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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笔韵随风     经济大清txt下载     经济大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移民(上)

    康熙三十年八月十五。第一批难民到达齐齐哈尔,没有欢喜,只有痛苦.

    他们一共一万人从胶州湾出发,由于海难和晕船丧生两千余人;到盛京的路上受到了胡匪袭击,丧生五百余人;离开盛京穿过草原的时候,遭遇狼群袭击丧生三百余人;快到齐齐哈尔的时候,因饥饿,又丧生一千余人,而这一路上,因疾病丧生的就有五千余人。

    活着到了齐齐哈尔的只有一千两百多人,几乎都是青年男子,老幼、女人都没能在路上活下来。

    这几乎是用尸体扑就的移民之路,这些人是从亲人的尸骨上爬过来的!

    到了松花江的那一天,一千多被折磨的形容枯槁的男子跪下来仰天痛哭,声音之悲戚,令接待的知县官兵们动容。

    辗转数千里,九死求一生!这是移民们的真实写照!

    胤祚听说了这个消息只是也是叹息不已,虽然他为了保全难民的性命,已经做了全部的努力,但是终结没能保住这最先一批难民的性命。

    安顿难民的事情自有各地知县去做,在这方面,胤祚不用操什么心。

    以人为单位,每个青壮年男子可以领到良田五亩,妇人三亩,老人儿童不算在其中,每户人家可以领到房屋一座,每十户人家可以领到耕牛一头,这些全都是朝廷无偿给难民们提供的。

    本来面如死灰的难民们领到了田地,见到了房屋之后,麻木的眼中又渐渐的多了一丝光彩。虽然他们中很多人已经是全家唯一活着的了。

    但是家庭也是可以再组建的,等过上个十来年的太平日子,伤痕也就渐渐的抚平了。

    过了三天,第二批难民也到了,这一波难民总共五万人,活下来了七千多人,同样很惨烈,但是幸存率已经比上一波难民高了不少。

    之后,齐齐哈尔隔三差五的就会抵达一批难民,跟之前的难民们相比,这些难民活下来的人明显更多了,而且不论是精神面貌还是身体状况都比之前的难民好上不少。

    通过与难民们的交谈,胤祚也了解到,他之前的那些对策,也都在难民迁移的各个省府道实施了起来。

    “看来老通判终于发挥作用了啊。”胤祚站在府邸门前,凝望着南方的天空,喃喃道。

    康熙三十年八月初一,胶东半岛,威海卫。

    往日人烟稀少的小渔港此时拥挤不堪,岸上难民们搭建的茅草屋连成一片,绵延数十里,海面上,十几艘水师的赶缯船停泊在港口中,难民们排成长队,正在缓缓登船。

    刘永强一家排在队伍的正中,为了登船,他们已经排了一天一夜了,其间就喝了小吏发下来的一点热水,腹中饿的火烧一般炙痛。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妹妹,一天一夜不吃东西大人还顶得住,但是孩子就未必了,现在两个小家伙,正坐在地上,靠着自己的婆娘睡觉呢,也只有这时候他们才不会喊饿。

    他们的爹娘早在饥荒开始的时候,就上了吊,两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为了给儿孙省出一口野菜树皮,放弃了生命。

    他的婆娘怀里,还背着一个五六个月大的娃娃,这是他的孩子,命不好,一下生就赶上了饥荒,好在他娘奶水足,才活了几个月,但这几天奶水也断了,那孩子没了奶水,大声的哭闹,一天多之后,便没什么动静了,每天都昏昏沉沉的睡着,醒了就哭闹几声,往他娘怀里拱,再找不到奶水之后,继续沉睡。

    刘永强望着前边长长的队伍和远处高大的舰船,愁眉不展。

    这是把人运往辽东的船,在海上走二十天,就能到辽东的旅顺城,从旅顺一路北上就能到齐齐哈尔。

    在那朝廷给他们准备了房屋土地,让他们定居。这是朝廷的小吏每天都在难民营说的话,因此港口每天都排着长队,就算船离港了,队伍依旧不散,希望等下一波船队来时,能早早上去。

    但是难民营里还有一种说法,朝廷只是把他们拉到海上,到了没人的地方,把人都赶进海里,这样粮食也省下了,难民也消失了。证据就是有人在海边,捡到过一些残肢断臂,瘦的皮包骨头的手臂,一看就是难民的。

    刘永强只是刘家庄一个农民,对那些传的煞有介事的流言,也不免信了几分,因此在威海卫边的难民营住了许久,都没来排队登船。

    但是他的婆娘发现,朝廷粥棚给的粥已经越来越稀了,再等下去,恐怕哪一天就要断粮了。难民们断粮了之后的惨状,刘永强是记忆犹新的,左右都是一个死,还不如搏一搏,还能有一线生机,所以便来港口排队了。

    随着太阳渐渐的从地平线上升起来,队伍前面传来了一阵骚动,看来是船上的兵丁开始维持秩序,准备让难民们登船了。

    刘永福赶忙叫醒了自己的弟弟妹妹,让他们在身后跟好,一旦队伍动起来,被挤出队伍的话,再想回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果然,他的弟弟妹妹刚站起来,队伍就开始了缓慢而坚定的移动,不过今天似乎比以往慢一些,经常走几步就停下来。

    但就算如此,也没有人敢在停下来的时候坐下休息,只要他们和前面的人隔得远了,就可能有人会插队过来,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挤出去都有可能。

    刘永强站在后面,前面是自己的婆娘,两个弟弟妹妹站在中间,这样,就算他们被人插队了,也不至于一家人走散。

    漫长的队伍走走停停,到了中午的时候,已经有三艘船载满了难民离港了,快到黄昏的时候,又有九艘船离港。

    刘永强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而且很快的就传染开去,就连六尺高的汉子也不住低低呜咽。

    刘永强知道他们在哭什么,因为港中只剩下一艘海船了,装不下这么多人,待到下一批海船来的时候,他们很可能就已经饿死了。

    此时队伍的的前后,赫然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第一百二十一章 移民(中)

    刘永强望着前面颇长的一串队伍,心中不禁有些没底,这么多人,一船能载的下吗?若是他们一家上不了船怎么办?刘永强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丢掉这个念头。

    到了傍晚的时候,刘永强一家已经到了港口前面,接着暗淡的月光,刘永强终于知道了队伍走走停停的原因。

    在港口上竖立着五六个灌满了水的大水桶,每个难民上船之前都要在水中从头到尾的浸一下,才能登船。

    排在前面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啐了一口:“……命都快没了,还让我们洗澡,这些狗官……咳咳咳……”

    那人没说完,就猛地咳了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直咳的面色潮红,都喘不过来气了,刘永强刚想上前帮忙,忽然发现被自己的婆娘拉住了。

