的气海，痛苦欲绝。
“去死吧！该死的邪魔！”
方言冷哼一声，飞剑在魔修腹部一绞，断绝生机，抽出飞剑。
“赫赫~”
魔修的声音像是破旧的老风箱，不停的都抽冷气，倒在血泊中。
“走！”
方言挥剑，指挥李凌雲继续带路。
一路到学塾，几乎没再遇见什么像样的魔修，直到进入学塾，才听闻某位跑往小镇中央的散修说，有几位元婴期的修士正在组织大家抵抗，冲出小镇，他也正要赶着去那里。
方言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压力大大减轻。
第四十章 无路
好不容易到了学塾，眼看就要走到小溪。
天空中，两道身影不断接近，然后其中一道身影落了下来，掉在小溪边，临死前看见方言和李凌雲，还说了句话，才气绝身亡。
“金丹后期，快跑！”
方言暗道一声该死，抬头看向天空，一位身穿黑衣的魔修凌空而立。
“哈哈哈~！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那个飞在天上的人哈哈大笑，化作一道流光飞来。
眼看就要到跟前，方言才大喝一声，“指鹿为马！”
砰~！
那人瞬间变成了一头猛虎，落在学塾内，课室倒塌一片，升起尘土。
猛虎被学塾的房屋阻拦，但也只能阻拦片刻。
“快跑啊！”
方言带头跑向小溪，不忘回头对发呆的李凌雲大喊，后者反应过来，急匆匆背着老夫子跑起来。
刚跑到小溪边，那只魔修变成的猛虎就已经越过房屋的阻拦，来到身后不足五丈的距离，仰天长啸一声，声震环宇。
“该死~！都变成老虎了，还保留着金丹期的修为，真是垃圾签！”
方言在心里默默的吐槽，纵身一跃，跳入水里，在空中不忘大喊，“发什么楞，快跳水！”
李凌雲来不及多想，带着老夫子的尸体跳进水里，浮浮沉沉，眼看就要淹没，也不见方言的身影。
岸上，魔修所变化的猛虎，纵身一跃，跨越五丈的距离，来到溪边，威武的虎脸上写满了人性化的不可思议，不太明白那个小小的筑基期女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他堂堂高出好几个阶段修为的金丹期修士，变成了猛虎？
小溪里，李凌雲不断挣扎，大喊大叫。
忽地！
小溪里冒出一条庞然大物，仔细一瞧，猛虎和李凌雲都吓了一跳。
“这是……龙？”
不对，没有角，这是虺蛇！
魔修变化的猛虎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方言张开蛇嘴，一口将李凌雲和老夫子的尸体吞进蛇嘴，不敢下咽，害怕胃酸会把他们两个腐蚀掉，只剩残渣。
“噗通~！”
虺蛇入水，消失不见。
……
绵延的青山重峦叠嶂，千峰竞秀，高低错落有致，蔚为壮观。
山林空荡寂静，野鹿正在小溪旁饮水。
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间传来一声鸡鸣。
近处，小溪里传来“哗啦”一声响，惊走了正在饮水的野鹿。
方言狰狞硕大的蛇头冒出水面，游至岸边，张口一吐，掉落两个人影。
正是李凌雲，还有范希评的尸体。
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终于重见光明，李凌雲环顾四周。
“这是哪里？”
范希评的尸体随意掉在身边，尚有余温。
哗啦~
方言化为人形，走出小溪，将飞剑丢在李凌雲身边。
“不知道，距离小镇大概有百里左右。”
“百里……”李凌雲站起，极目远眺，见远方一片重岩叠嶂，隐约有城池掩映其间。
“那里是江城……这里应该是江城附近的无名山谷。”
“现在怎么办？”李凌雲呆愣愣的看着方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言一咬牙，又捡起地上的飞剑，望着远处的城市。
“我送你去江城，每座大城里，应该都有仙道盟的驻地，到了那里，你就安全了。”
说完，她回头看了李凌雲一眼。
“从此，我们之间的恩情一笔勾销，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
不等李凌雲说话，方言继续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是蛇妖，并非什么千年大妖，只是刚化形没多久的低级蛇妖，在你们人类的世界里，属于谁都可以欺负的存在，别指望我会留下来给你当保镖，练气决到时候我也可以给你，就当房租钱。”
李凌雲点头，他知道方言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她是妖，不是人类，不能要求太多，也不能以人类之间的患难情谊去看待。
“好！你点头就是答应了，现在你需要考虑，怎么安顿你的老师。”
方言颔首，指着老夫子范希评的尸体说道。
李凌雲迟疑不决，攒眉蹙额的表情，看上去难受极了。
“就在这……埋了吧，你给选个地方。”
“好！”
方言明白了话里的意思，看着他满脸黯然神伤，又不太会安慰人，思来想去，才想起前世流行的某句话。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李凌雲精神恍惚的看了方言一眼，怅然若失的摇摇头。
关于风水堪舆，方言不敢说天下第一等，起码也比那些招摇撞骗的游方道士好多了，毕竟学会整本天官书，选的地方风水绝不会差。
两人合伙埋葬了老夫子，又撮土为香，拜了拜。
李凌雲跪在老夫子坟前哭得稀里哗啦，嘴里一直念叨着老夫子对他的好。
人就是这样，不失去，又怎么能学会珍惜。
方言不知什么感受，作为一条蛇，似乎已经不具备人类的情绪，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这个有趣的老头，曾和她一起蹲在庭院里做狗窝，抽旱烟，天南地北的胡侃。
真要说起小镇对她最好的人，应该是住在李凌雲家隔壁的王寡妇，那个龙眠小镇著名的嘴强王者，一张诱人的小嘴荤素不忌，经常叉着腰在大街上和多嘴的妇人对骂，那场面简直绝了。
王寡妇教会了她造纸、制茶，还有生活中的点滴琐碎事情。
可是……王寡妇就死在她的眼前，除去那一瞬间的可惜和不舍，却没有太过悲伤的情绪。
“已经不同了，不是化作人形，就是人啊~！”
方言抬头望天，神色如泥塑木雕，看不出一丝波动。
傍晚时分。
两人已经离开了老夫子范希评的埋骨处，行走在山野中，天空残霞遍布，层层叠叠，即将迎来黑夜。
远处天空划过一道流光。
青色的身影掉落在两人前方的草丛，那人双手抓住路边石块脑袋露出草丛大口呼吸。
“嗬……嗬……”
他费尽力气，挣扎着要站起来，嘴里不停的说着狠话。
“咳咳……以后别落在我手里咳……”
方言伸手拦下李凌雲，两人相视一眼，停下脚步。
“你们是哪里来的？”
那人发现了方言和李凌雲，转头看着他们。
“当湖镇。”
李凌雲舔着干涩的嘴唇，看了方言一眼，不明白她为何要回答。
“当湖？龙眠镇！”那人惊呼一声，眉头紧蹙，苦着脸道：“那里也出事了？魔道那些畜生早就断了后路……”
方言心中泛起不好的预感，事情好像正在往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第四十一章 隐藏
江城有仙道盟驻地。
驻地负责人，一般都是元婴期以上的修为，人数众多，由五大派的弟子组成，下辖许多投靠进来的小门派。
前些时日，传来消息，魔道南下，中原驻地的负责人邀请江城等多地区负责人组织人手，一同南北夹击魔道修士，朝廷的州郡也组织力量反抗追缴叛军。
计划没问题，情报也没问题，唯一低估了魔道的底蕴。
江城负责人在战场上的打得火热，谁知道被魔道偷家，端了老巢。
江城的散修和仙道盟低级子弟，死伤无算。
方言听那人说完，暗道不妙，前路被堵，后路被封。
就算此人言语不实，也能提炼出一个信息，前面魔道进攻江城，正在打仗。
混乱，危险！
李凌雲脸色惨白，哭丧着脸，死眉瞪眼的道：“天地之大，何处能容身？”
那人眉头紧皱，蹙额道：“你们是龙眠镇逃出来的散修？”
修士一般都把小镇叫做‘龙眠镇’。
方言修为低，只有筑基期，她既没穿道袍，也没报宗门和师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无需隐藏猜测。
李凌雲正要说话，局促不安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刚历经大变故，有点神思恍惚。
“嗯？！”
方言伸手制止，若无其事的看着对方，回头低声道：“此人来历不明……”
“别怕~”
那人面容憔悴，尽可能的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我是衍星宗的弟子，你们扶我起来，咱们结伴同行，再到别处去看看，我就不信魔道能把周围全给堵住，总有一两个城池是例外的，想要活下去，就不能散失希望！”
方言忽然笑了起来，拱手作揖，“原来是衍星宗的弟子，不知你受伤是否严重，我这有一瓶疗伤的丹药，额……忘了问，你受的是内伤还是外伤？”
说着话，方言将手伸入怀里，让人毫不怀疑她下一刻就会拿出丹药。
“小伤而已，没有伤及根本……”
那人笑着摆手，哑然道：“你们先把我扶起来，先离开要紧，此地距离江城太近，并未脱离危机。”
“好的，这就来~！”
方言放下手，作势欲往前走，谁知下一刻她就变脸，冷笑道：“指鹿为马！”
砰~！
那人前一刻还在笑容满面，瞬间变得瞠目结舌，然后……
变成了一头猪，趴在草丛里，腹部有道很长的伤口，流了好多血。
李凌雲惊慌失措，目瞪口呆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他骗人！”
方言解释了一句，看着李凌雲，一字一顿，“衍星宗的人，我认得出来，举手投足，有浩瀚的星海之力，很显然，他没有！”
李凌雲手指抬起又放下，欲言又止，将信将疑。
