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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几蒲团     宫蔷txt下载     宫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三章 重回故地(三)

    在后来,慕修其实很少回忆起当初两人之间的那些事情,包括那场初遇,因为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使得他从不敢去想那些曾经的美好,当初过得越美好,就越容易被后来那些痛苦伤害。

    他是个胆子很小的人,做甚么都小心谨慎,唯独在苏璃这个人身上,如何也做不到镇定,如当初花海初遇,强行将一位姑娘扛回妖界之中,换做是遇到苏璃之前的他,也必然是从不会去做的。

    慕修在震慑那些人之后,即是抱着苏璃离去,有妖力支撑,即使他抱得再久也不会存在什么手臂酸疼的感觉,何况苏璃这丫头本身就非常瘦,个头还小,抱在怀里原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他寻了许久,也没有寻到什么合适的地方,后而心念一动,突然想着,不如去那片地方瞧一瞧,在接受过传承之后,慕修的身体素质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很大提高,而他原本的属性,也会得到很大的增幅,比如速度。

    如今的慕修若是使出全力,怕是苏绝都及不上他的速度。

    当初在将苏璃扛回妖界之后,她其实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接受不了妖界的环境和生活方式,这可是伤透了慕修的脑筋,他是带着这姑娘回来给他治伤的,这小姑娘过得不舒服,就不开心,而她不开心,就没心思给他治伤。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面对着那么小小一个姑娘,却说不出甚么重话,更加无法做出甚么更加强迫她的事,妖界之中不是没人提意见甚至于是打算付诸行动,琴色是何等人物?胆敢不给琴色大人治病,直接上刑就可以了。

    然而琴色却不愿意除他之外的人接近这神秘的小姑娘,令得旁人毫无办法,却是也因此而引起书枳砚棋还有翎画三人的注意力,他们本想去瞧一瞧那小姑娘到底有何特殊,结果也是被琴色护得紧紧得。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叫那女子过得舒服,但是琴色本身自己就是一个除了天赋修炼生活有些不能自理的人,做饭吧做着做着就很有自知之明得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子果断弃了,说些笑话但是以他那种说话方式说出来,明明是让人捧腹大笑的笑话,却总能叫人仿佛听到了一段说书,而说书还比他要抑扬顿挫一些。

    实在没有办法,琴色就想起当初他跟妖皇讨来的那块空地,当初只是觉得那块地方被妖皇用来种花种草实在是有些浪费,但是他要来去做甚么,倒也说不清楚,且在讨要来之后,就一直空置着,也没想到用来干嘛,到后来就给忘记了。

    此时却突然想起那块地方,原是被打算种花种草的,那么大的一块空旷地方,种上花草,若是长成了,倒也真能如得那二人初遇的花海一般好看,他一直是个行动派,想到甚么,觉得可行,就会着手去做。

    慕修抱着苏璃再次去了那当年两人一起种下的花田处,本想瞧一瞧,会是如何情景,原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当初他们种下的那些花,皆是一些需要长很久,还需要人悉心照料的花种,后来苏璃离了妖界,他就再没去瞧过。

    且那时起妖界大乱,怕是早就被摧毁得不成样子了。

    但当他真的赶到的时候,不由得怔在半空之中,俯身瞧着地上的一大片花海,慕修也是一惊,当年最后瞧这里的最后一眼时,还记得此处仍旧算的是一片荒芜,还未冒出甚么绿芽,他当初只是为了哄苏璃开心,也从未真的想过这里如若是真的长出了大片花海,会是如何景色。

    这片天地哪里还瞧得出丁点荒芜之地的意思?满天满地的白紫花瓣飞舞,微风轻拂,堪比世外桃源,许是因为此地花海之美,这片天空也显得很是好看,虽为傍晚,夕阳暖光却是更加衬这满地繁花。

    至于一身墨色衣衫的慕修凌空虚踏在半空之中,于此地,如一点未晕染开来的墨点,花海之中的花,白色居多,带着星星点点的紫色,还有一些其他颜色,不过因为数量不多的缘故,在高空之中瞧着,也不甚明显。

    不过他还尚未从这眼前盛大美景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已是感受到自己身周,逐渐积聚起了一股极是纯粹的灵力,明明是妖界,却有如此纯透的灵力散布,慕修转而就能猜想到,怕是灵药一族中的人,也只有这些灵草身上的气息,才会是灵气覆盖妖气。

    “这般快就发现了我,真不愧是琴色。”

    周围的风似乎变得大了些,被风吹起的花瓣开始有规则得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而去,成团旋转,慕修见此,即缓缓朝地面掠去,紧了紧抱着苏璃的双臂,而他怀中的苏璃,似是感受到身周的风大了些,有些许不适,她微微缩了缩身子,眉头紧了紧。

    慕修见此,轻声笑笑,缓步走到身旁不远处的一颗满是金黄色叶子的大树之下,轻轻将苏璃倚着树干放好,又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的身上,这才转身看着不远处那花瓣不断环绕之处,其中有淡淡青绿色光芒散出,带着强大灵气以及极浓的生命气息。

    在花瓣的层层包裹之中,似乎有着一个个子很是矮小的人,却拥有极长的头发,于风中飞舞。

    慕修原本散在身后的长发也被风拂起,他静静瞧着那花瓣聚拢处,蓦然一笑,道:“多年不见,佛桑。”

    他话音刚落,那些花瓣即是散去,其中的人影也是立时显现出来,此人着淡黄色裙袍,个子比苏璃都要矮上不少,但一头棕色头发却是极长,大部分被辫成大辫子,被风拂起在空中,只留两三缕在两鬓,脸颊粉嫩,很是可爱。

    被称作扶桑的女子,缓缓朝前走了几步,抬头看着慕修,也是笑道:“多年不见,当年与我打的那个赌,现下瞧来,是你输了。”

    慕修点点头:“不错,是我输了,但这......”

    扶桑却轻笑出声,打断他的话:“当初我与你打赌,你必然是喜欢上人家姑娘了,你还不信,至于当初所说的堵住......”她的眸色却是微微一黯:“此时再说却也没有甚么必须要的东西了,你可能感受得出我如今的状态?”

    慕修原本没有察觉到,听得她如此说才有些诧异瞧去,却发现这眼前的“扶桑”已然再无实体,而是以灵体的形式存在,若不是生前修为强大,又是灵草修修习得道,怕是也不会存留意识。

    他微微皱起眉头:“当年他们还是对你们动手了?”

    扶桑轻轻摇头,道:“不是对我们动手了,只是因为我心下好奇,想要来瞧一瞧这里的花,却不甚遇到那些人,事出突然,他们人手还多,我又没有甚么攻击人的法子,耗到最后,也只得使出这法子,好歹能留个意识,还好是死在这里,有这般多的花灵做伴,倒也不生寂寞。”

    这扶桑花本是灵草一族中的人,修为不错,就是一直无法化形成功,永远都是这般一副小个子的模样,而声音则是与外形极为不符,她当年算得上是灵草一族之中性子最为活泼的一个了,又时常与四尊相近,对于苏璃和慕修之事,可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

    那个时候任谁都瞧得出琴色那般的性子,对那姑娘的上心度,分明是对人家有意思,偏偏这榆木疙瘩还不知道,偏偏要说什么只是为了治伤,只是为了治伤干嘛把人家小姑娘从家里强行扛到妖界中来?而且强行带了过来,还要好生伺候,舍不得别人伤她分毫。

    琴色可不是一个懂得怜惜人的人,真打起来才不会去管男女之分,在苏璃这人出现之前,这琴色啊就是一个整日只会修炼的人,也是随了他师父的性子,旁人看着他面上不急,心里急,哪里有这个年纪的孩子,整日里沉闷得跟什么一样?也只有上一代琴色,才会如此对待徒弟了。

    扶桑是个脾气古怪的,照理琴色这般说了,旁人也不会多为难他,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人家两个人说才好,扶桑却要跟慕修打赌,若是他当真喜欢上那小姑娘,就要答应她把那绝响借给她玩三天,琴色当初木讷,也当即就答应了。

    哪知后来苏璃就被慕修逼迫离开妖界,听说是又回了那花海,但是却被那群长老放火烧尽了她所居住的花海,是为了逼着那慕修去救她,是想要他把她再带回来,好完成那派人去仙界做耳目的计划。

    然而慕修却在知道这种事之后,反倒把自己也关在屋子里,原本大家还没发觉甚么,后来才察觉到不对劲,原来这小子不知道甚么时候偷得长老们的火,燃在自己的屋子里,还把自己也关了进去,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却明摆着,若是他们仍不放过苏璃,他就能让这火一直烧下去,虽烧不死他,但是那些长老可不知道这火烧不死他。

    可后来即使这般做,慕修受了一些轻伤,还是没有能够阻止苏璃前往仙界,其实他后来想过很多次,觉得那个时候其实也是他自己默许,不然的话有太多的法子,能够把苏璃拉回来,那个时候在他的心里,妖界还是第一位。

    后而战起,妖界之中一片混乱,佛桑久不见慕修归来,心忧着他与苏璃当初种下的那片花海,也是同为花灵,无法视之不理,偷偷从族中溜出来,以自身灵力护佑着这满地花海,却不甚被妖界中叛乱的人给发现,灵草一族个个都是宝,得到一株已是极为不易,因为他们基本不会单独外出,很难捕捉。

    佛桑自然不愿意就那般被他们捉去,作为他们的药源,却也实在没有什么法子,只得将自己的毕生修为所化的灵丹消融,浩瀚灵力被尽数融进这满地的花海之中,这花海中心处的那颗老枯树本已是残喘,得到佛桑灵气得灌溉,倒是获得新生,这老枯树一口气不知道吊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原本是个甚么树。

    不过在扶桑散尽修为之后,神识却被这老枯树给接纳,她这才得以稳住自己的神魂不会逸散,也算得上是活了下来,但是却也再不能离开这老枯树太远的距离。

    有了扶桑花和老枯树的共同守护,这片花海竟是在那种年代中完好保存了下来,还越长越好,生出不少花灵来,此处灵气极浓,想必日后能育出不少花灵,而佛桑,也正好有伴,还能收个徒弟来玩一玩,倒也算不得什么不好的事。

    慕修听得佛桑的讲述,沉默片刻,不由得是叹了口气,道:“多谢。”

    他再没什么别的话可以说,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谢字,毕竟当初的佛桑出来,可是为了保护他当年留下的这片花海。

    佛桑却是笑笑,道:“不必谢我,若不是当初在此地遇到那些人,不得已而做出那些事情,我也不会知道这可老枯树,竟是一株即将枯萎却从未被人看清本体的月华树,他当年经历过战火,被人毁去,却一直撑着一口气,当初在我融化灵丹之前,他已然是将近崩溃点,若不是那般,他或许早就死了。”

    月华树是妖界独有的一种树种,全天下也就这么一颗,长在妖界,这树上尽是金黄色树叶,煞是好看,这种树叶可以入药,功效却是未知的,因为长久的时间下来,许多关于月华树的记载已然消失,而且妖界也是遍寻不到一颗月华树,久而久之,人们就忘记了他,殊不知他一直撑着那口气,一直在等待有人发现他。

    慕修微微挑眉:“月华树?”

    他当年倒是听师父提起过,不过对之也不甚了解。

    佛桑点头,道:“月华树的一片树叶可抵三年修为,但是这一点知道的人并不多,当初知道月华树的人,大多只是听说他的树叶好看,可作装饰,树叶离体之后加之锻造就会成为一种极好的铸造材料,而且配在身上相当于多了一个小型的灵气储备器。”

    慕修面露些许惊诧之色,不过也没有多说。

    佛桑则是继续道:“这些实际上灵器也能够做到,而且月华树被人保护得很好,取其树叶哪里是那般简单的事情?更多的人将月华树当做是宝贝,却是因为他的果实。”

    慕修道:“哦?”

    “月华树结果实没有固定时间,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出果实,但是月华树的果实,拥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而且在结出一颗果实之后,月华树在千年之内也无法再结出第二颗果实了。”

    慕修听得佛桑的话,有些疑惑,却还没有问出声,就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声音,他立即转身去瞧,瞧着他的佛桑见此,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苏璃睡着睡着却突然再次梦到当初在那朱莲焰火之中所见到的场景,她见到慕修从一片断崖上跌落,而自己就站在断崖边,几度疯狂,她从未见过那断崖,以慕修的实力跌下悬崖也不会有事,可是为何那种感觉这般真实?

    那不该是真的。

    她猛然摇头,那不该是真的,随即就是从梦中清醒过来,而原本靠着树干的她因为摇头的动作过猛,身子一歪是朝旁边倒去,苏璃只觉脑袋一阵失重,却并未感觉摔到地上,反倒是跌进一个又些微凉的怀中。

    苏璃下意识伸手抓住那人衣衫,刚想抬头,却是被那人一把拉进怀中,头顶想起有些担忧的声音:“阿璃,你梦到了什么?”

    她梦到了什么?

    苏璃刚想开口,她梦到了......

    她蓦然怔住,她刚刚梦到了什么?她竟是又忘记了。

    见苏璃眉头皱起,慕修眸光微闪,他伸手拍拍苏璃的脑袋,轻声道:“想不起来,就不想了,梦境皆是反的,不要害怕。”

    站在一旁的扶桑见此,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她刚才瞧着那苏璃,分明是看到她的眉心处闪过一道极为细弱的白光,只是捉摸不透那光到底是甚么。

    她的身边突然又是旋起淡淡气流,一个着浅黄色衣衫,有着金色瞳仁和一头金色长发的男子,缓缓出现在扶桑的身边,他面上带着些许诧异,张了张嘴,却甚么都没有说出来。

    佛桑见他也是出来,心知自己刚刚在苏璃身上所感受到的那股奇怪的感觉绝对是真的,她抬头看月华,却见他眉头紧皱,佛桑也没有多问甚么,而月华在瞧了他们片刻后,低头瞧了瞧扶桑,伸手轻轻触了触她的脑袋,而扶桑见他如此,是稍稍怔住,随即点了点头。

    苏璃被吓醒,却不知道自己被甚么吓醒,她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听慕修轻声安慰了多久,才缓过神来,她的感知能力要强得多,一下就感受到这里不只有他们两个的气息,苏璃猛然坐起身,朝那佛桑的地方看去,却正好瞧见月华未来得及消散的身影。

    那月华树本就不太爱见人,与佛桑多年交情,又被苏璃之前身上那道极强的妖气所惊到这才现身,原本打算让佛桑将他本想说的话转告给他们,哪知苏璃醒来就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八目相对,相顾无言,还有些许尴尬。

第二百三十四章 重回故地(四)

    月华咳了一声,颇有些不自在得道:“不知姑娘可是识得叶曦叶大人,他也是一只血凰,而且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与他相似的气息。”

    苏璃挑眉,仔细瞧了瞧那呈灵体之态的男子,想不到他竟会识得叶曦,难道也是远古时期所存留下来的强者?她想了想,道:“也不算是识得,但我们见过,不知道阁下是......”

    月华眸色微闪,他轻叹一声,道:“当年我因远古一场大浩劫而损尽修为,只能以枯木将死模样呈现于世间,但幸而不死,我记得叶曦叶大人曾与我说过,如若真有缘,日后他会助我恢复完整之身,今日见得你的气息有些熟悉,就来问一问。”

    慕修轻轻在苏璃耳边低语片刻,她才知道这原来就是那典籍之上记载的月华树,其实只要瞧见她头顶的金黄色大树,还有面前那月华的衣着瞳色和发色,不难将两者联系起来,只是苏璃无法瞧清楚颜色,也就不存在这一说法,苏璃也是想到一般情况下精怪初次化形,皆会以自己本体配色相似。

    比如慕修化形,多着黑色衣衫,而他的本体是幽冥猫,苏绝慕淮慕湘他们也时常着与自己本体配色相近的衣衫,而她自己,可能是个例外,她并不喜欢血凰的那种红。

    想必刚才慕修在她耳边低语时,面上略微显出的异色,也该是因为如此罢,那月华衣着必然是与着身后大树配色相似,谁知她竟是没有瞧出来。

    传闻月华树树叶果实的奇特功效,许多人都在寻找他,但是从来没有找到过,没想到竟是在这里,月华说叶曦曾答应过他会助他恢复,可那时候该是浩劫将至,人人自身难保,他如何料得以后之事?

    苏璃蓦然想起当初叶曦在那五凰池底曾与她说过的一些话,他说我本没什么可求你之事,但是突然想起似乎是在那妖界之中,还有一件事情,他有些记不清楚了,但是总觉得很重要,要她之后在回到妖界之后,记得去四处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甚么东西,在寻找他,如若有甚么需要帮助的事情,还务必请她帮助一下那人。

    先下瞧来,或许当年那叶曦就是许了诺给这颗老树精,或许那缘分之词,说的就是这叶曦可否能够成功将自己的神识保留下来,哪里知道他果真保留下了神识,却只是残缺不齐,许多事情都忘记了,只记得保留自己的一身修为与妖力,还有那个自己可能已经忘记长着甚么模样的人的名字。

    还能记得自己欠了一个人的情,也着实是难为他。

    想起此事,苏璃即抬眼看着那月华,她将当初在五凰池底那些事,大多说给了他听,扶桑这个人她当年见过,是信得过的,且月华树也做不了假,她也信得过,因为瞧不出色彩,她需要更加仔细得观察,直到如今她都没有将瞧不出颜色此事说给慕修,还唯恐他知道,刚才没有瞧出端倪,可得赶紧将这注意力转移过去。

    听过那些,月华不由得是一怔:“原来叶曦大人,已然死去了吗......”

    想想也是,远古时期的那些人,能够存活下来的能有多少,如今距离那个时候,也有多久了,不成神终于无法做到真正的不死不灭,得道值之后,虽拥有了悠长的寿命,却大多用来修炼,且没有同一时代的人一起,谁能单独忍受孤独?

    月华本身就习惯孤独,他没有族群,天地之下的月华树只这么一颗,他也见过太多的生死离别,在很久之前,月华树是妖界一处算得上是标志的地方,许多人在许多重要的时刻,都喜欢来这月华树下,许诺,定情,祈求,祝福......

    叶曦是唯一一个与月华树真正“交流”过的人,他还记得当初叶曦来找他乃是为了一个叫做......好像是叫做“墨道”的这么一个人而来,他从他这里取了一枚果实而去,用一个承诺来进行交换,但实际上对于月华来说,能够真正与他交谈,已经是极为可贵,至于那约定,他却从未放在心上过,直到那大浩劫来临,他才感受到前所未有对于生命的渴望。

    苏璃道:“我接受了师父的全部传承,也是他的唯一弟子,当年他许过的诺,我会尽力替他全部完成,月华大人若是有甚么请求,与我说了便是。”

    月华看着苏璃,却逐渐开始沉默,苏璃见他如此,不觉有些许诧异,月华却突然笑笑,摇摇头道:“我的难题已经解决了,但我却另有一事相求。”

    苏璃伸手拍拍慕修的胳膊,示意自己依然没事,便是站起身来,而慕修则是扶着她站起来后即是松开手,扭头看向扶桑,扶桑笑着摇摇头,又伸手指指那月华,暗示她也无可奉告,听月华的就可以了,看来这小丫头这么些年,与月华之间是缔结了深厚的友谊啊。

    月华看着起身缓缓走到他身前抬头瞧着他的苏璃,轻轻一笑,道:“我瞧出苏姑娘在日后必有一劫,但希望姑娘可以稳定心神,不妨来我这里坐坐,在那时我需要向姑娘讨一样东西,这便是我的请求。”

    苏璃稍稍诧异:“讨一样东西?前辈可否告知是甚么东西,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没有那东西呢?”

    虽是瞧不出颜色,苏璃却能瞧见月华双眸中闪烁着光芒,他轻声道:“这样东西,你一定有,但是它到底是甚么,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

    说罢他就是闭眸轻笑,随即身形开始逐渐变得虚幻,渐渐消散,化作片片金色树叶,飘散在空中,其中一片飘到苏璃身前,苏璃一怔,下意识伸手去接住那片金色的树叶,她身子一僵,惊奇发觉自己竟是能瞧得出这片叶子的颜色。

    而这片金叶子在触及到她的手掌之后,树叶上的纹路开始闪烁起淡淡白光,逐渐遍布了整片叶子,苏璃只觉手掌上一片冰凉,那叶子,竟是在逐渐融入自己的体内。

    见状慕修眉头皱起朝前走了几步,却被扶桑拦住,她摇头轻声道:“月华一生都在妖界,妖皇是他最尊敬的人,他害谁也不会害妖皇。”

    慕修低头诧异道:“你怎知她是妖皇?”

    扶桑笑笑:“若她不是妖皇,你决计不会将她再次带回到这妖界中来,她也不会对这妖界,没有半分抵触,当年之事,我全都看着呢。”

    见慕修又想说话,扶桑笑眯眯补充道:“月华虽是濒死,神识却遍布整个妖界,即使再弱,也感受得到许多事情变化,且当初我的灵力被他吸附去不少,他得以恢复,而且月华树虽在世间享名声,实际上是与妖皇气运所相连的,当初妖皇临去之前,虽没有定下下一代妖皇,却必然做好了一切,这一切,旁人不知,月华树是知道的。”

    慕修眯了眯眼,扭头又朝那月华树看去,树上的树叶“簌簌”作响,是月华笑眯眯得回应。

    这家伙很早之前就知道苏璃就是风紫的女儿了,他就在这妖界之中,看着当年那些事情的发生,慕修转而移开视线,再次瞧着苏璃的背影,面上神色蓦然放松,露出几丝笑意,不过那事也怪不得他甚么,毕竟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月华树居然就在妖界之中,还是濒死的状态,或许当年风紫感受到月华树的存在而没有公布,也是因为想要保护他吧。

    而苏璃则是瞧着逐渐融进自己手掌心的那片金色树叶,心底下不由得有些许震惊,她瞧不见色彩,为何偏偏能够瞧见这片树叶的颜色?

    蔷儿。

    猛然听到一个算得上是陌生,却又觉得有几分熟悉的声音,苏璃身子稍稍僵住,这女子声色偏柔,另带些许威严,苏璃抬头,却见到漫天花瓣飞舞,分明瞧不出有甚么,之前那声音......

    蔷儿......你记着......不论发生甚么事......母亲都会支持你的选择。

    苏璃身子微颤。

    母亲!

    这难不成是风紫在甚么时候通过这月华树而留给她的话?

    苏璃已经有太久没有感受过母亲的关怀,在溺水醒后,她是再没见过风离,已经只剩下回忆之中的那些事情,也仅仅只能回忆,且在醒后,身前就是一片刀山火海,醒烛白泽曾说过,她是个太坚强的女子,慕修也曾不止一次得说过,在他身边,可以不用费心考虑那般多。

    但是她始终不敢放松懈怠,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因为遇事就开始思虑,已然成为一种习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想来该是因为当年她没有见过父母,知道自己只身一人,除自己之外就再无人能为她顾虑,即使如今多出了一个慕修,她也无法如他最初所希望的那样,少些顾虑。

    许是血脉之中的熟悉感,苏璃听到那声音,就觉得熟悉,而那紧接着的下一句话,不知为何在听过之后,苏璃鼻头一酸,这是种从未感受到过的感觉。

    这是前世今生,长长两世之中,唯一一次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也只此一次,感受到母亲的关爱。

    苏璃面色无变,只是一双眼中漾出泪雾,她抬头怔怔瞧着天上那团花瓣,不知在想什么,只不过片刻,她被一人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耳边响起那人颇是温柔的声音:“阿璃。”

    苏璃身子又是轻轻颤动,她伸手握住慕修紧紧环在她腰际的双手,低头瞧去,却是不觉僵住,这双手,她能瞧见颜色,还能看到那墨色袖口,只是除了这双手,旁的也都瞧不出色彩来。

    她猛然一挣,慕修胳膊微微一松,苏璃转过身来,仔仔细细瞧了瞧慕修,眸中蓄了许久的泪是终于划下,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之前风紫那很久之前留下的话,还是因为慕修这个人在她的灰白世界里,成为了唯一的一个色彩。

    慕修见苏璃如此,一头雾水,不过却也没有问再多东西,见她流泪,面上不觉露出几丝慌乱,他赶紧抬手揪住袖子拿袖口给苏璃擦去眼角和脸上的泪水,这一慌,口头的话也变得多起来,多是一些结结巴巴的安慰之话,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些甚么的话。

    当年琴色带着宫蔷来到这处荒芜之处,满是兴奋得拉着她给她指这块地方的各处空旷,正适合种花,她想念那片花海,他也可以在妖界给她植下一片花海,意思是说在这片花海长出来之后,她也可以把这妖界当做是她的一个家。

    那个时候,宫蔷虽仍旧面上无甚么表情,心中却已然对身前那个拉着她的手带她四处转悠的人,明明身上的伤还未曾痊愈,不得多动妖力,他还穿着一身单薄衣衫,反倒是给她披着厚厚斗篷,宫蔷那个时候,能够感觉到拉着她的手十分冰凉,即使在与他相处的时日里,就知道他这个人的体温要比其他的人稍冷些。

    琴色却没有瞧出宫蔷有甚么不一样,生怕她再想到其他甚么东西,一刻也不敢停嘴,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瞎诌一些甚么,总归是当初风紫和翎画他们商量在此地建一个花海的那些话,翻来倒去换个模子一直在说,却突然感觉到身后之人的脚步变得有些缓慢,当下心底一凉,这不是又不喜欢,在生气了罢?

    他扭头看去,却见身后女子一手被他抓着,另一只手在脸上胡乱抹,原是流了满脸的泪水,眉头紧紧皱着,是极力在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这是真把琴色给惊着了,他身子一颤,赶紧转身看着她,抓着她的那只手却一直没有想起来松开,他伸出另一只手,也是揪着自己那墨色袖口,胡乱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声音也变得慌乱:“你......你怎的哭了.....是这里太难看了不喜欢了还是害怕了......”

    哪知听得他的话,原本还能忍住些声音的宫蔷,一下子没忍住,逐渐哭出了声,还越哭越大,自己也无法控制,琴色见此又是一惊,吓得伸手去抱住她,一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嘴里仍旧不停念叨,而这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念叨些甚么了。

    至于宫蔷,心里五味杂陈,想了许多,她想除了那青凰姐姐,之后的那么多日子里,再没有遇到过一个如此会在意她心底想法的人,也再没遇到过一个会在看到她不开心时,会因此而慌乱的人。

    琴色的话,他自己没有听进去,宫蔷也没有听进去,她只知道自己耳边一直有个声音,虽带些慌乱,却一直保持着刻意得温和以及小心翼翼,生怕吓到她。

    “你若是真的不喜欢这里,害怕这里,那我就带你离开,去别的地方,我想别的法哄你开心,别哭别哭,你看眼睛都红得不成样子......”

    在缓解完自己的心绪,宫蔷就是听到依旧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的那些碎话,不由得心底有些好笑,她抬手抱住慕修,轻声道:“我很喜欢这里,这几天是我不好,我想家了,明天我就替你治伤。”

    那絮絮叨叨的声音终于停住,琴色长呼一口气,心想总算是不哭了,松了口气,这才想起宫蔷之前所说的那句话,一琢磨清楚那话的意思,琴色身子一僵,他这才感觉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抱着人家姑娘,赶紧松开了去,双颊微红。

    他很是不好意思道:“我这伤不急......你若是想家,我就带你回去,当初只是想着......若是追我那些人追随我的气息而去,我若离开,你一人可如何是好,事态紧急,我只能......”

    若是给旁人瞧见琴色那般模样,怕是要惊了又惊,简直太颠覆琴色这人平日里的形象了。

    苏璃见慕修如此,不觉又是想起上一次两人来到此处,那天其实是晚上,琴色害怕其他人见他牵着宫蔷来此,会偷偷跟来,专门挑的别人睡觉时候,把宫蔷喊出来,他日日都在她窗前偷偷观察,知道她一般夜里睡觉迟,是以才敢去唤她出来。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其实也没费多少力气,这或许就是有妖力可使术法之人的方便之处,一片花海,其实只要琴色一人施展术法来,就足矣,至于整个晚上他们做了啥,两个人记得都不是太清楚了,但是苏璃记得那晚之后她对于琴色这个人的映像改观了不少。

    慕修此刻就如那晚在此一般,抱着她,絮絮叨叨不停说话,也不知道到底在说些甚么,一旁的扶桑很是了然得走到远处,还带走了这一片的花灵,唯剩一颗月华树,金色的树叶在二人头顶“簌簌”作响。

    苏璃伸手抱住慕修的背,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轻声道:“别说了,百年过去,你翻来覆去,还是这些话,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安慰人的时候,说得是甚么?”

    慕修听得苏璃的话,猛然一顿,他怔怔然松开苏璃,瞧着她,半晌没说出话来。

    倒是苏璃瞧着他如此模样,心底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没见过哪个人在安慰人的时候,是反复重复一段话的,苏璃不知道那些话是慕修从哪里听来背会的,以往每次慕修哄她,都是拿出那段话,反复背诵,直到后来有一次,她见到砚棋手里捧着看的一本戏折子,好奇偷去瞧了瞧,哭笑不得,原来还是从别人的戏折子里抄出来的。

    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当初教你这段话的人,有没有告诉过你,人也要学会变通?”

    慕修面露尴尬:“额......”砚棋是说过,但是他实在是记不住那么多的话,也不是他记性不好,但是不知道为何,就是记不住那些话,只能记住这么一段,而且一急起来,最顺口的,也就是这段话。

    此情此景,当真是苏璃见过无数次的了,她无奈摇摇头,道:“罢了,如此就如此,你不会哄人,哄得了我,就足够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见白狐(一)

    苏璃和慕修两个人并没有在这处花海中呆太久的时间,毕竟苏绝他们还在等着自己回去,临行前,扶桑还专门提醒苏璃如若日后当真是遇到甚么难题,切莫惶恐,不可相信眼见之事,一定要记得她今日答应月华的这个要求。

    虽不知道月华树如此说的原因,苏璃却也将之记在心中,她临走前再次抬眼看向那月华树,却仍旧瞧不见那颜色,似乎刚刚看到的金色树叶,不过是偶然,她扭头又看身旁的慕修,不觉微微一笑。

    回来到妖界,不知道有多少难题苦难等着她,可是她竟不觉得有半点难受,不知道月华做了什么,使得她可以瞧清楚慕修身上的色彩,总归是件好事。

    看着两个人逐渐消失在远处,扶桑身旁再次出现之前月华所幻化而出的灵体,他也微微眯着眼,瞧着远处的花海,这里的景色怕是可以说是妖界最好看的地方了,当然实在这花海长成之后。

    扶桑蓦然抬头看着月华,道:“你为何非要让苏姑娘答应日后回来找你呢?还有之前在她身上所一闪而过的气息,我觉得那并不属于血凰,反而是有些诡异。”

    月华眯着眼睛瞧了远处半晌,才转身低头看那扶桑,轻声道:“你的感觉没有错,那股气息不属于血凰,也不属于叶曦,有点像是苏姑娘本身的气息,但又有些怪异,总觉得多了些什么,是无法被预知的。”

    他稍微顿了顿,又道:“我想那该是扭曲时空的力量,或许……来自很久之后的时空……也不一定……”

    扶桑瞪大双眸,有些许不可置信:“你说来自于未来?这未免有些太……”

    月华笑笑:“不可思议吗?”

