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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韵随风     经济大清txt下载     经济大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犬马

    “哦,有何不同?”

    “收买是为利益所驱使,而效命则是为共同的目标而追随。说句不谦虚的话,本阿哥既胸怀济世之心,又有济世只能,二位刚刚喝的福满汤就是我府上做出来的,此汤价格低廉、做法简单,却能让无数的贫苦百姓吃上肉。诸如此类的法子,本阿哥还有许多,如若二位肯为我效命,也算是能为黎民苍生谋一份福利!”胤祚一番话句句夸自己,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毕竟前后加起来四十多年的脸皮摆着呢。

    铁云闻言不屑道:“天下苍生与我们兄妹何干?”

    胤祚此时脑筋转的极快,见铁云对此无意,便改口道:“刚刚所说的都是于公,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想二位一定也有这种想法。不过,为我效命,于私你们也有好处,我看刚刚那个人是冲着你们来的,料想你二人应是被追杀,说不定二位的人头已经被悬赏了,所谓明枪已挡,暗箭难防,说句不好听的话,二位就算武功再高,也迟早难逃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而能让你们二人活命的唯一机会也就是投靠我!”

    “哦?此话怎讲?”铁云明显是有些意动,他们姐弟被追杀已经数年了,曾经有好几次都差点没命,这种生活他们也早就想摆脱了。

    “想要躲过追杀,只有两个办法:一,躲到暗处,比要追杀你们的人更暗,这样明暗位置颠倒,追杀的人也就无从下手。二,就是投靠一个庞大的势力,这股势力要比追杀你们的人更强大,这样他们也就不敢招惹了。而眼下,唯一不计较你们身份的势力,也只有在下了,唯一能给你们应有的庇护的,也只有在下了。”

    铁云想想了想,目光突又变得阴冷起来:“你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谁知道我们投靠你之后你会不会反悔。”

    胤祚一看这是到了表示诚意的时候了,想了片刻,冷静的说:“铁姑娘,在下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而且两位对我却有大用,我是不会做出自毁长城之事的!若是二位实在无法相信在下,那在下也无可奈何,我身上有三千两银子,以资二位亡命天涯,只求二位能放我福晋一条生路。”

    胤祚这是在赌,这些武林豪侠最终一个情谊,希望自己的情谊能换取他们兄妹的信任,最起码也能放阿依慕一条生路。

    阿依慕闻言,自然是感动万分,大喊道:“放屁!你说的咱们二人夫妻同体,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姓铁的,有种就把我也杀了!不然本姑娘定要派高手,天涯海角的追杀你们!”

    “傻丫头!你闭嘴!”胤祚心中大急,喝到。

    铁云望着胤祚二人,轻笑道:“真是一幕感人至深的好戏啊。可惜我这一生,最不信的就是一个情字!抱歉了!你们去地下做夫妻吧!”说罢指弯成爪,直取阿依慕咽喉。

    阿依慕也认命的闭上了眼镜,生死关头,对着胤祚轻吐了三个字,虽然声音轻微,但是嘴型看得明白:“下辈子……”

    胤祚疯了一般的大喊,挣扎不止,奈何铁凝将他的双臂牢牢的锁住,胤祚不顾双臂的疼痛,甚至双臂都已经脱臼了,他也毫不在意,只希望能让阿依慕能活下去!

    眼看阿依慕就要香消玉殒,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似乎有四十余骑从远方疾驰而来,而且马蹄声越来愈清晰,明显就是冲着马场来的。铁云的手停在了半空,指尖几乎已经碰在了阿依慕的肌肤上,只要在晚一步,就会鲜血飞溅。

    胤祚连忙趁势大喊:“贝勒府护卫来了,后面可能还有骁骑营的人马,快把我们放开!”然而铁云不为所动。

    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了,隐隐都能听到“六阿哥——”“六阿哥——”之类的呼喊声。胤祚心中一急,怒道:“把我们放开,我这是在救你们!”

    铁云深深的看了胤祚一眼,缓缓的点点头,胤祚身体一松差点就倒在地上,两臂完全脱臼,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略微一动就是一阵钻心刻骨的疼,虽痛的浑身冒冷汗,但胤祚还是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阿依慕的身边。柔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

    阿依慕哭着摇摇头,抱住了胤祚。

    这时马蹄声也到了门外,屋子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瞬间涌进来了十几名凶悍的侍卫,手上的长刀明晃晃的,把刀架在了铁氏兄妹的脖子上,人群中走出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单膝跪在胤祚的身前,道:“卑职护驾来迟,请贝勒爷恕罪!”这人正是胤祚贝勒府的护卫统领,名叫多合隆,早年是周培公手下的先锋,曾在平吴三桂的战斗中,立下不少战功,但是为人太过傲气,与上司不和,临战抗命,虽因战功免除了死罪,但也没了官职,成了胤祚府上的护卫。

    “起来吧。”胤祚道,“我没事。”

    多合隆起身,一眼就看到了胤祚的两臂,急道:“贝勒爷,您这手臂脱臼了,卑职曾在军中处理过这伤,让卑职帮你接上吧。”

    胤祚点点头,多合隆就走上前来,只听“咔咔”两声,胤祚的双臂恢复如初,速度虽快,但也让胤祚痛的说不出话来,半响才缓过来道:“多谢了。”

    多合隆抱拳道:“卑职分内之事!敢问贝勒爷,这二人该当如何处置?”

    胤祚一看,原来铁氏兄妹还人架着刀呢,不过任护卫怎么打就是不跪,硬气的很。

    “你们快把人放开!”这两人胤祚确实是有心招揽,因此赶紧呵斥手下,顺便讲了个早就编好的故事,“这二人是本阿哥的恩人,是这样的,本阿哥来这里陪福晋遛马,碰到大雨就在他们这里借宿,没想到半夜来了刺客,我那刺客搏斗许久,反被那刺客卸下双臂,危急之时,幸好这二位恩人赶到,才将刺客击杀,哦对了,刺客的尸首还躺在门外呢。”

    护卫们闻言,都把刀回鞘,退到了一旁。铁云颇为意外的看了胤祚一眼。

    胤祚也毫不避讳的迎上铁云的目光,道:“二位与我有大恩,而且武学精深,让本阿哥起了爱才之心,不知二位可愿意为我效命啊?”

    铁云凝思片刻,拉着铁凝拜倒在地,道:“从今往后,我兄妹就听命于贝勒爷了。”

    胤祚哈哈笑道:“好!”随即问道:“多合隆,今晚前来的都有谁?可惊动了什么人没有?”

    “禀贝勒爷,来的都是府上的护卫,不过卑职自作主张,通知了骁骑营的人帮忙寻找,请贝勒爷责罚。”

    胤祚闻言,灵机一动,想到个主意:“你做的没错,不过你们记住,本阿哥遇刺之事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本阿哥不但没有遇刺,还在暴雨雷霆之中得了两匹神驹,此时这两匹神驹正在马厩中,明日回京城市,所有人务必统一口径,对百姓和骁骑营的人都这么说,听懂了吗?”

    “卑职明白!”多合隆沉声道,“护卫们要是说错了一个字,多合隆提头见贝勒爷!”

    胤祚点点头,这个多合隆毕竟曾经时领兵打过仗的,这点事情应该是能做好的。

    “天黑路滑,大家现在这里休息吧,明天一早在返回京城,大家都下去吧。”胤祚吩咐道。于是众护卫鱼贯退出了房间,铁氏兄妹却没有走。

    等人都退出去之后,胤祚淡淡说:“怎么样?现在可信了我了?”

    铁云倒也干脆,抱拳道:“贝勒爷,我和兄长也是被逼无奈,请贝勒爷不要怪罪。今后我和兄长愿追随贝勒爷左右,效鹰犬之责。”

    铁凝也抱拳正色道:“贝勒爷对不住了,我听我妹子的,妹子说要为你效命,那我铁凝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胤祚心中一阵狂喜,穿越来了这么久,终于收到了两个高手,面上不动声色道:“好,那本爵给你们第一个任务——弄垮聚仙楼。至于你们用什么手段我都不管,只要不杀人放火即可,如果需要银子就在贝勒府里取。”

    “遵命!”

    “你不问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铁云道:“我兄妹甘愿做贝勒爷的犬马。”

    胤祚叹了口气道:“我胤祚和别的主子不同,我不会把手下视做工具的,这聚仙楼曾经和纳贤楼有段过节,你们即是为纳贤楼的掌柜报仇,也是为我的福满楼扫清一个竞争对手。你们不必自己动手,可以先整合京城内的地下势力,积蓄力量,有了势力做事情也会方便,有人追杀也能从容应对了。”

    “是!”

    “哦,对了,不知二位的武功谁更胜一筹?在江湖中排行如何啊?”胤祚其实对武林一直很有兴趣,正好借机问道。

    铁凝挠挠头,憨笑道:“我妹子的武功比我好多了,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一流了,我的武功也就算得上是个中等。”

    “实不相瞒,在下对武功很有兴趣,不知二位可否透露一二。”

    铁云皱眉道:“贝勒爷如有兴趣我们兄妹自当传授,只是内功都要从小学起,以贝勒爷的年纪恐怕是不成了,只能练一些外功了。”

    胤祚叹口气,道:“看来我还是与武功一途无缘啊。”

    “武功再好不过能敌百余人,而贝勒爷的武功却是能敌万万人啊。”铁云安慰道。

    胤祚笑了笑,从怀中掏出银票,道:“这三千两银子是买马场的钱,二位收好,明天随我一同返京吧。”

    铁云没有推辞,收下银票,一拜之后离开了胤祚房间。

第三十一章 银座

    第二天一大早,雨势渐停,胤祚和众人早早的收拾妥当,启程返京。

    一路上有护卫随行,自是平安无事,那两匹被胤祚指定为神驹的大宛马被人拉着走在最前面。一进京城,两匹大宛驹,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几天之后荣贝勒在雷霆暴雨之中获得了两匹神驹的事情就不胫而走,半个月就传的沸沸扬扬。

    回到府中之后,胤祚便托人去户部告个假,和阿依慕回房休息了,毕竟这一晚上惊心动魄的,也没怎么好好休息。

    铁氏兄妹倒是能干,一天就把马场安排的井井有条,把寄养在别处的那两百匹蒙古马和贝勒府上的十来匹大宛马都放养了进去,还雇了十来个马夫专职牧马。

    胤祚一觉直接睡到了酉时,他和阿依慕经此一事,感情又近了不少,现在两人已经同床了,只是迟迟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起来之后胤祚突然觉得自己这身板不行,就到了前厅打了一套谙达师父教的拳法。

    大清皇子教育中虽涉及武功,但主要侧重骑射之术,对于兵刃和腿脚只是粗粗教些皮毛。胤祚刚穿越来时还对骑射很有兴趣,但是每天要拉弦百余次,骑马一个时辰却让他叫苦不迭,而且他也知道从小就锻炼骑射容易让人长不高,而且还容易罗圈腿,是以胤祚对于骑射的态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的谙达师父也拿他没办法。

    在大了一套拳之后,胤祚还觉得不过瘾,又做了几十个俯卧撑,又绕着院子跑了二十来圈,折腾下来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此时阿依慕也醒了,在彩裳的侍候下换了身女孩子的衣裙,推开门正好看到了气喘如牛的胤祚。

    “贝勒爷……你在干什么呢?”阿依慕奇怪的问道。

    胤祚跑到阿依慕面前,道:“锻炼身体,我以后每天都会这样的,不如你也陪我跑一会。”说罢也不管阿依慕同不同意,就拉着阿依慕跑了起来。

    片刻之后,阿依慕已经是香汗淋漓,掐着腰喘道:“……要跑你自己跑……妾身……太累了……”

    胤祚也好不到哪去,气喘吁吁道:“你昨天……对我说了三个字……你还记得吗?”

    “什么?”阿依慕移开了目光,“我忘了。”

    胤祚哈哈哈大笑:“你当时说的可不是‘我忘了’。”笑罢又深情款款的望着阿依慕,柔声道:“我答应你,不管是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咱们永远都会在一起,更重要的是,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了。”

    阿依慕望着眼前对自己温柔表白的男人,感觉到一阵目眩神迷,小小的心脏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了。

    见阿依慕颇为动情,胤祚不由一笑,在阿依慕屁股上拍了一下道:“晚上洗剥干净了,给我等着!”

    “做梦!”阿依慕轻啐一声,感觉脸上着火一般,一溜小跑跑会自己的房间了。彩裳在一旁看着也是满面羞红。

    看着阿依慕那欲拒还迎的模样,胤祚先是觉得心底一荡,但是随即就觉得后悔不已,毕竟古人结婚太早,很多女孩子在成婚时还没发育成熟,所以一旦怀孕极易难产,胤祚当初与阿依幕定下一年之约也是为了阻止两人过早圆房,没想到自己刚刚一动情,居然把窗户纸捅破了……

    吃过晚饭后,胤祚还是来到了阿依慕的房间里,抱着阿依慕娇柔的身子,问道:“阿依慕,你今年多大了?”

    阿依慕本以为胤祚会直接对她动手,没想到胤祚问了这么一个问题,红着脸,小声答道:“十四岁了。”

    “十四岁啊……”胤祚低声道,这个年龄放在后世也不过刚刚上初中而已,顿时心中的欲火熄灭了不少,虽然阿依慕的身形已经像是成熟的女人了,但胤祚还是没忍心下手。

    一夜忍耐,胤祚几乎是强制者自己睡觉,但是脑海中还是充满了无数的绮念,也不知最后是如何睡着的,只觉得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在户部当值的时候还偷偷的补了几觉。

    为了让自己不会一时欲火焚身做出伤害阿依慕的事情,胤祚连续十来天都睡在了书房,搞得阿依慕每次见到胤祚都是一脸哀怨的表情,甚至有一天晚上还闯进了书房里质问胤祚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胤祚只好把后世的生理卫生那一套给阿依慕讲了,又说了不少情话,搞得阿依慕由怒气冲冲,变得满面羞红,临走的时候还在胤祚面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在进入四月份之前,京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聚仙楼终于开不下去了,自从铁氏兄妹帮胤祚做事之后,聚仙楼就再也没有一天的消停日子了。

    门口被人洒鸡血,饭菜里出现蟑螂臭虫,后厨被泼粪都是轻的,严重的是聚仙楼下至打杂的伙计上至掌勺的大厨,都曾被人绑架过,被蒙着头带到一个小黑屋里,威胁恐吓一番,然后逼他离开聚仙楼。

    折腾了半个月,官府完全管不了,京城的各大帮派也表示爱莫能助,最总水尽山穷的聚仙楼掌柜不得不关门大吉。杨亭之得知聚仙楼倒闭的消息后还特地带着重礼到胤祚府上拜谢,又对胤祚表了一通忠心之后才离去。

    现在福满楼的分店又在北京开了五六家,家家的生意都是爆满,福满汤已经遍布整个直隶省,还推出了多种多样的种类,因为保密原因,这也是福满汤能达到的最大产量了。不过,仅就这两项加起来,胤祚每月就能净赚两万余两银子。

    虽然赚的多,但是开销也大,胤祚每个月的钱都没捂热乎,就几乎全都投入到了当铺的筹备中。

    因为是在贝勒府下挂名的当铺,所以选址、装潢、人员洋洋都不能马虎,最终位置选在了隆昌通钱庄边上,起了个两层的小楼,一楼是一个大厅,周围是几个柜台,柜台里坐的都是花了大价钱挖来的行家里手,这些人多是浸淫当铺几十年,一件东西拿在手上就能定出价来;当铺二楼是几个雅间,专供做大生意的时候与客人商谈。

    当铺中的家具全都是选用的海南黄花梨打造,角落里摆的盆栽也是各种奇珍异草,给客人准备的茶也是上好的铁观音,总之当铺突出的就是一个有钱!这也是胤祚主张的,毕竟要与别家当铺拉开档次奢华的装修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康熙三十年四月初一。

    在聂志远的努力下,胤祚的当铺终于如期开业了。因为是荣贝勒府开的当铺,所以开业当天来了京城商界形形色色的许多人物,一些京城官员虽未亲至,但也派了管家送上了礼品。

    正午子时许,随着两挂鞭炮噼啪燃起,舞龙舞狮踩高跷的队伍也扭了起来,作为六阿哥的胤祚自然不能亲至,聂志远代替胤祚将谈了一通话,又同到场的几个京城名流一通揭下了招牌上的红绸。

    只见匾额上刻着两个烫金大字“银座”,两字用的隶书,端庄沉稳,隐隐透出一股富贵之气。

    “银座……这是什么意思是啊?”人群中一个商贾打扮的人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这是当朝六阿哥名讳的谐音啊。”一个年长者鄙夷道。

    “有本事就真用银子来铸座位啊……”有人鄙夷道。

    虽然人群议论纷纷,但毕竟还是比不过鞭炮和锣鼓声,随着喧闹声渐停,聂志远也把众宾客迎到店里,一进店中,众人才明白“银座”不是白叫的,这装潢的精美,家具之讲究,叫个“金座”都是绰绰有余了。

    大厅中,早摆好了数排圆椅,众人纷纷落座,因座位有限,那些身份较低的就只能站在一旁,身份更低一些的就连“银座”的门口都进不去。

    聂志远站在众人面前,他清清嗓子,目光扫过众人,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分别是常简雍和晋商中的几个大商人,聂志远不由低了低头,他替六阿哥开当铺,严格的来讲是违背了晋商行首常简雍的意愿的,称得上是一种叛徒行径,因此在面对常简雍的时候,不免有几分愧疚,但是今天是银座当铺开业大吉,也容不得他顾及这么许多了。

    沉默片刻后,聂志远开口了:”首先银座当铺开业大吉,各位拨冗光临,聂某替六阿哥谢谢诸位了。诸位既然坐了进来,想必是对银座感兴趣,接下来聂某就说一说银座的流程,和别的当铺不同,在银座典当可以有多种方式……“

    聂志远在台上一条条的说了半天,底下的人越听越是觉得新奇,传统的当铺的当价一般不超过原价的一半,赎当时须付利息。期满不赎,则由当铺变卖,而当物可以是动产如金银首饰、书画古董之类,也可以是不动产如房契地契。

    银座当铺虽然形式上与传统的当铺大同小异,但是方式上灵活了许多,比如当户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赎当期限,期限不同利息不同;在隆昌通存银的储户,也可以凭借银票在银座贷取一定银两;如果既没有存银也没有当物,也可以找保证人以保证贷银子,保证人承担还银责任等等。总之,银座虽然名为当铺,其实就是以各种手段来放贷的机构,而且放贷手法之多、利息计算之精,在大清国无出其右者。

    “常老,这聂志远是要干什么?”一个坐在下面的晋商忍不住问道,“哪有这么开当铺的?”