“那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方言环顾四周，回头看着来时的青山大谷，“回去，那里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回去？为何？”
李凌雲面如土色。
见他似乎理解错了意思，方言指着不远处的青山，“我是说山里，既能躲，也能逃。”
“我、我……”
李凌雲抱头，焦眉愁眼，神情痛苦，挣扎了许久，才抬起头。
“我信你！”
方言回头，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猪，神情复杂，能御剑飞行的，至少是金丹期，即使受伤变成猪，也不是她能对付的，但是就这样走了，心里又害怕留下伏笔，最终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第一次使用了签筒的直接吞噬功能，虽然根据介绍，会有一定的反噬，但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首先她需要气运值，她如今只能依靠签筒的力量，其次她也想借此摸清楚签筒的所有能力，这次的事情给她的直观感触很深，她从未如此渴望变强，渴望力量。
最后，既然不能直接杀了这个人，或者说猪，但是吞噬掉他的气运值，可以让他一直走霉运，说不定待会就可能莫名其妙的死掉。
“吞噬气运！”
签筒旋转，发出嗡嗡的响声。
一道流光从那头猪的体内迸射而出，进入方言手里的签筒。
气运值20，减少12，获得8升。
总气运值206升。
地上变成二师兄的那人在吭哧吭哧的嚎叫着，惊慌失措，挣扎着要起来。
“快走！”
方言简单的计算得失，带头离开。
二师兄眼睁睁看着两人远去，起来又跌倒，猪脸上满是无可奈何跟不可置信。
咋就变成猪了呢？！！
到手的血食就这样飞走了……
还没等二师兄胡思乱想，两根细若毫毛的袖珍版飞剑迅若闪电，从远处飞来，瞬间穿透了二师兄的胸膛，吸走了一身的精血。
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
回到无名青山。
细心的找了处隐蔽的地方，依山傍水，极为可靠。
“但愿你能习惯今后一段时间露宿山野。”
方言找到处山洞，看样子以前曾经有人在此过夜，地上还有一堆余烬，显然烧过火。
“我去捡柴，你自己在这休息，注意安全，别被财狼虎豹给叼走了。”
说完，把飞剑丢在他眼前，有胜于无，总得有件自保的武器，否则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会没有安全感。
离开李凌雲，方言开始沟通签筒。
“抽签！”
她现在终于发现，签筒还是有点用处的，只看怎么用。
“叮~！”
方言在心底默念：“三清道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河、蟹神兽，都来保佑我啊~！瞬息千里，信手拈来，随便来一个都行！”
签筒的玄黄色光晕开始变化。
玄黄色的光晕，从底部开始，不断往上蔓延。
“叮~！已抽取成功！”
“否极泰来！”
方言：“……”
行吧，这个还不错，看看能开出什么奖。
“打开！”
光芒涌动，包裹如同古时候的包袱，打开后变成一块布。
“大礼包神秘礼品，随机抽取中……”
“叮！”
“礼品抽取成功，获得锻造术书籍一本。”
光幕闪烁，字幕滚动，出现了锻造术的书名。
“锻打十二法：内含十二种锻造灵器的方法。”
随着光幕涌动，明灭，字幕和光芒消失。
书籍的内容刻进方言的脑海里，算是学了一遍，只等下次抽出巧夺天工来提升。
“还有一次机会……”
第四十二章 飞剑的隐秘
“抽签！”
方言在心底默念：“三清道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河、蟹神兽，都来保佑我啊~！瞬息千里，信手拈来，随便来一个都行！”
签筒的玄黄色光晕开始变化。
玄黄色的光晕，从底部开始，不断往上蔓延。
簌簌~！
“叮~！已抽取成功！”
“斗转星移。”
光幕滚动，脑海中出现了解析。
“战斗时可将别人的一次攻击全数返回，使用一次。”
“这就很奈斯~！”
方言开行的简直快要跳起来，终于又抽出一支实用的签，留着！
她现在已经留了两支木签还没用，一支是一元复始，一支是斗转星移。
一边拾捡柴火，一边查看偷来的新天赋神通，幽明。
“幽明：遮蔽自身天机，获知天机与部分命运。”
方言发现，偷来的天赋神通，一般都是最低等级，需要慢慢的升级。
如今，她只能勉强的做到遮蔽自身的天机，还无法做到获取与自身无关的天机，特别是针对一国或者一地的大天机，或者针对一国一地之人的大命运。
如果说，要是配合天官书，或许能做到。
当然，单纯的依靠天官书，也能知道个大概，就像当初的林虞一样。
不过，这很考验一个修士的修为和底蕴。
简单来说，修为越高，获取的天机越多越准确，修为越低，获取的反而有限。
就是一个短小精悍，一个粗大壮猛的区别。
内在功夫，其实是一样的，用三分的实力，看到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毕竟，天机演算，风水堪舆，这门学问奇怪的很，并非学完了，提升了就厉害了，而是跟自身的实力有关。
仔细点来说，就是当年林虞能用天官书做到的事情，她方言做不到。
差别在哪？
林虞浸淫曰久，融会贯通，甚至更上一层楼。
她呢？
只是学完了而已，没有仔细的去揣摩、理解，就别说更上一层楼了。
一句话概括：林虞已经做到了功夫在书外，方言的功夫还在书里的第一层境界，大致如此。
没学之前，只是了解基础，知道皮毛。
方言发动幽明的天赋神通，遮蔽自身天机，不让人轻易找到。
怕就怕衍星宗的人要抓她回皇宫镇压龙脉，如此以来，这次的人灾也就能轻易度过，但她却再度失去自由。
回到山洞，李凌雲坐在石块上发呆，愣愣的望着手里的飞剑。
方言没有说话，默默的升起火，坐在一边放空了思想。
太累，不想思考~！
良久无言，夜空升起明亮的星星。
李凌雲抬起头，突然有了生气，看着方言，晃了晃手里的飞剑。
“我想起来一件事。”
方言没精打采的看了他一眼。
“我的祖先，曾经救过一位修士，那位修士留下了这柄剑，他说日后若是有难，可凭此剑向他求救。”
方言呆若木鸡的转头，继续看着地上的石头卖呆，嘟嚷道：“这种事情，谁信呐~！估计人家早就忘了吧，多久的事情了？”
“几百年前吧~！”
李凌雲不太确定，屏息凝神的望着方言，期望对方的言语中能给他一点希望。
“嗨~！”方言面不改色，神思恍惚的继续卖呆，“几百年前的人，说不定早就死了，毕竟修行界那么危险。”
“对方有没有留下信息，说他是哪里人呐？”
见李凌雲神色惨淡，方言赶紧改口，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补充一句。
李凌雲满脸的愁云惨淡，黯然神伤，他觉得方言说的有理，几百年了，说不定早死了，就算没死也飞升了。
“说是青冥剑宗，好像挺大一个门派。”
“嗯？！”
方言忽然来了精神，伸出手，说：“你拿来！”
“什么？”
“剑！”
接过剑，输入灵力，仔细的感受了飞剑的锻造结构。
刚刚学会的锻打知识现在就用上了……
某蛇笑嘻嘻~！
嗡嗡~！
飞剑轻颤。
好家伙！
根据她半吊子且只能勉强算略知皮毛的锻打水准，目测这柄剑应该是初入金丹期的修士所佩飞剑，因为里面的阵法和禁制，外加锻打手法，较为简洁，应该是给初入金丹期的修士练手用的飞剑，品质一般，但也能算矮个子里的将军。
方言记得曾听林虞说过，青冥剑宗和衍星宗一样，都是大门大户。
而且青冥剑宗的弟子，道心坚韧啥的，反正都是正面的好话。
“有办法了！”
方言双目放光，看着李凌雲道：“我带你去找青冥剑宗的人，是死是活好歹问一问，说不定当年那人的师兄弟或者师傅弟子尚在人世呢？”
“再不济，人家给你找条出路总不难吧？”
他安全了，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回到大山去，慢慢修炼，不到大乘期，绝不出山。
“真的？”
李凌雲将信将疑。
“当然了~！”
方言大手一挥，横眉冷对，“人家好歹是仙道盟五大主事宗门之一，世间有数的大宗门，怎么会言而失信呢？而且，人家青冥剑宗的弟子一个个可是很厉害的，道心坚韧，实力高强，言而有信，简直人人如龙……”
不等她说完，张口结舌的李凌雲就强行打断她，大惑不解四个字就差写在脸上。
“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刚才……那是不了解，你也没说清楚啊！”方言面不改色，笑容可掬，昂首道：“我曾经亲眼见过青冥剑宗的弟子，还不止一次，哪能有假，对不对？”
“真的？”
“真的！”
李凌雲平头正脸的看着方言，仰首，攥紧拳头，捶着胸膛，神色认真严肃。
“我信你！”
“好！”方言一拍大腿，满面春风，“我带你见到青冥剑宗的人，咱们两清！”
“你为什么要帮我，把我从小镇救出来你完全可以丢下我离开。”
李凌雲看着心不在焉的方言问道。
方言神思恍惚，低头呆笑，“我还在很小的时候，还是一条蛇的时候，常听某个很厉害的女人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她说‘言而有信，是有口皆碑的开始’，她告诉我收了别人的好处，就要把事情做好，既然你救了我，让我脱离危险，那么我要救你，自然就要救到底。”
李凌雲也笑了起来，“想想这次的经历，也挺离奇的，我竟然愿意相信一条蛇妖，估计……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把你当做妖怪吧！”
方言想起小镇的种种，从满是希望和美好的生活，再到眼睁睁的看着它覆灭，点点头，“小镇的经历，的确很离奇……”
这次的经历，就像一次心境的历劫，让她整条蛇完成了某种心态上的蜕变。
李凌雲闻言，想起小镇的人和物，黯然神伤。