    扶桑点点头,面上惊诧之色仍旧未消:“这个世界上,除了神,谁还会拥有那种扭曲时空的本事,更别说穿梭时空,从很久之后的时空,回到如今这片空间了。”

    如果真的有人能如此,又不是神,能存留在这个世间,那该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月华抬眼瞧向那已然快落山的夕阳,笑道:“神其实也不是万能的,但是比之神界之下的五界确实要强上不少,除了神之外,无法杀神,但是他们所拥有的本事,并不比我们高深多少,扭曲时空......与修为无关,而是缘到时,自会了然。”

    扶桑怔怔瞧着月华,她有些听不懂这个人说的话了,之前将死之际遇到复苏的他,扶桑以为这么久的时间已经是把他这个人给摸透了,直到今日她才觉得眼前这人,比她所了解的还要更加深邃。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苏姑娘答应你日后若是遇事,再回来寻你?”

    月华道:“有时候眼见之事也许并不为真,当年误闯下的祸,也定下了今生的果,一切是该他们去承受的,若不这么对她说一句,事情万一变得无法挽回,那就不是我当初没有出手相助的初衷了。”

    一瞬间扶桑突然觉得身边之人,似乎早已超脱这个世界之外,他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完全不该是这个世上之人所该知道之事。

    她皱起眉头,心底有一丝丝的落寞:“我只以为我了解了你,没想到却是连皮毛都未曾参透。”

    月华扭头看着她,轻笑出声,微微附身伸手去抱她:“我在这天地形成的时候就存在了,见过世间万物,也见证许多事情发生,当初天地混沌,可不分五界,即使是神,最初也都是最平凡的人。”他说了几句突然自己怔住,觉得好像说的这些事情并不能如何安慰扶桑,只能叫她更加头大。

    是住了口,随即又道:“不过当年濒死,苟延残喘生存至今,我无数次想过自己的死法,因为活的太久,活到都不想活,却没想到死亡会是在我找到自己存在意义之后,才会到来,也在我终于以为自己要撑不下去,真的要死亡的时候,又有人给了我救赎。”

    扶桑一怔,她微微抬头,却见月华的脸庞近在咫尺,金色双瞳中带着些许柔情,她还没来得及说甚么,那人的脸就凑得近了些,嘴对嘴亲了下来,即使是灵体,但是对方也是灵体,也就抵得常态,被他这么一亲,扶桑也红了脸,伸手推开他,轻喘几下,道:“明明是可以好好说话,总要说得那般头头是道。”

    月华笑笑:“阿扶,在被你的灵气所包围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今后的时间里,我都会变得不再孤独,妖皇之前来找我,她都没有办法挽回我的生命,你却做到了,看来这妖界,还是不该脱离妖皇一脉的统治的。”

    扶桑挑眉:“妖皇......来找过你?”

    她说得有些别扭,因为如今她已经知道苏璃的身份,之前也曾喊过,苏璃就是如今的妖皇了,但是月华明显指得是风紫,注意到这一小细节的扶桑正打算接着问,却被月华的话将疑问按回了肚子里。

    “我当初最先与妖皇结下情义,所以来到妖界,替他看着他那一脉可以走多久,一直到今日,期间起起落落,经历无数次内乱,却也没有一次是如此次一般,妖界之内大半地方都已经被夺去,且界中没有妖皇。”

    扶桑惊讶道:“苏姑娘......不就是妖皇吗?”

    月华笑笑:“苏姑娘不是妖皇,你可记得她之前说过,她在那凤凰一族的时候......”

    扶桑蓦然想起苏璃之前说过她在五凰池底,接受过叶曦,也就是一只血凰的传承,而妖皇代代是靠着妖皇传承,算得上妖皇一脉,而苏璃既然接受了一种血凰传承,在如今这个时代,本身就可以算是血凰一族的王,如何再去做妖界的王?

    月华又道:“虽然苏姑娘不是妖皇,但这妖界的走向却与她和那琴色息息相关,不,也不该叫他琴色了,他如今有自己的名字,他们两个的路数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定好了,这事白泽肯定知道,但是他不敢跟别人说,心急如焚也不能做出甚么补救,只能老妈子一般千叮咛万嘱咐,害得别人空揪心还不知道为何揪心。”

    虽然不知道月华在说甚么,扶桑听得他吐槽白泽,仍是不觉想笑,说到如此,她也隐隐约约晓得,这苏璃慕修二人的劫路,大概是也被月华看透了,但是他跟白泽一样,两个人都没办法说,但白泽相比之下还是年轻些,又跟他们两个关系太好,心关则乱,月华就不一样了。

    而且看样子,他似乎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他还说......因果。

    月华低低道:“严格来说其实算得上是两代人的因果,妖皇很聪明,她其实猜到过后来会发生类似的事情,所以并没有将妖皇传承给了我,给苏姑娘留了余地,宫邀也很聪明,他自己想明白了知道来找我,问我妖皇的去路。”

    听到宫邀,扶桑也不由得想起当年之事,她心中蓦然一惊:“难道当年宫邀之事另有隐情?”月华没说话,她也没说话,但是想想就通了:“是了,不然妖皇大人为何会选择那般做,瞒过了全部的人,只是不知道苏姑娘没有这妖皇之实,能否在妖界站稳脚,等妖皇归来了......”

    月华脸上仍带着淡笑,他轻声道:“可以的,这既是她自己的本事,也是当年她的母亲为她所留下的最深情的礼物,况且,当年的妖皇,可没想到她的女儿再次回到妖界之事,身边会已经有了一个得力助手了。”

    扶桑自然知道这说的是慕修,对于慕修此番归来的变化,因为月华的缘故,她也能看得清楚,自然是十分震撼,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但她已为灵体,无法做得更多,倒不如和月华一起,慢慢看戏,看看这妖界,能被这两个孩子翻出多大的浪。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宫邀来找过你?为何我竟不知道?”

    月华一怔,才讷讷道:“当时你好像是在睡觉,没有醒来,虽为灵体,但是我们皆为灵体,彼此之间,感受全是真的,事后的疲惫感,也全都是真的。”

    扶桑:“......”

    苏璃跟慕修二人在赶回到之前的那处山谷之中,却没有见谷中有人,本以为他们走了,转念想想苏绝几人不会不等他们,便撤了御风的妖力,徒步在谷中寻找。

    慕修道:“该是那易阳派出的其他队伍又来了,他们戒备,就躲起来,我们也要提高警惕,免得落入埋伏。”

    苏璃点点头,她朝四周瞧了一圈,也没发现甚么特殊的地方,只是莫名感觉到,这块地方似乎有些奇怪,但就是说不出来哪里奇怪,走着走着她倒是想起一事:“之前模拟妖皇,震慑那群人,我为了维持那股气息,也没顾得上看他们的反应如何,之后就力竭睡过去,你说我模拟得像不像?”

    慕修笑笑:“若是不像,我们必然要在那山洞之中大战一场,你我如何还有出来偷闲的机会?”

    苏璃仔细想想确实也是如此,她吐吐舌头,道:“也对,那在你看来呢?真要相较,我与那妖皇,会差多少?”

    慕修这次倒是仔细思虑了很久,才道:“若是说实话的话,阿璃如今若是模拟妖皇气息,还欠些火候,是没有借力妖皇传承的缘故,不过即使如此,我也得被你那妖皇之息给震住片刻,才能缓过神来,修为更差一些的,怕是要以假乱真了。”

    如此倒好,看来以后这招不能常用,她无法维持过于久的时间,而且稍稍放松,就要失去意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反噬,不过好在慕修时常跟她在一起,这些难题有时候也算不上是难题,苏璃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从五凰池底带出来的那颗三纹金丹,自己倒是有好久没用把它放出来透气了。

    这三纹金丹终于被苏璃放出来的时候,扑扇着它的一双翅膀,很是愤怒:“你们两个是骗我的吧?!离开凤凰族这么久了!你们是不是从来没有想到还有我的存在?!”

    苏璃讷讷道:“这不是回来之后太忙,一直没有想起你......”

    那三纹金丹很是激动,差点撞到苏璃的脸上:“我就知道!!”

    慕修此时则是道:“妖界大事和把你放出来喘气的事比一下,你自己说哪一个更重要一些?”

    这三纹金丹显然是更喜欢苏璃,因为苏璃说话比较柔一些,个头小,面色也全是和气,看起来就很好说话,也比较好欺负,而慕修就相对来说脸色表情会少些,也不是很冷,只能说是不带什么表情,但一般情况下给人的感觉也会是偏儒,但或许是当初在五凰池底的事情,这颗三纹金丹是对他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惧怕。

    苏璃瞧着那三纹金丹瓮声瓮气得道:“妖界的事重要。”

    慕修笑笑,又道:“在这妖界之中可不比凤凰一族,凤凰一族的强者是有数的,而妖界不一定,有多少藏在暗中的强者,若是他们识破我的掩盖气息,认出你的身份,你想想你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危险?”

    三纹金丹:“......我错了,是我太任性了。”

    慕修:“你是不是觉得阿璃很好欺负,不如你来我的灵海之中,那里的灵气更加充裕,,会比较合适你的修炼,而且我的阅历也比她稍微多一些,对于你的修炼可以给你更多的指点,怎么样?”

    苏璃:看戏。

    那三纹金丹赶紧道:“不不不,不了,我不去,咳,刚刚我只是在和苏姑娘闹着玩,我没有针对她的意思,我还是喜欢她的灵海,她的灵宝之中又许多灵药,对于我来说很有用,我还没想到之后要怎么修炼,等我想好了,再决定要不要拜你为师。”

    见慕修没有说话,他又是道:“你看,如果没有你们,我连那五凰池底都出不来,还指不定被谁逮去研究或者是当灵药吃了,你们还替我挡了雷劫,我怎么会对你们有那种心思呢?”

    苏璃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红红,他不过是吓你,你何必说出这么多违心的话?”

    红红是当初苏璃给这三纹金丹起的名字,说是因为这丹药通体呈现红色,又化形为红色小纸鹤,跟红色很是有缘,至于苏璃为何知道它是红色,是苏璃当初提议要那三纹金丹化身为她的那种小纸鹤的时候,慕修曾提过,说那办法也好,与他自身的颜色也很相配。

    因为觉得日后要长期相处,苏璃觉得一直换金丹金丹很是拗口,不如直接唤红红,当然那三纹金丹很不喜欢这个看起来似乎是很随意的名字,但是碍于慕修,他不得不“乐意”接受这个名字。

    听到苏璃唤他红红,这三纹金丹忍了又忍,很想告诉她自己其实决定的性别是男,但是想想当初为了躲避慕修,自己躲到了苏璃的胸口处,他就把那句话咽进了肚子里,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话说出来,怕是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眼前穿黑衣的男子,很多话都是唬人的好听话,只有那一句他的阅历很高可以教他很多,这句话是对的,其他的完全都可以忽略不听,但只有这么一句,足以令得他对之无法忽视了。

    这样的人如果没有甚么牵挂,那该是一个绝对的强者,但是红红明显能看出这个人的牵挂是谁,那就是他身旁的女子,但是他虽然没有经历过甚么,比较单纯,却也不傻,也能瞧得出来这女子虽然瞧着弱小,貌似身体不好,但能够从那水晶殿中只身闯出来,还能发现关着他的那个箱子,如何又是简单之辈了?

    其实有时候不需要绝对的孤独才能创造强者,如果你的那个牵绊足够强大,甚至会更加强大,红红虽然面上对两个人强行甚至还带些哄骗带些利诱将他带到这妖界中来很是有些气愤,却也知道自己在妖界之中,跟着这两个人,会是在那种情况下,算是好的选择。

    即使是他也能看出这两个人的结合,绝对不是寻常情况下的一个人加一个人等于两个人,红红也想看着两个人究竟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

    况且当初用苏璃来做代替挡劫雷的这一举动实在是有些无奈,当时也没想到苏璃在冲出水晶殿之后居然会是那种状态,跟着苏璃走,其实也是他心中有些愧疚,想着能否做些什么来弥补。

    但是这一切都无法在红红心中,弥补慕修的凶恶形象。

    他听得苏璃的话,“哼”了一声,扑扇着翅膀朝前边飞去,片刻就是消失踪迹。

    因为与苏璃之前也结下约定的缘故,他无法离开苏璃太远,但是也拥有着绝对的自由,但是跟颐鹤比起来差一点,对于苏璃来说,不能变大让她坐着到处飞,也就是个无事的时候聊天解闷的小纸鹤罢了。

    苏璃和慕修两人相视一眼,随即笑笑朝前走去,然而还没有走出几步,就是看到那一团红色的小纸鹤飞了回来,速度还快了不少。

    “你们快去前面瞧瞧,那边......那边出事了!”

    苏璃二人心中咯噔一下,前边还能有什么?能在这里的,除了苏绝和那些妖界中人之外,还能有谁,但是红红不认识他们,能叫他如此惊慌失措的,难道是他们和那易阳那边的人相遇然后打了起来?

    也来不及思虑,两个人就是加快脚步朝前走去,同时也将自身的气息缓缓隐藏而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再见白狐(二)

    苏璃在听到红红所说的话的时候,想过此地会发生甚么事情的无数可能,但她唯独没有想到,看见的竟是满地破碎的尸体,石头草木之上全都是猩红血迹,几具全尸都很难找。

    慕修与苏璃一并前来,见此,立刻把苏璃拉着转了个圈背对那些血腥,将她的脸紧紧埋在自己胸前,一手按着她的后脑,一手轻轻抚着苏璃的后背,轻声道:“不要看。”

    之前苏璃睡着是没有见过的,但慕修当时醒着,他凭着那些零零散散能瞧出原样的头颅,依稀能够辨认出那些尸体全部都是之前所跟随着苏绝他们的那群人,依着残余的灵气波动,似乎这里躺着的绝大多数人,竟是自爆体内妖气而亡。

    难怪当初他给他们的那些妖力结晶没有产生异动,但是却不知道为何没有回到他的体内,这块地方的灵气都已经变得很稀薄,说明战斗结束应该有很长时间了。

    而这里的尸体,若是非要估计个数,怎么也该有百来号人,但之前跟着苏绝等人的,至多也就四五十个,但是再细致些,分清这里到底有多少是外人,有多少是他们的人,只有这残余的战场,慕修也分辨不出。

    令苏璃自己都感觉到惊讶的是,她看到眼前那些可以说是很血腥的场面的时候,居然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似是被带起了那种朦胧得弑杀感,心中反而是十分兴奋,似乎是那血凰血脉所传递出来的讯息。

    在慕修将她拉回不让她再看那些东西的时候,苏璃才蓦然清醒过来,想起之前心底所出现的那种奇怪感觉,不由得有些许后怕。

    “阿璃。”

    苏璃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慕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头顶,她稍稍一怔,抬头看他:“怎么了?”

    慕修笑笑:“没甚么。”

    他是不是也看出了些甚么?

    瞧着慕修脸上的笑,苏璃莫名觉得心安起来,她是不是该庆幸在这个时候她不是孤身一人,起码还有慕修陪在他身边,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或许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慕修伸手拍拍苏璃的胳膊,低声道:“这里之前曾发生过战斗,我见那些尸体之中,有几人似乎就是一直跟着苏绝他们的人......”

    而后他简短得将当初他带着她与苏绝几人一起回来这谷中所见与苏璃说了,苏璃之前听慕修说苏绝他们在这里躲藏,见到那满地尸身,自然而然会想到是不是苏绝他们的人,如今听慕修如此说,不由得皱起眉头,她道:“那苏绝他们......”

    慕修摇摇头:“我也没有感受到他们三个的气息,甚至于其他那些身上带有我妖气结晶的人,我也感受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些妖气到底在何处,但以此地所残留的妖气痕迹来看,他们应当是跟那些人打了一架,死了不少人,但是起码逃走了,现在不知道的就是易阳派来的那些人......”

    苏璃刚刚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已经下意识驱使着邪凰真焰悄悄蔓延遍布在这片地域,本想是先感受一下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甚么人,结果是甚么也没感受到,除非那隐藏之人拥有秘术可以瞒过邪凰真焰的感知,也或许那暗中隐藏之人的修为高过她。

    但实际上虽然苏璃无法动用术法伤人,本身的修为却是不低,虽是不及慕修的高深,却也不差多少,她的精神境界甚至于比慕修都要更加精深,皆是处于升神的地步,当初叶曦对于世事的悟彻要比墨道强上不少,然而慕修本身的阅历和悟彻却又要比苏璃强上许多。

    不过如此互得传承以来,苏璃自身的精深境界竟是要高出慕修不止一筹,但是因为九转九重天之后的修为尚未定论品阶,也不是很清楚到底相差多少,其实这般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苏璃为医者,精神境界原本不如慕修也是以为她多半的生命都在别人的庇护之下,从未自己经历过什么。

    而慕修不一样,年幼的时候在幽冥猫一族就是受到极为严格的训练,而脱离了幽冥猫一族被琴色捡到,也是被琴色当做下一代琴色以及绝响的使用者来培养的,他自小就不知道被人疼被人庇护是种什么感觉。

    又有邪凰真焰的相助,慕修看不到的许多地方,苏璃却可以感知到,她又是仔细感受了一番,还是摇摇头:“这里已经没有甚么人存在了,我们不如先把他们好好埋了,再去寻他们的踪迹,我想既是逃脱,苏绝他们必然极为警惕,易阳他们要伤他却也是极难之事。”

    慕修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那红红绕着那堆尸体飞了一大圈,最后回到两人身边,有些心事重重道:“我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你看那些人的尸身,似乎已经是被人给动过了,在我感觉来,好像是抽离了一些甚么东西。”

    听得红红的话,慕修面色微微一变,被抽离了甚么东西而去吗?

    苏璃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才转身去看那满地血腥,虽未曾谋面,可想到他们这些人是因为在妖界内乱之中选择了站在自己这一边,才流离失所,如今还丢了性命,心里五味杂陈,竟是没有听到红红的话,自是也没有感受到慕修的面色变化。

    慕修眸中微微掠过几丝阴沉之意,随即又将之掩盖,缓步朝苏璃那边走去,红红却扑扇着翅膀飞到他的身旁,有些许担忧得道:“你不做些甚么?你的妖气被人吸收了去,万一是识得你的人,通过那些妖气,就能让他做很多事情了。”

    一般情况下妖气是不会被其他人带走的,但是在妖尊七重天之后的修为境界之中,可不存在这些,妖气对于一只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自然在打斗的时候用来捏法诀攻击的妖气不算在期内,慕修如此之法的妖气,是他分附了自己的精神力在上边的,也可以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带了他几丝魂气。

    这可就不一样多了。

    红红即使不喜欢慕修,但他起码心里还有对于苏璃的愧疚,他如今又没有甚么本事保护苏璃,眼前这个男子看似十分强大,他自然要为之操心。

    哪知慕修即是伸出一支手指竖在唇边,轻声道:“我自有定夺,莫叫她听着了。”

    红红一怔,声音竟是真的变小了些,他朝慕修那边飞近了一些,悄悄道:“为什么?这种事情你一个人能行?不告诉她真的好吗?”

    慕修笑笑,看着不远处苏璃背影的两眸之中带着柔色,他低低道:“这是我两族辈的世仇,最终该是由我来了解,阿璃要想的事情太多,怎能让她再伤脑筋。”

    身为一枚丹药,红红其实不能理解慕修这种复杂的心态,他思索很长时间,直到慕修已经走到苏璃身旁,把打算伸手去整理埋葬那些肉块的苏璃拉开,而自己则是捏动法诀开始挖坑埋那些肉块,红红还是没有想明白。

    他觉得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不应该是叫两个人都知道会好一些?起码多一个人陪自己想对策,为何慕修宁愿自己去费心思处理,也不愿意叫苏璃与他一起分担。

    苏璃伸手扯了扯慕修的衣服:“其实我可以,说到底,若不是执意站在我们这一边,他们也不会落得如今地步。”

    慕修没有停下维持着的法诀,只是轻声道:“不是因为他们站在这样的位置,才会死去,而是他们的死去,是为了保留那个位置,这是真正忠于妖皇之人所该有的信仰与执念。”

    “没有甚么东西的维持和保护,是不需要牺牲的。”

    苏璃脸色蓦地变得苍白,她猛然间想起当初在妖界之中,她不经意间知道了妖界长老们要琴色把她送到仙界去,因为她的身份合适,来历也单纯,最不会惹人注目,是要将她当成炮灰,若是仙妖两界的矛盾再恶化,她若是被发觉,结局必然是一个死。

    她当初装作甚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是在害怕,她害怕如果她表现出来,就连琴色都没办法保护她,值得苏璃庆幸的是她看到琴色果然拒绝了那事,她原本以为只要琴色在,她就不会如长老们所说那般。

    但是琴色是个不会在她面前遮掩情绪的人,苏璃很轻易就能看出他每日都在纠结之中,而在见她之时却还一直保持着状似甚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不管是当初还是今世,苏璃都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对于琴色或者说是慕修,产生过甚么不该产生的怀疑和误会。

    可能就是因为她自幼活的单纯,琴色也单纯待她,她的心才会保持着纯透,不然她就不会一直等待着琴色自己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最终琴色也没有答应长老们的请求,而是硬将她送回花海。

    可最后花海被焚毁,他一直没有出现......

    这件事情,苏璃一直没有问过慕修,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情其实没那么重要,不该成为不愉快的回忆,哪里知道到了此刻,她才蓦然想起当初琴色将妖界看得多么重要,所以最后依旧是默许了长老们的提议。

    苏璃看着慕修的背影,突然很想问,那他呢,他的执念和信仰,也是妖界和妖皇吗?他是不是也会愿意为了保持这妖界的平和稳定还有妖皇位置的稳固,而去献出一切,甚至于是他自己的命呢?

    谁都没有注意到,苏璃那原本的墨色双眸,突然变得猩红,眉心处一颗血色符文一闪一闪,她神色恍然,只怔怔瞧着慕修的背影,右手颤了颤,似是抬了抬手,不过抬了一半又是放下。

    而在月华树下,扶桑问月华:“我记得那血凰血脉,即使是接受了远古血脉的传承,也终究避免不了今世传承下来的嗜血本性,这好像是一个诅咒,所以血凰的数量一直不多,名声也不是很好,那苏姑娘因为有邪凰真焰,可以稍稍压制那邪性,但是因为她本身的修为不强,叶曦的传承终究太过强大,她......”

    月华笑笑,道:“是会发生,她身为血凰,必然要经历的就是那杀劫,当年的宫邀身边有妖皇在,在他渡杀劫的时候,时时刻刻陪在他的身边,倒是没有伤到甚么无辜之人,但妖皇的身体却是被那宫邀失去理智搞得是伤痕累累。”

    扶桑微微皱眉,显然也是记得当年那事,她又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杀人,即使妖皇竭力阻止,宫邀他还是创下了一些杀孽,但是又都被妖皇所平下,那些人到底是谁,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只是听族中老人说过,血凰身上是必然要背负杀孽的。”

    月华道:“不错,其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很早以前啊,这苏姑娘就曾犯下过杀孽了,只不过不是她亲手所为,却是她一力造成,当年那事本该闹得很大,但是不知怎的被人压了下来,苏姑娘这两世没怎么杀过人,但是手里也是有杀孽的。”

    扶桑蓦然瞪大眼睛:“甚么?苏姑娘她......”

    月华又是笑笑,故作神秘道:“世间之事自有定论,一切皆有因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恨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算计别人,当年妖皇庇护宫邀,却未妖界引来极大浩劫,还令得他们夫妻二人‘反目成仇’相见无期,如今这同样的事啊,怕是又要再演一遍喽......”

    扶桑听他如此说,自也是知道他又是那个“冥冥之中一切注定”的意思,也不多问,反正问了他又不能跟她讲,不过扶桑一想到他说的话。

    当年陪在宫邀身边的人是妖皇,如今陪在苏姑娘身边的人可是慕修,那么岂不是说当年妖皇所受之苦,如今的慕修也很有可能要再次承受一次?

    那个时候妖皇和宫邀的事,慕修不会不记得,他也当知道宫邀的真实身份,那......

    岂不是说月华此刻说的这些事情,那慕修早就该想到,也都知道了?

    月华轻声笑笑:“是命数啊,这两对人,谁离了谁也不行,宫邀没有妖皇,如何渡得杀劫?妖皇没有宫邀,又如何磨灭心中魔障求得安稳生存,苏姑娘的杀劫,没有慕修的帮助,怕是最后反会弑杀了自己,可若是没有苏姑娘,这慕修的命中大劫也无法安稳度过了。”

    扶桑朝着月华怀里靠了靠,良久,是笑道:“有时候我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我不过一个修为有些成果的灵草罢了,竟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识得你,原本平凡的生命,竟也能俯瞰众生,以世事为戏。”

    听得扶桑的话,月华顺势抱紧了她,道:“一开始会很无聊,但是一个人才会无聊,我知道那种孤独,所以不会让你如我一般,而一旦度过这样的孤独期,你会发现,一切就又会变得很有意思。”

    苏璃心中一片迷茫,她整个人突然又再次深陷在当年那场大火之中,无法逃脱,她特别希望能够在那个时候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可是他到最后都没有来,而所谓的再次相见,却是兵戈相向,非她死不可。

    红红终于放弃想那些深奥又复杂的问题,打算去找苏璃二人,抬头却见苏璃双目猩红,抬着右手,一步一步有些缓慢得朝着慕修的地方走去,他若是没看错,苏璃那右手的指甲变得有些长,还很尖细,而嘴巴微微开合,似乎还在说着些甚么......

    至于慕修则仍旧是维系着那法诀,地上的那些尸块慢慢被他整理堆放进那挖好的坑中,只是血肉挪去,落在石块草地上的血迹却是无论如何无法清洗掉的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苏璃的异样,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苏璃会对他不利。

    可是红红看着,苏璃那双长着尖利指甲的右手,利甲所指的方向赫然是慕修的后心处。

    若是穿透而过,可还了得?

    “苏姑娘!”

    开玩笑!他可还要靠着这两个人替他找到化形草,重新化形呢,这苏璃此刻一瞧就是不知道陷入了甚么魔障之中,不得清醒,自己总得做些什么,红红扑扇着翅膀朝苏璃那边猛然冲过去,冲得同时还不忘大吼一声,这声音之大,震得苏璃猛然一顿。

    慕修也是一怔,随即立即感受到来自于身后那有些异样得妖气波动,他心念一动,猛然收了手中捏着的法诀,回身看去,却见到苏璃面色有些许痛苦,正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她微嗑的双眸却是猩红之色,还有她眉心处那不再闪烁,却能瞧得清楚明显呈一只振翅凤凰的图样。

    若是慕修当真对于妖皇保持着绝对忠诚,愿意为了妖界和妖皇而献出一切,她怎么办?

    她已经是一只血凰了,还接受了叶曦的传承,无法再继续接受来自于风紫的妖皇传承,她不能做妖皇,即使可以模拟妖皇的气息,最终她也不过是个假的妖皇,苏璃还记得在那山洞中她力竭倒下,慕修抱住她,轻轻说的那句话。

    他是将自己看做是妖皇了吗?

    苏璃有些茫然,之前因为传承而嵌入她体内的血凰石,渐渐开始与她的那颗本属于慕修的妖丹开始融合,这一个过程十分危险,但是却又十分漫长,血凰在这个过程中很多时候会钻牛角尖,容易脾气暴躁,或者是如苏璃这般,被内心的负面情绪所支配,做出许多自己无法预料的事情来。

    这就是自远古时期血凰灭绝之后,出现的每一只血凰要经历的杀劫。

    见此,慕修面色一变,却并未出手,而是索性朝前走了几步,伸手将苏璃扯进他的怀抱,右手却贴在她的脖颈处,轻轻摩挲着,苏璃被他这么一抱,呼吸突然重起来,似乎是在极力抗拒着甚么。

    慕修将她抱得更紧,低头凑到苏璃耳边,道:“阿璃,别怕,阿璃。”

    当初墨道在给他进行传承之时,就曾经说过有关于血凰可能会出现的杀劫,他在那幽冥石之中时醒时睡,却也或多或少了解了一些关于现今世上血凰的状况,他说如今的血凰怕是每一代都逃不过一场杀劫。

    那让慕修想起了当初的宫邀,他将宫邀的事说给墨道听,墨道即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还说苏璃和慕修两人的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他们两个互换妖丹,却是很意外得相融,若是没有太多得排斥反应,反而还能很好得融合,那么就可以形成一种“双修”的效果,即一个人修炼,就能有两个人修炼速度所叠加的速度。

    但是这对于那杀劫来说,既好也坏,杀劫会模糊血凰的心智,令她想起很多不是很好或者是有歧义可以让它发挥的事情,慢慢攻占血凰的心智,如果血凰无法找回自己的本心,并在最后战胜那股杀念,最终就会被那杀念所侵占,成为一只只知道杀戮的邪凰,即渡杀劫失败。

    慕修当初也问过墨道,该如何应对。

    墨道是这么说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只知道如果要凭借血凰自己一个人,是很难渡过那杀劫的,具体要怎么渡过......我当年所认识的那只血凰他虽然是远古血脉,却很不巧得也渡了一次杀劫,不如我将我的故事讲给你听听......”

    苏璃被慕修紧紧抱住,她突然道:“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又开始伸手推想要把慕修推开,只是她双手无力,如何推得动?

    慕修伸手握住苏璃的双手,见她瞳色开始在黑红二色之间来回变化,眸底闪过一丝紫意,他果断低头,近乎是用咬得,吻上了苏璃的唇,也不知道是咬破了谁的嘴,总之两人嘴里都是一片血腥,但是苏璃却意外得慢慢变得冷静下来。

    “互换妖丹,谁也没有经历过你们这种情况,若是她出现神情恍惚,你不妨试试让她喝你的血,最好是她自己咬破得,这样带来的心灵震撼要大一些......”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还是有效果的,只是猛然间被咬破嘴唇,慕修还是不由自主颤了颤,不过感受到怀中人慢慢冷静下来,还是很欣慰得。

    红红在远处瞧着这一切目瞪口呆,见两人竟开始做这事,他若是能瞪大双眼,也不知道瞪得有多大了,他正打算别开视线,却瞥见不远处一颗大树之后,露出了一截白色的,还毛茸茸的似乎是尾巴的东西。

    有人在此,为何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发觉?!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再见白狐(三)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注意到他,那条毛茸茸的尾巴有些后知后觉得收了回去,红红在原地愣了片刻,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是受到了侮辱。

    他以为这样他就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了吗?!!

    此时慕修却也是终于松开了苏璃,他唇上带着些许血迹,低头瞧着苏璃,有些许紧张,不过见到苏璃眸色终于恢复正常,他倒是松了口气,而苏璃只怔怔站着,似乎还未回过神来。

    慕修抱住苏璃,伸手在她的后脑是上轻抚,却甚么也都没有说。

    而红红此刻却是已经飞到那颗大树后,他本以为之前那只尾巴的主人见他发现了他,该是已经离开,或者换了一个躲藏的地方,哪知一转到那大树之后却是傻了眼,藏在树后面的,赫然是一只通体雪白,瞪圆了莹绿色双眸怔怔瞧着他的小狐狸。

    狐性狡?

    红红觉得这一说法实在是有待改观,至少面前的这一只小狐狸一点狡猾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特别憨厚,甚至还是说有点傻的那一种,他见这小狐狸竟会怕他,心底蓦然生出几丝玩味,缓缓朝那小狐狸凑过去,而那只小狐狸竟是吓得腿一软还打了个滚。

    在那小狐狸打滚的时候,红红似乎是看到那只狐狸的莹绿色双眸之中有银光微闪,随后他的面前就是挡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竟是慕修不知何时闪身出现在他身前。

    红红一下子有些懵逼,他本想问为什么,还没开口,就是听到苏璃的声音:“这小狐狸可不像你以为的那样蠢,也是活了多少年的妖了,他若是真的蠢兮兮得,怎么会在此处瞧了我们半天,也没有被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发觉呢?”