    常简雍轻笑一声,道:“没错,这确实不是在当铺,而是以当铺为名放高利贷。”

    “常老,那我们怎么应对?”

    “不用应对,他聂志远和背后的那人总共能有多少银子?这样放贷他们没几天就会把银子贷光了,那是这当铺也就不攻自破了。”常简雍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那晋商听后恍然大悟的道:“常老果然高明!”

第三十二章 拍卖

    聂志远说完了银座的贷银规则,喝了口茶之后,道:“各位,因为今日是银座开张之日,所以特意为各位准备了一场酬宾拍卖,希望各位能赏脸参加。”

    “什么?拍卖?“”拍卖是什么?“台下躁动起来,这个名词还是这些商贾们第一次听到。

    聂志远于是按照胤祚教他的,把拍卖规则又说了一遍,而且特别强调了每次加价最少也要十两银子,以防出现上次胤祚组织拍卖时,只加一文钱的尴尬。台下坐着的大多是些商贾,这拍卖一听也就懂了。

    “常老……”那年轻晋商低声道,“聂志远这一手厉害啊,用这种手段来买东西,获益甚巨啊。”

    常简雍内心对拍卖这一手段吃惊不小,但是面上还是平静的说:“这一手确实厉害,但恐怕不是聂志远能想出来的……”

    “您是说聂志远的那个靠山?”

    常简雍点点头:“他的那个靠山来找我们商谈银行一事时,我就觉得此人不简单,没想打还有这么一手,我们以后可能要对他多加防范了。”

    聂志远没有注意到常简雍的窃窃私语,他的目光全都关注在了角落的一个人身上,那人一副儒生打扮,剑眉星目,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刚刚三十岁。这人其实是乔装之后的胤祚,他对于当铺开业不慎放心,于是便让铁云给他易了容,跑来亲自看看。

    见胤祚点点头,聂志远就道:“那好,我宣布,本次拍卖正式开始,首先上第一件拍品……”聂志远话音一落当铺的伙计就抬上来一尊半人高的青花花瓶。

    “这尊花瓶产自元代景德镇湖田窑,正宗青花的发源地,底价五十两银子,现在请各位出价。”

    虽然在后世青花的价格炒的翻天了,但是在大清,人们对于青花的态度也不过就是普通的瓷器而已,只不过由于年代久远而成了古董,有了收藏的价值。而这尊青花其实是胤祚大婚那天一个户部侍郎送给他的,说贵重不算贵重,说轻也不轻,至少比那些送自己的字画的大臣强多了。

    沉寂片刻之后,台下有人喊道:“我出六十两银子!”

    ”我出七十两。“

    随即场中再也无人竞价,聂志远在台上三次询问之后,无人出价,锤子一敲,成交了。

    紧接着当铺伙计搬上了另一件拍品……

    拍卖总共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拍品都是胤祚府里的字画古董,这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换成银子还能产生些价值。要不是怕得罪了那些朝中大员,胤祚甚至想把那些他们手书的字画全都拍卖掉。

    终于最后一件拍品也被人以一百五十两银子的价格买走了。这时胤祚朝聂志远微微点了下头。聂志远心领神会,道:”诸位,接下来是银座的压轴宝物,底价一千两银子。诸位不妨猜猜是什么?“

    这话一出口下面顿时炸开了锅,就是再名贵的古董,也难价值这样一笔巨款,这时众人突然想起了京城中的一个传闻:说六阿哥胤祚在入春以来第一场春雨中得到了两匹神驹。这个传闻在京城可谓家喻户晓,就差让说书的先生当个故事讲了。

    关于这两匹神驹的传言,什么版本都有,说是在暴雨中应雷电之力而生啦,说是雨神在人间的化身啦,说是文曲星和武曲星下凡啦……反正一个比一个传的神。而这些传闻的背后,都离不开胤祚的推手,在这个还不懂营销炒作的大清,胤祚每一个粗糙的炒作手段都能获得难以想象的知名度。就像是他的“绿帽王”的名号一样,这两匹神驹也成为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会是传闻中的两匹雷霆神驹吧?”有个好事者问道。

    “没错!”聂志远笑道,“就是雷霆神驹!现在两匹神驹已经在门外了,如有兴趣,咱们可以到门外进行拍卖。“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听闻能一睹那两匹神驹的真容,众人立刻就起身赶往门外。常简雍和晋商们也随着人流往外走。

    出了银座的大门,就能看见黑压压一片人,人多的都把大街塞住了,在众人中间,围了一小片空间,两匹高大的骏马伫立其间,那两匹马就是胤祚的大宛马,一匹漆黑,一匹枣红,俱是四肢修长,体型流畅,看起来神武非凡。

    众人见到这两匹马也是惊叹不已,一是因为满足了好奇心,知道了原来神驹就长这样;二是因为大宛驹确实稀少,很多人都是见惯了低矮的蒙古马、肥硕的山丹马,这种高头大马还是第一次见。

    “好了,诸位请出价吧。”聂志远高声道。

    随后,“一千一百两”“一千二百两”……出价的声音此起彼伏,片刻后,一个南方来的徽商出到了两千两的高价,一时间没有人继续加价。

    “两千两一次!”聂志远高喝道,场中一片寂静,只有两匹神驹的响鼻声。

    “两千两两次。”聂志远看了那徽商一眼,徽商经营行业以盐、典当、茶木为最著,其次为米、谷、棉布、丝绸、纸、墨、瓷器等,而叫价的那人也是江南当铺业的富商,名叫柳子辉,聂志远之所以会认得他主要是因为这柳子辉曾在数年前大放厥词,声称晋商不过是一群墙头草,是一群唯利是图之人,为他们正宗儒商所不齿,这件事情差点就引发徽商和晋商的商战。

    聂志远心中灵光闪过,胤祚曾告诉过他,好的拍卖师不仅仅是能把拍品卖出去而已,而是能左右竞拍者的情绪,导致他们给出高于正常价格的高价,而眼下就是这么一个机会,于是聂志远道:“两千两三次!看来徽商果然才力过人啊。”

    常简雍闻言冷哼一声,他自然明白这是聂志远在逼他出价,没有出价,但他身边的拿个年轻晋商确忍不住了,他大喊道:“两千五十两!”

    柳子辉面上古井无波,淡然道:”两千二百两!“

    那年轻晋商也不甘示弱:“两千四百两!”常简雍本想阻止他出价,却也晚了。

    “你疯了!干嘛要做这意气之争!”常简雍训斥道。

    那年轻晋商毕竟年轻气盛,反驳道:“常老,难道要看着这厮在咱们这撒野?您忘了他之前是怎么说咱们晋商的了?”

    常简雍低喝到:”别给人家当枪使!“

    那年轻晋商闻言也是一激灵,突然清醒了,对呀自己不停的竞价最终受益的不是聂志远这个叛徒吗?于是他也闭嘴不言了。而柳子辉却还是淡定道:”两千五百两!“

    这回没有人加价了,按照大清的物价,两千五百两几乎是一个贝勒一年的俸银,就算是这些财大气粗的商人们拿出两千六百两也是要东拼西凑的,所以自然不会再有人开口。

    ”两千五百两第一次!“”两千五百两第二次“”两千五百两第三次。“常简雍三次问价,目光盯着晋商,而却没有人再出价了。

    ”成交!“聂志远小锤子一敲,完成了拍卖,接下来就有伙计去收银子了。

    ”诸位,本次拍卖所有拍品已经拍卖完毕,银座从今往后还望各位多多捧场啊。“聂志远满脸笑容道。他这也是委婉的告诉众人,开业活动结束了,大家爱去哪就去哪待着吧,要是不来光顾我们的生意就别在门口挡着道了。

    看热闹的众人自然也明白聂志远的意思,纷纷散去了,而常简雍却没有走,而且还走到了聂志远身边,笑道道:”志远……哦不……聂掌柜!从今往后咱们可就成了同行了。”

    “常老说笑了,我聂志远不过是来混口饭吃,况且我开的是当铺,您开的是票号,咱们也称不上同行,说不定以后还要多多合作呢。”

    常简雍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来是想请教聂掌柜,银行一事不知您和您东家谈的如何?”

    “哈哈……聂某不才,恐怕担不起银行如此重任,以后只愿做一个清闲掌柜啊。”聂志远明白常简雍是来探他的虚实的,应对起来倒也从容。

    “聂掌柜,那你就好自为之吧。”常简雍说完就甩袖子走了。

    望着常简雍的背影,聂志远心中一片苦涩,他知道今后就算是在晋商中除名了,以后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胤祚这个东家了,希望能完成那个银行的设想。

    正当聂志远发愣的时候,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聂掌柜,你做的不错,我向你保证不出五年,他常简雍会跪着来向你道歉。”说话的正是胤祚,作为老板不时的向下属画大饼也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本事。而且胤祚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这种笃定的感觉了,虽然他的心中也有那么一丝不确定,但只要他不表现出来,别人就会觉得他胜券在握,也莫名的会有信心,阿依慕是这样,杨亭之是这样,聂志远也是这样。

    “聂掌柜,咱们今日拍卖一共得了多少两银子啊?”见聂志远恢复了信心,胤祚问了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共计三千三百四十两。”

    胤祚点点头,道:“这些银子就放在银座这里,作为放贷的银子,如果不够就去钱庄拿。等着吧!不出一年,这块招牌就会换成‘银座银行’了!”

    聂志远长鞠倒地:“聂某毕竭尽全力!”

第三十三章 三尺寒霜

    胤祚拍拍聂志远的肩膀,道:“银座就交给你了。”说罢就与聂志远作别,独自回贝勒府了。

    说是一个人到也不太确切,因为在暗处中,十几名化妆成百姓的贝勒府护卫正散布在胤祚的四周,自从在马场差点没命之后,胤祚不论去哪都会让护卫跟着,就算是微服出行,也会在周围部下暗桩。

    在远处的一个兵器铺内,铁云一身劲装,正在挑兵器,吸引了许多男人的目光,大清女子受礼教束缚足不出户,大街上很少能见到女性,而且女性的衣服都是又宽又大,穿在身上都是一样上下左右一样宽,像铁云这样穿着,在大街上自然是吸睛无数,也有不少人在感叹世风日下,同时还不愿移开目光。

    铁云的脸上呆了一块轻纱,遮住了疤痕,她拿着一柄长刀和一把匕首,似乎一时没拿定主意,嘴上说道:“哥,主子怎么样了?”

    铁凝站兵器铺的身后,双眼一直在盯着胤祚的方向,道:”主子和聂掌柜谈完话,现在准备回府了。“

    “哦……“

    ”妹子,你真的准备死心塌地的为他效命了?“

    “怎么?你有别的注意?”

    铁凝挠挠头,道:”倒是没什么好主意,但咱们毕竟曾经是天地会的人……“铁凝的话还没说完,一柄匕首已经横在他脖子上了,铁云冷冷的盯着他道:”哥……永远别提那三个字。“

    铁凝咽了口唾沫,似乎又想起了那个黄昏,铁云浑身是血的从白鹤洞中走出来,对他露出一个微笑,脸上的伤疤让她的笑容显得狰狞。

    ”……妹子……哥错了……“

    铁云缓缓收回匕首,摇摇头道:“匕首还是用不惯……”

    “妹子……可他……他是满人……”铁凝压低了声音道,“你别忘了我们天地……我们以前是干什么的……要是被他知道了恐怕就……”

    “他不会在意的……”铁云轻轻道。

    “什么?”

    “他不会在意的,”铁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信心,但是她心里清楚的觉得这个六阿哥和别的的满人不一样,甚至和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你别忘了当时在海河马场,他放了我们一名,你当时把他的两条胳膊都卸了,我当时差点把他的福晋杀了,而他连句责骂的话都没有。”

    铁凝露出个憨憨的笑容,道:”确实……主子这人倒是讲义气。“

    然而铁云摇摇头,道:“主子让人看不透,和义气比起来,他似乎更讲利益,但是又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妹子……你该不会是……动情了?“铁凝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轻纱下的面容浮现一丝苦笑:“情?我早就没有情了……从我进白鹤洞的那天起,就没有了……不过,主子那人确是讲情的……对他的福晋讲……”

    不知为什么,她的脑海中总是回想起,那日在海河马场,在狂风骤雨中,胤祚死到临头还在为他的福晋求情,就算双臂脱臼也要死命的救他的福晋,那个把心爱的女人紧紧抱在怀中的身影……每当想起这一切,心中就是一片苦涩,如果当初也有一个男人肯为她这么做,哪怕只做到一半,恐怕她也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铁云把匕首扔在一旁,拿起一柄长剑,拔剑出鞘,兵器铺内顿时寒光四溢,那道寒光也让她的心渐渐冷下来。

    ”客官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本店最上好的兵器,这柄剑是浙江龙泉来的,传说是铸剑大师欧冶子……“那掌柜的一见生意上门,立刻到铁云的身边开始喋喋不休。

    ”多少银子?“铁云冷冷的打断了他。

    ”二十两银子。”那掌柜的笑道。

    铁云单手持剑,轻舞了几下,顿时一片剑光闪耀,满店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气,离铁云最近的掌柜的甚至浑身都立起了鸡皮疙瘩,后背上冷汗都渗出来了。

    ”这柄剑……只值十两银子,“铁云淡然道。

    那掌柜的艰难的擦擦汗,小心翼翼道:“客官这可是龙泉剑啊,千里迢迢运过来的,就这么一柄……”

    “借我用用,一个时辰后还你,到时候就值二十两了。”铁云说完,回剑入鞘,利落的走出了兵器铺,留下了一脸惊愕的掌柜的。

    铁凝见铁云提着把剑出来了,惊愕道:”妹子……你不是封剑了吗?”

    “我封的是剑心,”铁云道,“这不过是把兵刃罢了。”

    铁凝闻言,满脸的惊愕,都化作了难以置信,随即又变成了一脸狂喜,他狂吼道:“掌柜的!有熟铁棍没有?我要陪妹子打个痛快!”