那里有他的春闺梦里人，有他的学生，他的父母老师，他的邻居街坊和曾经的同窗。
如今，一切皆如梦幻泡影，一场幻灭，一场空。
第四十三章 郑大刀
清晨。
方言从某棵大树上起来，昨晚随便在山里找了棵大树挂在上面睡觉，这年头没别的好处，就是自然生态还算不错，青山大谷，参天大树，随处可见。
到山洞里去看了看，李凌雲那小子还在贪睡。
走出山洞，伸了个懒腰，狠狠的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神清气爽。
“呼~！”
方言往小溪里走，打算去水底找点吃的，水底的生物虽然物种同样丰富，但却有一股腥味，好在优点也明显，量多管饱。
多吃水生类动物，还富含蛋白质，能补充蛇躯的营养，对成长有好处。
水底游了一圈，吃了个半饱，又捉了条鱼，回到岸上。
保留蛇尾，上半身化作人形，很久没用蛇尾走路，此地环境适宜，可以暂时放纵一下。
把鱼丢在地上，甩了甩头发。
这条鱼打算带回去给李凌雲那小子，像他这样野外生存经验为零的人，要是不管他，被饿死的可能性大于被野兽杀死。
再说了，从没下过厨，可以拿他试试毒。
好在此地看不见人影，否则看见这一幕要被吓死。
哒哒哒~
一阵蹄声传来……
方言愕然转头，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说没有人影，前方就来了一个人。
一位中年男子，牵着头黑色的驴子，提着剑，亦步亦趋，在清晨的青山里，沿着溪流从云雾中缓缓走来。他穿着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正缓步而来。
那人走到方言身前，显然吃了一惊，自言自语道：“蛇妖？”
方言暗自戒备，对方身上没有感应到明显的灵气流动，不是高手就是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
但愿是后者，此时此刻遇见任何修行人士，对于她和李凌雲而言，都不见得就是好事。
那人见方言浑身紧绷，为了打消方言的戒备，和颜悦色的笑了起来。
“别紧张，我叫郑大刀，是一名剑客，据闻前方有魔道大战，叛军攻略城池，特意前去相助朝廷和仙道盟一臂之力的江湖侠客！”
方言暗自点头，这话倒有几分可信度，修行高人不是御剑就是骑着什么仙鹤麋鹿，恨不得给自己脸上写起来‘我是得道高人’的字样，可没有谁会骑着毛驴，太跌份了，又不是拍电影。
人家电影里骑毛驴的，一个是张果老，一个是紫霞仙子。
一个老人，一个女人。
可是眼前之人，看上去像三十岁左右的大叔，浑身上下毫无仙气，更别说那股高人风范。
而且，也没哪个修行有成高人，会给自己取名叫‘郑大刀’的吧？！
站在原地，待郑大刀走进一瞧，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里，还打着好几个补丁，顿时放下心来，对方的话瞬间信了一半，修士都是眼高于顶的家伙，没有谁愿意穿打补丁的衣服，估计只有那些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才有可能。
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比较穷，没有经济收入和来源，即使偶尔劫富济贫，也是大手大脚的花钱，找姑娘，喝花酒，基本上省不下几个钱。
当然，这些都是方言的无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依据前世的武侠小说来判定的。
方言暂时放松警惕，蛇尾化作双腿，捡起地上的鱼，转身去山洞，里面还有昨天没用完的柴火。
“小姑娘，你等等，咱们交流交流信息如何？”
郑大刀追了上来，牵着黑色的驴子，一直嘀嘀咕咕的在身后说个不停。
“我从南边来的，听说魔道大战的中心在中原，距离此地不远，倒是叛军有不少，四散开来，到处都是，如同飞蝗蝼蚁。”
回到山洞，李凌雲已经醒来，望着方言身后牵着黑色驴子的郑大刀，两人铺一见面，就面面相觑。
郑大刀第一想法就是，人和妖结合了？
李凌雲纳闷道：“你朋友啊？”
方言鄙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是，刚认识。”
郑大刀按下心里的想法，抱拳道：“在下郑大刀，江湖人士，魔道大战，叛军攻略城池，导致神州陆沉民不聊生，特意前去相助朝廷和仙道盟一臂之力的江湖侠客！”
李凌雲点点头，算是大致了解，“在下李凌雲，当湖镇人士，这位是鄙人好友方言，一起从当湖镇逃出来的……”
方言没管李凌雲多嘴，自顾自的生火烤鱼，左右一个江湖人士而已，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李凌雲也是个花花肠子心眼多的家伙，估计是想和人家深入交流，套取些外面的信息。
毕竟，他们两个，现在两眼一抹黑，对外面的消息基本不清楚。
果然，方言静静的坐在那里，听两人胡侃，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魔道大战的地址，主要集中在中原地区，距离江南的第一道门户江城不算太远。
魔道这次下了血本，不仅安排了人手在京城蛊惑皇帝，来拉拢了一大批世家门阀。
魔道人士伙同叛军，趁着朝廷军队在对付异族骑兵，无暇南顾之时，四处出击，攻占了大片城池。
李凌雲闻言，不解的问，“为何会如此，仙道盟的仙长们，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吧？”
郑大刀叹息，莞尔道：“哪能没有准备，只是对方准备更为充分。”
李凌雲显然不信，好端端的说出事就出事，难道没有一点预兆吗？
郑大刀讪笑，“我一个江湖人士，有些事情也只是听说，据闻是衍星宗当年镇压在皇宫里的那条青龙逃走了，所以龙脉失去镇压，就出现了漏洞，给了魔道可趁之机。”
李凌雲满脸不可置信，“逃走了？那就抓回来啊？”
郑大刀摇头，“哪有你说的如此简单，里头复杂着呢！听说仙道盟的人刚开始还奇怪，以为叛乱只是小打小闹，因为皇宫里毕竟有青龙镇压龙脉，一般不可能出大事，谁知道逐渐失控，演变成如今这般地步……”
他瞧了李凌雲一眼，绘声绘色的继续说。
“原来啊，那条青龙留下个幻影在皇宫，自己真身逃脱了，这招金蝉脱壳骗了皇帝和乾国，也骗了衍星宗和仙道盟。”
李凌雲气呼呼的一拍大腿，“那就组织人手把那条该死的青龙抓回去啊？！！”
第四十四章 三十岁怎能叫大叔呢
方言恍若未闻，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当听个乐呵，笑了笑继续烤鱼。
香味四溢~！
郑大刀哂笑，摆着手道：“青龙好不容易脱困，岂会如此容易让人找到？换而言之，一国之气运，一国之生死，放在一条衍星宗先人豢养的灵宠身上，简直贻笑大方。”
李凌雲不解，问道：“为何？”
郑大刀傲然抬头，“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靠山山倒，靠天天塌，人只有靠自己，假手外物非长久之计！”
鱼烤好了，香气诱人。
李凌雲等了好久，肚子都饿得咕咕叫，赶紧伸手去接。
谁料，方言根本就没想给他，径直递给郑大刀。
“大叔，给，趁热吃~！”
转头看了李凌雲一眼，方言道：“怎么？想吃？自己抓，自己烤，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郑大刀接过烤鱼，义正严词指责方言，“我才三十岁，怎么能叫大叔呢！！！”
说完，狠狠的咬了一口烤鱼，立刻变了脸色。
味道真不咋地~！
外头焦糊，里头没熟……
没吃两口，他就递给李凌雲，抹干净嘴，“不嫌弃就给你吃吧，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讲究。”
李凌雲闻言，点头称是，接过烤鱼咬了一口，满肚子怨念的看着方言。
方言撇撇嘴，当做没看见。
郑大刀见状，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二位……这是要到哪里去？”
李凌雲抬头，“找青冥剑宗的驻地，或者长老和弟子也行，总之就是找他们。”
郑大刀纳闷的看着方言，“可是你……”
方言心不在焉回了她一句，“保护他找到青冥剑宗的人，我就离开。”
郑大刀明悟了，暗自点头，这两个不是夫妻，“我知道，现在仙道盟的人都在中原那边，别的地方零星有一些，不成规模，主要还是为了清剿各地作乱的魔修，咱们可以去江城碰碰运气。”
本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的想法，李凌雲答应了。
两人一蛇一驴，离开山洞，方言熄灭了火堆，免得出现意外烧毁山林，对于妖类而言，山林是宝贵的资源，也是栖息的家园。
郑大刀看到这一幕，笑了起来，本来他也想说熄灭火堆。
途中，李凌雲和郑大刀两人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一个读书破万卷，一个本就是行走江湖的游侠，见识自然不低。
方言空着手，在路边随手折了根竹枝，拿在手里把玩，她又想起了王寡妇，突然黯然神伤起来。
行了半日，终于靠近江城，尚能看见不少叛军和州郡士卒在做着零星的战斗，不少仙道盟弟子和魔道修士夹杂其间。
小心翼翼避开战斗的余波。
郑大刀叹息一声，苦中作乐的自我调侃道：“距离江城至少还有一日路程，路上看来不会太过寂寞了。”
李凌雲面色发白，握紧了手中的剑，想了想，觉得不妥，又递给方言。
“拿着，老规矩，你保护我。”
方言不动声色，一把接过剑，“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护你安全，前面太乱，我修为太低，而且还是一条蛇妖，就怕到时候仙道盟弟子看见我，把我当做跟魔道一伙的，随手给降妖除魔了。”