    苏璃不知道何时走到他身边,还伸手抓住红红的尾巴把他扯回了自己的身边。

    红红道:“那他到底是谁?我只看到刚刚他的眸中闪了闪,他是不是要杀了我?!”

    苏璃笑笑,却是没有说话。

    回答红红的,是另外一个年轻男声:“我可没打算杀你,你这种存在,即使我有手段可以杀你,也决计是舍不得的,我感知到他们的气息即是赶过来,可没想到竟是遇上......本不敢打搅,谁知惊讶之下竟被你发觉。”

    红红有些恼得道:“你知我身份?!那你刚刚打算做甚么?!”

    要知道刚刚如果不是慕修遮挡在他面前,他貌似就要着了那只小狐狸的道了,之前红红看到的那于白狐狸眸中一闪而过的银光,绝对是他打算要做甚么,只是被慕修挡下了。

    慕修低低道:“我想,他打算使用狐族媚术,使你暂时失去意识,或者是消去你的记忆罢。”

    说着慕修也是转过身来,红红却没有再看到刚刚那只白色的小狐狸,而是看到一个身着白衫,有着一双碧绿色十分好看的眸子,相貌自是十分出色,与慕修竟是不相上下,不过或许是狐狸的共性?妩媚这个词出现在男性身上本是极为不符的,可是不知道为何放到面前这个人身上就变得非常合适。

    苏璃看着那人,笑笑道:“如今你化形可以说是很好的了,那对狐狸耳朵终于收回去,也不会一眼就被人看出是个妖,不过你如今隐匿气息的本事可是越来越好了,即使是如今的我也无法感知到。”

    这小狐狸不是别人,正好是苏璃的一个熟人,当年在四方城之中时,就遇到的狐妖白宴之,一体双魂,一个白弦之一个白宴之,但是白弦之因为情伤,自愿将魂魄融入属于白宴之的那部分意识之中,解封了这一体双魂的最大优势。

    想起那白弦之,苏璃不觉就想起当初为了保护她而死去的小丫头雪弋,如今再想想,好像除思念和愧疚,就再没其他的感觉了,百年前的记忆太过庞大,以至于今世的那些短暂的回忆变得不是那么重要,可是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此生两世,还是第一次有如此一个人会自愿为她而死。

    但是这并不是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如果可以,苏璃宁愿自己当初早点发觉,拦下雪弋。

    再见到白宴之,苏璃总有种物是人非之感,不仅仅是对于白宴之,还有对于那过往的种种,但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有过去多久的时间,然而感觉却是已经完全变了。

    白宴之见苏璃如此说,也是朝她一笑,如今的他可以再次化形,并且与在四方城中所见之时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那个时候除了那对耳朵以外,只看外表也足以瞧出几分妖邪,而如今虽相貌没有怎么变化,气质却已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久别不见,我看苏姑娘与慕公子二人际遇也是不凡,你们两人如今的修为我已经看不透了,我本以为来到妖界之后,我的进步已经够大了,没想到在见到你们两个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突飞猛进’。”

    苏璃道:“我们两个是因血脉缘故,且幸而得前辈传承,是以才有如今品阶,我瞧你的进步也是极大,竟是都快赶上妖界四尊了,想来到这妖界狐族来,果真是对你有着极大的好处,只是不知道为何你竟是会到了妖界?”

    之前他们都知道,白宴之是跟着月霖霖走了的,十年之中发生了什么,她却不清楚了,这白宴之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妖界之中,苏璃记得这白宴之对那青攸有情,青攸当初入身轮回,白宴之还曾想要去寻找。

    白宴之听此言眸色却微微黯淡了些,他低低道:“我本告别月中仙之后,是想去人界寻个地方,慢慢修炼,寻找青攸,哪里知道却被去人界办事的狐族之人所发现,他察觉到我的体质特殊,那个时候的我修为低微,丝毫没有抵抗之力,是被他强行带回了妖界之中。”

    苏璃不觉是一阵愕然,白宴之居然是被强行带回妖界之中的,呆愣片刻,是无奈笑笑,道:“若是想要帮助到青攸,你也得拥有强势的修为才是,在这妖界狐族之中,你才能够得到最大的提升。”

    白宴之点点头:“不错,最开始我其实不太愿意,但在狐族之中居住久了,才发现自己原来这般弱小,怕是我当真找到青攸,也无法保护她罢,她一直都比我强,而这却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他说罢,又是瞧瞧苏璃,又是瞧瞧慕修,道:“不过你们两个刚才是怎么了?我见你身上的妖气突然变甚许多,似乎还带着几分邪气,可是出了甚么事?”

    白宴之的修为虽然进步不少,但是他这个人看的典籍不多,原也就没有在族中待多久,大多数时间都用来修炼,他并不是很了解血凰这个额种族,仅仅是限于知道。

    慕修转身,瞅了苏璃一眼,两人唇上的血迹已经是被擦去,不过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苏璃不自觉抬眼看了看慕修,两人目光相对,苏璃瞧了他片刻,即是低头,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何会发生那种事情。”

    白宴之见状知道此时不该提这事,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来这里是来找你们的,我听族长说,这边有妖皇气息出现,派人来此,我觉得可能会是你们,就偷偷跟了来,没想到来到此处,却见到那妖猫一族的人在此地,还跟那三妖尊他们打了起来。”

    苏璃猛然抬头,看着白宴之:“他们那些人如何了?”

    红红见几人开始谈论正事,也就将自己的疑惑全部压在心底,没有问出来,而是很识相得回到了苏璃的灵海之中,这种事情,他听了也没甚么用。

    白宴之道:“那妖猫一族派出的高手甚多,照随行的狐族护卫之一所说,那是妖猫一族中最强的一股力量了,他们是妖猫族中的五大高手,而且还拿着易阳在妖皇殿之中寻找到的灵宝,妖尊他们几人原本是带了伤的,而且人手也不够,我们赶到之时已经死伤许多人。”

    “若我记得不错,那个时候三妖尊身旁已经没有多少人,而他们也近乎油尽灯枯,我们几个人先行赶来探查情况,真正狐族的力量却是还远,即使有我们相助,久了却也无法逃脱,而见我狐族态度表明,那妖猫一族之人竟是打算连同我们一起杀了。”

    苏璃和慕修听着白宴之的话,面色变得越来越不好,尤其是慕修。

    他眸中闪过几丝紫意。

    妖猫一族......

    若是他记得不错,那个易阳长老,似乎也是妖猫一族的人罢。

    那此番之后他们之间的仇怨,可就大的去了。

    白宴之见到二人神色,也是无奈摇头:“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快多了,显然是做好了准备,而且目的明确,我们也不知道为易阳会突然不顾及两大族群的压迫决定斩杀三妖尊,当时情况紧急,有七八个伤势已重的人拜托我们将三尊完好带走,他们为我们来延续时间。”

    慕修稍稍眯了眯眼:“自爆内丹......”

    白宴之诧异抬头看着慕修:“不错,正是如此,你怎的会晓得?”

    慕修眸色闪了闪,还是道:“其实在不久之前我曾见过那群人,还将自己的妖气与神念分散结为妖晶,附着在他们的身上,所以在分别之后他们一旦遇到危险,我可以知道,或许还能救他们一命,但是在这期间,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将这些说出来,却没有把他的神念与妖气没有回到自己体内的事情说出来。

    白宴之听得此话,不由得惊诧道:“他们是根本没有打算向你求助,而是直接自爆,为什么?你这样的修为,而且你也没有受伤,为何他们不告诉你?!”

    慕修眸中闪过细微痛色:“因为那是妖猫一族,不知你可记得当年幽冥猫一族的覆灭?”

    白宴之点点头:“我记得,幽冥猫一族是被妖猫一族设计杀灭的,似乎是妖猫一族掌握了甚么关于幽冥猫一族的弱点,而且事出突然,幽冥猫一族几乎没有留下血脉......”说到此处,白宴之蓦然抬头看慕修。

    “难道你是......”

    慕修点点头,他也是在刚刚才想明白那些人为何没有告诉他而是选择自爆内丹了。

    “幽冥猫一族实力修为确实强横,但是却也有着属于这个族群可以说是极为致命的弱点。”

    白宴之道:“妖猫就是掌握了你们的那一种弱点,才会成功使得幽冥猫一族灭族的吗?”

    慕修道:“不错,我想他们不愿意告诉我,是知道我若是知道他们的情况必然会赶来救他们,但是妖猫一族有着对付我的法子,所以他们不愿意叫我知道。”

    苏璃伸手拉了拉慕修的衣角,甚么也没有说,慕修扭头看她,知她是责怪他从未与她说过事,他笑笑,道:“若不是此番提起,我也忘了这事,不过那个弱点对于其他人来说是致命,对我来说却未必,不然当年我就不会活下来了。”

    至于弱点究竟是甚么,慕修自然不可能说出来,这里除了苏璃,还有一个白宴之,即使是朋友,却也不能完全取得慕修的信任,这事儿除了他和苏璃,任谁都不能知道。

    苏璃也晓得这一点,是岔开了话题去:“那后来呢?”

    白宴之道:“那几人纷纷自爆内丹,伤了那妖猫一族不少人,据说那五大高手伤了其中两个,他们虽然没有全被灭,却也失去追击我们的力气,我们几个人带着三尊远远逃开,暂时替他们缓了缓气,就将他们三个带回了狐族去养着,我留下来想要等你们。”

    慕修挑眉:“你一个人?”

    白宴之摇摇头:“不是,还有两个狐族的高手,他们不放心我,但是他们进不来这深谷的结界,所以在这谷中的只有我,他们在这结界之外,等着我。”

    苏璃疑惑道:“结界?”

    “恩,那妖猫一族的人离去之前在此地设了结界禁制,若是有人归来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你们两个回来之时被我瞧见,我偷偷跟来,因为我可以无视结界,所以是偷偷跟着你们一起进来的,他们也不会发现你们的行踪。”

    那岂不是说原本的那么多人,竟只剩下了苏绝三个人,而且他们还是伤上加伤,好在已经被带去狐族将养,留得命在也是好的。

    狐族和白虎一族一样安全,之前没有选择狐族,是因为慕修跟狐族不熟,白虎一族比较熟一点,而且他身上还有虎王雪眸的信物,几人在白虎一族中会比较自由,没有那么受限制,没想到苏璃的一次模拟妖皇,却引得狐族也按捺不住,自己将三尊接了过去。

    或许他们是真的以为妖皇回来了,这场战役必胜,才会将那杆秤全完朝他们这边倾斜过来,苏璃也是想到这一点,眸色变得有些复杂。

    白宴之道:“你们与我出去罢,我们一起回狐族去,先保证安全,再从长计议。”

    若是说白宴之之前还一直想着偷跑出去,去人界继续寻找青攸的话,此刻他已经打算将那事稍稍放后,先帮苏璃和慕修了,当初若不是他们两个,青攸难逃一死,他此生也将再无机会获得与意中人相近的机会。

    苏璃沉默片刻,却是道:“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叫那妖猫一族的人太过得意?死了这么多人,他们怎么也得付出代价,妖皇不在,即使我不是妖皇,我也有权利和职责,替她保护着妖界,那些忠于妖皇的人,不能白死。”

    即使她永远无法成为妖皇,但是她却也与妖界脱离不开干系了,风紫迟早是要回来的,苏璃在月华树下听到风紫很早之前留给她的那一句话时,心底那来自百年之前跟妖界的隔阂就已然散去。

    虽然没有给予她她所需要的关怀与陪伴,但是风紫却给了她生命和活下去的机会,甚至还把妖皇之位留给她,是作为一个礼物留给她,而不是责任,因为风紫说,无论苏璃怎么选择,她都会支持她,即使从未见过面,苏璃却已然承认了这个母亲。

    这些人,是为守护妖界和妖皇而死,母亲不在,她是唯一可以代表风紫的人,如何不担起这份职责?只有等到风紫归来,或者是选出下一个合适的妖皇,她才能从这个位置上离开。

    白宴之一怔,慕修也微微一怔,他没想到苏璃竟是如此想着的,不觉想到刚刚苏璃被心中杀念所迷惑之时,说出的话。

    她说对不起。

    因为接受了血凰传承,无法再接受妖皇传承,也无法成为真正的妖皇吗?

    慕修看着苏璃的神色,不知为何心底出现丝丝名为“心疼”的感觉,甚么时候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的?他希望她能无忧无虑的,带她回来,也是为了要妖界接受她,妖皇之位她想坐就坐,他都会帮助她,无论她是不是妖界的妖皇,他心中都会以她为先。

    他已然忠于妖皇,但是如今他心中的“妖皇”只有苏璃一个,再无他人的位置。

    慕修仔细想了想自己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苏璃因为那些话而误会了些甚么?

    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有甚么不对劲,索性就不再去想,反正自己也会一直在她身边,时间久了,她自会明白他的意图。

    其实妖界界碑被人封住,还有一个族群,被隔绝在妖界之外,那也差不多该是苏璃的老熟人了,还与这白宴之有些关系,那就是青蝶一族,当年青攸因为被曲悬下了迷幻蛊,而不得不求于慕修使出当年使在她身上的那秘法,而在处理青攸的事情的时候,白泽却将青蝶一族中可以说是最大的危情告诉了青砂。

    青砂回去之后就再没有过动静,其实青蝶一族原本是妖界九族行列的,不过后来因为族里人性子太凉,甚至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领地,有些不符合妖界九族的设定,身为妖界九族的成员,本身就是妖界的活招牌,就该时常出去走走,他们也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如此,索性就退了九族之位。

    与白虎一族一样,青蝶一族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地,但是在妖界之中也有着一席之地,但是在青砂回去之后就把人全部都召回了青蝶一族中,想来是要商量对策,还有为青垣恢复名声。

    但是一个被人误会了那么多年的人,想要恢复其的名声何等容易?况且青砂手里也没有更多的证据可以证明他所说的是真的,白泽如今和昆仑闹崩了,也不知道去哪云游,至于青攸,也不知道还在哪里,没有记忆,也无法通过气息寻找。

    似乎有用的人,就是那个当初给青攸种下迷幻蛊的那个凡人,青砂记得他是疆域之中的人,但是在四方城之中,原本还亲自去了一趟四方城,可那时曲悬已经和林青徵回到了疆域之中,青砂又去疆域,但是奇怪的是他根本无法感知曲悬的气息。

    明明只是一个凡人。

    青砂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过曲悬,在后来曲悬推翻那疆域城中王的统治,自己坐回帝位,青砂是见过他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一直有股力量,阻碍着他去靠近曲悬,而且他总觉得那曲悬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先回族中,还没想好对策,就听闻妖界界碑被封一事,他自是不知苏璃乃是风紫女儿的事情,但是他知道那慕修原本是妖界四尊之一的琴色,而苏璃也是百年之前的旧人,想必妖界出了事情,他们也是要回去的。

    当年慕修对于青攸的救命之恩,青砂一直找不到机会还,正巧妖界遇难,青蝶一族原本也有责任回去帮忙,但是等到青砂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他妖界界碑处的看守已经完全换了生面孔的时候,青砂就知道妖界之中的事情并不简单。

    可惜的是当年回来之后召回了族中的人,他们就懒得再回去,一直没有动身回妖界去,倒是只能干着急无法做些什么事情。

    而在此刻,妖界之事无法插手,疆域那边却出了些事。

    曲悬不知道为何,要祭天,收集城中十五岁以下的少女,取其血液,砍其手足,用以祭天,城中大部分人都无法接受这么残忍的说法,谁家的女儿不是女儿?为何突然要增加一项祭天之举?

    但是曲悬却态度强硬,以武力镇压,还有半年时间,祭天就要开始,此刻已经开始收集那些十五岁以下的少女了。

    青砂听到这一消息,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二百三十八章 莫欺人穷(一)

    疆域之中的人,多会蛊术,虽不是修道之人,他们的一些手段甚至都要比那些修道之人都要强上许多,这个地方其实不算是很大,只有一座城,疆域之外的那片地带都不算是疆域,只能算作是外围。

    说是一座城,其实也不能说是很准确,因为其中分化地带很是明显,是各个部落族群,而曲悬的那个部落一代代一直是皇室的血脉,只是到了他父亲的那一代,被另一个部落所夺取了皇位。

    这件事情不说是疆域之中闹得满城风雨,有些关注着疆域的修道宗派也不觉为之震惊,疆域虽然地方小,但是人可不少,城后靠着的,就是疆域的圣兽山脉,山脉之中生长着各种妖兽异兽,自然也有许多天灵地宝。

    但是最重要的是在山脉正中心处,有着一片湖泊,名唤娲皇湖,而在那娲皇湖底居住着一只九首怪蛇,修为高深,可御水御火,极为凶悍,世人称之为九婴,五界之人识得者见了也要唤一声尊者,但实际上那九首蛇和饕餮差不多,皆为凶兽相。

    即使如此,疆域人却以那九首蛇为守护神,每年都会派出大祭司和当代皇帝,前去娲皇湖祭拜,而见到九婴的人也很少很少,虽说对于这守护神疆域中人保持着极度的崇拜与热情,但是九婴过于凶恶的外表却也吓退不少人,更何况还有许多人传闻这九婴是要吃人喝血的。

    据说那位极为凶恶的九婴尊者,还是个女子,疆域城中有一人曾冒险去那娲皇湖之中潜水,想要一睹九婴的尊荣,但他后来慌慌张张跑回来,看样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第二天就昏睡过去,睡了四天四夜,醒来后一直痴傻着,也不像是被下了蛊。

    疆域中人对此是毫无办法,就连“无所不能”的大祭司都是没有办法,那个人也没有活多久,一直是痴傻着,每天就坐着,动不动就笑,就连死的时候,也一直在笑。

    而在他跑回来的当天,他虽然是受到了极度惊吓,却也好歹说了一些甚么事出来,值得肯定的是他肯定看到那个九婴尊者了,只是他回来一直在口齿不清,旁人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直到有人问他那九婴尊者长相如何。

    那人倒是口齿十分伶俐蹦出一句“极美”后就仍是说话说不清楚,旁人都猜测他擅自闯进那娲皇湖中,是惊扰了九婴尊者,所以将此惩罚,从那之后很少有人敢再去寻找九婴,没人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不过这九婴化形后的相貌,倒是得到了肯定,是极美。

    至于疆域之中的大祭司,实际上就是那些躯体可以储存少量灵气的人,可以勘透一些常人所不能勘透的事情,虽然对于那些修道之人来说这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不能修炼的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非常神奇的事情了。

    这些祭司有些灵力强一些的,甚至可以和草木动物对话,一般情况下,这种祭司都是心地良善,心性纯透之人,不过也大多活不长久,因为不加修炼,就能够拥有常人所不能拥有的灵力,终究是有违天道之事。

    祭拜九婴,一般都是祭司与皇帝提前三天取娲皇湖之水泡药草沐浴,接连沐浴三天,而后再着干净衣衫,由两个人带着那些祭品步行前去那娲皇湖,一般在清晨时出发,走到娲皇湖的时候,已经会是接近晚上,两个人摆摆祭品,也就是晚上的时候才会开始祭拜。

    这还有个说法,是说晚上灵气会更加充裕,更加容易与九婴交谈,而这个说法到底是怎么流传下来的,也没人知道,反正大家就是这么传的。

    而那些祭品,也大多就是一些牛羊鸡鸭,还有拿五毒物经过特殊手法泡制的酒水,那些鸡鸭鱼肉一般也都只是做做样子,等到祭拜完毕,他们两个人就会开始吃一些东西,一般这个时候,一些小孩子,和城中家境不好的人,会成为第二批来到娲皇湖的人,那些做好的牛羊鸡鸭,可以给他们一顿饱餐。

    九婴也从来不要那些东西,她会收走的,只是那些酒水,但是那些祭品却是不可少的,而且在九婴面前吃,这也是当初传下来的规矩,至于是谁定的规矩,也没人知道,总之就是规矩,照着做就是了。

    但是疆域几百年历史,还从来没有过会用活人,或者说是人的手足来做祭品的时候,更别说是还要规定年纪范围,这明显就是邪术。

    疆域中人听闻此言,家中有十五岁以下女儿的,皆是心生胆寒,立即发怒,而家中没有符合条件的女儿的,也是惊于此番祭品的残忍,也是人心惶惶,谁知道如果今年的祭品当真如此做了,那么明年的祭品又会是什么?

    所有人都出门在皇宫门口反抗,闹事,没人阻止,或者说是,那些侍卫都不敢阻止,因为他们也觉得这个祭品非常不合理,甚至于他们之中,就有家里有女儿的,血肉至亲谁能割舍?他们恨不得这些民众闹得凶一些,让王将那之前公布出来的祭品单列给收回去呢。

    这些侍卫见着那些民众抗议,也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中有些人甚至都要忍不住跟着那些民众一起反抗,几百年流传下来的老传统,有哪一代帝王竟敢篡改的?改了就改了,竟是如此丧心病狂之法,谁能接受得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样就可以逼迫曲悬收回成命,他们以为之前那个夺去曲悬他们家族皇位的部落统治就已经很不得人心,非常恶劣了,谁知道终于将这曲悬盼回来,还夺回了皇位,都以为以前的生活能回来了。

    谁又会料到这才是噩梦的开端?早知如此,他们就不会支持曲悬,甚至还会帮助之前的皇帝剿杀他,让他就此死去,或者永远不敢回到疆域中来。

    青蝶一族原本听到这个消息,以为那曲悬至少也是个心思纯善之人,至少青砂是这么以为的,毕竟能够被青垣选中传承衣钵,青砂与青垣是多少年的老兄弟了,他自是信得过他的眼光。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令得青砂不得不再次重新思考了。

    那些民众在皇宫之外闹了一天一夜,丝毫不愿意散去,皇帝却没有丝毫动静,第二天清晨大家都喊得没甚么力气的时候,新的大祭司却不急不缓走出来,看着众人,称皇帝此刻不在城中,而是去了别处静养,城中之事全是他吩咐下来做的,不得更改。

    如果是面对着曲悬,这些人或许会闹得更凶或者是非得讨个说法不可。

    可是这新的大祭司,是当初曲悬强势回归之时,身边所带之人,带着遮着半边脸的面具,仅露出的右眼眼角处有淡淡青蓝色鳞斑,这个人当初凭着一己之力,就是将之前那位帝皇身边的高手全部轻易杀死,又牵制住那位年轻的帝皇,才使得身体可以说是很孱弱的曲悬,砍下了他的脑袋。

    而且这个人名唤林青徵,林青徵这个名字不可怕,可怕的是与这个名字捆绑在一起的另一个名字,幽蓝谷谷主。

    幽蓝谷这个名称对于疆域中人来说可一点也不陌生,甚至于想到这幽蓝谷,还会不由自主生出恐惧心理,要知道这幽蓝谷,曾经是为了对抗疆域,才建立起来的,虽说谷主应该是换了很多代的,百年之前的恩怨也该是淡去。

    却不知道曲悬为何竟会让这幽蓝谷之人来担任疆域的大祭司一职,对于这个人,所有人只要是看他一眼,就觉得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立刻就会飞出几片叶子,或者是骨刺,无声息将人杀死。

    就如那种毒性最强的蛇,却有着极好的隐蔽能力和出手的速度,让人不寒而栗,即使这位年轻的大祭司露在面具之外的半边脸似乎很是俊美,而且也时常带着笑意,许多人都觉得这个人笑着,还不如他不笑。

    林青徵说出的话,没人敢反驳,但是有关女儿的生死,还是有的人忍不住出口责问为何突然要篡改规定,一人既是出声,附和者自也是很多,而林青徵只是淡淡在那群人脸上扫了一圈,声色平静:“皇帝要改规矩,还要跟你们商量吗?我观天象,今年乃是大凶之年,非要血祭才合适,你们看九婴尊者,不是也没有反对吗?”

    他似乎是说的很有道理,有些人终究还是舍不得,还打算开口,却不知道为何嘴巴张不开,心底一惊朝林青徵看去,却只瞧见一对极是阴冷得眸子,阴森森盯着他,吓得揉揉眼再看去,却见林青徵已经转身离去。

    侍卫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直到有一人惊呼,他们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趴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小蝎子,倒弯着的小尾巴不断摇晃,似乎就是要扎下去,吓得侍卫们赶紧驱散人群,却发现如何也赶不走手上的那只小鞋子。

    心惊动魄过了一天,晚上时林青徵才优哉游哉出来给了他们解药,收回了蝎子。

    至于白天时凡是曾责问过林青徵的人,回到家之后,开始还没什么事情,只是觉得有些胸闷,到了晚上的时候,无一不是突然精神失常,后而七窍流血,死状极惨而且死不瞑目。

    见此情况,许多人是吓得甚么也不敢再说,甚么也不敢再做,骨肉亲情,有时候在一些事情面前,却也不算的上是甚么,真的情之所至的那些人,早就死于七窍流血,剩下的人,就是一些极胆小不敢反抗之辈,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青砂听得这消息,不由得是陷入了沉默,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又接到另一个消息,那就是尘封已久的妖界界碑,突然开启了,而且据说界碑之口处,有着极浓得血腥气。

    不止是青蝶一族,许多流落在外的妖界中人,还有白虎一族,甚至地蟒一族也跟着前来,而妖界界碑处,猛然爆发出一阵极强得光束,那道光束之中包含着的妖气极为强烈,甚至对于五界之中的很多人来说,都很熟悉。

    妖皇之息,妖界有难。

    不过这可是很久之后才发生的事情了。

    此时的慕修和苏璃,尚且还在之前的那深谷之中,白宴之不放心他们两个,是要带着他们去寻那另一个狐族中人,哪知半途就是遇到了那妖猫一族的人。

    真是世上最坏的巧合。

    妖猫一族的人确实没有感受到结界之中有人闯入,但是他们想起来他们族中也有很多人死在那里,当初那些人自爆内丹气流过于混乱,他们仓皇逃去,几人随手丢出了一个结界在那边,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绝等人离去。

    再后来他们再次聚到一起,稍作休整,觉得在那种混乱气流下死去的人,不会有甚么整齐的尸身,怎么说也是妖猫一族的人,暴尸荒野总归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所以他们决定去整理整理。

    这种事情,也就是那妖猫一族中五大高手其一,带着几个人来收拾。

    五大高手,实则也是如妖界四妖尊和凤族的五凰一般,有着代号,据说是祖辈上懒得起名字了,直接照着五行来念,而且五行不是对着五方位吗,这妖猫一族的祖宗就直接这般唤这族中的五大高手了。

    中木,南火,中土,西金,北水。

    祖宗辈上说是这么传下来的,但是大家都觉得太难听,可是也不好大改,毕竟是祖宗想出来,还流传了这么久的,你看,除了那中土和西金有点难听,其他三个还凑合,所以每次争排名,五高手都是要极尽所能,怎么样也不愿意被人唤作那两个名字。

    但毕竟就五个人,需要对号入座的,但谁又甘愿一直被唤中土,西金的,所以这五高手的代号,其实是不固定的,而这五高手之间一般情况下也都是互相争斗,比拼,谁打得过谁,谁就能唤个好听点的名字。

    之前在那一波自爆风波之中受伤的两人,其一是修为稍弱的西金,还有一个是修为要稍强一些但是运气不好被那几个人碰巧缠住作为爆发中心的北水,若不是其他几人相助,他怕是就此嗝屁,再也不能去保留他那个还算是好听的名字。

    虽然是兄弟,但是不乘人之危,就不能叫做是好兄弟,北水这个名字,在他们相遇之后,即是被那个中土给迫不及待得夺去,即使原本的北水再不甘,却也只能干瞪眼,谁叫他运气不好?

    此番出来的,就是得到了新名字,迫不及待要出来避开那另外两个觊觎这北水之名的人的北水了,他自身的修为其实也不差,就是在五个人之中稍微差点,单个放出来,还是很强悍的,他的损伤最小,所以他出来打探情况顺便掩埋尸体。

    哪知这一打探,竟是那般巧在这结界之中,撞见了那三个人。

    北水不认得慕修和苏璃,可是他认识白宴之,这个狐族新得的天才,狐族此番的动态可以说是立场十分明确了,既然他们已然撕破脸皮,作为这第一个出头的人,他们也就不必再顾忌什么,易阳如今的修为还有他的底牌,就算是那青丘境的青抉尊者当真来了,怕是也无法阻拦这妖界的动向。

    他们妖猫一族,隐忍多年,终还是要成为这妖界的主宰。

    十年时间,足以给一些人一些错觉,北水就是这些人之一。

    乍然见到那北水和其他几个妖猫一族的人,苏璃和慕修三人心中皆是一惊,但是在见到那人身旁所带人手并不多的时候,还是稍稍放松了一些,这个人的修为虽然高,但是还不足为惧,白宴之悄悄跟他们两个说这个人是那五个人之中修为最低的一个。

    说是倒霉也好,这北水正好撞在枪口上,苏璃心中烦闷,无处发泄,又听闻那几人为了掩护苏绝等人离开竟是自爆内丹,心里震撼极大,同时也是极为震怒,但她又不能贸然去找那妖猫一族的人算账,知道需要等待时机,但是心里不好受,却也是无法避免的。

    北水一见面,即是命身边的人将苏璃三人抓起来,他并没有感受到这两个人身上有多强的妖气,想来是这白宴之不自量力想留下来做些甚么,他是天赋卓绝,可是毕竟修炼时间不长,论经验,白宴之可比不过北水。

    加之感受不到苏璃和慕修身上的妖气深浅,北水以为他们两个是修为太低,没有放在眼里,说到底,该说他傻还是天真,正常修道之人向来遇到这般情况,最先会想的,不都是这个人修为我看不清深浅,或许是个高手,要提高警惕。

    从不能轻视对手,宁可高估也绝不能低估,这是行走江湖的必备心理,但是北水显然不具备这个正确心理,所以说,他这命里一劫决然是逃不过了。

    “你想如何?”

    在被绑起来的时候,慕修凝声成线,朝苏璃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见到妖猫一族的人的时候,说心底没有震动是假的,那个把柄对于幽冥猫来说很是致命,墨道留给他的传承中,有着那个把柄的应对之法,可是谁也不知道那法子是不是真的,毕竟很久之前的幽冥猫这个把柄因为族群的强势,不算得是甚么把柄。

    但是他除去对于那妖猫一族的人有些忌惮之外,再无其他感觉,他见苏璃没有反抗,也是想到伤在他们几人手里的苏绝等人,还有那些自爆内丹的人,慕修晓得苏璃该是放不下,他自然是不在意怎么做,他只是想知道苏璃想如何做。

    苏璃在听到慕修的话的时候,面不改色。

    “闹完就跑,我有蔷薇玉。”

    她的意思是这个人要带他们回去,那不如将计就计,就这般去他们藏身的地方,大闹一通,闹完就藏身进蔷薇玉中离去,自从回到妖界,蔷薇玉就多出了一个功能,是藏身匿迹最好的办法,但是缺点就是只能在妖界中使用,而且也只能装两个人。

    这就很尴尬了,因为白宴之也被抓了起来。

    不过在北水将他们抓起来之后,却见那处本该是碎肉遍布的地方变得格外干净,只剩下淡淡血迹,不由得又是瞧了苏璃三人一眼,嗤笑道:“想不到还有人竟是闲到如此地步。”

    苏璃慕修没有理会他,倒是白宴之在沉默片刻后,竟也是笑道:“你将我抓起来,难道不怕狐族的报复?”

    北水哈哈大笑:“你们狐族救走苏绝三人,本就是不将妖皇放在眼中,既然你们不仁何苦怨我们不义?”

    听得他竟然已经是将易阳称作妖皇,苏璃三人眸色皆是微闪,白宴之沉声道:“你当真以为,我此番出行就是独身一人,身上会不带什么东西?你可知道我是族中这一代最重视的人,他们怎么会愿意我一个人行走在外?还是在这种危险的时候?”