    “他爹别去,这是肺痨。”他婆娘说道。

    刘永强闻言仔细一看,可不是,咳的这么厉害,和肺痨发病是一样的,顿时止住了脚步,并把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拉的远了一些。

    那人咳了半天之后,慢慢的止住了咳嗽,也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呸的一口,就往地上吐了一口绿色的浓痰。

    刘永强连忙拉着家人离那口痰远点,不过别的难民也许是没看到,也许是不在意,一个个的踩在那口痰上面,很快那口痰就被踩没了。

    很快,那得了肺痨的人就走到了港口前,那边站着十来名军士,其中一个兵头呵斥道:“往那桶里浸一下才能上船,谁要是敢不进桶,这辈子就别想上船了……另外,谁有个什么头疼脑热、风寒受冷什么的,甭管大病小病,全都站出来,接受医治,要是往里面混,小心军爷的刀不长眼!……”

    然后刘永强身前的人被人依次放了进去,那放人的军头,还边放人边小声数着:“十个,九个……两个,一个。”

    “好了,船上满了!后面的人等下一趟吧。”那军头大手一挥,正好挡道了刘永强身前。

    看着已经进到港口里的婆娘和弟弟妹妹,刘永强满脸的不可置信,想那军头恳求道:“军爷,我们是一家子,劳烦让我过去吧。”

    那军头瞥了刘永强一眼,冷冷道:“上头有令,每条船载员都有定数,不可超限,等下一趟船吧。”说罢一挥手,那些兵丁就随着军头缓缓登船了。

    刘永强望着远去的军头,一脸绝望,还好他的婆娘急中生智,指着之前猛咳的那人道:“禀大人,这人有肺痨!”

    那人被刘永强的婆娘一指,顿时大急道:“胡说……你这贱人……老子……咳咳咳咳……”话刚说到一半,又猛地咳嗽起来。

    那军头顿时大怒道:“你这泥腿子胆子不小啊,想让军爷挨军棍是不是?弟兄们,把这人打断了腿,赶出去……”军头早在来的时候,就得了上面的军令:让一个病人混上船就重打二十军棍,这几天他认识的不少人,都因为这个事挨了军棍,所以他才这么愤怒。

    肺痨病人还在猛咳不止,陡然转变为了惨叫,那些兵丁真的打断了他的腿,把他赶出了港口。

    “你走****运了,进来吧!”军头指着刘永强喊道,刘永奇闻言千恩万谢的走了进来。

    接着,就去浸了那木桶,泡进去之前,旁边的小吏让他把眼睛闭上,刘永强也照做了,出来了之后,领着浑身湿哒哒的婆娘和弟弟妹妹上了船。

    而在港口处之前主动站出来的病人,被领到了一处单独的小院内,这些人每天的饭食都是由人送进去的,几个郎中在旁边搭了棚子,正在熬药。

    远处山头上,威海卫的卫千总疑惑的看着港口的这一幕,他的身前是一个身着鹭鸶补服的老者。

    “大人,就凭在生石灰水里浸一下,当真能防治恶疾?”那百户狐疑地问道。

    “本官从齐齐哈尔出来,就在推行此种方法,若是无效早就该收到消息了。”那老者淡然道,他正是齐齐哈尔黄通判,接到了胤祚的命令之后,便一路南下,说服沿途各府道推行胤祚的法子,威海卫已经是他的最后一站了。

    “大人英明,竟能想到此等妙法,卑职敬佩不已。”那百户见状,连忙拍上一记马屁。

    而老通判没理他,抬头望向北方,面上浮现复杂神色。

    刘永贵在海上漂泊了几天之后,渐渐发觉了这船上的不同。

    首先,每十人一个船舱,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拥挤;其次每层船舱都建有茅厕,而且男女分开,不允许在茅厕之外的地方便溺,茅厕还要难民们轮流打扫,撒石灰粉;最后,船上还有一个郎中随行,每天都会探查一番难民的情况,一旦发现有人生病,就会被隔离开来。

    一开始刘永强很不习惯船上的这些规矩,但是在看到别人违反规矩之后,挨了十几鞭子,而且一天没有饭吃之后,刘永强便没胆子违抗规矩了。

    不过船上除了规矩多以外,还是有很多好处的。

    首先就是一天两顿饭,虽然还是稀饭一大碗,但是偶尔有几块鱼肉,也算是见了荤腥,粥也比在难民营里的时候稠了许多,家人基本都能吃个七八分饱,刘永强每次都把鱼肉拨给家人,他的婆娘也渐渐的有了奶水,本来奄奄一息的孩子,也渐渐活泛起来。

    另一点好处就是,船上几乎没有病死的人,除了那些本就染病被隔离的,船上也没爆发疫情,就算有些人晕船也都能很快被郎中治好,治不好的也能勉强吊着命。

    十多天天后,他们到了旅顺城,一船人居然几乎都活了下来,这让刘永贵吃惊不小。

    旅顺城自然是没能进去,刘永强一家就在城外的粥棚喝了一顿粥,又拿了一些官府给的干粮,踏上了往北的路,旅顺城周围,有许多小吏在教众人如何钻木取火。刘永强虽然对这些没兴趣,不过看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前往盛京的路上,刘永强是何其他几户人家一起走的,总共三十多人,人多了互相也有个照应。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移民(下)

    每到夜里,他们就会用钻木取火法生一堆火,既能保暖又能驱散猛兽。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堆火,刘永强他们一行人,一路上都没有受到狼群袭击,虽然因为体力不支,倒下了几个人,但是死伤也是出奇的少了。

    到了盛京之后,还是要浸一下那个大木桶,他们这一路上耳听目染的,也知道了桶里装的是生石灰水,能有效的清洁身体,倒也习惯了。

    在盛京修整几天后,领了朝廷的干粮,继续北上,一路上路过的大小城镇都有准备生石灰水和郎中,所以一行人得病的很少。

    最让刘永强诧异的就是关外的治安,一路上竟然一个拦路的强人都没遇到,只一点,就是他的老家,号称孔孟之乡的SHanDong,也是比不上的。

    虽然一路跋山涉水的不太好走,但是好歹没有人祸,刘永强一家人吃光了干粮,就用树皮、野菜、草根果腹,运气好的话还能抓到野兔,甚至有天晚上,刘永强在山坡上看见了一只鹿,虽然这种动物十分警觉,但是腹中的饥饿还是让他决定试试运气。

    刘永强就拿了一块锋利的石头,偷偷朝那只鹿走去。

    也许是上天眷顾他,那只鹿居然傻乎乎的一直盯着刘永强,一步不动,直到刘永强走到他身边,一石头砸过去,那鹿身体软倒在地,当晚全家人吃了半年多来第一顿饱饭,而且还剩下的很多的鹿肉,都被刘永强背在身上,留着路上吃。

