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金丹不要面子的吗?
唰唰唰……
点苍山上一道瀑布又是不停地飞泄着。
几人劝慰完那唤作牛龙的白灵谷金丹修士。
此时,
那位点苍门的金丹主持也是徐徐自苍青大殿内走了出来。
“见过诸位道友,道友们可是好些了。”
金丹主持自苍青大殿内被冷龙真人随意打发出来后,心中也是有些怏怏不快的。
毕竟他是点苍门修士,而冷龙真人则只是自家老祖的好友罢了。
一个其他地方来的元婴真人,居然在自家地盘上竟然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偏偏老祖宗还这么惯着他,真是苦了我们这些弟子门人了。
但是,
当他刚一跨出殿门见到一众被冷龙真人随意一下便迷了心智的金丹同道,又听闻他们彼此之间做的还都是不同梦境。
他便是散了怨言,心中冷龙真人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提醒自己莫要对前辈生闷气,前辈这般做自有他的道理。
当即,
他也是恢复原先宁和神态,做回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主持!
拱手向着大殿外立着的一众金丹修士,遥遥说道。
“兀鹫道友不必客气,你我皆是金丹同道,何必拘泥于这等凡俗间的主客之礼?”映月女道也是挽起道裙谦身说道。
这金丹主持原来唤作兀鹫,也就是兀鹫上人。
说实话,兀鹫上人自己也是不大情愿做这等低人一等的事情。
但无奈是自家老祖亲自下的命令,自然要不余遗力地去做,万一做得称职惹得老祖高兴,赐下几颗灵丹妙药,讲几句大道音韵,说不定自己困窘多时的瓶颈便能轻易突破了也不一定。
“要的,要的。”兀鹫上人笑了笑,连声说道,“毕竟是替冷龙真人办事,你我虽都是金丹同道,但贫道此时却是身兼主持一职,哪里敢有半分懈怠,做那渎职之举,不顾主客之谊。
若是如此做了,两位真人盛怒之下,贫道一身浅薄的修为可是抵挡不住啊!”
几人闻言,皆是心神慕慕。
元婴境界,又有哪个金丹修士不会景仰呢?
修士修为到了元婴,一身手段才真正意义上算是媲美天威,一言一行皆能影响到周遭的环境。
方能参与到天地运转中去,分润天地灵机一二。
否则,任你手段如何,皆是伤不得天地一二,万般手段到头来依旧是一抔黄土罢了。
凡人皆道神仙好,神仙之苦谁又晓?
此中唏嘘,唯有此间修士懂得。
想到此处,
冯三立意趣盎然,不禁开口说道:“兀鹫道友,不知真人是否方便,我等好进殿参拜一二。”
兀鹫上人面色凝重,心中迟疑不定,半息之后方才讪讪笑道:“冷龙前辈正与你家万松门那位筑基修士高谈阔论,怕是无暇顾及我等金丹?
说来也怪,你等金丹修士竟然不及别人一介筑基。
也难怪真人他厚此薄彼。”
筑基?
还是万松门筑基?
冯三立赶紧瞥了眼四周,
果然!
许应师弟不在此处。
这般情况,
冯三立又是怅然道:“这人!竟是许应师弟!
许师弟果真天纵之才,他先我一步筑基的时候,我便知晓其人不俗。至如今真人所化幻境之中,他居然比我等金丹修士先行醒来。
其心志之坚毅,韧性之不拔,我冯三立愧领师兄之名。”
说完,他也是拂起衣袖,掩面自羞。
锄禾上人倒是点了点头,好似一切尽在掌握。
一旁,那牛龙上人心中却是不啻,他并不认得许应,自然不知晓其生平如何,不知晓他修为何境。
只道是一介筑基修士而已。
区区筑基修士,还能让我等一众金丹让路不成?
当即,便是对着兀鹫上人,连声说道:“兀鹫道友,不如且去催催罢!他一个筑基修士想必也只是多醒了一时,方才得以让真人刮目相看,召见于他。
此间这般多的金丹同道,可也不能站着等他一人罢……”
这话按照道理上来讲,自然不差。
毕竟,修真界本就是一个讲究实力为尊的地方。
许应只有筑基,当然没得面子让一干金丹修士等。
更何况除了万松门两人,其他人与他皆是素不相识。
不过,这却有些难为了兀鹫上人。
要知道,对于其他几人来说是金丹修士迁就筑基修士。
但是,对于兀鹫上人来讲,便是金丹修士擅自打扰元婴真人。
这性质是决然不同的!
他兀鹫也万万没有这个胆子,当即便是回绝道:“牛龙道友既然这般认为,那便自己去寻真人商量罢。
小道虽是愚钝,却也知晓真人天威万不可犯的道理。
你若真有此意,恕小道不能奉陪!”
场中几人默然。
唯独那独眼金丹散修乔一,大大咧咧地说道:“你等宗门修士就这般金贵?还是没得卵子的孬货?
且看我老乔如何教你?”
说着,他便是自顾自地走向了苍青大殿。
作死老乔,诚不欺我。
其他几位金丹也是翘首以待,看着独眼金丹散修乔一是何下场?
若是无事,几人也是打算一同进殿去见见真人当面。
轰隆一声。
那乔一刚踏入殿门,便是被打飞了出来。
而后,
整个人开始疯癫起来。
左一拳,右一拳,
开始不停地抽打自己,浑身真元也是开始溃散。
双眼充血,神色愈发癫狂。
彭!彭!彭!
半息不到,
那独眼金丹散修乔一便是自己将自己打成了一道血雾,随风消去。
仿佛,修真界中从未有过这个人物。
但事实上,这曾经是一位金丹修士。
难道金丹与元婴的差距真就这般的大吗?
众人心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不过,
也可能是这散修自己学艺不精,更是鲁莽冲动,怪不得其他人。
“诸位。”兀鹫上人昂起头,“既然真人不喜我等进去,那我等便在外头候着罢。诸位,意下如何?”
“是极是极,我等闭关动辄数十年,这区区几个时辰又有何妨呢?”
此话是白灵谷那位领队金丹修士牛龙所说,先前第一个出口辩驳的便是他,如今倒是最为识相的。
此等人物,于道一途若是天资尚可,必能走得长远。
第二百二十七章 泱泱古尘,道承三州~
苍青大殿内。
殿中的香炉,伴着冷龙真人对许应的谆谆教导,也开始烧得有些肆无忌惮。
烟雾如云,漫卷升腾。
时而化作龙虎,于此殿中张牙舞爪。
时而化作军伍,于此殿中策马奔腾。
屏风与屏风之间,彼此不尽相同。
一幕屏风前,尚且算作雾外江山;同一屏风后,便可能会是雾中鬼蜮。
许应与冷龙真人二人,便是处在这烟雾大殿之中。
此时,
冷龙真人对于许应来讲更像是一位师长。
耐心地向许应讲起一些他以前从未知晓的奇异事迹,或是不时指点几下他在南溟、北穹、西岐所见的轶闻。
许应此前只当这北穹州、西岐州,皆是和南溟州一般无二的道法世界。
却不晓比起南溟州来,其他两州反而是别有一番天地乾坤。
此间世,不尽然。
此间世,又有雷同之处。
古尘之中,三方州域,
便如人体三大丹田一般,各自走上了自己所应有的轨道之上。
出发点不同,故而最终走到的终点也必定不大一样。
人有三大丹田,
就像悯松师祖,便是由原本下丹田的金丹转修到上丹田的泥丸。
原本上丹田的泥丸修炼之法,也是西岐神道修士独属,许应也不知道悯松师祖从何得来。
故而,西岐亦然被撑之为神道国度。
其内有五大王朝,由着五位通天彻地的化神上真管辖。
普国上下,或凡俗武夫,或练气仙师,荣华富贵生死安危,皆是由所属化神上真一人而决。
要他生,便生。
要他死,便死。
要他终生碌碌,便是有不得一点真元。
要他道法参玄,便是顷刻间能从一瘦弱凡俗化作仙人模样。
名为修士下属,实为差役奴仆。
这般情况,也与许应在先前仙葫上真口中听得差不多情况。
不想世间神道依存,且称霸西岐一州。
南溟州修士修的则是下丹田,这些许应也是知晓的。
而北穹州修士修炼的则是中丹田,又称膻中抑或绛宫,位置大概在心下。
许应先前只在悯松师祖处听闻了上下丹田详细,却不曾了解到中丹田的妙端。故而,冷龙真人也是与他特意多讲了几句。
修士修炼一般有精气神之分,像许应这般修士,不曾修炼《四象衍神法》的情况下自然是代表气的真元更为突出。
而西岐那些神道练气士,则是在代表神的神识方面独具一格,这也是二者的区别。
像北穹州,其实大部分也是像许应这般精修下丹田的真元的。
不过其中有小部分学习了妖族一脉,研修了中丹田的精。
也就是所谓日月之精,日华与月华。
视功法所属,只能在特定的时辰,或是特定的地方进行修炼,这也是中丹田修士不多显于外界的原因,亦然是其修士数量稀少的原因。
毕竟一样事物若要推广起来,还得具有普适性才可。
另一处轶闻,便是自冷龙真人离开前。
整个北穹州便是隐隐已有诡化的趋势。
何谓诡,怪异稀奇神秘之意。
日月同天,白昼忽暗,瀑布倒悬,河水叉流。
在北穹州都算不得什么异事。
就连女子怀胎十月,生出一位双头怪婴,在北穹都算是常事。
许应不解,想要深究。
但冷龙真人自己都未能弄得清楚,自然也不好随意回答于他。
只是推说道:“你自己去了便知,何必过问于他人。
道在行,在游。
而非在于不动。
若要道途走得远,还须多多游历于诸多地方才行。
否则,你以为我区区一介散修,如何修炼到元婴境界?
且还能在元婴同道之中,算作尚可。”
尚可?
许应都有些觉得这冷龙真人像是位如苦松师祖一般的老元婴了,其平时经历感悟如此丰厚,必然不会是区区一位新晋元婴。
怕是此次结婴法会都在他意料之中。
难道此人会是此番变故中,真正得利的渔翁不成?
可他与我讲了这般多的典故事迹,也不像是要害我的样子。莫非是想通过我,示好于我师门长辈,好教他全身而退。
于是乎,
许应也是试探地问道:“前辈修为参玄,不知对适下情况作何辩解?”
所谓适下情况,便是如今大宁修真界的动向。
寒石府元婴全丧,靠着一所谓东海散修红云真人撑住场子。
点苍门的擎苍真人又是隐忍百余年之久,想要带着自家宗门登上五宗之列,此中分歧必然是要解决的。
而这破局之机,便在冷龙真人身上。
这也是此次许应等人前来的原因。
但是方才听这冷龙真人一席话,又听得他讲了这么多,怕是冷龙真人并非破局的关键一子,反而像是执棋之人。
摸不清!
当真是摸不清啊!
难怪许应只是筑基修为,不管心智筹谋之上,还是手段修为,皆是差了许多。
自以为被门中长辈引以重任,却不想还是一枚过路棋子罢了。
冷人真人,也未有直接回答。
只是抬起手指,指了指天上。
难道是取决于天意吗?
这也不对啊。
哪有修士相信天命之说的,
难道是此刻天际之中另有争斗不成?
……
就在冷龙真人,手指指天之际。
点苍山上万丈高空之处,又是变化了一番模样。
两队人此刻却是忽而冷冷相对起来。
但数量比起之前更是多了许多。
一方是以猛虎真人为首的蓝月、擎苍三人,
另外一方则是以苦松真人为首的红云,以及……
苦松真人这边赫然又是多了两位新增的真人。
一者,黑发及肩、眼神凌厉、英姿不凡,身着一袭天蓝色长袍,脚踏一柄湛蓝色寒芒飞剑。
此人,乃是万松门的寒松真人。
另一人,头戴一蓑斗笠,脚穿一双木屐,浑身健肉,蓬头垢面。
此人,乃是万松门的元松真人。
万丈高空之上,
两方人,相隔数里,却无一人敢有丝毫乱动。
或许此番,
才算作真正决定日后大宁修真界走向的一战。
一时之间,
万丈高空处,
罡风不再流转,云层凝滞于天空。
整个氛围显得无比肃杀。
或许,
云散之声,
都是清楚听见罢。
第二百二十八章 浮屠遮天,真人再斗法~
万丈高空之处。
“苦松。”擎苍真人有些哆嗦,“真的一定要打吗?刚才你说的势力划分,我等可都答应的啊!”
苦松真人并不答话,盘坐在身下枯藤法宝之上。
倒是一旁蓬头垢面的元松真人,嗤笑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西边的商朝如今势力比之我大宁不知强过多少,你等可曾记得几千载前,我大宁才是南溟州上最兴盛的修真界?
今日不趁此良机,将尔等一举剪除。大宁修真一界何时才能一统?
于我元松一人,或是苦松师兄、寒松师弟而言,自然没有无故生隙的必要。就算是对我万松门来讲,分分合合都绝非必要之事。
唉……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大宁修真界若是不自强,免不了落得五宗阖灭的下场!
黑光门!寒石府!
便是前车之鉴。
生于忧患,方可死于安乐。”
修士之间怒而斗法,自然不会先讲什么道理。
打,便是了!