李凌雲摇头道：“我信你！”
郑大刀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双手抱胸。
方言点头道：“还是那句话，我尽量，说好要救你，就会做到底，若是事不可为，你也别怪我。”
李凌雲愁眉苦脸的道：“你就不能说两句好话，那么直接容易没朋友的~！”
郑大刀心里有了明悟，暗自道：什么时候妖怪也变得如此言而有信，如此仗义了？
当夜。
郑大刀提议在野外靠近山林的地方对付一夜。
找到一处靠近山林，面前又有溪流河水的地方。
秋高气爽。
夜晚较凉，李凌雲执意要生火，方言无奈，只好升起了火堆。
李凌雲烤着火，满意的道：“这天气，不生火，会冻死人！”
方言冷笑，“荒郊野外，升起烟火，不外乎告诉别人，此处有人。”
李凌雲撇嘴，靠近火堆，驱散身上的寒意，“那又怎么了？”
方言不屑的鄙视他一眼，讥笑道：“危险和麻烦就会随之而来。”
郑大刀笑着摇头，擦拭着随身携带的剑，并不参与讨论。
李凌雲不想和方言吵嘴，输赢都不光彩，好奇的转向一旁，看着郑大刀手里的剑，问道：“郑兄，你名叫郑大刀，为何偏偏用剑？”
郑大刀笑道：“郑大刀只是江湖匪号，至于为何用剑，因为我本来用刀，武功有所成之后，才改成用剑，以前年少时特立独行，快意恩仇固然是好，可惜后来回归正途了。”
言语中不无遗憾。
方言表面上不露声色，其实心底是不信的，她觉得这人嘴里没一句真话。
“嗯？有血腥味？朝着这里来的？”
方言嗅到血腥味，立刻敏感起来，提起李凌雲的剑，暗自戒备。
郑大刀和李凌雲也起身，背靠背站立，以防背后受敌。
这是郑大刀路上传授的江湖经验。
不多时，远处有两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人身穿淡蓝色道袍，扶着一位顾挽发髻的妇女向着此地跑来。
未到近前，两人就跌倒在地，那道士伸手呼救。
“我是东华宗的弟子，前面的朋友救救我身边的这位妇人。”
那位妇人蹲在地上哭泣，不知如何是好，神思恍惚，一看就是刚经历过大变故。
方言仔细的感受了一番，来人大概筑基初期左右的修为，身受重伤，几乎没有再战之力。
李凌雲看着方言，等着她拿主意。
郑大刀不知从哪取出来一顶斗笠带上，压住脸，也看着方言，等待她说话。
似乎，此刻方言成了主心骨。
方言点头道：“不像骗人，而且他修为不高，身受重伤，没有危险。”
李凌雲放下新来，问她：“怎么办？”
方言叹息道：“都到咱们跟前了，还是救吧，若是身后有麻烦，大不了换个地方。”
刚扶起那人，方言就嗅到有别的妖兽的气味，还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跟着那妖兽。
不等她说话，远处的山林就传来一声震天响的怒吼。
那位东华宗的弟子面若死灰，“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李凌雲大吃一惊，双腿发软，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逃走。
那位妇人哭泣道：“道长快起来，咱们继续跑。”
闻言，李凌雲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咱们快跑！”
方言叹息道：“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一股腥风扑面而来，一头身上长着蛇鳞的怪异貔貅跳出山林，落在身前不足五丈的距离。
第四十五章 大叔都不是好人
从未见过这般阵仗的几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汗水浸透了衣背。
方言倒抽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两步。
元婴期的妖兽，脖子上套着一圈铁环，看样子像是传闻中的御兽环，全天下就一家宗门有卖，好像叫什么御兽宗，非正非邪，既不入仙道盟，也不入魔道，更非散修盟势力。
根据方言有限的了解，道教宗门组成仙道盟，占据仙山福地，与中原王朝一体双生。
魔道自成一派。
海外有仙岛，自称散修盟，麾下有十万散修。
西域有古国伽蓝，信奉佛教，和尚沙弥高人一等。
除此之外，就是岛国的拜火教，视火焰为世界唯一起源。
沙漠草原有百千小国，信奉长生天，占据雪山。
西南有巫蛮，修习巫术。
大体如此！
那位东华宗弟子喘息道：“这、这是被魔道豢养的高级妖兽，自小以龙气喂食，属于异种，极难应付。”
郑大刀吞咽口水，“看出来了……”
方言无语的望着躺在地上的东华宗弟子，不知道该夸奖还是该骂人。
你说你一个筑基初期的，去招惹这样的东西干嘛？
也怪她自己，管这闲事干嘛！
不对！
方言转头狠狠的瞪了李凌雲一眼，不生火屁事没有，说不定人家就换个方向逃跑了。
荒郊野外，兵荒马乱，敢生火的都是有恃无恐的高人。
李凌雲身躯微微往后一缩，不敢言语。
郑大刀劝解道：“事已至此，想办法解决吧，骂他也无济于事。”
方言有些不忿，正待说话。
郑大刀已经恨声道：“骂死他能解决问题，我早骂死他了~！”
方言歪头一想，说得还挺有道理。
倒是那位东华宗弟子摇头叹息，面色悲苦，“对不起，是我连累了各位，你们还是赶紧跑吧！”
郑大刀没好气道：“跑哪去，这畜生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出现，他的主人肯定在附近。”
果然，话音方落，前方的山林窜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小男孩身穿红衣，粉雕玉琢，眼神却极为不善，阴狠目光的扫视众人，颐指气使的道：“大黄，吃掉他们！”
李凌雲大跌眼镜，显然吃了一惊，对方的主人竟然是一个不足十来岁的小男孩。
那位妇人跪地哭泣，东华宗弟子开始给众人普及此人来历。
“那个小男孩，看样子是魔道什么重要人物的孩子，修为一般，只有练气后期，但是却和那头异种貔貅建立起了某种灵魂上的契约或是联系，所以，最难对付的还是那头貔貅。”
东华宗的弟子看了众人一眼，继续说，“若是谁能控制那位小男孩，就能制住貔貅，不过要小心，那小男孩一身法宝符箓和灵器，人又狡猾，极难对付。”
方言点头，若有所悟，看样子此人能逃到此地，还有赖于制住了那位小男孩，否则早就被那头貔貅一口吃了。
不过，看这样子，也是轻敌大意，在那小男孩手里吃了不少亏。
貔貅咆哮奔来，众人心头一紧。
方言握紧手里的剑，严阵以待，即使面对的敌人再厉害，也要全力以赴，才能求得一线生机，这是当初林虞教她的道理。
“特娘的，老子受不了啦，干死你个小崽子！”
那边，郑大刀已经拔剑冲了上去，迅若奔雷。
嗯？
不对！
方言气急，这大叔不是个好人，藏头露尾的满肚子坏水。
郑大刀他……竟然是个高手。
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修为境界，肯定不低就是。
因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郑大刀的剑已经插在貔貅的身躯里。
郑大刀看着目瞪口呆的小男孩，拍拍手，径直越过已经没有生息的貔貅，气呼呼指着小男孩道：“哪里来的野种，小小年纪不学好，你家大人呢？既然他们不管教你，就让老子来替他们管教你！”
说着，他把小男孩摁在腿上，狠狠的抽屁股。
啪啪声响起。
有种拳拳到肉的既视感。
众人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置信，这颠覆性的变化就发生在眼前。
李凌雲傻眼了，大惊失色的指着郑大刀，“这、这……”
方言没好气道：“大叔这种生物，都是满肚子坏水的，咸！湿！佬！”
地上躺着的东华宗弟子心情高低起伏，竟然晕了过去。
吓得那位妇人手足无措，哭天喊地，以为他死了。
……
黑色的驴子站在水边，临水自照，满意的点头。
火堆旁，小男孩哭红着眼睛，一直恶狠狠的骂个不停，“你给我等着，我家的狗奴才来了，就叫他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经！你个狗屎蛋子，认不清楚自身实力，还长着一副喜欢说教的嘴脸，敢打老子屁股！你们仙道盟之人个个都是百足虫成精吗？啥事都喜欢插一脚，老天爷给你们一张嘴，就是用来说教的吗？还想替我父母管教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真是白瞎了一张嘴！”
方言无奈的看着他，丢给他一条烤鱼，想堵住他的嘴。
却不料，小男孩讥讽道：“想用一条鱼就堵住我的嘴？老子打不过你们，还骂不过你们吗？打死了我的大黄，还敢欺负我，有你们好看的，都给我等着！”
方言叹息，这年头，孩子真心难管，只好骗他，“没有，吃饱了才能继续骂，不然骂一半没力气了，多尴尬~！”
小男孩眼神一亮，点头道：“有道理，等我吃饱了再来骂你们。”
李凌雲放下捂住耳朵的嘴，对她竖起大拇指，示意夸奖，回头看了在给那位东华宗弟子疗伤的郑大刀一眼，小声问方言。
“老郑，是什么修为？厉不厉害？”
方言摇头，“不知道，萍水相逢而已，不该问的别问。”
火光通红，映着几人的脸颊，沉默寡言，只有火堆里传来柴火的噼啪响声。
妇人靠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那位东华宗弟子，暗自抹泪。
小男孩没心没肺的吃着烤鱼，大呼烫嘴。
貔貅的尸体留在前方不远处，鲜血直流。
方言舔了舔嘴角，有点嘴馋，在心里和自己的食欲作斗争。
那位东华宗弟子醒来，赶紧对郑大刀道谢。