    很多年以后,刘永强一直都认为这是老天爷对他的眷顾,直到当地人听了这个故事发出了不屑的讥笑:“傻狍子……”即是解释,又是嘲笑。

    狍子肉吃完之后,刘永强又过了一段吃野菜草根为生的日子,很快他们走到了沼泽,一片广袤的草原上,点缀着大大小小的水域,还有致命的泥潭散布其间,刘永强亲眼见到,有人从那些水潭里,摸出了五六斤的大鱼,一家人煮了一顿鲜美的鱼汤。

    但他也见过,有人被陷在沼泽里,徒劳的挣扎,结果五六息的功夫便被吞噬,只剩下烂泥上不时冒出来的几个气泡。

    刘永强的运气不好也不坏,他在沼泽间穿行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已经死掉的水鸟,还很新鲜,刚死不久,虽然去了毛后,也没有多少肉,但好歹是个荤腥,一家人借此恢复了不少体力。

    几天之后,刘永强一家人走出了沼泽地,横在眼前的是一条广阔的大江,大江对岸,依稀可以看见成片的屋舍和农田。

    同行的人都跪了下来喜极而泣,这里已然是松花江了,过了江,便是齐齐哈尔副都统辖区,他们未来的家!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的不真实,刘永强他们被巡逻的兵丁用渡船接到了对岸,泡在木桶里洗净了身上的污垢,然后换上了官府给的新衣裳,登记了户籍名册,分到了房屋田地,他们一家共分到了七亩良田,而且田地周围还有不少草地,待闲下来开垦一下,便又成了良田。

    手里攥着东北肥沃的黑土,用足了力气,似乎能滴出油来,刘永强闻着那土香傻呵呵的笑道:“……呵呵呵……好土,好田啊……”

    下午的时候,刘永强的家里迎来了朝廷的小吏,敲开刘永强的家门之后,从牛车上拿下来两个重重的麻袋,给了刘永强,又让他画押确认收到之后,匆匆的往下一家去了。

    刘永强好奇的打开那两个袋子,发现其中一个装了一袋子的菜叶,有点像桦树叶,但是比桦树叶大还比桦树叶嫩,茎长长的,却没有根。

    刘永强当了一辈子农民,却不认识这是什么叶子,不过一路上吃根咽菜的直觉却告诉他,这叶子嫩嫩的,应该是可以吃的。

    另一个袋子更加沉一些,打开一看,顿时激动无比,那袋子中装的满满的都是小麦种子,而且颗粒饱满一看就是良种。

    刘永强作为一个农民自然知道现在是秋播的时候,现在霜降刚过不久,农谚有云:“霜降到立冬,种麦莫放松。”换句话说,现在正是冬小麦的播种季节,来年春天的口粮可就全指着秋播了。

    他本打算今日安顿下来之后,明日边去城里讨写种子,没想到这种子却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刘永强的婆娘见了也笑道:“想不到这东北的大人们倒是知农之人。”

    东北的冬天一般都会休耕,因为天气寒冷,作物难以生长,但是山东的难民们并不知道这些。

    况且齐齐哈尔的粮食总共也没多少,如果不种冬小麦的话,他们还是逃不过被饿死的命运。

    刘永强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那是,那是……既然种子来了,咱们也别闲着了,赶快下地吧,别误了农时。”

    他婆娘道:“他爹别着急,饭还没吃呢,等吃了饭在下地啊!”说着眼神瞟向了那一袋菜叶子。

    刘永强想了想也没有反对,出门去井里打了桶水,放到锅里,在抓上一把菜叶子一起煮,临出锅的时候还加了酱油、醋等调味料。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每个人手里都盛了一碗菜汤,刘永强先喝了一口,酸酸咸咸的,没什么怪味,又吃了一口那菜叶子,嫩嫩的,有种淡淡的清香,比那些又老又涩的野草好吃了无数倍。

    喝完菜汤之后,刘永强提着那一袋种子就出门了,远处的田垄上,已经有许多俯身忙碌的身影了,其中不少还是和他一块来的难民,虽然依旧形容枯槁,但是眼中已经焕发了生气,而且干起活来十分卖力。

    刘永强也不敢怠慢,忙走到自己的地上,田间还有小吏在散发农具,刘永强讨要了一把锄头之后,便开始埋头耕种,一直忙到天黑,连身边走过了一群衣着光鲜的人都没注意到。

    胤祚换上了便装,在知县和几名小吏的陪同下,在田间巡视。

    看着周围忙于播种的农民,胤祚心情大好,他身边的齐齐哈尔知县正在向胤祚禀报情况:“禀殿下,截止昨日,齐齐哈尔全境已收纳难民十万人,各县的田地、房屋、粮食都基本已下拨完毕,再有难民来,恐怕就一时间发不下去了……”

    胤祚皱着眉头道:“传信给纳兰师傅,让他和吉林将军和黑龙江将军商谈,可不可以分担一些难民出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师徒

    “是!”那知县应道,想了又想道,“禀殿下,这房屋田宅,倒还好说,只是这粮食实在是有些不够了……要是难民们照这个速度涌入齐齐哈尔,恐怕粮食最多再撑两个月,一入冬月,就要断粮了。”

    “不是下发了红薯叶吗?”胤祚问道。

    “红薯叶虽多,但也抵不住人口的消耗啊……呃……下官觉得,是不是可以……发放仓里的红薯和土豆?”那知县小心翼翼的道。

    早在三四月份的时候,朝廷就下了旨在全国推广种植红薯和土豆,那时正好是这两种作物最适宜的播种季节,东北的农民们也将信将疑的种了一些,没想到收货极大。

    秋收时地里精耕细作的水稻,才不过亩产一石二斗,也就不到两百斤,而种在山坡上,没什么人看管的红薯土豆,竟亩产近六百斤,足足高三倍。

    而且土豆还非常耐寒,有的农民把种子洒在极高的山上,都能生长繁茂,这样东北大量的丘陵山地,都可以被开发利用起来了。

    可惜的是,农民们出于对新作物的不信任,种的很少,所以整个齐齐哈尔也只收上来十万斤的红薯、土豆。胤祚下了严令,这些作物不可妄动,要留作明年春耕之时的种根。

    好在红薯的茎叶是可以吃的,还是一道极健康又美味的美食,而且红薯的茎叶又茂盛,满山遍野的疯长,所以难民们每家每户才得了一大袋子红薯叶。

    听到知县的话,胤祚还是缓慢但坚定的摇了摇头道:“红薯土豆不可动,粮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那知县继续道:“除了粮食以外,难民过冬也是一大问题,眼下已至九月,不久就要入冬,而齐齐哈尔及周围各县,棉衣严重不足。用以生火的薪柴、焦炭也十分缺乏,如若得不到补充……恐怕,又会冻死一大批百姓啊。”

    胤祚一听这话,也大感头痛,齐齐哈尔虽说地域广阔,但是人烟稀少,物产不多,能建起这些房屋田地已十分勉强了,现在各种物资都已不足,而老沟金矿还未投产,府库银子也快见底了。

    现在的情况,只可用山穷水尽来描述了,如若再不做点什么,恐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齐齐哈尔,就要毁于一旦了。

    “我知道了……容我自己走走……”胤祚揉着太阳穴,边走边道,那知县和众多小吏,见胤祚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扰,纷纷告退了,只有五六个做小吏打扮的侍卫,远远跟在后面。

    胤祚被齐齐哈尔的现状搞得头都痛了起来,思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好的对策,干脆就在田间漫步起来,走着走着,差点撞到一人,抬头一看,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妇人。

    那妇人也吓了一跳,待看清了胤祚之后,连忙跪下来道:“小女子拜见大人!”