    北水虽然笨了一点,但是不至于傻到听不懂话,他自然是听出白宴之话中的意思,不过正值他思索之际,束缚着白宴之的那几个人发出几声闷哼,北水急忙抬头看去,却见白宴之已经是挣脱束缚,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给他跑了。

    蔷薇玉不能容第三人,所以慕修传话叫白宴之先设法离开,然后在安全的地方接应他们,白宴之虽然硬拼拼不过,但是要逃走,还是很容易的,他对于慕修苏璃二人,很是信任,也不问缘故,直接就是爽快离去。

    狠狠唾了一口,北水又是抬头看看仍旧在原地的慕修和苏璃二人,阴森森瞧了许久,竟是笑了:“他丢下你们跑了,是不仁不义之辈,不过很快他就会来陪你们了。”

    临走之前,他还扭头道:“不懂得看大局之势的人,永远都是活不长久的。”

    这话说的,苏璃和慕修不着痕迹对视一眼,皆是瞧见对方眼中的无奈和笑意,看清大局之势?他们此次的归来,就是大局,为何还要去看清大局之势?

    而至于活得长久不长久......

    慕修和苏璃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是他们都知道这北水和那几个妖猫一族的人,是必然有几个活不长久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莫欺人穷(二)

    白宴之逃去之后,很快找到也同样在寻找他的狐族之人,那人名唤旧徵,乃是狐族五狐之一,只要是每个小势力,其中都会有一种等级划分,但是相较妖猫一族,狐族利用五音来命名五狐很明显是要更加高雅一些。

    狐族五狐乃是息宫,梨商,星角,旧徵,癸羽,自然是比那妖猫一族的甚么中土西金好听多了,今代的五狐是刚刚接任职位,还都是年轻之辈,老一辈的五狐有几个没死,却是修为已经更进一步,不适合再做五狐,而适合去做长老。

    狐族的等级划分也很明显,传说有九尾天狐,是狐之一族最强的代表,而所有的妖狐基本也都是朝着九尾的方向修炼,狐妖一般修为都是凭借几尾几转来证明,当然也是修为等同于到了妖尊的境界,才会触及到修炼九尾的方法。

    也不提有些人天生就是带着好几条尾巴,那已经是天命之子,会被当做重点培养对象来培养,天生九尾的才算是真正的九尾天狐,要比修炼上去的人血脉更加纯正,而真正的九尾天狐这天地间也就一只,就是居住在青丘境的那位青抉尊者,至于他的修为深浅,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白宴之的一体双魂,在两魂合一之后,带来的最大优势,就是给了他如天生一般的四条尾巴,而要知道如今的狐族狐王,已经是天赋卓绝之辈,但是即使是他,当初出生之时也只是伴生五尾而已,所以白宴之这个人对于狐族的重要性,可能是要比很多外族之人所以为得要更加重一些。

    旧徵在五狐之中修为不算最强,只居于第三,但是他的身法极好,而且还有一手隐匿踪迹和易容的好本事,他的易容本领并非是制作面具那般,而是仅仅凭借自己的术法,在原本的面貌之上增加一层屏障,几乎都能瞒过修为比他还要高的人。

    此番狐族派出的人,是五狐中排名居首的梨商在明,而旧徵在暗,他自己将自己易容混在队伍之中,基本上除了梨商和白宴之,没人知道旧徵也跟了来,只不过梨商知道旧徵是族中人专门派来保护白宴之的,而白宴之却因为这旧徵是他自己拐出来的,岂不知自己是自己走进了人家给他设得套套里。

    白宴之再狡猾,如何能论得过狐族之中的那些个老狐狸?怕是自己被人卖了,都还要开开心心帮着人家数钱。

    他找到旧徵的时候,旧徵很是淡然得站在原处,瞅了他一眼,道:“你为何一个人回来了?”

    白宴之之前偏要留在这里,说是要等苏璃和慕修二人,旧徵自然是不认识这两个人,他的年纪和辈分都要比二人小得许多,只是之前听到苏绝提过一句,梨商自然是奉命带着他们三个人回到狐族好好养伤,旧徵他要保证白宴之的安全,却又不能拗着他,只得留下来保护他。

    反正有他在,两个人不愁逃不掉,打是打不过,但是论逃跑,旧徵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而且白宴之来到狐族,就和旧徵的感情最好,逃跑的技术跟他学了不少,还曾经妄想从狐族逃出去,可是他每次都会被旧徵给逮回来,久而久之也就放弃。

    见旧徵如此说,白宴之哼了一声,把之前那事与他说了。

    旧徵一惊,眉头微皱,道:“你怎么能把他们两个人留下给那妖猫一族的人抓回去?万一出了甚么事可该怎么办?你快带我回去,我想法子把他们带出来。”

    白宴之面上却不曾出现甚么惊慌之色,只是道:“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他们两个的本事比你大,不然苏绝他们几个人会隐忍十年就是为了等他们?”

    苏绝三人一直在妖界躲躲藏藏,乃是为了等人回来,这事儿旧徵他们也是知道的,不过却不是很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如今听得白宴之如此说,不由得是一怔:“他们两个?苏绝他们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两个人?难道不是在等妖皇?!”

    他一直以为狐族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感受到了妖皇的气息,以为妖皇回来,大局已定,才会如此,没想到居然是两个小辈?

    白宴之道:“怎的,你还不信狐王的决定?旧徵,你还是太年轻。”

    旧徵沉默片刻,却是越想越想不通,见到白宴之有些嘲讽的脸,就是抬手一拳打过去:“我年不年轻无所谓,但只要有我在,你铁定是逃不出狐族范围的。”

    白宴之听得这话,也是怒上心头,可是想想,还是算了,但凡他打得过这旧徵,也不会在他面前吵架如此吃亏,每次只要被旧徵嘲讽,白宴之总会更加奋发图强,令得族中长老和狐王见了,也是不由得对旧徵竖大拇指。

    他仔细想了想,毕竟自己打不过这旧徵,也就不去做那些容易招打的事了,索性拉着旧徵朝着这山谷外围而去,打算接应慕修和苏璃二人,哪知还没走出多少路,旧徵突然用力扯了白宴之一下。

    白宴之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即就是见到一脸凝重的旧徵,他自知是旧徵使用了隐匿踪迹的术法,知道是遇到了很强的对手,也就知趣没有出声。

    两人一动不动,许久,旧徵才松开白宴之的手,松了口气,白宴之看着他,很是贴心得拍拍他的背,道:“刚刚可是遇到了什么?我可是很久没有见过你这般神色了。”

    旧徵瞪了他一眼,道:“你是猪吗?那就是易阳!你没有感受出来那股妖力有多强大吗?!”

    易阳?!

    白宴之搁在旧徵背上的手霎时顿住。

    易阳为什么也来到了此处?

    两人面面相觑,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如果是易阳来此,那么只凭他们两个人,若是苏璃两人被易阳发觉,那就全完了,旧徵和白宴之两人仔细思虑片刻,还是打算先去那约定好的地方等着,等得就一些如果等不到就回狐族去从长计议。

    哪里知道只是去了那里等了不过片刻,就见到苏璃和慕修二人的身影,两个人中气十足,一点也没有受伤的气色,只是面色却有些不好。

    白宴之见状赶紧询问情况。

    苏璃心事重重道:“妖猫一族的五大高手确实很强,我们两个人即使出其不意,出手雷霆,也只击杀一人,其他四人可以说是连伤都没有受,可惜了。”

    慕修却低声道:“我曾感受到一股不弱的气息,似是在朝那边赶去,也没有再次出手,赶紧离去,后面的事情却也没有多清楚,不过即使只击杀一个,也足以叫那妖猫一族肉疼了。”

    旧徵大声道:“幸亏你们跑了,没有多好奇留下来去看,不然你们可能真的就回不来了,你们可知道你们所感知到的那股气息是属于谁的?”

    苏璃面色有些许苍白,却不是被吓得,该是之前在斩杀那北水之时,释放了妖皇之息的缘故,不过第二次释放,而且只是一瞬之事,她消耗不算是太大,还不至于昏睡过去,却也还是有些脱力,她见旧徵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道:“是谁?”

    旧徵瞪了两个人一眼,觉得这俩人跟着白宴之一样不省心:“那是易阳!是易阳!他也偷偷来了,我们都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万一你们被他发现或者是让他察觉到我们还留在此处,后果会是甚么?!”

    可是有很久没有见过敢这么对他们两个说话的人了,苏璃和慕修不由得都是有一瞬间的懵逼,转而心头泛起笑意,他们两个连连点头称是,旧徵见他们如此,也不好再多说甚么,心里对这两个人的映像好了些,总归比那个白宴之要省心一点点。

    反倒是白宴之,看着旧徵教训苏璃慕修二人,偏偏那两个人还真的跟做错了事一样,低头认错,他联想起之前被旧徵训斥时撸撸袖子就要与之干架的自己,不由得是一阵目瞪口呆,反倒是惹来旧徵的怒视:“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白宴之一瞬间被说得说不出话来:“我......”

    一旁苏璃见此不觉是噗嗤笑出声来,却是略感头晕晃了晃身子,被身旁的慕修扶住:“怎么样,还是头晕吗?”

    苏璃摇摇头:“使得多了,我也慢慢就掌握诀窍了,下次我一定就又能进步些。”

    原本教训着白宴之的旧徵听得这话,不由得好奇道:“这苏姑娘怎么了?还有,你们真被他们带去了营地,还杀了他们其中一人?”

    慕修微微一笑,点点头道:“不错,似乎是名唤北水,他离得我们最重,而且心中毫无戒备,一击即中,她的本事比较特殊,也是那北水倒霉,承受了最近的威压和攻击,他本身实力似乎也不是很高,没多久就死了,其余四个人想要救都没来得及。”

    他此时自然不会说出苏璃可以模拟妖皇之息的事情,只是用特殊技法来代替,旧徵注意力全部被他们两个人将北水击杀一事吸引而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见旧徵目瞪口呆有些不可置信的脸,白宴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拍拍他脑袋,道:“此北水非彼北水,不知道那人使了甚么计策,将北水的名头抢了来,他原本该是五人之中垫底的人。”

    妖猫一族五高手身份时有替换之事,旧徵还是清楚的,听到白宴之这样说,心中的震撼也是逐渐消了去。如此一来还是觉得可以接受的,不算太过颠覆他的认知。

    因为之前见到过易阳,所以旧徵也不敢多问甚么,是直接带着三个人朝着狐族赶去,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回到狐族,才算是比较安全的,只是易阳为什么也来到这里,狐族居然没有得到消息,这易阳是偷偷来的。

    能够把易阳也吸引来,难道之前那股妖皇之息......

    易阳其实一早就赶来,但是却没有告诉那妖猫一族的人,因为他害怕有人暗中已经盯上了他们几人,只是在妖猫一族的几人和苏绝等人大战之后,他去那片内丹自爆之后残留的场地中查看,却感知到几丝特殊的气息。

    那正是慕修之前分离出来附着在那几人身上的神念,易阳曾尝试着吸收他们,却是无法吸收,那股力量极为霸道,即使只有细弱的几丝丝,似乎是血脉的威压感,使得他无法将之完整吸收。

    这种感觉......

    是幽冥猫的神念气息,所以身为妖猫的易阳无法吸收,这是横亘在血脉之间的鸿沟,不过虽然无法吸收,但是易阳却用其他的法子将之保存了下来,既是出现幽冥猫的气息,那么必然是琴色归来,琴色回来,那个传闻中据说是风紫女儿的苏璃,必然也是跟着回来了。

    如此一来那之前爆发的妖皇之息,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小丫头搞出来的,一想到风紫回来的可能性小了些,易阳不由得是松了口气,不过也就在这时,他又是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大而且压迫感极强的妖力波动。

    那是妖皇的气息。

    实话说在感受到那股气息的一瞬间易阳的心脏骤缩,他几乎要以为那就是风紫回来了,不过很快他就清醒过来,这股气息虽然和风紫的气息非常相像,但是比之要无力弱小许多,没有风紫的那种生之同来的霸气,易阳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这股压迫感,不过也正是他这亲自来的一趟,才搞清楚那妖皇之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妖皇之息又如何?

    幽冥猫又如何?

    血凰又如何?

    只要不是风紫,不是宫邀,其他的人他易阳还真没放在眼里。

    不过心里狂了不到片刻,易阳立时想到为何无缘无故苏璃会释放妖皇之息,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之前派出的那妖猫一族中人似乎大多都在那个地方休息,一想到如此他就是心道不好立时朝那边赶去。

    因为太过焦急,易阳路过白宴之和旧徵身边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隐匿起来的两人,他们两个也因此而逃过一劫,至于苏璃和慕修,他们是一向谨慎,出手击杀北水后,立时感觉到那股越来越近的妖气,虽然那个时候再次出手他们有把握能再击杀一个,但是为了稳妥两人还是立时躲进蔷薇玉中离去。

    几乎就是离去后的同时,易阳即是赶到,他面色阴沉看着地上已然恢复本体脑袋和身体分了家妖魂已散显然已经是死得透透的北水,立时释放出自己的妖魂气息,包裹了此处周围百丈范围,却也没有找到一丝值得怀疑的气息。

    居然是给跑掉了。

    这可算得上是在他易阳的眼底杀了他的人,易阳脸色变得很不好。

    尤其是剩余的四人满面怒容,兄弟五人虽然在不停争夺名字,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情感好得不行,此番最小的一个突然被人斩杀,还是这么干脆残忍的死法,换谁都忍不了,他们按捺不住心头怒火,却也不乏愧疚后悔。

    若是他们不怔神,五弟何尝会死?那两个人所展现出来的修为并不高,他们四个人即使有两个人受伤也完全可以留住他们等待易阳赶来,或者他们四个人就足以将那两人杀死为五弟报仇。

    “王,五弟不能白死,那两个人,我们将之碎尸万段,也难消心头恨。”

    其实易阳想说,那两个人我都觉得很棘手,你们四个算哪几根葱?被人在眼底下杀了自己的手下,还破坏了他原本计算好的算盘,易阳已经很是头疼火大了,偏偏这几个人还很义愤填膺,跟自己诉苦壮志。

    但是他又不能明显说出来,不然此刻照这四个人的火气,可能又要打一场内战,他们几个还打不过他,岂不是还要产生甚么误会?这种事在这个时候是最要不得的,易阳即是心里嘈死了这几个人,脸上还是得换着安慰的神色:“莫要急躁,他们此行必然是有所准备,若是我猜测得不错,他们两个人就是苏绝他们躲藏这十年的原因。”

    见四人一怔,易阳又是轻轻道:“或许,白虎一族和狐之一族在当年坚决反对我们,其中也与这两个人有很大的关系......”

    说话也是要看方式的,那四个人因为北水惨死在他们几人面前,情绪不免是有些激动,如果易阳把自己心里的那种烦躁化为不耐烦,与他们四人说话的口气难听了点,指不定他们就要觉得是这易阳胆子小,或者不把自己人的命当做是命来看,当即就是要干架。

    但易阳能隐忍这么多年,还能占据这妖皇之位十年,也不是什么单纯的傻子,他即使在心理极度烦躁得时候,也能完美按捺住心中的不耐,来处理好关系,虽然就是这么短短几句话,用不同的口气说出来,导致的结果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

    至少在易阳这般说了之后,他们四个人都觉得事情确实不能操之过急,急了反而可能对他们不好,那两个人回来,指不定要对易阳造成多大的阻碍和烦恼,他却还得放下心来安慰他们四个,想多了他们更是觉得还有些愧疚,自己太不懂事了。

    道理是一样的,很多时候,明明按捺一下脾气,好好说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有的人非要皮那么一下,往往不但解决不了事情,反倒还会搞得更加糟糕,其实有些人也不是意识不到自己的不对之处,只是有时候是因为情之所至,理智被感情所暂时覆盖,有时候是想要得到一丝丝理解和宠溺。

    简而言之,好脾气的人永远都是最冷静的,最冷静的人才是人脉好的,也是成大事之人。

    易阳转而又是安慰道:“不过我没有真正与他们交手,就不知道他们的深浅,这次贸然派你们出来,是我考虑不周,反倒是累得他无故死去,这个仇我记下了,日后必然是要向他们讨回的,你们几人受伤可是严重?”

    原本的北水是受伤最重的一个,他也是几个人之人相对来说比较明事理的一个,他听得易阳这般说,道:“除了我和西金两人之外,他们三个都没有受伤,我们两个将养一段时间,也能好,就是......”

    想到死去的中土,北水长叹一口气,道:“五弟此番遭遇,各方因素都有,也是他自己磨砺太少,不长心眼,没有自己多加防备,我们几个人猝不及防没有来得及出手,不过那神秘女子之前所释放出的威压,当真是极为震撼,我差点以为前代妖皇本尊就在眼前了。”

    谈起之前苏璃所释放出的那股气息,其他三人也是猛然间想起之前被压迫的那种感觉,是心有余悸,而易阳稍稍眯眼,则是道:“那是她模拟出来的气息,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能够模拟得如此相似,但是有一点我是清楚得,那女子就是百年之前的宫蔷,而同时她也是风紫的女儿。”

    “!”

    听得易阳的话,四人不无震惊,那女子竟是风紫的女儿?

    一般妖皇的传承都会传给血亲,因为传承不仅仅是一个名号的传承,而是那种妖皇之力的传承,相比之下若是血亲,会比较好融合,而且融合也会更加融洽,所以大多数的妖皇相传,都是传给血亲,风紫没有子嗣,这是大多数人知道的事。

    所以他们知道只要风紫不回来,这妖皇之位就是无主的,所以易阳争夺妖皇之位的举动对于一些人来说也没有太大的过错,毕竟妖界确实久无主,也很需要一个主持大局的人出现,更加致命的是四妖尊的失踪。

    但是此时突然出现一个气息和风紫差不多甚至于可以说是几乎完全相像的苏璃,又有很多人都可以证明她是风紫的女儿,这岂不是说当初风紫离去时就把妖皇的位置给了苏璃?但是当初宫蔷这个人,妖界中很多人都知道。

    也都知道在百年之前,这个宫蔷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时候是长老席的人设计陷害的宫蔷,如今反叛之人也是长老席中的人,甚至于当年在逼迫琴色和宫蔷这一事上,易阳出的力还最多......

    四个人还未从震惊之中缓过来,紧接着就是感受到身周泛起的寒气。

    他们抬眼,就是看到易阳带着微笑的脸。

    “我这个妖皇,名不正言不顺,是要抢过来的,你们几个如何想?”

第二百四十章 莫欺人穷(三)

    不管在甚么势力之中,都不会有一个绝对强势的存在,一般都要有另外一股力量与之相互牵制,这般这个势力才能够足够强大,而且存在的时间也会长久,妖界一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个突出的人来管理,是一盘散沙。

    第一代妖皇在那个时候出现,不可否认这个妖皇做了许多事情,为后来妖界的强大和有序奠定了很不一般的基础,但是也正是因为当初妖界之人对于他的过于自信,久居高位,他也抑制不住自己滋生一股狂妄。

    当初的六界还是六界,神界并没有过于突出,而且神界中也没有很多的人,但神界的界碑禁制极强,能够进去的人很少很少,当初的妖界因为妖皇的存在,在五界之中甚至于是六界之中都是极为突出的存在。

    但是盛久必衰,妖皇一开始是个再好的人,也都会慢慢发生变化,妖界极久的强势加之他自身的狂妄自大,使得他无法平静下心来去留意其他几界的动态,甚至于还听不进妖界之中一些人的建议。

    后来妖皇竟是想要率人去那神界中一探,竟是想要独占两界。

    结果自然是给人打出来,谁也不知道那神界之中发生了甚么,跟着那初代妖皇一同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而唯一活着逃出来的妖皇,也是身受重伤,没多久就死去,不过在临死前是握着平日里与他交好,良言劝他的人的手,万分悔恨。

    或许也在那个时候他才悟出那个道理,在死前,他留下告诫,妖皇是妖界主宰,但是不可一人独大,设立长老席,是为了限制妖皇使之不至于过于独权而滋生骄意,长老席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着手组建的。

    一般能够进入长老席的人,无一不是资历老城,修为极高之人,而且这些人因为见过的事多,也考虑得会更加周全,他们不适合做妖界的妖皇,但是却最适合作为一个看守者的角色,来辅助限制每一代妖皇。

    但也不是每代的长老席中之人都没有野心,反之来说有野心的人很多很多,但是妖皇与长老席是相互牵制而非谁强谁若,妖皇自大,长老席能够给他打压,而长老席中若是有人心图不轨,妖皇察觉之后依旧用于对之处决的资格。

    妖皇是妖界最强大的人,很多时候长老席中有人生出异心,大多数都会被发现,但也有一些运气好而且自己隐匿能力极好的人,妖界史上的那些内战,有不少都是长老席中的人引发的。

    易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生出要争夺妖皇之位的想法的,至少当年在风紫还在的时候,谁也没有看出来易阳日后竟会是引起内战背叛妖皇的那个人。

    而既然已经打算要争夺妖皇之位,易阳显然不能允许自己手下拥有什么人像是当初的自己一般,生出异心,所以他要把一切有可能导致一些人生出异心的事全部都摊开说明,莫说是他妖猫一族的五大高手,就算是妖猫一族的王或者是长老在此。

    只要他们的神色,言语,举止有一些许的不对劲,易阳立刻会出手将之斩杀。

    既然自己已经是个背叛者,那就是最痛恨自己身边出现背叛者,也要比一般的人戒心更加重,这种人一般谁也不敢相信,毕竟当初别人也不会相信他就是那个背叛之人,易阳就是如此,他面色柔和,看着那四人,而双手之中已经是开始拢聚妖气,不过因为修为悬殊,那四人并不能感受得到易阳身周气流的变化。

    北水似是感受到一些甚么,他急忙道:“我们几个向来是追随大人的,且这妖界本就是强者才有说话的资格,谈何名正言顺?上一代妖皇失踪许久,不负责任,本就是失了妖皇职责,就算当初将那妖皇之位给了那小丫头,又能掀出多少浪来?”

    南火也是跟着道:“不错,而且若是当真给了她,为何这百年间她竟从未现身,置妖界于不顾,本就是一个不合格的妖皇,大人名正言顺,可莫要信了他们为了争夺妖皇之位而传出的谣言。”

    见四人纷纷是附和,易阳手中的气流逐渐散去,他脸上笑意更浓,轻声道:“此番交手你们可是瞧出来甚么了?他们两个的修为如何?”

    听得易阳如此说,四人却是不约而同陷入沉默,他们之前见那“北水”将苏璃二人带回来,听他说是两个修为不高的人,本也就没有安多大的戒心,谁知道会在那个时候两人突然发难,任谁都没有戒备,更别提还有那突然爆发的妖皇之息,几人只感觉到莫大的威压,清醒之后就是看到被斩成两段的妖魂。

    他们甚至于连那两人如何出手,用甚么东西斩断了“北水”的妖魂都不知道,又如何感知二人的修为高深?

    几人不敢隐瞒,尽数与易阳说了,易阳眸色微沉,知这几人说的也是实话,就没有再多说,只告诉他们养好一些就启程回妖皇殿去,做好时刻迎接战斗的准备。

    他自己却是再次返回之前那片地域之上,易阳站在那几块染了血迹的石头上,静了片刻,突然召出几团浅紫色光晕,这就是他之前从那几个自保内丹之人身上所找到的妖力魂念,也基本已经确定就是幽冥猫的妖气。

    甚至他都已经可以确定这几团妖念就是那慕修的妖念气息。

    易阳瞧着面前的几团光晕,稍稍眯了眯眼,眸中即是泛出几丝幽绿色的光芒,与此同时他的身后渐渐凝出一只白色光团,渐渐凝成一只小猫的形状,一对绿色瞳孔幽而深邃,如易阳此刻的双眸一般,那就是他的本体。

    在这只白猫出现的时候,那几团浅紫色光晕微微一颤,随即就是下意识想要凑到一起,但终究只是几道无意识的神念,在易阳的威压之下,他们之间的距离反而越发远,几团光晕上方也是缓缓凝成一只极淡的黑猫虚影,生着一双紫瞳,紧紧盯着易阳。

    易阳仔细瞧着那只浮在空中非常淡的小黑猫,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没想到当年之法,如今也可以奏效,出门之前还在想,若当真是慕修归来,自己在使用当年秘法之前,应该思考得是如何偷得他的一些妖气来,没想到在没有相遇的时候,就已然碰巧拿到了之前最想拿到却最难拿到的东西。

    一切都该说是冥冥之中注定,没了那琴色,宫蔷不过也就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血凰,当年的宫邀有妖皇护着,她苏璃可再没有哪个人护着了。

    苏璃突然感觉到慕修身子猛然颤了一下,道:“你怎么了?”

    慕修瞳孔之中紫光微闪,他眨了几下眼,低头看苏璃,轻轻摇头:“没事。”

    苏璃握住他的手,皱起眉头:“你的手更凉了,方才难道是那易阳伤到了你?”可是想想又不该,两人在易阳赶到之前就进入了蔷薇玉之中,不该被发现的才是。

    慕修笑笑,伸手拍拍她的脑袋,道:“没有,我没事,我的体温一向偏凉,阿璃难道竟是才知道?”

    是一向偏凉,不过苏璃一直靠在他身边,能感受得到慕修的体温是骤然间又降低了一些,但是苏璃也无法判断这到底是怎么了,她无法修炼,自是不懂那些事,慕修不愿意说,她自知问不出来,也就不再问。

    不过是多了一个心眼,一路上会多多留意慕修的状态。

    换做一些人照慕修这般情况,问什么都不说,空叫人担心,怕是早就要发怒,苏璃不一样,她知他性格,慕修不愿意叫她为她担心,既然他不愿意说出来,那证明他自己都没有甚么头绪,苏璃很有自知之明,既然慕修都没有头绪,她能帮到的也很少。

    况且苏璃和慕修是一样的人,若不是慕修这个人脑筋更好一些事事都能猜到,而且他相对于她来说确实是知道的东西更多,她也从不会把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丢给他去烦恼。

    说是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想的好,但是他不愿意叫你和他一起头疼你又有甚么办法?偏偏你自己也是这种人,都是一样的怪脾气,谁也怨不得谁。

    见苏璃不再询问,慕修暗暗松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苏璃心中如何想?只是这事他自己尚且没有头绪,说出来只会徒增惊慌,毕竟自己的神念妖气被那易阳误打误撞收去这话总是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苏璃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但是她毕竟是接受过叶曦血凰传承的人,如何不知道对于这种越发强大的血脉来说,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更多,尤其是在对手皆是高手的情况下,就更该小心翼翼。

    妖力和神念都带着自身的气息,慕修的妖力神念被易阳收去,铁定会被他算出自己的身份,还能依稀了解到自己的修为境界,更甚者他还可以通过那几丝妖力神念来寻找他的位置,或者说是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而且易阳是妖猫一族的人,还是地位绝不会低的人,当年幽冥猫族的灭亡,其实也不能算是完全被妖猫一族的武力击败,若是真的硬打架,幽冥猫一族不一定会落得下风,当年灭族,与幽冥猫个个心高气傲不愿群居这个原因有些关系。,还有原因是那背叛者的出现。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妖猫一族偶然间研究出一种方法,而这种方法所针对的恰恰就是幽冥猫最为脆弱的一面,这种方法当初的慕修没有看到,他自幼对于幽冥猫一族没有甚么归属感,被送进大丛林之后就藏了起来,那场大屠杀他只能感受到,却来不及看,只来得及逃跑。

    不过他似乎也是可以猜到。

    当初墨道在给他进行传承的时候,偶然间发现他竟是天生九尾,这世上九尾天狐还算是有迹可循,猫有九尾可是从来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无论是妖猫一族还是幽冥猫一族,从远古至今,都没有见过九尾的族人。

    慕修是个特殊的存在,墨道对此也无法定义,他想了许久才说道这或许是一个契机,慕修的九尾并没有在本体上所表现出来,但是他确确实实有九尾,这也就代表他会比同阶位的人强上不止一点,甚至于在一些时候还可以越阶而战。

    墨道当初也说过,幽冥猫有弱点,但是只要足够强大,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只是到最后墨道都没有告诉慕修那弱点是什么东西。

    慕修觉得,九尾于他而言,或许是个在日后升神时很好的契机,但是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很有可能是个累赘,因为他没有一个修炼九尾的方法,当初妖猫一族使用秘法,可以吸收幽冥猫一族的精血和妖气,从而获得击杀对方的优势。

    这个法子或许就跟妖气有些关系。

    毕竟当年那个背叛之人想要取得族中人的妖气,不算是很难的事情。

    再说苏绝等人跟着梨商回到狐族,被安排了精心疗伤三人也是很快醒来,因为原本就是带伤之躯,突然又与人那般打斗,再怎么强硬的身子也受不住,而且跟随了他们那么多年的人,为了使他们可以安然离去,不惜自爆内丹来争取时间。

    这样的伤痛是被烙在心上,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的,而苏绝觉得自己要比慕淮和慕湘要幸运许多,至少在这样的时候,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族群默默陪伴支持着他,鹿族中也派出了几人在狐族等候,一直照顾着苏绝。

    反观慕淮和慕湘二人,此时此刻在这妖界之中,可真的是孤身一人了,没有什么是可依靠的,就连当初费心扶上妖界九族之位享受着最好的待遇的族群,在危机矛盾爆发的时候,却义无反顾,选择了自己的对立面,慕淮和慕湘心里简直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得难受。

    不过也好在这么久的时间,他们两人也早已麻木,虽然丢了一群人,但至少还有彼此在相互坚持与安慰。

    此番来到狐族的人只有他们三个,巳祈和云啾啾在慕修刚走就也是离开,因为云啾啾又要进阶,但是苏绝无法抽身离开,他就将之前慕修交给他的那雪眸信物给了巳祈,叫他们两个去那白虎一族暂时住着,等到云啾啾进阶完成再相聚。

    实际上苏绝也是不想这两人跟着他们几个人吃苦。

    易阳瞧着他面前的那只黑猫虚影,嘴角笑意俞浓,他身后的白猫虚影也越发凝实,甚至可以以假乱真,还可以自由活动,像是一只真的白猫,慵懒趴在易阳肩上,一对幽绿色眸子紧紧盯着那只紫眸黑猫。

    幽冥猫一族的存在令得妖猫一族无论在甚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会低人一等,这令得妖猫一族很是不平,毕竟幽冥猫说到底本体还是由妖猫变异而来,名头却盖过了他们,这如何叫人心服?

    但是却有不得不说这变异而来的幽冥猫,实力极强,是每个个体都很强,而且在他们的数量增多之后,竟是可以自行繁衍,只能说是在幽冥猫一族那种严格的历练之下存活率并不高,不过时日久了,终究会真正影响到妖猫一族的利益。

    所以他们开始着手研究对付这幽冥猫的法子,一开始只是为了限制他们,使得妖猫一族不至于受影响,易阳当初也在那些人里面,不过后来一方面因为妖猫一族在这一秘法之上尝到了甜头,开始变得贪婪无法收手,另一方面也是幽冥猫一族竟是一直都没有发现妖猫一族的小动作,反倒是有一些幽冥猫发现了自身的不对劲开始着手调查。

    若是被调查出来是他们妖猫一族做的还了得?