    声如洪钟,整整半条街的人都觉得耳朵嗡嗡响,而那个兵器铺里的人更是觉得像是耳边响起了一道惊雷,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闷得不行。

    铁云皱眉:”哥,小点声,你还嫌那些人找不到咱们吗?而且你的功夫威力太大,这是京城,死人太多恐怕不好交代。“

    “妹子教训的是……”铁凝这人从小到大都是听妹子的,每次犯了错误都是铁云提醒他。

    “走吧!”铁云淡淡说。随后两人动身离开了这条街,十几天后就传出了两匹雷霆神驹拍卖当天引得九霄惊雷的传言,几个月后雷霆神驹的故事终于进了说书先生的口中,这是后话了。

    在京城中,提起义威镖局,恐怕知道的人没有几个,但是提起义威帮,确是脍炙人口,这义威帮是京城中最大的帮派,又形形色色的三教九流数百人,京城中许多酒楼、地下赌场都是义威帮照顾的,几乎半数以上的京城商家都年年给义威帮孝敬,就连上次去福满楼闹事的那几十个地痞,都是聚仙楼的贺掌柜请义威帮派去的。

    义威帮的帮主名叫顾震,今年不过五十许,年轻的时候在少林学过拳脚,因为犯了色戒被逐出少林,后来又当过**,做过强盗,蹲过大狱,判了斩监侯,在牢里他又挖地道逃了出来,并且纠集了一群狱友在京城里建了这义威帮,一开始义威帮只是个做苦力的苦哈哈们,聚众斗殴时的结盟,后来得到京里一个大人物的扶持,渐渐壮大了起来。

    义威镖局就是义威帮的产业,说是镖局,其实也就是义威帮的总舵,这顾震也就是义威镖局的总镖头,本来义威镖局的人在京城的地面上,都是可以横着走的,但就在前几天,一起飞来横祸,让义威帮的好日子到了头。

    义威帮的少帮主也就是顾震的儿子,被人杀了,死在了京城的怡红楼里,全身只有脖子处一道伤口,颈血染红了大半张床,而且凶手还留下了信,要择日取顾震性命。

    顾震自然是如临大敌,查了许久也没能查清是谁下的手,所以顾震这几天,天天缩在镖局中不出来,还调集了帮里的几百号弟兄住在镖局,时刻的保护他。

    本以为凶手害怕不会来了,然而,片刻之前,还是有人造访了,来的人是一男一女,女的提了把剑,说是如约来取顾震性命。

    如果对方是几十或者几百号人围上来,那么顾震自可以躲在人后,但是对方只有两个,还点名要见他,顾震就不能不见了,这是个面子的问题,如果他今天避而不见,那他的江湖名号也就毁于一旦了,明天义威帮恐怕就要易主了。

    所以无论如何考虑,这一面也一定要见。

    穿上锁甲,外面套上长袍,袖子中藏好袖剑,腰间挂着梭镖,靴子里别着匕首,顾震照了照铜镜,强自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安,走进了大堂。

    果然,一男一女站在大堂,周围围了四十多个义威帮兄弟,那两人神情确是镇定异常,那男的长得魁硕健壮,那女的蒙着轻纱,一身劲装倒是把身材显得突兀有致。

    ”在下义威镖局总镖头顾震,不知二位有何指教!“顾震走上前去,一抱拳,毕竟气势不能丢。

    ”来如约取你性命。“女子的声音微微沙哑,冷冷的,像毒蛇的嘶嘶声。

    “二位与我可有仇怨?为何要杀死我的爱子?”

    ”你儿子祸害女子死有余辜,你作恶多端,更是早该死了。况且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义威帮帮主,该腾腾地方了。”

    顾震闻言哈哈大笑:“原来兜了这么一大圈子,你是要取我而代之啊……那还放什么狗屁,你我不过是一类人而已!”

    “动手吧,我懒得和死人说话。”铁云的声音透着浓烈的杀气。

    顾震道:”且慢!既然是想接替我,就要守我义威帮的规矩,要打败我的四大堂主才有资格和我动手。“

    铁云缓缓拔剑,剑身泓如秋水,寒气逼人,她的心随着拔剑的一刹那沉静下来,语气淡漠:”你们五个一起上吧。“

第三十四章 染血

    顾震手下的四大堂主都是武林中有名的高手,要是让他和铁云单打独斗,顾震不敢说有胜算,但是五个人一起上,就是少林方丈来了,都未必是敌手。

    顾震想到这里,强自压下来心中那一丝不安之感,喝到:“那好就让我们五个来会会你!”

    说罢,人群中走出五个人,分别是义威帮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堂的堂主,一句话没说,就把铁云围在了中间,然后一齐攻上。

    铁云身形微晃,剑光一闪,只一瞬间,四颗人头就飞上了天,鲜血飞溅,而铁云浑身滴血不染,剑身轻吟,似乎在诉说饮血的兴奋。

    顾震惊呆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场中的四具无头尸体和浓重的血腥味,还在提醒着他刚刚发生了什么,望着铁云的身影,顾震突然想到了十多年前的一幕,他颤抖的伸出手,道:“你……你是惊鸿剑铁慕云?不可能……你十多年前就死了……”

    “铁慕云确实早就死了……”

    “我顾震没有招惹天地会吧……为什么这么对我?”顾震颤声道。

    “天地会的铁慕云已经死了!”铁云一挽长剑,顾震的一条胳膊斜飞了出去,随后鲜血喷涌。

    顾震一声凄厉至极的嚎叫:“弟兄们上!砍死他们!”周围的几十个义威帮帮众闻言,一拥而上,随即人群中寒光闪烁,没人看清铁云是怎么出剑的,当他们反应过来时,地上又多了三具无头尸体。

    浓重的血腥味让一些帮众立刻就吓得腿软了,这些人大多是街头的混混,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有些胆小的已经四散逃跑了。

    “还有谁想死的?我可以送他一程。”铁云目光扫过众帮众,凡事接触到那森然目光的,无不打一个冷战,瞬间众人就退开了去。

    “铁慕云!告诉我你在替谁卖命?“顾震勉强止住了肩膀的血,脸色苍白。

    然而铁云没有理他,剑锋指着顾震的喉咙,低声说:“把帮主的位子给我,免你一死!”

    谁知顾震大笑一声:”铁慕云,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你以为义威帮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吗?“

    铁云皱眉:“你是说你上面还有人?”

    ”没错!而且绝对是你招惹不起的人物,你要是敢杀了我,祸及的恐怕不仅仅是你我而已!”顾震苍白的脸上浮起一点猩红,状若癫狂。

    铁云面无表情,回剑入鞘,空中溅起一道血丝,顾震的身体倒下,头颅滚出老远,脸上还凝固着那一抹癫狂的神色。

    “顾震已死,由我继任帮主,诸位可有异议?”铁云淡然道。

    义威帮的众人沉默着都不答话,虽然武林中向来是强者为尊,但是这种上来就把人帮主杀了,然后宣称继任帮主的人可是太少了,虽然对在场的义威帮帮众来说,换个帮主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反而还可能得到新的机会,但毕竟人都是要脸的,这种前任帮主刚死就效忠仇敌的事情,他们还不好意思做出来。

    ”如若诸位没有异议,那么在场诸位每人赏十两银子,就当作是本帮主继任的见面礼了。“铁云知道对于这些乌合之众来说,银子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果然听到了铁云的话之后,在场的义威帮众一阵骚动,随后全都齐齐拱手,道:”参见帮主!“

    ”好!那本帮主就发布第一条命令,在场众人把今日之事传达给京中帮众,如若愿意效忠的就赏银一两,如果不愿,则三刀六洞逐出帮派!”

    在场的众人无不吸一口冷气,义威帮虽然是名义上为一个帮派,但其实不过是地痞流氓的松散组织,平日里自不会有这种严苛惩处,而这位新任帮主一上任,就严肃了帮规,这让他们不得不对这位新任的帮主敬畏不已。

    ”诸位也看见了,义威帮的四大堂主位子都空了出来,我会在差使办得好的人中选出继任者,现在大家都散了吧,十日后各位可来此领赏。”

    听到铁云的话,在场的众人无不感到一阵解脱,在告辞之后,纷纷离开了义威镖局,前一刻还人满为患的大堂,转眼就变得冷冷清清,地上的几具尸体也被有眼色的帮众处理了。

    望着地上未干的血迹,铁凝瓮声瓮气的开口了:“妹子,你何苦要和这帮乌合之众为伍,难道凭你惊鸿剑的本事还怕不能为主子效力吗?”

    铁云摇摇头,道:”主子想做的事情……很大,大到你我无法揣测,有些事情不是靠我这一柄剑就能做的,这些人虽然是乌合之众,但却能成为主子在京城中的耳目口鼻……“

    铁凝一脸不解,道:”妹子,你好歹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这么做……值吗?“

    ”我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帮主子,也是为了帮自己……“铁云的声音阴沉,脸上的疤痕微微扭曲。

    ”妹子……哥从不怀疑你的决定,哥只问你一句话,你就真的那么恨天地会?“

    ”恨!“铁云银牙紧咬,杀气澎湃而出。

    ”哥懂了!妹子,哥会帮你报仇雪恨的。“铁凝重重点头。

    半个时辰后,银座当铺旁边的兵器谱内,掌柜的正在低头打算盘,今天他净亏十三两银子,如果那柄龙泉剑没被人抢走的话,那就应该是净赚五两。

    想起那柄被抢走的剑,掌柜的心里就一阵肉痛,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同意借出去了呢?自己又不认识人家,人家就是不还回来,也没处找去,唉……只能自认倒霉啊。

    正当掌柜的埋怨自己不争气的时候,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响起:”掌柜的剑还你,这柄剑现在值二十两了。“随即,一柄古朴长剑放在他的算盘上。掌柜的定睛一看,这不正是自己借出去的那柄龙泉剑吗?

    再抬头一看,那兄妹二人的声音已经出了店铺了,掌柜的暗叫奇怪,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放着便宜不占,掌柜摇摇头,拔出那柄剑,却也并未看出剑身有何不同。

    看来这柄剑现在值二十两银子的说法也不过是那人借剑的托词罢了,掌柜的轻笑一声,把那柄宝剑放回原位,回到位置上后,继续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并没有注意到空气中漂浮着的淡淡血腥味。

    胤祚虽不知道义威镖局发生的事情,但是对于铁氏兄妹在做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他原本只是想把铁氏兄妹作为自己的贴身保镖,但是在搞垮聚仙楼的时候,胤祚发现,这个铁云似乎并不只是一个武林豪侠那么简单,她精通权谋诡计,又懂御人之道,还有一份果敢和魄力,这样难得的人才只是作为保镖就太浪费了。

    于是胤祚打算把铁云作为他暗中的耳目来培养,换句话说,也就是他的特务头子。

    胤祚是个资本家,而且前世堪称奉公守法,对于黑恶势力也是深恶痛绝的,但是到了大清他才发现,如果仅仅是靠着大清律,那么他随时可能被生意伙伴背叛、被官府无偿夺走他的财富,毕竟在大清,权比法大,在这种情况下,他就需要另一种手段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了。

    前世时,胤祚看过一部电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电影名叫《教父》,教父就是黑社会的老大,他虽然做着违法的勾当,确是穷人利益的守护神,以黑帮手段伸张正义,去约束那些法律约束不了的人和事情。而铁云就是他看中的教父。

    当然了,铁云也有背叛他的可能,但仅因怀疑,就畏首畏尾,是做不成大事的,两世为人的胤祚自然深明此道。

    胡思乱想间,胤祚已经回到了贝勒府,他的护卫们也就留在了府外。

    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小吴子,他此时正一脸喜色,见胤祚进门,走过来,小声道:”贝勒爷,大厅里有客人等你。“

    ”哦,是谁啊?“胤祚随口道。

    小吴子神秘的说:“贝勒爷,你见了就知道了。”

    胤祚笑了笑,没想到小吴子还和他卖起了关子,于是道:“好,就让本爵见见来客。“说罢抬腿就向正厅走去。

    正厅离大门不过几步远,片刻便到了,正厅之中是两排桌椅,正中放把太师椅,是很传统的那种样式。此刻客座上正坐着一个女人,一身青色衣裙,脸上蒙着轻纱。

    见胤祚到来,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口中说道:”贝勒爷,请您救救婉儿吧。“

第三十五章 佳人有难

    胤祚本就觉得这身影看着熟悉,但一时没有想起是谁,此时她一说话,胤祚才想起来,这不就是上元节那天陪他逛花灯的花魁云婉儿吗,虽不知道她今天为何来此,但胤祚一听就觉得是个麻烦事。

    “云姑娘,请起身说话吧。”胤祚淡然道,那云婉儿闻言也就起身了,没想他想象中的那样来一出不答应就不起来之类的。

    云婉儿虽然起身,但还是微低着头,和上元节那天云婉儿那我见犹怜的感觉不同,她今天显得似乎更加……可怜。

    “请问云姑娘这次来是为了何事啊?”胤祚坐在了居中太师椅上,抿了抿茶。

    云婉儿开口道:“婉儿今天来是想求贝勒爷救婉儿一命。”

    胤祚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头大,看来漂亮女人果然麻烦,而胤祚前半世的人生哲学就是少招惹麻烦,因此胤祚一时没有搭话。

    云婉儿见胤祚不开口,就自己解释起前因后果来,原来云婉儿自从来京之后,引来了很多京城世家子弟前去清心楼,一睹花魁芳容,前几日来了个纨绔子弟,见云婉儿姿色过人,便要动手轻薄,但云婉儿虽是妓女,却是个清倌人,不肯相从,那人见云婉儿不同意,便要用强,幸而被清心楼的护院们赶了出了。

    没想到那人就因此记恨上了云婉儿,扬言要娶云婉儿做小妾,还给了清心楼一大笔银子做聘礼,还威胁不把云婉儿嫁给他就要烧了清心楼,在银子诱惑和暴利威胁的双从作用下,清心楼的老bao子屈服了,硬是要逼着云婉儿嫁给那人,云婉儿随是明动江南的名妓,但也没有办法,这才有了来胤祚府上登门求助的一幕。

    听完云婉儿的叙述,胤祚捏着下巴,疑惑道:“云姑娘可知轻薄你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听妈妈说,好像叫……阿尔吉善……”

    “阿尔吉善?”胤祚在脑海中思索着这个名字,当朝大臣中似乎并无此人啊,刚想细细询问,突然想到,阿尔吉善不就是当朝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的小儿子吗。

    阿尔吉善对胤祚来说绝对是个陌生的名字,但是索额图他可熟悉的很,从铲除鳌拜开始,索额图和纳兰明珠一直是康熙帝的左膀右臂,而且位极人臣,朝廷中对他们更是有索相、明相的称呼。

    虽然纳兰明珠近年来因为结党隐私已渐渐不受重用,但是索额图一直稳居大清的权利中央,前几年才代表大清和沙俄人签订了《尼布楚条约》,功劳颇大,朝廷中党羽遍布,显赫之极,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

    胤祚也想起来了,这个阿尔吉善现任兵部郎中,正五品官,素有谦和仁厚的名声,但是小道传言却说他极重美色,仅仅家中小妾就有二十多房,而且每晚散值之后还必回去纵情花柳,说是本朝第一色狼,简直一点都不为过。

    云婉儿要是真落到这样一个人手上,恐怕下半生定然会凄惨无比了。

    想到这里,胤祚心中一片惋惜,不禁在心中感叹,自古红颜多薄命啊。虽然心中惋惜,但胤祚对此确实也是爱莫能助,毕竟在大清,娶个小妾是在正常不过的事的,胤祚完全没有干涉的理由,就算要强加干涉,人家也有个厉害的爹做靠山呢,自己于情于理这个闲事都是管不了的。

    想到这里,胤祚清清嗓子说:“云姑娘,这件事情恐怕……”

    没想到云婉儿没等胤祚说完,就跪了下来,恳求道:“贝勒爷,求您救婉儿一命吧……婉儿就算是死也不愿嫁给那人。”

    胤祚闻言,有些奇怪道:”云姑娘,我心中有个疑问说出来你别见怪,我听说那阿尔吉善也算是个温厚之人,虽然……咳……好色了一些,但是你嫁给他也算是赎了身,这比呆在青楼里不是好多了吗?“

    云婉儿闻言,浑身一颤,脸庞上两行清泪就滑落下来,胤祚刚想劝,就见云婉儿缓缓摘掉脸上面纱,只见云婉儿雪白的面颊上红肿老大一片,看上去似是一个……巴掌印,嘴角也有伤口,是被同一巴掌打伤的。

    胤祚心中一颤,强忍着怒火问:“这是他打的?”

    云婉儿点点头,泣道:“这是那天他要轻薄我时打的……他临走时还说,娶我为妾后,定要我尝尝……他……他的……厉害……”

    胤祚虽然心中愤怒,但是又感觉到无可奈何,现在他的资本帝国正在发展的初期,就像是一株小苗,任意一阵狂风都能把它连根拔起,但是就此不管也不是胤祚的为人,于是他陷入了两难。

    阿依慕早就接到了彩裳的报信,说是府上来了个姑娘,要找胤祚,顿时心底又好奇,又有些吃味,于是便跑到了正厅的影壁后面偷听,把那云婉儿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同样是身为女人,阿依慕自然是对云婉儿同情无比,早就想劝胤祚帮帮云婉儿,但又怕胤祚帮了她,又和她纠缠不清,正在暗自纠结功夫,听到云婉儿要嫁的人是那么一个畜生,顿时就感到一阵义愤填膺,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从影壁后面走出来,道:“贝勒爷您就帮帮她吧。”

    胤祚一看是阿依慕,怒道:“你懂什么,回去!“

    阿依慕不甘示弱道:”我虽是女人,却也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道理!“

    ”怎么拔刀相助?我派人去把阿尔吉善砍死?”

    阿依慕嚷道:“砍死自然不行,你找个借口回了这门亲事不就行了?你是贝勒爷又是六阿哥,不会这点本事都没有吧?”

    “你放……”胤祚气的差点爆了句粗口,所幸即使忍住了,“人家纳妾又不是偷人抢人,不违法不乱纪,我无论如何也是插不进去手的,况且……”

    阿依慕打断胤祚道:“怎没插不进手?你先把她娶了不就完了?”