    胤祚看了半天,终于认出来,这是二丫的母亲张氏,那日自己把她从山上救下来之后,本想把她安置在城内,但张氏执意要住到这里,胤祚也就随她了,毕竟是曾委身从贼过的女子,想来是怕受不了城中百姓的指指点点吧。

    “哦,我今天是微服出巡,大人什么的就别叫了……要叫……就叫一声大哥便可。”胤祚笑着道。

    那张氏看着胤祚,不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奴家还是称呼恩公吧。”

    胤祚摸摸头,也有点尴尬,他心里年龄虽然有三十多岁,但是现在的身体毕竟只有十六,嘴边的毛都没硬呢,让张氏一个双十年华的妇人叫他大哥,确实不合适。

    “哈哈……那什么……二丫这丫头在哪呢?”胤祚为缓解尴尬,忙岔开话题。

    “哦,在田里帮忙播种呢,奴家一会也要过去。”

    “这丫头,在我府里学习认真刻苦,回家还能帮忙农活,果然是个好孩子啊。”胤祚道。

    张氏听到自己女儿的事情,也是眼睛一亮,就像后世的家长见到老师了一般,跟胤祚问了不少事情,胤祚都详细的一一回答。

    问了半天,张氏才忽然道:“哎呀,都怪我,让恩公站着说了半天,快进来喝杯水吧。”

    胤祚推辞半天,奈何张氏十分热情,也就进了屋中,一边喝着淡茶,一边四下打量,虽然家具什么的都旧了一些,但是收拾的极为整洁,墙角还摆了一盆桂花,浅浅的黄色小花开的开的淡雅,散发徐徐幽香。

    胤祚好奇的瞟了一眼里屋,没想到看见一件深蓝色长袍,正在屋内晾晒,看来这张氏也找到了新的姻缘,胤祚不由在心中暗暗替她高兴。

    喝了几杯茶后,胤祚也不好久坐,便起身告辞了。

    远处田间,一个农民打扮的俊逸汉子,正凝望着胤祚离开的方向,眼中寒芒闪过,握着麦种的手都紧紧攥了起来,然而内力一动,胸口就传来剧痛。

    这是他之前的内伤留下的暗疾,这辈子都动不了内力了,要是强行催动内力的话,恐怕就会旧伤复发,吐血而亡。

    “张蛮子,铁师妹,子虚无能,你们的仇我今生怕是报不了了……”那俊逸的汉子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嗫嚅道,“不过好在,我也留下了后手,为了这一步棋,我放弃了之前的身份,隐姓埋名,和一个村妇生活……子虚相信,十年之后,这一步棋定然会发挥作用”!他说着眼神瞟向身边的二丫。

    二丫正在专心的播种,小脸上淌下汗水,呼吸也粗了一些。

    “忘了为师教你的吐纳法门了吗?”凌子虚沉声喝道。

    二丫调整呼吸,很快呼吸便平稳下来,汗也止住了,四肢上有股暖流流动,疲劳感渐渐消失。

    凌子虚看着二丫的表现,点了点头,心中大感欣慰,他原以为二丫只是伶俐了一些,资质也不过是个中下,但没想到二丫于练武一道颇有天赋,无论凌子虚讲的什么,都掌握飞快。

    凌子虚教二丫练武,本意只是看重了二丫能接近胤祚的便利,打算传她一两个杀招,就让她去刺杀胤祚。但现在,他已经决定把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了,毕竟这么有天资的徒弟不多,而且他不能动用内力,与普通人无异,说不定哪天便丢掉了性命,因此更想给自己的一身武艺找个传承。

    最后也是他的一点私心,随着他们师徒相处时间延长,感情也会越加深厚,这样二丫也会愈加的听从他的话,到时候让她刺杀胤祚就更有把握。

    想到这里,凌子虚嘴角缓缓扬起了一个弧度。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救星(上)

    康熙三十年九月十八,立冬。

    关内此时还不甚冷,东北却已经连下了两场雪,虽然落到地上就化了,但是还是带来了冬日的寒气,城中的碳价,已经涨到了每斤一两银子,木价每捆也到了五十文,而且还在持续不断的飙升。

    这种价格齐齐哈尔的百姓们根本无法承受,许多家庭已经连烧灶的薪柴都没有了,冷锅冷饭冷炕头,是百姓们的生活写照,得了风寒的人也在不断增多。

    不过好在天气不算太冷,还没有冻死过人,但入了冬月,就不好说了。

    朝廷虽然派人送来了一些过冬的棉衣,但也是杯水车薪,许多难民还穿着夏天时的薄衫,穷苦一点的人家甚至衣不遮体。

    胤祚这些天也是愁眉不展,齐齐哈尔以北的黑龙江将军和南面的吉林将军,都派人送来了力所能及的帮助,但他们治下也有难民需要消化,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

    再往南方的李朝,多余的棉衣倒也是有一些的。西面的蒙古诸部也有不少牛羊,如能买过来,皮子可以做皮袄,倒是能缓解一下燃眉之急,但是奈何银子太少,再乱花的话,军饷都要发不下去了。

    胤祚此时正站在院子中,看着漫天的雪花叹气,他已经把自己的貂裘、狐裘送了出去,每天都穿着棉甲度日。

    这种八旗棉甲,是内外棉布包着铁片制成的,而且这棉布是把棉花压实,叠了好几层做出来的,保暖效果也是极好,在这种天气穿着,倒也不算太冷。

    “难道这些难民未亡于饥荒,却要亡于我手?”胤祚想到这里不由沮丧的重重叹口气。

    现在齐齐哈尔的难民总数已经快接近二十万人了,其中五六万人还没有房屋农田,只能搭建草棚勉强度日,一旦寒潮袭来,这些人无疑必死。

    而没有燃料、棉衣的其他难民们,也难以幸免,如果冬天持续得久一些,就连齐齐哈尔原本的居民也会死伤惨重。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难民的陡然增多,超出了齐齐哈尔的承载力,原本朝廷估算难民数是五万,这些人齐齐哈尔还是能消化的,但是因为胤祚推行了一系列的措施,极大的提升了难民的存活几率,所以来到齐齐哈尔的难民也越来越多,远远超出当初的预料。

    朝廷对此也是措手不及,康熙每天早朝,就会听大臣们抱怨一通“胤祚破坏朝廷大计”之类的话,满朝文武也没什么对策,毕竟国库也没钱没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在胤祚望着雪景,怔怔出神的时候,他的侍女丫丫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黄绸盒子“殿下,皇上御批下来了。”

    胤祚打开盒子,里面是他一个多月前上奏,请求康熙支援物资的折子的朱批,胤祚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打开折子一看,心里顿时亮了半截,全看完之后,不由苦笑了一声。

    “我看这黄绸布挺好的,拿去做衣服吧。”胤祚惨然道。

    丫丫吓了一跳说:“六爷!这是天子明黄,用了是要掉脑袋的!”