    那秘法就是通过妖气魂念,来抽取那妖气主人的精气和妖力,当然不能随便抽取,得看那妖气到底是如何得来的,如果是通过战斗,得到少量附着着神念的妖气,那么可以吸收的精气也很少。

    但若是幽冥猫主动给予,妖气上附着的神念就要更多,那么可吸取的妖力和精气就更多,如果相距不远,吸取精血也不是不可以的,这种方法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如果一直没有被发现,就能一直抽取。

    妖力没了可以修炼,但是属于神魂一体的神念被抽走,是无法恢复的,幽冥猫中许多人都被妖猫一族的人抽取过神念妖气甚至于是精血,一些妖猫族人因此而修为突飞猛进,尝到了甜头。

    所以这个研究还在继续,直到他们研究出更加深入的法子,为此他们不知道偷摸捉了多少幽冥猫来实验,最后证明,利用特定的阵法,即使两者相距有些距离,也能够抽取对方的精气,甚至于手头的妖力多了,还可以进行远程攻击,令对方毫无戒备。

    这可是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好办法,特别是他们还有一个内应,妖气这种东西,对于本族人来说,是最好获取的了,妖猫一族就是日积月累,存储了一定数量的妖气与神念,才配合计策,以及自己族中人的力量,一举杀灭了幽冥猫一族。

    可惜的是这个办法只能削弱那些幽冥猫的个体实力,从而得到击杀的途径,但是却并不能完全将之妖魂灭除,所以当年许多幽冥猫族中强者的魂魄都是被妖猫一族的人趁虚而入,全部封印,不过后来又被慕修回去全部释放。

    而易阳手中现在所存在的这些妖气和神念,是出乎意料聊得多,甚至于足够他给那慕修致命一击,让之很长时间都无法恢复战斗能力,但是他没有这样做。

    当年剿灭幽冥猫一族的计划,其实易阳一开始是反对的,但是直到他的妻子和儿女外出,被一只察觉到不对劲的幽冥猫统统误杀,他再无法保持平和的心态,而且那个时候幽冥猫一族没有给出自己一个解释,妖猫一族中曾经与他站在对立面的人也拿此事来不断嘲笑他。

    他沉寂许久,剿杀幽冥猫的事他没有出手,却也没有再阻拦,反倒是彻悟,潜心修炼,最终进入长老席,令得族中那些原本看不起他嘲笑他的人都对他又敬又怕,但是易阳有些绝望得发现自己无法再进步了。

    因为当年妻儿被无辜杀害惨死,自己族人的态度也好,幽冥猫一族的态度也好,成为他心中永恒的心魔,他无法再精进,除非......除非得到那妖皇之力,易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执着于力量。

    而且在他知道琴色乃是幽冥猫残余的时候,心态就逐渐变得不平和,心中那把秤开始逐渐朝黑暗一方倾斜,若不是那幽冥猫一族,自己的妻儿怎么会惨死?

    慕修留下的神念并没有自己的意识,但是却下意识知道自卫,易阳看着那只小小的黑猫,突然声色嘶哑得道:“你把我的妻儿还回来!”

    话音刚出,肩头那只白猫瞳中幽光大闪,随即就是猛然朝那只黑猫的方向扑过去。

    苏璃时刻忧心着慕修,眼见着就要到了狐族,心刚刚放下一点,身旁之人身子却是蓦地软了下去,苏璃下意识侧身扶住他,却见他眼帘低垂,一手紧紧捂着嘴巴,鲜血却还是从没有闭严实的指缝之间流出,滴落在苏璃伸过去扶他的手上,低低温热,触目惊心。

    “阿修!”

    慕修毫无预兆得倒下,苏璃根本无法承受他整个身体的重量,本想去扶他,却被他带着一同跌坐在地,见慕修眸中色彩逐渐黯下去,苏璃有些失措得抵住他无力低垂的脑袋,额头抵着额头,她同样染了血的双手抚上慕修的双颊。

    似是听到苏璃的呼唤,慕修微嗑得双眸中微微闪现极淡的紫光,他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可没来的极说出口,眼前已是一片黑暗,完全失去了意识,本是极力想抬起的手也顿时垂落在身侧。

    他们四个人是乘着空间船朝狐族的方向而去的,苏璃慕修本想出来瞧瞧还有多久,没想到突然会发生如此变故,在船头站着的白宴之和旧徵眼见就要到狐族,心里那因见到易阳而悬起的大石也是将将放下,却听到苏璃有些惊慌的喊叫。

    二人立时转过身去,却见苏璃跪坐在地,背对着他们,肩头处有一人紧紧靠着,似是晕了过去,而苏璃肩头处的衣衫被染上了些许血红。

    那人脑袋埋得太深他们瞧不清容貌,但是这船上除了他们三个还能有谁?而且能叫苏璃如此惊慌失措得,也就只是慕修一人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莫欺人穷(四)

    话说在扶桑幸而不死,反倒是与月华树相依相生之后,对她来说倒也不算是甚么坏事,比如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即使两个人还不能离开这片地方,也不可能再有甚么后代,总归是要比死了甚么都不知道得要好。

    月华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早就看透世事沧桑,他当初也不是没有朋友,但是根本没有一个,是可以永久陪伴着他的,经历过一代代亲友得离开与逝去,月华逐渐变得越来越沉默,除了与妖皇等必要的人交流,他再不会对其他人产生甚么结交的意愿。

    遇到扶桑,可以说是他这漫长生命之中的一个意外,也是一个惊喜。

    两个人每日没事干都会现身坐在月华树的树根处,看这花海之中的景色,和那些初生的花灵的种种,这片地方在这些小花灵长大变为可以修炼的花妖的时候,就会逐渐热闹起来了。

    花灵只是拥有一些浅浅的意识,却不曾拥有灵识,许多花草也就是到了拥有花灵的地步,一般不会再有多大的进步,但是这花海不同,月华树的灵气温养还有当初扶桑自爆内丹所滋润过的土地,会使得这些花草,迟早修炼出灵识,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扶桑靠着月华,突然感觉到他似是笑了笑,就抬起头来看他,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旁似乎是站了一团人影,是扭头看去,却见一身着黑色衣衫,腰间别着酒壶,这人面相是长得不错,但是却眉发皆白,身上带着些许酒肉香气,他瞧着月华一脸笑意。

    这不是别人,正是自四方城与苏璃等人一别的饕餮诸颜,诸颜一般示人形象都是衣衫褴褛的酒鬼老头形象,如此模样可是连苏璃都没有见过的,

    月华道:“你怎的会突然来这里?”

    诸颜握住双手,朝两人这边走了走,笑道:“许久没有感受到你的气息,以为你是终于得到了解脱,今日有事来到这妖界,才发觉妖界界碑竟是被关闭,而你这老家伙的灵气竟是又开始浓郁了起来,果真是百足之虫。”

    妖界界碑几乎是在十年之前就被关闭了,这该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这诸颜居然在现在来到妖界之后才发觉,扶桑两人并没有疑惑为何妖界界碑关闭这诸颜还能进来的事,毕竟是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这世间许多禁制之法对于他来说,可能也只是一道小小障碍罢了。

    月华也是笑笑:“我知你性子,此番来妖界,可是有甚么事情要做?”

    诸颜摇摇头:“我没有甚么事情要做,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当初欠慕修那小子一个人情,如今要来还了这个人情,但他不认识路,我就带他来了。”他看着月华微微皱起的眉头,哈哈大笑:“无妨无妨,即使他不救,狐族也终究会救他,不过是时间问题,不会妨碍到甚么。”

    他见月华神色就知道这老家伙已然感知到跟着他来妖界的人究竟是谁,月华几乎是在天地形成的时候就存在于世了,这世间还没有甚么东西是能瞒得过他的,包括那幽冥之路,冥尊的存在。

    洛以川不是一个喜欢欠人情的家伙,即使当初那一个契机并不是慕修有意为之,但是洛以川觉得至少是因为他,自己才得到这样一个离开冥路的机会,说甚么也要还他这个人情。不过那家伙自有意识以来就一个人呆在冥路,像是个怪物。

    简而言之就是什么都不懂,你跟他说妖界云云仙界云云,他都不知道,诸颜与他结伴而行,是觉得教这么一个跟自己修为差不多的高手一些常识问题,就很有成就感,二来他也觉得和洛以川这个闷葫芦时常说说话,特别有意思。

    反正他也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洛以川是在寻找突破的契机和办法,从某种方面上来讲,他们两个人似乎还很是投缘的。

    月华沉默片刻,道:“我记得近千年前......罢,你这是一直在寻她?”

    诸颜脸上笑意未变,他抬眼看那月华,道:“不错,我不信她正消失了,只要我一直找下去,我相信我可以找到她,我就一定可以找到,她一定也在等我。”

    扶桑并不能听懂这两个人所说到底是甚么事情,她只认得出这黑衣男子就是如今这世上的凶兽之一饕餮,而至于这饕餮在寻找甚么人,她是从来没有听闻过的。

    月华认真道:“我倒是羡慕你这样的,还有如此劲头,不过我也觉得你迟早可以找到她,以前我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很可笑,但是现在我可不这么认为了。”他低头瞧了瞧扶桑,却见扶桑也在瞧他,不由得笑笑:“有些东西,确实是非常珍贵,穷极一生去寻找去得到也不为过。”

    诸颜也是扭头好奇得瞧了瞧扶桑,扶桑听得之前月华所说的话,不由得脸上一红,又见诸颜看她,一下子窘迫极了,顿时化作偏偏光片消失不见,似是缩回了月华树中的内成空间。

    “她有些害羞,你不要吓到她。”

    月华瞧着方才扶桑所坐着的位置笑了笑,转而又看着诸颜正色道。

    诸颜翻个白眼,他哪里吓人了,明明是这老枯树说那些让人家小姑娘害臊的话,到头来偏偏还怨起他来了。

    不过他似是蓦然想起甚么事情,道:“对了,我记得苏璃那个小丫头,身份可不简单啊,风紫当年所做的决定,怕是无法兑现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也就说明白话,诸颜把玩着手中的小酒葫芦,抬眼看向月华:“她当初离去之前定然是把那些事情全部说给了你听,你甚么也不打算做吗?”

    月华面色平静:“我能做甚么?这都是天道所安排好的事情,如白泽,他当年预知到许多事情,可是根本无法做出甚么事情来挽救,只一个人担惊受怕,如今他该是看开了,只不过他身旁那个小丫头倒是有些许特殊,只是没有细看,我也瞧不出。”

    诸颜哈哈一笑:“你能做得事情可多了,天道使然,但逃过天道所监视的范围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看着月华,赶紧又道:“我晓得我晓得,我就是瞎说说,此番前来我就是带着他找个路,想起你也在这里,就来瞧一瞧你。”

    月华瞥他一眼,道:“你就不打算再去瞧瞧他们?好歹也是故人。”

    诸颜止了笑,抬眼朝远处瞧了瞧,他轻轻道:“我可不懂你们这些人知道天道轨迹却也能忍得住甚么都不做的人,当年离别之际我总觉得自己错过了甚么重要的事情。当时只是觉得无关紧要,就没有去管,在后来与白泽相见之后,我才知道,当初我没有出手追究到底,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月华没有说话。

    诸颜沉默片刻,垂眸瞧着地上被微风吹动的花草,轻声道:“白泽没有与我明说,但是我猜得到。”他抬头,且转身看着月华,眸中微微闪着光:“当年之事,我很后悔,他说着全是命里注定,我那个时候,注定就该转身离去,可我从不信命里注定。”

    “他们都说她已经死了,魂飞魄散,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可是我不信,她曾说过,她舍不得我一人于世间,这不是命,我会一直等着她,去寻找她,知道我能突破那天道,突破你们所说的‘命’!”

    但是至少他现在还没有那个本事,所以诸颜实际上觉得自己没有颜面去见苏璃和慕修二人,当年其实他本有机会可以将那人斩杀,那么在日后的疆域之中,就会省去很多麻烦,而且他既然已经知道那些事,没有完善的能力,他无法将之透露出来,如果真的去见了那两个人,说不定他一个忍不住,就会说漏嘴。

    显然现在即使说出来也不是甚么好的决定。

    月华挑挑眉,瞧着诸颜片刻说不出话来,良久,他蓦然失笑。

    确实是如此,他们都说着命中如此,可有多少人何尝都不是在与那所谓的“命”做抗争,当年他濒死,若不是那一丝丝顽强的信念一直在坚持,他如何会等到见到扶桑的那一天?或许之前在慕修苏璃来到此处,他也跟着现身,还忍不住对苏璃说出那样的话。

    原本不就是已经默默做出了决定,不会久立旁观的吗?

    不过这话月华可没有何诸颜说,他只笑笑,轻声道:“你确实是比之于我们,更要潇洒一些,而且你的胆子更大,说不定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你们这样的人还真能做到呢。”

    诸颜没有说话,只是抬眼望着天际,双目迷离。

    胆子大?潇洒?他只不过是死过一次,也见过生死,失去过,而且他已是孤家寡人,没甚么可顾忌得,所要付出的代价,唯命而已,而他活了这么久,老早就活够了。

    他可不必担负着甚么责任。

    苏绝等人也就刚刚醒来,就听闻苏璃慕修也要赶来狐族的消息,正商量着日后该如何,就见到有人匆匆忙忙赶来禀报说是白宴之和旧徵带着两人赶回来了。

    见了面才知道为何不是他们四个赶来,而是拖看守的人来禀报了。

    三人一去才见到慕修似是晕着,压在苏璃身上,半张脸上都是血,而苏璃跪坐在地,肩头是大片血迹,手里也有血,不过想来该是慕修的血,她抱着他不敢松手,也不敢动,直至看到苏绝慕淮和慕湘三人赶来,眸中才有了些许生气。

    白宴之和旧徵在一旁瞧着苏璃面上总算是有了些表情,可算是松了口气,刚刚这慕修突然晕过去,把他们两个吓了一大跳,想来苏璃吓得也不轻,但是在白宴之两人走过去想要看看慕修究竟如何的时候,苏璃却开口阻止了他们。

    “你们莫要动他或者是动我,若是察觉不错,应该是有人动用了特殊的秘法,类似于巫蛊人,而且具有传染性,刚刚我扶他,已然一起被那股气息所笼罩,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股气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

    听到苏璃这样说,白宴之心中第一想到的就是之前慕修说过当初没有收回来的妖气以及神念,此番瞧来,那些妖气必然是被那易阳所得到,而且他竟然是如此急迫就开始使秘术,而他也不知道那易阳手里到底有多少妖气。

    只是瞧着慕修的状态,似乎很不好。

    苏绝一见如此,面色一变,是赶紧跑过来,蹲下身子刚刚伸手,苏璃就是立刻道:“不要触碰到我们,这是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可以是一种李代桃僵的说法,比如人界常说的扎小人,或者说是傀儡,不过傀儡是照着那人的气息,再仿制出一个来,二者之间没有甚么必然的联系,而巫蛊,则是通过那些气息,施展术法,或者说是诅咒,在那人的身上,“傀儡”和本体可以在无形中由他人搭造起十分紧密的联系,可以伤人,有时候甚至还可以杀人。

    苏璃抬眼瞧了瞧苏绝,低声道:“之前慕修曾给过那些人妖气结晶,其中附着着他自己的神念,后来那些人自爆内丹之后,那些妖气却没有回到他的体内,而且后来我们在那里遇到易阳......”

    慕淮讶异道:“你们还见到了易阳?他可是伤了你们?”

    苏璃摇摇头,垂眸瞧了慕修一眼,叹了口气,道:“我们没有正面交过手,但是却跟随着那所谓妖猫一族的人前去他们营地,爆发斩杀一人之后当即离去,照理说易阳与我们应该是没见过面的,可是在离开那边许久之后,慕修他突然......”

    白宴之之前在想到那事之后就是立刻把那事告诉给了苏璃,苏璃这才知道妖猫一族原来还掌握着幽冥猫一族的命脉,这般重要的事情,慕修居然一直瞒着她,心绪混乱之下竟生出几分怒气来,可随之瞧着慕修苍白面色,心里那本就不怎么浓得怒气也是慢慢消散。

    确实,她如果知道了,也没有甚么办法,正如此刻,她虽然也被那股意在慕修的神秘气息所同样笼罩,似乎是因为她自己体质的缘故,也或许是那人并没有拿到属于自己的妖气,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可是她无法阻止慕修身上的妖气流逝,就好像是有甚么东西,在不断吸食他的妖气和精气,苏璃可以感受到慕修的妖力在逐渐减弱,可是她毫无办法。

    苏璃将此事一同说给了苏绝三人,三人听到这事之后皆是面色大变,瞧得如此,苏璃心愈发凉了几分,她只见苏绝三人面色凝重,对于这事,她只晓得不是甚么好事,但是轻重几分,她却不是很清楚。

    “怎......怎么了?”

    慕淮满脸担忧:“我们曾都怀疑过,当年幽冥猫灭族,并非是偶然和妖猫一族的运气使然,妖猫一族多久的种族,不可能为了那般可笑的缘故,就将整个族群都赌上去仅仅是为了毁灭一个幽冥猫族。”

    “也不是没人见过妖猫一族的人使用类似于巫蛊之术的术法,但是大多数人都以为那是偶然,毕竟这一个族群,也不是所有人都在修习一个套路,人各有志,何况当初的易阳......”说到此处,慕淮皱了皱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三人皆是长叹一口气,他们对此毫无办法,此刻明了又如何?

    白宴之托人去禀报的时候,特别吩咐要他先去禀报苏绝三人,想着毕竟是同为四大妖尊的人,怎么也该有些了解,或许会有法子,在他们三个人赶来后不久,狐族一些人也是赶来。

    毕竟是客人出了事,苏绝三人走得急,没有听清楚那人所说的话,根本没有想到居然是慕修出了事,而狐王长老们和其他四狐,是清清楚楚知道这慕修的情况,赶来时还拉了不少狐族的医者。

    但是在那些医者瞧过之后,皆是面露难色,这玩意儿他们几个人中要不就是根本没见过,无从下手,要不就是见过,只是见得很少,而且也是根本无法下手,因为当初但凡是遇到的那几个案例,没一个是活下来的。

    甚至于是狐王,都对此束手无策。

    看着身旁的人一一走过,看着每个人面上的难色,苏璃霎时竟开始茫然。

    她简直都快忘记自己其实是个医者,因为对于慕修这个人,她似乎无论如何,在任何时候都找不到一种有效的办法来救他,永远是他在帮助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此时她甚至都不能明确瞧出慕修受伤的缘故。

    医者仁心,救济天下,可是如果连自己最喜欢最重视的人都不能医好,何尝能担得起那一个医者之称?算来,苏璃能够帮助慕修治好的,竟是只有当年初遇,他所受的伤,而后在四方城中,他的腿伤不是她治好的,甚至于他还救了她许多命。

    当年她救过他一次,他杀了她一次,但是在今生他该还的早就还清了,反倒是苏璃依旧欠了慕修不少,想来是她如论如何,也都是还不清的了。

    没人敢真正触碰慕修和苏璃,而苏璃抱着慕修坐在地上,也无法动弹,她的腿脚有些许麻,只是心中所想之事太多,也就将之忘却,慕修的体温本就偏凉,此刻竟是越发凉了,苏璃紧了紧抱着他的胳膊,低垂着眼帘,目中泛起点点温热,闪了闪,没有落下来。

    她怎么敢哭?

    苏璃从未有过如此刻一般心中那种强烈的感受。

    她好没用。

    事到如今,在场之人几乎都知道此事必然和易阳脱不开干系,而且这个秘法要破除的方法也非常简单,那就是找到易阳,打败他,或者是杀了他,秘法自然会中止,而且之前慕修被吸附而去的那些妖气和神念,也都会慢慢回归本体。

    只是这法子只是听起来简单而已。

    或许狐王有可以和易阳一战的实力,但是也仅仅是有一战的资格,论成败,他根本不是易阳的对手,易阳的修为,怕是都到了风紫和宫邀如今该有的修为了。

    不过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其他办法,狐族是有外援的,那青丘境的青抉尊者,可是位避世不出的强者,绝对不会比风紫宫邀差了去,若是狐族诚心邀请,那青抉或许会来,那么慕修必然有救。

    可狐族为什么要这般做?他们虽然表明了态度,但是依旧是一个可以随时抽身的状态,若是一人,几人,或许可以大义凛然说干就干,但若是一个族群,没甚么交情没甚么利益,谈何轻易做决定?

    要救,他们要付出的代价也不小,然而狐族并不了解这慕修或者说是苏璃,值不值得他们救,利益在先,无关情义。

    苏璃何尝没有想到如此,但是她能如何?难道去求着狐族之人,去请青抉来?那般不仅会在这些人面前失了妖皇和四尊的面子,还会显得她穷途末路,这样的一个妖皇如何叫人信服并甘愿为之效力?

    她咬了咬唇,眉心突然闪起淡淡血光,那道血凰图案突然闪了闪。

    苏璃蓦然想起当初两人互换内丹之事,或许......或许此时把内丹还给慕修,是不是可以靠那两股力量相撞所产生的斑驳,搅乱那易阳的计划?

    她怔了怔,随即稍稍低头,可是临到关头又开始犹豫。

    万一不成功,岂不是两个人的命就全没了?

    苏璃怔然抬眼看四周,眼前一片灰白黑,乌压压一片人,那些人在她眼里突然变得陌生,就连苏绝三人那本该熟悉的面孔,也有些不太能认得,他们在说着什么,时不时看着她。

    她突然释然,她本来来这妖界就不是为了妖皇之位的,如果慕修因此而死,她护这妖界于她而言就没有什么意义,一切一切,都要建立在她怀中的这个人,依旧活着,可以跟她说话,可以笑的情况下。

    苏璃低头,直直吻下去。

    却突然有股力量使得她不得不定格,动弹不得,不只是苏璃,周围的一群人,也突然变得静止下来,原本在说话的人张着嘴,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静止。

    连时间都可以静止的人。

    但是苏璃的时间可没有静止,她只是单纯得不能动弹,她只觉身前有轻微衣袍翻动的身影,似是有人落在身前。

    那人在她面前站了片刻,也不知道在做甚么,只片刻后,苏璃听到一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她约莫是头顶的位置响起,十分好听。

    “你想要救他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 莫欺人穷(五)

    在听到洛以川想要找慕修打算还一个人情的时候,实话说诸颜是很吃惊的。

    其实当初空中出现的那道裂痕,也不全是慕修所为,因为当时苏璃跟慕修可谓是同时出关,两人的气息相撞,才于空中撕裂出那样的景象,或许说慕修当初的实力,并不足以开启那道通往冥路的通道,但是因为苏璃气息的加成,才会开启那通道。

    洛以川所纠结的那个人情,不过就是那冥路通道的开启罢了,他这个人,无欲无求,几乎没见到过多少人,也没接触过世界,甚至于他一开始就觉得世上本就只有他一个人,之前的许多人虽在冥路之中走过一遭,但是见到洛以川的人却很少很少。

    而就算见到洛以川的那极少的人,也几乎不会如诸颜一般以那样平和的心态与之交谈,诸颜当初听闻洛以川的经历,心底其实是非常吃惊的,他吃惊是因为觉得这样一个纯粹的人,单纯靠修炼,而没有甚么经事之后的顿悟和契机,就能修炼到如此。

    那如果他离开那个冥路,来到五界之中呢。

    诸颜猜这个人或许可以让他得到升神的一丝丝顿悟,从而他突破神位的几率也会大一些,只有突破神位,才能真正找到他当初所寻找的那个人,所以之前在冥路中的时候,诸颜费尽心力与洛以川说明外界世界有多好,说不定就可以使得他突破多少年来无法突破的仙神之隔。

    洛以川说不心动是假的,当然也靠着诸颜讲述的能力比较好,足够吸引人,但是他从未离开过冥路,甚至于也不知道怎么离开冥路,慕修苏璃之前出关的强烈妖气在天空中撕裂开的那条通道,正好给了洛以川这样一个他缺少的理由。

    加之诸颜将那邪凰引入,使得洛以川可以更加无虑得离开冥路。

    但是在出来之后,洛以川却执意要去还那么一个恩情,他原本只知道幽冥猫具有连接五界和冥路的本领,以为是慕修的功劳,是诸颜补充了后面一些,洛以川这才晓得还有苏璃在内。

    诸颜没多想,他只是说出自己真实的猜测,意在就是既然洛以川要报这个恩情,不如就连带着苏璃一起,反正那些可能的“人情”对于这洛以川来说还真不算是甚么麻烦的事情。

    当然苏璃并不知道诸颜在后所做的一切,更不晓得她面前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之前禁锢着她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苏璃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身前立着一全身着白衣的男子,他微微附身,墨发从肩头微微垂落,世间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见惯了优质面容而且天天瞧着慕修那张脸的苏璃在见到面前男子的时候,也不觉是微微怔了怔。

    这人面上无甚神色,说话的语气也如他的面色一般平静,明明之前是个疑问句都能说得像是陈述句一般,苏璃回过神来,突然想起刚刚面前这人所说的话。

    你想要救他吗?

    “我想。”

    回答脱口而出,苏璃甚至于都没有去思考面前这人到底是谁他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几分不可信,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身形并不算是魁梧的男子站在身前,她就能莫名感觉到一股安心,或许是因为他自身所带的那股平淡,也安抚了苏璃有些焦躁的心。

    洛以川附身半跪在地,伸手就是要去触碰慕修的手腕。

    苏璃抱着慕修的手一缩,道:“不要,这是巫蛊之术,会传染人的。”

    洛以川的手没有停顿,轻轻握住了慕修染了些血的手,他垂眸瞧着慕修,只淡淡道:“入不得门的小术法,能伤得了他只是刚好克制,对于其他稍有些修为的人来说,就全是破绽,不堪一击。”

    竟是如此。

    见这男子握着慕修的手片刻都没有甚么事情发生,苏璃微微一怔,随即听到他的话,恍然大悟,难怪说妖猫一族掌握了幽冥猫的命脉,原来是这个法子只能克制幽冥猫一族,但是对于其他的族群,妖猫一族却也没有表现出当初杀灭幽冥猫一族所该有的实力。

    这般简单的道理,她居然没有想到。

    洛以川粗略瞧了瞧慕修的躯体和伤势,见他全身的妖气还在缓缓流逝,似乎是吸收得慢了一些,他眸色微微闪了闪,是遇到阻碍了吗,所以吸收得速度变得慢了。

    苏璃瞧着洛以川的一举一动,也没有说话,此时她才注意到周围的所有人,除了他们三个,都处于静止的状态,一动不动,甚至于呼吸都是停止,她又瞧向面前这人,心里又多出几分疑惑,这样的强者,她可从未听说过。

    妖界碑封闭,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难道这人竟是妖界中人?

    正想着,那人突然道:“小姑娘,你为何要救他?”

    苏璃蓦然抬头,却见那人面上罕见得带了极淡笑意,似乎是在很认真得问她这个问题,苏璃抱着慕修的手不由得是紧了紧,她道:“因为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洛以川又道:“倘若日后有朝一日你会伤害他,甚至是危及他的性命呢?”

    苏璃猛然怔住,她紧紧皱起眉头:“我不会这样做的。”

    洛以川笑笑:“你不会这样做,但假如说你日后不慎伤了他,终究也是难逃一死,你此刻还要救他?”

    换做以前苏璃应该会义正言辞反驳他,但是现在听到这人如此说,苏璃不觉想到之前在那谷中之时短暂的意识混沌,红红说她当时想要对慕修动手,且是致命的招式,那时候苏璃心里满是惊恐和后怕。

    此刻又听此人如此说。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

    见苏璃面上露出几分惊恐,洛以川伸手拍拍她因害怕而有些许颤抖的胳膊,轻声道:“我只是说笑,你不必想那么多,你们两个人都很好,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只要你能一直保持如今日一般心境,永远不会出现无法突破的逆境。”

    而与此同时,远在那山谷之中,正施展着秘法,抽取慕修妖气和精气的易阳突然感觉到有股强烈的阻力在阻止他吸收那些妖气,不由得是睁眼一瞧,却见之前那被白猫限制住,颜色极淡的黑猫瞳仁突然猛烈得闪了闪光,随即竟是挣脱了那白猫的禁制。

    那小黑猫的躯体逐渐变得凝实,一对紫色瞳仁紧紧盯着易阳,身周的气息也逐渐变得强大起来,易阳眉头一皱,转而看到那只被拍晕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猫。

    居然还可以反抗?

    他眸中绿光微闪,横在胸前的双手又开始快速变化,改变阵法,不想他刚要动起来的双手却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抓住,易阳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到一袭黑衣,此刻本该躺在狐族之中失去意识的慕修。

    只是他没有看到慕修身后那只原本的小黑猫已然消失不见,这并非是慕修本人,而是那些妖气所凝实出来的幽冥猫本体,不过如今在此处的,却的确是慕修自己的意识。

    “易阳,你觉得当年的错误,我还会再犯一次吗?”

    易阳本想继续变化手型,那个阵法很短,只要几个手势,就可以完成了,但是被慕修紧紧握住的那只手却丝毫动弹不得,即使真的是慕修本人来到此处,之前他已经抽取了那般多的妖气和精气,他如何有如此能力,禁锢住他?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慕修冰凉的声音已是在他头顶响起。

    在听到这话之后,易阳蓦然瞪大双眼,他身子一僵,很是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慕修那对瞳仁,他摇了摇头:“你怎么可能知道?你不可能知道!”

    慕修只瞧着他,一手握着易阳的手,他没有动,只是道:“我为什么不可能知道,易阳,当年我师父离去之前明明说过不会再回来,为何他会突然深夜出现在我的房间,身受重伤,要我与他疗伤?”

    易阳眸中笼罩了极为强烈的恐惧,他紧紧盯着慕修,眸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丝绝望。

    慕修则是继续道:“你以为他是真的放心了,所以离开妖界,去投入你们的陷阱,赴死?”