    胤祚没话了,云婉儿也怔怔的忘了哭,场中一时陷入了尴尬。阿依慕发觉自己一时气愤,说错了话,后悔的要死,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想……你还没……反正你看着办吧!”说罢就一跺脚跑了回去,一转身眼泪哗啦啦的就下来了。

    云婉儿自然也是认得阿依慕的,毕竟是胤祚的嫡福晋,还在清心楼去过她那里一次。

    ”贝勒爷,福晋一时气话请您别当真,婉儿……身份低贱……配不上您……只求您能帮婉儿逃过魔爪,婉儿感激不禁,下半生情愿给您为奴为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胤祚再不答应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于是便道:”好,云姑娘,本爵答应助你脱离苦海,但是此事本爵不能出面,也不能让荣贝勒府出面,这其中牵扯过多,我希望你能理解。“

    云婉儿道:“婉儿明白,贝勒爷也有贝勒爷的苦衷,婉儿不敢强求,只要贝勒爷肯帮助婉儿,无论最终如何,婉儿内心都是感激不尽!”

    胤祚点点头,道:“云姑娘,敢问阿尔吉善把婚期定在何时?”

    “四月十五。”

    胤祚心中一盘算,已有了计较,便道:“好,距你二人的婚期还有十四天,这段时间你还是住在清心楼,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我会想办法让他放手!”

    云婉儿闻言,眼中积满了泪水,盈盈一拜道:”婉儿谢贝勒爷再生之恩。“

    ”等事成之后再谢吧,现在你先回去吧,走侧门,千万别让别人发现你来过我这里。“

    ”婉儿遵命。”云婉儿闻言又是一礼,从地上站起,蒙上纱巾,离开了正厅。

    云婉儿走了之后,胤祚叫到:“小吴子!”

    片刻小吴子乐呵呵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站在胤祚身边听吩咐。

    胤祚沉声道:“那几株植物长的怎么样了?”

    小吴子一愣,道:”贝勒爷说的是哪几株?“

    胤祚在小吴子脑袋上轻敲一下说道:”笨!当然是玉米、土豆、红薯了!本爵从小到大关心过别的植物吗?”

    小吴子摸着头,笑道:“哎呦……你看奴才这记性……回贝勒爷,那几株长得好着呢,就在后花园,奴才特意叮嘱花匠精心照看着,贝勒爷要不您瞧瞧去?”

    胤祚点点头,径直往后花园去了。贝勒府的后花园不算大,养了许多墨竹花草,本来也是挺雅致的景观,但是胤祚偏偏拔了正中间的几朵牡丹,种下了几株难看的植物,为此阿依慕没少和胤祚抱怨,但是胤祚丝毫不为所动。

    因为他知道这几株植物就是大清提高粮食产量的利器,它们后世的名字就是玉米、土豆、地瓜。

    胤祚记得,这三种作物都是只产自美洲的,随着新航路的开辟被带到了欧洲,再从欧洲被带到了中国,到康熙年间,大清已有少量地区种植这三种作物,后来的皇帝认识到了这三种作物的厉害,在全国推广之后,粮食产量顿时提升,人口也随之增加,康乾盛世末期大清人口曾一度达到四亿人,这么庞大的人口,一定程度上就是靠这三种作物支撑起来的。

    而眼下这三种作物还没得到推广,胤祚就想方设法的用了七八年的时间收集到了这三种作物的种子,并种植在自己的寝宫,随着分府之后,也就把它们移栽了过来。

    本来胤祚也想找辣椒种子的,但是苦苦寻找了十年,依然没有找到,毕竟作为一种调味品,辣椒很难像土豆、玉米、红薯那样被人当作粮食种植的。

第三十六章 功劳

    秋华园的后花园离阿依慕的卧房不远,属于贝勒府的后院。

    走到后花园中,胤祚一眼就看到了那高高的玉米秆,在几株玉米秆的周围散步着像杂草一样的植物,那就是土豆和红薯的地上茎叶。

    现在离玉米收获的时候还远,所以玉米秆上只有光秃秃的绿叶子。所幸土豆和红薯早就种下了,现在早已成熟,胤祚让小吴子拿了把铲子,对着那几株杂草,一铲子下去,就翻出了一串大大的黑泥块,用清水一浇,微黄的块茎就在泥水中渐渐清晰,看来这是一株土豆。

    胤祚挖了片刻,就挖出了一小堆土豆和红薯,这么一小片地就能产这么多,看来高产之名果然不虚。

    “小吴子,挑几个样子好的,清洗干净包成礼物,剩下的……就送到厨房做晚餐吧。”

    “嗻!”小吴子立刻蹲下来,挑选那一堆土豆、红薯。

    胤祚趁这个挡,走去了阿依慕的房间,刚刚她在堂上说错了话,现在心里指不定怎么后悔呢,还是趁早去安慰下,免得将来闹了误会。

    推开房门,阿依慕正趴在床上闷闷不乐,连胤祚进来都没什么反应。

    胤祚微微一笑,做到床边上,忍住了拍那美臀一下的冲动,笑嘻嘻问道:“想什么呢?”

    阿依慕闻言,侧过身子,气鼓鼓的道:“在想怎么给你操办婚礼呢。”

    “哈哈哈……”胤祚大笑,觉得阿依慕生气也挺可爱的,于是故意气她道:“真是我的好福晋啊!看来你都想通了,我也就不劝你了,只希望你们两姐妹以后好好相处啊。”

    阿依慕想出言反驳,却无话可说,看着胤祚得意的样子,一着急眼泪却又下来了。

    胤祚看阿依慕气哭了,顿时也就收起玩笑,安慰道:“看你,跟你开玩笑的,怎么还当真了呢。乖,别哭了……“

    谁知听了这话,阿依慕哭的更伤心了,肩膀一抖一抖的。

    ”为夫保证不娶她总行了吧?乖,把眼泪收一收,看你哭的鼻涕都要过河了。“

    阿依慕闻言用手帕在鼻子上擦了檫,嗔道:”胡说,我哪有流鼻涕!“

    ”哈哈……“胤祚接过手绢,一般边给阿依慕擦眼泪,一边道:”骗你的,不这么说你岂不是哭个没完没了了。“

    阿依慕举起粉拳轻捶了胤祚一下,但还是像个小猫一样,依偎在胤祚的臂弯里,任由他拿着手绢她脸上轻擦,半晌幽幽说道:”贝勒爷,我也不是善妒的人,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就把她纳了吧……“

    胤祚轻笑道:”傻丫头,说什么傻话,我把她纳了你不得难受死……况且你比她漂亮这么多,我宠你还宠不过来呢……“

    阿依慕破涕为笑,道:”就会骗人,从小到大从就没人说我漂亮,他们都说我长得……长得像妖精……说我克夫,肯定嫁不出去……“

    胤祚在阿依慕的小屁屁上轻拍了一下,引起阿依慕一阵惊呼。

    ”以后不许这么说自己,听见没有?“胤祚严厉的说。阿依慕捂着屁股,点点头。

    ”你看看自己,这两道眉毛,眉形多好,天生的远山黛,多少人想画都画不出来……”

    ”他们说这是男子的眉毛,杀伐气太重,缺少女子的柔美……“阿依慕委屈的说。

    胤祚一阵无语,接着道:”那你再看看自己的眼镜,水汪汪的桃花眼,顾盼生辉,明眸善睐,只一望就能把人魂都勾走……“

    阿依慕脸上一红,道:”可是他们说我这是狐狸眼,是会引祸的……“

    ”放……”胤祚生生忍住那个屁字,接着道:“那你再看看你这小鼻子,尖尖翘翘;点点红唇,就像天生涂了唇脂;肌肤欺霜赛雪、吹弹击破,一头柔顺黑丝,闻之还有淡淡清香,实在是极品美女了,那些说你不好看的人眼睛都瞎了吗?”

    这回阿依慕久久没有搭话,胤祚一看,阿依慕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脸颊通红,如饮醇酒,胸口微微起伏,片刻后才悄悄道:“贝勒爷没骗我?”

    胤祚拍拍阿依慕的背道:“那些乱嚼舌头的人是谁?你告诉我,我派人去给你出气!”

    “贝勒爷,阿依慕能遇到您已经知足了……”阿依慕说着抬起头,正视着胤祚,媚眼如丝,脸上通红一片,一阵阵的热气吹到胤祚脸上,让他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就在即将擦枪走火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吴子的声音:“贝勒爷,礼物都给您装好了,您看安排车马吗?”

    两人间的激情被迅速浇灭,阿依慕像是偷情被人发现了一样,耳朵根都红透了,赶忙躲到被子里,缩到了床角里。胤祚暗骂小吴子来的不是时候,平复了下心情道:“准备马车吧。”

    “嗻!”小吴子领命退下了。

    胤祚起身在屋子里走了片刻,终于把心中那份绮念平复了,于是推开房门,准备出去,临走还发现阿依慕在被子里露出个小脑袋偷看他,于是笑笑道:“为夫走了,你在府里别惹事啊……哦,对了,以后别老趴着,”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对你这里不好……”说罢就出去了。

    阿依慕明白了胤祚的意思,顿时惊呼一声,又把被子蒙上了,脸上像是发烧一般,烫烫的,心里突突的响个不停。

    出了府门之后,就看见一驾马车在等着,因为海河马场已经投入使用,贝勒府的大宛马全都在那里,所以拉车的也换成了普通的山丹马。

    小吴子在马车边上等着,手里捧着一个红绸缠起来的礼盒。胤祚想了想道:“在外面再套一层布把,包的小一点,你贴身带着,别让人看出来。

    小吴子应了一声,跑进了府里,片刻后出来时已经看不到那个礼盒了,只见他胸前微鼓,看来是把礼盒藏那里了。

    胤祚笑笑道:”你倒是有办法,好了,咱们走吧……“

    ”贝勒爷,咱们去哪啊?“赶车的马夫问道。

    ”索额图府!“

    索额图的府邸在南锣鼓巷,马车颠簸了许久也就到了。一下车,就看见三扇气派的大门,大门之上悬着一块匾额,上书“索府”二字。

    递了名帖之后,没过多久,大门就开了,一个白胖的管家似的人物走出来,客气的道:“六阿哥,老爷有请。”

    这就看出不同来了,胤祚当初给常简雍递名帖的时候,常家是全府出迎,而索府却只拍一个管家相迎,这就是权势的不同,作为当朝一品,位极人臣的索额图自然有这个资格。

    跟着那个管家走进索府,进入正厅,就看见索额图做便装打扮,拱手迎接道:“六阿哥光临寒舍,让索府蓬荜生辉啊。”

    胤祚也是连忙拱手,道:“索大人好,胤祚贸然光临是在打扰,还望索大人见谅啊。”

    那索额图是个圆脸,留着花白的胡子,看样子也有五六十岁了,但是神采奕奕,身上有种久居上位的权势感,说话声音也是中气十足。

    二人在大厅中分主宾落座后,胤祚便开门见山的道:”索大人,实不相瞒,胤祚今日来,是为了送大人一件功劳。“

    ”哎呀,老臣已是花甲之年,又位居一品,只要能帮皇上分忧办差便是,要功劳何用?倒是六阿哥,年富力强,正是大有作为之时,如能立功自不必谦让,到时候老臣也会在皇上面前替六阿哥表功的。“索额图笑道,面上是一团和气,三言两语就把胤祚婉拒了。

    胤祚暗骂老狐狸,但还是厚着脸皮道:”索大人,这一记功劳过于重大,天底下恐怕只有您才担得起了,如给了在下恐怕就是祸患了。“

    诚如胤祚所言,如果三种高产作物能在大清推行开去,绝对能使粮产大增,拯救天下万千饥民,毫无疑问是件天大的功劳,这一件功劳若是落在胤祚身上的话,那他在众皇子中的声望必定大涨,随之而来的就是皇太子的防范,大臣们的支持和皇上的猜忌了,这也是胤祚这么多年来没有向康熙推荐这三种作物的原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胤祚自然是明白的,而且在康熙的皇子中间,就有印证了这句话的正确性的人,那就是十来年后的八阿哥,当时太子被废,八阿哥顶着“八贤王”的名号,是众皇子中最优秀最有希望继位的一个,满朝的文武大臣无一不支持立八阿哥为皇太子,结果康熙一看八阿哥竟受到如此多人的拥戴,顿时对他起了疑心,终其一生也未能获得皇帝垂青。

    索额图自然明白胤祚的意思,笑问道:“六阿哥莫非忘了周培公吗?”

第三十七章 索府

    这周培公也是康熙朝的一位名臣,曾经在剿灭吴三桂的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最终因为功高震主,引起了康熙的猜忌,最终不再受重用,落得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索额图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做第二个周培公。

    胤祚微微一笑,道:“索大人多虑了,您若是接下这件功劳,不仅不会受到圣上的猜忌,而且还能更得圣眷啊,就好比是您的第二个《尼布楚条约》一样。”

    索额图闻言脸色微变,道:“六阿哥怎敢如此肯定?”

    ”索大人多说无益,我已经把功劳给您带来了,“胤祚说着给小吴子一个眼色,小吴子从怀里拿出了那个礼盒。放在桌上。

    胤祚把红绸揭开,盒子里面放了一个地瓜和一个土豆。

    索额图打量片刻,捋着胡子道:“此二物老臣倒也认得,似乎是饥民的果腹之物?”

    胤祚暗暗吐槽,怎么好东西在大清都成了饥民的果腹之物,脸上笑着道:“索大人真是见多识广,这二物分别叫马铃薯与红薯,又名土豆、地瓜,这两种作物对自然环境的要求较低,而且亩产较高,如若能在大清推广种植,定能使粮产大增。”

    索额图沉思片刻道:“不知此二物如何吃法?”

    “土豆无味,可以蒸煮,也可与肉菜同锅;地瓜发甜,蒸烤即可,也可以拌入粥饭中,而且常食此二物对于身体还有诸多益处。”

    “敢问六阿哥,这两种作物亩产几何?从播种到成熟需经历多少时日?需要多少人力?对土壤、阳光、雨水等有何要求?”

    ”这……“胤祚顿时犯了难,他毕竟不是种田的,自然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回道:“索大人,我只知道此二物对人力、水力、阳光、土壤的要求都不高,而且亩产很高,至于具体有多少,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索大人要是有意,可以派人在京周围找找种过这二物的农民,一问便知了。”

    “哈哈哈,术业有专攻,是老臣糊涂了,请六阿哥勿怪啊。”索额图从座位上起身向胤祚施了一礼作为赔罪。

    坐下来后,索额图又道:“如若果真如六阿哥所言,老臣定当向皇上推举这两物!六阿哥不要怪老臣多疑,这朝堂之上丝毫马虎不得啊。”

    “那是,那是……”胤祚随口应付。

    “此事如若能成,那可谓是功在当下,利在春秋啊,这样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六阿哥真忍心错过吗?”索额图微眯着双眼,试探道。

    “胤祚所求不过是悠然一生而已,本无那凌云之志,何苦要做出头之鸟呢?”胤祚只说了一半的原因,那另一半就是康熙本就对他有些猜忌,再来这么一出,非把他和怪力乱神的事情扯到一块不可。

    索额图又一拱手道:“六阿哥所言,另老臣敬佩万分啊;不过事出总有因,六阿哥此来不是为了求功,恐怕另有所求吧?”

    胤祚心里暗骂老狐狸,不过既然已经说穿了,也就懒得兜圈子了,便道:“既然索大人有此一问,那胤祚就直说了,我前来,是为了和您讨要一个人。”

    索额图哈哈一笑道:“六阿哥尽管直言,索府上上下下,但凡是您看上的老臣都当双手奉上。”

    胤祚闻言心里一阵发寒,不由想到,要是要索额图的老娘,不知他会作何反应,所幸胤祚及时压下了心头的恶趣味,道:“此人名叫云婉儿,与令郎有些关系……”胤祚没把话说透,毕竟人还是要脸的,要是当着索额图的面说云婉儿是你儿子看中的小妾,恐怕好事也能办砸了。

    索额图闻言陷入了深思,胤祚虽未明言是他的哪个儿子,但是他自己的儿子他还是了解的,整天和女人纠缠不清的也就是阿尔吉善了。可是云婉儿这名字,索额图实在是没有印象,毕竟他整天忙于公务自然不知道京城的风流韵事,而且阿尔吉善在外面养了那么多的女人,索额图也难一一记住,当下开口道:“请六阿哥恕罪,老臣一时想不起府上哪个叫云婉儿的,待老臣查明后,定当把人送到您府上。”

    ”呵呵……索大人想不到却也是因该的,此人现在还未进您府上,不过却也不远了……此中详情,索大人一问令郎便知,我就不好多言了。“胤祚毕竟多活了二十多年,但也是会做人,无论如何也给索额图留着一份颜面。

    ”在下叨扰许久,实在是抱歉,多谢索大人款待,今日就先告辞了。“胤祚见事情办完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到了,便准备告辞了。

    索额图与胤祚客套一番,就让胤祚走了。当听到索府大门关上的声音后,索额图轻捋胡须,沉声道:”刘管家!“

    那个给胤祚引路的黑瘦管家从角落里走出道:”奴才在。“

    ”等阿尔吉善回来后,叫他来书房见我!“

    ”嗻。“

    索额图说完就拿着胤祚送他的土豆和地瓜走去书房了。因为今天是初一,朝廷的衙门散值,所以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外面,而阿尔吉善不用说,一定是去寻花问柳了,本来索额图对他这点嗜好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今天居然把手伸向了胤祚的女人,这索额图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虽然胤祚只是六阿哥,而且圣眷不多,但是毕竟也是一为皇子,万一将来继位,这件事情就有可能成为胤祚整治他索家的导火索。所以就算是胤祚没有来说,索尔图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会极力阻止,更何况胤祚还带来了一份“厚礼”。

    想到这里,索额图看了摆在桌子角上的土豆和地瓜,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如果真的能像胤祚说的那样,那这两物就是发展大清农业的关键,这比十个《尼布楚条约》的功劳还大。

    这几年因为他的老对头纳兰明珠的失势,索额图心里常常有兔死狐悲之感,毕竟说结党营私,索尔图也没少做,他也时常担心索家遭到同样的命运,不过如能有这样一件功劳,就算是将来皇上要惩治他,估计也能留有几分余地。

    正想着间,就听有人推开了书房的门,一个白净的青年走了进来,在索额图身前站定,行了一礼,口中道:“父亲,您找我?”

