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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韵随风     经济大清txt下载     经济大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咬钩

    在座的晋商们,听到“银行”二字时,全都呈现出了一种迷惑之色,因为在这个时代中国还没有出现银行,就连西洋的银行也不过起步不久而已。

    就在晋商们迷惑之时,他们分别都接到了小吴子递去的资料。他们接过一看,只见那是一个用上好的宣纸制成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商业银行企划书”五个大字。

    没错,小吴子奋发下去的,就是后世企业所用的企划书,在这个没有打印机复印机的时代,为了保密起见,每一份企划书都是他和彩裳誊写的,当然了,主要内容全都是胤祚自己构想的。

    “众位前辈,所谓银行,就是一种崭新的金融机构,其功能类似于票号、钱庄和当铺的结合体,银行的盈利方式主要是吸收民间存款然后进行放贷,然后从中取得利息收入,诸位不要小看这这种业务,其获利空间之巨没有任何一个行业能比拟,当然了,想要踏足银行业需要很高的门槛,不仅需要大量的银子,还要有人脉、信誉等等缺一不可,这也是我来找各位前辈的原因。”

    清朝是银本位制。由于贸易的不断发展,银子无法满足来往的金融交易。你不可能拉着一车银子去做贸易吧。于是有了票号,异地存兑,票号收取一定的汇水。票号之间利用镖局的保护来往平衡银子库存。票号的票据其实就是汇票的雏形。

    但票号没有存款和贷款的功能。这个功能有钱庄来实行,而银票就是钱庄发展开来的。而当铺本质上来说可以算是一种保守的放贷机构,以质押物品来发放贷款。

    钱庄、票号、当铺这种经营方式的优点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安全性很高,不必担心挤兑风险,也不必担心收不回欠款等问题;相应的,就是这种经营方式获利颇低,只充当了银子的运输者和保管者的职能。

    而胤祚要做的就是要充分发挥资本的力量,让银子生出银子来!

    胤祚见晋商们陷入了思考,便开口道:“诸位前辈,你们手上拿的是我关于银行的设想,诸位不妨翻看一二,也许你们心中的疑问就会迎刃而解。”

    闻言,晋商们都翻开了那本“商业银行策划书”,认真翻看了起来。

    这本“商业银行策划书”采用的是半文言半白话的写作方式,夹杂了许多的表格还有流程图,要的就是简洁明了,让人一看就懂。

    晋商们一见到这种写作的方式,立刻觉得耳目一新,他们虽然也都算饱读诗书,但毕竟都是商人,商人可不会觉得什么“有辱斯文”之类的,商人们追求的效率和结果,这一点上古今中外的商人们都是一样的。

    “商业银行策划书”总共分为几个部分:一、商业银行概念。二、商业银行盈利模式。三、股份制概念。四、采用股份制分配利润的必要性。五、整合晋商合并商业银行所需要做的工作。

    其中,胤祚在商业银行盈利模式和股份制的好处上着重的下了笔墨,并且列举了非常详实的数据,对于如何着手整合改革却是略略带过。

    这么写的主要原因是为了防止这些老奸巨猾的商人们学会了之后,把胤祚一脚踢开。为了确保自己也能分到一杯羹,胤祚自然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而现在就看这些晋商们咬不咬饵了。

    在座的人毕竟都是商人们中的行商巨贾,仅仅两杯茶的功夫,他们就基本明白了小册子上写的内容,交头接耳了一阵之后。

    常简雍起身说道:“六阿哥,此册可是您所写?”

    胤祚点点头:“不错。”

    常简雍闻言的离座对胤祚深鞠了一躬,道:“六阿哥,此册虽然略输文采,但是却能让人一读即懂,读过即通;而且您所创的图表简练明了,一图可抵万言;如此大作出于您手,可见您对商贾一道甚是精通,老朽之前多有冒犯,向您赔罪了。”

    胤祚连忙起身把常简雍扶起,道:“前辈言重了,您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请坐。”

    没料到,常简雍刚一起身,却又弯腰鞠了一躬,道:“六阿哥,这一礼是谢您为天下行商创造了新的行文方式,用您所创的行文图表,不仅能大大节约笔墨,还能让一些不同诗书的行商子弟看的懂,这时乃商贾之福。老朽替天下商贾拜谢您了!”

    胤祚连忙又谦虚一番,好说歹说才把常简雍劝回了座位上,心里暗骂古代礼数真是多,还是后世那种直来直去的风格好。

    常简雍落座后,道:“六阿哥,我等刚刚商议后觉得您的提议真是的……创意非凡,简直堪称绝世大作,但是……”

    胤祚一听这个但是,心里大呼坏了,怪不得刚刚他表现的恭恭敬敬,原来是要先礼后兵啊。胤祚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是,您提出的这个设想过于宏伟远大,且不论别的,就是采用……呃……‘股份制’统一天下票号一条,就需要耗费十多年之久;况且妄动储户的存银乃是票号大忌,于我晋商的诚信为本理念不合,就是勉强答应了,一旦遭到兑现拿不出银子来,那么晋商信誉毁于一旦,天下晋商毁于一旦。所以为天下晋商记,请六阿哥恕老朽不能答应。”

    胤祚一听这话傻眼了,没想到晋商们拒绝的这么干脆果断,一点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你来我往……而是直接就不和你谈了。

    胤祚叹了口气,心里自嘲自己还是太年轻浅薄,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于是起身道:“既然如此,那真是太可惜了……那晚辈就只好告辞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那些晋商们也都起身把胤祚送到了门口。

    胤祚临出门的时候还不死心的说:“若是各位前辈回心转意了,可到荣贝勒府找我。”

    那些晋商纷纷答应。在一片拜别声中,胤祚离开了常府。

    在大门重新关起来了之后,有个年轻的晋商说:“常老,不知您对六阿哥的提议是如何想的?”

    常简雍笑了一声,摸着花白的胡子说道:“六阿哥目光长远,所虑甚广,所言所想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企及的,却是难得一见的英才啊。”

    那年轻晋商道:“常老,那您觉得六阿哥所说的‘银行’……怎么样,真的不能实施吗?”

    常简雍深深的忘了那人一眼道:“刚刚老朽所说的,不过是些托词罢了,‘银行’非但可以可以实施,而且就像六阿哥说的,一旦成功获利甚巨,可能都会富可敌国。”

    “那常老刚刚为何不答应六阿哥?他似乎对此颇为在行,要单靠晋商自己的力量恐怕百十年内都难以完成这个设想啊。”

    “是啊,靠我们晋商自己建立‘银行’可以说是难于登天,但就算建不了‘银行’,晋商还是晋商;而如果在六阿哥的帮助下建立了‘银行’,那晋商还会是晋商吗?”

    常简雍说罢就随众人一起回大堂去了,而人群中缺少了聂志远的身影。

    胤祚正在轿子中总结着今天谈判失败的原因,突然听到轿子外传来了一个声音:“草民聂志远求见六阿哥。”

    聂志远?不就是榆林榆林聂家的那个当家人吗?刚刚谈判的时候还和胤祚说过一句话,胤祚对此人印象颇深,忙令轿夫停了轿子,出去拱手道:“哈哈哈……聂前辈,没想到你我相逢的如此之快啊!”

    聂志远见胤祚向他拱手,忙吓得跪在地上,道:“草民一介商贾,当不得六阿哥如此大礼。”

    胤祚讪讪收回了手,心底叹口气,封建王朝说跟上还是重农抑商的,商人的社会地位与皇子相差太远,刚刚在常府中还不必太过在意,现在到了大街上就不能不注意一些了。

    “呃……前辈请起吧,前辈可是对我之前的提议有兴趣啊?”

    聂志远站起来,低着头道:“六阿哥称呼‘前辈’,实在是这折煞草民了,不满六阿哥,草民前来正是商讨您的提议的,实在是唐突了。”

    “呵呵……不妨事,不知前辈有何指教,不妨说出来听听。”

    “六阿哥对草民太客气了,不过此处人多耳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胤祚这才发觉他身上还穿着贝勒补服,在大街上煞是显眼,已经有不少百姓远远地围着看热闹了。

    “还是前辈考虑周全啊,也罢,我的荣贝勒府就在北京内城的西北角,靠近西直门,还是挺好找的,不过我还没搬进去呢,您要是想来恐怕要等到二月初五以后了。”

    聂志远露出了些许焦急之色,不过又很快恢复如常,道:“既然如此,草民改日必携厚礼登门叨扰。”

    “哈哈……好,我一定虚席以待。”

    “那六阿哥若无吩咐,草民就告退了。”

    “前辈慢走。”

    望着聂志远渐渐远去的背影,胤祚一阵欣喜,这一趟总算没白跑,终于有咬钩的了!

第十六章 洞房春宵

    康熙三十年二月初五。

    这一天对于北京城来说可是一个大日子,六阿哥胤祚和准格尔部公主阿依慕大婚的消息,已经像风一样的吹遍了全城。

    在全北京大大小小的茶肆酒楼中,讨论的全是阿依慕的风流韵事和胤祚的绿帽王之名。

    胤祚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临近婚礼的这几天他几乎不敢出宫,因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关于他和阿依慕的传闻。

    在那些人的嘴里,阿依慕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大****,而胤祚简直就是武大郎的翻版。

    胤祚一开始还会和那些满口谣言的人理论一两句,再后来只能摇头苦笑,再后来就只能待在宫里不出门了。

    临近大婚,他这个做新郎的也忙碌起来,从早到晚的学习各种婚礼礼仪也就罢了,甚至有天晚上他刚要合眼时,溜进来了一个宫女,说自己是派来教授胤祚周公之礼的,胤祚听了哭笑不得,拿了点碎银子,好说歹说的,把她给打发走了,然后做了一晚上的春梦。

    终于,熬到了二月初五,胤祚“三喜临门”了!

    胤祚早早的就来到了荣贝勒府,像是个木偶人一样的被丫鬟们摆弄,洗洗漱漱更衣完毕后,已经接近午时,又去门口接待宾客。

    最早来的的都是朝廷的一些大臣,这些人里胤祚也就认识陈廷敬一个人,不过还是和每个人都热情的客套一番。

    之后来的是蒙古王公们,他们自从在乾清宫见识了胤祚和阿依慕的比试后,就一直对胤祚赞不绝口,口中“要塞”“要塞”的叫着,甚至有些人已经找过康熙,希望也把女儿嫁给胤祚做侧福晋,幸而被康熙阻了下来。

    最后来的是大清的皇子们,从二十一岁的皇长子胤禔到三岁的十四阿哥胤祯,大清皇子们一个不少的来了个遍,胤祚自然也是大哥、二哥的一路叫了个遍。

    等众皇子们入府了之后,天色都已经微微泛黑了,胤祚连个伸懒腰的功夫都没有,就被彩裳叫着去换新郎官的衣服了。

    清朝婚礼习俗大体同明朝差不多,不过皇室结婚不用皇室亲自迎亲,而是宗人府派人代劳。

    按照大清的习俗,成婚当天新媳妇是不见公婆的。而且当天参加婚宴的客人照例也不可以见新媳妇的,顶多待到新媳妇轿子进了门就得告辞了。

    所以在迎亲队伍没来之前,婚宴就早早开始了,胤祚作为新郎官自然也不免被灌了许多酒。

    清朝已经有蒸馏酒了,虽然被叫做烧酒或者烧春,但是度数绝对不低,被连灌了多杯之后,胤祚也不免醉醺醺的了。

    婚宴进行到了酉时,基本各桌宾客也都吃饱喝足了,众人也都一一与胤祚拜别了。

    不过皇子们却都留了下来,因为一会他们是要去闹洞房的,尤其是他的那些哥哥们个个都鼓足了劲,胤祚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可没少在洞房里瞎胡闹,所以,这次他们可都要报复回来。

    让胤祚头痛的是,小温宪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居然也嚷嚷着要给哥哥闹洞房,让胤祚大感无奈。

    宾客们走后没多久,宗人府的迎亲队伍就来了,胤祚一打眼就看见了穿着大红婚服披着盖头的阿依慕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还……真是特立独行呢。胤祚心中带是没有太过在意。,但他身边的皇子们的面色都尴尬了起来。

    好在阿依慕下马之后到也算配合,和胤祚一同跨了火盆、马鞍,吃过了半生不熟的子孙饽饽(饺子),在别人问“生不生”的时候,也答了“生”,最后两人一起行了和合卺礼(交杯酒),再步入了洞房。

    一路上阿依慕都配合无比,甚至让胤祚怀疑是不是新娘被掉了包。

    然而让胤祚没想到的是,在胤祚一关上房间门的那一刻,阿依慕便一屁股做到了床上,一把头上的盖头摘了下去。

    胤祚一看阿依慕,顿时对清朝人的审美鄙夷不已,明明是个白嫩妩媚的小美人,非要画成一副白脸女鬼的样子。

    好在床头就有一盆水,胤祚起身想拿水给阿依慕洗洗,谁知刚走一步,就见阿依慕从腰上拔出一把小匕首,指着自己的脖子,恶狠狠道:“色鬼,你今天晚上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自尽在你面前。”

    胤祚一看,顿时头大无比,加上喝了点酒,皱着眉头到:“你以为你现在很漂亮吗?画的跟个女鬼似的,我是要拿水给你洗洗。”

    没想到阿依慕一听这话,眼眶顿时就红了,道:“是!我是不漂亮!你去看漂亮的去吧!你去吧!你滚……”

    “唉……你别激动,我没有说你难看啊。”

    “闭嘴!我不听,你滚啊……”阿依慕说着恶狠狠的把匕首在空中划了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流下来。

    胤祚一看,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大清的皇子教育中可是有骑射武功一项的。于是胤祚瞅准了一个机会,飞身上前,准备一把夺下匕首。

    而阿依慕没想到胤祚真的敢来夺匕首,慌乱之下,匕首一划,照着胤祚眼睛就去了,一道鲜血飞溅而起。

    胤祚小臂一阵剧痛,刚刚他差点被阿依慕划了个双目失明,还好危机时刻,他把手臂伸到脸前,挡住了那一下。

    不过他的手臂也因此挂彩了,胤祚忍痛检查了一下伤口,虽然伤口很长,但不深,应该是阿依慕反应过来也收了力,不然他这条手臂非废了不可。

    胤祚看到床上铺着一尺白绢,也不管是做什么的用的,顺手拿来,简单的包装下伤口,好歹算是止住了血。

    胤祚处理好了伤口之后把目光移向了阿依慕,而阿依慕也吓傻了,就这么怔怔的盯着胤祚看。

    胤祚看着阿依慕那张哭花了的小脸和手中的匕首,想到自己刚刚差一点就成了瞎子,越想越是觉得怒不可遏,各种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胤祚气的脸都通红的了。

    “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阿依慕一声尖叫。

    胤祚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往脑袋上涌,胤祚走过去,一把打掉了匕首,然后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臂把阿依慕拦腰抱起,放到自己腿上。

    “混蛋,你要干什么?你别碰我,你碰我一下我就自尽给你看!”阿依慕尖叫着。

    胤祚受伤的手把阿依慕固定住,然后另一只手举得老高,重重的落在阿依慕屁股上。

    啪的一声脆响,阿依慕的尖叫一声,眼泪又下来了。

    “混蛋,放我下来,有种咱们两个打一场!”

    啪!

    “啊——你这个王八蛋,你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啪!

    “啊——你快住手……住手啊!”

    啪!

    “啊——我父汗都没打过我……啊——”

    胤祚把心中的火气和愤怒,全都请倾斜在了阿依慕娇嫩的臀部上。阿依慕最开始还非常硬气的咒骂不停,十巴掌之后就变得痛哭流涕,二十巴掌之后就变得惨叫不已,三十巴掌之后口中就只剩下求饶的话了。

    而此时,众皇子们领着小温宪公主,正打算来闹洞房,隔得老远就听见阿依慕声嘶力竭的惨叫:“啊——求求你,饶了我……啊——太痛了……啊……我受不了了……啊——”随之而来的还有清脆的啪啪声。

    年纪稍长的皇子们脸色顿时就变了,急忙拉着小温宪停下了脚步。

    八阿哥凝神听了一下道:“没想到六哥动作倒是挺快的,就是太过急切了些,看把他福晋都疼成什么样了。”

    大阿哥拍了一下八阿哥的脑袋,严厉的道:“瞎说什么!”

    八阿哥被拍了一下,委屈的说道:“我没瞎说,你不会自己听啊……”

    五阿哥连忙给八阿哥使了个眼色,小声道:“五公主也在呢!你说话注意点!”

    八阿哥瞥了一眼温宪公主道:“女人真是麻烦。”

    而温宪公主此时正一脸茫然的望着众皇子,道:“你们怎么不走了?不去闹洞房了吗?”

    闻言阿哥们都面露尴尬之色,纷纷找个借口溜走了,那些小阿哥也被皇太子也就是二阿哥带走了,临走前还转头对四阿哥说:“管好五妹,别让她到处乱跑。”

    四阿哥微微点头,对温宪道:“走吧,咱们今天不闹洞房了。”

    温宪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远远地还能听见八阿哥的声音:“二哥,你说六哥是不是为了不让我们闹洞房才提前……”

    “闭嘴!”皇太子威严的声音传来。

    在胤祚的洞房中,阿依慕的惨叫仍在持续。

    “啊——饶了我吧,别打了……啊——痛啊……啊——求你了,饶了我,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哦,那你错哪了?”