    “琴色”这个词对于易阳来说,无异于一个噩梦,不管是慕修,还是慕修的师父,他作为长老,只经历过这两代琴色,但就是这两个人,没有一个,对于他来说,不是一个噩梦般得存在。

    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幽冥猫。

    琴色知道当初幽冥猫一族灭族与妖猫一族脱不开干系,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也无法真的对这个族群怎么样,他在查询那些证据的过程中,突然发现很久之前,他在去夺取绝响之时,原本拿到绝响,是做了手脚,不该有那么多人知道的。

    但是他们却被人追杀,以至于后来他的妻子不惜以命为媒,来替他们几个人争取到时间将绝响送回妖界,琴色只记得他醒来后,手里紧紧握着那绝响,还有一截断掉的衣袖。

    即使昏迷沉睡,他亦是不许她做那种事情,可是他终究还是睡着,无法真正阻碍她。

    不过因为绝响的存在,还有在后来他误发现了慕修的存在,以及慕修的身份,所以他打定了主意,怎么也要把这孩子培养起来,他不能用的绝响,也要交给这孩子,只有在这一切做完了,才能够去追随他的妻子。

    而后来在慢慢的调查之中,他渐渐发现当年在夺取绝响的时候,是有人泄露了他们的消息还有方位,而种种证据,都是指向易阳,一旦产生了怀疑,就会一直顺着这一条道一路一直查下去,显然最后琴色是知道了一些事情。

    那个时候虽然没有明显针对,但是易阳明显对于琴色有些隔阂,他该是也晓得了琴色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后来琴色自己离开,甚么也没有说,是因为他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或者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相信易阳的人相对来说会更多一些。

    所以琴色一人离去,但是慕修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甚么,只知道在不久之后,琴色突然回来,不过看似是悄悄回来的,而且当时的慕修对于琴色的那个伤势毫无办法,琴色本也没有打算要慕修救他,他之所以回来,不过是为了将那些事情告诉慕修而已。

    幽冥猫一族在那个时候其实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琴色当初在作为琴色被培养的时候,其实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并不是很多,即使是慕修,也是在很多年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师父原来也算是自己的族人。

    当初琴色跟慕修说的其实也没有甚么,就是说要他小心易阳,莫要轻易信他,话都这样说了,自然就是说他这一身伤肯定是跟那易阳有关,琴色最后是真的死了,但是慕修没有亲眼见到他的死,因为在稍作休息之后,琴色即是再次离开,慕修在那之后是再也没有见过师父。

    那个时候的易阳其实在妖界之中就已然是很有地位和威望的了,慕修即使在那个时候知道琴色的死和易阳有些关系,也丝毫没有办法把他怎么样,相对来说,幽冥猫一族的灭亡,对于慕修来说其实并不算是很重要的事情,他对于易阳的那种可以说是反感的情绪,可以说是都来自于琴色的死亡。

    如果所慕修一开始只是对于易阳有些反感,那么后来易阳所做的一切,足以让他确认当初琴色所说的那些话。

    在琴色离开之后,易阳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琴色回来过妖界,还见过慕修的消息,那个时候易阳在慕修心里的形象还是非常好的,即使琴色给了他那样的告诫,他也没有立即就在心中下定义,只是抱有淡淡怀疑。

    反倒是后来易阳叫慕修单独外出做事,慕修感觉到些许不对劲,有了提防,也怪那易阳当初不知道小心,而是为了稳妥,派出了自己身边的人去对付慕修,他们原本以为是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慕修。

    那人没有成功,反被慕修所杀,但是那人在死前却也把一切可能会影响到易阳的东西全部销毁,即使慕修知道,也没有证据,偏偏当初那人死了,易阳只知道计划失败,但是因为他自己不在场,而且也没有接收到任何消息。

    在慕修回去之后他甚至还试探了慕修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慕修也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从此就收了那个心思,但是当初幽冥猫一族杀他妻儿之仇,只要他每日见到慕修存于世,就无法逃脱那个梦魇。

    多少年来他也不是没有搞过小动作,但是皆因慕修自己早有准备而巧妙化解,只能说当初若不是因为易阳的地位过高,而且确实是在为妖界做事,他自己又没有证据,慕修早就与他翻脸了。

    没想到这么几百年过去,两人的第一次正式交锋,却在这样的情况下。

    易阳一直以为慕修不知道,结果到了今日,他才晓得,慕修原来一直都知道那些事情,但是他居然在这么几百年间丝毫没有察觉,他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不仅是因为这慕修强大的隐匿能力和忍耐力,还有一点,就是他刚刚从慕修躯体之中吸收而来的那些妖气,在逐渐离开他的躯体。

    就通过慕修紧紧抓着他的那只手。

    易阳咬牙道:“算得是我失算。”他却蓦然笑出来:“不过这秘法当初就是研究出来专门对付你们幽冥猫一族的,你师父他也没逃得过那个死亡的宿命,我相信你也逃不过,因为今日的你,还无法杀我。”

    他哈哈大笑起来:“只要我还活着,这秘术我可以一直找机会施展,你防的了我第一次,难不成还能次次防范?恐怕这一次,你做到如此,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罢。”

    慕修面色未变,他垂眸瞧着易阳,倒是格外得冷静:“我是杀不了你,但是易阳长老,我师父当初其实留了一句话要我告诉你,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易阳一怔,琴色留了话给他?

    慕修眸色微冷,他紧紧盯着易阳,握着易阳的那只手微微使了些力:“你总以为你赢了,觉得你自己站在制高点,掌握一切,但是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听得此话,易阳的面色乍然一变,而慕修的话则继续响起在他耳边:“莫欺人穷。”

    当年的琴色确实除了一身修为一无所有,而且也没有甚么执着,除了将慕修培育出来,他知道易阳的一切算盘,但是他没有阻止他,也没有对之施加报复,不是因为他真的对付不了易阳,在那个时候,如果真的以性命相搏,琴色已然将包括自己的性命一切的东西全部抛开,想要易阳的命,是很轻松的事情。

    易阳瞳孔瞪大,他惊道:“难道他当初......不可能!不可能!他死在我手里,他确实死了。”

    慕修点点头:“师父他确实去了,只不过那即是他的本愿。”

    琴色死,是因为琴色想死,而不是因为易阳想要他死,易阳不过就是觉得当初的琴色失了人心,也没了帮手,是孤家寡人,包括后来的慕修,易阳之所以敢对慕修动手,无非是觉得他没有后台,无法与他相抗。

    莫欺人穷......

    慕修突然松开易阳的手,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掌心,那里出现一道极淡得紫色符文,他微微眯眼,随即抬眼看向易阳,见他满脸迷茫,知他一下子知道这么多事情,很是接受不能。

    其实当初琴色的死,还与他慕修有一些关系,如果琴色不死,只是躲起来,那么易阳对于慕修必然会忌惮更深,不会对之放松戒备,不然慕修也不会有那些机会成长。

    易阳想起当初设下埋伏重伤琴色,而后又亲手将之杀死,还有当初对于慕修所设下的那些手段和禁制,难道这两个人从那时起就一直给自己一直制造着一种他们两个没有与他相抗衡的假象?

    他越想越乱,突然感觉到面门上一阵发亮,抬眼就是看到眼前一阵紫光大甚,易阳只觉脑袋一阵剧痛,随即后背重重撞击在石壁之上,他狠狠跌落在地上,勉强爬起身,却觉一身筋骨酥麻几乎要散架。

    不过在他抬眼朝慕修看去的时候,发现对方面色也不是很好,慕修站在远处,右手仍旧抬在空中,想来刚刚就是给了他一掌,但是现在慕修面色苍白,嘴角溢血,那右手都已经开始有些颤抖,显然是自己伤得也不轻。

    易阳嘴角泛起几丝冷笑,他硬撑着自己站起身,看着慕修,裂开嘴笑,他头上不知哪里裂了缝,一直在往外溢血,衬着那满面笑容,倒是有些可怕。

    “你果然还是受了伤,而且还是不轻的伤。”

    慕修极缓慢得收回右手,他抬眼看着易阳,没有说话。

    而易阳见他如此,不由得更加坚信心中之前所想,他觉得,甚么莫欺人穷,这天道运气,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深呼吸一口,强行按下身上的不适感,开始逐渐朝慕修那边走去:“莫欺人穷?你们两个倒是很会用词语,但是你们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运气的东西存在。”

    “琴色死在我手里,管他是自己想死还是不想死,我只需知道今日你也会如他一般,死在我手里,至于之前发生了什么,小子,你还是去跟你师父好好说罢。”

    说着他就是飞身扑了过去,眸中绿光大盛,十指瞬间变得尖利无比。

    受伤很重,这种情况下攻击也只能凭借原始的技巧,但是即便是如此,对于一个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来说,也是很致命的攻击。

    但是易阳终究错算一生,在即将触及到慕修的时候,一道银光猛然将慕修那苍白的脸挡住,快速得形成光屏,是将易阳再次狠狠弹了回去。

    易阳再次稳住身形,抬眼看去得时候,却见慕修手里握着一柄银色弯刀,而身侧还竖了一柄,刀身之上有淡淡银色流光闪现,刚刚那银色光屏似乎就是这弯刀的杰作。

    慕修伸手将那柄浮在身侧的弯刀握住,拿手背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我可不信运气,而且,运气这种东西,还不足以要我的命,几百年前它不能,如今它依旧不能。”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一界双势(一)

    灵兵绝响之名,早在几百年前,就是耳熟能详的一个存在,但是在它出世之后,就被妖界之中夺去,从此动向不明,当初是琴色夺走的它,但是世人也都能看到,琴色从没有使用过那绝响。

    既是废了极大的力气才得到的绝响,甚至还为此而赔了夫人的性命,琴色没有不用之的理由,而他不用,该是那绝响并没有认他为主,但是之后绝响去了哪无人知晓,也就是在慕修有一次出手之时,才发现绝响已然成为他的灵兵。

    易阳自然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但他只晓得催动灵兵现身需要足够的妖力支撑,他觉得以慕修的状态完全不足以支撑绝响现身,却不曾想到完全契合的灵兵本就有着自己的灵识与力量,无需耗费主人的灵力,就可以现身相助。

    更何况绝响经过它的铸造者的再次淬炼,与慕修的契合,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契合了。

    看到绝响,易阳的脸顿时黑了一大半。

    慕修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瞧着易阳的双眸中紫意俞浓,身旁的妖气也是随之大盛,易阳见此,心下大亥,难不成之前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些“虚弱”,竟都是为了使他放松戒备?

    之前慕修身上的妖力给易阳吸收来那么多,难道也是他故意为之?

    “易阳长老。”

    正当他心中杂乱之时,慕修的声音突然想起,易阳下意识朝着慕修那边瞧去,见其眸中已全然被紫意所覆盖,分不出眼白眼珠,而他的身旁,在逐渐凝出一只半人高的黑猫,紫瞳锋锐,却似乎是比寻常的幽冥猫多出了一些什么。

    慕修稍稍眯了眯眼,朝前走了几步,道:“你早该想到,不管发生甚么事,这妖界的妖皇之位,总不该会落到其他人手中,历年来多少次内乱,你见过哪次是成功了的?”

    易阳一双绿眸紧紧盯着慕修,片刻,他竟是大笑起来:“历年来的内乱?那是他们把握不好时机。”他运气压制住体内那种强烈的不适敢,妖力开始逐渐凝聚,易阳缓缓站起身,语气有些讥讽道:“只要今日我不死,那么这妖界最后归属如何,还真难说,我忌惮之人,唯有风紫宫邀,不过这两个人如今皆是无法归来。”

    他看着慕修,突然道:“你是说跟你一起回来的那个小丫头?百年之前的宫蔷?听说还是血凰的血脉。”易阳嘴角的笑蓦然变得有些古怪:“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风紫和宫邀相处之时,他们之间发生过甚么,我记得那宫邀,可也是一只血凰呢。”

    听得这话,慕修并无反应,也没有回他话,而易阳见此,不由得暗暗皱眉,这小子是胸有成竹?难不成之前他都是唬他的?自己今日若真的死在这里,那之前在长老席中所做的一切,和隐匿自己的野心,还有和那人的合作......可就全部都白费了。

    还好在说话之间,他已然做好准备,易阳缓缓朝前走了几步,见慕修还是没有动静,他稍稍眯眼,道:“风紫后人自然可以继承妖皇之位,但是坐在妖皇之位上的人,却永不可能是一只血凰,倘若你找得出风紫的第二个后代,我可以考虑放弃争夺这个所谓的妖皇之位。”

    说罢,易阳眸中绿光大盛,身周顿时卷起一阵碧色旋涡,瞬间就将易阳整个人全部笼罩在其中,那旋涡卷了老长,终而消失,这个人,放完狠话,逃跑得却是很快,当然他是打定主意这慕修不敢追他。

    人做的事情可以假装出来,欺骗别人,但是本性无法假装,更加欺骗不了人,慕修之前就说过,他今天杀不了易阳,易阳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在过去的那些时间里他已经是对于慕修这个人摸得很清楚了。

    慕修这人看起来精明,实际上说起来算的是一个很老实的人,因为他不屑于用阴谋,或者说白了,他就不会用阴谋,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可以很轻易看穿人家的计谋,真不知道该说他甚么是好,这人说一就是一,一般情况下不会唬人。

    易阳逃脱之后,立即回到之前妖猫族人所停留的地方,那四个人刚刚把他们五弟的尸身焚化装进瓷瓶中,正自神伤,却见易阳气喘吁吁闯进来,浑身是伤,气息不稳,还没来得及问他到底怎么了,易阳就是沉沉晕了过去。

    不过在晕之前他好歹还说出了一句话:“回妖皇殿。”

    只要刚刚他成功逃走,危险就不会再那么大,至少身边有了帮手,而且回到妖皇殿之后,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此番出行,着实算得上是他大意了,而在易阳晕过去不久之后,这妖猫一族还没来得及启程回妖皇殿,就见到了十几个人,这些人似乎是有些面熟。

    正是之前在那谷中和苏绝等人打斗之时,站在他们那边的人!

    慕修抬眼看着易阳消失之处,立在原地,静了片刻,蓦地咳了一声,全身霎时脱力,还好手里有着绝响,可以支撑着他而不至于跌倒在地。

    他确实是无法杀了那易阳,甚至于说如果两人真的在此地打一架,他也毫无胜算,但是一来是当年之事对于易阳的震撼太大,他脑子混乱之下,一时间也分不清真假和对错,加之绝响出现得很是时候,也算是成功吓走了易阳。

    幽冥猫一族的气息被妖猫一族以巫蛊之术夺取,破解之法,只能存在于摄取者和被摄取者两个人之间,当初易阳突然开始蛊术阵法,慕修是真的猝不及防,但那算的上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也算的上是在意料之外。

    索性他还可以感知到那些本属于他的妖气的去向,而因为易阳将他的妖气抽去了太多,所以他才可以在此处勉强凝成这样一个幻体,用以来阻止易阳,所幸的是他做到了,但是有些不幸的就是......

    慕修猛地吐了一口血,面色霎时间变得愈发苍白,即使是个幻体,却与他本人来到此处没有甚么两样了,他之前在赌这易阳会不会毫无戒备就吸收那般多的妖力,后而在赌这易阳又会不会被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而吓退。

    他也知道赌这东西不是很好,所以他从不敢将此事告诉苏璃,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何苦让得她一起担心,慕修有些缓慢得挪动到一方一块凸起的石块旁,靠着那石块缓缓滑坐下,胸口一阵闷痛。

    妖力离体过久,即使全部吸收回来,也总会有不适,更何况在妖气回体之后这段最重要的时间里慕修还在与易阳对峙,甚至还摧使妖力吓退那易阳,但是即使是慕修也没有想到那易阳竟会如此厉害。

    原本的计划是倘若真的将易阳吓走,他在此地将那些妖气全部炼化即是可以赶回那狐族之中,与躯体相融,接下来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他消耗太大了。

    怕是不能及时赶回去,若是在此处先行疗伤,那么妖气与躯体相离得时间过久,就会越危险,而慕修自己现下所估计得恢复时间,远远超过了预估,在那之后再融合会发生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了。

    “自己都不敢保证八成以上的成功率,就敢这般去赌,小子,瞧着你闷闷得,不想骨子里倒是一个狂野的人。”

    慕修靠着那石块正自缓缓运功恢复,却猛然听到一低沉声音响起,就在自己的身旁,他心下一惊,自己这受创严重,连感知都是退了不少,竟丝毫没有感知到自己身旁甚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他刚想动,肩膀却被一只手按住,奇怪的是他觉得那只手明明没有使出多大的劲气,可就是能牢牢按住他,该是个高人,慕修还未开口,那声音又是道:“莫要激动,我不是来杀你的。”

    慕修下意识抬头,之间身前半蹲着一白衣男子,一双黑眸平静无波,却深邃得很,慕修不由自主,提起了警惕,直觉告诉他这面前之人不简单,该是个修为极高的人,只是不知道这般一个人为何会莫名出现在此处。

    洛以川缩回手,瞧着慕修,面上并没有什么神色,他轻轻道:“有个小姑娘想要我救你,我见到你的本体受创严重,奇怪得是躯体之中并没有魂魄得灵力存在,原来是魂魄离体,自己来做这样的事情了。”

    慕修看着他,在听到那“小姑娘”之时,眸光微闪,却还是没有说话。

    洛以川仍是自顾自得道:“这法子好是好,不过损敌自伤,而且这两者的比例似乎对于你来说还有些亏空,那人不过是受了些伤,但只要给些时日,以灵丹妙药辅助,很快就能恢复,而你这自伤,倒是伤得深多了。”

    慕修一来是胸口揪痛,实在分不出心力来说话,二来是他还摸不透这面前这个人的来历和目的,只瞧着他自顾自得强行解说,是暗暗观察,慕修此刻可是没有半点觉得自己能从此人手下逃脱的希望。

    见慕修仍不说话,那洛以川也不觉得奇怪,他自顾自得把慕修的那些套路一一说了出来,自己理了一遍,终于理完,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而那个人已经因为全身的伤势过重而疼的死去活来。

    慕修几乎是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模糊之间,他见那男子似是一怔,随即摇摇头,伸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他自己的体温本就偏凉,没想到这眼前人的手比自己的温度还要凉上几分,甚至可以说是冰冷。

    这令得原本已经有些意识模糊的慕修立时变得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就要动,脑袋刚动一下,立刻是被那只冰凉的手给按了回去,耳边传来一有些清冷的声音:“别动。”

    即使有再多怀疑,他在给自己疗伤,慕修这还是知道的,而且在那白衣男子伸手将他的脑袋按回去的时候,慕修就感受到这男子修为的高深,他其实并没有用多少力,但是慕修就是没办法和他对着干,也就值得靠在那石块上,微微仰着头,靠着没有被那只手挡住的一只眼睛,瞧着那白衣男子。

    不知道为何慕修总觉得这男子身上的气息,有些许熟悉,似是和自己所修炼的套路皆为一脉,可若是说是幽冥猫,又有些不像。

    “你......究竟是何人。”

    洛以川贴着慕修额头的那只手泛着淡淡白光,他听得慕修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很平淡得道:“我是何人,日后你自会知晓。”

    说罢,他手中的白光渐渐变弱,洛以川收回手,他看着慕修,突然道:“其实对付这巫蛊之术,还有一法,只不过就是麻烦一些,你为何偏偏选择这样一个结局不定还很危险的法子?”

    慕修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了很多,之前消耗的妖力竟是全部被填补,那般重的亏损,这人只消片刻,竟是给治好了?

    他沉默片刻,只道:“舍去那些妖气,利用自己与那些妖气之间的联系,将之引爆,那么巫蛊之术也无法进行,但我之前并没有在给那几个人的妖气之上施加咒术,做到那些比较困难,而且若是就此做了,怕是那易阳还会有更多得动作。”

    苏璃刚刚回到妖界,而且并不能很好得使用蔷薇玉所带给她的那股力量,不能很好得模拟妖皇的气息,而如果她无法做到这一切,那么血凰这个身份,迟早会被易阳加以渲染,大肆在妖界之中宣传,到那时候倒戈向易阳的人会更多。

    即使是曾容纳过宫邀的妖界,也存在着很多无法忍受血凰,对之恨极的人,而易阳能够利用的,也恰恰就是这些人,还有这些人之中那些地位很高的人的话语影响力。

    这种仇恨很难消除,即使他们最后杀死易阳,但是选不出妖皇的继承之人,内乱迟早还会再起,正如那易阳所说,妖皇可以是风紫的后代,但是绝不可能是一只血凰,这或许也是当初老妖皇最终还是能够放心把他所亲手培育出来的风紫,交给那个其实更加强大一些的宫邀了。

    因为不管多强大,血凰终究是无法成为妖皇这样的存在,如果说血凰能成为一个族群的王者,那么那个族群必然是血凰这个族群,而且这个王的话语权和决定权也不会如其他的王者那般强。

    越是强大的种族,就越是难以掌控,当你拥有了足以俾睨天下许多人的力量,自然而然就不会甘愿屈居人下,受人指使,所以这些种族一般数量不会很多,而且也没有一个真正的王者的存在。

    苏璃是风紫的后代,这一点已经得到月华树的证明,月华树的突然出现,给了妖界一些人对于妖皇的信任,因为月华树注定就是协助妖皇的存在,既然月华树还存在,那么就证明这妖界的主人,还不会发生变化。

    她身上流着风紫的妖皇血脉,却也流淌着宫邀的那种更为霸道的血脉,甚至于还变得更加强大,许是在当初那邪凰真焰出现得时候,就注定这苏璃无法成为妖皇,承接那风紫在百年之前留下来的妖皇之位。

    慕修如此做,其实也是想到,如果自己只是把那些妖气引爆,自己只是会有些损失,顶多修炼一段时间,总能恢复,但是失败的易阳会怎么做,就很难控制了,若是在吸收之前,易阳不敢完全肯定他回来了,若是那妖气引爆,易阳就必然会知道他已经回来,而且易阳也知道苏璃的身份。

    选择这样的方法,虽然有些危险,但是却可以起到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打乱他易阳的计划,为他们这些人争取更多的时间来了解妖界形势和想法子缓解这种形势。

    而且慕修这样做,也成功得扰乱了易阳对于他这个人的定义,那么在日后很多事情上,易阳就不敢轻举妄动,总会多多犹豫,这对于此事寡势的他们来说,莫过于是一个很好的趋势了。

    或许这洛以川原本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慕修如此做的目的,只是觉得两个人坐在这里冷场会很尴尬,不过在慕修说出他的理由之时,洛以川还是怔了怔,不是这慕修的做法出乎他的意料。

    而是因为洛以川不懂这种情感,说到底,慕修豁出自己的性命来走这么一遭,全是为了争取时间,和震慑那易阳,争取时间是为了谁,苏璃,而震慑住易阳能如何?争取时间,到底还是为了苏璃这么一个人。

    因为一人而甘冒大险,这种事,他洛以川不懂。

    慕修深深呼吸一口,抬眼看着洛以川,道:“她如何?”

    自晕过去,到他醒来,就一直在费力与这里的妖气获得感应,根本没有感受到自己当初的突然晕倒会让苏璃怎么想,慕修眼里有几丝丝歉意,该是吓坏她了罢。

    毕竟当初在地蟒一族之中寻到她的时候,他也是吓坏了,他以为她要死了。

    洛以川之前的怔神也只是出现一瞬,他很快恢复平静,只道:“我不知道,你要知道,我不过是一道意念,而本体可以接收这里的信息,我却无法接收到那边的信息。”

    慕修一怔。

    洛以川似是笑了笑,他伸手摊开在慕修身前,手心处静静躺着一块洁白玉片,他低声道:“我能够从冥路之中脱离,而来到这外界的世界,说起来是因你们二人之举,所以我欠你们一个人情,她只要我救你一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你......”他稍微顿了顿,转而道:“没甚么好东西,这分形之术,是我自己无事之时所研出来的一种术法。”

    “你乃天生九尾,却是虚无之尾,不得法就不得修炼,这分形术,巧合之下正好是我觉得最适合你的东西,幽冥猫虽是修炼路数与我有些相似,却总不是完全相似,对于这修炼一途,我无法给你更多的指导,你的路该是自己所探寻,不止是我,旁人也无法给你太多的建议,我在你身上瞧到太多异数,那个小姑娘也是。”

    他顿了片刻,突然笑道:“或许日后还需要你们来为我解惑,也不一定。”

    慕修一怔,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面前之人身形霎时变得虚幻,随即就是化作青烟,消散在空中,而他全身的妖力似乎全被之前那人给治好了,而且在那人离去之前,把那玉片塞在他的手里,慕修垂眸瞧了瞧这小玉片,却将那想探进去查阅的冲动给生生按住,他双眸紫意微浓,自己的躯体也是逐渐变得虚幻。

    既然已经没事了,那么最重要的事情该是让苏璃放心才是。

    与此同时,苏璃突然伸手紧紧抓住面前之人的袖口,她认真得道:“前辈可否是真的感受到了什么?日后......我当真会......伤了他?”

    洛以川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未来之事,无人晓得,不过我可以给你一句话,无论发生甚么事情,千万记住保留自己的本心,莫要被其他的东西所占据,那么你就不会做出令你后悔的事情,或者说,不会那般绝对。”

    苏璃似懂非懂,仔细琢磨片刻,还未想明白,却见身前之人已是起身,似是就要离去,她眉头微皱,刚想说话。

    那人却道:“他醒来后,需要好好调养,而那易阳,他在一段时间之内不会来打扰你们,希望你可以记住我说的话,还有......”洛以川蓦然顿住,苏璃一怔,那人又是道:“没甚么了,我觉得,在下次相见的时候,不论是你还是我,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苏璃又怔住,她很想说一句,她有些听不懂,但是没敢说出口,也没机会说,因为那白衣男子一转身,就是化作淡淡青烟消散,而周围那几个人也瞬间恢复生气,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见那几个人仍旧在讨论之前的话题,苏璃竟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像之前那个人那般地步的修为,这世上当真会存在?

    还没想多少,怀中人即是有些猛烈得咳嗽起来,苏璃赶紧低头看去,见慕修虽是咳嗽不止,隐隐有血从嘴角淌出,面色却已是不如之前那般差,而且离他更近的苏璃也可以很明显得感觉到,慕修躯体的温度,也在逐渐变得正常。

    也是顾不得想之前那人的话,苏璃抱着慕修不敢动,蓄在眼眶里的泪水是终于肆意流出来,啪嗒啪嗒滴在慕修脸上,慕修醒来之后,见得苏璃如此,吓了一跳,颤颤巍巍抬手:“阿璃,别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一句话,苏璃鼻尖又是一酸,反倒是哭得更厉害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界双势(二)

    月华与诸颜正自聊得开心,蓦然感觉到一阵有些陌生的气息在靠近,不由得是抬眼瞧去,之间一全身白衣的人从空中缓缓落下,墨色长发于空中飘零,倒似是在身后绘染一副水墨画。

    诸颜见此,笑道:“做完你想要做的事了吗?”

    洛以川朝两人这边走过来,听得诸颜的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月华语气却是有些无奈:“你终究还是动了手,还好你没有直接将那易阳杀了,不然这后面的事还真不好说,虽然你是冥路尊者,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算是在天道之外,但是你离了冥界,也是步入了天道中,做事不该那般冲动。”

    其实当初阻止易阳的人,并不是慕修,但是不论是易阳还是慕修自己,都以为是慕修所为,洛以川分出来的那道神念在那时候附体于慕修,实际上是他使力在威慑那易阳,不然以当时慕修的身体,怕是在成功坚持到易阳逃跑之后,他自己也会立即面临散魂的危机。

    洛以川瞅了月华一眼,他虽不认识这个人,却能感知到这人身上所带着的那股强大气息,但是他却只是一个灵体,没有实体,只不过洛以川这种性子,也很难对甚么东西产生好奇感,他犹豫片刻,还是道:“当时我确实想杀了他,省得麻烦,但是我无法杀他。”

    听得此话,月华和诸颜皆是一怔。

    洛以川继续道:“我本想出手直接将那人斩杀,以绝后患,但是每每在我要出手的时候,总有股奇怪的力量在阻碍我,但是那不是天道的力量,我若是真想杀那人,是不难,却要费些力气,会引起天道的注意,是以没有动手。”

    诸颜沉默片刻,终还是叹了口气,他低低道:“我越来越对当初临走之前没有多长几个心眼而感到后悔了,我这人朋友不多,想来对于朋友都是抱着能帮就帮的态度,可还从来没有因自己的失误而伤害他们过,偏偏还没法补救。”

    那易阳身后必然还有一个人,只是那个人不在妖界之中,多年之前诸颜曾与那人相距甚近,不过却轻易将之放走,想来如今此人修为也是涨了不少,毕竟连易阳都可以对之甘俯首。

    月华道:“即使你再不信这天道,但是在你没有实力超越他之前,你就只能屈从,那人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一切的缘孽,也尽数就在这两代人之间,起因是那风紫和宫邀,结束也就该在这慕修和苏璃身上了,不然一切没有一个说法,可不成。”

    洛以川没有说更多的话,他只站在原地,听得月华的那句话后,若有所思。

    不能超越天道,是因为不能因此莫名枉死,原来天道也是可以超越的,那么想要超越这天道,是不是就是他一直没有突破的那道屏障?但是在突破了天道之后,可以做什么呢?

    诸颜听得那月华的话,脸上现出一丝戾气,不过很快恢复平静,他低低道:“天煞的天道,因为这么一个天道,多少人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悲欢离合,既然不能被说出来,为何要创造出能够探知那种事情的存在?天道的存在不该是解决人们的难题?甚么时候竟成了人们需要谨慎遵守的法则了。”

    月华无奈道:“你觉得我这里不能被天道窥视,所以就肆意说了,你难道忘记了连我也身处与那‘天道’之中,甚至于当初我还与他平等存在于这天地间。”

    诸颜笑笑:“难不成你还能去给我告状不成,当年若不是这天煞的天道,她又如何会死?我深知那种痛苦,所以对于这事儿感触很深,但我知道轻重,我的命还要留着去找她,不会自己作践的。”

    他转而瞧见洛以川静静立在一旁,凑过去道:“你怎的不说话?”

    洛以川问道:“我为何要说话?”

    诸颜奇道:“难道你没有甚么想要说的?”

    洛以川摇摇头:“没有什么想要说的。”

    月华笑笑:“两位不如在这边多停留一些时日?总归这妖界也要变得热闹起来了。”

    诸颜是赶紧摇头:“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走罢,待在这里,总是避免不了要想那些事情,一想起来那些事我就脑壳子疼,还是你和你那朵小扶桑一起看罢。”说着就是扯着洛以川的手,要往别处走。

    没走出几步,他又是扭头看那洛以川:“我晓得你肯定是把那本分形之术的秘籍给了那小子,之前我们讨论到这本技法,我还向你讨要过,你说甚么也不肯给我,怎的如今这般轻易就给了那小子?”

    洛以川颇是正经得道:“那技法于你来说不是很合适,而且你的修为境界与我相差不多,如何需要向我讨教?至于那个名唤慕修的小子......”他顿了顿,随即似是轻笑一声:“我觉得他日后的成就,或许会超过我。”

    诸颜有些愤愤不平道:“是啊,修为与你差不多,可我境界与你差得远了,你离升神不过一步之遥,只差一个契机,而我却还差得很远,而那小子,我早就瞧出他命不凡,不过也注定多坎坷,希望他也能拥有一个好运气,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罢。”

    洛以川笑笑,没有说话,倒是过了片刻,诸颜又是扭过头来。

    “你说你欠他们两个人人情,可你只还了一个,那苏璃呢?她就没有甚么需要的东西吗?”

    洛以川道:“她只要我救那小子的命,其他的甚么也没有说,该是别无所求罢。”

    诸颜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公平,扭头看着那洛以川,很是有些不平得道:“这就显得有些偏心了,那小子他其实本来就死不了,而且你本来就要救那小子,这苏璃这个人情,你还是欠着的。”

    洛以川沉默片刻,似是没有听到诸颜的话,诸颜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无视,走着走着突然跳到洛以川身前,大声道:“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对方朝他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说话。

    诸颜伸手挠了挠脑袋,刚想说话,洛以川却开口道:“欠她的人情已经还了,但是甚么时候兑现,要看她自己了。”

    听得这话,诸颜是一怔,莫非那苏璃是向这洛以川讨了一个承诺?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惊奇于这小丫头居然有胆量向这样的人讨一个承诺,二来心中不觉苦笑,苏璃啊苏璃,你可知面前这人到底是谁,世间怕是再找不出几个如他这般强大的人,而且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家一个飞升,成为神,就再也不回来了,那个承诺去哪里讨去?

    神虽然强大,但是神界存在这么久,他们却从未见过神的存在,不免让人联想到神界其实也是禁制颇多,正如很久之前洛以川与他相谈之时所猜测得那样,或许神界又是一个阶段得开始,成神,不过只是获得了一个在那个界面站稳脚的资格罢了。

    后而不论诸颜再问甚么,洛以川都没有再说甚么关于苏璃的事情。

    不过这小丫头确实很有意思,当他分离出去的那股神识在那谷中帮助慕修之时,他曾与这苏璃讲过,慕修不会有事,只是可能会需要静养很长一段时间,实际上这全是慕修自己选择和争取的结果,与他洛以川的干系其实不大。

    但是那个至少现在在洛以川眼里还很弱小的小姑娘,很是认真得对他说谢谢,他还清清楚楚记得那小姑娘说:“不论那个承诺日后我会不会找你讨要,如今你救了他,于我心里,你已然是还了这个人情,而你认为还了人情,我却是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前辈如若有难,我必然鼎力相助。”

    洛以川想着,嘴角蓦地牵起一丝笑,倒是叫那诸颜有些奇怪:“你笑什么?”