    这人就是索额图的二儿子阿尔吉善,刚回府内就听到索额图要见他,连衣服都没换就进来了。

    “你这是从哪回来啊?”索额图问道。

    阿尔吉善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神色,道:“儿子与好友在外小聚……”

    “哼!“索额图冷哼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又去烟柳之地鬼混了吧。”

    “儿子惭愧……”

    “以往你去鬼混也就罢了,我也懒得管你,可这回你偏偏不长眼碰了不该碰的女人!”

    阿尔吉善疑惑道:”呃……敢问父亲说的是哪个女子?“

    ”云婉儿!我且问你,你和这个女子可发生过什么?“

    ”云婉儿?“阿尔吉善惊疑不定道:”父亲,我和这个女子还并未发生过什么,但儿子正准备赎她出来……“

    ”胡闹!别的女人也就罢了,这个云婉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而且要离她远远的,听到了吗?“索额图严厉斥道。

    ”父亲,这个云婉儿当中折辱儿子,儿子就算不娶她也要出了这口气才行!“

    索额图大怒道:”混账!这云婉儿是六阿哥看重的人!“

    阿尔吉善脸上浮现一丝不屑的神情:“哈哈,父亲,别的阿哥也就罢了,这六阿哥又不得圣眷,又没有实权,您怕他干嘛?您没听京城里的传言吗?这六阿哥先是被皇上赶出了无逸斋,后娶了个低贱女子做福晋,又因为贝勒府上亏空把别的大臣送的贺礼都当了,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也只能顶着个贝勒头衔混吃等死而已!”

    索额图脸色气的通红,道:“混账!他好歹是一个阿哥,你这话传出去是要掉脑袋的!”

    阿尔吉善微笑道:“父亲放心,这话我也就和您说,换一个人就算是我的亲哥、亲娘我也不会说的。”

    “还算你有点脑子!不过你记住,以后这种话和我也不能说,自己憋在心里即可,小心隔墙有耳。”

    “儿子记住了。”

    “而且,六阿哥也没你口中那么不堪,此人今日来时,我观他言行,颇有气度,而且处事也和礼法,最重要的是通晓人情世故,这人不简单啊。”

    阿尔吉善轻笑道:“就算是再通人情世故又能怎样,废物终究是废物!”

    索额图一把把茶杯扔到地上,碎瓷片飞溅,怒道:“住口!你懂什么!不通人情事故如何在朝堂上生存?你这点比六阿哥差远了!我告诉你!离那个姓云的远远的!把她当神仙一样供起来!免得给我们索家招来祸患!听明白了吗?!”

    阿尔吉善一看父亲动真火了,连忙低头认错,道:“儿子明白,儿子明白……”

    “滚吧!再让我知道你和那个姓云的厮混,我就把你逐出索家!”

    阿尔吉善连忙答应,弓着身子退出了书房。在把书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阿尔吉善一脸惶恐的神情突然变成了狰狞的愤怒,他低声自语道:“胤祚你这废物,不过是出身高贵,等着瞧吧,我定叫你后悔来招惹我!”

    ps:似乎昨天随风忘记更新了……今天二更补上,sorry

第三十八章

    北京清心楼内,云婉儿在自己的房间扶着琴弦轻叹,她的窗微微开着,能看到大街上的光景,蒙古人和沙俄人的对峙似乎还历历在目,那日有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出面帮清心楼解围。

    云婉儿本以为又来了个之乎者也的迂腐学子,没想到那位公子不仅伸手极好,而且面对剑拔弩张的蒙古人还能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谈,而且还骗他们说自己是六阿哥,虽说没骗过蒙古人,但云婉儿却对他的机敏胆色颇为敬佩。

    后来,那公子不仅三言两语的劝退了两拨人,而且还帮他们清心楼招揽了一桩生意,云婉儿当时就想走下去,请那位公子上楼一叙,可没想到随后赶来的九门提督居然真的参拜了他,他居然真的是六阿哥!

    云婉儿犹豫了,毕竟她是个低贱之人,不敢贸然唐突,在之后她的妈妈居然还送了那六阿哥四百两银子,云婉儿只觉得羞愧无比,人家身份无比尊贵,又岂会在乎这点银子,虽然那位公子最终也接受了,但是他心里指不定怎么蔑视清心楼呢。

    本以为与那位公子再也见不到了,可没想到她居然能在上元节那天看到他,也许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吧,云婉儿心中默默想到,于是鼓起勇气,去和那位公子打了招呼,没想到那位公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平易近人。

    她,一个江南五省的花魁,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觉得害羞,随后的事情想梦境一样,短暂的似是梦幻,然而两人分别之际,那公子还是要说出他的身份,云婉儿明白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虽然她堵住了那公子的嘴,但是那话却落在了她的心上。

    随后她与那位公子的世界就再也互不相交了,直到十几天前,迫不得已的去求他,去求六阿哥胤祚希望能像那天劝导蒙古人与沙俄人一样,再次替她解围。

    正当她出神之际,门外传来了她妈妈尖细的声音:“婉儿,快梳妆打扮一下,有客人来了。”

    云婉儿草从心底里感到一阵厌恶,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好妈妈,帮我推了吧,婉儿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她侧脸上的掌痕已经略微消退了,但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还是显得有些突兀,像是一块洒到白绢伤的朱砂一样。

    “哎呦,婉儿啊,这回这客人可不一般啊,人家一出手就是五百两啊,而且指名要你,妈妈我是想拦也拦不住啊,好婉儿啊,你就准备准备,客人可马上要来了啊。”

    云婉儿一阵苦闷,临阿尔吉善要娶她的日子仅剩几天了,老bao子还是要她卖笑,要榨尽最后一点价值才罢休。云婉儿一阵苦笑,拿起了面纱,想了想又放下了,索性就这么见人吧,反正什么花魁的名声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门被推开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青年学子的人走了进来,拱手道:”在下常隆安,见过云姑娘,早听人家说云姑娘貌比天仙,今日一见……似乎有些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云婉儿自然知道这姓常的在说她脸上的伤,微笑道:“常公子今日来的不巧,奴家的脸伤了,不如公子且坐下,听奴家为您抚上一曲可好?”

    这种文人士子最好风雅,一般来的都是听曲儿的,就算不是为了听曲而来,听云婉儿这么说多半也不好拒绝。果然常隆安道:“好,那在下敬闻云姑娘雅音。”

    云婉儿于是在筝前正坐,素手搭上琴弦,一曲《高山流水》响起,本来云婉儿也只是随手弹的,但是心中一直在把常隆安想象成胤祚,手底下也不知不觉得弹出了这么一曲。

    云婉儿六岁的时候,就被父母卖到青楼了,从小就受琴棋书画的培养,虽然没少挨打挨饿,但也因此练出了一手绝佳的琴技,一曲高山流水弹得比名师大家毫不逊色。

    全曲终了时,那常隆安还一脸的陶醉之色,半晌才道:”云姑娘此曲不仅技艺非凡,而且琴声中似乎还有着觅求知音之感,莫非云姑娘是看中了在下了吗?“

    那常隆安这话已算是出口调戏了,然而云婉儿还是只得装的羞涩的道:”公子说笑了。“

    常隆安一看云婉儿神态,顿时心如猫挠,从桌上倒了杯酒,递到云婉儿面前,道:“云姑娘如此雅音,当浮一大白!”

    云婉儿一看酒就延误的紧,推脱道:”常公子,婉儿不胜酒力,还是以茶代酒吧。“

    ”只此一杯,希望云姑娘赏脸!“常隆安嬉笑道。

    云婉儿见状也是无可奈何,好在只有一杯,也就接过酒杯,一仰而尽,道:“常公子,咱们说好了,只此一杯啊。”

    常隆安望着云婉儿没有说话,脸上的嬉笑,也渐渐狰狞起来。云婉儿见他露出那种申请,突然感觉心里一慌,想要开口喊人,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四肢百骸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她顿时瘫坐在琴椅上,但意识却是清醒的,眼看常隆安狞笑着一点点的接近自己,云婉儿心中又惊又怕,却丝毫没有办法。

    那常隆安把脸凑到云婉儿耳畔,贪婪的闻了几口她发间的清香,小声的对着云婉儿的耳朵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是专门对付女人的……”

    云婉儿瞪大了眼睛,她宁愿去死也不愿受此侮辱,然而已经太晚了,她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听说你还是清倌人呢,是吧?”常隆安用手指缓缓抚摸云婉儿面颊,“一会就让我来验明正身,不管你是不是个雏,反正半个时辰后你就成了别人穿过的破鞋了,这样,恐怕你就一辈子也嫁不了如意郎君了吧。”

    云婉儿内心不挺挣扎,然而她的身体却纹丝未动,那恶人的声音还在耳畔不停回响,云婉儿心知在劫难逃,心中想起了胤祚旳身影,默默的道了声永别,然后认命的闭上了眼镜。

    常隆安见云婉儿闭上眼镜,顿时觉得无趣,此时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也顾不得许多了。

    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突然被人踹开了,一个一身劲装的女子走了进来,正看到常隆安丑陋一幕。

    常隆安好事被人撞破,心中欲念已去了大半,加上心中惊惧,竟直接吓得委顿在地,看起来也像是喝了药一般。

    那劲装女子一看云婉儿的样子,就知道是被下了药的,于是走到常隆安面前,冷冷的说:“解药呢?”

    常隆安没有回话,只顾着微微发抖,劲装女子顿时抬起一脚,猛踩到常隆安的脚踝上,只听一声骨裂的闷响,常隆安响起了凄厉的惨叫,疼的脸上血色都没了。

    “我再问一便,解药呢?”

    常隆安大口吸着凉气,道:“没……没有解药……”

    闻言,劲装女子又是一脚,常简雍的另一个脚踝也被踩得碎裂,常隆安惨叫一声,就要晕过去了,劲装女子早把酒壶准备好了,把酒劈头盖脸的倒了下去,常隆安顿时清醒过来,道:“这……这……这……真没有解药……三个时辰后药效一过……人就好了……”

    “谁派你来的?”

    常隆安没有开口,劲装女子毫不留情,对着他的手腕踩下,那常隆安虽然嗓子都叫哑了,但是却依然没开口,这时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听到了惨叫声对着清心楼指指点点,清心楼的护卫们的脚步声也从楼道里传来。

    那劲装女子瞥了常隆安一眼,本想顺手宰了他,但想到这毕竟是天子脚下,不想多生事端,于是直接去把琴椅上的云婉儿抱了起来,路过的时候却又实在没忍住,朝常隆安的两腿之间狠踢了一脚,那常隆安一声惨叫,很干脆的痛晕了过去。

    随后那劲装女子就从窗户抱着云婉儿跳了出了。

    本已认命的云婉儿,却看突然听见开门声,然后睁开眼睛看到了刚刚的一幕,恍惚间自己居然就获救了,而且被带离了清心楼,像是做梦一般。

    云婉儿打量抱着自己的女人,只见她皮肤略黑,但却眉眼动人,如没有脸颊上的一道刀疤,却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了。

    那女人抱着云婉儿足尖轻点,居然如同飞奔一样,转瞬间就走到了街对面,上了一辆马车。

    那女人把云婉儿安坐在马车上,让云婉儿的头靠着她,然后道:“我叫铁云,是贝勒爷派来接你的,贝勒爷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好了,现在我带你去你的住处,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回答‘是’的就眨一次眼睛,不是就眨两次,不知道就三次,听明白了吗?“

第三十九章 小院

    云婉儿眨了一次眼睛。

    铁云点点头,问道:“你现在可觉得体内燥热不安,欲除衣物?”

    云婉儿脸上一红,眨了两下眼镜。

    看来不是媚药,铁云长舒一口气,只要等上几个时辰估计云婉儿就会恢复了。

    “刚刚那人可是阿尔吉善派来的?”

    云婉儿思量片刻,扎眨三下眼睛。

    铁云掀开了马车帘,吩咐道:”去查查刚刚那个人的底细。“云婉儿看不到外面是谁,只听到外面有人应了一声,然后就走远了。

    一时无话,马车颠簸的行驶了好久,云婉儿靠在铁云的肩上,心里念头百转千回,想得最多的,自然是能不能看到胤祚的身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的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铁云正准备扶云婉儿出去,手伸到半空突然又停住了,她看着云婉儿,道:“云姑娘,你可是想做贝勒爷的人吗?”

    像是心底最大的秘密被戳破一般,云婉儿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但是她毕竟是做过花魁的人,转瞬间就将心底的难堪压了下去,看着铁云,郑重其事的眨了两下眼睛。

    不过铁云玩味的目光不时的扫过云婉儿的面颊,像是要把她看透一般,在铁云的目光下,云婉儿又缓缓的眨了一次眼睛。

    铁云嘴角轻笑,伸手把云婉儿抱出了马车,掀开车帘,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扇矮小的木门,周围倒是僻静。铁云上前,把木门打开,里面是一处僻静的小四合院,不算大,但是住云婉儿一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云婉儿这时才看到,原来马车边上围着五六个高大的壮汉,一个个都长的虎背熊腰、凶神恶煞,此时目光都紧紧的锁定了她。

    铁云走到正房中,把云婉儿放在了床上,又替她除下鞋袜,盖好了被子。云婉儿此时药效已经有些过去了,从喉咙中勉强发出微弱的声音:”谢……谢谢……“

    铁云面无表情,淡淡道:“这个院子在城西的西地口胡同,周围邻居多是些老幼妇孺,僻静得很,胡同周围都有义威帮弟兄看守着,你在这住着倒不怕有人打扰你。”铁云指了指偏房道:“贝勒爷给你找了个丫鬟服侍你,你之后有什么事情和要求跟她说就行了。这几个月你尽量不要外出露面,一旦被人发现匿藏在这里,恐怕到时候贝勒爷也管不了你了。”

    云婉儿脸上微笑,低声道:“婉儿……知道了。”

    铁云点点头,推开房门,走到偏房,对里面的的丫鬟道:“你可以进去了,以后云姑娘就是你的主子了。”

    那丫鬟不过十五岁,样貌清秀,但是眼神中也透着股机灵劲,听到铁云的话,忙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伺候主子。”说罢就放正房走去。

    铁云走出院落,冷冷回眸,吩咐道:“从今日起,你们负责守卫云姑娘的安全,一旦有人走露消息,帮规伺候!”那五六个大汉听到帮规二字,吓的浑身都一哆嗦,连忙道是。

    在正房中,刚进来的小丫头忙前忙后,一会扫扫地,一会擦擦桌子,一会又倒上杯茶水战战兢兢的给云婉儿递过去。

    云婉儿让那个小丫鬟把自己扶起来,然后微笑道:”好了,别忙了,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小丫鬟闻言小心翼翼的站到了床边,低着头一副准备受教训的样子。

    云婉儿不觉一笑,心中又有些可怜,柔声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回主子,奴婢名叫画儿,原先是贝勒府上的丫鬟。“

    ”哦,画儿来床上坐吧,别站着了。“云婉儿笑道。

    画儿连连后退,口中忙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在云婉儿的再三劝说下,画儿才搬了个小凳子,在床边坐好。

    ”画儿,你不必怕我,咱们两个都是一样苦命的人,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从今往后咱们姐妹相称,如何?“

    画儿自然是不敢答应,忙叫不敢。但云婉儿既是有心示好,自然是让人想不接受都难,三言两语就把两人间的关系拉近了不少,那画儿在云婉儿面前也恢复了少女活泼的本性,没了刚才的那种拘谨。

    云婉儿讲了个笑话,逗得画儿大笑不止,然后冷不丁问道:”画儿,你以前在王府里是做什么的啊?“

    ”回主子……奴婢是伺候贝勒爷用茶的。“

    ”哦,贝勒爷身边的,那在贝勒府里地位也算不低了,为何被派来这里呢?“

    ”许是贝勒爷看中主子吧。”画儿倒也机灵,不轻不重的吹捧一句。

    云婉儿笑道:“你个小妮子到会说话,你平时都给贝勒爷上什么茶啊?”