    “我不该拿刀伤你……”

    胤祚闻言又一巴掌,阿依慕闷哼一声。

    “还有呢?”

    “我之前对你太无礼了……”

    胤祚又是一巴掌,道:“没错,还有呢?”

    阿依慕两个小手都放在自己的屁股上,额头上占满了汗水,声音都喊哑了,眼泪止不住的一直流,把一脸的妆都哭花了。让胤祚看了十分不忍心,他的气早就出了,但是为了能让阿依慕长个记性,还是狠心的问着。

    “不知道了。”

    “恩?我看你是还没有挨够打!”胤祚说罢,又高高举起手来作势欲打。但是看阿依慕紧紧咬着牙忍着的那副可怜样,终于软下心来了。

    胤祚叹口气,柔声道:“我告诉你,我打你是因为你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也不尊重别人的生命,而且太过嚣张跋扈!你这样在准格尔也许可以,但是在大清,你这样迟早要惹祸上身,我今天打你就是希望你能记住,在京城就要守这里的规矩!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阿依慕可怜兮兮的说道。

    “好了,好了,别哭了。”胤祚说罢,拧出一块湿毛巾来给阿依慕擦了擦脸。

第十七章 赌约

    看着阿依慕把脸上的妆全都擦掉了,白脸女鬼又变回了那个娇嫩可人的小美女,胤祚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这就对了,你看你,本来多好看,干嘛画那么重的妆啊?”胤祚由衷的夸奖到。

    阿依慕正趴在床上慢着默默掉泪呢,闻言也只是答道:“无论好不好看,你喜不喜欢,我阿依慕,以后也都是你的女人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大可以去外面找别的女人,我……呜呜呜……我不会管你的……”

    胤祚一看阿依慕又要哭,连忙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

    “哪天?”

    “就是咱们在乾清宫互相出题的那天,我最后一题是,胤祚说:我心悦阿依慕公主。请问此人所言是真是假?”

    阿依慕闻言,又哭道:“你羞辱我的还不够吗?我恨你!”

    “我心悦你!”

    阿依慕突然止住了泪水,怔怔的望着胤祚。

    胤祚深情款款的盯着阿依慕道:“答案是真,胤祚此人心悦阿依慕公主!一见钟情!”

    阿依慕失神的望着胤祚,半晌缓缓道:“……我不信……”

    胤祚想了想,脑子一热,开口就说:“这样,我们打个赌,我们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内如果你开口说,你也心悦我,那就算我赢,你从今往后就要死心塌地的做我的嫡福晋;若是一年之后,你没有把这话说口,那我就向皇上请罪,一纸休书把你送回草原上,怎么样?”

    胤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皇室的和亲怎么可能说休就休,他要是一年后敢和康熙帝提这件事,康熙帝赐他个终身监禁都是轻的。要是在平时,胤祚绝对不会说这么没脑子话,但是因为他在婚宴上喝了几杯,加上有些失血,头脑不大清醒,热血一涌,就怎么豪情怎么说了。

    阿依慕听了胤祚的话,有些迟疑的说:“当真?”

    既然话都出口了,胤祚想反悔也是不可能的了,遂豪情万丈的说:“天地为证,我胤祚可在此立誓。”

    “那你一年之内不许碰我,要把我……完整的送回去……”阿依慕的脸上略红。

    “恩……不碰你恐怕不行,我们在人前毕竟是夫妻,不过我答应你,咱俩同房不同床,我若是趁机轻薄你……就算我输!”

    “哼!万一让你得逞了,我还是吃亏!”

    “呵呵……你还挺精明,这样,我让你带着那柄匕首,我要是敢趁机轻薄你,你就用匕首防身。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阿依慕湿答答的眼睫毛呼扇呼扇的煞是可爱。

    “不过嘛,你不能勾引我,万一你给我下药,或者色诱我什么的,逼我轻薄你,那我是不会认账的。”

    阿依慕闻言,立即气鼓鼓的道:“放屁……本公主才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好好,我相信你,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再说‘放屁’这种话了,你一个女孩子要文雅一些,而且,你以后也不能自称本公主了,在别人面前要自称妾身了。”

    “哼!想得美。”阿依慕给了胤祚一个白眼。

    胤祚威胁的举起手,阿依慕立刻条件发射的去捂屁股,委屈的道:“我答应你就是。”

    “哼哼,这就对了,那你先在这趴着吧。”胤祚起身打开房门,离开了。

    院子里的冷风一吹,胤祚顿时精神不少,想想在洞房里的言行,胤祚大呼不应该,看来以后酒要少喝!

    胤祚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自言自语道:“奇怪,闹洞房的人呢……”

    许是听见有动静,从侧房里走出来一个宫装的丫鬟,道:“贝勒爷,他们听见您和公主……那个的声音,都回去了……”

    胤祚心中一阵尴尬。他打量了那个丫鬟一下,越看越觉得眼熟,吐口而出道:“彩裳?”

    那丫鬟抬起头来,笑了一下道:“正是奴婢,德妃娘娘把奴婢赏给了贝勒爷,今后奴婢就是您的人了。”

    胤祚尴尬的笑笑:“也好,这样也能给我守住一点商业机密。”

    彩裳虽然不懂商业机密是什么,但是听起来是帮胤祚守住一个什么秘密,就感觉心里甜甜的。

    “彩裳啊,府上有治淤伤的药没有啊?”

    “贝勒爷您受伤了,”彩裳一看,正看见胤祚那条缠着白绢血迹斑斑的胳膊,顿时急道:“奴婢该死,没看见您受伤,奴婢这就给您拿药去。”说罢就跑走了。

    等彩裳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瓷瓶,想要给胤祚上药,却被胤祚推开了。

    “算了,我这血已经止住了,你先把要给福晋送去吧。”

    “福晋也受伤了?”彩裳有些诧异。

    “呃……她的伤跟我不一样,而且那个位置,也只能你去上药。”胤祚尴尬的挠挠头。

    彩裳答应了一声就进去了。

    胤祚晚上是在书房里睡得,他有些愧于面对阿依慕,毕竟自己下手太狠了。

    第二天,胤祚原本以为能睡个懒觉,却没想被彩裳叫起来了。

    “贝勒爷!”彩裳用小手温柔的摇着胤祚,“贝勒爷醒醒,今天您要和福晋一起进宫拜见皇上娘娘。”

    胤祚一听这话,只能无奈的起身,毕竟在大清,天大地大,孝字最大,大婚后第一天必须去早早的给父母请安,不然就是不孝。

    就在下床的时候,胤祚突然道:“哦!对了,阿依慕她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能下床吗?”

    彩裳闻言,面露挣扎之色,终于跪下道:“禀贝勒爷,福晋她伤的不算太重,但是至少也要修养几天,昨天奴婢去给福晋上药的时候,福晋连贴身衣物都难除下了……”

    胤祚闻言,叹口气道:“唉……怪我考虑不周,我去和皇上娘娘请罪,就让她在床上休息吧,你起来吧。”

    彩裳道:“不,奴婢还没有说完,奴婢昨天跟福晋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福晋也是个苦命的人,福晋一生下来她的母妃就死了,她的父汗不喜欢她,从不把她带在身边,她部落里的人都视她是不吉之人,而她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婚的年纪,以为可以嫁给一个她喜欢的男人远走高飞,却没想到被远嫁到大清来,福晋的心愿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人疼她、惜她、爱护她就够了,请贝勒爷以后好好待她,不要再做昨天晚上的事了。”

    彩裳一番话说的胤祚惭愧不已,他看着彩裳道:“起来吧。”

    “奴婢出言顶撞了贝勒爷,请贝勒爷责罚。”彩裳低着头不敢起身,在大清,奴才顶撞主子可是非常严重的罪过,在宫里可以判个杖毙,虽然胤祚是个宽厚的人,但是彩裳也不认为胤祚会轻饶了自己。

    胤祚一笑,道:“哎……我的好彩裳啊,你这一番话说的我好生惭愧啊,我不仅不改罚你,而且应该重重赏你,赏你这一番真心话。”

    彩裳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的愣了愣,半晌才有些哽咽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愿贝勒爷和福晋能好好的就知足了。”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但是你刚刚那一番肺腑之言也该赏。恩……我就赏你做嫡福晋的贴身丫鬟,她不是和你聊的来吗,你就多帮我安慰安慰她,另外我这贝勒府所有的下人,以后都由你来管辖。”

    “贝勒爷,我愿意做附近的贴身丫鬟,但是管下人那是管家的事,我不敢专权。”彩裳颇为感动胤祚的信任,但还是不敢接受。

    “哦?咱们府的管家是谁?”

    “是宫里的吴公公。”

    “哦,那好吧,就先让小吴子干着,给你的赏我暂且记下了。”

    “谢贝勒爷。”

    “好了,准备马车备好了吗?”

    “备好了。”彩裳帮胤祚边整理着衣服边说:“贝勒爷,咱们不叫福晋了?”

    胤祚点点头:“不叫了,皇阿玛有什么责罚我担着就是。”

    整理好补服后,胤祚和彩裳便往府门走去,一路上遇到十几个丫鬟奴仆,见了胤祚全都跪在地上行礼。

    胤祚看到这种情况,边走边问身边的彩裳:“彩裳啊,咱们府里总共有多少下人啊?”

    彩裳道:“回贝勒爷,府里下人总共四十余人,其中十几个丫鬟是照顾您和福晋的生活起居的,另外的丫鬟仆人们有园丁、厨子、车夫、马夫……。”

    “等等,怎么还有马夫?”

    “回贝勒爷,咱们府里有马呢,是那些蒙古王公们,昨个送的,据说都是名马,有十多匹呢。”

    胤祚听了真是有点哭笑不得,问道:“十多匹马?那咱们的马厩放得下吗?”

    彩裳笑笑:“放得下,放得下,咱们王府的马厩大着呢。”

    胤祚心里还真有点想看看蒙古王爷口中的名马,是什么样子,道:“哦,对了,昨天晚上除了马还收到什么了?”

    “回贝勒爷,朝中大臣们送的大多是些题词字画,阿哥们送的都是些古本典籍。”

    胤祚鄙视道:“没想到人来了不少,礼却这么轻,看来要这一顿婚宴要赔钱了。”

    彩裳偷笑道:“贝勒爷,昨个婚宴是宫里出的钱,您这是无本的买卖。”

    胤祚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看了眼彩裳,发现这妮子在自己身边愈加的随意了,肯定是受了他的随和的影响。

    说话间,两人已出了府邸的门,一辆马车正在门口等着,而马车旁还站着一道倩影。

    “阿依慕。”胤祚惊讶的叫到,“你怎么起来了?算了,你……身上有伤,今天歇着吧,皇上娘娘那里有我呢。”

    阿依慕见到胤祚甜甜一笑,福了一礼,道:“贝勒爷说笑了,今儿是咱们大婚后的第一天,我就是有再重的伤,也要去给皇上和娘娘请安啊。”

    胤祚迟疑道:“可是你坐不了马车啊。”

    阿依慕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说罢便登上了马车,但是胤祚明显看到迈腿的一刹那,阿依慕身体僵了一下。

    胤祚见状也只好登上了马车。随着车夫的一声鞭响,马车颠簸的前进了起来。

第十八章 收买人心

    马车中的那种颠簸感让胤祚很不适应,胤祚在心里琢磨是不是找时间研究研究减震器。

    马车中的空间比胤祚想象的要大很多,而且车里还有个小炭炉,烧的暖旺旺的,座位上也垫了厚厚的棉垫子,仅从保暖性和舒适性上就比骑马或步行强了太多。

    而阿依慕此时就感觉没有那么舒服了,虽然有厚厚的垫子,但是阿依慕的屁股还是因为颠簸的马车感到疼痛不已,虽然忍住了一声没吭,但是没过多久额头上就浮现出一层冷汗。

    胤祚见阿依慕苦苦忍耐的样子,不忍道:“要不趴在我腿上吧,你应该能舒服点。”

    阿依慕强撑着开口:“……妾身……很……好……不劳贝勒爷费心了。”

    胤祚愧疚的道:“阿依慕,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打你的,胤祚向你道歉了。”

    阿依慕闻言,颇为惊讶的看着胤祚,在妇道纲常的统治下,丈夫就是妻子的天,从来只有女人给男人道歉的,不论在草原上还是大清,如果一个男人向女人道歉了,那传出去绝对是一个笑话。

    阿依慕莫名的有些感动,她轻轻摇摇头,道:“贝勒爷不必道歉,您昨天晚上打的对,阿依慕太娇纵了,说起来应该是妾身向贝勒爷道歉才是。”

    胤祚摆摆手道:“算了,我们都有过错,不过,你我夫妻一体,从今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这些外道话就不要说了。”

    阿依慕闻言鼻头有些发酸,答道:“是。”

    “好了,趴在我腿上歇一会吧,一会在宫里还要走好长一段路呢。”胤祚说罢,温柔的揽着阿依慕,让她把头枕在自己腿上。

    阿依慕屁股离开了车垫,顿时感觉舒服多了,她幽幽的道:“贝勒爷,我知道自己给你惹了不少麻烦,没想到您还能这么待我,妾身……惭愧……”

    胤祚轻抚着阿依慕的后被道:“没关系,都过去了,往后日子里我还会宠你、惜你、爱你、纵容你的,你要是不喜欢我那我离你远远的,你要是想回草原,我也一定会帮你想办法的,只求你答应我以后快快乐乐的,可以吗?”

    阿依慕微不可闻的答应了一声,她肩头一起一伏的,像是在低低啜泣。

    胤祚笑道:“傻丫头,这就感动了?别哭了,还要见皇上和娘娘呢,别把眼睛哭肿了。”

    阿依慕“嗯”了一声,渐渐忍住忍住啜泣。

    胤祚在心里暗暗得意,看来前世那么多爱情小说不是白看的,两三句贴己话就把这个小妖女给驯服了。

    转眼到了皇宫,胤祚和阿依慕按照宫里的规矩必须下马车了,于是夫妻二人一路向乾清宫走去。

    这是时候天刚蒙蒙亮,皇上也刚起不久,还没到早朝时间。胤祚二人给康熙请安后,又完成了一大堆的规矩,康熙叮嘱了几句,送了阿依慕一个八音盒做见面礼。

    接着两人又去了德妃的寝宫,德妃虽然不喜欢阿依慕,但是还是给了阿依慕许多的珠宝首饰,其中最珍贵的就是一对翡翠手镯。胤祚心中感激不已,不愧是亲妈,出手实在是大方,同时又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对德妃尽孝道。

    德妃还把胤祚赶出去,拉着阿依慕说了很多悄悄话,又把彩裳叫过来,叮嘱她好好照顾胤祚夫妇云云,聊了很久才把胤祚夫妻放走。

    阿依慕每走一步都能扯到屁股上的伤,都是靠胤祚一路扶着,才能走这么久,还在阿依慕够坚强,磕头行礼的时候一点也没疼的吭声,才没被皇上和德妃看出来。

    回程的马车上,胤祚还试了试康熙赏给阿依慕的八音盒,不过那个八音盒也只能蹦出清脆的几个音,几乎不成曲调,让胤祚很是失望,不过却让阿依慕玩心大起,在马车上连试了好几遍,连屁股上的伤都顾不上了。

    回到府里后,胤祚就让彩裳带着阿依慕去房里歇着了,这一路可把阿依慕折腾的不清,连嘴唇都泛白了。

    胤祚则让自己的管家小吴子带着自己去看了看那些蒙古王公送的马。

    来到马厩胤祚才明白,彩裳口中的“放得下”是什么意思,如果把马当个物件,那确实放得下,而且是严丝合缝的不留一点空间。

    但马是活物,不能总是挤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生病的。

    “小吴子啊,咱们府上没别的地养马了吗?”胤祚皱眉道。

    小吴子苦着脸说:“回贝勒爷,咱们府上就这么一个马厩,放五六匹马都不成问题,在北京城里已经算大的了,但是没想到那些蒙古王公送来十多匹马,所以就……只好让它们挤着了。”

    “那就送别的阿哥们几匹嘛,反正咱们也养不下。”

    “别啊,贝勒爷,这可是正宗的大宛马啊,听说还是从沙俄人地盘上弄来的,在咱北京城绝对是有价无市的。”

    胤祚一听这话来了兴趣,上前又仔细看了看那些马,只见那些马各个毛色光亮、体态健美而且也长得高大,不过却没见到留红色的汗,便问道:“小吴子,大宛马不是又叫汗血马吗?怎么没见红啊?”

    小吴子笑嘻嘻道:“这话我也问过福晋了,福晋说要策马疾驰许久后才会流血汗呢,平时是不会流的。”

    胤祚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福晋说的?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在早上您进宫那会,福晋站在马车旁等您,她说用着马拉车太糟蹋了。”

    胤祚闻言“哦”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早饭后去打听打听周围有没有什么马场,把这十来匹大宛马寄养在那里吧。”

    “呃……不过,贝勒爷,我看恐怕一个马场养不下咱的马。”

    “恩?十几匹马怎么会养不下。”

    “贝勒爷,咱们府上只有十几匹,但是福晋的嫁妆还有两百匹蒙古马呢,另外还有一百头牛、三百头羊。”

    胤祚有些震惊了,这葛尔丹是要来北京放牧吗,居然送了这么多牲畜,忙道:“那这些……‘嫁妆’,现在在哪里啊?”