但是此时高空处,几家真人的情况,并不局限于斗法那么简单。
若非要形容,
此战关乎大宁今后千百年的走势,甚至于影响到整个南溟州的局面
“桀桀”猛虎真人狞笑,“黑光门?寒石府?元松你扪心自问,那黑云道友是不是你在中域寻人伏杀的?
还有那三山道友,休说什么元婴海兽厉害得紧。”
他指了指红云真人所在位置,叱喝道:“若是那海兽真这般厉害,你红云怎没有陪着三山道友一同去死呢?
事到如今,红云。
你也没必要装了,把你身上这层皮脱了吧!
让贫道瞧瞧,你到底是万松门里哪位道友,休要与我什么北穹州来的散修。
北穹州的道友向来是不喜掺和这等俗事的!”
蓝月、擎苍二人此刻却是一脸错愕,纷纷望向红云真人说道:“红云道友,猛虎方才所言是真的吗?
那寒石府的三山道友当真是你暗害的不成?你也并非北穹州来的散修,而是万松门的真人?”
红云讪笑,浑身气机一敛。
原本身上那种淡如云翳的浮云之感,瞬间化作了一棵老松般的厚重感。
唯一不变的便是他身上那股子如同火焰般灼热感觉。
“云松?”猛虎真人显然也是认出了红云真人原本的身份,“我说炎松那废物,怎地还能接任赤松峰峰主,原来是你云松去做起了这般勾当!”
言语之中,他也是对那炎松上人蔑视的很。
炎松上人即是冯三立的那位便宜金丹师傅,同时也是云松真人一脉相承的师兄弟,不过两人无论是天资,还是性情上,皆是差了不止一筹。
如今场上四名万松门的元婴真人一齐对着另外三名真人发难。
不论是功法相性,还是人数实力上,都是难以相较的。
猛虎真人虽是强横依旧,
但是一旁的擎苍、蓝月二位真人皆是隐隐有了逃撤的迹象。
我辈修士,何惧一逃?
打不过,总归能逃得掉罢?
苦松真人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忽得一声。
一道松木制成的囚笼便是倏忽间罩住了所有人,包括万松门的四位真人以及敌对的三位真人。
擎苍真人慌乱,不禁叱喝道:“苦松,你当真要做得这么绝?世间路这般多,为何不肯留一条让我等走?”
叱喝过后,他也思量了一下。
毕竟,他擎苍小门小户出身,着实也是不易。
事到如今,还是把所谓的真人尊严抛到脑后为妙。
当即,
他又是委婉说道:“苦松道友,不如你放我走。我他日见你万松门弟子,见一位躲一位如何?”
苦松不语。
他又是瞥了瞥另外三人,接着说道:“云松、元松、寒松三位道友,你看小道如何?我也可以入你万松门中,忝作个客卿长老,不如就此放我出去罢?”
“哈哈……”猛虎真人大笑,“擎苍……你休要做这些无谓的打算了。
此宝名曰:万松笼。
乃是昔日万松祖师自“门”那边,杀了百余法相修士,拆解他们的骨肉,炮制他们的皮血,费心炼制而成的上乘灵宝。
你以为是你区区几句求饶便能罢手的吗?
他们肯答应,这灵宝上头的亡魂能够答应吗?”
法相修士?
这称呼,说实话擎苍真人之前闻所未闻。
难道是化神之上境界?
可也不对,万松祖师自己也不过化神境界,何以杀上百比他更强修为的人。
那必定也算是元婴修士一般的称谓罢……
这些姑且不论,但这万松笼擎苍真人使劲手段也是伤不得它分毫,如之奈何?
“苦松!”蓝月真人蹙眉,“这擎苍小门小户你大可不必管他。但我师姐血月,如今可正门那头戍守,你当真也要连我静月观一同得罪?
你便不怕来日定闲祖师下界治你的罪?”
定闲祖师便是昔日五岳上真之一,也是同万松祖师一般无二的化神人物。
不说定闲倒好,一说起定闲祖师,元松真人又是大笑。
“哪里来的什么飞升?这方天地锁住许久,昔日五岳上真五人携手飞升,你且去问问其他三家祖师的魂灯还亮不亮?
你这话也就唬唬他们,我万松祖师不也是五岳上真之一?”
这时,
苦松真人忽而轻语道:
“勿要再多言,且都杀了罢!
此后大宁,只需我万松门一家宗门便够了。”
话音未落,刷得一声~
元松真人身先士卒,赤戟携手斩风破浪般冲杀上去。
他,
不是体修。
但更像体修。
如果有细心人观察地话,不难发现。
元松真人整个身子上那些真元的源头,不在下丹田而在中丹田。
他所修行的赫然便是源自北穹州的中丹田法门。
区区万松门中竟然有着精气神三法修炼的窍门,当真也是怪异得很。
元松真人冲杀的乃是擎苍真人,
擎苍真人跟脚清清白白,自是小宗出身,哪里懂得他中丹田修士的诡异,窃以为元松真人还是体修,当即暗笑不止。
只要修为差得不大多,寻常法修皆是按着体修打的。
擎苍真人一反先前丑态,真元抵在双脚。
于高空处,灵活攒动,如狡狐戏兔,如灵蛇弄鼠。
忽而飞左,忽而跃右。
元松真人却不管那般多,鱼跃上前,整个身子依靠着中丹田精气的供给,倏地撑得硕大,宛若一头蛮牛。
一只手,略一旋转。
便是将那跳梁小丑一般的擎苍真人死死抓住。
眼中鄙夷神色一览无余,怕是在嘲笑这擎苍真人修炼到如今的元婴境界。
竟然连北穹州的妖修之法,都未有见识过。
这等小宗元婴,就算是侥幸进阶,也不过为人鱼肉罢了。
擎苍真人虽然废了些,但一旁的猛虎、蓝月二人总不能坐视他被人杀害罢。
下一刻。
一轮亮蓝色圆月便是随之升起,罩在了擎苍真人身上,权且替他当做防护。
猛虎真人也是真元涌上胸口,整个人四肢上皆是浮现出一道道类似斑斓猛虎一般的花纹。
这般神通,他发才可未有使过。
嗷~
伴着一声咆哮,
猛虎真人身后,竟走出了一头斑斓灵虎,其上真元攒聚,自有元婴之威。
难怪曾有四象宗元婴修士,号南孚。
修真界中一直便有传颂着南孚真人的事迹:世有南孚真人,一人更比六人强!
猛虎真人虽是不如南孚真人多矣,但也是有着这般凶狠的本命灵兽相护,若以擎苍真人为例,猛虎真人打他,至少可以打三个罢。
不过此时,二者互为援护,自然不会暗生嫌隙。
蓝月真人救护擎苍真人之际,
猛虎真人也是在一旁紧紧防着其他人的异动。
呼……
一阵真元之风,席卷拂面。
伴着四面万松牢笼之上,枯藤漫延,老树生芽。
青翠生机漫卷,死亡诡秘丛生。
仿佛此刻,
四周牢笼不像是松木所制,倒像是亡魂尸骸拼凑。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这松木模样的万松牢笼,实质上便是依照法相修士的血骨炼制而成的。
万松牢笼,亦称万魂浮屠。
万松生机之下暗藏的是那些法相亡魂的杀机。
咻咻咻~
遮天蔽日的万松牢笼,此刻也是变得阴郁起来,同时因为几人的打斗动静,整个牢笼的身躯开始向着东海方向移动过去。
底下的人,还以为天色暗了下来。
乌云漫天,怕是要下雨了。
但事实上,所谓乌云其实是万松牢笼的表象。
牢笼之中,
其他就几人也是登时出手。
在最前的自然是算作剑修的寒松真人。
剑心通明者,大道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寒松真人即是如此。
一颗剑道慧心,只此一生唯忠于剑。
嗖~
嗖~
嗖~
一道蓝光闪过,赫然便是寒松真人所化冰晶剑气。
剑气携以雷音,卷风霹雳,威势如龙!
呼啸间,便是嗖得一声,将蓝月真人所化的真元大圆月斩得稀碎。
后者登时吐了一口鲜血,也是受伤不轻,暗自瞥了猛虎真人一眼,气急道:“猛虎,你怎地不出手?”
猛虎真人也不说话,
因为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
己方不过三人,对面万松门却是有四人之众。
偏偏这擎苍真人废物得紧,那便得人人以一敌二方才能有胜势。
寒松真人出手,他自然不能搭救。
否则,他的后背便暴露给了云松、苦松二人。
如此三人下场,唯死而已!
苦松与云松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也是齐齐出手。
轰隆隆~
此刻出手的却是雷法!
雷法修士,诛魔辟邪无往不利!
这雷法乃是云松真人趁手的神通,火极之至自可生雷。
雷蛇滚滚,神威皇皇!
那云松真人褪去往昔扮作红云的拙劣道术,此刻顿时便有了鱼跃龙门的大气磅礴之感。
刹那间,猛虎真人心中竟然生出一种自己独斗云松皆不能取胜的念头。
他摇了摇,自定身心。
“斑斓,随我一同杀我!”
猛虎真人不知是否是这云松对手,也不留手直接拉起自家本命灵兽一同与云松真人所化雷蛇法术,缠斗起来。
天空之上,囚笼之中。
数以万计的细小雷蛇攒聚一起,与这一人一虎彼此缠斗不休。
模样甚是怪异。
雷蛇群越打越少,人虎身上的焦黑之处也是越打越多。
苦松真人没有出手,
或者说一开始他与云松真人对视完也是想要出手的,只是他感受了不一样的气息。
而今囚龙内分化了三处位置。
一处,苦松真人气定神闲候在一旁。
一处,云松真人与猛虎真人互相缠斗。
最后一处,便是寒松真人联合元松真人,二者一远一近紧密配合,单方面吊着蓝月、擎苍二人打。
破局之机,不言而喻便在寒松、元松二人击溃蓝月、擎苍的时候。
苦松真人不会出手。
他觉着此事会有变故,因为依照猛虎真人的个性,此刻并未有使出全力。
好像,
一切只是摸着自己的手掌,
并非是尽在于掌握。
……
苍青大殿中。
许应与冷龙真人对面而坐。
其实,
此刻冷龙真人已是将许应引为自己的后辈。
若真要说缘由,
便如他生平经历一般,他以为是同道,那许应便算作他的后辈了。
往往修为越高,可能越是随性。
许应,也是知晓的。
故而,许应才敢直接坐在真人对面。
“你可知道上头在干嘛?”
“不知。”
“你可知道你家师长便要输了?”
这话,许应听得有些诧然。
输了?
当即,许应便是追问道:“还请真人详解?”
冷龙真人也不骂关子,直接便是笑道:“擎苍之前便与我说了,他家联盟还藏着好几名真人……你说你家师长,输也不输。”
这一点,许应不置可否。
但他只能犟着嘴说道:“散兵游勇再多,也怎能比得上我万松门师长彼此之间来得默契。就算来者再多,弟子相信门中师长断不会输!”
这话说到末尾时,许应愈发斩钉截铁。
“或许罢。”冷龙真人笑了笑,“我去的地方多,见的地方广,但终归寿元所限,所见者未必是真,所闻者未必是浅。
就像那海市蜃楼,远看是高楼大厦,凑近一瞧又睹见他楼起楼塌。
孰真孰假,还得拭目以待。
或许,你说的便是对的罢。”
第二百二十九章 擎苍身死,战局突变~
万丈高空处。
这两方真人打来打去,不知不觉整座万松牢笼都渐渐飘到了东海上空。
底下的冷龙真人有些坐不太住,
带着许应便是一路朝着牢笼飞驶的方向一路追赶。
冷龙真人精擅于变幻一道,自然也能完美无瑕地遮掩住二人的气机,不被旁人发觉。
此刻,
蓝月、擎苍两名真人头上隐隐已是能看出汗水。
确切地说是蓝月真人一张秀脸上香汗淋漓,而擎苍真人从开战的那一刻起便是充当起挨揍的角色。
他不需要施法,不需要变换神通,
只需要挨揍就完事了~
蓝月真人在一旁像个老母亲一般,不停地替这个儿子,抵挡住前头寒松、元松两名真人的攻势。
寒松真人,迎风释剑,剑芒如雨。
元松真人,赤戟在手,所向披靡。
两人携手,一前一后,自然也是肆意压着对面两名不大配合的真人打。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元松与寒松二人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从出手那一刻开始,他们二人便从未有中断过真元供给,全程丹田大放,法术手段不作半点停歇。
冰晶一般的剑芒如雨水一般倾泻不止,丝毫没有任何歇口。
由此也是可见,蓝月、擎苍二人压力之大。
然而,
就算压力再大。
两人也只得硬生生扛过去,因为能救他们的猛虎真人此时也在面对着云松真人的凌厉雷法。
是人皆有难处,自顾尚且不暇,何以脱身助人?
噗嗤……
伴着一道哀嚎惨绝之声。
也没什么预兆的,
擎苍真人,他陨落了!