    那画儿无甚心机,加上也没人叮嘱过她不要多嘴,自然是云婉儿问什么她就说什么,云婉儿拉她聊了整整一下午,把胤祚和阿依慕都了解遍了。

    每当听到胤祚的一个喜好时,云婉儿就暗暗记在心里,每当听到胤祚对阿依慕如何如何好时,她心底就生出一股莫名的醋意,当听到阿依慕在府里纵马,胤祚也只是训斥了几句时,云婉儿也不由的羡慕起阿依慕来……

    在另一边,铁云安顿好了云婉儿之后,立即赶回了贝勒府,向胤祚报告了情况。

    “贝勒爷,那轻薄云姑娘的登徒子名叫常隆安,是京城富商常简雍的嫡长孙,不过此人不学无术于经商之道不通,又无心科举,整天混迹于青楼,平时与阿尔吉善私交甚密。”铁云拱手向胤祚禀报道,在她回贝勒府的路上,就有人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胤祚闻言重眉紧锁,缓缓开口道:”阿尔吉善不好对付也就算了,他一个常家的商贾也敢来我头上动土,真是活腻歪了。”

    “贝勒爷,属下已经把他的手腕、脚踝踩碎,而且绝了他的子孙,也算是为云姑娘出气了。”

    胤祚看了铁云一眼,不仅觉得胯下有些微凉,道:“以常家与阿尔吉善的关系,他们应该很快就猜出来这事情是我干的,不论怎样梁子都已经结下了。”

    “属下闯祸了。”

    “言重了,这种败类死有余辜,你做的没错,而且有功,只是之后咱们要多加注意常家的动静了。”

    “属下领命。”

    胤祚心中暗暗思量,常家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有什么反应,高明点的办法就是毫无反应,这样既能遮过他们的丑事,又能避免过节进一步加深。然而,人心都是肉长的,常简雍面对嫡长子的惨状不可能无动于衷,最可能的报复办法,就是对依附于贝勒府的当铺和钱庄进行报复了。

    想到这里,胤祚又马上修书一封,让钱庄的唐掌柜和当铺的聂志远最近一段时间小心经营,并且准备好充足的储银,以应对挤兑。

    现在胤祚当铺的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而且与钱庄实现了良性互动,现在钱庄的存银已经高达七千两,通过当铺的放贷也有了五千余两,每日的利差(存款利息和贷款利息)收益也有了二三两之多,虽然现在看起来钱庄和当铺合起来赚的钱都没福满楼多,但是随着钱庄的不断扩大,储银增多,利差收益也会不断的增长。

    胤祚根据户部的钱粮记录以及后世的经验,他推断当银座银行遍布大清时,一天的利差收益就能达到七千两,一年仅就银行就能有两百五十万两银子的盈利。

    而到那时不论是自助餐还是福满汤早就被山寨出了无数版本了,估计利润也不会再有这么多了。

    所以,当前的钱庄和当铺对于胤祚来说至关重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常家给破坏掉。

    “哦,对了!铁云,你的帮会怎么样了?”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后,胤祚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他颇为感兴趣的话题。身为后世的平常人,自然对于古时的帮会颇为向往。

    义威帮自从到了铁云手里之后,帮众们在大街上欺行霸市的情形已经减少了很多,而且还在北京周围的几个小城也设立了分舵,而且每日向胤祚索取的财政支持也在不断减少,可谓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

    ”禀贝勒爷,义威帮已经基本为属下掌控,只是义威帮原本只是江湖混混们组成的,太过散漫,属下打算彻底整改义威帮,使其真正充当起贝勒爷的耳目之用。“

    ”哦,你要如何整改啊?“

    铁云是从天地会中出来的,自然对帮派组织熟悉无比,对于如何整改帮派颇有想法,胤祚听了也只能连连点头,插不进一句话,半晌问道:“义威帮现在是靠什么来银子啊?”

    ”主要是靠名下的赌场、妓院、放高利贷、还有京城店家们的孝敬,这些收入加起来应该能抵得上帮派七八成的开销,剩下的就是从贝勒爷您这里出的了。“

    胤祚疑惑道:“不是还有个镖局的吗?”

    “回贝勒爷,义威帮的镖局只是用来装装样子的,其实并无镖师,所以也无收入……”

第四十章 德州纸牌

    说到帮会组织胤祚自然是一窍不通,但是说起如何赚银子,在大清国可以说是无人能出其右。

    胤祚思量片刻道:“镖局行当有利可图,你先让铁凝去做义威镖局的总镖头,先接一些隆昌通钱庄的活计,以后等银行建立了,镖局自然也会随之壮大。不过,这商家们的孝敬确是不能再收了。”

    随后胤祚又解释了一通关于收取保护费的危害,本来大清的商贾就要受到官府的重税盘剥,再加上给帮派的孝敬,每年的利润少的可怜,这对于工商业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从长远来看这无异于一种杀鸡取卵的做法。而工商业又是胤祚的金融业的基础,所以减少帮会对于工商业的盘剥即是利人,又是利己。

    铁云虽然不太能理解胤祚的高深理论,但是对于胤祚的决定,她向来都是无条件的执行的,就算是胤祚不和她解释也是一样,于是她抱拳道:“是。”

    “另外,妓院赚的是女人的皮肉钱,恐非长久之计,义威帮现有的妓院可以保留,但是不能再继续发展了。”胤祚皱着眉头道。

    铁云颇为意外的看了胤祚一眼,半晌道:“是。”说罢又犹豫再三,又道:“禀贝勒爷,仅就商家的孝敬每月就能给义威帮提供上百两银子,这一不收取,义威帮的花费恐怕又要贝勒府承担了。”

    胤祚大笑道:“哈哈哈……你放心好了,天底下要论起赚银子,恐怕我排第二每人敢排第一,义威帮短期内的财路我都想好了。”

    “哦?属下愿闻其详。”铁云眼睛一亮,倒不是她见钱眼开,只是她接手了义威帮之后才发现,维持一个帮派的日常开销所需甚巨,更别说要有所发展了,如果没有贝勒府的财政支持,她的义威帮恐怕早就解散了。

    ”我的计划就在这这一打小纸片上,“胤祚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打硬纸片,纸片只有半个手掌大小,每张纸片上都写着不同的数字,分别是从一到十三,数字之间还画着一幅幅图片。

    ”这东西叫纸牌,是我发明的一种益智游戏,可以用来赌博,玩法多种多样,比扔个骰子猜大小有趣多了。“胤祚笑眯眯道。

    大清虽然严禁赌博,但赌博大多暗中进行,而且方式也无非马吊、牌九、骰子那么几种,来参赌的也多是些地痞无赖,这也使得赌场的花样不多。一旦纸牌在赌坊间流传出去,无异于赌博界的工业革命。

    然而铁云听到胤祚的话却有些不以为然:”贝勒爷,恕属下直言,义威帮的赌坊多是些下九流的人,恐怕您的……纸牌……很难推广。”铁云没好意思明说,但胤祚却是懂了铁云的意思,那些大老粗没几个识字的,能认清骰子上的几个点,已经很不容易了,更遑论纸牌复杂的文字、花色。

    “没错,但是我的纸牌并不是给那些下九流的人玩的。”胤祚轻轻抿了口茶笑道,“我的纸牌是给那些八旗子弟、富家公子们玩的,赌坊也不开设在那些犄角旮旯,就开在妓院里,开在那些公子哥们最喜欢去的妓院,让姑娘们教他们。”

    饶是铁云这种喜行不显于色的人听了胤祚的话,都不由的微张着小嘴,胤祚讲的乃是后世赌场经营方法,与大清的赌场相去甚远,也难怪铁云一时接受不了。

    胤祚一看铁云的这种表情,他就知道铁云未必回信他的话,于是他拿出了十两银子,道:“铁帮主似乎有些不信啊,不妨你我来上一局如何?”

    铁云微微一笑,她毕竟是走江湖的,也曾女扮男装进过赌场,对于赌术可谓是门清,当下也不推脱,道:“好,就依照贝勒爷所言。”说罢也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

    胤祚道:“好!,那咱们先来玩一个简单的,名字叫二十一点,规则很简单,你我分别抽牌,谁的牌面数字加起来最接近二十一谁就赢了,但是如果超过了二十一,就立即算输,如果觉得自己的牌够大了可以拒绝要牌。”

    “好!”铁云一点头,已然听懂了。

    于是二人在桌边坐下,由胤祚做庄家,先给铁云发了一张,又给自己发了一张,他自己的那张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十三,而铁云看了看牌,默不作声,于是胤祚又发了牌。

    胤祚又收到一张四,加起来已经有十七点了,常玩二十一点的胤祚知道,再要牌,很可能会使牌面超过二十一,因此不单算要牌了,而铁云看了看新到手的一张牌后,示意胤祚继续,于是胤祚又给她发了一张牌。

    而铁云收到这一张牌后,看了看,叹口气道:“我输了。”

    胤祚把她的牌拿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十二、一张五、一张十。铁云一定是嫌十七太小,想要继续加牌,输在了对于纸牌的不了解。

    “铁帮主觉得这二十一点怎么样?”

    铁云想了想道:“乐趣倒也平平,勉强算是高于骰子,但是低于牌九麻将。”

    胤祚听了之后道:“这只是个开胃菜,本爵还有斗牛、锄大地、扎金花、德州纸牌等多种玩法。而且一种比一种吸引人,最后的德州纸牌更是斗智又斗勇的游戏,很可能一局就让人赚上几十倍的银子。”

    铁云脸上毫无表情。胤祚顿感一股深深的不信任感,于是把彩裳、阿依慕都叫了来,加上胤祚自己和铁云,四个人凑成一个德州纸牌的小桌。

    德州纸牌这游戏说规则着实繁琐,但都是对于庄家而言,对于赌徒而言,选择到也简单。德州纸牌这种玩法最大的乐趣在于一局之中可以多次加注,而且很容易让人头脑发热,运气不好的好几百万两银子都有可能在瞬间输光。

    在介绍了许久的规则后,阿依慕、彩裳、铁云还是有些懵懵懂懂,于是胤祚提议玩一局,边玩边学,胤祚给了每人一百两银子作为筹码,每局一两银子的底注。

    一发上牌后,胤祚就发现,自己能凑出一个对子,这算是很大的牌了,因此胤祚加了十两银子的注,其他三女也选择跟注。

    第四张牌发下,胤祚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于是又加注了三十两,彩裳撑不住了,选择弃牌,而阿依慕和铁云都选择跟注。

    第五张牌发下,胤祚把一百两全都下了,铁云和阿依慕此时想弃牌又舍不得,结果也全都跟注。

    一亮牌,胤祚手里有一对,而铁云手里最大的就是个一,自然没有胤祚牌大,正当他高兴的准备拿银子的时候,却瞥见阿依慕手里的底牌。

    赫然是一条顺子……真是傻人有傻福,胤祚心里鄙视道,但是还是很守规矩的宣布阿依慕为胜者。

    本来阿依慕看胤祚胸有成竹的样子以为自己输定了呢,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赢家,眼睛眯成了小月牙,笑道:“哈哈……这游戏有意思,我喜欢,再来!”

    经此一局,三女把德州纸牌的玩法也都基本掌握了,于是胤祚叫人又又端上了几百散碎银两作为筹码。

    接下来众人一直酣战到晚饭,最开始自然是胤祚赢的多,但是到了后来铁云渐渐掌握门道,他的筹码又渐渐的被铁云赢走了,最后一局牌桌上只剩下了阿依慕和铁云,二人下了全部筹码,而这次阿依慕的好运没有再次来临,牌局以铁云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在胤祚的执意邀请之下,铁云留了下来,与胤祚和阿依慕一起用过了晚饭,因为还不大适应一天吃三顿饭,铁云吃的并不多。

    在晚饭之后,阿依慕就回到后房去了,大厅中只剩下了胤祚和铁云。

    “铁帮主,这德州纸牌如用到赌桌上,不知能否获益啊?”胤祚抿了口茶,问道。

    铁云其实早在晚饭前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便开口道:”并贝勒爷,这德州纸牌输赢并不全靠运气,而且斗智斗勇,运用于赌桌之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在这种赌技的推广上,恐怕有难度。”

    胤祚支着下巴道:”俗话说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以往本爵做生意都讲究大张旗鼓,这次反其道而行之,只在妓院中做小范围的推广,毕竟我朝禁赌嘛,呵呵。”

    “贝勒爷大可不必担心朝廷禁令,虽然朝廷明令禁赌,但京城之中赌坊甚多,给官差们一些散碎银子也就能糊弄过去了。”

    胤祚心中明白,虽然康乾盛世时期大清国力强盛,但是吏治不清的问题一直存在,尤其是康熙晚期,朝中党争不断,贪污腐败尤其严重,此时显露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如此就好,赌坊一事就多靠你了,毕竟现在盯着我的人还不少呢。”

    此时,小吴子走到了大厅的门口,打个千道:“贝勒爷,兵部郎中阿尔吉善大人求见。”

    “知道了,让他进来吧。”胤祚心道麻烦果然找上门来了。让铁云退下,整理了下衣着,凝神以待。

第四十一章 上朝

    小吴子得了胤祚的吩咐,就前去开门,把阿尔吉善引到了正厅。胤祚正坐在正坐上气定神闲的喝茶。

    阿尔吉善面庞白净,身量颇高,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但眼神之中却又有一丝轻佻、狂放之色。

    ”微臣阿尔吉善拜见六阿哥。”阿尔吉善在大厅中站定,拱手道,目光炯炯的盯着胤祚。

    一见阿尔吉善那副来者不善的样子,胤祚已经把他的来意猜出了八分,无非就是来放放狠话报复胤祚抢走云婉儿的,当下淡淡道:”阿尔吉善大人所来何事啊?“

    ”微臣特来向六阿哥求一个人。“阿尔吉善这人与他父亲索额图那种老奸巨猾不同,说话直来直去,而且狂妄自大。

    “哦,什么人啊?”

    “此人名叫云婉儿,是京城的一名妓女,想来六阿哥也不会护着一个贱人的是吧?”阿尔吉善笑的很阴险。

    ”哦,是个妓女啊,本阿哥并不认识此人,说起妓女,大人您想必比在下熟悉多了,是吧?“冷冷的嘲讽阿尔吉善留恋花丛。

    谁知阿尔吉善哈哈一笑道:”六阿哥别与微臣绕圈子了,此女现在何处,你我全都心知肚明不是吗?六阿哥何苦为了一个女人与我索家过不去呢?“

    “阿尔吉善这是在威胁本阿哥吗?”胤祚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阿尔吉善弯弯身子,拱手道:”威胁不敢,既然六阿哥不愿给微臣此女也就算了……不过微臣听说京城的义威帮近日倒是换了个帮主,不知六阿哥是否知道此事啊?”

    胤祚心中一惊,虽然他明白铁云为他效命的事情瞒不了多久,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而且还是被他的对头知道了。胤祚心中不免权量起利害来。

    “想来那位义威帮新任的铁帮主也真是好手段,仅一人就杀了义威帮的老帮主和四位堂主,而且还坐稳了帮主宝座……啧啧“阿尔吉善说着看了眼胤祚,后者脸上此时正阴晴不定。

    阿尔吉善心中愈发得意,继续道:”本来这帮派械斗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是让微臣搞不懂的是,这新任的铁帮主手里总是有源源不断的银子来弥补义威帮的亏空,微臣怀疑这铁帮主的背后一定有个强力的靠山。“

    看来阿尔吉善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胤祚也把话戳破了,沉声问道:”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六阿哥,这是京城,天子脚下,如无人授意,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帮派呢?“阿尔吉善冷笑道。

    胤祚顿时明白了,原来这义威帮一直是索家扶持的,一直充当着索家的眼线,怪不得阿尔吉善会对铁云了解的那么多。

    ”六阿哥,皇上对于此等宵小之徒最为痛恨,更何况是在皇城根上,到时候朝里说不定还会有些人想起前明朱三太子呢。“阿尔吉善阴恻恻的笑道,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那一抹得意劲。

    所谓前明朱三太子是指在康熙初年的时候一个造反团体的领袖,他打着前明太子的名号,行谋反之事,所利用的也正是像义威帮一样的帮会力量。

    阿尔吉善此言其实是在暗示胤祚,一旦他和义威帮扯上关系,恐怕会摊上谋反的罪名,到时候恐怕就是裤裆上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念及此处,胤祚不禁微微渗出了些许冷汗,康熙本就是个多疑帝王,加上胤祚颇受猜忌,如在这种时候被人诬告谋反,就算是能留的一条命,恐怕也终生幽禁了。

    阿尔吉善看着胤祚的反应,心中甚是满意,于是语气一缓,说道:“不过,这些毕竟都是些捕风捉影之词,只要朝中能有人站出来证明六阿哥的清白,那么一切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六阿哥在这种时候,朝中多个朋友也就是多了条生路啊。“

    胤祚深深的望了阿尔吉善一眼,半晌没有说话,心中不停的在思量着解决的办法,同时嘴上讥讽道:”阿尔吉善大人为了对付一个女人,可谓是煞费苦心啊。“

    “不敢当,微臣一番话可是句句为六阿哥着想啊。”

    望着阿尔吉善得意忘形的脸庞,胤祚本想使个缓兵之计,先托上几天,话还没开口,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胤祚冷笑道:“阿尔吉善大人敢问你的兵部郎中只职主管何务啊?”