    “回贝勒爷,都在京城外边呢,葛尔丹的和亲队伍来了两百多人,他们在城外扎起了蒙古包,牛羊马匹想在是他们帮忙照看着,但是您的亲事已经了了,他们一早就来人催着要交付牲畜,好赶回准格尔了。”

    胤祚听了一阵头疼,道:“好吧,这样,你早饭后还是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大一点的马场,先把马匹都寄放在那里,实在不行,买一座马场也成,牛羊就尽快找个卖家,找到卖家后就让葛尔丹的人把牛羊给他,价格嘛都好商量,但是一定要尽快。”

    “嗻。奴才这就给您打探去。”小吴子打个千,退下了。

    胤祚本想叫住小吴子让他吃完饭再走,可小吴子走的太快,没听见胤祚的招呼,不一会就没影了。胤祚盯着那些挤得动弹不得的大宛马们一阵苦笑。

    为了照顾卧床养伤的阿依慕,胤祚特地把早膳叫到阿依慕的房里来吃。

    胤祚本想吃的简单一些,有个粥和咸菜就可以了,但厨子们不知道胤祚的规矩,加上第一天想要表现一下,居然碟碟碗碗的上了一大桌子,光是凉菜就好几种,豆浆、牛奶、米饭、馒头、粥各种主食一应俱全,加上还有各种精致的小点心。

    胤祚觉得这顿早餐足够全府上下的人一块吃了,不过念在自己并没有提前吩咐好,所以他也只是告诉了厨子以后就上粥和咸菜就行了。

    至于这一顿怎么处理嘛。胤祚望向了趴在床上的阿依慕,柔声道:“阿依慕,今儿个饭早饭做多了,你点几样你爱吃的,剩下的我就赏给下人们了。”

    阿依慕柔声说了句“好”,然后要了杯牛奶和几样小吃。

    胤祚也拿了碗粥和一碟咸菜,然后让彩裳把剩下的菜都赏给下人们。

    彩裳听到这话,有些感动的替下人们行了一礼。彩裳出去后,胤祚也把屋子里剩下的几个丫鬟也赶了出去,只留下了他和阿依慕。

    阿依慕笑着说:“想不到你还挺会收买人心的嘛。”

    胤祚笑笑道:“什么收买人心啊,能被收买的都不是真心,真心是要拿真情去换的。”

    阿依慕怔了怔,若有所思。

    胤祚端起那碗牛奶和那几样小点心,走到阿依慕床前道:”你有伤在身,就别起床了,就这样趴着我喂你吃吧。”

    阿依慕立刻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急道:“别小看我,紫禁城我都逛了,还怕吃个饭吗?”

    胤祚斥道:“为夫说话你又不听了?还想挨打吗?”

    阿依慕一听这话,立刻条件反射的捂住小屁股,乖乖趴在了床上,委屈的道:“您是贝勒爷,要喂也有下人们呢。”

    胤祚笑道:“你不是说我会收买人心吗?那你就当我现在是收买你,当我是做个姿态就好啦。”说罢舀起一勺牛奶,送到阿依慕嘴边,阿依慕犹豫片刻,把牛奶喝掉了,还用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这就对了,好好吃饭,赶快把伤养好,等你屁股不疼了之后,为夫给你个大任务。”胤祚把一块马蹄糕掰成小块,送到阿依慕嘴里。

    阿依慕被胤祚左一口右一口的喂得说不出话来,眼圈却渐渐红了。

第十九章 商机

    喂过阿依慕吃饭后,胤祚也草草喝了几口粥,然后就让下人把早餐撤下去了。

    “哦,对了,你对马很了解吗?”胤祚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于是随便找了个话题。

    阿依慕得意的扬扬眉毛道:“当然,我可是大草原的女儿,就是再不济,也比你那些用大宛马拉车的下人们强多了。”

    胤祚尴尬的笑笑道:“那个……大宛马很名贵吗?”

    阿依慕翻了个白眼道:“大宛马你都不知道?汗血马听说过没?”

    胤祚讪讪道:“大宛马和汗血马我知道,我是想问……这大宛马一匹大概能卖多少钱?”

    阿依慕鄙夷道:“哼!你还真是钻到钱眼里了……不过,这种马确实挺值钱的,在我们准格尔一匹能值一两黄金呢。”

    在大清,一两黄金大概能换十两银子,能买一亩地呢,而且这还是在草原上的价格,要是在京城,这个价格可能要翻上一两倍。然而,阿依慕的下一句话令胤祚发现,自己还是估计错了。

    阿依慕道:“不过,大宛马现在只在准格尔西边和沙俄人那里产了,所以我觉得,可能在京城大宛马价格可能会高一些。”

    胤祚一听顿时心花怒放,物以稀为贵,这大宛马在大清越稀罕,价格也就越高,于是他迫不及待的问:“阿依慕,我打算等你伤好以后,买一座马场,让你培养大宛马如何?”

    阿依慕是蒙古族姑娘,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当了胤祚的福晋后总是不能骑马,让她非常难受,听到胤祚要让她去管马场,高兴的眼镜都眯成了小月牙:“好呀,好呀,我最会养马了……呃……不过……”

    “不过什么?”

    阿依慕苦着脸说:“不过,府里那几匹马全是骟过的,养着到是没问题,可是不会有小马驹的。”

    所谓骟过,就是把马阉割掉,这样的马更加温顺而且不宜生病,大凡用于骑乘的马都是要被骟割的。

    胤祚无奈叹息一声:“哦……我倒是忘了这一层,不过没关系,你还有两百匹蒙古马的嫁妆呢,你就养着它们吧,另外你还有几百头牛羊的嫁妆,实在是无处安置了,我只好让小吴子替你买了,卖的银子一会让他给你。”

    阿依慕甜甜的道了声“好”。

    胤祚笑道:“阿依慕,别看你平时那么凶,没想到小女人起来,声音也能让人身上酥酥的。”

    阿依慕闻言羞恼的向胤祚砸了个枕头。

    胤祚笑道:“哈哈……乖……你好好休息,我中午在来看你。”

    胤祚刚一踏出屋子,就看见小吴子一路小跑了过来,脑门上全是汗,嘴里还叫着:“贝勒爷,贝勒爷,我找到了。”

    胤祚忙让小吴子慢点跑,喘会匀呼气在说话。

    歇了片刻,小吴子说:“贝勒爷,奴才刚刚去打听了,京城外五十多里有个叫海河马场的,听说是前朝的军马场,咱大清关后,马场就到了一个京城富商的手里,几个月前那马场遭到了一场马瘟疫,几百匹马全死的死,买的买,现在连马场都要出手了。”

    “哦,那他要价多少?”

    “回贝勒爷,三千两银子。”

    胤祚一听,差点跳起来:“什么?一个遭了马瘟的马场还敢要三千两银子?怎么不去抢呢?”

    小吴子立刻解释道:“贝勒爷,那个马场有占地五千多亩呢,而且房屋、马厩、栅栏齐全,水草也算丰美,离着京城又近,三千两银子还是打了对折的。”

    胤祚一听,觉得也是,离京城只有五十里,一天能走个来回,是够近得了。可是这三千两银子去哪找呢。

    “对了,小吴子,那些牛羊找到卖家了吗?”

    小吴子道:“牛能参与农耕,所以好找卖家,卖了三百二十两银子,但是羊就不行了,咱们京城人羊肉吃的不多,实在是找不到买家啊,小买家倒是有,但是也买不了太多啊。”

    胤祚顿时感觉大为头痛,他第一次知道“嫁妆”也可能这么麻烦。

    北京人不喜羊肉吗?后世似乎羊肉也挺多的啊……胤祚在脑海中,搜寻着关于羊肉的记忆,烤全羊、烤羊腿、小肥羊、羊肉火锅等字眼浮现到了他的脑海中。

    可是这些东西大清早都有了啊……胤祚在脑海中抱怨……

    突然胤祚想起了逛花灯的那天看到的一幕:鲤鱼花灯下,聚仙楼的伙计在不停的宣传着聚仙楼的招牌。

    胤祚当时脑子里就觉得聚仙楼的营销理念挺先进……对了!就是营销理念!胤祚终于抓住了当时心中涌现出的那一道灵光。

    营销理念!他这个穿越者比之古人组大的优势不就是思想理念的不同吗?这种理念在金融上就表现为“商业银行理念”的提出,在餐饮业上不就表现为营销理念的不同吗?

    想通了这一节,胤祚高兴的简直像仰天长啸。

    小吴子在一旁看着胤祚冥思苦想,脸上阴晴不定,然后又突然面露癫狂之色,还以为是胤祚有些承受不了,精神出了问题,连忙开口安慰道:“贝勒爷,实在没办法就让蒙古人把羊扔在那里就是了,您别为这事急坏了身子啊。”

    胤祚闻言重重的拍了下小吴子的肩膀道:“小吴子!你告诉我,京城可有什么酒楼开不下去想要转手的?”

    小吴子想了想道:“贝勒爷,那可多了……”

    胤祚潇洒的挥手道:“没关系!捡着那些店面大的,位置好的说。”

    “有西城的崇德楼、流觞阁,东城的青竹楼、映月楼等等,不过要说店面最大位置最好的嘛,当属纳贤楼了。”

    “哦,这个什么纳贤楼怎么和聚仙楼听起来有点关系呢?”

    “贝勒爷果然厉害,这里面有个故事呢。说是这这聚仙楼的掌柜本是纳贤楼的厨子,深受纳贤楼掌柜的器重,传了他许多招牌菜的做法,但是两人不知道为什么起了嫌隙,厨子另立了门户,在纳贤楼的对面开了聚仙楼,因为经营得当,聚仙楼名声大噪,而纳贤楼却一天天的衰败下去。纳贤楼掌柜的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所以才不得已出让店面。”

    胤祚心说我才不关心故事呢,我只关心价钱,于是开口道:“哦……那纳贤楼要多少价钱啊?”

    小吴子喜上眉梢的说:“大概是两千两左右吧。”

    胤祚怒道:“怎么这么贵?不是都开不下去了吗?”

    小吴子委屈道:“回贝勒爷,他们确实开不下去了,但是人家地段好,店面又大,而且他们掌柜的有别的营生,根本不急着用钱,因此才拖到了现在……不过纳贤楼掌柜的放出话了,只要接手的人还能开酒楼,他就打个对折。”

    胤祚一听,奇道:“哦?莫非是想报复聚仙楼?”

    小吴子立马一句马屁拍上:“贝勒爷高明,一眼就把事儿看透了,小吴子佩服的紧。”

    虽知道小吴子是在拍马屁,但是胤祚还是觉得听了飘飘然的,怪不得大人物都喜欢别人阿谀奉承,感觉真的挺好。

    胤祚笑眯眯的道:“哈哈……好,你去请这个纳贤楼的掌柜的,叫他空着肚子,午时过来。”

    小吴子大个千:“嗻!”然后,下去了。

    胤祚则径直向贝勒府的厨房走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恭喜我发财,恭喜我发财……”。

    贝勒府的厨房在王府的西北角,看起来还蛮大的。

    胤祚走进厨房里的时候,下人们都吓了一跳,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贝勒爷会亲自来厨房巡视,一个个吓得都呆住不动了,好一会才拜倒在地。

    胤祚赶紧让众人免礼,顺便打量了下这个厨房,卫生还算良好,就是厨具摆放的非常杂乱,食材摆的也到处都是,厨房里总共四口大铁锅,此时都咕噜咕噜的烧着水,热气腾腾的,两三个厨子在切大把的野菜。

    厨房中,有个有些微胖的老者出来拜在胤祚面前:“老奴吴连海,不知贝勒爷驾到,望贝勒爷恕罪。”

    胤祚赶紧让那个老者起来,没想到那老者长得像一个人,于是便问道:“老先生,你也姓吴?”

    那微胖老者忙道:“回贝勒爷,老先生二字老奴担当不起,老奴也姓吴,是您身边的小吴子是我儿子。”

    胤祚哦了一声,道:“怪不得感觉你这么面熟,你以前也在宫里当过差吗?”

    “回贝勒爷,老奴没在宫里当过差,倒是在外面当过一段时间厨子,现在担任贝勒府的厨房总管。”

    胤祚点点头:“哦,好吧,既然我和小吴子算同辈,那我就叫你吴伯吧。”

    “贝勒爷,不敢,万万不敢啊。”

    胤祚道:“我这贝勒府里没那么多规矩,以后我就教您吴伯了,吴伯啊,我来是想看看咱们厨房都给下人们做什么。”

    吴伯道:“回贝勒爷,下人们一般都吃些野菜就窝窝头,每逢初一十五的还能吃上点肉,下人们对或是都很满意啊。哦,对了,贝勒爷,您今天早上还把早饭赏了我们这些下人们,大家都很承您的恩啊。”

    胤祚挥挥手道:“这些小事不做挂齿,我吩咐三个事情,第一,从今往后,咱们贝勒府一天吃三顿饭,早中晚各一顿。第二,我和福晋的饭都简单一些,不许铺张那么多。第三,下人们的伙食要改善下,也是一天三顿饭,顿顿要有肉,每隔三天还要有细粮,明白了吗?”

    听到胤祚的话,满厨房的厨子们都呆住了,半晌,吴伯才跪下来,十分激动的道:“贝勒爷,老奴替府上的奴才们谢谢您了!”他说罢,厨房里所有的厨子也全都跪了下来,哭成一片,感谢声此起彼伏。

    胤祚好不容易把众人都劝了起来,对吴伯说道:“那个……府上有羊和火锅吗?”

    吴伯抹抹眼泪道:“回贝勒爷,羊是刚从准格尔人那领来的,火锅也有。”

    胤祚笑道:“太好了,马上把羊宰了,本爵爷今天给你们露一手!”

第二十章 自助餐

    吴伯一听胤祚要自己下厨,连忙劝阻,但是拧不过胤祚,只好让人去宰羊准备火锅了。

    片刻后羊已经杀好,厨子们按照胤祚的要求把羊肉都片成薄薄的小片,摆在盘子里,不一会厨房里就摆出了几十个盘子,胤祚又让人准备了些青菜、野菜、菌菇等,也是生着放在了盘子里。

    羊的骨头也被切成块状,倒进大锅里熬汤,不一会厨房就弥漫起了骨汤的淡淡香味。

    “呃,老奴敢问贝勒爷这些羊肉与蔬菜摆盘后应如何处理啊?”吴伯问道。

    胤祚道:“就这么端上桌吧,咱们今天吃火锅,另外羊下水也别扔了,拿到厨房来,我另有用处。”

    “嗻。”吴伯答应一声,指使个年轻的厨子去拿羊下水了。

    胤祚掀开锅盖子,看了看锅里的骨汤,汤色微微泛白,这些骨汤是用来做火锅底料用的,一般要熬上两个半时辰,汤的味道才是最好的,但是今天时间过急,也只能这么随意熬熬了。

    不一会,那年轻的厨子就把羊下水拿来了,而且在胤祚的指点下,把羊下水都处理干净了。

    吴伯在一旁皱眉道:“贝勒爷,莫非是煮羊下水?”

    胤祚赏识道:“不错,我要做的正是羊杂汤,你喝过?”