    “算了,算了……下去吧……”胤祚挥挥手,神情说不出来的疲倦。丫丫躬身告退了。

    胤祚又看了一遍折子,鲜红色的朱批显得分外刺眼。

    “移民之事,兹事体大,不可轻慢,朕早有叮嘱,然尔独断专行,致移民冗多,资用短缺,此诚尔一人之过也,着令尔一力解决,待明年三月,革职回京!”

    眉毛紧紧皱着,突然猛地一用力,把折子扔到了院子里。

    丫丫从院门口探出头来,怯生生道:“六爷……”

    看着丫丫害怕的神情,胤祚和缓了一下语气道:“什么事?”

    “纳兰大人的信到了。”说着递上来一封信。胤祚接过,草草浏览一遍,大致是说金矿开采事宜已经商议完毕,金矿所得,除国家税收外,黑龙江副都统和齐齐哈尔各留存四份,剩下的两份给黑龙江将军,毕竟他是两个副都统的顶头上司。

    金矿现已运作起来,齐齐哈尔之前俘虏的那些胡匪全部被派过去,成为了矿工,终身不得自由。

    胤祚看完了信,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但金矿初创,一个月才不过两千多两黄金,除去给朝廷和别的大人的,齐齐哈尔能得到的,不过每月四百两黄金,也就是四千余两银子,虽然日后收益会逐渐扩大,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但毕竟纳兰明珠也出力甚多,胤祚谢了一封感谢的回信,让丫丫寄出去。

    谁知丫丫刚走不一会,竟然又回来了,胤祚有些不耐烦的道:“还有何事?”

    “有……有人要见您……”丫丫小声道。

    胤祚平日忙的要死,没想到一闲下来,各种事物都缠了过来。“也罢,去见见吧。”胤祚点点头,往大厅走去。

    胤祚刚到大厅,便见客座上坐了个女人,穿了一身白狐裘,面庞精致,纤纤玉手正托起茶碗,吹着热气,气质颇为淡雅空灵,仿佛画上走出的仙子一般。

    那女人见胤祚来了,连忙起身,盈盈行了一礼,轻启朱唇道:“六爷可算来了,婉儿等候多时了呢。”半嗔半娇,极具媚态。

    胤祚看着这女子,微微一惊道:“云姑娘,你怎么来了?”

    云婉儿粲然一笑道:“自然是来解六爷的燃眉之急的呀。”说着从袖间取出一打纸,递给了胤祚。

    胤祚满脸疑惑的接过纸,纸上画着横竖交织的线,割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格子,每个格子间都填着数字或是“固定资产”“主营业务收入”之类的字迹。

    在格子的最上方还写着一行大字——“康熙三十年七月银座银行资产负债表”,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截止至闰七月廿九”。

    胤祚顿时感觉到一股熟悉至极的感觉涌上心头,因为纸上的赫然便是银座银行七月份和八月份的财务报表!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救星(下)

    胤祚接过财务报表之后,仔细的翻看了起来,这两份报表无论是格式还是勾稽关系,都与胤祚后世的报表一模一样,不同之处就是更加简单一些。

    片刻之后,胤祚已经读完了报表,抬起头来看着云婉儿,眼中满是惊喜之色,笑着道:“柳掌柜不愧是名满江南的商业奇才,短短两个月居然就吸纳了四百余万两的存银,盈利高达二十五万两。”

    胤祚顿了顿又道:“不过最让我高兴的还是,短短几个月,银行竟然能编制出完美的财务报表了,可见会计水平突飞猛击,这一切都是云姑娘的功劳啊。”

    云婉儿闻言脸上一红,柔声道:“六爷谬赞了,这一切都是我们东家龙公子的功劳,要不是他,婉儿恐怕现在还在以声色娱人呢。”

    胤祚一愣,继而明白了云婉儿的意思,她口中的龙公子,便是胤祚在银行找的替身“龙六”,也是银座银行名义上的创办者兼东家。

    毕竟是在大厅之中,周围人多耳杂,云婉儿怕别人误会他们二人的关系,便一口一个龙公子,事实上,胤祚明白云婉儿口中的龙公子,便是指得他。

    心中不由又赞叹一声,倒是聪明。

    “哦,对了,小女子这次来,还带来了十万两银子,此乃龙公子两个月来的分红。龙公子对大人东北的义举十分仰慕,便打算把这些银两全部相赠大人,用以资助难民。”云婉儿说完又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十万两的银票,递给胤祚,银票上,大大的银座银行标志,极为醒目。

    胤祚也不推辞,把银票收好,道:“龙公子真乃高义之辈,改日胤祚必登门拜谢。”这些银子本就是自己的,自己拿了自己的银子还不停的感谢自己,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胤祚感谢完了之后,看着周围的侍卫仆人们道:“好了,你们下去吧。”那些人领命退下,大厅中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哎……端着说话真累啊……”胤祚感叹一声,“终于可以直来直去的了。”

    云婉儿看着胤祚,眼中的喜色渐渐褪去,担忧的道:“六爷,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就穿了一身棉甲啊?难道齐齐哈尔已经一件裘皮都找不出来了吗?”

    胤祚笑嘻嘻的道:“盔甲穿着威风,我喜欢……倒是你,你一来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云婉儿一愣道:“什么?”

    胤祚大喜说道:“可怜我之前还一直为银子发愁,差点忘了我最大的金手指是什么,我这满脑子的商业才华,不都是用来捞钱的嘛。”

    说罢,看向云婉儿道:“我从报表上来看,银行里虽然有四百万储银,但是只贷出去了不到一半,这是怎么回事?”