……
那一刻,
底下点苍山也是如擎苍真人一般,
几乎在整个大宁修真界的舞台上宣布了退场。
不仅如此,
点苍弟子亦要迎接自家老祖身陨的惨痛消息。
……
擎苍真人被寒松真人一件贯穿心口,便是口吐一抹鲜血,整个人失去了全部生机。
终归是小门出身,一身手段稀疏平常。
死,对于擎苍真人来讲,不过是必然之事罢了。
眼瞅着擎苍真人一死,
其他二人却也没什么余力去替他哀悼,反倒是弱弱骂了句废物。
此刻,陷入了以四敌二的局面,
猛虎真人眼中寒芒一闪,双手白芒化作倾天烟火,向着远处使劲炫舞。
好似是在说:“快些出来吧,我等快撑不住了。”
轰隆~
伴着这烟火爆炸的声音。
囚笼一侧,
倏忽间便是多出了三名元婴修士,这三名元婴修士的模样也是各自不同,显然也是猛虎真人从诸多地方拉来的帮手罢。
一者,一袭艳红长裙,浓妆艳美,婀娜多姿,好似一头娇艳的红鸾。
另一者,高约七尺也是蓬头垢面,赤着脚穿着一袭宽大的袍子,赫然便是——昔日寒石府遁去的那位,疯真人。
最后一人,一声白袍罩面,浑身有些阴郁,也是看不出来历。
几人悬于万松牢笼一侧,由着疯真人出手,取出一元重水葫芦,往那万松囚笼上滴了一滴不知什么的液体。
忽得一下。
囚笼口处便撑开了一道口子。
按理来讲,有这三人的掩护,猛虎、蓝月两位真人也能趁机逃去。
不过那三名新来的元婴修士联同原本在场的猛虎真人显然也是没有这份心思,后者眼神反而灼热起来了。
“苦松。”猛虎真人悬于半空桀笑不止,“你以为只有你万松门有这般想法?”
猛虎真人指了指身后三名元婴。
“我大宁诸宗,今日便要联手将你万松门的作乱真人诛杀于此。
以告慰黑云、三山两位真人在天之灵!”
说着,他手中白芒再绽三分,比起先前厉害了何止一筹。
好似此刻,
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猛虎道友,我来助你!”
身后那疯真人也是猛嘬了一口葫芦酒,浑身发热。
纵身一跃,加入到了元松真人那边的战团当中。
苦松真人只是轻笑,指了指后头那白袍元婴,笑道:“大宁诸宗?你身后这位道友我可未曾在大宁见过。
难不成什么时候乾朝的白骨宗也算我大宁宗门了?
猛虎!你还不知罪?”
话音未落,几人身后那道囚笼豁口转瞬间便是恢复如常。
好像,
是苦松真人刻意让他们进来得的一般。
那几人脸色也是大变,尤其是那白袍元婴,身上一袭白衣竟是在风中摇晃起来。
“猛虎?”白袍元婴声音尖锐,“你之前可是说的十足把握,怎地这囚笼还会关闭不成。”
猛虎真人自己都未想到,又怎么给出解释,直接便是开口道:“这不正好,让我们将他们袭杀当场。
也熄了你们撤退的心思。
冥火道友放心,事成之后答应的好处断然不好少的。”
如此,
白袍元婴也只好悻然说道:“但愿如此罢。”
说着,他浑身白袍随风飘散。
露出了一尊森然白骨,凛冽的骷髅头颅之中便是他赖以成名的森罗冥火。
“世有万般法,终归森罗中……
贫道见过几位万松门的道友。”
白骨宗冥火真人的名头,从来不是以讹传讹出来的,而是靠着以杀止杀,杀出的赫赫凶威。
场上几人大半都是认得他的。
率先开口的乃是元松,一番先前狂傲姿态,元松真人反倒是低声问道:“冥火道友,你好生在门那边不好吗?为何非要来掺这趟浑水?”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冥火真人轻语。
场上局面瞬间便是颠倒过来,从人数来讲反而是万松门这边弱了下风。
更何况不论猛虎真人还是冥火真人皆是元婴之中一等一的战力。
寒松、元松、云松此刻皆是齐齐望向自家掌教师兄苦松真人,苦松依旧是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声:“且杀过去,援军稍后便到。”
援军?
几人皆是心生困惑。
自家拢共就四名元婴期的真人,哪里来的援军。
总不能是那些金丹期的师侄携手来助吧?这也太丢人了,更何况于这元婴间的争斗来讲,金丹战力属实不堪入目。
但既然苦松真人这般说了。
掌教真人的话,大家还是信服的,毕竟这么多年,苦松真人从未有令他们失望过。
第二百三十章 东海之巅,且观松海~
万松牢笼一路向东飞驶,
此刻,
正巧已是飞悬在东海上空。
牢笼之中的战局如今也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一反于先前局势,
此刻
万松门之外的一伙真人反而占据了上风。
战团依旧分作三队。
一者,依旧是云松真人大战于猛虎真人。
另一者,则是苦松真人迎战那赫赫凶威的冥火真人。
最后一个战团,则是元松、寒松二人联手纠缠于蓝月、红鸾、疯真人三人。
那最后一名红裙元婴,赫然便是昔日红灵谷一脉幸存的红鸾真人,不曾想她辗转多年竟是投入了猛虎真人底下。
或者说,她竟愿意出手相助与灭门仇人猛虎真人。
莫非猛虎真人当真给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好处?
也不管这般多。
红鸾真人一道火凤真元法术,尾翼燃火,飞翔而出。
便算是她加入了战局。
疯真人一介体修与元松真人这般中丹田修士也是强强碰撞,激战正酣。
寒松真人以一敌二却是游刃有余,
主要还是先前蓝月真人被磨损得不轻。
苦松真人僵持于冥火真人,猛虎真人虽是厉害了许多,但也只能稍稍压过云松真人一头,并无什么优势。
如此看来,
场上局势倒是陷入了僵持,并无想象的那般清明。
至于此般,
猛虎真人交战之余忍不住朝着擎苍真人悬在半空的尸首鄙夷一眼。
呸!
要不是擎苍这废物这般弱,此刻应当他们六人(包括擎苍)围杀万松门四名元婴的局面。
哪能想到,
同为元婴,这擎苍如此不堪一击,属实是猪队友之流。
但悔也没用,局面已然如此。
猛虎真人手中白芒只得加重三分,一双大手如擎天地。
喝~
猛虎真人身后斑斓猛虎一声暴吼,一人一虎便是合二为一。
先前争斗所遗下的那些烧焦的疤痕,
皆在转瞬之间焕然一新,丝毫不见先前颓态。
猛虎真人整个人的气势也在这一瞬之间高昂起来,仿佛这天地万物谁若是挡住了他,他便能出手将其杀害。
可谓: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不似仙人飘逸,倒有几分武人豪迈。
云松真人双掌之上雷蛇攒动,面色阴郁却也丝毫不惧,反倒桀笑道:“猛虎,旁人不知还以为你是法相修士。
这般手段,不怕场中几人一同合起伙来将你先杀了。”
猛虎真人转头,只是讪笑道:“我白灵谷的底细,道友们也都知道,何来的误会?倒是你,怕是离死不远了!”
说着,他便是身合猛虎,士气如虹地冲杀了过去。
掌中白芒,
已然化作数十尺长的真元大刀呼啸而来。
另一端,
冥火真人所化森罗冥火一点点地灼烧着苦松真人使出的枯藤法术,二人此消彼长也是斗得正酣。
依靠于万松囚笼所创造的天时地利,苦松真人隐隐已占据上风。
但,
迟迟却是攻杀不下。
这冥火真人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手中泼天白焰,时而如蛟龙长鞭,时而如脱缰野马。
径自挥斥,燃尽了一枚又一枚的枯藤攻势。
待他自行攻杀之际,
万松囚笼上又是突兀间生出大批的幽魂藤蔓将火势扑灭。
如此反复,
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场上三组战团,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僵局。
……
东海之上。
许应跟着冷龙真人也是飞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在一处小岛上停了下来。
冷龙真人凝望天空,
嘴角微动,不禁惭愧道:“擎苍道友引我为至交,唤我做他援护。
却不想贫道没心没肺,倒是带着你这个小子在这儿跑来跑去,看东看西。着实有愧于擎苍道友对贫道的信任。”
边说着,
他也是自储物袋中取出了一些中品灵石,于半空之中捏碎。
灵石碎屑,随风飘逝。
冷龙真人,浑身一敞,笑道:“现在好了擎苍道友死了,贫道也替他送了一些灵石过去,望他以后还有机会修炼罢。
哈哈……不知怎地,贫道居然轻松了不少。
分明那是收取擎苍道友灵石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许应在一旁也听得真切,感情这冷龙前辈居然这般不靠谱,那自己跟着他,岂不是任人宰割?
更何况,
他还不是我师门长辈。
难保会突然生出什么歹心。
许应摸了一摸腰间储物袋,自己的身家性命可就系在这诚前辈于冷龙真人心中分量之上了。
若有来日,
许应定不能再这般提心吊胆。
好生修炼,早日将性命握于自己掌中为妙……
边想着,
许应也张起灵目,
协同冷龙真人一道,抬头凝望起半控囚笼之中,九位元婴修士之间的斗法起来。
……
一炷香后,
万松囚笼内得到战局依旧是难解难分。
三组战团互相缠斗,谁也不让谁占到便宜。
就在此刻,
呼得一声……
又是一道剑光突入了万松囚笼之中。
入眼处,
一位白髯白发的元婴修士加入到了这场战局之中。
此人,
一枚破旧葫芦别在腰间,身后浮着六口六色灵剑,脚下踏着一柄青色长剑。
“师弟,来了!”
苦松微笑道。
那新来的元婴修士向着场上一干万松门元婴拱手一拜,说道:“观松,见过诸位师兄。”
许应在底下,
更是忽然激动了起来。
此人分明便是自家叔祖观海老道!
观松,即是观海~
所谓观松,不过是观海心中对于万松门的认同提高了一层,自愿改的道号。
松者长寿,海者无疆。
何谓观松,何谓观海?
目光炯炯,所观之处自有天地之广……
按理来讲,观海乃是新结的元婴。
一身修为理应是属于擎苍真人那般层次的,
但正如猛虎真人等人想不到擎苍真人这般废物,他们也想不到这新晋元婴观海,竟然会这般得强。
刚一入场,
拱手参见诸位师兄之后,
观海便是七柄灵剑齐出,化作一道道璀璨星辰。
七色星辰,恍如曜日,摄住诸人心神。
这七星灵剑,
早已不是当初金丹期时所能施展出的威力。
今日,
它将作为主宰整个大宁修真走势的关键!
定音一锤——便在观海身上!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东海决战,终落帷幕!(4k)
此刻,
在东海某处岛屿。
许应立在冷龙真人身后,一脸诧异地问道:“前辈,新来的那位元婴前辈真是我家叔祖吗?”
叔祖?
冷龙真人也是有些意想不到,这小小筑基竟然还有位元婴期的叔祖。
究竟是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呢?
不过既然是他叔祖,
那自己的事便好办了许多。
于是,
冷龙真人缓缓开口说道:“我连你都是不久前才认识,又怎会认识你家叔祖?你莫非也要像贫道一般,和我讲讲你平生事迹,也正好顺便提一提你那位叔祖。”
许应自知失言,
但头顶那新来的万松门元婴必是自家观海叔祖无疑了。
因为那新来的元婴与叔祖先前打扮一模一样!
许应转口说道:“前辈你觉得这新来的元婴前辈,实力如何?”
“这倒在意料之外。”冷龙真人颔首,“你观那擎苍一声真元浮而不凝,华而不实。虽是到了元婴境界却也不过冢中枯骨罢了。
但你那位叔祖却是大不一样,一身真元虽是不多,但却颗颗凝实,显然在金丹之时下过不少苦功夫。
修行一途,一步错,步步错。
一步踏得稳,步步皆受益。
这金丹时期的苦功夫,到了元婴期便会反哺于自身,令他一身真元较之其他修士强出一筹。反之像擎苍之流,金丹之时便是冒进,还给他运气好寻到不少结婴丹药,愣是结婴成功了。
不过像这般幸运儿,终归是走不远的。”
这话虽是在褒观海叔祖,贬擎苍真人。但事实上却是对许应说的,劝他修炼之时勿要想着走捷径,唯有老老实实修炼,才能从同侪之中脱颖而出。
许应不是那种二愣子,
自然也是听得出冷龙真人的意思,当即便是拱手拜道:“前辈之言,弟子受教。”
说罢,二人复又抬头望向天际。
……
观海七柄灵剑恍若几口曜日,一上来便是将对面几人弄了个措手不及。
反观万松门这里,
苦松、元松、云松、寒松四人皆是大受鼓舞,
手中加持的真元又盛了三分。
寒松手中一道冰晶真元倒悬于一侧,一双冰晶长剑蓄势而发。
嗖嗖嗖……
趁着其他几人被观海出场时候的特效炫目的时候,
此般突袭的手段,
倒也算是恰逢其会,必能收获奇效。
两道冰晶剑气直扑的是早已气息萎靡的蓝月真人方向。
蓝月真人势弱,
但也不至于束手就擒。
当即,
便是一道轻灵真元盘起化作一面天蓝色大盾抵在跟前。
其实就算是练气修士,
他们的斗法程度也能堪堪达到这般场景。
但是,
同样是牛肉,这普通黄牛肉和特饲和牛肉能一样吗?
同理来讲,
这一口天蓝色大盾也是内含乾坤玄妙,
里头的真元精粹异常,更是依照着静月观沿袭的特殊手段,有序地编制而成。
若是让金丹修士来砍,怕是砍上一宿都难伤分毫。
不过,寒松真人所化冰晶剑气在这元婴期中,威能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
叮……
清脆一声炸响。
蓝月真人所化真元大盾瞬间便是化作一片碎屑。
是蓝月真人实力太弱?