    吴伯苦着脸说:“回贝勒爷,老奴年轻时家乡遭了大旱,流落街头时,曾经捡酒楼中扔出来的羊下水煮着吃,那味道……实在是令人腥臭难忍,小吴子也是那时被我送进宫的……”

    胤祚拍拍吴伯肩膀道:“我今天做的羊杂汤,保证让你们好的赞不绝口。”

    吴伯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却明白,羊下水会被酒楼扔出来不是没有道理的,实在是过于腥臭,令人难以下咽,在大清估计也只有快饿死的饥民才会煮羊下水吃,其他人,哪怕是有口野菜,有个窝头,也绝不会碰羊下水的。

    吴伯也只当胤祚是一时兴起,等会胤祚把羊下水煮好后,下人们分着吃了也就是了,毕竟这位贝勒爷已经给了他们这么多优待,这也算是回报贝勒爷把。

    胤祚没有理会有些发呆的吴伯,他从厨子的手上,接过了处理干净的羊下水,所谓羊下水嘛,不过也就是羊肺、羊肚、羊大肠、羊心、羊头等,这几种东西历来被认为是污秽之物,千百年来人们都不屑食用,直到清初才有回民研制出了羊杂汤,这才变废为宝。

    胤祚来自后世,自然懂得羊杂汤做法,而且听吴伯刚才说人们都会把羊下水当垃圾扔到,胤祚就知道了,这个年代恐怕羊杂汤还没有普及开来,这也是个挣钱的好法子。当下也不拖延,将已经反复洗净的羊下水切成小段状。

    然后将各种羊杂和葱结、姜块等放在沙锅内,加清水烧开,去浮沫,加黄酒,加盖用小火焖烧许久。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胤祚便把锅盖子掀开,顿时满厨房香气弥漫,闻之让人食欲大动。

    胤祚这锅羊杂汤是用的大锅做的,怕处理不好咸淡,于是便让吴伯代替他撒入胡椒粉、葱花、姜末、蒜泥、香菜末等配料。

    吴伯撒配料的时候,手都在颤抖,他不敢相信,自己脑海中饥民才吃的污秽之物会在贝勒爷的手上变成令人垂涎的美食,虽然还没有尝过,但是从色泽和香气判断,这锅羊杂汤必是难得的美食。吴伯自己也算是做了几十年的厨子,还从未听说过羊杂还有如此做法。同时心里对胤祚越发的崇敬了,没想到贝勒爷不仅替下人着想,就连厨艺也是一绝。

    吴伯偷偷看了眼胤祚,胤祚正拿着个马勺,尝那锅骨汤,好一派气定神闲的风度,胤祚的形象在吴伯眼中越发深不可测了。

    胤祚砸吧几下嘴,觉得这羊骨汤也勉强算是入味了吧,便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个年轻的厨子道:“回贝勒爷,快到午时了。”

    胤祚道:“好吧,把羊骨汤盛出来,做火锅的汤底,再炒点花椒葱段的放进去调调味,给正厅搬去两个锅,给福晋搬去一个,剩下的都给下人们。”

    众厨子闻言立马忙活了起来。

    胤祚又来到了那锅羊杂汤旁边,尝了一勺子,道:“不错,味道还行,出锅吧,吴伯,你给大伙也都盛一碗尝尝。”

    吴伯闻言,飞快的给每个厨子都盛了一碗。然后大家在表示了对胤祚的感激后,纷纷尝了一口。

    然后,整个厨房就沸腾了,赞美之声不绝于耳,厨子们人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们怎么也弄不明白,以前的“污秽之物”怎么会就这样变成了人间美味,大家纷纷把手中的羊杂汤喝尽,还一脸意犹未尽之色。

    吴伯只喝了一口,就不喝了,倒不是因为不好喝,而是他想到了在若干年前,如果自己能做出这种美味的羊杂汤,恐怕小吴子也不会进宫了……想到这了吴伯不禁满眼的泪水。

    胤祚也尝了一口,可能是火候掌握的不好,没有后世的那么有滋味,但是胜在食材新鲜,汤汁鲜美,一碗下肚之后端的是舒畅不已,飘飘欲仙。

    胤祚看了看众厨子的反应后,满意的道:“给正厅和福晋那里都盛去几碗,剩下的下人们分了吧。”

    众厨子齐声答应,胤祚在众厨子们崇敬的目光中离开了厨房,到了正厅。

    正厅中,膳桌已经铺好了,两个火锅在冒着热气,羊骨汤制成的汤底咕噜噜的翻滚不停,旁边是一盘盘红白分明的羊肉,点缀着一些时蔬,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除了忙来忙去的下人们,正厅中还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那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四十岁,面上留了两撇胡子,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

    胤祚走进正厅,拱手道:“本爵不知有客临门,怠慢贵客,失礼了,望贵客多多担待啊。”

    那书生也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道:“在下杨亭之见过荣贝勒,请贝勒爷恕在下秀才功名在身,就不行大礼了。”

    一般人见到贝勒爷是要行叩拜大礼的,但是清承明制,出于对读书人的尊重,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可以免礼。

    胤祚呵呵一笑道:“无妨,本爵最不喜欢别人行大礼……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去,请问阁下登门,有何贵干啊?”

    那杨亭之面上稍稍露出些许尴尬,道:“贝勒爷,家父就是纳贤楼的掌柜,他本想亲自前来,但无奈卧病在床,只好派我替他老人家前来了。”

    胤祚道:“实不相瞒,本爵请你父亲来是想商讨盘下纳贤楼的事宜,不知阁下是否能代表令尊的意愿呢?”

    杨亭之笑道:“哈哈……贝勒爷还真是快人快语……家父病重,家中的一切生意已由在下掌管。”

    胤祚道:“好,那咱们就边吃边聊,这一桌可是本爵为你亲自准备的。”

    杨亭之道一声不敢,却也坦然坐下了。

    胤祚见杨亭之在他面前不见拘谨之态,反而随意自如,不仅对杨亭之高看了几眼。

    待两人坐定后,胤祚道:“杨掌柜可知道我要请您吃什么?”

    杨亭之笑笑:“火锅都摆上了,贝勒爷为何要明知故问呢?”

    胤祚道:“确切的说是自助火锅。”

    杨亭之奇道:“哦?自助二字和解?”

    “所谓自助嘛,说白了就是交了钱就想吃多少,吃多少,不知杨掌柜觉得,以这种方式来经营酒楼如何?”

    杨亭之思量片刻,道:“在下窃以为此法不可。在下认为此法最重在于定价,然定价过高,未必有人肯去;定价过低,则会赔本,而个人胃口又不同,这其中尺度实难掌握啊。”

    胤祚大笑道:“一针见血啊!杨掌柜不愧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家中生意,来本爵敬你一杯。”

    杨亭之忙叫“不敢”,与胤祚碰了一杯后,一饮而尽,心中却对胤祚不以为然,一个刚结婚的小孩以为随便想出个主意,就能抓住商机了,还故作老成的夸自己年纪轻轻,真是可笑。

    胤祚喝完酒笑眯眯道:“杨掌柜等了许久,想必腹中饥饿难耐了吧。”

    经胤祚这么一提醒,杨亭之才发现,自己早已是饥肠辘辘了,他早早的就被小吴子叫来了,苦等了半天,加上胤祚准备火锅和羊杂汤拖了许久时间,胤祚来后又与他攀谈许久,坐下后也一直没动筷子,此时问道火锅里的香气,看到一桌子的食材,顿觉腹中如同火烧一般。

    杨亭之便道:“实不相瞒,在下……却有些饿了。”

    “哈哈……好,那咱们就用饭吧,不过动筷子之前,咱们俩个先打个赌如何?本爵让你放开了吃,直到你吃撑了也吃不了二两银子。”

    杨亭之一听来了兴趣,二两银子虽多,但是羊肉却也不便宜,如果按照市价来算的话,以他的食量吃二两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杨亭之便道:“好,那在下就与贝勒爷打这个赌,不知贝勒爷想赌什么?”

    胤祚从怀里掏出五百两银票,道:“如果你赢了,这五百两银子归你,如果你输了,你的纳贤楼就再便宜五百两,怎么样?”

第二十一章 心如磐石

    见胤祚在吃饭的时候掏出一把银票来,杨亭之对胤祚的鄙夷更甚,他虽然也是商人,但也是自负儒商,这等掏银票打赌的行为是他非常憎恶的。这与那些混迹于赌馆中的赌徒有何不同?

    胤祚见杨亭之久久没有反应,道:“怎么杨掌柜不敢吗?区区二两银子,不过几口羊肉就回本了。”

    杨亭之冷哼一声道:“既然贝勒爷要赌,咱们不妨赌大点,干脆一千两银子如何?”杨亭之毕竟算是半个读书人,受不了胤祚这种折辱,决心要给胤祚一个教训。

    胤祚心道好好的怎么就生气了呢?但是既然话都说到这了,胤祚也没有退缩的道理,凝声道:“好!那咱们就不耽误了,杨掌柜请吧。”

    随后,杨亭之就开始往他面前的火锅里下羊肉了。胤祚也就乐呵呵的自己管自己的。

    杨亭之那边很快就开锅了,一尝刚捞出的的羊肉,杨亭之顿时就觉出了不同,这羊肉与他吃的别的火锅中的羊肉完全不同,端的是鲜美异常。

    杨亭之“咦”了一声,拿起勺子,盛了勺火锅汤底,吹了几口,就喝了下去,顿时一股暖流从喉间绵延到胃里,满口鲜香。

    胤祚见杨亭之品着火锅的锅底,便解释道:“这锅底汤汁是用羊骨熬出来的,比用清水做汤底自会鲜美不少。”这个年代虽然也有火锅,但是火锅汤底一般都是白水,讲究点的也就是放一些葱姜调味,用羊骨熬汤做汤底恐怕在大清国还是头一遭。

    杨亭之对胤祚赞到:“没想到贝勒爷府上厨子有此等新意,在下佩服。”

    胤祚也不解释,与杨亭之又碰了一杯,道:“杨掌柜,不妨再尝尝这碗汤。”说罢指了指那碗羊杂汤。

    杨亭之见那碗汤颜色分明,热气弥漫,也就端起来喝了一口,又尝了尝汤中的羊杂,道:“这汤做的也就平平,但是胜在食材新鲜,肉质筋道爽滑……不过在下品尝再三,却没品出这是何肉,实在惭愧。”

    杨亭之从小生在富商之家,自然没吃过羊杂,而且因为是读书人秉持着“君子远庖厨”的那一套理论,这些羊杂可能见都没见过,自然是认不出来。

    胤祚笑笑道:“我先卖个关子,等你吃完我再告诉你这是什么肉。”

    杨亭之听罢,笑道:“贝勒爷,你可以差人准备一千两银子了。”

    胤祚扬扬眉毛,举起酒杯道:“既然如此,本爵就祝杨掌柜得胜了。”

    杨亭之于是又与胤祚碰了杯酒,仰头而尽。

    接下来两人无话,胤祚慢悠悠的享受着吃着火锅,一边打量着窗外景色。而杨亭之虽然吃相儒雅,却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左顾右盼了。

    半个时辰后,胤祚抚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满意的挥挥手,让下人们把自己这边的空盘子和火锅都撤下去了。而杨亭之还在不断的下肉,看似尚有余力,他旁边的空盘子足有二十张,战绩辉煌。

    杨亭之的火锅光是添水就添了三次了,胤祚看着战斗力如此顽强的杨亭之,不免有些担心自己的银子。

    “杨掌柜,要不歇歇再吃?歇歇说不定还能吃的多些。”胤祚一片品着下人端上来的龙井,一边出着坏主意,后世作为自助餐的他可是知道,自助餐不能停,一旦停下了,很快就会把肚子里的食物消化掉,也就感觉吃不下了。

    杨亭之闻言,吃下了最后一块肉,道:“贝勒爷见笑了,在下不过一介小商小贩,输不起一千两银子的巨款啊。”

    胤祚心中大为鄙夷,加注也是你提出的,居然想在揭晓结果的时候留后路,门都没有!于是胤祚也开口道:“哈哈……杨掌柜说笑了,谁不知道你们杨家日进斗金,区区一千两银子想必不入你的法眼吧?那咱们现在是再等等呢,还是马上找人来算清结果呢?”

    杨亭之有心说再等等,但是他现在也是实在吃不下去,估计能撑到明天早上,而且胤祚都吃完了,他自然也不敢让胤祚陪着等,最重要的是,看着自己身边小山般的盘子,他内心充满了信心。

    “贝勒爷,在下不敢多加叨扰,还是请人清点结果吧。”

    胤祚于是把吴伯叫了出来,让他点清杨亭之吃了多少东西。为了个吴伯腾个地方,胤祚把杨亭之请到偏座上喝茶。

    杨亭之虽然在与胤祚喝茶,但是眼睛一直不离吴伯,毕竟是价值一千两银子的赌约,害怕被贝勒府的人做了手脚。

    片刻后,吴伯回来了:“禀贝勒爷,杨掌柜一共吃了两斤半羊肉,四两生蔬,二两烧酒,羊杂汤一碗,市价总计……一两八钱银子。”

    胤祚万万没想到杨亭之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居然这么能吃。他原本以为杨亭之吃个一两银子也就顶天了,没想到差点就吃过了二两银子,幸好没让他继续吃。胤祚心中庆幸不已。

    而杨亭之此时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他明明都觉得胜券在握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杨亭之望着垂手立在一边的吴伯,渐渐的恼羞成怒,质问道:“老人家我问你,那些东西我都吃下了,你如何得知我吃了多少?”

    吴伯老实道:“杨掌柜,贝勒府上厨子下刀很准,每盘的分量都是不变的,而且羊肉和生蔬的盘子有略微差别,因此可以判断出。”

    杨亭之又道:“好,那我再问你,那些定价如何而来?”

    “定价都是依照市价定的,连汤底老奴都算进去了,那碗羊杂汤到是没有市价,老奴按照羊杂的价格定的价,总共加起来正是一两八钱银子,杨掌柜不信可以自行计算。”

    杨亭之呆住了,半晌才道:“羊杂汤?那是什么?我喝过吗?”

    胤祚接口道:“这就是我同你卖的关子啊,杨掌柜,你不是不认得汤里的肉吗?我现在告诉你,那肉就是羊杂,也可以叫羊下水。”

    杨亭之听闻此语,怔住了,他激动的道:“荣贝勒!你怎么……怎么可以……让我吃此等污秽之物!”杨亭之虽然没吃过也没见过羊杂,但是并不妨碍他知道羊杂,在他的记忆力,羊杂几乎可以与粪便等同,是那些饥民迫不得已的果腹之物,让他吃羊杂,这对他来说即是侮辱,也让他恶心。

    胤祚闻言冷哼了一声:“哼!你说这是污秽之物,难道本爵没有吃吗?难道你觉得吃羊杂折辱你了吗?”

    杨亭之见胤祚生气了,顿时吓得噤若寒蝉,胤祚可是比杨亭之的身份尊贵多了,连胤祚都喝了羊杂汤,那他杨亭之再说羊杂汤是污秽之物,岂不是辱骂胤祚?

    杨亭之此时脑海中的羞恼之意尽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悔意,他从见到胤祚,胤祚便对他客客气气的,这让杨亭之不免对胤祚看轻了几分,胤祚这一生气,杨亭之才醒悟过来,胤祚可是个贝勒,是当朝六阿哥,是个伸个手指头都能捏死他的大人物,他自己刚刚那番表现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胤祚见杨亭之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了,觉得效果到了,继续冷冷道:“杨亭之,所谓愿赌服输,你家纳贤楼的房契、地契就交出来吧。”

    杨亭之心中悔恨不已,他不一时冲动和胤祚打这个度,但他还是咬着牙道:“贝勒爷,纳贤楼房契、地契原价要两千三百两银子,就算降一千两,还需……”

    “你们不是说盘下纳贤楼的人如果还做酒楼的话,会打个对折吗?恰巧本爵就是要在你们那里开酒楼,所以两千三百两打个对折是一千一百一十五两,再降一千两,就是一百一十五两!本爵现在就可以把钱给你。”

    杨亭之急的昏都要过去了,虽然他家并不缺银子,但是谁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要是让他父亲知道了他以一百一十五两的价就把纳贤楼盘出去了,非气死在床上不可,他这个掌管杨家生意的位子恐怕也坐不下去了。

    想通这一节,杨亭之也顾不得什么读书人的脸面了,顿时就跪了下来,苦苦哀求:“贝勒爷,在下一时糊涂,铸成大错,求贝勒爷念在下尚有卧病在床的老父,求贝勒爷放在下一马吧。”

    胤祚这人平日里心软的紧,打了阿依慕三十下屁股都觉得犯了弥天大罪似的;但在谈起生意的时候,却是心硬的如同铁石一般,毕竟商场如战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而他胤祚,恰恰是个对敌人残忍至极的人!

    于是胤祚立马摆手道:“不可能!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我虽然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讲定了的条件,我绝不松口!”

    杨亭之陷入沉默……

    胤祚怕他起什么歪念头,连忙敲打道:“我劝你也别有什么歪心思,你不承认也没用,我的下人们都可以做证人;你若是举家逃跑的话,自然有耳目告诉我;你就是告官也没用,本爵就是户部主事,官官相护懂不懂?当然了,你也可以去告御状,在皇上面前我大不了说你血口喷人就是,反正你没证据,倒是能判你个欺君之罪,诛你九族!”

第二十二章 敲定

    杨亭之听完,顿时面如死灰。胤祚所言绝了他的全部念头,确实,一介商贾,虽有功名在身却也斗不过一个贝勒,而且还是他无理在先。

    于是杨亭之只好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艰难的道:“好,我杨亭之愿赌服输,纳贤楼房契、地契明日我便奉上。”

    胤祚满意的点点头,道:“这就对了,不过,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避免你回去受到责难。”

    杨亭之闻言,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小声道:“求贝勒爷明言。”

    胤祚想了想道:“我的办法很简答,就是你代我开这家新的酒楼,酒楼归属权和决策权全都在我,你只负责日常的经营,我按照你每月经营所得利润给你提成,直至你还清一千两银子为止,如何?”

    “那房契地契?”

    “暂时交由你保管,对外你就声称是你开的酒楼,不能和我扯上关系,明白了吗?”