    云婉儿苦着脸道:“银行吸储虽快,但是贷银却慢,少有信誉良好的商人来借银,来的,大多都是些资信不良、无力偿还的人,按照银行的规章,这些贷银我们都是不发放的,所以,大量的存银就滞留下来了。”

    在清朝,最有钱有势的是地主阶层,这些人往往是不需要借贷的,而那些商人往往又因为观念受限,不愿意借款,所以造成了银行放不出贷的情况,和后世贷款火热的情况,大相径庭。

    胤祚点点头道:“正好,我有一个放贷的绝佳对象!”

    云婉儿眼睛一亮道:“谁?”

    “我!”胤祚微微一笑,“齐齐哈尔副都统,胤祚,愿以齐齐哈尔一地赋税为抵押,借贷十万两银子!”

    “什么?”饶是云婉儿聪明伶俐,又受过后世的会计教育,此时也不由小口微张,脸上写满了惊讶。

    “怎么不行吗?”胤祚问道。

    “不是不是,婉儿此来东北,也不无为银座银行开辟东北之意,但是……借给官府……自古未有啊……”云婉儿惊讶道。

    “呵呵……也不算自古未有,西汉之时,就有朝廷为向商人借贷,且愿付十倍的利息,还款之后,那些商人也成了巨富。”胤祚高深莫测的道,“齐齐哈尔一地乃是我说了算,十万两银子的本息还是还得起的。”

    见云婉儿还待再劝,胤祚赶紧道:“好了,我是银行的董事长,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云姑娘,你去处理吧。”

    云婉儿好气又好笑:“你这……哎……算了,婉儿执行便是,只是董事长这称呼,我们都叫不习惯,银行内都称呼东家呢。”

    “那别的部门经理,总经理和行长都怎么称呼?”胤祚顿时好奇问道。

    “一律都是掌柜的!”云婉儿笑道,“就连婉儿此来东北,作为齐齐哈尔分行的行长,也是掌柜的了呢。”

    胤祚撇撇嘴,懒得管这些古人的称呼,既然他们分得清,便让他们这么叫吧。

    接下来,胤祚又和云婉儿讨论了一下建立分行和借贷的问题,云婉儿此来东北,带来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储银,和三万两的启动资金。

    胤祚以权谋私,在齐齐哈尔城挑了一大片最好的地段,当做了银行的驻地。

    这年头可没什么钉子户之类的,只要给的银子合适,又不用迁出城去,他们就会乐呵呵的搬走了。

    至于那借的十万两银子,胤祚第二天便拿到了,他准备用这笔前开采煤矿,中国自南宋就出现了焦炭;元代以后,煤炭被大量开采使用,成为城镇居民生活的主要燃料。

    而到了清代,开采煤炭技术更加成熟,炼制的焦炭质量也更高,只是缺少煤炭的勘探技术,一般都是通过偶然因素发现的;换句话说,发现的多是一些露天煤矿,很多真正的大储量煤矿还在地下沉睡。

    所以,胤祚又在地图上,随手画了一道红线,这次的线画在了齐齐哈尔以东,从双鸭山一直到一个名为鸡西的小镇。

    “这条红线下乃是一片储量巨大的煤矿,本官已找人探查过,现由尔等令五万难民开山采矿,不可轻慢!”都统府上,胤祚把地图和五万两银票一扔,就转身而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文武官员。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奸商(上)

    这一片红线就是后世的双鸭山、鸡西、鹤岗、七台河等地,俱是HeiLongJiang著名的煤矿产地,其煤炭储量在全国都是拔尖,其对于东北的重要性,完全不亚于老沟金矿。

    采矿的人手,是那五万难民。

    这些人没有房屋田地,留在齐齐哈尔也是难逃一死,不如就去煤矿上碰碰运气,矿上至少能吃饱了,守着煤炭也不用担心受冻,至于今后房屋土地之类的事情,等能活下来再说吧。

    抱着这种心态,难民们纷纷的答应加入采矿队伍,齐齐哈尔的难民压力终于得到缓解,而且还得到了稳定的煤炭供应,可谓是一举双得。

    剩下的五万两银子,胤祚全都用来找蒙古诸部采买牛羊和李朝采买粟米、棉衣了,这些东西被运往齐齐哈尔之后,也不是无偿向难民们发放的,而是要难民们以来年的收成为担保赊买。

    这样,齐齐哈尔也能早早的收回一些钱粮,尽快把欠银行的银子换上。

    康熙可威胁了三月份革胤祚的职呢,万一下一任齐齐哈尔副都统不认账,那银行可就要亏大了。

    至于胤祚自己手里的这十万两银子,被用于开办了一家以民间手工业为主的产业,名叫“百事行”,主要经营各种民间手工业,如打铁、成衣、纺织等,吸纳民间的手艺人进入其中,制定统一的行业标准,使得原本各自为政的民间手工业连成一体。

    短时间看,这样的商业结构松散脆弱,而且投资高、回报慢;但是长远来看,这样却能强行打破封建社会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模式。

    比如一个妇人家织出的布匹,各种成本加起来肯定要高于百事行的织布,质量也相差甚多,因此就会她就会倾向于去百事行购买,如此一来消费的需求就会上升。

    在消费的刺激,货币的重要性就凸现出来,而有一技之长的人,为了获得更多的货币,就会加入到商品经济的社会中,或者出售商品,或者提供劳务,以此来获得更多货币,满足自身的生存需要。

    此消彼长之下,商品经济会发展,社会分工会加剧,自然经济的壁垒就会被打破!

    历史上,中国的自然经济一直持续了鸦片战争之后,随着价格低廉的洋布涌入才被逐渐打破的。

    中国手工业界向来是壁垒森严,全都是小作坊式的发展模式,凭借师徒传承延续,同行业的竞争关系虽算不上激烈,但是想要一起合作,就千难万难了。

    不过这一切,在胤祚银子开道的万能方法下,就都不是问题了。

    二十万两银子一到,顿时胤祚的烦恼化为乌有,这就是资本的力量,二十万两银子就可以颠覆三十万人的命运。如果是二十亿两白银,就能颠覆社会存在乃至意识形态。

    人类历史的发展,离不开资本力量的推动,这股力量无形的,却又是无往而不利的。

    进入十月份的之后,胤祚在蒙古各部盟采买的五千头羊抵达了齐齐哈尔,全部宰杀,羊肉熏制起来以备后用,羊皮加工成皮袄。过了几天,李朝的一万石粮食和一万件棉衣抵达齐齐哈尔。

    一时间齐齐哈尔热闹非凡,官府的小吏化身货郎,走街串巷的兜售粮食和衣物,前来购买的百姓要么就用银两铜钱支付,要么就以来年的收成担保赊账。

    而在胤祚的命令之下,这些物资都是平价卖出的,官府没有赚一分银子。

    虽然物资的短缺依然存在,但好歹能撑住许久了,胤祚大感宽慰,胸口一块大石落地,也换上了便装,出门看看。

    现在齐齐哈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简直比平时过年还热闹,街上除了官府小吏之外,兜售其他货物的商贩也是极多。