郑大刀摆手，压了压斗笠，唾沫横飞的教育道：“啧啧~！真了不得啊，学了几年道法，就认不得自己是谁了？觉得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对吧？是不是觉得自己证了大道，便独自仗剑游历天下，手中三尺气概，锋芒毕露，天下何人是一合之敌？年轻气盛！”
第四十六章 柳絮
东华宗弟子面红耳赤的接受教训，不仅因为对方是救命恩人，更是认为对方都说到了点子上，当时他确实是这样认为，才招惹了那头貔貅，若非灵机一动，转而对那小男孩下手，险些就丧命当场，哪里还能逃出生天。
妇人赶紧跑去查看救命恩人的情况，嘘寒问暖。
小男孩见郑大刀走来，恶狠狠的盯着看，又想破口大骂，却被方言冷笑着讥讽了一句，“屁股又痒了？”
小男孩赶紧摇头，面对这位好看的大姐姐，他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抵触，毕竟拿了人家的吃食，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底气不自觉的便弱了几分。
“没有！”
方言没好气道：“不想挨打就吃你的东西！”
小男孩赶紧低头吃鱼。
郑大刀走来，站定，瞧了双目失神的李凌雲一眼，莞尔一笑。
“我真是去前线助阵的，没必要骗你。”
方言冷静的分析后，问道：“仙道盟的人？”
郑大刀即没点头也没否认，“跟他们有关系，而且不浅。”
方言不想再问了，这大叔车技不错，说话漂的厉害，似是而非，叫蛇不知真假。
郑大刀摸着小男孩的头顶，不顾对方龇牙咧嘴的怒吼，若无其事道：“别害怕，也别紧张，我一个好几层楼那么高的高人，怎么会为难你一个小孩子，但也不会让你离开，毕竟月黑风高的夜晚，出了事情，下次见到你父母可说不清楚，而且……我说过，还要找你父母好好说说怎么教育孩子的问题。”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妥妥的高人风范。
方言看着他脚下的那块凸起来的石头，眯着漂亮的眼眸子，等着看好戏。
果然……
郑大刀没有看清脚下的石头，被绑了一跤，身子前倾，差点来了脸着地，幸好及时反应过来，一个健步如飞的大跨步，才稳住身子。
“嗯哼~！”
咳嗽两声，郑大刀装作若无其事的拍拍衣服……
风很轻，夜很静。
郑大刀盘膝而坐，吐纳练气，斗笠压的很低，黑色驴子围着他打转，不时发出一声额~昂的吵闹声，打破安静的夜色。
小男孩望着貔貅的尸体默默流泪，恶狠狠的咬着牙齿，紧握着某块玉石，是貔貅的形状。
李凌雲靠在一块巨石上睡着了。
那位东华宗的弟子靠在妇人身上，面色苍白，低声安慰着她。
方言在小男孩身边坐下，笑着问道：“不把你的大黄收起来？”
小男孩把手里的貔貅玉石收进怀里，满脸怒气，咬牙切齿道：“不收！等狗奴才来了，我要让他好好看看，我被人欺负的多惨！”
方言笑着点头，认同道：“说的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被拆穿心思的小男孩撇过头，不看调笑他的方言。
方言摇摇头，问他，“你和那两个人有什么恩怨，非要追杀他们？”
小男孩颔首，傲笑一声，“我和那个男的根本就没什么恩怨，我想要看大黄和那个女人交配，那个男人仗着修为高我一点就多管闲事，当然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方言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小男孩，横眉冷对。
小男孩见方言变脸，安慰起来，“放心吧，我不会欺负你的，毕竟吃了你的鱼，到时候可以让你做我的丫鬟，等我长大了，就和你生孩子。”
方言忽然有种冲动，这样的小孩，还是杀掉省事，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很快，小男孩就困了，睡在方言身边。
清晨。
小男孩终究还是收起了他的灵宠貔貅，变成遍布裂痕的玉石，放入怀里。
众人启程，黑色驴子驮着那位东华宗的弟子，妇人昨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夜，如今依然亦步亦趋的跟在身边，面色憔悴。
方言看了一眼，心想英雄救美这种事情，没几个女人能抵抗，下次咱也试试，前提是对方够美。
行了半日，距离江城已经不远。
众人停下休息片刻，主要是妇人和李凌雲快要顶不住了。
郑大刀提着飞剑，抬头看了眼天色，“我去方便一下，顺带打点肉食回来，你们别走散了，免得发生意外。”
此地无水系在旁，方言心里有些没底，缺少了一点安全感。
李凌雲去帮妇人扶着东华宗的弟子下驴子，方言环顾四周，查看环境，小男孩坐在地上闷闷不乐，愁容满面。
东华宗弟子下了驴子，笑着道谢，李凌雲摆手，有意搭话，两人一来二去的，竟聊上了。
原来此人叫做吴帆，是元灵峰的弟子，师承莫邪真人，但是算不上真传，只是普通的内门弟子。
方言顿住，想起了当初林虞用来镇压她的那枚小钟，好像就是出自莫邪真人之手。
李凌雲渐渐和吴帆聊得火热，妇人坐在一旁看着吴帆微笑。
方言摇摇头，挥散脑海中的往事。
风乍起。
江城外的管道上，有柳絮飘飞，漫天都是，唯美极了。
江南秋日的风依旧有些暖意，或许是因为温差较大的原因，夜晚却有些凉意。天空中的柳絮飘来浮去，也没有个落地的地方，只是这样随着风轻缓地旋转漂浮着。像转蓬一样纷飞而起的柳絮，在摇曳、飘荡之间，婀娜、轻柔之态已半减。
花絮漫舞，一片片广袤的砂石官道宛如盖上了洁白的春雪。
柳絮轻飞，风吹不息。
“秋风起，怎会有柳絮呢？”
方言奇怪的嘀咕了一句，面对大自然的生态，没有谁比生活在大山里的兽类要更为了解。
闻言，妇人也好奇的抬起头，看着漫天的柳絮，喃喃自语。
“柳絮不应该是在春里二三月吗？”
这一刻，李凌雲和吴帆也停下闲聊，望着极不寻常的一幕。
小男孩的脸色忽的阴晴不定，手握貔貅玉石坐在原地。
柳絮中，有两根细若毫毛，难以被肉眼所察觉的的小针围绕小男孩身周转。
李凌雲笑嘻嘻的伸手去接漫天飘舞的柳絮，几日下来紧绷的心情，被这唯美的一幕治愈。
“好美~！”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盛衰荣辱，如同浮云一样，都是过眼云烟。
吴帆忽然变了脸色，像是想起了什么，张开嘴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的一幕让他终身难忘。
“这是魔教白眉雪狐的袖里青龙，别碰啊！”
等他喊出口，却已经迟了……
前一刻还在感叹景色唯美的李凌雲，下一刻手捧柳絮，浑身精血干枯，随后化为飞灰，飘散四落，满地都是。
小男孩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压抑至极的笑声，“嘿嘿……”
似哭似笑，快意至极。
“狗奴才，你怎么才来？”
第四十七章 袖里青龙
远处的官道上，走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老人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蓝色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一件白色大麾，脸上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特征，两道毛茸茸的、雪白的浓眉。
但脸膛仍是紫红色的，显得神采奕奕。
他手里牵着一位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极了瓷娃娃。
老人和蔼可亲的面容上满是慈祥，笑眯眯的样子，眼睛都挤在一起，两道毛茸茸的雪白浓眉特别显眼。
“小祖宗，都说了叫你别着急，老奴这两柄飞剑，你别看它细若毫毛，可却是心头的宝贝啊，平日里虽然只收拢在袖子里，但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袖里青龙，乃是用两条食用了真龙之气，且渡过化龙九劫最少三次劫数的蛟龙抽骨扒皮炼制而成，每日都要喂养修士或者妖兽的精血，极有灵性。”
小女孩看见哥哥，远远的开始招手，想要撒开老人，独自跑过去。
老人一把拽住小女孩，笑眯眯道：“小姐，不急，不急……有老奴的袖里青龙在，不会出事的，别说近在眼前，就是八百里的距离，它们也能瞬息一个来回。”
小男孩起身，高高跃起，一巴掌将吴帆扇飞，冲上去踏在脚下。
他环顾四周，笑嘻嘻道：“我说过，等狗奴才来了，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你们。”
说完就变了脸色，狠狠的啐了一口，除了脚下踩着的半残人士，只剩下两个女子。
最重要的那位郑大刀根本不在跟前。
方言抬头，柳絮已经停了，再看，隐约有两柄细若毫毛的小针围绕在小男孩身边。
老人和小女孩走到近前，小女孩挣脱老人的手，跑到小男孩身边，拉住他笑嘻嘻的喊哥哥。
小男孩豪迈的一挥手，教训道：“别说话，打扰我意气风发，人前显圣！”
小女孩不管不顾，拉着他问道：“哥哥，哥哥，大黄呢？大黄呢？把大黄叫出来陪我玩好不好？我要骑大马！”
小男孩恶狠狠道：“大黄死了，昨晚被人打死了！”
小女孩面无人色，嘴唇颤抖，反复呢喃道：“你骗人，你骗人……”
老人赶紧上来哄，小心翼翼的道：“小祖宗喂~！你可千万别哭，老奴会心疼死的，大黄死不了，拿回去修补修补，换个兽魂，一样活蹦乱跳的……”
老人鄙了一眼周围的人，冷声道：“谁打死的大黄？”
小男孩环顾四周，知道郑大刀不可能离的太远，高声大喊，“姓郑的狗屎蛋子，你给我出来！你不是骂我野种吗？还说要替我爹娘管教我，就凭你？现在我家狗奴才来了，你先和他比划比划，赢了他再说去和我爹娘讲道理的事情，你敢不敢出来！！！”
小女孩不管哥哥正在声嘶力竭的挽尊，听见还可以看到大黄，立刻破涕为笑，拉住老人问，“真的吗?”