不,
是寒松真人那道冰晶剑气太过锋锐!
剑者,本就是锐无可挡之物。
剑气,尤是如此。
下一息,
当蓝月真人以为自己也要步擎苍后尘的时候。
咿呀……
一声尖锐的凤吟之音突起。
一道鸾凤模样的火红色真元唤物翔袭而出。
将寒松真人化出的两道冰晶剑气弹了出去,也算是险险救了蓝月真人一命。
“多谢道友。”
蓝月真人也是趁着闲隙功夫,赶紧致谢。
红鸾真人只是拂手,笑道:“我等皆是女修,不必如此客气。”
说罢,两人脸色皆是一凛。
因为,
趁着她们两说话的功夫,寒松真人又是如施雨一般,连连甩来了一大波的冰晶剑气。
夹杂其中的,
还有锋锐无比的寒芒小剑。
前者乃是正常法术施展的剑法手段,后者更是夹杂着寒松真人自己的一番体悟,于寻常剑器之上御上自家冰寒剑气,使其威力更胜以往。
窜窜窜……
蓝月真人又是御起天蓝色大盾,
毕竟身后还有红鸾真人充作援护,这次她倒是没有上次那般吃紧。
那些剑气也都是冲着蓝月真人飞去,并未有一枚是飞向红鸾真人身上的。
下一刻,
蓝月真人也是死了。
死得毫无预兆。
她那口天蓝大盾在剑气抵达前便是忽而四碎。
她死前眼中皆是诧异。
她的心口乃至全身皆是一道道剑气伤得彻骨,遍体渗血。
最稀奇的是,
她的后背有一处明显的烧伤豁口。
能把元婴修士烧伤的,
显然也不是寻常手段。
要知道寒松真人可是个单纯的冰系剑修而已。
但,
无可否认,
蓝月真人死了。
囚笼之中死去了第二位元婴修士。
一侧,
正与苦松真人缠斗的冥火真人忍不住脱口骂道:“猛虎,你找的都是什么废物?怎地接连死了一个又一个?
你原先那价码至少也得翻上一倍罢!不然贫道可就不干了。”
猛虎真人也是无奈。
原先他的打算便是将擎苍、蓝月二人裹挟上自己这条船,再花代价请来疯真人、红鸾、冥火三名元婴。
所以,
蓝月、擎苍的实力是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的,反正也是白搭的帮手。
但万万想不到,
这两人居然这般不禁打,接二连三地死在了争斗当中。
如今,猛虎真人脸上也是不大好看。
毕竟又陷入了四打五的窘境,
更何况对面还都是同门师兄弟,配合起来自然不是自己这般拼凑起来的队伍能够匹敌的。
情况瞬间变得不妙起来。
……
底下。
许应借着冷龙真人的帮助,也是清晰地看到了蓝月真人陨落的场景。
心中自然欣喜异常,嘴角微扬。
忽而,
便是开口说道:“前辈,我家师长怕是要赢了。”
冷龙真人倒也没什么所谓,只是摊了摊手,说道:“赢也罢,输也罢,反正贫道永远是不亏的。
更何况,事事未到最后,哪能轻易下定结论。
且继续看下去罢。”
两人继续抬头凝视天际。
……
囚笼之中局面愈发诡异。
这万松牢笼本就是万松祖师用百余法相修士事故炼制而成的诡异灵宝。
蓝月真人死后,
这灵宝也开始显露它真正诡异的一面了。
场中擎苍真人的尸首最先遭到毒手,
囚笼之上伸出七八只鬼藤小手,将他的尸首攀附于囚笼之上。
紧接着,
便是如同编织蚕蛹一般,将擎苍真人整个尸首包裹起来。
半晌之后,
猛虎、冥火、疯真人三人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能够汲取的天地灵机忽而弱了一分,
而反观万松门这边却是瞬间多了一分灵机的补给,
此消彼长之下,强弱之势渐渐也是变得明朗起来。
“冥火。”苦松真人目光紧盯冥火真人,“你非是我宁朝修士,何必非要掺和这趟浑水?你若答应,贫道便给这囚笼开一道口子,让你出去如何?”
冥火真人也是犹豫。
半息之后,
方才姗姗开口说道:“你万松门一向和那黑炎宗眉来眼去,若是今后宁朝让你们得了,我白骨宗又该如何自处?”
乾宁两朝修真界,虽是互相仇隙多时。
但也免不了彼此沟通联系,白灵谷交好的便是白骨宗,静月观交好于百巧宗,至于万松门则一向与黑炎宗有着贸易往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
从古至今,皆是此理。
不论仙凡,抑或远近。
“哈哈……”苦松真人大笑,“冥火,我万松门与黑炎宗本就只是修炼资源上的交易往来,何来干系一说。
你若愿意,而今反手襄助于我等师兄弟。黑炎宗日后的交易皆交由你白骨宗,又有何妨?”
这话一说。
白骨宗的冥火真人显然也是意动。
倒是一旁疯真人忽而大喊道:“冥火,你休要听他胡言。你若答应,以后还有哪个道友,敢请你出手?
我等修士,若是轻易毁若,何以傍之横行四州?”
道理是这么讲没错。
但他冥火也不是那般无敌元婴,何以手段能以一敌五?
比起信誉,倒是性命更为要紧。
人若死了,可是万事皆休!
疯真人的情况与冥火不同,他乃是寒石府残余,与白灵谷的猛虎真人决然算作一条绳上的蚂蚱,彼此之间性命相干。
若是冥火反水,必死名单上必会有他与猛虎二人。
指不定猛虎真人也能苟活,但他疯真人是万万必须死的。
三山真人丧命在前,万松门那些元婴自然不会放过于他,包括疯真人自己也不会轻易放下心中仇怨。
体修之辈,修的便是一口气。
哪有轻易放手的道理?
说话间,
冥火真人便是瞬间转化了心意,真元一支,
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张血色玉纸丢给苦松,说道:“你且立下誓言,贫道便出手助你。”
一旁,
猛虎真人心中却是悔恨至极,
他当初不该如此昏头,未有让冥火真人签下什么誓约。
其实,猛虎一开始是存有黑吃黑的念头。
为此,他特意没有让冥火真人签下誓约,而且他答应的那些好处大半都是空的。
没想到,
如今却在河边湿了鞋。
唉……
当即,
他也是暗自传音道:“苍狗师弟,速来,师兄危矣!”
苦松真人这边也不迟疑,一把抓过玉纸,便是正声说道:“我,苦松,于道心立誓。
若是冥火真人襄助于我等,此战过后必将黑炎宗所辖一切交易尽数转交于白骨宗。同时,若是冥火真人出手,我等师兄弟五人必然保全其性命安全,大开囚笼放其归去。
若违此事,我苦松道心永世沉沦,万劫于不复!”
古尘星上没有所谓的天道之说,故而道心誓言已经算是最高规格的誓言了。
苦松话音刚落,
一旁冥火真人也是转过身来,
手中真元冥火气势更甚三分,朝着猛虎真人所在位置一顿狂轰乱炸,
也算是聊表心意了。
猛虎真人这边,经此大变。
浑身气息亦然萎靡不少,没了先前所向披靡的气概。
“猛虎!”苦松真人一声暴喝,“你!还不缴械投降?”
猛虎真人也在犹豫,
确切地说他在等,等自家师弟苍狗真人赶来。
苍狗,
便是他留下的后手。
但是,
伴着周旁万松囚笼之上耸动的一颗颗鬼藤触须。
变故,也就在下一刻发生!
苦松真人点了点头,
几人身后的红鸾真人忽而也是一同反水!
她,红鸾,今日便要替死去的同门报仇。
疯真人错愕不已,他不敢相信,猛虎请来的元婴竟然都是这般模样。
猛虎真人倒是不然,
红鸾真人于他本就是一把双刃剑,
他也不大清楚在红鸾心中是自己的利益还是昔日四象宗的荣耀,或是原先红灵、白灵两家的仇隙,哪个于她更重要?
三者之一只要除去最后一项,无论从哪种出发,红鸾皆有襄助他的理由。
但万万不曾想到,
这红鸾修炼了这般久,居然还放不下心中所谓的仇隙,
竟然早早为苦松说动了。
先前,
蓝月真人身后那道烧痕,便是她出的手。
所谓援护,
也只是红鸾与寒松做得一场戏罢了。
囚笼之中,
战局转瞬即下,一发不可收拾。
哪怕是苍狗真人匆匆赶来,怕也是无济于事。
猛虎真人当即立断,对着疯真人喝道:“疯道友,再取些你先前所用的浑水,将那牢笼打开。
我二人先撤再说,此事自会点齐人手,在于他们较量。”
疯真人也是会意,依照先前所作,滴了一滴那不知名的液体在这牢笼之上。
但是,
这次却是丝毫没有一点反应。
“你以为是靠着自己手段进来的吗?不过是贫道想让你们进来罢了!”
苦松真人狞笑。
边说着,几人便是手段齐出。
七色剑芒、单一的冰晶剑气、遮天蔽日的古藤法术、霹雳雷法以及元松真人披坚执锐的肉身!
协同冥火真人手中涓涓鬼火、红鸾真人倾泄不止的火凤法术。
下一刻,
猛虎真人连同疯真人登时殒命当场!
就当所有人轻舒一口气的时候,
一道白芒自远方飞来!
乃是一封传讯,
几人见了,皆是眉头复又皱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多般布置,以应时局~
东海之上。
万松牢笼可不管众人反应如何,
自顾自地伸出一捆捆鬼藤触须抓起猛虎、疯真人二人尸首吮吸起来,
一如先前对待擎苍、蓝月模样。
余下几人面色皆是错愕。
“苦松道友。”冥火真人讪笑,“原先黑炎宗的那份交易灵材,我便不要了。还望各位道友莫要说我冥火来过此地。
我冥火从始至终皆是在门那边戍卫,不曾来过宁朝甚至于南溟州……”
说着他也是撇过头,示意苦松将牢笼打开放他出去。
苦松真人也不拖沓,直接左手一支,便是将万松牢笼直接便是收入了囊中。
一溜烟,
冥火真人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下苦松、元松、云松、寒松、观松以及红鸾六人,
红鸾真人作为外人,自然也不大好意思待着,直接也是开口说道:“诸位道友,此间事了。极西之地又是陡生变故,看来这南溟州修真界以后也不大会太平。
我红鸾一介散修自是无牵无挂,我已属意前往沉恩州游历,也好瞧瞧那海洋部族的风姿。”
红鸾既有去意,万松门的一干元婴也不好阻拦。
由着苦松真人出面,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天蓝色的圆珠,交付到红鸾手中,恳切说道:“红鸾道友既然去意已决,贫道等师兄弟也不好强人所难。
此物名唤辟水宝珠,虽是价值不大,也算是我师兄弟几人一番心意,还望道友收下。
此去沉恩,异族所居,万望珍重。”
沉恩州同为五州之一,却是被东海之外的海族侵占。
沉恩一词一是对应了南溟、东天、西岐、北穹四周开首的方位,沉乃是因为这片州域沉于海中,着实新奇。
同时,也有修士指出,沉恩之名或是源于陈恩。
陈恩,即是过去恩惠的意思。
一些尚存的古籍都有指出海族曾对三州人族修士有过大恩,故名陈恩。
这也是人族修士一直唯有携手剪灭海族的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多流传的称谓还是沉恩。
苦松真人说罢,红鸾便是取过辟水宝珠。
一如先前冥火真人模样,一溜烟是飞遁远去。
……
万丈高空处。
万松门五人却是依旧愁容惨淡。
此役,大胜!
他们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因为,
在极西之地爆发了一场足以影响南溟州乃至整个古尘星的大事——
西岐剑真欲要举朝飞升!
飞升路已经断,这一点自五岳上真携手飞升之后,便是下了断论。
但是,
作为神道修士,西岐剑王朝之主,化神期的剑上真。
依旧不管不顾地想要飞升,
以一朝百姓、修士为助力,举朝飞升,以期破除那所谓的大能封锁。
举朝飞升这种事带走的不仅是修士、百姓,
更重要的是会让飞升之地的灵机肃然一空,千百年都会处于末法状态,
剑王朝本身就占着西岐州五分之一的疆域,怎么轻易废置?
这种事,西岐其他四位化神又怎么可能答应。
故而,
作为代价,
由其他四位化神出手,助这位剑真将飞升之地转移到了南溟州,
原本剑王朝下辖的修士百姓皆可渡过无边海,抵达南溟州,
确切的位置应当是整个极西之地无边沙海外带商朝西北部的七八座郡府。
这种事情嵩溟宗的修士能答应?
答案显然是不能,
这也是苦松真人收到传讯眉头不展的原因。
基于南溟州诸宗约定的一系列条例誓约,万松门必须向商朝派出至少一位元婴期修士作为援护。
而且现在宁朝的情况已是大为改观,依照比例万松门至少也得派送两名元婴修士前去商朝。
这些事,皆是立过大道誓言的,
干系的可是一朝一宗的运道,断无轻易毁诺的可能。
这也是南溟州一众元婴修士得以在门那边互相携手,少有顾虑的原因。
“诸位师弟。”苦松真人作为掌教自然起着决策作用,“这次事,至少也得有两名元婴前去才行。
不然,他嵩溟宗怕是不认我万松门的地位。”
“师兄,我去罢!”
寒松真人当仁不让。
“师兄,我也能去!”