    他笑那小丫头明知他修为高深,远非她可及,怎的还敢说出如此之话,他又会有甚么地方是需要这小丫头来帮助得?

    洛以川摇摇头,扭头瞧见诸颜挂满疑问的脸,笑笑道:“没甚么。”

    说罢就是朝前走了几步,化作缕缕青烟,飘散在空中,余下诸颜在原地苦恼挠头片刻,也是赶紧闪身追了上去。

    当然这个时候的洛以川即使能窥探别人的后路,却无法预知自己的,他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今日这小姑娘所承下的诺言,后来她当真是做到了。

    不过这就是非常非常久之后的事情了,在那个时候,属于苏璃和慕修的故事已然结束,但是他们的生活依旧在继续,但这天地间永远不会缺故事就是了。

    对于慕修竟是自己醒来这件事情,狐族众人和三妖尊表示很是惊奇,是上前问东问西,这慕修本来就不会安慰人,苏璃一哭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看还伤着,也不能动,只能动嘴,可是不知为何怎么也想不起当初牢牢记在脑子里的那一段话,被这几个人一搅和,是更加记不起来了。

    而往常苏璃这个人是比较好哄的,甚至不用哄她自己就能好,但今日却不知怎的,哭起来就停不下来,似是多久没哭,积攒了多少的委屈和不甘,统统在此刻全部爆发,而周围有人,苏璃只红着眼眶,极力抑制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慕修却可以感受到她的身体在不断颤抖,不由得更是焦心,一下子就觉得身旁那些凑上来问他怎么样到底是怎么破解那巫蛊之术的人非常多余,可是他无法说出更多的话,身体也没办法动,急火攻心,尚且伤重的他是一下晕了过去。

    这下是吓得周围的人包括苏璃都不敢再动,怔了一会,苏璃赶紧抹抹眼泪给他检查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狐族将他们两人安排在离三妖尊不远的地方,苏绝说他们二人皆是喜清净的人,所以那地方也有些偏僻,不会常有人去。

    慕修再次醒来时,只闻到浓浓的药香,睁眼只见满眼床帐,他心忧苏璃,慌忙要起身,哪知一动就是牵扯着身体各处都是难受,虽然他身上没有甚么外伤,可总是还有着极重的内伤,刚起一半就是疼得他又躺了回去。

    “你做甚么?”

    听到苏璃的声音传来,慕修是赶紧扭头看去,只瞥见苏璃披着白色外衫,手里端着一个似是装了许多草药的竹编篮,见她走过来,语气已是好了不少,慕修这才放下心来,他闭眸轻轻道:“没甚么,我怕你还在哭。”

    苏璃将那竹编篮放在桌上,斜身坐在床榻边缘,听到他这句话,怔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道:“你瞧见我哭了呀,我已经没事了。”

    慕修躺着一动不动,他抬眼看去,正好能瞧见苏璃那一双眸子微垂瞧着他,黑瞳之中隐约透了些许疲惫,慕修眉头微皱:“我这又是睡了多久?”

    苏璃道:“约莫是......一两天?你之前耗费精力太多,即使破了那巫蛊之术,可总还是对自己的伤害很大,不过能活过来已经是非常好的事了,也就是吃些苦,过阵子就可以动了,慢慢调养总能恢复。”

    近距离一瞧慕修才见得这苏璃黑眼圈极浓,必然是一直没有休息,其实原本对于妖来说,一段时间不睡觉也没甚么,但那也是这段时间清闲没甚么事的情况下,苏璃定是在他睡过去之后,就一直看着他,或者说也没有怎么休息好,不然气色不会这么差。

    慕修定定瞧着苏璃,没有说话。

    被他瞧着片刻,苏璃笑笑道:“我没事。”她抬手指指自己的眼睛,道:“这眼睛不是熬得,是因为之前在给你熬药的时候,突然有了灵感,就去挑草药,结果遇到一样药性烈的,把眼睛熏着了,一直流泪,眼睛不舒服就另配了药敷着,这刚换了药,还没来得及敷下一贴呢。”

    慕修道:“你行医这么多年,怎会辩错草药?”

    苏璃有些不好意思得笑笑:“毕竟离了那四方城,也很久没有动过那医术,很久不看,不管多熟练,终究还是会生疏,而且那两样草药原本模样就差不多,辨认的方式就是颜色会有些不同,还有根茎处的一些细小差别,但是粗略看过去谁认得清,一个晃神,就拿错了。”

    见慕修还打算说什么,苏璃又是道:“你先躺着,与你说话,眼睛又开始痛,我先去敷好药,而且也要把你醒来这消息告诉苏绝他们,你这般一来,他们可是被你吓得不轻。”

    既然苏璃都这样说了,慕修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即是闭上双眸。

    辩错草药这事,大概还是因为在担心他罢......

    苏璃起身又把那桌上的竹编篮子给端走,她出了屋子,见到院中站着的三人,笑道:“你们怎得又来了?他没睡多久,你们几个倒是来得勤,自己也睡不好觉,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难不成想要我一次性照看四个病人?”

    苏绝三人相视一眼,脸上皆是没有甚么笑意,反而还是有些严肃,苏绝几欲张口,终还是叹口气,道:“没谁多久?你这是疯了,慕修他睡了足了半月有余,他是妖气消耗太多,需要时间自己恢复,睡得久一点,没有人照看也出不了事,你这半月,不休不眠,是要做甚么?”

    慕修自再次晕倒,到现在,已经有十七八天,他身上的巫蛊之术已消,其他人也可以替他查看,不管是谁看过都说慕修已经没事了,只要多加休息就好,当初苏璃跟慕修一起放在一个院子里,就是害怕出甚么意外,所以即使这地方偏僻,也是里苏绝三人很近。

    本是为了防止慕修突然出甚么意外,哪里知道这出意外的不是慕修,竟是苏璃。

    苏绝几人前几日里是担心慕修的身子,时不时就过来瞧一瞧,发现慕修倒是没事,睡着安稳得很,倒是苏璃,却是堆了满屋的草药灵宝,说是在配药,整个屋里都是药味,而且极浓,一次也就算了,问题是他们次次来,都能看到苏璃如此,而且后面来的时候,还看到她双眼上敷着药在闻草药。

    一开始也只是怀疑,后来他们几个有计划得过来瞧,才发现这苏璃根本就是在不眠不休,一直待在自己的屋中熬药,辩药,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甚么,这次前来,是专门为了劝她的。

    苏璃笑笑:“我怕其他事情想得太久,反倒是将原本的本事给荒废了,人不能忘本,你们可知道之前他突然出事,我竟束手无策,当真是愧对医者这个名头。”

    慕淮道:“甚么混账话,这事岂是寻常医者可以瞧得出的?你瞧那些狐族的大医者,哪个不是德高望重阅历甚多?但是他们又有哪一个是瞧出来的了?”

    苏璃摇摇头:“不一样,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可以瞧不出来,我不行。”

    慕湘奇道:“为何你不行?”

    苏璃抬眼瞧着她,很是认真道:“因为我不想再经历如那时那般的心境,狐族本可救他,但是需要耗费一些元气,他们没有选择救他,是因为对我们的不信任,当然要求别人信任你,这原本就是极难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够事事己为,而不事事求人。”

    主动和被动,是主动占先机,而将一切掌控在手中,才会活得安稳。

    苏绝皱眉:“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如此整日整夜不睡觉,即使修为再强,也经不起这般耗着,还有,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前几日瞧着怎么还覆上药了?”

    苏璃道:“啊,这是之前眼花辩错了草药,熏伤的,不碍事,再敷几天的药,就全好了。”

    见他们三个似是还要说,苏璃赶紧道:“他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瞧瞧,不过要记得不要把外边的寒气带进去了。”

    三人面露喜色,慕湘性子急就是要往门口跑,苏璃见此,打算趁机跑到自己屋中去,哪知却被苏绝一把抓住手腕:“你这般急着去做甚么?”

    苏璃扭头看他:“刚刚他醒了,我坐在门口挑草药,听到动静就进去,还没来得及敷药,趁此机会先去敷着药,你们这般久不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苏绝眉头皱得紧了些,他沉默片刻,突然道:“不对,我记得之前你换药时瞧我的神色,那时在夜中,我穿着深色衣服,我不知道为何你没有感知到我的气息,但是你没有认出我。”

    苏璃听得他这话,身子蓦然一僵。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苏绝已是道:“你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好歹今生兄妹一场,我关心你难不成还错了么?”

    见苏绝神色坚定,而且他抓着自己的手力气甚大,她确实挣脱不开,想了许久,终于叹口气,道:“还是给你瞧出了端倪。”

    苏绝听她如此说,即是一怔,而苏璃则是继续道:“记得当初我们在凤凰一族中相见之时,我的双眼是被邪凰真焰灼伤,而失去视物能力,后来在那五凰池底,侥幸得到一位前辈的传承,虽然可以瞧见了东西,但是却无法分辨色彩。”

    说到此处,苏绝脸色微变:“无法辩色?”

    苏璃慌忙捂住他的嘴,现在里边的三个人两个是兴奋过度不会注意,慕修是修为还未完全恢复也不会施展神识窥探,若是苏绝叫得声音过大,叫里边的人听见了,那还了得?

    苏绝面色凝重:“你觉得这是小事?为何不与我们说?”

    苏璃笑笑:“这确实是小事,你看,我这么长时间也都没有出甚么差错,而且我也不是看不见全部的色彩......”她把当初见到那月华树之后可以瞧见慕修身上色彩一事告诉了苏绝,苏绝想了许久,也没想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绝终是泄气,道:“你就打算这般一直瞒着?那辨识草药伤了眼,怕是就是因为你这眼睛无法分辨草药的缘故罢?你急于在此时辨识草药熬制药汤,不全是为了回顾医典和照顾他,也是为了日后能更好得掩饰你这双眼睛?”

    苏璃点点头:“不错,是你逼着我跟你说的,那么你就必须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苏绝奇道:“我有甚么理由帮你保守这个秘密?我甚至觉得这事大家知道了更好。”

    苏璃道:“若是此事被别人知道,那我就告诉他们百年之前你曾偷偷找我谈过话,还威胁我要我去仙界给你们做卧底。”

    苏绝:“......这事儿不是早就说好了再也不提吗?”

    苏璃很是正经得道:“当初说得是‘正常’情况下不会再提,我是事主,解释权归我。”

    苏绝:“......”

    苏璃:“......”

    苏绝:“好吧,我说不过你。”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界双势(三)

    见得苏璃面上的笑意,苏绝仍是觉得有些头疼,这是债吗?百年之前他曾对不起宫蔷,今生他竟成为苏璃的哥哥,即使是之前的记忆恢复,也无法放下心中于她的关怀,也仍是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如果他非要将这事让慕修晓得,到底还是能告诉的。

    “你还是进去罢,难不成你还要看我换药不成?那味道可不怎么好闻。”

    听得苏璃的话,苏绝有些无奈摇摇头,转身朝慕修那个房间走去,对于这个小丫头,他确实是很没有办法,不过这事儿,他还要瞒着慕修,着实是件让他非常为难。

    苏璃见苏绝已是走进那慕修的房中,面上笑意逐渐变淡,她抱着那竹编篮子转身走进自己的那间屋子,关上门后,身子是猛然一颤,差点抱不住怀中的竹编篮子,她转身靠在门上,有些缓慢得伸出手轻轻按在门板上,一团紫红色火焰顿时喷涌而出,卷上整片门板。

    完全隔绝了这里的气息,苏璃才终于是支撑不住,靠着门板坐倒在地,她将那竹编篮子放在一旁,喉头一阵干涩,是猛烈咳嗽起来,她伸手捂住嘴,好一阵才止住了咳。

    之前在对付那几个妖猫族人的时候,明明没有过猛得消耗灵力,只是有些疲惫,却远比第一次模拟那妖皇之息得时候好多了,后来慕修出事她就一直没有关注过自己的身体,直到晓得慕修终于没事,她熬药之时,才蓦然发觉自己的身躯竟也是出了问题。

    不止止是无法辨识那些长相相似的草药,这其实不仅是因为双眼无法视物所导致,苏璃自己也无法知晓,这些日子里,她也不是不想休息,虽然忧心慕修,但是她不是痴傻之人,在恢复理智之后,是不会去做那些无用之事的。

    实际上她在给慕修写恢复身体时该用的药方的时候,一样也在寻找自身的问题,但是显然她自己的问题更加棘手,甚至于她在这间屋子里不知道失去意识多少回,在她自己的意识里,也不过是过了几天,哪知听那苏绝一说,才知道原来已经过了十七八天。

    而且随着她每次醒来,都会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又加剧几分,刚刚明明只是跟苏绝多说了些话,在外边站久了,竟然差一点就支撑不住。

    苏璃咬了咬牙,这是算好的吗?先是慕修,后是她,自来到这妖界,似乎总有什么事情有一些不对,自她和慕修来到此处之后,她一直在试图寻找自己身体上的问题,向狐族要了不少灵宝灵药,狐族似乎是因为见识到慕修的不凡,对于苏璃的要求是无不满足。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还是没有找出自己身上的问题,而且苏璃也是在几百年来第一次好好审视自己的身体,无法真正储存灵气,而且无法修炼,一般修道者修炼,皆是通过冥想,吸取身周天地间的天然灵气,而后通过功法于体内运行周天,从而逐渐炼化吸收,为自己所用。

    所谓修道,需要慧根,人界大多数人其实都是不能够修炼的,但是也不乏那么一些天生不凡之人,于是就有了修仙的宗派,而世上修道之路数,除了仙道,还有魔道妖道鬼道三途,但是后三者向来皆是不屑于从人界吸收人口的。

    毕竟妖魔鬼三界从来不缺人,甚至于自己界位之中还有人口众多的苦恼,一般世上那些妖修魔修和鬼修都是很珍贵得,因为他们没有正统的修炼路数和指导,只能靠缘分和自己的钻研,修仙之人就不一样了。

    很多修仙大宗派都修在人界的地盘之中,一般都有仙尊品阶的高手坐镇,那些修仙大宗派如昆仑宗这样的存在,一般其中的仙尊数量会多一些,而且品阶极高,丝毫不逊色于仙界之中的那些掌司的仙尊。

    这些修仙大宗派时不时还要下山游历,在人界到处物色有灵根的凡体之人,或者说直接浩浩荡荡带一大堆人在十二州域之中到处游荡,每次固定一个点,让那些想来报名的人自己找来,然后他们在进行挑选。

    不过也有很多修仙宗派不这么做,那些名声大的宗派,一般都是在宗派修建的山下开战招生办,一般几年一度,会设一些仙障来筛选掉那些没有生着灵根之人。

    一旦进入修仙大派,不论日后成就如何,总归在家里是很风光的,而且修道如果有大成,据说就可以长生不老,这样的吸引力太大了,所以这世上修仙者很多,而妖魔鬼三修士却是少得可怜,算得上是珍稀物种,遇到了还不敢贸然伤害的那种。

    似乎扯得有些远了,苏璃的身体,原先以为该是因为在当初风紫将她交给宫邀的时候,宫邀下手重了些,把她摔坏了,无法恢复,导致身体无法真正存储灵气并且将之炼化,也因此她无法修炼,她是可以从身周的幻境之中吸收灵气,甚至于还要比别人吸收得更快。

    但是无法炼化那些灵气使之成为自己的力量,就意味着她无法自己修炼,但也不是说就真的没办法提升自己的修为,毕竟她懂医术,会炼丹,滋补身体增长修为的丹药她还是会炼制的,不过这样提升的修为,也就是看起来好看,实则毫无用处。

    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一种锻体,就是你的身体强度够了,可以承受这个修为品阶的攻击,但是你却不能施展出这个品阶的攻击和术法,只能使用最低最低品阶的术法。

    若不是拥有了邪凰真焰,苏璃可能就只能通过那种赋灵于纸的术法,来进行“攻击”,然而这种攻击在修为高的人面前,其实算不得甚么高明之术的。

    但即使如此,她的躯体还是可以储存灵气的,只是不能吸收炼化为己所用,苏璃在这十几天里,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在不断流逝,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在她吸收灵气用来补充的时候,那些灵气流逝得甚至会更加快。

    而慕修的身体却恢复得越来越快,之前他那种举动,实际上没有两三个月,无法恢复完全得,但慕修却在这短短十几天,甚至于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能醒来,而且精神还很好,他的妖力似乎恢复得极快,可苏璃身上的灵气却是在快速流逝。

    苏璃不是没想过,或许自己身上的灵气流逝极快,与慕修恢复得速度有些关系。

    但这不会是无理由的,她总要找出来,苏璃靠着门板坐了许久,才觉得恢复了些力气,她缓缓起身,顺手又把那竹编篮抱了起来,走到一旁的小木桌旁,仔细挑拣了那些草药,将之全部倒进药罐里慢慢研磨。

    处理好药膏,将之仔细涂抹在一条干净白布上,苏璃举着那白布条缓缓走到一面镜前,正打算把那沾了药膏的白布蒙在眼上,其实只将这些药膏涂在眼皮上也可以,但是总归有些麻烦,不如直接涂在布上,换药之后直接就洗了,也不用担心不小心涂到眼睛里难受。

    她刚走到那镜前,拿着那布条在眼睛上对了对,再瞧向那镜子的时候,却见那镜中有些许异样,她的眉心处,有一道白色的符文在微微闪光,苏璃从未见过这样的符文,之前她倒是听慕修说过,她在使用那邪凰真焰的时候,眉心处会出现一道血凰状的红色符文,却从不知道还有这样一道符文的存在。

    当然在她的眼睛里这道符文是白色的,不过她也无法确定那符文到底是不是白色的就是了,即便如此,那符文的形状,她也还是十分陌生。

    苏璃见到这微微闪光的符文,不觉怔住。

    而在此时,镜中的那个“自己”似是微微笑了一下。

    苏璃瞪大双眼,她没有笑,镜子里的自己又怎么会笑?

    在她疑惑得同时,镜中的那个苏璃竟是又开口,道:“你有疑惑的时候,为何没有想起我呢?明明我才是在最开始,就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呀。”

    这声音,也是苏璃自己的声音!

    苏绝进门后,只见慕湘慕淮二人搬了小板凳坐在那床榻旁边,趴在床上与慕修说话,不由得奇怪道:“你们为何要这样坐着?”

    慕淮道:“这小子不让我们坐在床榻边上。”

    慕湘接口道:“看在他还算是个病人,姑且让着他。”

    苏绝听得两人的话,苦笑不得,随即瞧见慕修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只是睁着眼,脑袋也不能动,不过即使是他,在瞧见慕修的模样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眼前的慕修,全身缠着白色的纱布,不知道是苏璃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左手右脚处,还有脖颈那里的纱带根处,都打着一个看着很是漂亮的蝴蝶结,非常别致,但就是和慕修那张脸显得格格不入,尤其是在这三个平日里与他相熟,知他性格的人眼前。

    慕淮和慕湘见苏绝如此,好不容易忍住的笑又是被苏绝引出来,而后三个人一起笑着,谁也停不下来,倒是慕修仍有些一头雾水,不是很明白这几个人在笑甚么,他只觉得浑身受制,想来该是苏璃给他敷得药,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如何模样。

    终于等到他们三人笑完,苏绝强忍住笑,语气间颇有些歉意:“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是好些了?感觉还需要多久时间来恢复?”

    他本是不想笑的,甚至于刚进门的时候因为苏璃的事还有些郁闷,而在见到慕修这么笑了一场之后,只觉得心情舒畅,见那慕修还是没反应过来,不觉有些许歉意,因为他之前强忍着,没有大笑,却因为慕淮二人的感染,抑制不住笑了那么久。

    慕修低低道:“甚么时候能够撤了这些纱布,还有甚么时候能动,想来该去问阿璃。”他顿了片刻,又道:“这两个人进门来就笑了半晌,也没有说些甚么有用的话,你与我说,我有多久的时间来恢复?”

    无疑他在担心易阳那边有所举动,之前他可不知道洛以川暗中所动的手脚,只知道当初自己是伤了那易阳将之吓跑,但是那伤势他要修养的时间,少则十来天,多则也就是两三个月,他怕他恢复所需要的时间太久,反倒是误了事。

    苏绝道:“这你倒是不必担心,在五天之前曾发生了一件事情,我想那易阳若是想要好好修养恢复元气,至少也要两三年了。”

    慕修不觉有些惊讶,他之前所动用的妖力和术法,强度他自己知道,在那种情况下,还有言语攻击,也不过能够使得易阳受创,但至多也是受些伤,不至于多重,如何竟是需要恢复两三年之久?

    他还没开口,即是想到苏绝所说的那个数字。

    五天前。

    可他记得之前问苏璃的时候,苏璃说他睡了一两天,这怎么可能?

    慕修眉头微皱:“我究竟睡了多久?”

    苏绝一怔,随即心道不好,定然是苏璃那丫头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到底时日过了多久,在慕修醒来问她的时候说漏了嘴,他面色依旧未变,道:“你睡了半月有余了。”

    果然,慕修眉头皱得更紧了。

    苏绝状似不经意得问道:“你这是怎么一个表情?难不成你觉得你睡得少了?”

    慕修闭眼,想要摇头不过却因为纱布的禁锢而不能动,他轻声道:“不是,是阿璃她之前与我说,我睡了一两天,此时听你如此说,不觉有些奇怪罢了。”

    苏绝笑笑道:“难怪,她忙来忙去,指不定在那屋里累了就是睡觉,自己也不晓得到底过了几天,刚才我们在外边见她,她还说只是几日不见呢。”

    慕修眉头依旧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绝见他如此,赶紧道:“你等她一会来替你换药的时候,自己问她,不就好了。”

    慕修又是奇道:“换药?”

    慕淮道:“不错,换药,不然你以为你这满身纱布是谁缠上去的,我们吗?”

    听得这话,慕修可是一点也顾不得思虑纠结之前的事,他顿时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道:“是她替我换得药?”

    换药这事,不是要脱衣服的吗?

    慕湘见慕修如此,哈哈大笑几声,道:“可莫要想歪了,人家小姑娘哪能做那种事,脱衣裳的事他们两个来,清洗的事也是他们两个,你又不是全身都伤了,哪里需要全部敷药。”

    慕修这才稍稍放了放心,他转而又道:“你们之前说易阳的伤,又是怎的一回事?”

    说不害羞是假的,慕修两个耳朵烧得通红,不过那三人也不再揶揄他,苏绝走近几步,也搬了个小板凳坐下,缓缓道:“我不知道当初你到底与那易阳之间发生了什么,旧徵之前曾偷偷去窥探,只见到那些妖猫一族的人开始往妖皇殿的方向赶,想来是要回去。”

    “除此之外,他还了解到那易阳乃是身受重伤,一直在睡着,清醒的时候很少,也就是在他睡着的时候,那妖猫一族的人收留了一些人,那些人如若是易阳醒着,却是绝不会收留的。”

    慕修挑眉:“是他们?”

    苏绝笑笑:“不错,正是他们,之前在与那妖猫一族的人交战之时,只他们几个缩在后边,当时情势危险,也顾不得他们几个人,只提防着他们不搞小动作就很艰难了,事后逃走的时候,也没有注意他们去了哪,没想到竟还留在那里,还投奔了易阳。”

    慕修眸中闪过几丝阴霾:“他们倒是胆子大,或许是以为我们胜算不大,他们无须再惧怕我们,不过原本也是背叛过的人,也是无关紧要之人。”

    慕淮道:“这可不叫无关紧要之人,他们可是为我们立了大功呢,就是以为他们几个人,那易阳的伤势再度加剧,之前被你搞得伤势还没有恢复完全,即是伤上加伤,不过说到底,也还是因为那人自己贪婪,不然也不会自食恶果。”

    苏绝接口道:“不错,因为易阳没有怎么清醒,也不知道这事儿,那几个人说是来投奔易阳的,妖猫一族的人竟是信了,他们也就一直带着那些人,而后来在快到妖皇殿的时候,易阳清醒过来,才从那妖猫一族的几人口中听说了这事。”

    “他气炸了,叛徒这种东西,不论是否真心投奔他,他这个人是从来不会收的,而且见到了也不会放他们走,必然要亲手将之斩杀,哪里知道在他重伤昏迷的时候,自己的手下竟是收留了这些叛徒。”

    慕修轻轻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而苏绝则是继续道:“易阳自然醒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那些人,将之斩杀,哪里知道去了又见那些人身上也有你的妖气结晶,即是犹豫了,那几人见此,你当初给他们那妖气结晶的时候,不是曾说过,他们的妖气结晶有些许不同,他们定是唯恐出甚么岔子,争相要把那结晶献给易阳。”

    慕修轻轻道:“叛徒是否真心悔过我不在乎,在他们遇到险情,我那妖气结晶不会救他们的命,只会把他们身上有用的妖气灵力全部吸收在那妖气结晶之中,最后回到我的体内。”

    他又顿了片刻,顿悟:“我道为何我醒来后觉得一身妖气充裕,原来是那易阳做得善事。”

    听得这话,其余三人不由得又是笑起来。

    小了片刻,苏绝道:“该是如此,那易阳自然还是要杀他们的,不等他们自己献出那些结晶,就直接将之斩杀,自己把那些妖晶夺了去,他该是一举失败,想再来一次罢,毕竟你的妖气他可没有那么轻易能够拿得到,那些人算的上是给他白送一个机会。而且那个时候你必然没有机会恢复,那时出手,该是十成把握成功的。”

    慕修赞同道:“不错,是该成功的。”

    慕淮道:“你竟也会开如此玩笑话,那易阳吃过一次亏,第二次是加重了倾注在阵法上的妖力,是对那次机会十分重视,哪里知道他还未开始多久,守候在他房门外的妖猫族人,就是听到屋里传来惨叫,进去一瞧才见那易阳不停吐血,瘫倒在地,大喊‘不该’。”

    苏绝道:“我想那时候他本该是想着自己该吸收到你的妖气与灵力,没想到开始之后自己的妖气和灵力竟是在不断被抽走,而且他倾注越多的妖力在阵法上,他被吸收走的妖力就会更多,而且以那时候他自己的力气,不足以自行阻拦阵法的实行。”

    良久,慕修叹了口气:“若是早能想到这一出,我当初就该再多设几道禁制,这般下来,那易阳岂不是就成了一个无用之人?”

    苏绝几人瞧了慕修一眼,道:“你还是要给人留条活路的。”

    慕修道:“后来呢?”

    苏绝继续道:“妖猫族人发现之后也无法阻断那阵法,只得等待它自行停止,等到它自己停止,那易阳已经是奄奄一息,他本就没有恢复得多好,还消耗了妖气斩杀那些人,他自己还加重了那法阵,能够不死,也是因为你那妖气结晶本就不是主动向吸取而已。”

    “他们抬着易阳赶回妖皇殿,找了许多医者,皆是无法医治,最后还是找到了灵药一族,苦苦求药,才终于吊住一口气,只要是不死,就必然能够恢复,只不过这一次易阳吃亏吃得有些惨,想必要恢复,得等很久很久了。”

    慕修思索片刻,道:“想必我要是恢复,该是比他快一些,但是我们这边的力量比之对方,差了不少,该想想对策才是。”

    苏绝道:“不错,只凭借我们的力量,定然不够,还要借助外界的力量,你要知道许多忠于妖皇或者是会帮助妖皇的人,都被那封闭得界碑封锁,或者是还不知道妖界内的情形,要不就是知道了,但是苦于无法进来。”

    慕淮道:“得想个办法,把那界碑破开来,只要那界碑破,我们能阻拦住那易阳不毁掉妖皇殿,这妖界的局势,就已然定下了。”

    几人沉默片刻,皆没有说话。

    这说得容易,但是要做到,何尝容易?

    再说苏璃,在听到那镜里人的话之后,怔了许久没有回过神来,手里沾了药的白布都是跌落在地上,良久,她颤声道:“你是......谁?”

    她真怕这镜里的人蹦出一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在她胡思乱想得时候,那镜中人收了笑,轻声道:“我是蔷薇玉啊,你竟是连我的气息也感受不到了吗?”

    苏璃身子猛然僵住。

    蔷薇玉?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界双势(四)

    苏绝他们三人在慕修屋里呆了许久,直到很晚才离去,不过苏绝还留下来和慕修谈了谈,无非是关于日后要如何如何行动,百年前也是这般,在讨论的时候,全是苏绝和慕修二人想得最多,也不是说慕淮和慕湘两个人就甚么也不想。

    只能说是他们两个更加好战一些,比之打架,是偏于不太喜欢那些动脑筋的事,四人之中,苏绝是最大的一个,也一般是最稳重的一个,一般有什么事情也是他思虑得最多。

    虽然慕修是最小的那一个,但是因为他的师父不一般,所以其他人也自然而然觉得这个孩子实力也不一般,苏绝找他说得多了,也就成了习惯,但实际上慕修不是很喜欢管这么多事情,只是因为他不做,就没人做了,苏绝一个人必然忙不过来。

    尽管伤势还没有好,但是慕修已是开始习惯性思虑以后的事情,此时他可不是不想管,事关苏璃,别人不要他管,他也是绝对要管的。

    不过在二人谈论结束之后,苏绝即将离去前,慕修突然开口道:“阿璃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绝都走到了门口,却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他扭头看慕修:“怎么?”

    慕修沉默片刻,笑笑道:“没事,我等她自己愿意与我说的那一天。”

    苏绝没有说话,只深深瞧了慕修几眼,随即快速拉开门离去。

    这慕修,是不是也猜到了一些甚么?

    苏绝一下子觉得自己有些无颜面对慕修这个人,自己知道那事,可是他答应过苏璃,不能告诉慕修,或许慕修自己想到了这个可能,但他应该也是猜到了苏璃会要求苏绝不要告诉他,所以也没有多为难苏绝。

    他走出屋子,天色已是渐黑,苏绝抬眼瞧着天上明月,眸色迷离,想了许多,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他想这事终究说起来还是那两人之间的事情,他说再多做再多也没什么用处。

    慕修自己躺了片刻,听到门又响,来人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进来关上门,他轻轻睁开眼,低声道:“你的眼睛没事罢。”

    苏璃听得这话,朝前走的步子稍微顿了顿,不过还是走过来,坐在他床榻边,虽是蒙着白布条,也丝毫不妨碍她走路,许是走多了,已然是轻车熟路,闭着眼睛也能走过来,她道:“敷着药,估摸着过几天就没事了,倒是你这身子,可得好好调养。”

    慕修笑笑:“阿璃说甚么就是甚么,不过你为何要将我绑成这个样子?即使是敷药,也不该是如此严密,阿璃可是因为之前我瞒着你心有不满,在撒气?”

    苏璃意外得没有反驳,她语气颇是平淡:“不错,你瞒着我,我挺生气的,如果不是那位前辈相助,我想你就算能活着回来,也必然是残缺之躯。”她伸手摸了摸慕修手腕处打着的那个蝴蝶结,又道:“我觉得这结打得特别好看,你觉得不好看吗?”

    慕修一怔,赶紧道:“好看好看,我喜欢得不得了。”

    苏璃笑眯眯道:“那日后我来给你梳头,头上也这般绑着怎么样?我觉得甚好。”

    慕修:“......”

    苏璃语气稍稍冷了几分:“你不愿意?”