    阿尔吉善见原本面若寒霜的胤祚突然冷笑起来,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感觉,但是还是接口道:“微臣主管军械粮草。”毕竟他的职位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他不说胤祚也能打听的到。

    胤祚一听顿时心中大喜,道:“恩,本爵明白大人的意思了,请大人回去等着吧,胤祚明日午时必将人送到大人处!”说罢还起身给阿尔吉善拱了拱手,神情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胤祚的反应远出阿尔吉善意料之外,忙给胤祚还礼,口中连道“不敢”,心中一直在想为何六阿哥突然变了态度。

    “那正事谈完了,阿尔吉善大人请吧。”胤祚收了笑意,冷着脸轰人。

    阿尔吉善被胤祚这一冷一热的弄得头晕不已,但是既然事情也谈完了,而且也被下了逐客令,自然没有在呆着的理由,于是带着满腹的疑惑,告辞离府了。

    在确定贝勒府的大门重新关紧之后,胤祚大叫:“小吴子!”

    小吴子麻利的从门外跑进来,道:“奴才在。”

    “备马,去户部衙门!”

    “贝勒爷,户部已经散值了啊。”小吴子提醒道。

    胤祚一挥手,道:”照我说的去做,找人给我更衣,再把彩裳叫着一起去户部衙门!“

    小吴子呆住了,散值了再去衙门本身已经很怪了,再叫上个侍女,恐怕朝中明天就会流言蜚语不断的。

    ”呃……没时间解释了,让彩裳打扮成我的书童,更完衣后立刻就走!“

    当天傍晚,借着日落前的最后一丝余晖,一驾不起眼的马车从荣贝勒府到了户部衙门……

    借着夜色,三个人影溜进了户部衙门,看门的兵卒本想喝止来者,但一看到领头一人的青色蟒服就乖乖闭上了嘴巴。

    穿着青色蟒服的正是胤祚,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小吴子和男装打扮的彩裳。三人进入户部大门,在胤祚的带领下径直走向了角落中的一个布满蛛丝的小房间……

    康熙三十年四月十五,寅时。

    北京城笼罩在倒春寒之中,天色还是漆黑一片,城里一片寂静,大街小巷没什么人影,唯一能见到的就是一顶顶轿子往皇城的方向奔去,轿子中坐的基本都是要上朝的大臣们。

    索额图坐在轿子中,刚点的暖炉也驱不走轿子里的寒气,他摸了摸手上的土豆和红薯,昨天他的人已经把这两种作物的事情都打探了清楚,他进献两种作物的折子也在昨晚连夜呈了上去,估计今天早朝,康熙就要在群臣面前商议推广种植的事情了。

    一旦此事能成……索额图想到这里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红晕,他不敢想下去了,大事未成之前总有无尽的变数,索额图强迫自己冷降下来,细细的思考着一会早朝上皇上会如何问话,众臣工们会如何反应,而他又应该如何应对。

    阿尔吉善走在轿子外面,冷风呜咽着直顺着他的领子往里灌,他冻的打了个激灵,不由又把披风裹得紧了些,他的父亲索额图一路上都没有向他问话,看来他偷偷去拜访胤祚的事情没有被他父亲知道。

    想到昨天他昨天与胤祚的会面,阿尔吉善心中就充满了一种不好的感觉,但是一想到云婉儿那贱人,阿尔吉善的理智就瓦解了,他本来是想让常隆安破了云婉儿的身,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常隆安反倒丢了半条命,听说日后能不能有子嗣都是个问题。

    常家虽然没有明说,但常简雍心里也必定会记恨上索家。

    这一切都是云婉儿这个当****还有立牌坊的贱人造成的,阿尔吉善怒火滔天,面目都变的狰狞了,一想到云婉儿那绝世的面庞,又顿起****,一路上都在想着怎么炮制这个貌美非凡的贱人。

    随着索额图的轿子渐渐走到了午门前,远远的就能看到一片在等候上朝的大臣,此时天刚蒙蒙亮,午门还没有打开,大臣们都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闲聊。

    索额图也从轿子中走了出来,百官们见到索额图自然全都围了上来,热情的客套起来,索额图也笑容满面的一一回礼。

    而百官中唯有两个人没有来和索额图打招呼,一个人身材细长,留着三缕长须,身穿代表一品的仙鹤补服,另一人一身青色蟒袍,脸上略有些疲惫。

    索额图看到这两人微微一愣,随后脸上堆笑,走了过来,道:“六阿哥,纳兰大人,二位早啊。”

    那身穿仙鹤补服的正是曾经与索额图并称康熙帝左膀右臂的纳兰明珠,不过他此时已失圣眷,空挂着个领侍卫内大臣兼文渊阁大学士的头衔,不受重用了。

    “索大人,红光满面,想必有什么好事吧。”纳兰明珠微微一笑道。

    索额图一愣,道:“整日公务缠身,哪有什么好气色啊,比不得纳兰大人清闲悠哉啊。”

    倒是当朝大员,就连损人都带着股恭维,胤祚心中感慨不已,他知道在历史上索额图的下场可是比纳兰明珠凄惨数百倍的,只是当局者迷罢了,想到这里胤祚不禁亲亲一叹。

    ”六阿哥,今儿个怎么突然想来上朝了呢?”索额图问道,按照大清规矩,五品以下官员不能上朝,但是作为皇子有上朝的权利,大阿哥、二阿哥每日都会上朝,只是胤祚生性惫懒,从来不去罢了。

第四十二章 风头

    胤祚拱手道:“今儿个得闲了,想上朝看看,毕竟做儿臣的也要为皇阿玛分忧不是?”说罢,目光扫过阿尔吉善,后者笑着冲他拱拱手,但是眼中浮现一抹明显的不屑之色。

    三人又闲聊了一阵,不多时,午门开启,穿着黄色软甲的禁宫侍卫们鱼贯而出分列两旁,司礼太监从无门中走出,尖细的嗓音高喊道:”时辰已到,百官上朝!“

    列为臣工们停止了交谈,按照各自的品级站好,索额图和纳兰明珠二人站在百官的最前面,而胤祚作为皇子则站在了百官的斜前方,保持着这种队形,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肃穆前行。

    一扇扇宫门在身前打开,一路直通太和殿,文武百官低头弯腰,小步前行,漫长的道路上没有一人说话,行走其间有种庄严的仪式感。

    看着直通太和殿的御阶,胤祚觉得心中既熟悉又无比陌生。

    百官们走到了乾清门前就停住了,明清历史上,早朝都是在乾清门前召开的,又称为”御门听政“,并没有后世电视剧上那种太和殿中开大会的景象。

    康熙帝的龙椅坐落在乾清门前的汉白玉阶上,身前是一方铺着黄布的案几。此时康熙帝还没有离开,百官们都各自站好,供应康熙帝的到来。

    不多时,乾清门中走出一个身影,一袭龙袍,贵气逼人,锐不可当,文武百官齐齐跪下,口中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祚也随着百官一起跪下,身体激动的微微发抖,这是真正的早朝,这是真正的历史,而他,胤祚,就将在今天迈出改变历史的第一步。

    ”平身吧。“康熙帝的语气随意,并没有坐到龙椅上,而是站在玉阶上,颇有一番举重若轻的气度。

    ”谢皇上。“百官们纷纷站起。

    ”列为臣工,今日可有何事要奏吗?“康熙沉声道。

    百官沉静片刻,走出来一人,拱手道:“禀皇上,昨夜户部接到山东急奏,去年十月,山东因遭遇蝗灾歉收,超过二十万亩田地被蝗虫啃食一空,粮食短缺,现饥民人数已逾十万,还在不断增加之中,臣拟定由国库拨付白银五十万两,粮食二十万担赈济灾区。“

    胤祚一听那声音有些熟悉,回头一看,说话的那人正是户部尚书陈廷敬,他一身仙鹤补服,语气不急不缓。因为是昨晚刚到的急奏,是以身为户部主事的胤祚并不知晓这件事情。

    康熙短暂思量片刻,道:“准奏。”

    陈廷敬道了声“嗻”就退回了队列中,又一身着代表二品官员的锦鸡补服的人,站了出来,禀报关于西北军情的问题。那人就没有陈廷敬这么简明扼要了,洋洋洒洒说了好久,康熙批复:着兵部、户部协商,拟个条陈出来,再行禀报。

    接下来大臣们又一一站出来,胤祚初始还能勉强听上几句,时间久了渐渐又开始走神。

    再过了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没有人再站出来了,沉默片刻,康熙帝道:“都讲完了?”场中无人应答。

    ”好,都讲完了,换朕跟你们讲个事。”胤祚心中一紧,终于到正事了!

    “昨晚上有人给朕上了一道秘折,随着折子送上来的还有两个物件,列为臣工看看。“康熙帝说着给内侍太监李德全使了个眼色,李德全端着个锦木托盘,在每个大臣的面前走过,众大臣只见托盘之上是两个圆块状的东西,有点像土疙瘩。

    ”列位可有人认识这是什么啊?“康熙问道。

    大臣中站出来一个,拱手道:“禀皇上,臣认得此物。”此人生的黑壮,大耳阔鼻,皮肤粗糙无比,一眼看上去像是个渔民,但是眼神之中精光闪烁,绝非寻常人,穿着一身狮子补服,代表二品武职。

    胤祚不禁对这人来了兴趣,一来他穿越而来后见过的武将极少,二来也觉得他认识此物颇为奇怪,毕竟连工部尚书可都没开口呢。

    “哦,施将军,给大家讲讲吧。”康熙帝道。

    一听施将军这称呼,胤祚顿时心中了然,这不是人称”海霹雳“的施琅吗?他在收复台湾之战中立下大功,以大清国区区百余条战船,击败拥有上千条战船的台湾水师,用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收复了台湾全岛,实堪称大清国水师第一人。

    施琅得了康熙的允许,开口道:”此二物一黑一黄,形似土块,其实是两种植物的根茎,黑的叫地瓜,黄的叫土豆,吃起来无甚滋味,但是胜在产量颇多,台湾岛上这两种作物有不少,都是荷兰黄毛鬼带来的。“

    康熙点头笑道:”不错,此二物民间称为土豆、地瓜,本是饥民们没到灾年用以充饥之物,民间少有种植,但是昨天有人给朕上了折子,说这两种作物,每亩可产千余斤,而且种植简单,建议在全国推广。“康熙说道这里,看了眼众大臣的反应,多数人是一脸茫然,索额图一脸淡然,皇子们……

    康熙颇有些错愕的发现,大阿哥和二阿哥的身后站着一个身穿青色蟒袍的身影,正是六阿哥胤祚,这惫懒的家伙,竟让会主动上朝,康熙面上却不动声色,移开目光。

    大臣们骚乱了片刻后,纳兰明珠站了出来,道:“皇上,大清国幅员辽阔,东西南北气候差异巨大,这两种作物能适应如此复杂的气候变化吗?而且,农民大多守旧,如种小麦、水稻就能吃饱的话,恐怕没有人会愿意种一种陌生的作物的,朝廷就算全力推广,短时间也难以见到成效。”

    纳兰明珠的发言,让康熙帝的眉毛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随即道:“索额图啊,你给他们讲讲吧。”

    众臣顿时把目光聚集到了索额图的身上,索额图微微一笑道:”皇上,列为臣工,老臣初得此二物时也心存疑惑,于是派飞马在直隶农户们种探查,结果发现,此物不但亩产极高,而且比之小麦更为耐旱,而且种植简单,就算在坡地、山谷也可种植,如能将此物在全国推行,不禁能让大清的粮产大增,而且还能凭空多出千万亩良田啊。“

    众臣工一阵惊呼,如果索额图所言为真,那这二物对于大清的意义可重于泰山了,大清每年的粮产都是捉襟见肘,一旦一道天灾人祸国库很难拨出余粮,去年征战葛尔丹退兵,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军粮短缺,如果能解决粮食问题,那么许许多多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胤祚看着大臣们的反应,心中一阵嘲笑,才区区亩产千斤,就这反应,在后世土豆亩产四千斤都不在话下,如果管理的好,亩产万斤都不是不可能,清朝中后期人口的爆发式增长,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土豆、地瓜、玉米的推广。

    ”仅仅走访直隶,恐怕不够吧。毕竟索大人是要在全国推广的,全国各地的气候可是天差地别呢,农事乃国家之本,不可不慎啊。“纳兰明珠眯着眼,淡淡道,他与索额图是老对头了,以前他得势的时候就天天和索额图对着干,就算现在没实权了,嘴上也不拉下。

    ”纳兰大人提醒的是,老臣其实早已派飞马去往全国各省调查,只是老臣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要想真正的了解清楚这两种作物的习性,恐怕就要皇上下旨了。“索额图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康熙见大臣们不说话了,露出笑容道:”好,那朕就下旨,着工部派人在全国勘察,仔细甄选土豆、地瓜适合种植的地域,同时在直隶的皇庄率先试种这两种作物。如果结果与索额图所言不差的话,那索额图你可是居功至伟啊。“

    索额图连忙长鞠到地,口中忙道:”圣上言重了,臣不过是向圣上尽忠而已,况且就算要论功,首功也要算在六阿哥的身上。“

    康熙一听这话,顿时眯起了眼睛,道:“哦?这是何意啊?”

    “回皇上,此二物是六阿哥向臣推荐的,他怕拿不准这其中利害,便委托臣向圣上进献,现在此二物的习性已被臣查明,这首功,自然也要算在六阿哥身上。”索额图说完还看了一眼六阿哥,后者正用错愕和愤怒混合的目光望着他。

    胤祚没有想到,索额图宁可这么大的功劳不要,也要把他拉下水,本来他不想居功就是不想受到康熙和众臣们的注意,现在可好,他还偏偏在今天上朝,显得就想是来邀功的一般。

    满朝的文武包括皇上以及大阿哥和二阿哥都把目光投向了胤祚,迷惑、忌惮、赞许、惊讶的眼神从不同方向射来,胤祚气的牙根痒痒,盯着索额图,心中狠狠道“既然你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了”。

    康熙眼中疑惑和欣慰之色并存,半晌开口道:“胤祚倒是长进了,不错,如若此事能成,功劳自是少不了你的。”

    胤祚赶忙出来谢恩,心中把索额图全家上上下下骂个遍,脸上还是装作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康熙又勉励了胤祚几句,本来胤祚是他最不看好的儿子,但是没想到今日竟给他这样一个惊喜,康熙感到一丝欣慰。

    “好了,众臣工,今日如无事就散了吧。“

    就在大臣们准备山呼万岁退朝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儿臣有本要奏!”

    胤祚站在大臣们中间,望着索额图露出冷笑,心中喊道:“既然出了风头,就出的更猛烈一些吧!”

第四十三章 弹劾

    “哦?”康熙打量了胤祚片刻,道:“那你就讲讲吧。”

    “嗻。”胤祚深深呼吸,目光一扫,索额图有些心虚的看着他,阿尔吉善一脸不解之色。

    “禀皇上,儿臣发明了一种新的记账方法,儿臣将之命名为‘复式记账法’,用这种方法能够有效的算清钱粮,对于清算账目,查处贪腐,具有极大功效。”胤祚说着还从袖子中取出一个折子,内侍太监李德全从玉阶上下来,接过折子,呈到了康熙手上。

    “发明了新的记账法,你口气倒不小啊。”康熙接过折子,只翻开看了一眼,眼神就再没抬起来过,这折子写的很是简明扼要,就是在介绍‘复式记账法’的用途以及功效,而且列举了许多例子,进行作证。

    康熙是个十分开明博学的帝王,他一眼就看出这种‘复式记账法’的妙处,是以也没有过多在意胤祚用词的粗鄙。

    胤祚心中暗暗自得,在后世,这种复式记账法是在民国左右传入中国的,这种方法简便、清晰,而且对于掌握经济运行有很重要的作用,是以一经传入就很快的替代了旧式记账方法。复式记账法就几乎相当于会计界的圣经。

    而胤祚的折子几乎就是照抄后世的《会计学原理》这本书,但因篇幅有限是以非常简明,有些地方甚至有些晦涩,康熙读到不懂之处,渐渐的皱起眉头。许久之后才放下折子,沉声道:“胤祚啊,把这个新的记账法子讲给大臣们听听,议一议。”

    胤祚拱手道:“皇上,各位大人,所谓‘复式记账法’,简单的来说,就是没发生一项支出或者收入,就将之计入借贷两方,两方互相对应,而不是以往的流水式记账,这样能够更为准确的反应银粮的流动,也能更简便的记账。”之后胤祚又列举了很多例子,来证明复式记账的优势。

    大部分的大臣听不到一半就已经晕头转向了,毕竟会计学也是门十分抽象的学科,如无实际的操作,单凭讲解很难将之理解的。不过朝堂上也有少部分大臣越听越露出惊异甚至惊喜之色,他们大多都是户部的官员,平日没少接触账房,对于记账自然有所了解,自然一点就通。

    索额图听胤祚说的也是迷迷糊糊,但是他却听懂了胤祚话中至关重要的一个词“查处贪腐”,索额图毕竟人老成精,又在庙堂之上摸爬滚打多年,一听胤祚这话头就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对着身后的大臣做了个手势,马上就有一个大臣站了出来,道:“禀皇上,微臣认为六阿哥所创之法颇为新颖,但是恐怕难以推行,而且就算勉强推行效果也难达到六阿哥所言那般。”接下来那大臣洋洋洒洒分析一通,列举了许多不利于复式记账推广的原因。

    胤祚望了那人一眼,依稀觉得眼熟,想了片刻才想起来,这人是户部左侍郎阿克顿,他还和他一起在聚仙楼吃过饭,不愧同为户部官员,列举的理由针针见血,让人很难反驳。

    此时,阿尔吉善也站了出来:“臣赞同阿克顿大人所言,而且据臣所知,现行记账方式为‘龙门账’,与六阿哥所言的‘复式记账’殊途同归,况且‘龙门账’经过了明清两代的使用,官员早已熟悉,而且也证明了其用处,何必多此一举另设新法呢?”