这话是云松真人讲的。
“若是实在无人,我也能抽身一去。”
元松真人也是开了口。
“师弟我虽是结婴晚了,理应算我一份。”
观海姗姗开口。
苦松真人心中踌躇,受限于功法缘故,他苦松作为一宗之长,却是去不得的。
四位师弟,虽都愿意前去,但自己也要考虑他们的情况。
像观海,新结的元婴,此刻最该做的是去闭关巩固此战的收获。
元松真人又是常年在门内戍守,对于南溟州的许多弯弯绕绕不大熟悉,那这人选也便呼之欲出了——
“寒松、云松二位师弟,此行便交付于你们了。”
苦松真人正声道。
寒松、云松二人领命也是拱手拜别,悬于一侧听自家掌教师兄说完,便会飞身离去。
“元松师弟。”苦松真人扭头望向一侧元松真人,“那枚控制酆都君的控魂铃可在你身上?”
元松真人未有说话,只是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黝黑小铃。
“大善!”苦松真人笑道,“莫要伤它,且押解回来,日后也能充当一门护宗手段。”
这它自然指得是在大宁西陲作恶的元婴黑尸酆都君。
作为炼尸,黑光门自有一套控制的手段——控魂铃。
昔日黑光门一干金丹之所以拼死拼活给酆都君喂食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让他得以增长灵智分清楚好坏,提升修为倒在其次。
事与愿违的是这黑尸只提升了修为,灵智未有任何增长,六亲不认乱杀一通,终至所谓黑光门之劫。
原本唯一能控制酆都君的手段,那枚控魂铃一向是黑云真人随身携带的。
如今,倒是落在了元松真人手中,看来猛虎真人猜测的真相倒是不假。
“我这便起身去西郡。”
元松真人也是领命。
轮到最后一位元婴,也就是观海的时候,苦松真人倒是言语和蔼地说道:“观松师弟,此番你能这么快进阶,倒也算意外之喜。
十年之内你尽管随意走动便可,顺便也巩固一下修为,十年之后再作打算,到时候宗门重任你可推拖不得!”
观海也是大喜,当即喊道:“谨遵掌教师兄法旨。”
说罢,此番事情才算真正告一段落。
众人也都各自散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祖孙重逢,结丹在即~
苦松真人一番布置后,几人也是各自离去。
寒松与云松两位真人自然一同去了西边商朝修真界的方向,此行也是充满危险的。
毕竟,即将面对的是来自西岐的化神修士剑上真,神道修士本就是手段叵测,更遑论还是高了一个大境界的化神期修士。
而且,指不定嵩溟宗那边也会借此机会暗自施下一些小手段。
这也是冥火真人宁可不要报酬也要折返回门那边的原因,白骨宗宗内明面上也就两位元婴修士,冥火真人只要假托不在南溟州内,自然这苦差事就轮到他宗内师兄身上。
一宗一元婴,乃是诸多大宗得以掌权时候,便立下的规定。
亦然是南溟州修真界一大向心力所在!
元松真人则是独自离去,因为储物袋中那枚控魂铃的缘故,他倒是不担心会有马失前蹄的情况发生。
炼尸,本就是作为修士外在的手段,自然也有强有力的手段作为约束。
抹除灵智是其一,炼制控魂铃更是其中最为关键的步骤,当然还有存放炼尸的尸棺以及大阵。
黑光门若非其他五宗逼得紧,倒也不至于殊死将酆都炼尸从尸棺中放出来。
所以,
元松真人此行倒是个轻松差事,甚至于因为他出手收服酆都君的缘故,这元婴炼尸还能为他私有的独门手段,也算是苦松真人对他替宗门戍守门那边数百年的补偿罢。
苦松真人则是同观海一道,飞落下了许应、冷龙真人二人所在的那座海岛之上,
冷龙真人倒也不大避讳,就候在岛上等着。
御空之事,修士练气期时候只得凭借符隶方能堪堪办到。
到了筑基期得以借助灵器,也能办到,但没办法进行超长距离、时间的御空飞行。
金丹之后才算得上真正的仙人,光靠自身真元便能轻易御空,元婴之后不论真元灵器分别,都能随意御空。
有些筑基期修士比如许应,其实在筑基时候就因为自身真元醇厚,也能做到真元御空。
苦松真人以及观海叔祖此刻就是踏空飞行的。
“拜见掌教师祖、观海叔祖!”
许应遥遥拱手。
冷龙真人亦然拱手说道:“拜见两位道友。”
苦松真人飞身在前,自是拂手示意不必多礼。
两人飞得稍近一些,
也是分开各寻个人,苦松与冷龙真人一道详谈,观海也是去寻许应叙旧。
冷龙真人带着许应在底下观战,这事苦松知道,甚至于原先囚笼内除了擎苍外大部分元婴修士都知道。
修士之间,尤其是高阶修士之间,只要不是刻意隐藏,那种薄薄的气机大部分人都能感受得到。
冷龙真人一路追赶,隐匿的气机是相对于沿途那些修士、妖兽来讲的。
伴着涛声阵阵,树鸣袅袅。
苦松真人飘然落于地上,拱手说道:“冷龙道友有心了。”
这句有心也是正中冷龙真人心意,看来这苦松真人能当上掌教真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谓有心,
便是冷龙作为元婴战力,一直在底下观望而未出手,作为擎苍真人请来的帮手,不作为无形之中便算是帮了万松门一筹。
“苦松道友言重了。”冷龙真人拱手,“你家这位筑基弟子倒是有趣得很,颇合我胃口,不知能否割爱,让他投入我门下。”
这筑基弟子自然指得许应,许应若是寻常弟子也就罢了,偏偏他是观海的孙侄辈,自然不会随意割爱。
这也是冷龙真人拉近二者关系的一句戏言。
“冷龙道友说笑了。”苦松大笑,“这收入门的怎能轻易割让,不过道友若是有意入我万松门中,这以后收取的那些个新弟子,自然是任道友选取。
他们能作道友弟子,也是他们的福分。”
这话原也是苦松真人客套所说。
不曾想,冷龙真人直接便是开口答应:“这倒也不差,那我冷龙便算落户你万松门中了!以后可莫要亏待于我。”
场中,
包括许应、观海皆是错愕不已,怎地会有这般便宜的元婴修士,话没说两句便是把自己先卖了。
“哈哈……道友既有此意,贫道又岂有不答应之理?从此道友便是我万松门的元婴老祖了!”
苦松真人爽朗一笑,脸上褶皱皆是随之浮起。
一边,
观海叔祖也是定眼瞧了瞧许应模样。
不曾想昔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那个小小练气弟子,如今都快要结成金丹了!
还好自己也是靠谱得很,已然结成元婴,不然日后自己这个小孙侄不是得管他叫一声观海师兄,想想那场面便是丢人至极。
观海叔祖爱听好话,许应刚一与他重逢便是脱口说道:“叔祖方才在那天上,可真是威风得紧!
侄孙在底下观望,看那些他宗的元婴前辈,一见叔祖出面就好似土鸡瓦狗一般没了气势,许是忌惮叔祖您的厉害。”
观海也是开心,自己方才在囚笼里可是关键的人物,这些个师兄弟居然全都板着脸,没一人夸赞自己。
还是自家孙侄懂事,张开便切中自己心意,没枉费我观海对他的一番栽培。
紧接着,
许应见观海心情大好,也是借机说道:“叔祖,侄孙如今快要结丹,不知该当注意何事?”
观海颔首问道:“可有一应结丹丹药?”
“已有。”
许应取出结金丹、度厄丹的一些瓶瓶罐罐。
“可有心仪结丹之地。”
“门中诸多福地,师祖皆以替我备好。”
许应不假思索地答道。
“可准备好了本命法宝的灵材。”
“山河图法宝尚缺一道主材。”
说道此处,观海也是大笑,这侄孙终归还是要靠自己的!
当即,他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元婴期妖兽的皮囊说道:“此乃钻天狐王的皮囊,你且看看合不合适?”
许应接过皮囊,这皮囊一看便是材质极佳,色泽光亮。
更难得的是,这钻天狐王在元婴期妖兽之中都是以防护、逃窜得名的,用作本命法宝的主材,可谓大材小用。
当即,
许应也是脱口笑道:“多谢叔祖厚赐。”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结丹之前(谢谢大家的推荐票~)
观海闻言,大笑道:“那是自然,你在门中既无师承,又无其他靠山,所能依靠的便只有叔祖我了。
我若不待你好,还有谁会待你好?”
“孙侄明白。”许应会心一笑,“不过叔祖您才刚结的元婴,哪儿来的元婴期妖兽皮囊?”
观海讪笑,问道:“我若说我在筑基期时,便将一应元婴期物什都捡了个齐整,这话你可信得?”
筑基期?
筑基期便把元婴妖兽的皮囊捡到了,不愧是我家叔祖!
许应当然不敢驳斥,开口便答道:“侄孙信得!叔祖仙缘丰厚,如此奇遇自然不在话下。”
“唉……”观海叹气,“还是我家侄孙懂我,我与师兄纷说,皆笑我太过疯癫,但梦里之事实在做不得假,所获一应宝物皆在眼前。”
边说着,
观海也是领着许应向着苦松、冷龙二人靠拢,亦是打算着手回宗了。
冷龙与苦松交谈甚欢,
亦然也是商量好了一切事宜。
自此,
冷龙真人便算是拜入了万松门下,改了道号唤作“离松”。
梨花之梨,通作离,亦有悲伤离别之意。
这道号,是冷龙真人自己要求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悲伤故事。
道号者,天赋修士秉承大道传承所出。
后有宗门修士盗天之德,设下合道之途,即是宗门道号的来历。
宗门道号能让不闻道韵的修士得以有了道号,也能让原本就有道号的修士再得到一层宗门气运的加持。
这也是大宗门修士凌驾散修、超越于小宗门修士的原因之一。
便拿许应叔祖观海来讲,闻道之初得道名曰:“观海”,结成元婴之后又得到万松门气运加成,便自然而然地得以称之:“观松”。
像许应这般亲近的弟子能够继续唤一声观海叔祖,也能称一声观松叔祖。至于之后其他人并只能称呼观松师祖之类的称谓。
许应日后若是结成元婴,其实应该也有松字号的道名。
许松(嵩)?
许应摇了摇头,不再去多想。
“离松师弟。”苦松真人也是改了口,“这位是我万松门新晋的元婴,观松师弟。”
“见过观松师弟。”
“见过离松师兄。”
观海与冷龙两人也是互相打起了招呼,也算是认可了彼此的身份。
许应在一旁也是拱手笑道:“弟子拜见离松师祖。”
冷龙与许应本就认识了多时,自然拂手笑道:“小友不必客气,来日多让前辈出来走动走动便是。”
这前辈,自然是指许应储物袋中的诚前辈。
许应感觉冷龙真人拜入万松门莫非是冲着诚来的?
不过,随之他便不去多想。
冷龙,也就是离松真人在一旁忽而拍了拍自己脑袋,说道:“苦松师兄、观松师弟,先前贫道办那结婴法会,尚且留了一众弟子在那点苍山中,不知如今醒也未醒?”
言外之意,就是他好像把点苍山那边的四宗弟子给忘了。
离松真人擅长真假之道,也就是所谓的幻境法术。
这种幻境法术因人而异,若是有些心性修为不够的弟子,估摸着等许应一行赶回点苍山时也依旧会沉浸在幻境之中。
也许会对其日后的道途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许应能够这般早得从离松真人幻境之中脱身,自然得益于他在仙葫秘境有过一次幻境经历,同时他一发觉自己处境不对便在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这可能是个幻境。
许应能办到这些。
其他修士却不一定能想到这些,也许从骨子里他们便更喜欢幻境中展现出的世界,从而自愿沉浸其中。
当离松真人说出这话时,
苦松当即便是御空腾起,对着底下许应三人说道:“快些上来,领了那点苍山留下的弟子,我等便要回万松山脉去了。
这下一届的掌门可要提前做些部署。”
下一届的掌门?
许应心中也是一喜,因为苦松真人若是已然属意他当掌门,现在便会直接说让许应当上掌门。
这话言外之意便是下届掌门的人选会在点苍山那儿的弟子之中产出。
会是冯三立师兄还是蒋异、甘东山、付再兴三名师弟呢?
许应不知,
不过他猜测会是后三者。
因为他们修为弱,那便意味着弱势。
依照原先情况,必然是需要一名强势的掌门带领万松门巩固其在大宁修真界统治的地位。
但是如今不然,
基于大商朝的变故,万松门在大宁的元婴修士数量会锐减,也就没了统治的能力,只能选择缓缓图之。
那一位弱势或者说不大强势的掌门则成了上乘选择,更何况三位师弟皆是向道心诚,日后不说全部,至少能有一位师弟达到金丹期境界。
这个时间点,也正好算作水到渠成。
如此一箭双雕之事,许应能想到,苦松真人自然也能推断出来。
……
一个月后,
万松门,观海洞府中。
许应在与观海不停地请教着结丹时候需要注意的一些东西。
其情恳切,其颜敦敦。
前几日,苦松真人便是宣布了由蒋异、甘东山、付再兴三人共同担任万松门新掌门的决议。
掌门之职由多人担任,这事在大宁修真界并不算稀奇。
昔日四象宗在时,门中便是一直由四人同时担任掌门,这样做的好处是整个宗门运转起来的效率出奇得高,弊端则是关键决策容易滞缓。
不过一来门中主要的决策皆是决于掌教真人手中,
二来苦松包括其他人皆是相信蒋异、甘东山、付再兴三人之间不会轻易产生矛盾,故而所谓的弊端也便不复存在了。
三人担任掌门,于如今的万松门来讲唯有益处。
许应则是回了自家洞府先行准备了半月结丹一应杂事诸如丹药储放、整理或是结丹福地的挑选之类的事。
而后,许应又是静养了半月功夫,将自己的身心状态调整到最佳。
最后,在结丹之前,许应需要去一趟观海洞府,向他询问一系列的结丹事项,这也是作为宗门修士的一大好处。
前人的经验,能让修士结丹的时候避免很多疏漏。
观海作为万松门中许应实质意义上的师尊,这般事情他当然当仁不让。
而且观海已经结婴,许应也打算结丹,名义上的收徒仪式两人皆未有打算再办,祖孙为实、师徒为实,区区虚名又有何足道哉?