    杨亭之想了想,又萎顿道:“可是酒楼的收入还是要归您的啊,这样我家必会察觉的。”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如果你连这点事情都瞒不了,恐怕我也没有用你的必要了。”胤祚说罢,端起茶碗,品了口茶接着道:“我的时间很紧,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杨亭之陷入了挣扎。

    胤祚之所以自己不接手酒楼的日常经营,主要是因为,他身上还肩着户部的主事,而且他还是皇子,传出去六阿哥开酒馆了,有损皇家脸面,虽然这皇家脸面胤祚是完全不在乎的,但是并不代表康熙不在乎,就算康熙不立即下旨惩处他,以后也是别人攻击胤祚的把柄。

    因此,胤祚已经打定主意,在每一项他打算涉足的领域都找个代理人,而这个杨亭之就是胤祚在餐饮界的代理人。

    胤祚经过观察,觉得杨亭之虽然有些迂腐草率,但是勉强也能堪一用。而且,他的新酒楼,拼的就是个创意,而这种创意也是最容易让别人模仿的,估计五六年后也就赚不了什么钱了,因此也用不着特意找什么经商大才,像杨亭之这样的也就够用了。

    杨亭之思量片刻,终于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在下同意贝勒爷的提议,从今往后贝勒爷就是我杨亭之的东家了。”

    胤祚笑道:“哈哈……好啊,既然事情了了,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咱们去纳贤楼!”

    杨亭之一听顿时懵了,道:“贝勒爷,纳贤楼因为关张许久了,里面空气浑浊,尘埃遍布,不如等在下收拾一番,改日再请贝勒爷入内?”

    胤祚摆摆手:“等不了了,我还有三百头羊没处放呢,酒楼早开张一天,我就少一点看羊的成本。”说罢,就去换了身平常衣服,带着小吴子,就和杨亭之出去了。

    纳贤楼距胤祚的府邸还颇有些距离,因此,胤祚让人从马厩里牵出三匹大宛马来,反正这些马挤在一起也是受罪,不如出来跑跑,还能给其他的大宛马腾点地方。

    杨亭之随胤祚走到府门的时,一见大宛马顿时吃了一惊,道:“贝勒爷,这可是大宛马?”

    胤祚得意笑道:“不错,正是大宛马,没想到杨掌柜也是识货之人啊。”

    杨亭之围着大宛马走了圈赞叹道:“贝勒爷真是财力雄厚,此等名驹,别人求之不得,贝勒爷居然能一下牵出三匹来。”

    胤祚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哦?你看这马在京城一匹能卖多少钱?”

    杨亭之想了想道:“大宛马在京城一向是有价无市,故而亭之也说不准,不过想来卖上几百两银子想来不是问题。”

    胤祚撇撇嘴:“怎么这么便宜,我还以为能卖上几千两呢。”

    杨亭之笑道:“几千两倒也不是不能,但需得是名马,像贝勒爷的马,无甚名气,仅就血统好,而且一下又有三匹,故而卖不了太高价。”

    胤祚一听这话,心中转瞬又升起一个赚钱的法子,不过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胤祚翻身上马,道:“杨掌柜,我时间太紧,咱们还是抓紧去纳贤楼吧。”

    随后,杨亭之和小吴子也翻身上马,三骑直奔纳贤楼。

    大宛马脚力好,加上大街还算宽敞,纵马片刻后,三人已到了纳贤楼前。

    只见那纳贤楼虽稍显破败,但打扫下也能勉强过得去,店面倒是不小,两层楼,底层厨房还有个院子,院子里有些畜棚,店面格局到也不差,让胤祚来开火锅自助正合适。

    胤祚又望向对面的聚仙楼,那日和户部尚书陈廷敬就是在那里吃的饭。和纳贤楼这边“门前冷落车马稀”不同,聚仙楼生意可谓是红红火火,出入之人非富即贵,连带着跑堂的都有三分贵气。

    “杨掌柜啊,我听说聚仙楼是后开的,不知为何会把你们给比下去呢?”

    杨亭之抱拳道:“惭愧,聚仙楼的掌柜原本是纳贤楼的大厨,纳贤楼的主顾们多半是本着他的手艺来的,家父对他虽然一直是礼让有加,但他却越来越得寸进尺,竟有次提出要娶我妹妹为妻,家父没有答应,致使二人反目成仇,他就在对面另起炉灶,当上了聚仙楼的掌柜,而那些老主顾也到了聚仙楼那里,我们纳贤楼就一天天的衰败下来了,而家父也因此气的得了重病,至今卧床不起。”

    胤祚笑眯眯道:“好一个得寸进尺的厨子啊,好!这样我搞垮聚仙楼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杨亭之闻言大喜:“什么?贝勒……咳……东家要搞垮聚仙楼?如果东家能做成此举,那您就是我杨家的恩人!”

    胤祚瞪了杨亭之一眼道:“以后你见到我,叫我六公子就好,别一口一个东家……”

    杨亭之连忙应是。

    “我想我们酒楼的名字就叫‘福满楼’吧,气势上压不过聚仙楼,就从寓意上压过他们。”

    杨亭之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一副尊听教诲的样子。

    胤祚接着道:“咱们这里主打火锅自助,大街上还可以摆一排卖羊杂汤的,柜台就设在门口,入内每人二两银子,出来后收钱,厨子不用太好的会片羊肉就行,羊杂汤做法和用料要保密,所以用我府上的厨子来做,与别的厨子分开。每日的食材要找专人采买,羊由我府上出。我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你的工钱是每月五两银子,每月利润可以分你一成。”

    杨亭之拱手道:“东……六公子恩情在下心领了,这一成实在太多了,每月五两银子足矣,这分成就算了吧。”

    胤祚拍拍杨亭之肩膀:“每月五两银子,这一千两你要还到猴年马月啊。而且,经营酒楼是个细致活,你得多耗用精力,这些钱就当作弥补你对你家生意上的亏欠吧。”

    杨亭之一听这话,心中明白这既是胤祚给他的恩惠,也是让他努力效命的笼络,也只好接受了胤祚的提议。

    接下来,胤祚又和杨亭之敲定了许多的细节问题,包括酒店格局、进货原料、雇佣伙计等问题,胤祚在保持新式经营理念不变的前提下,改变了许多的规矩,来适应清朝人的需求。

    最后为了防止杨亭之翻脸不认账,胤祚还就今天敲定的事宜与杨亭之立了字据。杨亭之已经打算死心塌地的跟着胤祚干了,自然也痛快了签名并摁了手印。

    当胤祚和杨亭之最终敲定了所有“福满楼”的细节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胤祚在晚霞中与杨亭之作别。骑在马上,胤祚回头望向聚仙楼和即将开业的福满楼,在落日余晖下,仿佛是两只对峙的巨兽……

第二十三章 福满楼

    聂志远的老家在山西榆林,是靠与蒙古诸部贸易茶马起的家,而后他凭借着高超的经营技巧渐渐的垄断了与蒙古诸部的贸易,但是因为去年爆发了大清与准格尔的战争,聂志远的生意亏损甚巨!

    战争的封锁,导致商队无法通行,加上商路上匪患加剧,整整一年聂志远不但一笔生意没有做成,反而因为马匪的袭击损失了一个商队。

    像他这种做行商的,最怕商路不通,许多小的行商已经纷纷倒台,只有聂志远凭借着家大业大还能勉强支撑,但长此下去离他倒下也不远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到“银行”设想后,聂志远会背弃晋商团体,单独找胤祚谈话的原因。

    自从聂志远上次与胤祚会面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里聂志去榆林卖掉了自己的几支商队,带着大笔的银两到京城,准备孤注一掷。

    午时刚过,聂志远就进入了北京城,他的祖父在北京开过一家叫“隆昌通”的钱庄,几十年以来,聂家对这个钱庄一直保持着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没想到在聂家即将遭到灭顶之灾之际,这家钱庄竟然成为了聂家唯一的救命稻草。

    隆昌通的唐掌柜远远就看见了聂志远,他赶忙上前,拱手道:“东家,唐某恭候多时了。”

    聂志远也拱手与唐掌柜客套一阵后说道:“唐掌柜,实不相瞒,我这次来京是准备来大力发展‘隆昌通’的,以后就看你大显身手了!”

    唐掌柜今年刚刚三十,本该是大有作为的年纪,但这些年掌柜坐下来,也明白他的东家对钱庄的态度,是以多年来一直有壮志难酬之感。不料今日竟会听到东家如此器重他的一番话,心中喜不自胜。当下就道:“东家放心,唐某必定竭尽所能!”

    聂志远笑着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后问道:“唐掌柜,在去钱庄之前咱们还要见一个贵人。这个贵人对于钱庄很有一套看法。”

    唐掌柜心中不以为意,笑着说道:“东家,都午时了,您还没用过饭呢吧?不如咱们用过饭再去那可好?”

    聂志远抬头看看天色,点点头:“走吧,那就去聚仙楼,我做东……”

    唐掌柜自然不会应允东家出钱,但是推诿几次见聂志远态度坚决也只好同意了。

    二人并肩而行,一路上唐掌柜向聂志远讲解半个月来京城发生的趣闻。

    “东家可能不知道,就在您离开京城后不久,聚仙楼对面居然又开了一家酒楼,叫什么福满楼。”

    聂志远轻笑道:“怎么杨家的人还不死心吗?聚仙楼根基稳固,杨家人再使手段也是撼动不了啊。”

    “东家,这回开酒楼的是杨家那个秀才——杨亭之,此人一向志大才疏,经商手段平平,我原本也料想他这回定会赔的体无完肤,但是没想到,新开的福满楼居然在京成立住了脚跟,而且隐隐与聚仙楼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哦?”聂志远闻言顿时来了兴趣,“你可去过福满楼?”

    “呃……唐某并未去过,但是对福满楼还是了解一二的,福满楼开业当天闹得可谓是满城风雨,请了几百个大嗓门走街串巷的吆喝,京城中除了皇宫,其他人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福满楼经营的法子还很特别,很受京城一些世家子弟的追捧,从开业当天,就人流如织,半个月来堪称座无虚席啊。”

    聂志远沉思片刻后道:“杨家那个秀才我是知道的,他断不能把酒楼经营如此得当,这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福满楼前。这阵仗这一打眼,就把聂志远震到了。

    只见福满楼前站着二十多个大汉,都穿着同样款式的白布短衣,齐声大喊:“福满楼二两银子随便点,请入内品尝!”

    在那些大汉身后,还有一长排的摊贩,也是统一的白布短衣,摊贩们身前都是一口大锅,锅里煮着肉汤,一开锅盖肉香四溢,整条街都闻得到,十文钱就能卖一碗肉汤,对于京城穷苦百姓来讲,十文钱买碗肉汤并不算奢侈,是以摊位前排满了又粗又长的队伍,足足站了大半条街。

    “唐掌柜,他们那是什么肉汤?怎么这么多人买?”聂志远奇道。

    “哦,那是福满楼的一个副业,叫福满汤,味道鲜美,里面的肉爽滑鲜嫩,十分有嚼劲,而且只卖十文钱,很受百姓们的欢迎,但是供应有限,是以每天都会排起这样的长队。”

    聂志远“哦”了一声,仔细一看,还真是,那些商贩的锅里全都空空如也,排队的人也干等着,不一会从酒楼中走出五六个白衣伙计,每个人都端着口大锅,锅里全是福满汤,那些伙计把汤倒给小贩们,不一会就被抢卖一空……

    聂志远皱皱眉头道:“奇怪!我看他们汤里肉块不少,料想成本不低,何以能卖十文一碗呢?难道只为赚个吆喝?”

    “东家,厉害一眼就看透了这其中关键所在,我一开始也很纳闷,直到钱庄里一个伙计告诉我,我才明白。那伙计说,福满汤里的肉很像羊杂!”

    “羊杂?”聂志远惊道,“饥民才吃的东西?怪不得只卖十文钱,原来几乎是无本的买卖啊……只是我听说那是污秽之物,令人闻之欲呕……是了,这福满楼定是有了处理羊杂的办法,所以才在酒楼中做汤,秘不示人。”

    “东家果然厉害,一眼就看透了其中奥秘!”唐掌柜自然是一记马屁跟上。

    聂志远轻笑两人,道:“好了,说的都有些饿了,咱们进去吧。”

    唐掌柜点头应是,经过门口时还看到十来个伙计排成两列,热情满满的道:“欢迎光临!”唐掌柜笑着对那些伙计们拱拱手。

    在踏进福满楼之前,聂志远回望了聚仙楼一眼,往日车水马龙的聚仙楼,如今人流大幅减少,往日光顾醉仙楼的世家子弟,如今全被福满楼吸引了,还有些老主顾受不了福满楼这边的吵闹,也不去了。聚仙楼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一派萧条景象。

    收回目光,聂志远微微摇摇头,与唐掌柜找了个雅间坐下了,很快一个小二就走了进来,并递上了一张硬纸。

    “二位客官好,二位脸有点生,想必是第一次来,对我们酒楼可能还不太熟悉,容我给而为二位介绍一下,我们酒楼是安人头计费,一人二两银子,所以您想吃什么随便点。”小二也是一身白衣,看起来整洁利落。

    聂志远赞到:“这法子到也有意思。”再一看手上的硬纸,原来是一份菜谱,有鲜肉、生疏、主食、酒水、例汤等林林总总许多条目,分类清楚,都是用隽永的小篆书写,让人一目了然。

    聂志远和唐掌柜点了五六盘羊肉,又点了生疏和三两烧酒,还特意要了两碗福满汤。

    小二一一记下,临走还招呼道:“要加点招呼一声就行。”

    小二下去不到片刻,一个大大的铜火锅,就搬了上来,乳白色的汤底冒着浓浓的热气。

    聂志远抽抽鼻子道:“火锅我也吃过几次,这种汤底我倒是第一次见。”

    端火锅的伙计放下火锅道:“两位客官,这汤底可是本店密制,用这汤底涮出来的羊肉,保证味道鲜美。”

    聂志远闻言,来了兴趣,掏出一两银子扔给那个伙计道:“赏你了。”

    那伙计接过银子立马喜笑颜开,口中道谢不停。

    “小兄弟,我对你们这汤底很感兴趣,回去也想在自己家试试,不知你可否透露一下是怎么做的啊?”聂志远狡猾的笑道,又从腰里取出一锭金子。

    谁知那伙计顿时苦了脸道:“客官,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也真不知道啊,后厨只能见到削羊肉的师傅,至于汤底和福满汤是怎么做的,小人我是真不知道。”聂志远闻言,也只好摆摆手,让那个伙计下去了。

    不多时,他们点的东西也全都上齐了,盘盘碗碗的摆了一桌。

    聂志远先拿起勺子微微尝了一口福满汤,味道虽仅为尚可,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腥臭、污秽之味。他又夹起一片羊肉,放到火锅中,用滚热的汤汁烫了片刻,清蘸酱料,放入嘴中。

    爽滑鲜香,滋味十足!聂志远心中暗赞一声好。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人敲响了。聂志远以为是店里的伙计,于是便说了声“进来”。

    一个身形修长,做富家子弟大半的人进了来,拱手道:“聂先生好久不见啊。”

    聂志远刚从美味中回过神来,瞥了那人一眼,只见他星眸剑眉,身形笔挺,气宇非凡,顿觉有些眼熟,便也起身问道:“见过兄台,不知阁下是?”

    那人哈哈一笑:“有道是贵人多忘事,没想到我没忘聂先生,聂先生却把我先忘了。”

    聂志远闻言,心中一惊,眼前一个穿着石青色蟒袍的年轻贝勒的形象,与眼前这人渐渐重合起来,顿时大惊失色:“草民不知……”

    “没错,我就是龙公子啊!”那人打断了聂志远。

    聂志远眼睛一转,也明白了那人的意图,哈哈笑道:“……龙公子,在下正打算用过饭后去拜访您呢。”

    那龙公子其实是胤祚的一个化名,他便服出门时觉得叫六公子还是会让人联想到六阿哥,干脆就取个“龙”姓。

    ps:随风今天去开题答辩,更新晚了sorry……

第二十四章 狮子大开口

    福满楼开张后,胤祚算是体会到了日进斗金的滋味,他没有想到福满楼的生意会这么好,第一天的收入就有一百多两银子,扣除原料和人工也有七八十两银子。

    而且让胤祚没有想到的是,路边摆的福满汤一天竟卖出去了八十多锅,合七十余两银子,加上福满楼的收入,胤祚第一天就净赚一百五十二两银子。

    这还仅仅是第一天,随后,胤祚不断地对福满楼和福满汤做出调整。让贝勒府里的厨子一天到晚的三班倒的熬羊杂汤,熬好的羊杂汤就装到大坛子里运到各个摊点,加热后贩卖,这样比单纯依靠福满楼,提升了不少产量。

    现在胤祚的福满汤已经在全北京城设立了大大小小的摊点几十处,每天能卖出几百锅,仅福满汤一项,就能每天为胤祚带来二百多两银子。

    而且京城百姓原本大多是吃不起肉的,福满汤的问世也给他们带去了难得的美味,是以百姓们人人都很感激福满楼的作为,至于福满汤的用料是羊杂嘛,大家早已心知肚明,但是谁又在乎呢?只要味道好,能解馋,吃了不生病,百姓们才不会在乎用料是什么,反而心里默默感激福满汤的创始者。

    福满楼也在不断发展,每天的收入增加到了二百余两,但是最近出现了许多情况,比如客人浪费甚巨,有人来吃霸王餐等,这些行为导致了福满楼的收入一直上不去。胤祚今天来一是想体验下福满楼的火爆情况,二就是来现场看看最近的问题。

    胤祚本想装成普通食客那样点桌火锅,但是在大堂看到了聂志远,是以也就跟着上来了。

    聂志远替胤祚和唐掌柜互相介绍了一下,并请胤祚同桌,胤祚也正有此意,是以也没推脱。

    胤祚见聂志远他们刚刚吃上火锅,便问道:“两位感觉这家酒楼如何啊?”