    胤祚没有理会阿尔吉善投过来的挑衅的目光,他此时正极力的控制嘴角不要上翘,不要得意的太明显。

    这个阿尔吉善真是蠢的可以,原本阿克顿所言句句在理,对胤祚已经很有威胁了,而阿尔吉善偏要出来画蛇添足,反而帮了胤祚一把。

    胤祚淡淡道:“看来阿尔吉善大人对本阿哥的方式颇有怀疑,恰巧的是,本阿哥手上有一个现成的例子可以证明复式记账法的优势。”

    “六阿哥,敢问又是您的那些编造的例子吗?恕臣直言,您在朝堂之上用编造的例子岂不显得太儿戏了一点?”阿尔吉善冷笑道。

    “大人放心,本阿哥的下一个例子绝对真实,而且这例子的主人公您也认识!”胤祚挂着冷笑,双野之中透着寒意。

    索额图顿时感觉不好,想要出言制止确是已经晚了。

    “本阿哥的下一个例子,就是你!阿尔吉善大人!”胤祚指着阿尔吉善冷声道。

    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众大臣的脸上浮现了各种各样的神情,交头接耳不断,康熙帝脸上一片漠然,静观场中变化。

    阿尔吉善轻笑道:“六阿哥,庙堂之上怎可口出戏言?”

    “是不是戏言你一会就知道了。”胤祚说完朝康熙拱手道:“皇上,请准许儿臣派人将折子抬上来。”

    “准。”康熙吐出一个字。

    片刻后,小吴子和另一个太监,就抬了一个半人高的箱子走到乾清门前,将箱子放在地上后,朝皇上施了一礼后又退了下去。

    众大臣的目光全都投到了那个箱子上,从外面来看,这是个四四方方的箱子,包着铁皮铁钉,看上去毫不起眼,也搞不清楚胤祚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胤祚没有卖关子,很干脆的把盖子一掀,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的七八摞折子。胤祚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念到:“康熙二十五年,兵部发山西军饷短五千两,粮草缺三千石,其中兵部郎中阿尔吉善私吞一千二百五十两饷银……”

    “污蔑!你这是污蔑!”阿尔吉善脸色顿时变了,指着胤祚大叫道。

    胤祚脸上笑意更盛:“阿尔吉善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我来帮大人回忆下,康熙二十五年二月初二,郎中大人发往山西军饷短五十两。康熙二十五年三月十六,郎中大人发往山西军饷短三十五两。康熙二十五年四月初七,郎中大人发往山西军饷短七十八两……以上这些,都是大人发往户部的账目中记录在案的,只是由于账目过于繁多,难以清算,被放在了陈账中而已。”

    阿尔吉善怒道:“六阿哥,你这是血口喷人,这些短缺银两都是运输途中的损耗。”

    “郎中大人先别着急解释啊,我这还有几本,等我念完了,你在一起解释吧。”胤祚说完,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本折子,朗声道:“康熙二十六年,兵部发往山西军饷短六千八百两,粮草缺四千五百石。”

    “康熙二十七年,兵部发山西军饷短七千三百五十四两,粮草短五千七百八十石。”

    “康熙二十七年,兵部发山西军饷短八千六百一十两,粮草短七千七百石。”

    “最精彩的来了,康熙二十九年,兵部发山西军饷短一万三千八百六十三两,粮草缺九千八百六十石。当时圣上正在对葛尔丹用兵,山西乃是接敌前线,当此共御外敌只时,竟有人为了一举私欲克扣军饷,截存军粮,致使未能一举剿灭葛尔丹叛逆,阿尔吉善!你说你该当何罪!”胤祚一发话掷地有声,端的是平地惊雷一般。

    阿尔吉善面如土色,被吓得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哀嚎道:“皇上……臣冤枉啊,那全是六阿哥的一面之词,求圣上明察啊。”

    胤祚也冲康熙拱手道:“皇上,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而且有户部账目与儿臣的审查记录,皇上可差人核对。”

    康熙此时一脸铁青之色,去年对葛尔丹用兵,之所以仓促退兵,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军粮不足,他知道朝中有些腐败官吏,会克扣粮饷,但没想到阿尔吉善会趁大战之时中饱私囊,差点害的康熙人生中的第一次亲征功败垂成,想到撤兵时心中的不甘,康熙帝怒火更盛,他一拍御案,瞪道:“你觉得冤枉?”

    阿尔吉善一看圣上动怒,吓得不知错所,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康熙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陈廷敬,你领着户部的官员,给朕当庭查!看看他阿尔吉善冤不冤枉!”

    陈廷敬道声“嗻”,从队列中出来,把左右侍郎叫出来,又找了几个小太监帮忙,就在乾清门前把箱子中的折子一本本拿出来,当着百官的面核对起来。

    阿尔吉善跪在地上,呆滞的望着那一箱子折子。索额图头上挂满了冷汗,他一边在心里痛骂阿尔吉善,一边想着明哲保身的法子。

    胤祚此时倒是乐的清闲,看着翻看折子的陈廷敬,脑中想到了后世他当审计员的经历。

    “六弟,你在搞什么?”大阿哥趁着每人注意,侧身对胤祚小声道,此时他正一脸疑惑之色。

    胤祚一笑:“为国除奸啊。”

    大阿哥脸上闪过一抹焦急之色:“你疯了?他可是索额图的儿子,你弹劾他就是弹劾索额图,你扳不倒索额图,那你之后可就麻烦大了!”

    胤祚心中一暖,看来皇宫中的兄弟情分还是有的,至少大阿哥还能关心他的安危,于是他点点头道:“谢谢大哥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听胤祚这么说,大阿哥也就回过了头去。

    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陈廷敬渐渐直起腰,看来审核已经出了结果。尽管胤祚知道自己不会错,但是还是不免紧张了起来,阿尔吉善眼中也隐隐露出一股希冀之色。

第四十四章 定罪

    乾清门前的百官包括康熙帝都把目光投向了陈廷敬,孰是孰非,马上就要揭晓结果,这一刻,众人的呼吸都仿佛轻了很多。

    陈廷敬清清嗓子,不急不缓的道:“启禀圣上,微臣翻看了六阿哥的折子,与陈账相核对……臣发现,六阿哥所言……分毫不差!阿尔吉善大人贪墨的每笔银子均在账册,六阿哥果然天赋异禀、慧眼如炬,竟能从如此繁杂的账册之中,找到阿尔吉善贪墨的证据,微臣自愧不如……”

    陈廷敬的话像是一枚炸弹,把原本已经沸腾不安的朝堂炸的更加汹涌。

    阿尔吉善是什么人,他可是索额图大人的儿子,如果把他参倒了,那索大人恐怕也自身难保了,而且偏偏参人的还是从不过问政事的六阿哥,莫非是皇上授意的?如若没有皇上授意,恐怕六阿哥自己难有这种手笔啊。大臣们纷纷猜想到,莫非这朝堂上要变天了?

    索额图此时脑门上已经挂满了冷汗,身体也微微发抖,冷风吹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没想到六阿哥是一个如此恩仇必报的人,自己刚把他提供土豆地瓜的事情说出来,他立刻就反击一手,而且反击的犀利无比,简直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等等……索额图渐渐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似乎六阿哥的报复并不是冲着他来的,看来这之中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想到这里,索额图悄然回身,望向了阿尔吉善,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然而阿尔吉善此时已经是面如死灰,两个眼珠无神的望着地砖,跪都跪不住了,瘫倒在地上。

    索额图心中暗骂不已,自己英明一世,没想到竟然生出了这么草包的儿子。

    康熙帝坐在御案之后,面上一片阴冷,群臣见康熙这般反应,都吓的噤若寒蝉,朝堂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阿尔吉善,你现在还觉得冤枉吗?”许久,康熙帝幽幽问了一句。

    阿尔吉善嘴唇嗫嚅,却说不出话,一头磕在地砖上,长跪不起。

    “宣旨!兵部郎中阿尔吉善任职期间私吞军饷、贪赃枉法,险致西征功败垂成,实乃通敌叛国之行径,按律当诛九族,但念及其父辅政有功,改为斩监侯,秋后处斩!钦此。”康熙帝寒声道。

    阿尔吉善听完旨意就晕了过去,裤裆湿了一片,隐隐有尿臊味传出。

    索额图确是心中一轻,康熙只判了阿尔吉善的罪,并未多加追究,说明康熙暂时不想动索家,看来皇上还是念及着索家的功劳,不愿牵连过多了。至于阿尔吉善,索额图心中一痛,他毕竟是索额图的儿子,就算他再不堪,也不愿他就此被斩首,好在判的是斩监侯,事尤可为。

    康熙目光冷冷的扫过乾清门前的众大臣,道:“今日之事希望诸位引以为戒,如果有人实在管不住自己的手,那就去死囚牢陪他吧。”

    众大臣齐声应“嗻”。

    “好了,今儿的早朝就到这吧,朕有些乏了,胤祚你的记账法子不错,着你与陈廷敬拟个章程出来,再行拿来与朕批复!好了,退朝吧。”康熙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回乾清宫去了。

    众大臣在山呼万岁之后,按照队列原路返回了。

    回去的路上,也就没了来时的许多规矩,纳兰明珠也慢慢走到了胤祚身边,拱手小声道:“六阿哥有勇有谋,智斗奸佞,老臣佩服不已啊。”

    胤祚还礼道:“本阿哥不过是拿阿尔吉善大人举个例子罢了,纳兰大人谬赞了。”

    “呵呵……六阿哥哪是拿阿尔吉善做例子啊,您这是拿索大人做的例子啊,从今日起,索额图的好日子恐怕也过不了几天了。”纳兰明珠笑着道。

    胤祚虽然心中隐隐有这种预感,但还暗存侥幸,但是一经纳兰明珠点醒,心里顿时惊了一下,小心问道:“纳兰大人这是何意啊?”

    “皇上只罚了阿尔吉善,索额图看似逃过一劫,实则已失圣心啊……”纳兰明珠说罢拱拱手,笑吟吟的走到前面去了。

    胤祚呆呆的走着,心中暗道糟糕,他只是想除掉阿尔吉善,没想到自己的招数威力过大,波及甚广,把整个索家都撼动了,这可不是他希望的,今后岂不是要与整个索家为敌了吗?

    正胡思乱想间,陈廷敬也靠了过来,他朝胤祚拱拱手,面上神色复杂:“六阿哥,您所创的‘复式记账法’简便新颖,比之‘龙门帐’,不知胜出几百许,实在是令微臣敬佩万分……可……您今日也太过莽撞了些,毕竟若是打蛇不死,可能反被蛇伤啊。”

    胤祚知道陈廷敬是在委婉的提醒他小心索额图的报复,但是用语却颇为亲切,责备他莽撞,也显得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照,而不是同朝的大臣,胤祚自然不知道这语气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只是拱手道谢,又说了很多的谦虚的话。

    再与陈廷敬聊了半天‘复式记账法’后,陈廷敬已经完全被胤祚脑海中的会计知识所震慑了,他贵为户部尚书,可以说是与账目打了一辈子交道,从来没想这账还有这般记法,外行人可能不懂,他确是明白这种新式的记账法对于工商发展、税银征收、清查贪腐的重大意义。

    两人一直聊到午门口,陈廷敬才向胤祚告辞,并且将复式记账法的推广提到了户部日程上来。

    与陈廷敬告辞后,胤祚正打算去户部衙门当值,没想到又一个人把胤祚叫住了,胤祚一看,顿时心里有些发虚,因为来人正是索额图。

    “六阿哥,老臣未遵你我之约定,将上贡土豆、地瓜的功劳推倒了你身上,实在是惭愧,老臣特来向您赔罪。”索额图说着就拜了下去,胤祚赶忙把他扶起。

    没想到索额图接着说:“六阿哥,老臣代不孝子阿尔吉善向您赔罪,他在乾清门强对您言语多有冒犯,还请六阿哥多多包涵。”说完,索额图又拜了下去。

    胤祚只好又把他扶起,同时心中警铃大作,这索额图人老成精,自己坑了他这么一把,他恐怕绝难善罢甘休。

    没想到索额图起身之后也并未在说什么,拱拱手就告辞了。望着索额图远去的背影,胤祚觉得似乎平静的京城马上就会暗流涌动了。

    整整一天,胤祚都在想乾清门前发生的事情,想索额图话里的含义,思考索额图可能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他,而他又要如何应对,当差的时候也都三心二意的,陈廷敬本想找他继续探讨关于复式记账的问题,但是看到胤祚这幅神情,也就不打扰胤祚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申时,也就是后世下午三四点,户部散值了,胤祚急不可耐的立刻走出户部衙门,门口小吴子正等着他,小吴子牵着两匹马,眼睛上顶着两个黑眼圈,毕竟他帮胤祚查阿尔吉善的陈账忙了一晚上,恐怕此时胤祚自己的脸上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胤祚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些事情了,他一把牵过缰绳,拔腿上马,拨马便走。

    小吴子在他身后大喊:“主子,那条不是回府的路啊。”

    “先不回府了,去当铺和钱庄!”胤祚说完,一抖缰绳,纵马小跑起来,钱庄和当铺可是他的命根子,他对于未来的设想,可全都要依仗钱庄和当铺,因此万万不能有闪失。

    不过小半个时辰,胤祚和小吴子已经来到了银座当铺外面,小吴子把两匹马牵好,胤祚没等他就从侧门进去,看到当铺之中一片秩序井然之相,此时客人不多,一个客人正在窗口典当一块玉佩,那玉佩通体洁白,看上去晶莹透亮、纤尘不染,端的是块好玉,而且玉佩雕成祥云锦鲤之状,看上去仿如一条锦鲤在空中遨游,也称得上是雕工精美、栩栩如生,而且不落俗套,堪称佳品。

    银座当铺里的一名掌玉师傅正拿着那块玉反复审视把玩,片刻之后,开口道:“玉是好玉,只是雕工匠气太重,略缺神韵,当银四十两,您觉得怎么样?”

    那客人想了想道:“四十两就四十两吧。”说完就有伙计取来隆昌通的银票给了拿客人,并且给了他典当玉佩的凭证。那客人拿了银票也就走了,别的几个窗口,还有人在典当瓷器、木器、铜器等等,当银价格也从百两到十辆不等。

    因为胤祚一身青色蟒服过于显眼,就找到了聂志远,要了身便服换上,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聂掌柜,咱们当铺最近行情如何啊?”

    聂掌柜站在屏风后,恭敬答道:“禀东家,银座当铺自开业以来,共放出当银五千余两,收回本息两千七百余两,还有三千百余两当银未到期限,坏当五百余两,通过当铺的拍卖,卖出八百余两。总之,银座开业到现在总计获利一千余两,而且获利还在不断增加中。”

    胤祚赞许了几句,又问道:“钱庄储银尚存多少,可还能支持放贷吗?”

    聂志远犹豫片刻道:“回东家,储银……不多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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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大清介绍:
这一年,美洲土著经受着残忍的掠夺,大清沉醉在康熙盛世中,俄国的彼得大帝东征西讨,英国光荣革命峥嵘初现!
这一年,一个累死在工作中的小审计员穿越到了大清皇子——胤祚的身上。
一片小小的蝴蝶翅膀能否吹动大清的资本主义战舰扬帆起航?
朱三太子打算反清复明?胤祚说:“推翻大清可以,但只能采用君主立宪制。”
沙俄要犯我边境?胤祚说:“给它经济制裁,把他们制裁回原始社会去!”
朝鲜吕宋日本等藩国怎么办?胤祚说:“能统一的统一,不能统一的就用经济结构统一!”
有人问胤祚:“你最崇敬的人是谁?”胤祚说:“老罗斯柴尔德、卡内基、洛克菲勒……哦,不好意思。忘了他们都没出生……那现在看来只好崇拜我自己了!”经济大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经济大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经济大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