一切事毕之后,
许应也是踏入了松灵谷——
松灵谷,万松门七峰十二谷之一。
又称升灵谷,乃是万松门中除了禅松峰外灵机最充裕的地方,其内有万松门历代前辈布下的特殊聚灵大阵。
极其益于结丹、筑基等事宜。
第二百三十五章 金丹入腹,我命由我~
结丹!
许应等这么一天已经很久了。
甚至于入门时候,许应从未有想过这么一件事情。
但是,自打在洛京城中第一次见到观海叔祖大显神威的时候,许应心中对结丹的执念便是油然而生。
如果说,练气期是代表修士的出生,筑基期象征着修士牙牙学语、蹒跚学步。
那这金丹期,便能真正算作修士的成人礼。
因此在修真界中,唯有金丹修士才算登堂入室,唤一声上人。
人上之人!
同时,结丹的过程也是许应乃至所有修士第二次与大道接触的机会。
这第一次接触大道的时机,自然是筑基之时。
不过相对来讲,筑基不过是给自己日后的修行定下一个朦胧的目标。结丹,才算是真正有了自己修行的意义。
许应踏空飞入灵松谷中。
整个灵松谷皆布置在一处巨大的聚灵法阵之中。
在这大型法阵之内又划分出了许多细致的地方,谓之九池十八室。
每一处都布置有不同偏向的小型聚灵法阵,
或通风火,或延水土,不一而足,处处皆是玄妙。
许应本身是水木土三系灵根,修得又是中正平和的《自在天青冥真录》,自然也要选一处温和的静室所在。
一番考量之后,同样是在观海叔祖建议下,许应选择九池之一的玉鲤池。
池中圈养着一群筑基修为的玉鲤妖兽,玉鲤乃是一种妖性温和的妖兽,据说修炼达到一定程度,能够跃过龙门化身成龙。
龙,乃是古兽之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当然,这只是一种传说,也是给这池子一种美好的寓意,祝福那些在此结丹的修士也能成功,化身成龙。
真正的原因是,玉鲤身上的鳞片有着天然导灵的功效,整个玉鲤池的小型特殊聚灵法阵便是依靠于池中的一群玉鲤妖兽所布置的。
灵机浓度比之外界多了不止百倍。
许应一进去,便能感受到一种灵机浸润全身的湿漉感觉,这是灵机浓郁到液化的标志。
玉鲤池不大,也就正常一间屋子的大小,长宽三丈。
池子位于静室正中,里头的水亦然非是凡物。
乃是修建玉鲤池的那位前辈自九渊修真界取来的寒骨水,寒骨水一则通透若无物,二则冰寒刺骨。
便是说玉鲤在这寒骨水池之中,整个身子时刻保持着一种受冻的高亢状态,浑身鳞片舒张,同时鳞片释放的那种浓郁灵质也能最大效率地供给到静室之内。
结丹的步骤与炼丹有几分相似,
某种程度上来讲许应炼丹师的身份也使得他如今结丹少了几分掣肘。
许应自储物袋取出一方蒲团随意丢在玉鲤池边,径自坐下。
这玉鲤池并没有准备蒲团,因为某些修士不大习惯于坐其他人的蒲团,故而干脆不做准备。
坐下之后,
许应也未急着直接开始结丹。
反而是取出一粒静心丹服了下去,在这静室之中再调理了一片心神。
这次结丹——不容有失!
或许自己就算失败,之后也有好几次继续尝试结丹的机会,但是这第一次结丹若是失败了,以后结丹结出的金丹质量绝对不行。
许应尽可能地在遗忘,
他将山阴城挪出自己的记忆,甚至于把许府中的一众人移出自己的记忆,他不想受到干扰。
之后,许应开始在脑海中构造出嘉木道人洞府世界里那种与世无争的桃源景象,以期让自己的内心达到理想状态。
紧接着,
伴着池中玉鲤咕咕冒泡的声音。
许应,
开始结丹了!
第一步,
便是把丹田之中的真元尽数腾挪出来。
呼……
许应双手抵在丹田处,用力呼吐。
只一瞬功夫便是将整个丹田的真元尽皆用了出来。
静室的门,自许应进来之后便是密封的。
此时,
静室之中甚至于寒骨水池都变成了一片青冥之色,
宛若竹海,又似碧波。
许应本尊也开始悬浮在玉鲤池正中,也就是玉鲤鱼群之上。
第二步,
便是凝丹!
凝丹与炼丹之中的糅合意思相近,手法也差不太多。
所以这一步,许应驾轻就熟。
呼呼呼……
整个静室之中的青冥真元开始不停地汇聚在许应跟前,
先是一滴滴攒聚的青色灵气珠子,而后是汇成一团形成一大颗灵珠,确切地说是一颗青冥真元珠子。
里头尽数都是许应之前修炼的真元所化,也算是返璞归真了。
这不停攒聚的青冥真元如果只是单纯地凝合,兴许许应也能成功结丹,但是金丹质量决计是不高的。
因为没有结丹法门。
这也是牵扯每一种进阶功法自己的独到法门之上,许应的《青冥真录》中记载的乃是仿照漫天星辰所化的镂空法。
若不是观海叔祖再三提醒,许应原本就打算按上头记载地结成金丹。
但,观海叔祖耳提面命要让许应考量诸般功法,用自己归结的法门结丹,自然是有道理的。
许应如今便打算这么做。
寻常结丹皆是用的混元法,即是将真元反复精粹糅合,像筑基后期修炼一般,结成一枚质地精纯的金丹。
这是寻常修士所用的法门。
至于观海叔祖则是用得独创的纵横法,即是将真元凝结成一条条纵横排列的小线,再不停地紧密编制成一枚金丹形状。
这种法子需要较高的神识修为,不然最后弄出的金丹反倒不如稳扎稳打的精粹金丹来得精纯。
许应恰好便是吻合了这一条件。
于是乎,
下一刻许应便是动手了。
早已攒聚在一起的真元重新被他打散,反复揉炼成一条条纵横排列的细长真元小线。
这一过程,许应只花区区一盏茶的功法,
这也是一名积年筑基修士的传统艺能。
再下一息,
便是进入了繁复地编制金丹过程,
许应不打算依照观海师叔的法子进行编制,他在其中加入了一些自家《青冥真录》上的镂空法门。
纵横之间留了空隙,充作缓和余地。
一条条真元长线,你来我往。
很快一粒青泽光亮的金丹便是呈现在了许应面前。
不过这还没有完,
就像炼丹需要精粹一样,这新出炉的金丹也是需要一点点地润色。
毕竟是关乎修士修行一身的东西,
必须得要谨慎再三。
第三步,唤作抛光。
何谓金丹?
金者,坚刚永久不坏之物;丹者,圆满光净无亏之物。
结丹所结出的成品金丹,自然得是炫目异常。一经御出,周遭所见者皆会直呼仙人。
若是等闲晦物,岂能称之金丹?
许应未有经过抛光步骤,其实此刻的金丹质地也已经抵得上别人成品的金丹色泽了,就这点来看,许应所结金丹必然不俗。
这也印证了许应心中的猜测不假。
窜窜窜……
许应自储物袋中取出准备好的一干辅助结丹的丹药——比如结金丹、度厄丹等等。
一般来讲,
这些丹药都是在第一步做完之后就得吞服,主要是正常修士提供不了结丹所需的大量真元。
但是,许应够!
他丹田内的真元量结丹绰绰有余。
所以这些丹药被他留到了现在。
此刻,
正是他们的用武之际。
一颗、两颗直至全部吞入腹中。
丹田之内瞬间复又充斥满真元,这些真元又在下一息被许应全部御使出来,不停地开始冲撞自己结成的金丹。
每撞击一次,许应的金丹便是更亮一分。
渐渐地,
整个静室不再是一片青冥模样,
而是变得,
耀目刺眼起来,入眼处皆是许应金丹迸发的光芒。
不像金丹,倒像一颗曜日——
这也是结丹功成的景象。
但是,
这还不算真正的结成金丹。
要知道:“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曾几何时修真界有过一批凝练出硕大金丹,却收不回丹田的倒霉修士,一时之间也是引作笑谈。
这最后一步,便是金丹归丹田。
到了最后的关头,
许应更是变得不急不缓,沉住气息。
不能在最后一步上,反倒功亏一篑。
这一步,
许应做得尤其慢。
金丹缓缓地移到他面前,又被他徐徐摄入自己丹田之中。
期间伴随的是,
底下玉鲤池中一条条气息奄奄的玉鲤,
显然,
为了许应结丹,
它们也都是花了不小力气,费力地转换着灵机、灵气、真元三者的协调。
直到,
最后一刻。
许应结成的金丹与他自身彻底融为一体。
那一刻,
许应整个人硕硕发光,
好似一轮圆月,映衬着青冥真元自带的清明气质。
照亮了整个静室!
如今,
才算功成。
许应,结丹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殃及池鱼,云龙始出~
从第一步起,
许应便是不知道外界的时间流逝。
有时只是一瞬,外头便是过了好几日。有时觉着很慢,但外头却连一天都时间都没过去。
日月轮转,我自结我金丹。
此时,
静室之中许应整个人都陶醉于那种金丹初成的奇妙意境之中。
仿佛此刻,
日月星辰皆是唾手可得之物。
迷神一小会儿,许应也堪堪反应过来。
静室之中结丹之后尚存有诸多四溢的灵机,更难得的是许应此时还保持着那种肆无忌惮的结丹感觉。
这可是难得的炼制本命法宝的机会。
须得趁热打铁!
下一息,
许应便是飞快地自储物袋中将诸多材料一一取出,摆在身前。
如今许应整人依旧是那般明亮,宛若神明一般。
也只有这般情况才能让他更好地融入到本命法宝的炼制当中。
本命法宝的炼制与一般的炼器不同,
如果说之前有炼器经验,固然最好,因为那样自己炼制出的本命法宝效用偏向稳定。
但所谓:法宝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这本命法宝炼制效果最佳的,往往也可能会是那些混不吝的修士,
他们在炼制过程中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切合自身情况,而不是遵循所谓的炼器经验,所以最终的成品会是效用最佳。
当然其中大部分皆是偏向失败的下场。
许应有炼丹经验,炼丹与炼器可谓殊途同归,故而许应打算尝试本能地去炼制自己的本命法宝,以期达到最佳的程度。
这也是他刻意在之前没有去炼制一些法器、灵器练手的缘故。
整个法宝的基子乃是观海叔祖赠送的那件钻天狐王的皮囊,许应做得第一步便是用真元将它原本的皮毛轮廓皆是打磨干净,使之成为一块纯粹的画皮。
这个过程进行的很快,毕竟真元于许应来讲皆是譬如手脚,运转随心。
接着,
便是取出一系列珍贵的天材地宝于这块元婴期妖王的皮囊上作画。
这也是图类法宝的固有流程。
相较于其他品状的法宝,在金丹期图类法宝各方面皆是落了一筹,许应自己是作长远打算的,他坚信自己能一路修炼到更高的境界,将这山河图法宝发扬光大。
千年风雷木、千年囚龙木、千年金髓石、晶化的浮石、千年寒竹……
等等名贵的天材地宝皆在一瞬之间被许应碾作一团似墨水无二的元墨。
高阶冰系妖禽的尾巴化作一只画笔,沾染上这些灵材所化的灵磨,繁星点点于这妖王皮囊之上肆意作画。
山川大泽尽浮于图,日月星辰陡现其间。
风云幻化,时而变作龙虎,时而变作牛马。
资尔修士频频出没图中,漫漫凡人自是相拥成众。
许应已经沉浸在自己的画中,
比起画道大家,自然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这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寄托了许应自己对于道、对于修炼的理解与期冀。
画虽丑,心意在。
法宝落成,必有煌煌天威。
不知不觉玉鲤池中的玉鲤群有些遭不太住,尽皆都是陨了。
一条条玉鲤浮出水面,
静室之中的灵机也在一点点地变少。
许应炼制法宝的过程也差不多进入了尾声,只差一步!
这一步便是点睛。
依照许应原先的想法,他也是淡然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九枚硕硕发光的三色灵石。
这九枚灵石乃是水、土、木三系的高阶灵石,
不论用途抑或产量,这九枚高阶灵石便值九万低阶灵石的价格。
但正常九万低阶灵石是不可能买到九枚高阶灵石的,更何况还是这般齐整属性的高阶灵石。
一般来讲,低阶灵石流通于凡俗、练气期、筑基期的修士之间,到了金丹期渐渐会使用中阶灵石,元婴期以上则多用高阶灵石回转。
这九枚三系高阶灵石乃是许应花了十八万低阶灵石的价格,托了观海叔祖的关系,在门中换取的。
低中高三阶灵石,一者更比一者少,正常的百进制换取是根本换不到的!