老人点头，笑眯眯的道：“自然是真的。”
小女孩破涕为笑，老人神色无比欢愉，慢慢踱步，自顾自摆摆手，笑道：“少主，没关系没关系，能找到你，见你安全无虞，老奴就放心了，其他的咱们慢慢来，先处理了眼前的几只小虾米再说，老奴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有些时候不能心急，凡事要徐徐图之，咱们圣教家大业大，将来可是全靠你继承呐~！”
小男孩气急败坏的冲上前猛踹他两脚，恶狠狠道：“那个人欺负我，还敢打我，不弄死他，我心里不爽，将来肯定结成心结，大道难成！”
老人任由小男孩踢他，似乎毫无所觉，笑望向躺在地上的东华宗弟子吴帆，还有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呆愣愣半躺在地的妇人，勾了勾手指头。
两柄细若毫毛的飞剑穿透两人的头颅，吸去浑身精血，地上立刻多了两堆灰烬。
老人望向方言，笑眯眯的望向目瞪口呆的方言，正要勾动手指头。
小男孩挥手制止，阴沉沉的小脸上满是狠厉之色，看着方言道：“这个带回去，跟大黄交配，可是不可多得身怀两道真龙之气的虺蛇呢~！”
小男孩玩味凝视着方言。
“真以为一条鱼就把本少主给收买了？真以为本少主不知道你是条蛇妖？呵呵~！浑身的土腥味，别提有多刺鼻了！不过……身上的奇遇倒是挺多，又是真龙之气，又是皇室龙脉气息，看来不简单呐？！！”
老人低笑起来，这样的少主他很喜欢。
小女孩撇着嘴，嘀咕道：“哥哥的狗鼻子真灵，比我的寻宝鼠还要灵！难怪平时抢宝贝抢不过他~！”
方言往后退了一步，弓腰，拔剑，她紧了紧手里的剑，心里暗道：只有一次机会。
用斗转星移挡住老人的一次攻击，然后挟持小男孩，逃离此地。
她也想过，是否要等郑大刀回来，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郑大刀见势不妙，逃之夭夭的可能性较大。
老人见方言拔剑，不以为意，指头一弹，两柄细若毫毛的袖里青龙立即向着远方飞去。
“少主，这个你先练练手，老奴帮你找到那个姓郑的狗屎蛋子，帮你教训教训他……”
这位双眉雪白的老人，突然眼神茫然地低头望去，一脸痛苦欲绝和匪夷所思。
一柄飞剑从他心口穿过。
三十来岁的男子，身穿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看上去气质卓绝，其实衣裳里边却满是补丁，提着剑鞘，正缓步而来。
飞剑似乎有灵性，穿透老人的身躯，在空中飞了一圈，回到他手里。
收剑，入鞘，行云流水，说不出的潇洒惬意。
他走到老人身前，面对面站立，摘下斗笠，拍拍对方的肩膀，笑眯眯道：“听说，你要教训我？”
老人不可置信，想要抬起手，却怎么也抬不起，嘀咕道：“郑、郑……”
郑大刀笑道：“是我，郑大刀！”
郑大刀指摘道：“堂堂一个合体期的高手，即使距离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真人境大乘期也只有一步之遥，却对人奴颜婢膝，做人做成你这样，实在是……”
说到这里，郑大刀笑了笑，“哦，差点忘了，你不是人。”
第四十八章 要不要跟我学剑
下一刻，老人被郑大刀一脚踩得陷入地面，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郑大刀弓着身，俯视着老人，讥笑道：“夺天教十二护教神兽白眉雪狐是吧？要是当年小镇遇险之后的我，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夺天教找你们教主好好聊聊，他若不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老子拆了他的圣教总坛！”
当时在管道旁，午后的阳光正浓，方言的额上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男孩握住小女孩的手，一步步的往后退，拔腿就要逃跑。
郑大刀转头冷哼，“想跑哪去？”
小男孩如堕冰窖，颤颤巍巍的拉着小女孩回头，“我父亲是夺天教教主，我师祖是罗刹鬼婆，我母亲是……”
郑大刀冷笑打断他，“夺天教的教主夫人，号称什么‘白龙圣女’，其实不就是一条修野狐禅得道的白蛇妖！”
被称作白眉雪狐的老人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道：“少主莫怕，此人乃青冥剑宗道藏峰峰主郑隐，仙道盟自诩正义之士，绝不会对你们两个小孩子下手。”
原名郑隐的郑大刀抽出飞剑，挥剑斩灭地上的老人，不等对方现出原形，郑隐就袖手一挥，将他收了起来，消失不见。
郑隐看着两个小孩，笑眯眯道：“走吧，咱们去见你们家长，谈谈怎么教育孩子的问题。”
方言慢慢的往后退，想要趁机离开。
郑隐即没抬头看她，也没阻拦，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要不要跟我学剑？”
说完，这才抬头看了方言一眼。
“嗯？”
方言疑惑的指着自己，停下了挪动的脚步。
郑隐点点头，耸耸肩，理所当然的道：“就是你，不然呢？”
方言怎么也想不通，纳闷道：“为什么？我可是妖欸？”
郑隐将李凌雲的飞剑捡起来，丢给方言，“给你了，算是你的拜师礼。”
方言更为纳闷，接过飞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郑隐起身，带着小男孩和小女孩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解释道：“这是你的机缘。”
方言心中发狠，最不愿听到这些大人物高高在上的说，这是你的机缘，既然赏赐给你，你就好好受着之类的话。
当咱是什么了？
乞丐吗？
这样的行为与施舍何异？
把剑丢在地上，方言冷笑道：“我不要这份机缘！”
郑隐停下脚步，尴尬的回头，“别闹脾气好不好啊？！”
方言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心中暗道：装什么大尾巴狼，有话说清楚，当初林虞也对咱很好，后来不还是被她镇压在皇宫里！
郑隐讨好似的笑起来，“徒弟啊！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他小跑上前，捡起剑，拍了拍灰尘，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
“这柄剑，是我当年初入金丹期时自己动手打造的飞剑，里面的阵法禁制刻画都还略显青涩，手持此剑初入尘世，觉得天大地大何处去不得？便独自仗剑游历天下，手中三尺气概，锋芒毕露，小觑天下英雄，认为天下何人是一合之敌？结果年轻气盛吃了大亏，险些丧命，好在遇见了李凌雲那小子的祖先，救了我一命，于是许下承诺，他日有难只要找上门来，必有回报。”
“近来，修为突破在即，即将步入渡劫期，心血来潮，想起人间尚有一桩尘缘未了，特意来寻，本想着若是……”
郑隐摇头笑了笑，感叹道：“其实也怪李凌雲那小子不争气，天资的确不错，灵性也足够，就是……”
说到此处，他看向方言，赞许道：“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作妖作成你这样，实属难得，何况这桩福缘不能报在他李凌雲身上，只能报在与他相关的人身上，龙眠镇被血祭，无一幸存，死前唯一与他生死相关的人物，就只剩下你了。”
方言嗤笑，“大叔，这理由略显牵强！”
郑隐大笑，问道：“怎么？你不真愿意？”
方言往后退了一步，点头道：“不愿意！”
“也行！”
郑隐点点头，也不勉强。
“我传你一门剑诀，收你入我门下，当个普通的内门弟子，算作了却尘缘，今后你也可以当我这个师傅不存在，也可以继续逍遥山林，不回宗门，你看如何？”
方言还是摇头。
郑隐不管不顾，丢给方言一本书籍，一块玉佩，“书籍里记载的是本门的上乘剑诀，玉佩代表身份，算作是本门信物。”
方言未接，任由东西落在身前，从林虞那一次之后，她就记住了，有些机缘并非那么好接受的。
郑隐冷笑道：“尘缘未了，念头就难以通达，对于我这样即将要步入渡劫期，飞升仙界的人来说，无异于生死大仇，你最好考虑清楚！”
方言愣住了，开始在心中权衡利弊，想了想左右不吃亏，就俯身捡起书籍和玉佩。
郑隐点头，恢复笑脸，吩咐道：“一般拜师有三道茶的说法，表示斩灭前生，斩灭红尘，斩灭来生，今后一心向道，但是眼下这情况就免了，随我去前线露个脸，让大家记住，否则今后被同门打杀了，老子脸上过不去~！”
方言顿住，停下来望着他不说话。
郑隐没好气道：“放心，真就露个脸，魔道大战结束，你爱去哪去哪！”
……
江夏城。
地处乾国东北，有山有水，平原广布，有言称其为‘三环水绕、沃野千里’，且冬长严寒，夏短温湿，十分适合作为战略区域。
天空时不时的有修士飞过，那是各派收到命令的弟子，前来报到，或独行或三五成群。
地面上，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都有战火烧过的痕迹。
残破，荒凉。
又赶了数天路，来到一处平原，少有人烟，沿着平原边沿地区穿过几十里路，终于看见大片的营地和远处巨大的江夏城，那是朝廷官兵和仙道盟的大本营。
这次大战，听说朝廷那边派了一位知兵的文臣总督前线战事，有先斩后奏之权。
营地距离城池并不是很远，大门打开，有一队队士兵来回穿梭，抬着伤兵往来，看样子是刚经过一场战斗。