    唐掌柜说:“别具一格,推陈出新啊!店里店外全都透着新意,开着酒楼的人绝对是个厉害人物,唐某自愧弗如啊!”

    聂志远也点点头道:“不错,不仅颇具新意,人气旺盛,而且最重要的是还能赚取暴利!”

    “哦?”胤祚一听来了兴趣,这个聂志远似乎看出了些门道,便问道,“哦,暴利何以见得啊?”

    聂志远微微一笑,夹起一片羊肉,道:“龙公子请看,这么薄薄一片羊肉过水之后便会增重数倍,许多食客来此,都觉得能吃回本钱,岂不知这种过水的羊肉下肚很快人就饱了,更别说还有另外的许多汤汤水水、瓜果生疏,别说吃不回本,就是想吃够二两银子也是不大可能。而且这酒楼的菜色也简单,厨子只要会切切羊肉、洗洗青菜即可,又省下了请名厨的工钱,这么一来二去,比之普通酒楼不就是暴利了吗?”

    胤祚哈哈哈一笑道:“聂先生不愧在商海浮沉多年,一语道破天机啊!”说罢端起一杯酒,道:“请!”

    三人纷纷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后,一仰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胤祚道招呼来了小二,换掉一桌狼藉,端上了茶水。

    聂志远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发现不过是些普通的茉莉花,也就砸吧两下嘴,放下了茶杯。

    “聂先生可知为何没有好茶吗?”胤祚微笑问道。

    “莫非是怕给了好茶我们就把这当茶馆坐一下午?”

    胤祚大笑道:“聂先生厉害!一针见血!”

    聂志远忙道了几句不敢,然后话锋一转道:“龙公子,我这次找您就是想谈谈咱们上次谈的话题。”

    胤祚心道终于进入正题,连忙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到:“聂掌柜请讲。”

    “龙公子,想必您也知道自从圣上对准格尔用兵之后,我们这些贩茶马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我这也是刚刚从榆林老家回来,把我手上的骆驼、货物等卖掉了大部分,准备回来孤注一掷的。”

    胤祚微微点头,心道这聂志远也挺实诚,居然自己把老底说出来了;可能是也知道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了,说出来是想表表自己诚意罢了。

    聂志远接着道:“不瞒公子说,我聂家在京城仅有一家钱庄,名叫‘隆昌通’,这位就是掌柜的。”唐掌柜闻言,又起身向胤祚行了一礼。

    “我此番希望龙公子能在隆昌通完成您提出的‘银行’制度,不知龙公子意下如何?”

    胤祚淡然抿了口茶,道:“由小见大,倒也不是不行,关键的问题是聂先生不知打算以何为报酬啊?”

    聂志远咬咬牙:“只要公子能帮聂某将钱庄改制成银行,聂某愿献上贩卖祖业所得的全部家产,总价一万两银子!”

    胤祚暗骂一声老狐狸,只要银行改制成功,以后的获利之巨,又岂只一万两?多亏胤祚是来自后世,对于银行业深有了解,换个一般人早就答应万两白银的条件了。

    唐掌柜在一旁也是十分震惊,他万万没想到,为了一个什么虚无缥缈的银行,他的东家会愿意献出一万两银子,这样一笔巨款几乎够在京城再开十几家钱庄的了,想到这里唐掌柜望向胤祚的目光,不禁带上了一丝嫉妒与好奇。

    “聂先生提银子就是贬低我龙某了,于私我帮聂先生是为了朋友情谊;于公,这笔银子是您日后运作钱庄必须,我如收了岂不成了断人生路了吗?”胤祚最擅长花言巧语的婉拒别人,在拒绝了你之后,还让你觉得是在为你着想。

    聂志远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才明白看来是开的价码不够,于是试探道:“不知龙公子打算让在下以何为报酬?”

    胤祚闻言伸出手掌,做了个九。

    聂志远心中突然感到不好,道:“这是何意啊?请公子明示。”

    胤祚笑吟吟道:“我要钱庄的九成股份!”

    那聂志远闻言差点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两个眼睛瞪的特大,满脸的惊讶,幸亏刚刚把茶杯放下,不然一定喷胤祚一脸茶水。片刻后,聂志远由惊转怒,沉声道:“既然公子毫无诚意,那谈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公子可别忘了在下手上还有一万两银子,就是开不了银行,买些地产,做个富家翁倒也是不难的,失陪了!”说罢一甩袖子就要走。

    胤祚这回以上次有经验多了,他不慌不忙的道:“聂先生手上有银子不假,但是莫非没有外债吗?”

    聂志远闻言,身形停住了,额头渗出冷汗。

    “聂先生若真是能守着田地做个富家翁,何苦跑到京城来?在你老家榆林不是更好吗?”

    聂志远顿时明白了,胤祚已经把他调查透了,他因为要在江南等地收货,欠出去了三万多两银子,因商队遭劫,他又欠出了五千多两的抚恤费,他的债主们见他生意不行了,已经带人催过好几次债,他在榆林老家实在呆不下去才来的北京;当然了,做生意的大多都有三角债务,别人也欠着聂志远五万多两银子,但是也死皮赖脸的拖着不还,等聂志远倒了后,自然也就没有人要债了。

    可以说,聂志远生意上的失败,让他尝尽了墙倒众人推的滋味!

    “聂先生只管答应我的条件,我可以立下字据,十年以后,银行所得若不能帮聂先生还清债务,那我会自掏腰包替聂先生还债!”胤祚的话可谓掷地有声,但实际上不过是画了个大饼,十年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说不定聂志远自己就能把债务换上。

    胤祚见聂志远默不作声,即不走了也不落座,心下明白敲打够了,于是起身道:“当然了聂先生如不同意在下条件,那么一切好商量,何必着急走呢?请入座吧。”也算是给聂志远一个台阶下。

    聂志远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踟蹰片刻,终于还是又坐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六……龙公子所言在理,但是只有一成的股份实在太少了,这毕竟是我祖宗留下的产业,如若就这样答应了龙公子,九泉之下聂某还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胤祚暗骂聂志远不要脸,为了点股份,把祖宗都搬出来了,但是大清极重孝道,胤祚也只好说:“聂先生此言差矣,若是等您九泉之下为了还债把钱庄盘掉,才真正是无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了;而如你若能以九成股份换的个钱庄辉煌,我想你的列祖列宗不但不会怪你,还会交口称赞呢!”

    聂志远闻言气极,胤祚这简直是在拿他祖宗开玩笑,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就想拂袖离去,但是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他已经是退无可退,被逼上绝路了,当下只能抓住胤祚这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聂志远问:“如若我交出九成股份,龙公子可有把握让那些追债的人不再纠缠我?可能保我和我的家人平安无事?”

    “讨债的人可会报官?你家人可都接来了?”

    “报官倒也不会,毕竟当时立下字据,三年后清偿债务,他们现在报官,官府必不会管。我的家人已被我安置在了拱北城。”聂志远老实道。这拱北即后世的宛平,此时是北京以南的一个小城。

    “那就好……”胤祚思量片刻,下了决定,“你的条件我答应了,准备签字据吧!”

第二十五章 烂摊子

    胤祚叫小二去拿支笔,过不片刻,纸笔就送了来,胤祚顿时笔走龙蛇,不一会就把他们谈的林林总总都写了下来。他前世学过合同法,订立的合同堪称专业级的,今世也勉强算是接受了十年的皇子教育,虽然学问没什么长进,但是这一手毛笔字是练出来了,虽不说有多好看,勉强也算是能入眼。

    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大清的合同法并不完善,这种复杂的字据不知道究竟效力如何,不过事已至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字据签了,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聂先生看看我写的可还行?”胤祚把他立的一式两份的字据递给聂志远。

    聂志远打眼一看,和民间那种寥寥数语的字据不同,胤祚的这份字据可谓是详细无比,光是纸就用了五页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龙公子这字据立的……真是不同凡响……严谨异常,可谓毫无漏洞啊!”

    胤祚心道,那是当然,不然我合同法白学了?胤祚把笔和印泥都递给了聂志远道:“如果聂先生觉得可以的话,那就请签字摁手印吧。”

    虽然反复看了多遍,确认无虞了,但是聂志远还是迟迟不想落笔,钱庄毕竟是他的祖产,就这么给别人分了九成,他的内心痛惜不已。

    “一成已经不少了!往远了说等银行开遍全国的时候,如果你还能持有着手上这一成股份,那你一定会是晋商中最富有的!往近了说,你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和你的家人的无奈之举啊!”胤祚舌绽莲花不停的给聂志远洗脑。

    人在权衡不定的时候,是非常容易受到他人蛊惑的,聂志远也不例外,他一抖,聂志远三个大字已经出现在了字据上。

    签完字、摁完手印后,聂志远眼睛红红的把其中一份递给胤祚,胤祚接过的一刹那,聂志远低声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贪婪过度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胤祚此时心情正好,笑着答了句:“资本家都是贪婪的!”胤祚小心的把字据叠好,放进了袖子中,胤祚一直学不会古人那样用袖子来装东西,就让彩裳在他袖子里缝了几个暗兜,字据装在暗兜中可谓安全无比。

    就在胤祚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还有杯盘碎裂的声音。

    胤祚脸色一变,看来闹事的来了,还真让自己撞上了,当下也不含糊,推开门就往大堂走去。

    福满楼的大堂位于酒楼一层,摆了整整三十多方桌,桌桌都坐满了人,一个个火锅冒着腾腾的热气,空气中都是雾气弥漫,小二繁忙的身影在客人间穿梭,一派繁忙景象。而现在这片拥挤的大堂中,却有十几桌客人在骂骂咧咧,地上满是杯盘碎片,火锅汤汁流了一地,其余的顾客见出了事情,也都纷纷结账走人了,很快偌大的福满楼便冷清了下来。

    胤祚招过来一个小二问明了原由,原来那些人是来吃霸王餐的,总共有五十多人,吃完不但不给钱,反而把杯盘全砸了,火锅也给掀翻了,有几个躲闪不及的伙计,还被烫伤了。

    胤祚一听就明白了,明显是有组织的来砸场子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聚仙楼派过来的,胤祚气的牙根痒痒,不是因为被白吃了一百两银子,而且今天的生日也定然会大受影响。

    好在胤祚今天早有准备,不过片刻,就有二十余名官兵进来拿人,那些人也只能被乖乖带走了,不过他们在经过门口的杨亭之身边的时候全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有几个还威胁说“改日再来相会”。

    负责拿人的官差对杨亭之说,这些人都是附近的地痞流氓,吃霸王餐也不是什么重罪,最多打几板子,关一段时间又会放出来,官府也奈何不得,只能让杨亭之以后多加小心。杨亭之也道了谢,悄悄给了那官差十两银子,那官产便乐呵呵的走了。

    杨亭之在公众的场合就装作不认识胤祚,指挥伙计们把桌椅规制好,把狼藉清扫干净,就继续营业了。

    聂志远刚刚一直在胤祚的身边看好戏,看到那些公差进来,就联想到了这间酒楼与胤祚有关系,此时乐呵呵的说:“看来杨掌柜一定是得罪的人太多了,仇家都报复到酒楼来了……哈哈……”也算是出了出胸中的一口恶气。

    胤祚知道聂志远在说他的风凉话,但毕竟窗户纸还没捅破,也只能笑道:“杨掌柜不用阴谋诡计并不代表他不会用,这事还没完,谁笑道最后还不一定呢。况且阴谋用的再好,也是胜不了阳谋的,不是吗?”

    聂志远自然只好点头称是。

    胤祚也不多做计较,心中却已想好了对付聚仙楼的办法,但是在对聚仙楼下手之前,胤祚还想先去聂志远的“隆昌通”钱庄看看,毕竟银行才是胤祚未来赚银子的大杀器,福满楼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聂先生,既然好戏已经落幕了,咱们不如就去你的钱庄看看?”胤祚发话,聂志远自然答应,让唐掌柜前头带路。

    三人出了福满楼大门,正碰上对面聚仙楼的掌柜,那聚仙楼的掌柜姓贺,浑身全是胖肉,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和富态。聚仙楼贺掌柜见到有人从福满楼中走出来,还特意微笑着着朝他们拱拱手,肥脸上全是笑意,怎么看怎么像幸灾乐祸。

    胤祚默默记下那贺掌柜的样貌,随聂志远朝北去了。

    隆昌通钱庄位于西城,靠近琉璃厂。这琉璃厂附近有不少官员居住,官员、赶考的举子也常聚集于此逛书市,繁华的市井,便利的条件,形成了“京都雅游之所”,使琉璃厂逐渐发展成为京城最大的书市,按说地界也算不错。

    只是聂家醉心于发展茶马贸易,对钱庄关注不够,加上北京城及其所在的直隶全都是常家钱庄的势力范围,唐掌柜能将钱庄经营至今不至倒闭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过半个时辰,三人就走到了那个钱庄,外表看上去颇为古旧,仅是个一层的小房子,店面比福满楼差远了,钱庄的门额上横着一块匾额,上书“隆昌通”三个大字,不过因为岁月的侵蚀已经有些掉色了。

    隆昌通里面也是一派死气沉沉,格局到是和后世的银行相差不多,也有三四个窗口,不过整个钱庄中只有个老账房看门,那老账房手里捧着一本书读的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注意到三人进来。

    唐掌柜见到隆昌通的这副样子,不禁脸上微红,他轻咳一声道:“老周,东家来了,叫大家都出来!”

    那老账房闻言费力的眯着眼睛,看清了来人后,笑了笑,去后面叫人了。

    “唐掌柜,敢问钱庄里有所少储银啊?储银利息是多少啊?放款多少?放款利息多少?”

    胤祚这一番话说的全是后世的术语,唐掌柜反应了半天才道:“呃……储银共计五千余两,储息月结每一百两一两银子,并无放款。”

    胤祚一听这话就愣住了,问道:“没有放款……那你们一直亏本经营吗?”

    “呃……龙公子您恐怕有所不知,我们钱庄只涉及银钱兑换,虽然获利较小但是凭借储息收入,一年也有五百两左右的利润……”

    这一时期的钱庄票号都是刚刚形成,商人们还没有利用储银放贷的意识,钱庄也只是作为银两的保管场所存在,是靠储户给的储息养活的。相当于后世的银行不仅不给储户利息,反而要从储户那里收取利息一样。

    胤祚暗暗咂舌,这个钱庄一年的利润也就顶得上他福满楼和福满汤一天的利润,怪不得聂家对于钱庄一直是放任不管的态度,在这种落后的经营理念下,再优秀的手段也没有发挥的空间。

    这时那名老账房也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年轻的伙计,他们走上前齐声道:“见过掌柜的、见过东家。”

    唐掌柜也拱手回礼,对胤祚说道:“龙公子,我们隆昌通的全部伙计都到齐了。”

    胤祚看着这三个伙计,突然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他低声道:“你们一个钱庄就五个伙计?”

    “龙公子,我们钱庄平日里少有人来存取银子,就算是偶有人来我也能自己处理,他们四个之是搬运银两的。”

    胤祚听了一阵阵犯晕,本来还以为九成的股份是占了大便宜,没想到是这样一个钱庄,早知道还不如自己筹办一个,但是字据都签了,胤祚现在也不能置身事外了,本想简单的交代几句,就能像福满楼一样开张营业了。但现在看来不从长计议是不行了。

    于是胤祚对唐掌柜和聂志远道:“钱庄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但是比我想象的更复杂一些,恐怕还要从长计议,请两位等我三天,三天之后我会带着完善的计划来运作钱庄!”

    聂志远见胤祚想走,赶忙开口:“龙公子,运作钱庄的事不急,可是您可是答应过我要保我和家人周全的。”

    “这我自然没忘,不知聂先生把家眷暂且迁到我的府上可好?”

    “不可不可……”聂志远把头摇的和拨楞鼓一样,“在下与公子尊卑有别,万不敢把家眷迁去暂住啊。”

    胤祚最烦古人的这种推诿,霸气的一挥手道:“就这么定了,把你家人所在的地址写下来,我派贝勒府护卫接他们!”