那种区别就像是凡俗白银换取灵石一般。
砰砰砰……
九声炸劣震响,这九枚高阶灵石便被许应碾碎成了一滴滴晨星一般的碎屑,飘落在这卷山河图法宝上头。
法宝愈发灵光起来,
整卷画身都是粼粼生光,如解花语,似玉生香。
这本命法宝算是成了,
但是许应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下一刻,
他瞥见了寒骨池上浮出的一条条玉鲤。
许应悬在池上的身子,也是落下池边,俯身对着寒骨池中那些玉鲤恭敬三躬。
殃及池鱼,乃是我之过也。
紧接着,
许应手中青冥真元随心一动,便是摄起玉鲤尸骸,将其抛进了山河图中。
下一息,
整个静室都好似在晃动一般,整个静室内的灵机皆是蒸腾起来,滋滋作响。
灵松谷内,
忽而风雷大作,云雨齐鸣,
树木碰撞着枝叶发出咋咋响声。
禅松峰上,
观海也是满脸笑意,纳闷道:“这小侄孙究竟做了什么怎地会有这般动静?”
南溟修士,不论结丹结婴皆是不存在雷劫的。
就像天地为大能所锁不能飞升一般,雷劫也是进不来这方天地的。
但许应能引发风雷响动,可见这本命法宝必是不俗。
玉鲤池中,
许应眼前这卷山河图在这一刻才真正有了灵魂。
玉鲤入图,眨眼间便是腾飞起来,如若升天之龙,在这山河图中腾云驾雾、呼啸风雷,生出一只只鳞爪,抓住图中日月星辰,山河百态。
这一刻,
许应的本命法宝才算真正成了!
龙隐云散,
整个静室重又恢复一片清明,
此时静室之内的灵机也恰好用得干干净净。
许应立于池边,也是在苦思冥想。
点睛,不仅仅是赋予法宝灵性,更重要的是还需要赋予它一个姓名。
所以许应在想它该叫什么?
山河图?腾龙图?还是云川图?
思虑良久,
许应也是重又支起真元在这本命法宝之上镌下了三个小字:
“云龙图”。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又是依照山河图的模子炼制,唤它云龙图,倒也妥帖。
方今春深,龙乘时变。
许应之道,也当如升龙一般,砥砺向前,百难无悔!
第二百三十七章 结丹之后,万事怡然!
结丹然后炼制本命法宝,
两个过程之中许应都未有遇到心魔之劫。
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来是许应将心中所想所遇都挥泄到了云龙图上,故而不存在什么道障。
另一方面则要归功于冷龙真人也就是如今的离松真人身上,一场花海幻境便让许应提前度过了结丹期的心魔劫。
这也是他赠与诸般修士的一场缘法,只此一家。
心魔劫是一道坎,一道将心智不成熟或是心思极端的修士剔除出修士行列的门槛。
若是没有这般劫难,岂不是任什么阿猫阿狗皆可以结成金丹,成就上人?
层层筛选,级级排查,便是修真界千万年来的因果循环之道。
如今,诸事皆毕。
许应也是打开了玉鲤池的大门,首先要去做的当然是前往松老峰将玉鲤池一应损失赔付,毕竟一池子的玉鲤妖兽都被许应结丹时候的动静弄死了,恐怕日后这处地方也会改个新的名字罢。
这些,许应可能都不会知道。
他要做的只有赔付灵石。
筑基修士与金丹修士的感官截然不同,这种差异从许应走出静室御空而起的那一刹那便能直观感受出来。
但从真元运转的效率来讲就有很大区别,诸如练气修士乃是灵机-灵气-真气三者的协调。
而筑基期的时候,许应一开始是灵机-灵气-真气-真元四者进行转换而后储蓄于丹田之中。直至许应学习了灵参师兄的萃灵秘法,这一真元的修炼过程便是省去了其中真气的部分。
现在到了金丹境界更是大不一样,所有天地间的灵机皆是透过金丹这一媒介,直接转换成许应体内的真元储蓄下来。
这等效率比之以往,快了何止百倍千倍。
而且,就连现在御空时候呼吸到的灵机味道,许应也是倍感温馨舒爽。
果然,
境界上去了,眼光也大不一样。
刚出灵松谷,整个氛围便是不大一样了。
谷外比之谷内灵机浓度上便是逊色不少,这在许应眼里是很直观的差异,就像水和冰一般的触感。
不过这都无碍,
修士的修行自练气伊始,更多依靠的还是丹药。若是真有单纯在福地修炼出金丹的修士,这种人许应是会避而远之的,太过叵测勿敢得罪。
有些美中不足的是,许应以后修行所用的丹药也会多出许多问题。
练气、筑基期所用的丹药,炼制的灵草药材皆有五宗或是一些专门精擅此道的小宗门专门种植,更有大批的普通炼丹师可供驱策。
这也导致了许应包括大部分新弟子在入门之时的练气期修炼丹药皆有宗门承担。哪怕是到了筑基期,只要手头灵石充裕,没有买不到的丹药,
但是金丹期则是不然,
一些独门的修炼丹药只掌握在少部分的炼丹师抑或宗门手中,更有许多宗门尤其是五宗将一部分金丹期用得到珍贵灵草垄断掉了。
比如许应所在的万松门,便有松灵草、冢藤、雾面花三种干系到五六张金丹期丹药丹方的灵草给垄断了。
这些例子还有很多,或是公之于众而无可奈何,或是干脆隐而不发蒙声发财。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整个大宁金丹期灵草市场,占着大头的永远是五宗,以至于今则大部分利益收归到了万松门手中。
金丹期的丹药情况尚且举步维艰,元婴期的情况也是可想而知,擎苍真人死得一点不冤!
望了眼储物袋中尚存的百万灵石,许应一边飞行一边也是轻轻一笑。
丹药虽是不多,但好在灵石充裕,许应又是万松门弟子身份,采买金丹期来说,可能不多但至少聊胜于无。
甚至于靠着观海叔祖的名头,许应亦能买到不菲数量的修炼丹药。
此世间万般事迹终究逃不过底蕴二字,或是灵根,或是悟性,或是血脉,或是身家……
想到此节,
许应亦然是长叹一口大气。
不知道那些商朝的世家天才又当如何?
边想着,许应也是飞抵了松老峰的地界——那座熟悉的事务大殿。
这一次,
许应面对的比起以往筑基时候更加热烈,更加澎湃……
“拜见师祖,师祖安好。”
说话的乃是一位娟丽女修,练气修为,一袭白裳提在手上,嗲嗲地和许应致礼道。
此般模样的还有很多:
“拜见师祖,师祖万安。”
“弟子拜见师叔,师叔万福。”
其中大部分皆是练气修为,也有小部分的筑基修士,无一例外皆是万分惶恐,要知道这可是金丹上人呐~
而且看上去是这般年轻,若是能有幸拜入门下,岂不是日后修炼一片坦途?
万松门弟子本就是荣耀,能拜入金丹门下更是多了一层保障,此世间还有人嫌自己的靠山少的么?
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许应一个人都不认识。
日月轮转,此刻已是物是人非。
昔日入门时候的黄原大比,如今尚且记得的还有几个?
葛云、乘人之危的贺明、满口粗话的牛犇……如此种种还有许多,任是许应金丹期的修为也是记不大完整了。
山河变迁,白驹过隙。
如今在许应面前的又是一干新弟子,
或许再过去十几年几十年又是千千万万的许应、葛云从中脱颖而出,抑或泯然众人
大道缥缈,只一人独行。
万般寂寥复又充斥许应心中,但是他一点没有当初的那种失落感,反而更加地坚毅起来。
十二岁入门便是踏进仙门成功练气,二十多岁便在洛京郊外偶然筑基成功,成了真正令人敬仰的仙师大人。
如今,许应不过百岁足有,便已成了一名人上之上——金丹仙师。
想到此节,
心中顿然升起万丈豪气。
不管大道如何,我道如何,许应都有信心走到最后,哪怕是死在修行的路上!
这种信心源自许应自己,
亦然是源于许应那卷云龙图上。
许应悬于云端,朝着一众新弟子微微颔首,便是径自踏进了事务大殿。
或许,
在那些弟子看来,金丹师祖抑或师叔一个细微处的认可,便已是莫大的荣幸了。
以后,若有幸再遇到许应,说不定便是他们的机会。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事务殿中,些许琐事~
松老连天向天横,势拔七峰掩万松。
巍峨高耸的松老峰直入云霄,亦然也是万松门七峰之最。
此刻,
松老峰上事务大殿内依旧是那般繁忙,
来来往往的门人弟子络绎不绝,或是采买丹药法器,或是讨教功法概要,或是组队接下悬赏,或是匆忙来此求援……
哪怕是许应这等金丹修士进来,负责运转大殿周转的修士也是抽不开身。
许应也是不急,自然在一旁安静等候。
过了半晌,天色渐暗。
负责总领事务大殿宗务的那位金丹修士方才停下手来,凑近许应身旁,说道:“师弟此来事务殿,所为何事?”
金丹修士除了像他这般领了宗务的,大多都不会来往事务殿中,小部分来事务殿的金丹修士皆是有事相求。
这一点,乃是经过时间论证的。
许应等了多时,瞧了这般多来往修士心中也是感触颇深,故而有些愣神。
被这同门金丹师兄一打断,方才回过神来,拱手讪笑道:“回师兄,师弟结丹之时不慎将玉鲤池中玉鲤尽皆损没,不知作价几何,该当如何赔付?”
“原来是这等小事。”那金丹修士恍然轻笑,“师弟有所不知,以往不论是玉鲤池还是旁边的元鳄池、千鲟池皆是会有损没的,故而门中在百兽谷中早已豢养了一应后备妖兽,倒也是小事一桩。
只需赔付低阶灵石万余即可。”
百兽谷与百草谷一般都是充作基础灵材培养的地方,亦然是七峰十二谷之一。此中灵材乃是些用量较大的妖兽皮囊血骨。
这话传入许应耳中,自然也是舒心不少。
当即,便是从储物袋中将相应的灵石取出,交与给这位师兄,而后再三拱手告辞离去。
这位负责事务殿宗务的金丹修士早已不是许应入门时候所见的那位金丹师叔,故而两人并不相识,而且这金丹师兄操劳了一天也没什么心思与许应攀谈,两人都是会意办完事便是各自告辞离去。
事务殿殿主一职一向是个苦差事,由门中金丹修士担任,十年一轮。负责的俗事颇多,遇到的烦心事也不少,不过好在酬劳丰厚,也倒不至于无人应聘。
许应此番一别事务殿,大概率以后再也不会来此。
万松门金丹修士主要待的地方大多是慧松峰,许应下一站便会去那儿。
一来,是把自家青松谷的洞府提一提档次或是干脆换一处新洞府,不过许应本能上还是不大愿意换的。
青松谷那间“山阴洞府”许应自练气后期便住在那里,而且对于修士来讲平生多是如云鹤一般不见踪迹,门内洞府倒在其次。
另一方面来说,这山阴洞府虽是提到了筑基层次,但其底子依旧是练气期所布置,终归灵机稀了点,模样差了点,对自己以后的修行倒成了累赘,基于此处换座新洞府倒也势在必得。
许应有些矛盾,但这正是现实之处。
想了一想,许应还是决定干脆换座新洞府罢。至于青松谷的那处洞府,他则打算留下一份机缘,静待以后有缘的新弟子入住。
说不定,冥冥之中自有因果相承,无心插柳亦能柳树成荫。
二来,许应进阶金丹之后亦要去讨教一些日后修行的概要。
修真界将前期的境界划分成了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四个境界,像练气期有九层区分,筑基期亦然有前中后期三个层次。
到了金丹期这种划分更加具象,同样是前中后三个层次,但是每个层次也会专门给上一份注解。
大致类似于:金丹前期—假丹,金丹中期—真丹,金丹后期—元丹。
至于那些金丹期圆满的修士,一般喜欢自诩为假婴,但事实上并没有这一层境界,假婴与元婴依旧是云泥之别。
许应所需的一些修行经验,主要偏重于金丹中期进阶到后期的这一步骤,不论是筑基期还是金丹期前期的修炼不外乎便是吞服丹药积蓄真元罢了,水到渠成自然便是到了中期境界。
相反地,中期进阶后期才是整个大境界中真正的门槛。
中期突破至后期,需要真元上的蜕变,以及心境上的突破,二者缺一不可。
松老峰与慧松峰隔得不远,
许应飞了两炷香的功夫便是到了慧松峰山腰处的事务大殿,这处慧松峰上负责周转的大殿亦然也叫事务大殿。
据说事务大殿乃是一套子母灵宝,一母二子。
两座子殿分别坐落于慧松峰、松老峰上,那座母殿自然是整个万松门宗务核心之所在,位于禅松峰上,亦叫“万松殿”。
比起松老峰上那座事务殿,此间慧松峰事务殿的殿主却是个闲职,一甲子一轮换,通常是给那些破境不利的老修士担任。
故而,许应一抵达慧松峰事务大殿处。
便有一位黄褐色道袍的金丹修士上前相迎:“师弟雅兴,竟然有空来我事务殿中。”
他打量一下许应浑身真元,又是笑道:“看师弟模样,倒像是新结的金丹罢……算算日子,离着上一位新师弟,倒也有五六个年头了。”
“容禀师兄。”许应拱手,“师弟确实是前不久结的金丹,此来慧松峰,特为洞府以及修炼之事叨扰。”
“无事,哪里称得上叨扰,我既接了这差事,自然也是分内之事。更何况你我同门师兄弟,互为援手乃是该有之事。”
说着,他便领着许应进了殿内。
说实话,这也是许应第一次进入慧松峰上的事务殿中。
比起松老峰,
两座事务殿虽同为子殿,但这座明显大了一圈,里头储放的东西也是强了不止一筹,也无怪乎逢人便说这修真界乃是看修为的社会。
属实也是不差,一言一行一砖一瓦皆是看修为所言所设,非以规矩不成方圆。
具体一些的差异,
则是松老峰事务殿多是敞亮大殿区分,易于弟子门人往来。
二者慧松峰事务殿则多设小间密室,五步一阵,十步一阁,处处皆有玄妙机关,处处皆藏灵巧阵法。
接待新晋金丹修士,这事对于这位黄褐道袍的老师兄显然是驾轻就熟了。
刚一入殿门,
他左手一扬,对着四方柜口随意点点,便是几卷玉简悬起飞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五册玉简,各有千秋?