许多伤兵哀嚎不止，有的断了手臂，有的中了箭伤，甚至有的肠子哗啦啦的流了一地，躺在地上抽搐，还没完全失去意识。那将死未死的惨状，给众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而有些士卒靠在营帐边，抬头望天，双眼无神，显然早已麻木。
方言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对内心的冲击有点大，前世生活在一个太平年代，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后来变成一条蛇，在十万大山里虽然时常为了猎物厮杀，但那毕竟不是战争，没有眼前这一幕来的直接而具有冲击力。
第四十九章 韩湘
方言决定力所能及的的做点什么。
上战场厮杀显然不现实，不说危险程度，就她那点修为，还不够别人塞牙缝。
于是，当她下意识的救了某位战场下来，身受重伤，却又因为人手不足，无人救治的士卒后，她找到了新世界的大门。
护士！
不仅工作轻松，而且她发现还有气运值可以拿。
薅羊毛的机会怎能错过？
除此之外，每天夜晚她还跑去帮助仙道盟的修士们制作符箓，主要是这玩意儿好用，以后行走江湖坑蒙拐骗，离不开它。
方言自此以后，就过上了繁忙的生活，白天救人，夜晚去学习制作符箓。
反正现在打仗，不仅物资奇缺，人手也不够。
正好给了她如鱼得水的机会。
唯一的不好，就是每天都要面对血液的味道，跟铁锈差不多。
方言只好暗自告诫自己，把这次的经历当做一次修行，控制本能的修行。
她怕今后万一哪天丧失理智，变成一条人人喊打喊杀的妖兽，那就真是得不偿失。
偶尔得闲，方言会去江夏城不远处的河水里大吃一顿。
营地不远处的河流是从左边几十里外流下来的，于是方言打算往左边去，那里不仅有山有树还有水，是个天然的野炊场所。
河面宽广数十米，从北往南流，河上雾气蒸腾，那是北方冰川融化后的坚冰散发的雾气，有丝丝的凉意。
听营地的士卒说过，平日里喝的都是这条河里的河水。
这条河上游的源头乃是北方极地的冰川，融化后冰川雪水流往南方，士卒们平时都在几十里外的下游打水喝。
方言避免让人说三道四，特意跑到上游偏僻的地方来进食。
跳进河里，化作本体青蛇。
都怪蛇类嗅觉太敏锐，这些日子在营地里闻多了鲜血的味道，眼馋的厉害，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吃人，逮着机会方言就会出来解解馋。
吃饱喝足，又在水里玩耍了大半天。
方言准备上岸，却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笛声。
原本方言还未在意，但自打注意力集中过去，忽地发现，笛声响起的方向，竟有一抹人影，若有若无。
方言当即屏住了呼吸，不自觉的向那里靠近了一些，这样，人影就更清晰了，甚至看的清楚轮廓。
嗯？！
那人显然也发现了她，停了吹笛，转身望了过来，隔着茫茫雾气，说话的语气带着几许无奈。
“你这蛇妖，没有打杀你已是仁慈，还不快逃，又凑上来做什么？”
方言知道对方是个修为高出自己不少的家伙，赶紧上岸化作人形，从脖子上摘下玉佩，双手奉上，以免被降妖除魔。
“我是青冥剑宗道藏峰弟子……”
那人穿着一身紫色直裰道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道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他双手接过方言递来的玉佩，放在手里仔细的瞧，然后抬起头看了方言一眼。
原本稳固的道心刹那失神，不知为何心里有了几分紧张，呼吸也变得短促。
“你是青冥剑宗的师妹吗？”
方言点头，不敢说话。
那人看了半晌，才意识到失礼，赶紧还了玉佩。
“你叫什么名字？”
方言抬头，接过玉佩，在脖子上戴好，为了防止眼前的情况发生，她早早就弄了根绳子，把玉佩挂在脖子上，而且不容易掉。
她漫不经心的道：“我叫方言。”
那人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不迫，点头道：“好名字……”
说完就卡住了脖子，不知该如何继续，幸好方言在系着玉佩，没有认真听。
那人自我介绍起来，“我叫韩湘，衍星宗大师兄，家师乃衍星宗掌门吕正一。”
方言赶紧拱手作揖，“见过韩师兄！”
韩湘呐呐无言，摆摆手，道了句免礼，莫名其妙的转身走了。
……
回到营地。
方言除了白天在伤兵营当护士，偷学点医术外，就是晚上去学习画符，最近学完了符箓的基础知识，开始着手实践。
符箓由铭文书写生成，由禁制演化而来，符箓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其实就是铭文禁制的一种演变。
这种演变后的铭文禁制，叫作符文。
刚来的第一天，没有着急让所有低级弟子做事，而是将所有召来的弟子分成十来个小组。每个小组都在不同的营帐里，被安排好了座位，由一位长老或高级弟子教授符箓的基础知识和制作。
先是大概的学了些基础知识，了解符箓上的线条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何原理，再让大家学习铭文禁制的演变过程。
今晚开始学习画符，发下本汇集了各类符箓的书籍，目的为了让大家熟悉每一种符箓。
方言数了数，共有七种大类，分为五行与阴阳，每一种大类还有许多小的分类，比如说金类符箓，里面就包含了数十种小类，用处最为广泛的是雷符，而雷符又有七十二种变化。
其中有一种变化，让方言挪不开眼睛，脑子里想的东西甚至飘向了别处。
这种变化后的符箓名称叫作‘炸雷’。
书里的描述是：雷符第三十六种变化，取朱砂，或虫与妖类血，将符刻于黄纸，可生裂效，如雷暴。
简单的翻译过来，意思就是，取朱砂，或者动物和妖类血液，将符文刻画于黄纸，可产生炸裂效果，如同雷暴。
看到此处，方言蹙眉思索，如果把黄纸换成箭矢，不知道有没有一样的功效。
若是有相同的功效，那岂不是可以把炸雷符刻在箭矢上，漫天飞羽直接进化成漫天神雷，到时候一阵箭矢飞过去，足够对手喝一壶。
脑补出将来对手一脸懵的画面，方言莫名的有种喜感，强忍住开心继续往下翻书，准备把这门重要的学问全刻在脑子里，回去后慢慢把它吃透。
简略翻过，大家开始在师兄的指导下画符。
每人发了一支专门用来画符的箓笔，看材料好像是用兔毛制成，属于最普通且效用最一般的那种，不过用来对付寻常鬼类和魔物已经足够了。
为了学好这门学问，方言刻意的追求每一个细节，务必把所有细节都做到极致。
第五十章 学习的生活
第一张符，方言画的是普通雷符，能召唤出一道雷电。
结果：失败！
第二张符，画的是普通火符，能产生火焰，燃烧目标。
结果：出来一道小火苗……
第三张符，画的是普通水符，能聚集周围游离的水汽，形成一道小型瀑布。
结果：成功！
这个……
方言看着凭空出现的巨型瀑布，心中怒骂：这也太成功了吧！！！
只见，营帐顶端凭空出现一道瀑布洪流，水声轰鸣，足够淹没整个营帐。
众人一阵惊叹，随后哗然，开始骚乱起来。
正在教授某位低级弟子的师兄转眼一看，赶紧结手印施法：“逆水真诀！灭！”
到底是金丹期的高级弟子，出手后瞬间将方言惹的祸摆平。
这位方言还不知道名字的师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师妹，刻画好符箓后交于我手中便可，自有师兄弟会负责鉴定，可千万别乱来了……”
方言尬笑，起身对众人赔礼，“对不住，让各位师兄弟受惊了。”
众人深吐一口气，纷纷叹息。
师兄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师妹下次注意。”
……
冬季来临。
叛军作战方式发生了改变，放缓了进攻节奏，不再如同以往那般摆着一副以命换命的架势，拼死进攻。
战争发生频率减少，方言也清闲了许多。
本想去找到仙道盟的长老会，请个长假去休息冬眠，却不料人还没出发，就接到长老会的调令，被分去了炼丹配药，依然是打下手。
很快方言就发现炼丹配药是个偷学的好机会……
随着战争频率的减少，受伤的士卒大幅度的减少，只留下许多养伤的士卒。
但是那些在正面战场战斗的修士却闲了下来，许多修士多多少少身上带着伤，他们需要丹药的调养，另一个就是有许多人通过战场的生死搏杀，有了感悟，需要闭关。
闭关，啥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丹药。
所以，炼药营忽然间发现，战争少了，他们却更忙碌了。
方言每天就在炼药营的专属区域，某块全是炼药房的地方给人打打下手，不过她的虚心好学和认真专注，赢得了大多数修士的好感，无论男女。
当然，她也认识了不少人。
譬如眼前这位看上去憨憨的小哥，名叫廖仕进，据说上山修道前是个秀才，由于考举人考不上才跑来修道的。
他是东华宗通元峰的弟子，负责给某处丹房的炼丹炉看火，最近方言和他混得比较熟，主要是因为他有个习惯，喜欢在看炉火时大声的念书，用以打发无聊的枯坐时间，甚至经常指出书里的错误，跟方言分析的头头是道，很有成为话痨的潜质，也方便偷师学习。
就像现在，他手里举着本正在看的道藏书，跟方言絮絮叨叨的分析。
“师妹啊，你看这书里面说：证内景之盈虚，故乾坤进退、火候周天、铅汞相投，悉言主建天心，运精气，初成水，然后凝丹……铅汞炼丹，这简直狗屁不通！”
说完，廖仕进摇摇头，将书籍翻过一页，指着某处嗤笑起来，“后面这里又说：此法效气液相成，同天地契，故云长生久视，今之人每以心息敷衍，若可行，则囊袋涨风亦所谓有道……整本书都在自说自话，误人子弟，想当初入门第一课，师父就说过，铅汞炼丹，服之能杀人！”