    慕修低低道:“我错了,阿璃。”

    房间里一时间有些安静,两人久久没有说话,只剩下彼此淡淡的呼吸声。

    良久,苏璃才轻轻叹了口气,道:“睡觉罢,明天再换一次药,三天后就可以拆了这些绷带,也可以下床了,我先回去。”说罢就是要起身离去。

    哪知手腕却是被甚么东西给扯住,苏璃一怔,这慕修的手被她包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一般,怎么还能握住她的手?只可惜她眼睛上蒙着布,也瞧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慕修的声音也是在此时响起:“阿璃,我睡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醒来,你今晚不如不要走了。”

    苏璃手一颤,她并没有感受到握着她的手的那东西所传来有甚么温度,也不知道慕修到底是用甚么东西扯住了她,不过听得慕修的那话,她心头忽的有些许慌乱,原先心头思绪杂乱,她还没有完全理清楚。

    此刻全然被慕修的这句话给激得烟消云散,脑子里甚么都没有,只有那一句“今晚不如不要走”,而说起来两人一起这般久,也不是没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在此刻,苏璃心中总有些别样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之前那蔷薇玉与自己说的那些话。

    之前苏璃在那镜中瞧见了另一个“自己”,那人与自己的相貌一模一样,甚至于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但是“她”自称是蔷薇玉,这一下是把苏璃搞得一头雾水。

    最开始蔷薇玉的器灵是烛襄,可是她是个冒牌的,后来见到白骨,被揭穿一切,也被白骨夺去性命,那时候起蔷薇玉的器灵变为白骨,而那白骨是云涣,她百年之前的朋友,也是那蔷薇玉的锻造者。

    此时想想,烛襄是器灵还是可信一点,那云涣无论如何不可能是蔷薇玉的器灵,可是若是脸云涣也不是,那么这蔷薇玉之中的器灵到底是谁,也说不准了。

    那镜中之人见苏璃面露疑惑之色,笑道:“是我忘记了,蔷薇玉的器魂和玉体本身,早就被那风紫分离开来了,我沉睡许久,竟忘记自己也是那玉魂的一小部分,被留在这蔷薇玉之中,若不是你回到妖界,竟能感应到风紫留给你的妖皇之息,我怕是也醒不过来。”

    苏璃怔了许久,才低声道:“那你此刻现身,是为何?”

    那蔷薇玉道:“因为你需要我呀,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出现,蔷薇玉可是你的灵宝,即使它当初吸食过云涣的精血魂气,还被风紫拿去改造过,但是终究还是你的灵宝,在你需要的时候,我总是会出现助你的。”

    苏璃皱起眉头:“胡扯,当年我遇过多少险情,你可曾是出现过一次?”

    镜中之人笑了笑,道:“你别激动,听我说,你之前是遇到过不少危情,可是哪一次是绝境没有退路可言?你身边总有一个可以助你脱离险境之人,又有哪一次,是真的面临着生死危情,无法解决的?”

    听着这蔷薇玉的话,苏璃觉得竟然是很有道理,但是她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一时间竟是没有言语可反驳。

    那蔷薇玉见成功唬住苏璃,心里一阵窃喜,好在那只幽冥猫不在这丫头身边,不然之前那些事情还真不好糊弄过去,那只幽冥猫可是比这丫头精明多了,也更难对付,不过聪明之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万无一失,那只幽冥猫,在险境下的孤注一掷,虽是成功了,但他自己也没吃到多少好。

    蔷薇玉本有玉魂,但是在刚到苏璃手里的时候,那玉魂不知怎的,陷入了沉睡,或许是因为在器成之时,误吸食了云涣的精血,自认不对,在自我惩罚,后来这蔷薇玉曾经被苏璃藏在屋中一阵子,是为了不叫妖界之人晓得她还有这样一件灵宝。

    在苏璃的映像里,从未有过风紫曾将她的蔷薇玉拿走的映像,甚至于她在妖界生活的时候,也几乎没有见过那妖皇大人的面,后来想想,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风紫将那蔷薇玉拿走,做了手脚。

    风紫在那时就认出了苏璃即是她之前送出妖界去的女儿,然而她已无法再出手干预甚么,但是她在那时也已做好打算,将妖皇之力传承给苏璃,但是她还要面临着仙界和妖界内部的动荡,根本没办法明着做甚么。

    正巧那蔷薇玉似乎极有灵性,不知道是不是碰巧,那云涣倒是炼出一件绝世的灵宝,难怪这法宝会吸食锻造者的精血,在吸**血之后还会自我封闭玉魂,灵识简直是太强大了,风紫将属于传承的力量核心部分与那玉魂附着在一起,又将那玉魂封存在一个木盒之中,交给疆域娲皇湖的九婴尊者保管。

    这事之前慕修曾与苏璃提过,两人本打算去疆域,就是为了那玉魂,不过他们以为的皆是妖皇的传承之力,并不晓得甚么玉魂一说。

    不过玉魂的一点点惨灵还是留在了蔷薇玉的本体之中,只不过因为沉睡太久,后来经历了那般多动乱,被宫邀的妖气压抑太久,在禁锢解除之后,却是淋上了主人的血,失去主人的蔷薇玉变得暴动,竟开始如器成之时一般,吸食起云涣的精血魂气来。

    这算得上是一种自保,也算的是蔷薇玉知道主人已死一种悲痛愤怒的表现,云涣当初因为蔷薇玉而死,烛襄却趁虚而入,将自己的魂魄封存在蔷薇玉之中,而那蔷薇玉玉魂所残存的灵识,则是因为暴动之后再次陷入沉睡,再次醒来时悲催得发现自己无法突破烛襄所设下的禁制。

    即使后来烛襄死去,白骨也就是云涣存身于蔷薇玉之中,她也无法突破那道禁制,所以在之前苏璃遭遇那般多危险的时候,她全部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却无能为力,就像瞧着一场情节跌宕起伏得戏曲,每每苏璃身陷险境,死里逃生,这玉魂残灵也是心惊肉跳,担惊受怕。

    但是苏璃既然问起,她如何能承认?岂不是显得身为蔷薇玉的玉魂,很没用?

    虽然大部分玉魂的力量被封存在那九婴手里,但这一点残灵却保留了大部分的神识,这或许是当初风紫有意为之,毕竟与妖皇传承相依,那玉魂所残存的灵识越少越好。

    苏璃突的问道:“那你如今现身,可是我遇到了什么险情?除了你,再没人可以救我?”

    玉魂残灵道:“不错,我想你也该感受到你躯体之内的不适感,那是血凰之脉的不稳定,你是不是以为你接受了那远古血凰的传承,这血凰的影响对你来说就没什么了?”

    苏璃一怔,她想到这些天来自己身上的不适,甚至是自己的眼睛,不由得皱起眉头,随即又是叹口气:“确实如此,不过如今瞧来,仿佛并不是我想得那样。”

    玉魂残灵道:“当然不是,血凰这一条血脉复杂得很,一生都无法真正脱离危险,除非你可以真正脱离桎梏,自己掌控这条血脉之力,但是那还早得很,这天地间最强之人,如今也还在困惑如何踏出那最后一步,你如今的实力,离他差得是远之又远。”

    苏璃:“......”

    那玉魂残灵又道:“我说正经话,你身上的不适其实是因为你回到了妖界,还借用蔷薇玉上留下的妖皇之力,模拟妖皇之息,虽然这成功使得我苏醒,但是也使得你血脉之中原本继承了宫邀的那一丝暴虐气息在缓缓苏醒。”

    苏璃没有说话,那玉魂残灵却是问她:“我想你该是听说过当年宫邀为了脱离他那血脉的掌控,而踏入炼血池换血一事?”

    她一怔,随即摸摸点头。

    玉魂残灵叹口气,道:“血凰之脉如何能轻易洗去?宫邀使用了最激烈的法子,他本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那血凰血脉其中隐藏得不稳定,却没想到反倒是激怒了血脉之力,使得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反倒着了人的道,造成那般多使他后悔的事。”

    苏璃轻轻问道:“所以我继承了他在换血之后,那被激怒的血脉气息?”

    镜中人点点头:“不错,是这样,原本你若是不回这妖界,当初留在那炼血池之中的那些气息就不会认出你的血液气息,但是你回来之后,还大肆耗费灵力,已然是被全部认出来了,但是那无灵识的炼血池,以为是宫邀回来,开始不断吸食你的灵力。”

    苏璃惊道:“我身上的灵力不断流逝,原来是因为那炼血池?”

    那玉魂残灵道:“不然呢?你以为是慕修那小子在吸取你的灵力?如此你未免也太小瞧那小子的自制力了,当年既然都能动手杀你手抖都不抖,这个人的自制力已经到了一种极强的地步,他此生绝不会再伤你一次。”

    没想到这玉魂残灵竟会对慕修如此诠释,一时间苏璃是怔住,久久回不过神来。

    残灵又道:“你这对眼睛,确实是被那邪凰真焰灼伤的,不过却也不是无法医治,当初若是我清醒着,必然能给出比那叶曦更好的方法,只是他已经替你医治了眼睛,所以现在我也无法再次医治了。”

    苏璃道:“这倒是无妨,我能瞧见东西就挺好,若是要排队,这眼睛,该是排在最后的,你不如先说说我现在该如何做?”

    玉魂残灵认真道:“去那炼血池,换血,当初宫邀所做之举是最不理智的举动,却延续到你的身上,若是你不去换血,也该去直面那炼血池,当年宫邀之举,对于那炼血池也是极大的伤害,若是没有一个解释,他会一直吸食你体内的灵气,你是可以无限从周围吸收灵气,但是他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你终究会因为灵气枯竭而死,即使你并不需要靠炼化灵气来修炼。”

    这来迟不知道多久的玉魂残灵,仿佛对于苏璃这两世的事情了解得十分透彻,苏璃不知道这是为何,却觉得她说的很对,不过要去那炼血池,这事......还是不能告诉慕修。

    当年宫邀为了摆脱自己的噩梦,瞒着苏璃去了炼血池,酿下大祸,但是他初衷也是为了不再让自己和风紫两人都那般累,只不过他那个时候身边没有一个懂得的人帮助他,但是他无疑是给苏璃做出了一个错误的示范,使得她不会再走他当初的路。

    玉魂残灵似是晓得她心中的思虑,她道:“自然不能让旁人知晓,你要悄悄走,那炼血池如今很危险,除了你,最好其他人都不要去,尤其是那只小猫,幽冥猫气息虽然与血凰相近,你们还成功得互换了内丹,但这并不是他的血脉都与你一样的理由。”

    苏璃沉默片刻,低低道:“换血之后呢?”

    玉魂残灵微微一怔:“恩?”

    苏璃又道:“在换完血之后呢,我还要做些什么?”

    那玉魂残灵似是没想到苏璃会这般快做出决定,不过也是很快反应过来,道:“这一切,我想在你去了炼血池之后,就会知道的,血凰这血脉虽然一生都无法逃脱血脉的禁锢,但是却是极为强大的血脉,你可知道炼血池的池魂,也是远古时期的强者,但是为了存活,只能寄存于炼血池之中。”

    “只是当年宫邀之举差点要了他的老命,想必你很难让他再次对你露出和善一面,但是如今你要做的,却正是这最难的事,而且是非做不可,除非你不想活了。”

    这玉魂残灵说话说得很干脆,说白了,这事儿很难,但是苏璃必须去做,不做她就逃不过一死,而且这事儿旁人还不能帮助她,只能她一个人去。

    苏璃思虑片刻,似是下了决定,问道:“你瞧着我这样的状况,还能撑多久?”

    玉魂残灵道:“顶多一个月,一个月内,你必须去那炼血池,而且越早越好,不然必然会给其他人瞧出甚么不对劲的,尤其是那只小猫,他的感知可是灵敏得很,只不过是伤得重,感知尚未完全恢复。”

    苏璃点点头:“好,我记下了,在我去了那炼血池之后,你会帮助我吗?”

    玉魂残灵沉默片刻,道:“我只能靠着这样的方式才能发出声音,如果你离了这镜子,我无法通过那媒介,无法与你说话,甚至意念也无法传达,但是我可以清楚接受到你的意念。”她顿了顿,道:“你走时,记得带一面镜子,不然我可能也无法帮你了。”

    苏璃站在床榻边,一手被绝响所化的“夹子”给夹着,她思索片刻,笑笑道:“不走就不走,留下来与你说话,不过你可以叫这绝响松开了?”

    慕修是无法动弹,但是他还有一个帮手,灵兵绝响,似是听到苏璃的声音,绝响所化的那个“夹子”立时松开,在慕修脸前乱晃,似是在说:“看,我帮你留住她了,你该怎么谢我?”

    我欠你一个人情。

    慕修将这样的话以意念传了过去,那绝响顿时欢呼似的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随即也不进入那慕修的灵海之中,而是转悠着飘到远处的桌上,竟是变作一个花瓶的模样,花瓶里还“插着”一支铁质的花,忽略材质,确实是一朵品相不错,娇艳欲滴的娇花。

    苏璃自然瞧不见这些,她转而坐在床榻边,还未开口,慕修却是道:“坐着说话多不好,你看着床榻很大,不如躺上来?”

    听得慕修这话,苏璃顿时是一怔,她本想着,此去炼血池也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回来,与慕修相处的时间是越来越少,而给他的疗程和药物,都得在自己离去之前准备好,不过也没想到慕修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知觉脸是微微红了些。

    慕修笑道:“阿璃若是害羞,我化为本体也不错,想当年在四方城......”

    他还没有说完,苏璃已是想起当初在四方城之中的时候,自己那时候还不知道慕修就是那小黑猫,天天抱来抱去,还在人家身上戳来戳去,即使后来知道了那黑猫就是慕修,也是抱习惯了,从未觉得有甚么不对。

    如今慕修这般说,她竟是莫名觉得羞,慕修没说完,她一巴掌就捂在慕修嘴上:“不要说了!”因为比较冲动,捂过去的手重了些,她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松手,慕修却轻轻笑出声,热气扑在苏璃手上,她只觉自己的双颊热得不得了。

    慕修道:“不说就不说,可你还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苏璃颇是不自然得道:“我害怕甚么?你如今妖力尚未恢复,变来变去未免麻烦,而且化为本体,这绷带就又是得扎一遍。”

    说着她也不给慕修说话的机会,去了鞋袜就是小心翼翼摸着爬上床榻,刻意避开慕修的位置,坐在外边的位置,哪知还没坐稳,慕修就是道:“我不能挪,你去里边。”

    苏璃想起来慕修就躺在靠外边的位置,自己躺在外边确实太窄,万一伸展踢到他就很不划算了,又是小心翼翼挪到里边的位置,结果刚刚坐下,还没有打算躺,一双胳膊就是环了上来,苏璃猝不及防,被那两条胳膊压倒,还被扭着转了个圈。

    她一睁眼,只见到慕修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界双势(五)

    易阳此时确实是如之前苏绝几人与慕修说得那般,他本以为北水他们收留那十几个人,实际上是再次给了他一个机会,慕修之前的举动必然是冒险之举,只恨他那时候拿那慕修没办法,也再找不到其他法子得到他更多的妖气。

    因为他本身就是背叛妖皇之人,所以十分痛恨背叛之人,且也绝不会用曾背叛过他人的人,那些忍受不住逃窜躲藏的煎熬,转而投奔易阳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不是被苏绝他们发现斩杀,就是来到这里,被易阳处死。

    那十几个人其实若能够坚持跟着苏绝等人,或者他们就那么直接跑了,说不定都有活下来的机会,可是他们却仍旧是选择去投奔易阳,而且他们也自以为慕修曾给他们的妖气结晶,乃是做了手脚的。

    命终究不握在自己的手里,与其在那里不被人信任,不如去搏一把,听闻妖猫一族有秘术可以对付幽冥猫,据说是要得到那幽冥猫的妖气,他们身上就附着着慕修的妖气,指不定那易阳会因此而放过他们,更甚者,还会封赏也不一定。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妖气却是是易阳所需要的,但是背叛者也是易阳无法忍耐的,那几人不识时务,见谈不妥还想拿那东西威胁易阳,结果自然而然。

    易阳虽然受伤甚重,但是对付那么几个人还是足够的,而且当真打起来,这里可是他易阳的底盘,还真的不会惧怕他们的威胁,只是这几人却因此而成功惹怒了易阳。

    他强行将那些人身上附着着的妖气抽离而去,顺带着撕裂了他们的妖魂,因为想到凭借那些妖气,可以吸收慕修的妖气,很快就能恢复,所以易阳一出手即是耗费极大得妖力,那几人或许都没有看清他如何出得手,就已然命丧黄泉。

    为了确保能够一举成功,易阳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甚至于还借用了北水几人的妖力掺和在那阵法之中,是为了确保自己如果妖气不足以支撑的情况下,也能够使得阵法继续运行,而且无法打断,即使那慕修再有能耐,还能再使一次那法子,难度也绝对要比上一次大。

    易阳是真的想杀了慕修。

    一来那苏璃原本对于妖界了解不多,没有慕修,她基本无法成什么大气候,更何况这血凰的身份,易阳觉得只要苏璃无法超越当年的宫邀,这个小丫头就牢牢掌握在他手里,翻不起甚么大风大浪。

    而当年宫邀的修为,在苏璃这个年纪,几乎是不可能达到的。

    二来,是有关当年幽冥猫一族的灭绝,和那琴色的下落甚至是死因,琴色虽然朋友不多,而且在他妻子死后他就基本是断绝了大多数友人的来往,但是如若传出他当年身死的消息,易阳的麻烦必然不会少,何况这慕修还知道了那么多。

    他费心费力准备好一切,因为这一块大石头不放下,易阳心中会一直不安,加之他对于那秘法得信任,自以为百分百成功,也没有多加恢复,稍作休息就是开始施展秘法。

    哪知他确实是准备好了一切,万事俱备,连最难搞得妖气都是自己送上门来,但易阳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栽在那妖气之上,当初慕修给那几人的妖气就不一样,本身就是拥有自己吸收妖力得效用,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带魂气。

    而且易阳永远也不会想到,即使慕修没有反抗之力,暗处仍有一人在阻拦他,在阵法出现问题的时候,易阳拼命想要阻止阵法运行,可是之前坐下的完备准备,却是成了阻挠自己的难题,易阳重伤倒地,无法抑制自己的妖力被逐渐抽离。

    他似乎感受到与当初见到那慕修时一模一样的气息,甚至于还更强了些,只是易阳直到晕过去,也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慕修为何在受了那般重伤之后,气息不弱反倒更加强了。

    是丝毫没有想到可能会出现其他人的情况,毕竟他对于自己设在界碑处的守卫,也是极为有自信。

    不过也或许是因为慕修那些妖气吸噬的效力不是很强,也或许是易阳之前所设下的阵法中的妖力终于耗完,易阳捡回了一条命,在那阵法消失之后,他还突然清醒了一下,那时候北水他们正打算把他抬回轿子上,他却突然睁眼身子还颤了一下,吓得几人手一抖又是把他重重摔在地上。

    易阳刚刚清醒,就又被摔得晕了过去,这次这一觉睡得可是够长,足足睡了十来天,北水他们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敢把当初被易阳突然清醒吓得又把他摔晕过去的事告诉易阳,好在易阳醒后似乎也完全提起那事,似是完全忘记,北水几人也就是松了口气。

    在他醒后,能清晰感受到自己体内灵气妖力的空虚,这下没有个一年两年,必然是恢复不了的,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甚么都不做,易阳醒后没多久,就是把北水四人叫到他的房中去,不知道谈了甚么,谈了许久。

    至于在狐族之中,过了这么近十天之后,也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五狐如今齐聚,息宫,星角,梨商,旧徵,癸羽五人再次于天狐石像之前相聚,几人面面相觑,结果还是都摇了摇头,皆是瞧见对方眼中的无奈。

    原本慕修醒来,这事是极可喜的事情,苏绝几人是忍不住三天两头往那院子里跑,白宴之还因此而跟旧徵吐槽,都说了那慕修苏璃两人是喜清净的人,这几个人还时不时就去打扰一下,真是叫人不省心。

    慕修的好转,似乎令得苏璃慢慢放下心来,她除了给慕修调理药方,也闲下心来能够和狐族的一些医者闲谈研究,毕竟当年她也是名誉极高的一位医者,那几位狐族的医者与苏璃相谈甚欢,甚至于还送了一枚二纹金丹给她。

    苏璃手中已有红红那一枚三纹金丹,而且她自己也可以炼制上品仙丹,严格说起来不算是甚么特别珍贵的礼物,但是对于寻常人来说,能有一枚上品丹药已是十分难得,有丹纹的丹药更是难求,何况又是二纹金丹,这足以表示那些医者对于苏璃的认可。

    作为回报,苏璃把自己百年之前所写的那本医典给他们重新整理了一下,存储在记录石珠之内,算是送给了那些人,当然那只是百年之前她写出的一些东西,如今她的见识,还有见解,也会比之前多得多,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去整理。

    而在慕修察觉之前,苏璃一切都表现得很正常,她仔细把慕修日后调理身体所需要用到的药物,还有日程都记录下来,放在自己的屋中,慕修身上的绷带在换过一次药之后,已然可以尽数解去。

    似乎是仗着自己是病躯,苏璃觉得这慕修此番可是与在四方城中时有了很大的不同,这人但凡要是醒着,就不会离了自己十尺的距离,总要凑在一起,不论是她在整理笔记,还是在挑拣药材,或者是熬药,甚至是她受邀外出去与那些医者闲聊,慕修都要跟着她。

    简直就像是多了一个人形跟宠,不管走到哪里,他都会跟上来,还带着满脸笑意要朝你附近凑一凑,苏璃竟不会觉得烦躁,连苏绝三人见了慕修如此,都是大呼小叫说琴色经了这么一遭,居然变了性子,他们可从没想过这么一个闷葫芦,有一天也会如此粘人。

    可能你去问慕修,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可以,苏璃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其实也不错,她不喜欢什么大风大浪,只这般两人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才是她最想要的生活,可是不知道为何冥冥之中一直有股莫名的力量,促使着他们不断前进,根本没有停留在原地的机会。

    停留在原地,不仅无法使这样的生活长久下去,而且甚至可能会失去原有的一切,所以为了那个所喜欢的生活,他们需要不断前进,去得到那样的机会,然后还要不断前进,得以保留那种美好。

    苏璃终于是想明白这个道理,那慕修自伤势恢复一些,许是久未如此般轻松过活,时常犯困,比苏璃都爱睡觉,只是每次睡觉都要苏璃扯着他的手,起初苏璃还会害羞,到后来已是很自觉在见到他眼皮打架,就把手伸过去。

    有时候使坏就是不伸手不给他扯,他就会自己去找,握得还会更加用力一点,慕修越是赖着她,苏璃就觉得自己越舍不得离去,她得空时,暗暗想,自己跟着慕修两人一起了这样久,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有他在身边,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独当一面,处理事情了。

    即使慕修日后可以一直在她身旁陪着她,这也不是甚么好的兆头,慕修宠着她,她受着,却不能因此而丢失了对于任何事物的警惕与处理能力。

    在慕修一次沉沉睡去,苏璃瞧了他许久,终于是起身离开,没走几步身后就是传来一声“阿璃”,她蓦然转身瞧去,却见那人仍睡得沉稳,不过是翻了个身,不知道在做甚么梦。

    苏璃离去,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哪一个人会想到苏璃会就此消失,正如之前那蔷薇玉玉魂残灵所说,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炼血池不是个甚么安生地,更何况自宫邀激怒了那位守护炼血池的大能者,那片地方,已然是寸草不生,没有任何生灵敢靠近。

    慕修醒来后遍寻不见苏璃,就去找了苏绝等人,结果他们也未见过苏璃的面,苏绝似是想到了些甚么,却也没说更多,他们去找了白宴之,白宴之又去找旧徵,旧徵后来又去找了其他的四狐,五狐寻遍整个狐族地界,也没寻到哪怕一丝苏璃的气息。

    他们五个人分头寻了许久,再次聚首时,只瞧对方眸中色彩,就知道此事依旧无果。

    此时不同于以往,自那慕修死境重生,狐族再没有人敢轻视于他,尤其是在狐王亲自偷偷窥测了慕修的修为,他当时整个人都震惊了,如此修为,可是能够和妖皇相比拟的存在,即使是那易阳,怕也是因为天生的克制,还有他自己的计策与阅历,才能与此人一战罢。

    既然狐王知道如此,自然不会亏待慕修,狐王态度尚且如此,其他人对于慕修这个人的看法自然也是更加尊敬,他的要求是从来没有敢不满足的,在苏璃失踪之后,这年轻的妖尊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

    整个狐族也只见过这慕修重伤醒来之后,整天整日缠着苏璃到处跑得模样,且他本身长得不赖,面色和缓,每天瞧着苏璃时不时就笑,大家都觉得这个人脾气很不错,而此时此时再见慕修,他整个人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气息,让所有人都觉得之前的那些感觉,是否皆是错觉。

    人在生气的时候一般克制不住自己的气场变化,除非你属于那种一个人生闷气而且忍耐力极好的,慕修确实善于隐藏形色,但是一来苏璃失踪,他无法克制自己,因为他太害怕再次失去她,二来,他并非是克制不住自己所散发出的那些妖气,只是为了日后,他必须要得到这狐族的尊重。

    狐王的窥测他不是没有感受到,但是他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叫整个狐族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无疑苏璃得离去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在焦急得同时,慕修没有忘记把握好这个机会,不过他仍旧是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狐族地界一通乱找,到最后是甚么也没找到。

    理智告诉他,苏璃绝不会无缘无故消失,而在这狐族地界,还是在他的身旁,除非是她自己意愿,不然没有人能够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将她带走,所以苏璃该是自己离去的,可为何她离去,一点征兆也没有,他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苏绝三人见慕修如此,硬生生把他拉回来,按着他坐下,即使修为比之三人要强,但因为早先对三人的尊敬,还有他勉强保留得理智,慕修并没有使术法反抗,毕竟他是真的自己去找了一遍,但是没有找到。

    慕淮见他面色平淡,而瞳色却有些无神,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他叹口气,道:“若是说此处最了解苏姑娘的人,莫过于你自己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旁的人又如何会知道?”

    慕修低低道:“我晓得,只是......”他又是顿住,没有说话。

    苏绝道:“都不是小孩子了,璃儿向来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她此番自己离去,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丝毫没有让你察觉到,说明她不想要你知道,必然有她自己的道理,你非要去寻她,岂不是逆了她原本的意愿?”

    慕湘和慕淮点点头表示赞同。

    慕修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终于是道:“我当初瞒着她,不告诉她关于那妖猫一族巫蛊之事,是为了不叫她担心,没想到如今这样的事情反着来,发生在我的身上,竟是如此难受,难怪阿璃当初那般生气。”

    他想起当初自己妖魂好不容易回到本体,醒来之后看到苏璃满脸泪痕,他只顾忙着安慰,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到底为何会哭成那样,此时冷静下来,想想当初自己所做的那些,不觉是叹气声连连。

    慕修抬眼瞧着桌上放着的那小小香炉,那是苏璃调好的药炉,每日燃香,她早就准备离去了,所以事先做好了一切,没有后顾之忧。

    甚么道理都懂,但是苏璃就这样一言不发离去,慕修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苏绝几人见慕修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皆是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担心苏璃的同时不觉又是觉得见到如此模样的慕修,竟是心中有些许想笑,慕淮慕湘只以为以苏璃的性子和修为,在这妖界之中,易阳又受了那般重的伤,能伤得了她的估摸着该是没多少人。

    但是苏绝可不这样想,他心头担忧俞浓,自知道苏璃眼睛的问题,他就知道这丫头必然心里还藏着甚么不肯与他说,当初能逼得她说出她眼睛的事已经是十分难得,若是想要她说出更多,会更难了。

    而在这时,白宴之却突然赶来,与他一起来的还有旧徵和梨商,三人皆是面色凝重,进门瞧见四个人,一时间是有些安静,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慕修轻轻道:“可是发生了甚么事?”

    白宴之三人相互瞧了瞧,最终还是梨商上前一步,低低道:“那易阳醒了,他修为差不多尽失,可是这人不安生,他把苏姑娘乃是血凰之身的事大肆宣扬,还不忘记把那些有关血凰的恶事一统宣扬出来。”

    此言一出,慕修四人皆是面色大变。

    旧徵接着补充道:“而且他还把这事牵扯到当年的宫邀身上,大多数妖界之人都知道那宫邀原本是妖皇的丈夫,两人原本是一对人人羡慕的璧人,可是那宫邀血凰血脉暴动得时候犯下许多不可饶恕得罪责,给妖皇和妖界惹来不小的麻烦。”

    “后来更是叛出妖界,还搓使仙界与妖界大战,引发妖界内乱以至大乱,这妖界之中不喜欢宫邀的人多了去了,他们说苏姑娘继承了宫邀的那种血脉,而且身为血凰,无法成为妖皇,如果她夺了妖皇的位置,妖界必然大乱。”

    苏绝紧皱眉头:“这易阳打得好算盘,虽然妖界之中不喜他反叛妖皇夺取妖皇之位的人很多,但是这其中也不免包括了一些对于血凰和宫邀深恶痛绝的人,如此一来,本就没有在妖界站稳脚的苏璃,岂不是更不得人心。”

    是毒。

    尤其在这样的时候,其实如果在他们这些人实力都还在的时候,那易阳也不会这般做,不是因为不会引发那些人的反感,而是他抖露出来也没有用,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即使心存不满,但是没人会因为那可笑得正义感和憎恶,就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如今绝对效忠妖皇也就是苏璃的四妖尊无一不是身受重伤,而倾向于妖皇的三大妖族,除了鹿之一族,另外两个强大的种族之中的中坚力量基本都在妖界之外,妖界界碑被封,外边的力量就无法进来。

    所以在此时瞧着形势,竟是明显伤势更重得易阳那一边更加强势一些,一些原本保持中立的人,在易阳散布出那些谣言之后,立即是选择加入了易阳那边的阵营,而且很多人原本坚守的观念,也在那一种强烈谴责血凰的流言蜚语之下,逐渐发生转变。

    慕修几人在听得这消息之后,皆是陷入沉默,后而慕修只道:“不用管,等到局势稳定,再作打算。”

    易阳是实在没法了,才会走这一步路,但是在妖界,妖皇之位的归属,其实跟人心没有多大的关系,顶多是他们在争夺妖皇之位得时候,困难程度大不大而已,归顺他们的人多,那他们就顺利,但如果反对他们的人多,他们哪怕杀出一条路,也会夺回妖皇之位。

    结局总不会变,见慕修如此说,狐族也便没有动静,只任由那些外界的流言四处传播,即使如此,也不乏许多坚信妖皇的人,仍旧坚持着原本的观念,时间一久,形势逐渐稳定,但是对于慕修等人来说,确实不是个好得兆头。

    一界两势,但是他们这边明显要弱上很多,但是好在易阳这个算得上是主心骨的人一时半会无法恢复行动能力,即使他再厉害,也是嘴上厉害罢了。

    局势不过一时,在大家都恢复准备好之后,胜负如何,还不一定。

    四妖尊之间其实一直存在着一种秘术,四人一起施展,威力会大增,所以易阳才会费尽力气想要除去他们四个人之中一个,不过到底没有成功,易阳所做的这些事,似乎成功使得慕修暂时放下了苏璃的事,专心与苏绝等人研究完善当年那秘法。

    而且当初洛以川交给他的那一本用来修炼他九尾的秘笈,似乎也是时候开始研习修炼了。

    一个血凰,闹得整个妖界沸沸扬扬,然而这本该处于谣言风口浪尖的人,此刻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寻到了炼血池所存在的地方,不过炼血池藏于地底,苏璃所能见到的,不过是一片荒芜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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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蔷介绍:
本是天之骄女,却因一次失足落水而失去记忆,甚至险些丢掉性命。
父亲外出久久未归,母亲失踪,苏璃记忆全失,面对往昔熟悉的家门庭院,已是陌生一片,而她不知道她将会面对什么。
苏府久无主人,门庭深闺,许多人的目光,都暗暗集中在尚且一脸懵逼的苏璃身上……宫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宫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宫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