    齐齐哈尔在周边大肆采买粮食衣物的消息,散布了出去,很多人都从其中看到了商机。

    有来自兴安岭的猎户贩卖皮革、狍子肉的;有本地的农户出售薪柴、农具的;有来自蒙古的兜售骏马、蒙古包的;有来自李朝兜售人参、漆器的;有来自沙俄兜售大列巴、伏特加的等等,各色人士不一而足。

    清代虽然闭关锁国,但那时乾隆时期才发生的事情,康熙朝对于中外桶上的问题上是非常开明的,尤其是在解决了TaiWan问题之后。

    齐齐哈尔最大的大道——景阳街,两侧已经遍布了各色商贩,嘈杂的如同集市一般,这也有官府人手不足,监管不足的原因。

    胤祚边逛边感慨,有道是“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这六个字在现在的齐齐哈尔诠释的可谓淋漓尽致。

    吸收难民,开垦土地,这是求稳;开办百事行,大肆招揽工匠,这是求富;而当齐齐哈尔面临绝境的时候,商人们的及时出现,又带了生机,这是求活。

    士农工商,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啊!胤祚心中正为自己总结出来的精妙理论欣喜不已,眼神一瞟,一个李朝商人的摊位,吸引住了自己。

    那商人不过三十多岁,个头不高,身着李朝服饰,宽襟大袖,相貌平平,一双眼睛透着一丝奸诈。

    看到周围来往的人流,那商人喊道:“走过的,路过的,瞧一瞧看一看啦!正宗长白山百年老山参,品相齐全,如假包换了啊!吃一根白骨生肉,含一片吊命半年啊!习武的吃了功力大涨!习文的吃了下笔如神啊!”

    让胤祚大跌眼镜的是,他满口正宗汉话,而且带着一股福建口音,连这吆喝都极具中国式的夸大特色。

    周围的人流一下次被那人吸引住了,纷纷围了过去。

    那商人喊的更卖力了:“山参本值千两金,奈何身上无现银,现在赔本赚吆喝,一根只卖一两银啊!就剩几根了,来晚了就没了啊!”

    胤祚听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活生生便宜了一万倍,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吗?摆明是骗人的。

    然而周围的围观人不仅没人反唇相讥,反而越围越多,不时有人掏银子出来,然后捧着一个木盒子,喜滋滋的走了。

    一车的人参,不到半个时辰,销售一空,不禁让胤祚暗暗咂舌。

    围在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胤祚这才能靠上前来。“咳……店家……你这人参……”

    “没了,真买没了……”那人一边摆手,一边头也不抬的数银子,在他面前的包袱里赫然放了一堆碎银子,看上去足有一百多两。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奸商(下)

    胤祚不死心的道:“咳……我是想问,你这人参为何如此便宜啊?城里的药铺一根人参最低也要一两五钱银子呢。”大有质疑质疑意思。

    那商贩闻言,抬头看了胤祚一眼,也不着恼,笑嘻嘻道:“公子倒是个识货的,不瞒公子说,在下的人参是朝鲜皇宫里偷来的,没有本钱,自然想买多贱就多贱了。”

    胤祚闻言吃了一惊,仔细打量了那商贩,又不像是有这种本事的人。

    那商贩说完,把包袱一收,左右小心的看了看,神神秘秘道:“我看公子颇有见识,有个物件想让公子上眼。”说着从怀中拿出拿出一只红色的小碗,造型简单古朴,又不失大气稳重,而且表面有一层光泽,乃是一件漆器。

    “这也是从朝鲜宫里带出来的,是位贵人用过的。”那商贩紧张的说道,看起来这件漆器也是非同小可。

    “哦?哪位贵人?”胤祚这时也来了兴趣,暗想莫非这回真要碰到好东西了?

    那商贩又是环顾了一下左右,见没有人关注他们,才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王妃张氏!”

    胤祚顿时吃了一惊,这人在朝鲜历史上可是十分出名,死后也极具争议。当然,最令胤祚印象深刻的,就是史书记载她貌美绝伦了。

    此时也正值张氏风华正茂的年纪,去年才刚刚登上王妃的宝座,这碗说是她用的倒也不无可能。

    “嘿嘿,这真是王妃喝汤用的碗,每次她喝汤,嘴唇总是放在这里,久而久之就有了唇印,对就在这里,凑过去还能闻到一阵清香呢。”那商贩绘声绘色的道。

    胤祚看着那商贩,冷笑着问道:“阁下知道的这么多,莫非是李朝宫里的人?”

    那商贩闻言,点了点头,得意非凡。

    “哦,那我敢问,王妃进膳的时候是先喝汤再吃饭呢?还是先吃饭再喝汤?”胤祚诘问道。

    那商贩脸色骤变,强撑着蒙道:“自然是先喝汤……”

    胤祚顿时怒道:“放屁!老子的二舅子就是李朝御膳房的!向来都是先上饭!你小子胆子不小,骗到我头上了!”

    那商贩顿时吓了一跳,手中一丢就把碗向胤祚砸来,转身便跑,而胤祚好歹是身上有武功的,伸手一抓,便把那商贩抓到了身前;同时另一只手轻轻一挥,那碗就滚落一旁。

    “交代吧!姓名,籍贯,为什么骗人,那些山参都是哪来的?”胤祚冷声道。

    “唉……”那人见挣扎不走,认命的叹口气,道:“小的名叫周正,乃是浙江人士……”

    “啪……”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胤祚一巴掌,顿时打了个七荤八素。

    “别乱放屁!一口福建话,当老子听不出来?再有半句虚言,就不止一个巴掌了!”胤祚恶狠狠地威胁道。

    那人倒也被一巴掌打怕了,捂着脸忙道:“是是是,小人该死,小人名叫吴泽,乃是福建泉州人士,早年间做生意去了朝鲜,这些山参真的是货真价实的人参,只不过是长白山下百姓种出来的,比野山参长得快多了,而且品相还好,虽然药效比野山参差,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所以我就买一两银子一根,贫苦的百姓买不起,有眼力的富裕人家看不上,就卖给那些稍有些闲钱的人,也不算太伤天害理,还能赚些银子勉强为生……”

    “放屁!”胤祚又骂了一句,不过没有动手打人,而是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商人经营应以诚信为本,你当坑骗了人家辛苦钱就不伤天害理吗?”

    吴泽顿时连声称是,那认错的样子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胤祚想了想又问道:“为什么不去做些正当营生?又为什么回国了啊?”