方言不敢靠炉火太近，只能远远的蹲在一旁，眼睛死死的盯着炉火，认真记住炉火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双手捧着下巴，方言懒洋洋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着。
“不行，我得告诉其他借这本书的师兄弟，铅汞所造之外丹，皆有大毒，服之反伤性命！”
廖仕进拿起旁边的毛笔，沾了沾墨水，开始在书籍上批注起来，念念有声道：“铅有大毒，善能杀人！”
写完，他还拿起书籍看了一遍，颇为满意的点头。
这本书，方言记得好像是他从某位师弟那借来的……
廖仕进成功留言后，丹炉里的丹药也练成了，急忙起身开炉。
方言也感觉起身，跟着去看。来到廖仕进手下跑腿一个多月，方言在这段时间里，把自己从伤兵营偷学而来的半吊子的医术磨炼的越来越高。
要知道，每一个高级炼丹师差不多都是医道圣手的医术水平。
方言认真观察收取丹药的每一个步骤，在心里默默记好，等下次学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找一些容易又常见的丹药练练手。
将来回到大山，自己种一片药田，自己炼丹，自给自足。
某天，或许是实在困了。
廖仕进拿出一瓶次品丹药，贿赂方言：“方师妹，你顶替师兄半天。”
方言眼睛眯成了月牙，抢过丹药：“成交！”
廖仕进回住处休息去了，留下方言一个人在炼丹营的某处营帐里，练习配药。这项工作其实很轻松，只要根据其他弟子拿来的方子把药配齐，该磨成粉的磨成粉，该熬成药汤的熬药汤，熟悉后难度不大，而且还能磨炼提高医术。
不用去前线打生打死，躲在后方打酱油，对于这种事，方言乐在其中。
这天傍晚，弄完最后一份清单上的药材，交完货闲下来之后，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很久没进食了，肚子有点饿，整条蛇软绵绵晕乎乎的，提不太起来精神。
方言打算去进食，跑去伙房转了一圈，几乎都是青菜，果断被劝退。
从伙房出来的方言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觅食，但是走出去一半路程，拍拍脑门，又折了回来。
伙房的大叔奇怪的看着去而复返的方言，问道：“仙子还有啥事？”
方言戳着手，笑眯眯道：“那个……大叔能借我点调料吗？”
大叔豪气的一挥手：“没问题，尽管拿吧！”
伙房转悠一圈，拿了一堆瓶瓶罐罐，直到快把整张脸都遮住，实在是拿不下了才罢休，离去时方言看着大叔呆愣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大叔有些不自然的笑起来，也没多言，挥挥手示意没事。
接下来就是寻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开始执行野炊大计。
第五十一章 再遇
方言避免让人说三道四，特意跑到上游偏僻的地方来野炊。
正打算摆弄锅具下水捉鱼，却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笛声。
原本方言还未在意，但自打注意力集中过去，忽地发现，笛声响起的方向，竟有一抹人影，若有若无。
方言当即屏住了呼吸，不自觉的向那里靠近了一些，这样，人影就更清晰了，甚至看的清楚轮廓。
嗯？！
好熟悉……
那人显然也发现了自己，停了吹笛，转身望了过来，隔着茫茫雾气，说话的语气带着几许无奈。
“怎么又是你，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会儿都能碰见你……”
方言撇撇嘴，没好气道：“谁愿意碰见你。”
韩湘走近，打量着方言，问道：“你跑这来做什么？”
韩湘心里无奈，特意避开了上次意外相遇的地方，谁知道在这里又遇见了，天意如此吗？
方言自知失言，低头看着脚尖，地上有条虫子，竟然敢跑本蛇面前放肆，踩死！
韩湘轻笑一声：“你来做什么？”
“饿了，来摸鱼吃。”方言碾死虫子，举起手里的锅碗瓢盆和瓶瓶罐罐，抬头道。
韩湘皱眉，显然不信。
方言拍拍肚子：“咱可是一条蛇，伙房送来那点东西，塞牙缝还不够。”
韩湘嘴角抽搐，想了想，眼前一亮，点头道：“刚好，我也想换换口味，有什么我能帮你。”
方言歪头看他，觉得请人吃顿饭也没什么，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未来的衍星宗掌门。
划算！
将手里的锅碗瓢盆和瓶瓶罐罐递给韩湘，方言吩咐道：“洗干净，再烧一锅水，其他的等我来。”
韩湘愣了愣，嘴角抽搐，随身携带锅碗瓢盆的修士，他还是第一次见，但想到对方是条蛇，不能以常理度之，也就释然。
方言也不废话，转身跳进河里，开始摸鱼。
当然，先在河里大吃一顿，再考虑其他。
都怪蛇类嗅觉太敏锐，这些日子在营地里闻多了鲜血的味道，眼馋的厉害，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吃人，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能出来解解馋。
等方言在河里吃了个七八分饱，又摸了两条大鱼上岸。
取出借来的刻刀，将鱼处理好，再洗干净，提溜着往林子里走。
林子里。
韩湘已经生起了火，水也早已烧沸，就等方言的鱼下锅。
“怎么那么久？”
“在河里先吃了一顿。”
韩湘：“……”
方言将鱼丢下锅，然后算准时间，等差不多的时候，就从旁边拿出调料往下倒。
“你吃辣吧？醋要不要？”
韩湘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点傻眼。
“你……你的竹罐里都装了些什么？！”
方言搅拌着锅里的酸辣鱼汤，避免粘锅：“我想想……油盐、酱油，豆掰酱，茱萸，没了~！”
韩湘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选择保持沉默。
不多时，酸辣鱼汤好了。
方言拿碗尝了一小口，点点头，味道还不错。
“自己拿碗，自己动手，别客气，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韩湘噗嗤笑了出来，拿碗吃了起来。
一锅酸辣鱼汤吃完，一人一蛇相当满足。
由于吃的太饱，方言躺在地上不想动弹，韩湘看了看，也有样学样。
方言折了根草嘴里叼着，开始饭后唠嗑闲聊：“你刚一个人在这干嘛？有啥不开心的事，说来让我开心开心。”
韩湘撇嘴，语气清淡：“没干啥，事情太多，想清静一会儿。”
“比如说？”
“没有比如。”
“行，不说就不说。”方言吐出草根，也不知这是啥草，嘴里全是苦味。
等休息够了，一人一蛇结伴回到营地。
韩湘见方言抱着锅碗瓢盆和一堆瓶瓶罐罐辛苦的很，就说要帮忙分担一些，方言摇头道：“不用，蛇的力气比你大……嗨~！等我以后有了储物袋，就方便多了。”
“嗨~！”
韩湘一拍额头，笑道：“你看看我……”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储物袋，递给方言。
“我送你，这是我以前用剩下的，别嫌弃。”
方言摇头，无功不受禄，轻易别接受他人的东西。
“不了，下次自己赚钱买一个。”
韩湘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是我冒昧了。”
方言翻个白眼，没好气道：“的确是你冒昧，特意找我炫富来了。”
韩湘开心的笑了，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
回到营地，分别在即，韩湘看着即将日暮的天空，心情大好。
人生，还是应该有许多乐事，将来才更值得回忆。
作为主事弟子，韩湘自去处理手中繁杂的事务，忙里偷闲，也只能是偶尔为之。
方言回到小药铺，没发现廖仕进，松了一口气。
本来开小灶没带上他还有些许的愧疚，不过他既然没发现，那就不用愧疚了。
磨粉，配药，熬药汤，夜晚画符，又成了日常生活中的常态。
说起画符，方言开始琢磨玄天九技，里面全是机关术的基础知识。
有了个奇怪又大胆的想法，在脑子里很久了，她最近难得清闲，打算付诸实践。
简单来形容，就是制造一把诸葛连弩类的弓弩，一次可以放很多箭。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箭上面。
方言打算在箭上刻画符箓禁制和铭文，让它们拥有符箓一样的效果。
实力低微，就多动动脑子，近战不好打，咱可以远战！
很快，她就苦思冥想出来一套图纸，前面有两个孔，一次能够射两支箭，两边是储存箭矢的储存匣，分别能装二十只箭矢，一次发射之后，两边会自动填装箭矢。
问题也出在这，怎么解决，两个孔变成十个孔。
前世接触过诸葛连弩，那玩意儿体积太大了，很难做改动，只能依靠自身的知识和前世的见识，去慢慢的摸索。这些也只是前提，还有一个关键的必要条件，不会阵法和禁制，还得去学。
方言暗叹：“想要一把好武器还真难啊~！”
心里做出决定，明天开始就去学阵法禁制，好像护阵营才有阵法禁制的教习，江夏城的护城大阵就是他们掌管。
他们应该会招人吧？
实在不行就弄一把超级远程的猎弩，超大型的那种，咱可以做个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