第二十六章 女扮男装

    从隆昌通回来后,胤祚每天除了去户部当值,就一直待在书房中,每天的午饭晚饭都是在书房里吃的。下人们都知道贝勒爷在做大事,是以也不敢打扰。

    聂志远一家已经被接到贝勒府中了,总共二十余口人,幸好贝勒府足够大不然也确实很难住下。聂志远一家是从侧门秘密的住进贝勒府中的,这样也能让别人少一些口舌。

    本来贝勒府的厨子们就兼职着做福满汤的任务,已经是满负荷工作,再加上多出了二十多口人,贝勒府的厨子马上就不大够用了,小吴子请示过胤祚后又给府里添了十个厨子。贝勒府里的厨子和外面的厨子不同,进入府里当差就相当于卖身给了贝勒府,这种关系可比酒楼中的雇佣关系牢靠多了,特别是在没有专利法的大清,也只有用这个法子,才能尽可能的保住福满汤的制作方法。

    阿依慕的屁股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在府里住了许久,也没有了初来时的拘谨,每天都会在府里逛来逛去,兴致来了还会指点厨子怎么宰羊,毕竟她在草原上长大的,宰羊的手段比府里的厨子高明多了。

    自从阿依慕那天吃过了福满汤和火锅后,就几乎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胤祚发明的美食非常受阿依慕的欢迎,而着大半个月住下来,胤祚也一直遵守着洞房时许下的誓言,与阿依慕同房不同床,睡在卧房的软榻上,起先阿依慕还每晚攥着那柄小匕首,但是后来也就渐渐放心了,这几天胤祚一直睡在书房,反倒让她觉得不适应。

    胤祚这三天除了户部的公事之外,就一直在拟详细的银行制度,包括存款最低限额、存款利息、固定存款利息、准备金、贷款利息、贷款条件等一些列问题,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些数据,但是想要银行运作得当就要依靠这些数据,如何控制风险,如何应对挤兑,如何最大获益,如何吸引存款等等问题,归根到底都要依靠这些数据来解决。

    胤祚前世接触过银行业,对前世的银行可谓十分熟悉,但是照搬前世那一套就行不通了,还要考虑到时代特点,做许多修改。所幸的是,在努力奋战了三天之后,胤祚总算拟出了一份详细的条例,各项数据也都定了下来。

    胤祚吹干纸上的墨迹,涮好笔,收拾好工作成果,推开了书房的大门,和煦的阳光照的胤祚心上暖洋洋的,墙角的几株四季绽放着暖黄色的小花瓣,空荡的庭院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本该是一片春日中的明媚景色,但是都被庭院正中的一人一马给破坏了!

    阿依慕就在庭院中,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宛马,不停的兜圈子,不时还让大宛马人立而起,前蹄离地丈余,嘶鸣不已,周围丫鬟奴仆们围了一圈,纷纷劝阿依慕不要打扰到胤祚。

    但是阿依慕一甩缰绳,大宛马飞跃而起,飞过了一个丫鬟的头顶,然后安稳落地,那个丫鬟吓得一屁股做到地上。

    胤祚看的摇头不已,叫道:“阿依慕,快下来!”

    在整个贝勒府中,唯一能管住阿依慕的恐怕也只有胤祚了,阿依慕见胤祚出了书房的们,一个纵身就从马上跳下,把缰绳扔到了下人手里,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胤祚皱着眉头训斥道:“胡闹!伤了人怎么办?以后不准在府里骑马!”

    阿依慕不屑的道:“哼,你别小瞧人,别说在院子里,就是在屋子里我也伤不到人!”

    “够了!”胤祚缓缓举起手掌,狠狠道:“想它了是吧?”

    阿依慕条件反射的一捂屁股,委屈的说:“我在王府里带的无聊嘛……你又不许人家出去……”阿依慕虽然是个小女孩性子,却生的美艳非凡,撒起娇来楚楚可怜,就是心肠坚如铁石,都能酥上几分。

    胤祚这人在生意上原则坚定无比,但是一遇到美女心就软了,抬起的手也讪讪放下来。

    阿依慕慢慢走到胤祚身边,抓着胤祚的胳膊,轻轻道:“贝勒爷,让妾身出去走走好吗?”

    只见阿依慕桃花眼中满是祈求之色,眼波流转,似乎不答应就会留下泪来,诱人的红唇微张,让人很想把这娇滴滴的人儿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好不好啊?”阿依慕又摇晃了胤祚两下,声音越发轻柔。

    胤祚连忙稳住心神,这要是一不小心把阿依慕抱上床去,那他的赌约可就算失败了,孰轻孰重胤祚还是知道的,当下收回流连在阿依慕脸颊上的目光,狠下心来说:“不好!你是我的福晋怎么可以随便逛大街?况且你忘了外面对你的非议了吗?现在议论刚刚停歇下来,你这种关头不能出去惹事。”

    阿依慕气的冷哼一声,把胤祚胳膊甩到一边,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胤祚心中偷笑,慢悠悠道:“不过你若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就让女扮男装跟我出去转转。”

    阿依慕闻言立刻又小跑了回来,抓起胤祚的胳膊,甜甜的说:“什么条件啊?”阿依慕吐气若兰,弄得胤祚耳朵痒痒的,更是心猿意马,鬼使神差的就说了四个字。

    “亲我一下。”说罢还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脸颊。

    阿依慕脸上立刻红了一片,她虽然是在民风开放的草原上长大,但也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听得这么羞人的话顿时沉默不语,心中小鹿跳个不停。

    “不愿意就算了,本爵还有公务呢。”胤祚作势欲走。

    阿依慕心中一横,反正名义上已经是胤祚的人了,亲一口又怎样呢?胤祚说要走,弄得她心里一慌,把红唇凑了过去,男子身上的味道让她有些迷醉,等她从迷糊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胤祚笑眯眯的望着她,阿依慕也不甘示弱回望过去,两人就这么互相盯着看了片刻,胤祚的脸渐渐的凑近了。

    阿依慕看着不断凑过来的胤祚,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腰已经被胤祚搂住了,只好吓得闭上眼睛,侧过脸。

    胤祚见阿依慕一副任君采撷、听之任之的样子,小腹邪火更盛,但是现在毕竟是光天化日,前院还有聂志远的家眷在,他也不敢太过火,于是就凑到阿依慕的耳边去,轻声道:“换衣服去吧。”

    阿依慕睁开眼睛时,发现胤祚已经走远了,缓缓舒了口气,觉得自己脸上热的厉害,口干舌燥,如释重负中还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胤祚在府门口牵着两匹大宛马,袖子中是拟好的银行运作章程,片刻阿依慕的身影出现在府门口,胤祚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阿依慕做男装打扮,满头秀发在身后结了个辫子,又戴一顶小帽子,穿着宝蓝色长衫,外面套件马褂,手上拿着一柄折扇,阿依慕本就是妩媚之中带着三分英气,男装打扮减弱了女性的柔美,更加显得英气逼人,走到街上简直就是一个浊世佳公子,举手投足都能迷倒万千少女心了。

    “怎么样?像男人吗?”阿依慕在胤祚身前转了一圈,笑嘻嘻的说道。

    “不仅像男人,而且还是个美男子……”胤祚苦着脸说道,“恐怕在你身边,姑娘们就注意不到我了。”

    阿依慕闻言轻笑一声:“那不是很好……反正本公子本来就是喜欢女人的。”

    胤祚一听这话,抬起手作势欲打,阿依慕吓得娇叫一声,躲到大宛马身后,然后一个翻身,已经稳稳坐在马上了。

    看到阿依慕利落的身手,胤祚心中一阵羡慕,他上马的姿势比之阿依慕可就难看多了。

    好不容易上马之后,阿依慕学着男人的样子拱拱手道:“兄台,咱们走吧!”

    胤祚见阿依慕手上还拿了把扇子,不由打趣道:“才三月天,贤弟那把折扇,莫非是用来挠痒痒的?”

    闻言,阿依慕脸上一红,也没说话,腰杆却是弯了弯,微微含胸。

    胤祚一看就反应过来了,阿依慕随是男装打扮,但是胸口一看就是个女人,所以拿把扇子挡一挡,倒是女儿家心细。

    当下胤祚也不说穿,哈哈干笑几下,一抖缰绳往南去了,阿依慕红着脸缓缓的跟上。

第二十七章 汗血

    三日之期已到,胤祚自然是要先去隆昌通,找聂、唐二人商议银行事宜的。

    平日胤祚自己骑马的时候,从来都是觉得自己骑术尚可,今日带上了阿依慕,才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骑术,那阿依慕出了贝勒府一开始还老老实实的跟在胤祚身后,走过几条胡同就跟不住了,不时的这跑跑那看看,把周围逛了个遍,还偏偏跟的紧紧的,反而有的时候要在前面等下胤祚。

    大街上行人虽多,阿依慕马速却也不慢,不过无论她怎么纵马狂奔,也总是碰不到人,甚至连有惊无险的都很少。胤祚在心中算是绝了和阿依慕比试马术的念头了,只好默默的赶路。

    半个时辰不到,二人就来到了隆昌通的门口,依旧是人气寥寥、门可罗雀。胤祚把马拴好,本想让阿依慕在外面自己玩,但是阿依慕非要吵着和胤祚进去见识见识,胤祚也只好同意。

    走进门去,就看见唐掌柜和聂志远在坐着品茶,现在这钱庄是聂志远翻身的唯一希望了,因此他就算是喝茶,也基本天天的泡在这边。

    “三日不见二位可好啊。”胤祚上去打了个招呼。

    聂、唐二人见是胤祚,也纷纷起身回礼,他们本以为胤祚会一个人来,没想到身边还带了一个俊美非凡的公子,从服饰态度上来看,又不像是胤祚的奴仆。

    “敢为这位公子是?”聂志远问道。

    “哦,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姓衣……”胤祚说道,他本想说姓阿,但是怕阿姓太少,反引起怀疑,便随口说了个衣姓。

    聂志远笑着说:“原来是衣兄,久仰久仰。”

    阿依慕女扮男装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聂志远一把胡子叫着衣兄,让阿依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草草回了一礼。

    胤祚怕再聊下去,阿依慕的身份就被识破了,因此,连忙开口,步入正题:“二位,我这次可是带来了运作钱庄的具体办法,二位请看。”说着把袖子里的条例递给了二人。

    聂、唐二人接过条例,请胤祚和阿依慕落座,仔细看了片刻后,唐掌柜说:“龙公子此条例堪称细致无比,只是不知道运营起来能否达到效果。”

    胤祚哈哈一笑道:“唐掌柜有何顾虑但说无妨。”

    “那在下就说说浅见,我认为本条例如果实行,那可能会面临三个问题,第一,因为我们不但不向储户收息,反而给他们利息,这会吸纳大量的储银,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也就会受到别的钱庄的攻击;第二,因为将储银放贷,一旦受到挤兑,拿不出银子,钱庄就要倒了,风险过大;第三,说来惭愧,隆昌通虽然开了百余年,但是一直名声不响,储户们对钱庄的信心不高,一旦得知钱庄把钱拿去放贷,恐怕立刻就会把储银提走的。”

    胤祚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个唐掌柜的眼光还不错,三个问题个个切中要害,他想了片刻道:“唐掌柜所言在理,银行之事不能操之过急。不如,我们再另立一家当铺,用钱庄的钱在当铺里充当银子,这也算是一种低风险放贷的方式,我们用钱庄和当铺的组合先积累资本,等资本充足,再设立银行不迟。”

    唐掌柜点点头,又道:“可是成立当铺更是需要名气和信誉,开一家新当铺,恐怕几年之内都难有收益啊。”

    胤祚微微一笑道:“如果贝勒府开一间当铺,那有没有名气信誉啊?”

    “恩……如果是皇家出面,确是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只是不知道哪个贝勒会愿意把咱们的当铺挂他名下啊,就算勉强挂在他名下,恐怕绝大多数利润也要给了人家……”说罢唐掌柜还叹了口气。

    胤祚不知道高兴自己隐藏太好,还是这个唐掌柜太糊涂,提醒道:“我倒是可以让当铺挂在荣贝勒府的名下。”

    聂志远看着胤祚,一脸感激之色,而唐掌柜还在暗自嘀咕:“荣贝勒?那不是当今圣上的六阿哥吗?挂在他名下岂是那么容易,龙公子,我看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啊。”

    唐掌柜说完见胤祚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突然心中一惊,颤声道:“龙公子……您是六阿哥?”

    胤祚还没开口,旁边的阿依慕却粗着声音说道:“哼!正是!这位就是当朝六阿哥、荣亲王、令户部主事胤祚,尔等当铺挂在他名下,可保无虞了……还不快快跪下谢恩。”

    唐掌柜闻言吓得就要跪下来,还没等磕头呢,就被胤祚扶起来了。

    “唐掌柜,不过是生意而已,这又是何必呢!”胤祚说着瞪了阿依慕一眼,阿依慕吐吐小舌头,装着低头喝茶了。

    “草民未能认出六阿哥,实在是有眼无珠啊。”唐掌柜战战噤噤的说道。

    胤祚又好言劝慰了唐掌柜一番,然后又交代了一些当铺的问题,至于当铺的选址和日期,胤祚统统交给了聂志远去做,相信凭他多年行商的眼光是差不了的。

    一切谈妥之后,胤祚又想起一件事来,他拿出了一沓银票说道:“哦,对了这三千两银票换成咱们这里的银票吧。嘿嘿……毕竟也算是这里的东家了,自然要支持下自家的产业。”

    唐掌柜接过胤祚银票,只见那些银票都是“常百万”钱庄发行的,常百万钱庄就是常简雍的钱庄,整个直隶用的基本都是这种银票。片刻之后唐掌柜就找了三千两隆昌通的银票给胤祚。

    又客套了一番之后,胤祚就领着阿依慕和二人告别了。

    骑在马上,胤祚对阿依慕严肃的说:“谢恩这字眼不能乱说,弄不好是要逾制的!”

    阿依慕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你们大清规矩真多……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哼!回府去!”

    阿依慕刚刚出来不久,哪里肯依,忙说:“别回府,别回府,我不乱说话就是了。”

    胤祚轻笑一声,道:“你知道吗?每次你服软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特别可人。”

    阿依慕闻言脸上微红,轻哼一声,手上一抖马缰,跑远了。胤祚笑着摇摇头,勉强跟上阿依慕道:“你别乱跑啊,我带你去马场!”

    本来羞得想要离胤祚远远的阿依慕听到马场,就又停下来道:“此言当真?”

    “那是自然,我已经和马场的掌柜约好了,在马场见面,这三千两银子就是用来买马场的。”

    阿依慕欢呼一声,然后乖乖的让胤祚带路去马场了。两人一路出了北京城,一出城目所能及就是一片旷野,远处森林苍绿,天边重峦叠嶂,一派山水画中才能看到的旖旎风光。

    城外的行人也少了,阿依慕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大宛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狂奔出去,身后是一片被马蹄掀起来的泥土,转眼间就跑出去十多丈,阿依慕身形矫健,伏在马上,当真如同御风而行一般。

    胤祚心底暗叫一声好,也一夹马腹,结果差点把自己摔下马去,好不容易适应了飞驰的大宛马,胤祚只觉得劲风扑面,眼睛都难以睁开了,衣物被风吹的紧紧贴在身上。

    虽然觉得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是胤祚无论如何也追不上远处的阿依慕,反而距离越来越远,眨眼间阿依慕再他视线里就行变成了一个小点。

    “别跑丢了——”胤祚大喊,但是逆着风声音根本传不到阿依慕那里,片刻后阿依慕转了个弯,闯进一片森林中,消失在胤祚的视野里。

    胤祚渐渐停马,心里暗想阿依慕不会就这么走了吧,那他可就成了大清开国以来第一个让自己的福晋跑掉了的阿哥了,恐怕都能被载入史册里,为千秋万代提供笑料。

    所幸的是胤祚的担心并没有实现,树林中又出现了阿依慕的身影,几个呼吸见,阿依慕就跑回了胤祚身边,一阵疾风扑面,大宛马人立而起,嘶鸣一声,在马厩中挤了这么久它也需要这样一场奔跑来释放多余的体力。

    阿依慕在马上微微喘着气,像这样的疾驰对骑手的体力也是很有要求的,并不像后世开车一脚油门那么简单,通常马跑累了,那骑手也一定会很累了。

    “你看!”阿依慕伸手在马脖子上摸了一下,然后把手掌给胤祚看。

    只见阿依慕的手掌被染得微红,像是抹上了血一般。“这就是它被称为汗血马的原因。”

    胤祚微笑:“你跑了这么一大圈不会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吧?”

    “当然不是了,它跟我说在马厩里挤得好难受,要跑一跑才不会生病啊。”阿依慕把脸埋在大宛马长长的鬃毛中,“哦,对了,你的那匹也要跑一跑。”

    胤祚干笑了几声,道:“先去看马场吧,等买下马场有的是地方跑。”说罢一抖缰绳,两骑朝海河马场走去。

第二十八章 大雨

    海河马场位于北京城西北,因靠近海河得名,前明的时候这里曾被作为军马场,为长城守军培育军马,因为占地不过五千余亩,所以培育能力也有限。

    清军入关之后,这里就被一个富商买下,成为了私人马场,因前段时间遭了马瘟,所以才要把马场卖出。

    短短五十里路,对脚力非凡的大宛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半个多时辰也就赶到了。

    从一个小山谷中绕出,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平坦的草原,绿油油的牧草一直蔓延到天边。马场是用一片简易小栅栏围起来的,靠近出口的地方建了一排小房子。

    许是听到了马蹄声,房子里走出了个穿着褐色短衣的女人,那女人长得倒也算美,偏偏左脸颊有一记刀疤,看起来颇为破坏美感,身材倒是十分挺翘,身量又长,如果没有那一道刀疤的话,恐怕也是个让男人看了魂不守舍的尤物。

    那女人身边还跟着个足黑黝黝的大汉,面目丑陋,穿着黑色短衣,一身虬筋交错,肌肉健硕,看起来硬邦邦的像是石块一般。

    “快看,那男的身形不错!”阿依慕颇为意动的向胤祚说了一句。

    胤祚做了个不屑的表情,低声道:“我看那个女的不错,脸蛋又美,身材又好,比你这颗小豆芽好多了!”