“师弟且看。”事务殿老金丹将那几卷玉简挪动许应手中,“这些都是以往前辈们总结的一些金丹期修炼概要,拢共五册。
皆是结成元婴的前辈所留,其中必然有其优异之处,否则亦不会留此殿中千余载,为数百金丹所观所学。
师弟且收好,数月内交还即可。”
许应神识一闪,数息之间便将玉简上的内容尽数记下。
直接便是交还过去,说道:“禀师兄,此中内容皆在师弟心中。”
那老金丹有些哗然,要知道修士修炼之际反哺神识,也是能够做到一目十行甚至百行的,但这五册玉简之上的内容何止千万,一目千行都得看个半天罢。
看来,这新来的师弟不大简单呐!
虽是这般猜测,但许应如何又与他何干?
就算是门中元婴真人垂青,也没法替自己结婴罢?
故而,
他只是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将玉简重又放回原位。
许应一路紧随,
又跟着他入了一间小室,
此间便是放置宗内洞府舆图的地方。
刚一入内,老金丹便是回身问道:“师弟可有差事在身,是要慧松峰的静修洞府还是其他谷中的差役洞府?”
差事?
许应想了想,答道:“师弟已在风信谷观松座下述职,倒也不算清净修士。”
金丹期的洞府一般包括慧松峰上的扎堆洞府,或是其他谷中的头面洞府,二者的区分仅在于金丹修士的身份或是志向等等,并无明显差异,皆是一等一的好洞府。
“哦?”老金丹面色诧异,“可是门中那位新出的观松真人?师弟倒是好福道啊!我听闻那观松师叔结婴之时,动静之大千年难遇!
更遑论此般锐意精进之真人,比起门中其他真人来说,更加属意我等末进一筹。
师弟能在观松师叔底下,未来元婴大道也能平添几分筹码,当真羡煞师兄也!”
话虽如此,
许应岂敢有半分虚浮,当即拂手回却道:“不敢、不敢,师兄过誉了!”
那老金丹却是不以为然,手中动作快了三分,一张风信谷的舆图转瞬便是浮在他的手中。
“师弟,这风信谷比之其他几处,底子确实弱了些,不过好在有观松师叔在,未来必然大有可期。”
说着他话锋一转,
“师弟且看,风信谷经由金丹规模的洞府六处,其中一处还是如今观松师叔所居之地。我看师弟并不如便选师叔他老人家旁边两处,也好离得近些,多听听师叔的教诲,如何?”
许应有些迟疑。
这老金丹也是个鬼机灵,如今和自己打好关系,又让许应选观海叔祖旁边的洞府。岂不是日后他借着拜访自己的名目,便能借机聆听叔祖教诲了么?
这等事情倒也不算不对,但许应与观海叔祖那是何等关系,还需要专门挑处离得近些的洞府吗?
嘴角一顿,许应便是指了指舆图之上最角落的一处洞府,说道:“师兄,不如我便取这处洞府罢!真人之尊,岂能轻易打搅,还是隔得远一些为好。”
那老金丹闻言,原本期冀的面庞瞬间变得失落起来。
不过既然许应已经选取了洞府,他总不能擅自替他更改罢,当即也是取下洞府令牌交付到许应手上,甚至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师弟,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许应摇了摇头,便算是回绝了。
这等不识好人心的师弟,老金丹自然也没多大好的脸色继续与他攀谈下去。
二人直接便是互相作揖告辞。
五册玉简上的内容很多甚至有些芜杂,乃是五位元婴前辈所留下的一些心得,这些前辈仅有一位出自万松门中,另外四位都是申朝人物,至今已有多时。
内容虽多,但也有明显的同质化。
许应一边御空飞行赶往风信谷的新洞府,一边也是在揣摩总结其中的奥妙。
如今,许应的修为只是金丹初期比之筑基期真元增长其实不算太多,不过真元纯度翻了十倍。
关于金丹初期进阶中期的过程,这五册玉简之上居然是给出了五种解答,无非是分作两种,静坐闭关抑或游历修行。
所谓静坐闭关便是准备齐丹药,寻一处地方安静修炼,等新的真元蓄满丹田,进阶到了金丹中期,也就是真丹期的时候再行打算。
这法子三册玉简之上皆是如此写得,唯一不同的便是有支持水到渠成少吞服丹药的,亦然有支持多吞服点丹药后续慢慢炼化的。
不过许应却是不以为然。
另一种法子则是觉得初期至中期的进阶不过是必然之事,倒不如把有效的时间用在游历炼心之上,突破金丹中期不过顺带之事罢了。
五册玉简上的东西,许应本能地更偏向于那册万松门祖师所留的《万松手札》,其他四册都只是略作参考。
毕竟申朝以来,仙道长青者,唯剩下万松一门尔。
若以成败论好坏,自然万松祖师留下的那份心得更加能令许应信服。更何况,许应作为万松弟子,先天便是对自家祖师所留手札更感兴趣。
而且宗门之中既有办法取来其他四位前辈的手札,那他们的处境也是可想而知的,或是战利所得,或是交换所易。
总归是有所局限的。
故而,许应选择更相信这份《万松手札》。
对于金丹初期的修炼,万松祖师给出的体会是:游山看水且待金丹自圆,小憩一二可吞丹药几颗。
便是说不当闭关只去修炼,亦要早些做好游历打算,同时丹药可服但不可成瘾。
不过,
究竟如何修炼,许应还是打算再去问问观海叔祖。
毕竟,万松祖师离而今年代久远,日月轮转之下必然也是时世迁移,必有更善者出盖过古修一头。
叮……
许应御空之际,忽而也是收到了一则传讯。
上头居然是苦松真人传唤他的讯息,
掌门人选不是已经敲定了?怎地苦松师祖还会寻我?
许应心中亦然有些困惑。
收起思绪,许应真元加紧三分,脚下御空飞行的速度也是快了一筹。
这些事,兴许到了风信谷后都会多些眉目罢。
第二百四十章 清点身家,再登禅松峰~
风信谷离着慧松峰不算太远,许应又飞了一炷香功夫,便是到了地方。
青葱秀木迷入眼,莺吟树娑传入耳,浮现在许应跟前的便是万松门七峰十二谷中的风信谷。
万松门虽是有七峰十二谷之景。
但是,这十九处地方明显有着轻重缓急之分,像黄原谷、百草谷、百兽谷尽皆是为了培养最基础的弟子抑或灵材、妖兽。
灰石谷更是干脆,几乎是万松门变相逼走或是挽留那些不才弟子的最后门槛,也可称其为大浪淘沙之中最后一处浪滩罢。
其他的几处谷口,则是更多地发挥着应有的职能。
比如灵松谷,便是充当门内弟子筑基、结丹的地方。
风信谷,则是各方音讯交汇之所,往来的都是大宁十二郡乃至大乾、大商的各色新奇消息。
许应选取的新洞府正好便是落在风信谷谷口位置,落下半空便是进了新洞府中。
这洞府一应布置皆是平平无奇,比起原先那处山阴洞府,唯一拿得出便是其内充裕的灵机浓度,以及它位于风信谷的优势罢。
洞府没什么好看的,许应将山阴洞府取来的家当放完,便是直接离去。
这趟结丹光是灵石花费便不下五十万低阶灵石,包括采买的九枚高阶三系灵石、各色天材地宝、租用宗门福地的花费和赔付等等。
外带许应身上原本有的那些灵材支出,比如昔日五岳秘境所获得的一应灵材便是尽数用处了。
好处是有的,许应丹田内的那枚金丹新结不久便是蹭蹭发亮,不管质地构造都是上上之选,日后修行也会大受裨益。
坏处是许应储物袋中的资产只剩下四五十万低阶灵石以及一干用剩下的天材灵宝和缴获的法器、灵器。
相比于结丹前储物袋中逾百万数量的灵石,外带价值近百万灵石的天材灵宝、法器、灵器,许应此刻身家差不多缩水一大半。
一边清点着自己储物袋中的进出,另一边许应也是赶到了叔祖洞府跟前。
许应结丹花了半年功夫,却不想叔祖洞府门前多了一座茅庐,庐中端坐着一位练气期的普通弟子。
见了许应落下,他也是赶紧起身行礼。
“拜见师祖。”洞府前一练气弟子拱手,“师祖,可是来寻观松师祖的?”
许应点了点头。
“观松师叔可在洞府之中?”
那弟子当即摇了摇头,说道:“回师祖,观松师祖有事外出,弟子也是在事务殿中接的差事,替观松师祖看护洞府。”
他抬起头偷偷打量了一眼许应。
当即又是从腰间抽出一道玉质信函,呈在手上献给许应。
“师祖可是姓许?这是观松师祖临走时吩咐弟子交与许师祖的东西,还请许师祖收去。”
许应取过信函,瞥了一眼。
又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且在此好生看护罢。”
说着,许应又是悬起身子,朝着禅松峰方向飞去。
……
禅松峰,万松殿中。
万松殿作为整个万松门中枢所在,自然也是修得磅礴大气。
确切地说是万松祖师在炼制时候也是费过一番心思的,四方檐梁皆是镌刻了万般松树模样,更是嵌以千般妙法。
和平之时,万松殿便是万松门的脸面所在。
战争之时,这万松殿亦可拔地而起呼风唤雨。
此时,
万松殿中却仅仅站着苦松与冯三立二人。
“冯师侄,你也可有想好去处?”
苦松站在殿内正中位置,盯着冯三立问道。
冯三立身着一袭金边黑色道袍,眉头紧锁,似是位苦松先前所言思索。
踌躇良久,
冯三立姗姗开口说道:“回苦松师伯,此事不如等许应师弟来了再说,如何?”
“哈哈。”苦松真人大小,“也可,许师侄若是知道你这般替他着想,必然也是欣喜。
我万松门立宗至今得以脱颖而出,便是靠得门内师兄弟互帮互助,而不像那黑光门、四象宗、寒石府一般窝里乱斗,弄得自废手足。”
说着,他也是转过身去,坐在了万松殿内正中位置那座方椅之上。
苦松脸上依旧是挂着笑容,“冯师侄这门内百年来收的新弟子中,老道我最是看好于你。
许师侄与你皆是我万松门这些年出的最优异的弟子之一,不过你二人各有千秋。
那许师侄有些像他家观松师祖,可谓是鸿运齐天……真要细究起来,他们这对祖孙窃的是寒石府的运,取的是仙葫岛上的传承。
不像你这般清白,又是天灵根资质,承的是云松师弟道统,可谓我万松门倾力栽培之弟子。
在你之前门中亦收过两名天灵根弟子皆是陨了,在你之后门中亦是再收过三名天灵根弟子。
此三人,或是自恃灵根,不勤于修炼;或是运道不佳,下山便是横遭劫难;或是心智诡桀,受着宗门恩惠却觉得理所当然。
比之其他几人,你虽是有些傲气,但进境扎实,修炼稳固,更是在多桩宗门事务之中尽心尽力,实乃门中诸弟子之楷模。故而,老道才属意你与许师侄二人为我宗门薪火传承之种苗。
你且再想想,到底属意何处?”
这话都夸得冯三立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当即拱手说道:“弟子承蒙师伯厚爱,万分惶恐。
然,师伯所言几方去处,弟子皆可一去。不过,弟子心想许应师弟或是有所不适,不如便让他先选罢……也好统筹门中资源,令我万松门来日多几位元婴真人。”
苦松真人亦然点了点头,
看来是有几分认同他的解释。
此时,
许应也正好赶到了禅松峰上。
禅松峰虽不是七峰之中最高最耸的风头,但里头的白雾却是终年不化,也让其一直笼罩一片神秘之中。
更是凸显出元婴期真人的超然于外之感。
悬立在万松大殿外,拱手俯身拜道:“弟子许应得闻掌教师伯传讯,得来觐见!”
“且进来罢。”
苦松传音悠悠,自殿内荡出。
许应一听,自然也是飞落下去,踏入万松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