    阿依慕闻言看看自己又看看那女人,小声嘀咕道:“要是我不系束胸,未必比她差多少……”

    胤祚并没有听到阿依慕的这句话,他见那一男一女渐渐走进了,便翻身下马,拱手道:“在下龙六,敢问哪位是马场老板?”

    “哈哈哈……你说你叫什么?”阿依慕听到胤祚的化名,顿时笑得乐不可支,“龙六……哈哈哈……都是挺顺口的……”

    胤祚一脸尴尬,但是当着外人也不好发作。

    那二人走到胤祚身前,那大汉抱拳道:“龙公子好,在下就是这马场的掌柜,这位是我妹子,不知龙公子带银子没有?”

    “银子没带在身上,若是能成交的话,一会自然有人把银子送来。”胤祚一看这荒郊野外的,要是那两人起了歹心要谋财害命,凭他着三脚猫功夫也未必能打得过,所以起了个心眼,说钱没带在身上。

    那大汉明显是个憨厚的人,听了胤祚的话,豪爽道:“好吧,但是别让我们等太久了,那二位随我进去看看?”说罢就在前头带路了。

    脸上有刀疤的女人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冷冷的盯着胤祚看,看的胤祚心里一阵发毛。

    胤祚见那大汉是个耿直的性子,边上去搭话道:“大哥,不知道你会武功不会啊?”

    “我们养马的哪会什么武功啊,别看我长得五大三粗的,其实都是干活练出来的。”那大汉虽然口中否认,但是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大自然,怕胤祚不相信还找了一堆借口。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知卖掉马场之后,你们掌柜的可还会雇你们吗?”

    那大汉的表情更不自然了,吞吞吐吐的说道:“可能……会吧……掌柜的对我们挺好的……”

    胤祚一看大汉这种反应,就明白了其中必有隐情,当下也不戳破,只遗憾的说:“实不相瞒,在下正打算开一家镖局,以为二位身怀武功,本打算聘请二位做镖师,但既然二位没有兴趣,那也就作罢了吧。”

    那大汉闻言,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刀疤女开口了:“二位的马倒是不错啊,纯种大宛驹,这在民间可谓是有价无市啊。”那刀疤女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但在男人听起立却有种别样的魅力。

    阿依慕一听有人夸她的马,立刻就暴露小女孩心性,粗着声音说:“姑娘倒是识马,何止是民间有价无市,恐怕整个大清乃至蒙古草原都难找出纯种的大宛马了,姑娘如有兴趣,不如与我同乘一骑,如何?”

    胤祚回头望了眼阿依慕,心想这妮子是不是真喜欢女人,怎么一副市井小流氓的嘴脸。

    刀疤女闻言也有些惊异,自从她脸被划伤之后,男人对她的态度一向都是敬而远之,没想到今日竟有个俊朗的公子出口调戏,刀疤女本有些恼怒,但是一看阿依慕那英气勃发的面容,顿时心中软了几分,开口道:“好,就依公子所言。”

    阿依慕闻言得意的望了胤祚一眼,挑衅的眼神似乎在说“怎么样,羡慕吗”,随即轻跃上马,又把那刀疤女拉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大宛马嘶鸣一声,如风般驰骋开来。

    两个女子本就轻盈,加上阿依慕骑术高明,大宛马的如同风驰电掣一般,马上的阿依慕英姿飒爽,看的胤祚微微有些迷醉。

    半晌后,胤祚回过神来,开口道:“哦,对了,听说这里染过马瘟?”

    “哦,是……有过……不过那些病马全都处理了,这里的草也是干净的,不信你看看。”那大汉还怕胤祚不信,抓起一大把草递到胤祚眼前。

    胤祚还未说话,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闷雷,轰隆隆的声音如同沉闷的重鼓,在旷野间游荡。

    “哈哈……这是要下雨了,春雨贵如油啊!”那大汉笑着说。胤祚也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可能也就刚到酉时,太阳应该还没落山,可天空中已布满了厚厚的乌云,黑压压一大片,浓重的让人胸口发闷。

    胤祚极目远眺,视线之内都找不到阿依慕的身影,不禁暗暗有些担心。

    “龙公子你别担心,我妹子是看得出天气的,他们一会就会回来了。”那大汉安慰道,“从这乌云来看,今天这雨小不了,而且下了雨,山谷里容易滑坡,公子不如晚上就住下来吧,等雨停了再走。”

    此时天空中已经有大滴的雨水落下了,胤祚和那大汉走进了马场的屋子中,听到大汉的话道了声谢,心中却暗暗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那大汉正在从屋子外抱柴火进来,这些柴火要是被雨淋了,他们晚上可就要摸着黑过夜了。胤祚见状也赶忙去帮忙,那大汉对胤祚憨厚的笑笑。

    屋子里摆设很简单,中间是一个篝火,上面挂着一口小锅,篝火旁简单的铺着毯子,两侧是些小的房间,那大汉掏出火折子把篝火点燃,屋子里顿时亮堂不少。

    “嘿嘿,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可以烤烤衣服。”那大汉对胤祚解释道。

    胤祚往外面一看,暴雨如注,视线全被雨帘挡住,满耳都是雨点落地的噼啪声,连起一面,像是阵阵急促的闷鼓。

    放下柴火,胤祚就直接往屋子外面走去,道:“不行,我要去找他们。”

    那大汉一把把胤祚抓住了,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再等等,你贸然出去,恐怕会淋出病的。”

    胤祚想要把大汉甩开,但是没有甩动,大汉的手像是钳子一样牢牢地抓着他,胤祚心里一急,有了些火气,道:“松开!”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那略微沙哑的女声:“哥……你俩干什么呢?”随即,雨幕中跑进来两个浑身湿透的人,正是阿依慕和刀疤女,两人跑到篝火旁边,哆哆嗦嗦的烤着火,现在也不过三月份,还有些微冷,再加上全身湿透,就更是冷的不行了。

    大汉见胤祚不往外跑了,也就松开了手,胤祚没理会大汉,跑到阿依慕身边,急道:“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早点回来?”

    阿依慕哆哆嗦嗦的道:“去把马牵到马舍里啊,马淋多了雨也是会生病的。”

    胤祚见阿依慕冷的小脸煞白,道:“把衣服都脱下来烘干!”

    “不用了吧……”阿依慕扭捏道,让她一个女孩子,当着两个大老爷们换衣服,自然是不大可能。

    这时那个刀疤女说话了:“穿我的衣服吧,跟我来。”说完就拉着阿依慕去她的房间了,阿依慕还回身对胤祚做了个鬼脸。胤祚一阵尴尬,看来阿依慕的女儿身已经被刀疤女看出来了。

    她们二人进了房间后,胤祚对那大汉拱拱手,道:“刚刚得罪了。”

    那大汉是个豪爽的性子,闻言挥挥手示意没事。

    “哦,对了,不知大哥如何称呼啊?”

    “叫我姓铁,我叫铁凝,我妹子铁云。”那大汉说着拿出个坛子,拍开泥封,把坛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篝火上的锅里,片刻后一股肉香四溢。

    那汉子笑道:“嘿嘿……京城里的福满汤,昨天刚买的。”

    胤祚一看,那锅里正是他的福满汤,这也是几天前刚刚在京城里推出的,这样一坛子要一百文,虽然汤是冷的,但是回家加热一番即可,推出之后很是受到欢迎。

    这时,阿依慕和刀疤女也换好了衣服出来了。两人都穿了身男子的劲装,看上去利落不少,窈窕身形更是突显,让胤祚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阿依慕出来后就挨着胤祚坐下了,红着脸没说话。铁云把两人的湿答答的衣物都晾在一旁,至于胤祚期待的肚兜、小衣倒是没有看到。

第二十九章 生死徘徊

    四人就这样围着篝火,一时无话,锅里的福满汤已经冒出滚滚热气,铁凝把汤都盛到碗里给众人分了喝了,热过的福满汤已经没有刚出锅时的鲜美,只能勉强填饱肚子。

    胤祚悄悄的观察铁氏兄妹,他二人吃的颇多,尤其是铁凝,几乎大半锅汤都进了他的肚子,从饭量来看就是明显的练武之人。

    阿依慕就喝了小半碗汤,就说饱了,胤祚也就把剩下的喝完了。屋子外面的雨声越发的大了,在寂寥无声的马场上回荡,让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渺小感。

    阿依慕许是累了,把头轻轻靠在了胤祚的肩膀上,胤祚愣了愣,伸出手轻轻地搂住了阿依慕,阿依慕没有反抗,贴胤祚又近了些。

    铁云一脸玩味的盯着胤祚,场面顿时尴尬不少,胤祚硬着头皮说:“不如我们讲故事吧。”

    “我们是养马的,哪有什么故事啊,不如公子讲吧。”铁凝挠挠脑袋,笑着说。

    胤祚也不推辞,想了片刻,开口道:“今天的气氛倒是蛮适合讲鬼故事的,也罢我就给大家讲个鬼故事……”

    “这是个真事,说是京城有家医馆,那郎中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一天出城采药,半夜遇到了年轻的货郎,于是两人就结伴而行,结果半路遇到大雨,两人就在山里找避雨的地方,走了许久都没找到,两人浑身都被淋湿了,这时货郎在深林中看见了一点灯光,于是两人就朝那一点灯光走去,原来是一处猎户的房子,老郎中上前敲门,片刻后一个面色煞白的猎户把门打开,问道‘两位可是要借宿啊?’,老郎中脸色变得煞白,一句话没说,哆哆嗦嗦的把货郎拉走了,两人在山中又走了许久,终于找得到了一个山洞,两人就升起了火,烤干了衣服,那货郎不解的道:‘敢问先生刚刚为何要走啊?’老郎中心有余悸的道:‘你没看见那人手上帮了根红绳吗?在医馆里,只有死人才绑那个的。’没想到那货郎阴恻恻的笑了,把手腕举到老郎中眼前,道:‘你说的可是这种红绳啊?’”

    阿依慕听了吓得打了个哆嗦,娇嗔道:“别讲鬼了……怪吓人的……”

    “哪有什么鬼啊,分明是你相公编出来吓你的。”铁云笑道。

    阿依慕一听相公二字,脸上红了红,道:“换一个吧……”

    胤祚见自己的故事只能吓唬下阿依慕也觉得没意思,想了想道:“那好,咱们就换一个……我给大家说一个红楼吧。”

    “红楼?”阿依慕柔声重复了下。

    胤祚后世没少读红楼,那些大致内容早就印在脑海中了,虽然细节全都记不住了,当个故事讲还是可以的,于是胤祚清清嗓子,沉声道:“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贾雨村风尘怀闺秀……”

    胤祚本想随便讲几回也就罢了,但是没想到红楼梦的魅力实在太大,讲完一回,众人还要他接着讲,尤其是阿依慕摸准了胤祚的心思,老是可怜兮兮的软语相求,胤祚也就一口气讲了六回,讲到贾宝玉初试云雨情时,阿依慕羞得满脸通红,铁凝也是哈哈大笑,待说完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众人还是觉得意犹未尽,要求胤祚继续说。

    “不说了,不说了,现在估摸已经有子时了吧,大家还是回房睡觉吧……”胤祚找了个理由,赶忙起身,他的嗓子都说的要冒烟了,再讲下去估计众人听到天亮也满足不了。

    “也好,龙公子说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还是回房歇息一下吧。”铁云道,听了胤祚讲的红楼之后,铁云对胤祚的态度明显好上了不少。

    阿依慕见胤祚起身了,也只好跟着胤祚回房。

    这里的卧房也是十分简陋,就是一个土炕,上面被褥到也算干净,唯一的问题是只有一床被子。

    “罢了。天色不早了,我也不方便打扰他们兄妹二人了,你淋了雨,被子你盖着吧。”胤祚说着把被子盖在阿依慕的身上。

    阿依慕看胤祚对她这么好,也有些感动,加上心底也有些接受了胤祚,忙道:“算了……被子大……咱们……一起盖着吧。”

    胤祚微微一笑,心道得逞了,伸手一掀被子滚了进去,惹得阿依慕一声惊呼。这被子本就是单人用的,阿依慕自己盖着还好,胤祚再一进来,就显得被子不够大,加上离开了篝火周围实在是有些冷,两人几乎是抱在一起。

    虽然两人都是和衣而眠的,但是离得这么近还是能感受到彼此肌肤的温度,胤祚的胳膊搂着阿依慕的腰,只觉得入手香软腻滑,闻着阿依慕发间的清香,一股邪火在胤祚的小腹熊熊燃烧。

    阿依慕此时也不好受,她只觉得胤祚的身子温热如火,呼吸间全是胤祚身上的男子气味,腰上的手更是把她抱的死死的,让她逃无可逃,更令她害怕的是,她还感到了胤祚身体的一处变化,顶在她的小腹上,让她瞬间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就在胤祚觉得即将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一声瓦片掉落的声音,这瓦片掉落的声音,在雨夜中几乎微不可查,但是胤祚毕竟是跟着宫里的谙达师傅连过十几年的功夫,耳目灵敏远在一般人之上,就是这声音,把他从化身野兽的边缘拉了回来。

    胤祚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即是为了避免尴尬,也暗暗警戒起来,马场周围除了他们四人没有别人,莫非是那铁氏兄妹?

    阿依慕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手腕一抖,一串长长的软鞭从她袖中滑落。

    胤祚看的吃惊不已,没想到就连平时小女孩一样的阿依慕这江湖道道也比自深,还随身带着武器,他可是正了八经的赤手空拳,就揣着三千两银票,总不能人家追杀他的时候,撒一把银票吧。胤祚暗暗发誓,以后出门一定要让护卫跟着。

    就在他俩凝神戒备之际,外面既然传来了一阵打斗声,而且胤祚一听就知道绝对是高手的对决,打斗几乎无声无息的,他唯一能听到的只有利刃划开皮肉的声音。

    打斗不过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随着一阵人骨骼爆碎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后,世界就陷入了沉寂。

    片刻后,一个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而且离他们越来越近。这是铁氏兄妹的脚步声!

    胤祚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这铁氏兄妹恐怕是正在躲避着什么人的追杀,怕身份暴露所以来杀人灭口,而此时他和阿依慕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躺下来装睡,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但胤祚并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所以他悄悄的躲到了门后。

    门无声无息的开了。

    阿依慕手腕一抖,鞭稍如同毒蛇吐信一般飞驰而去,然而铁云足尖轻轻一点就避过了鞭稍,她的身影在空中飞掠,下一刻就出现在了阿依慕的身边,手掐在了阿依慕的喉咙上。

    胤祚心中一急从门后出来,却被铁凝挡住了,胤祚运尽全力,一拳挥出,铁凝避也不避,让那一拳正中小腹。

    一阵剧痛从拳头上传传来,胤祚只觉得像是打在一块钢板上,整个手臂都震的发麻。而那铁凝什么事也没有,反而大手一挥就把胤祚双臂锁住了。

    “你们是谁?快说!”铁云声音带着一丝阴冷。

    “我们只是来找你买马场的。”胤祚倒吸着冷气说,他的两条胳臂此时都像是要断了一般。

    铁云沉默了片刻,冷冷的道:“不管你们是谁,既然看见了我们的武功,那只好对不住了!铁凝动手吧!”说罢手上一运力,就要让阿依慕香消玉殒。

    “住手!”胤祚大吼一声。

    然而铁云只是冷笑,阿依慕雪白的脖子上隐隐渗出血来。

    胤祚目眦欲裂,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喝道:“她是六阿哥的嫡福晋!”

    铁云闻言果然收了力气,道:“哦?这么说你是六阿哥?”

    “正是!我就是六阿哥胤祚,我府上的仆人都知道我来了这里,此时恐怕已经有人来寻找了,你如果杀了我们,天涯海角就再难有你们的容身之处了!”

    “哼!六阿哥太天真了,不杀你们我们兄妹才真的是无容身之地,杀了你们反而哪里都去的!”铁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手上的劲力却是收住了,阿依慕一通咳嗽。

    胤祚一看有戏,连忙威胁道:“你二人武功虽高,高的过大内高手吗?打得过一人,打得过千军万马吗?躲得了一时,躲的了一生一世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真的想从此过上隐姓埋名、亡命天涯的日子吗?”

    这话说得可谓字字诛心,让铁云沉默了。

    胤祚知道铁云已经在犹豫了,赶忙接道:“不过你兄妹二人若是想活下去,我倒是能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铁云轻笑一声:“六阿哥,不会是打算收买我们兄妹吧!”

    心中所想居然被识破了,胤祚赶忙换个说法道:“自然不是收买,而是为我效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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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美洲土著经受着残忍的掠夺,大清沉醉在康熙盛世中,俄国的彼得大帝东征西讨,英国光荣革命峥嵘初现!
这一年,一个累死在工作中的小审计员穿越到了大清皇子——胤祚的身上。
一片小小的蝴蝶翅膀能否吹动大清的资本主义战舰扬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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