    吴泽顿时脸上浮现悲戚神色道:“小的干这一行也是头一遭啊……小的之前是在朝鲜和日本之间做些海贸生意的,规模大时也有十几艘商船,然造化弄人,小的的船队三个月前出海遇到了风暴,十几艘商船就剩了两艘,丢了货物,背上了十多万两银子的债务,这才不得已,在朝鲜整日被人追讨,这才逃回来了。”

    胤祚听了,对这吴泽也高看了一分,本以为他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奸商,没想到也曾拥有过商队,经手过十多万两银子的生日。

    “呵呵……商队心血,化为乌有,身负巨债,流亡他乡,阁下不但没有意志消沉,反而如此招摇撞骗?我不信,你不会又蒙我呢吧?”胤祚说着,晃了晃拳头。

    那吴泽顿时急了,嘴上两撇小胡子也气得发抖,喊道:“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招摇撞骗怎么了?难道生意失败了就一定要沉迷酒色,醉生梦死啊?就算我想沉迷,我的债主也不答应啊!要不是怕被债主找到,我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敛财!”

    胤祚本就是激一激吴泽,想看看他的真心话,没想到这吴泽倒真是生性豁达,还想要东山再起,光是这份摔了大跟头,知道爬起来的劲头,就很难能可贵了,而且人又有点小聪明,还曾经有过管理经验。

    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个可用之才,正好胤祚的百事行正缺许多行首的,赶得倒也巧。

    胤祚看着这吴泽,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流露了招揽之意,并说了一下百事行的情况,吴泽听了喜不自胜,点头答应了。

    胤祚给吴泽提供的是棉纺业行首的职位,也就是管理百事行下棉纺有关的事宜,相当于一个业务部门的总经理,当然按照清朝人的习惯,还是叫掌柜的或是行首。

    吴泽好歹也有过管理大船队的经验,这点事情对他来讲应该算是轻而易举了,而且胤祚开出的工钱是每月十两银子,而且还有一定比例的分红,这份工钱可以说在整个大清都是极高的了。

    跟吴泽交代好各项事务之后,胤祚又回到府邸,叫来了巴海,让他派人调查一下吴泽,看看他所言是否属实。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拦路

    十来天后,东北的雪终于大了起来,飘飘洒洒的落到地上,很快就成了白茫茫一大片。

    因为要赶在大雪封路之前回去,齐齐哈尔城中往来的客商也少了许多,街上显得有些冷清。

    气温的骤降,带来了许多风寒感冒的病人,也冻死了十多人,不过总的来说大部分难民生活的还不错,虽然缺少燃料,炉火不旺,屋子里有些冷,但是过冬的衣物、粮食都储备好了,这个冬天,倒也不太难过。

    银座银行的大楼正修建的如火如荼,几百名木匠、石匠、泥瓦匠在工地上来回穿梭,干得热火朝天。现在正值农闲,冬小麦的播种已经结束,农民们憋在家里没事干,因此都出来做一些短工,赚些银钱,偿还来年的债务。

    所以工地上搬运木料、泥土、瓦石的壮劳力十分充足。百事行那边也招到了几千短工,生产速度加快了不少。

    大街上已经有了推着手推车,走街串巷,贩卖百事行的棉布的商贩,这一批棉布织的光洁均匀、手感柔顺,质量堪称上佳,而且买的极便宜,十文钱一尺,比别处的便宜了七文多,因此引发了民众的争相购买。

    往往一车棉布走不到几步,就售卖一空。

    不得不说,吴泽这人在降低成本上,还是很有一套的,他统一织布工的食宿,保证其工作时间;设立奖惩制度,以织布的多寡发放工钱;并且让织的快的织工分享经验,组织大家学习。

    有点类似于后世血汗工厂,极大的降低了棉布成本,同时提升了产量。

    胤祚也提出了不少建议,比如严格规定织布操作程序,细化织布工的分工,设立工厂店等,这些建议也在降低成本方面,产生了不少作用。

    此外,最关键的,胤祚还从民间聘请了一大堆账房,让银行的会计传授其复式记账的有关知识,学成之后又把他们安排到百事行的各个工坊、门店之中,进行记账和会计核算。

    这精密严谨的现代会计制度,将是胤祚掌控百事行的最大依仗,由不得他不上心。

    转眼进入十一月份,这个月份在农历中又被称作冬月,冬月初三,乃是冬至的日子。百姓们中有着“冬至如大年”的说法,因为这一天乃是全年最冷的时候,过了这一天,便阳气回升,所以这一天是一个吉日,应当庆贺。

    《汉书》中也说:“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

    这一天北方居民的习俗是宰羊、吃饺子、馄饨等,一大早家家户户便忙碌了起来。朝廷的小吏贩卖着府库里的熏羊肉,量不多,每人都只能买到一点点,但百姓们都兴高采烈的排起了长队。

    买来了羊肉后,家家户户都包起了羊肉红薯叶馅的饺子。虽然搭配有些奇怪,但百姓们都吃的其乐融融,围坐在桌子周围,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一咬饺子汤汁四溢,喉间滚动,一股热线滑入腹中,别提多舒坦了。

    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听着窗外的寒风声,耳畔是小辈的嬉笑,这才是生活乐趣所在啊,吃过了冬至饺子,百姓们纷纷憧憬起了来年,生活的劲头更足了。

    齐齐哈尔都统府此时却是冷清一片,只有几个打瞌睡的下人,而胤祚已经端着桌子赶到草原上,和巴海他们吃饺子去了。

    没办法,一个人实在太冷清,八旗将领们一般都在同区域放牧,聚到一起倒也容易,这些将领大多生性豪爽,又佩服胤祚剿匪时候的英勇,所以很快便打成一片。

    吃过了饺子之后,胤祚便准备返回齐齐哈尔,这些八旗军乃是半军半牧的性质,没了战事,便在草原上放牧,只有有战事的时候,才会去齐齐哈尔的军营集结。

    一路上,胤祚都在想阿依慕,不知道她一个人在京城过的好不好。正神游间,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胤祚撩开窗子一看,外面白茫茫一片,也没到齐齐哈尔府啊。

    一愣神,顿时心底一阵冰冷,该不会又他奶奶的被刺杀了吧……

    好在车外侍卫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要命了吗?都统大人的车架也敢挡?速速滚开!”

    接着传来依稀的声音,哭诉道:“求大老爷做主啊……活不下去了啊……”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晰。

    胤祚一听,顿时放下心来,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此地正是通往齐齐哈尔的大道上,已经被茫茫白雪覆盖了,透过雪花可以看到齐齐哈尔城郭的轮廓,旁边是大片的难民房屋和田地。

    大道上,几十个难民跪成一片,男女老幼都有,身上的衣服破烂单薄,身上还有不少伤痕冻疮,看上起颇为凄惨。

    见到胤祚出来了,那些人反倒都安静了,都是老实了一辈子的农民,骤然见到这么大的官,都被吓得不敢说话,哪怕胤祚现在没有穿官服,久居上位的气势,也令他们害怕。

    “本官乃是齐齐哈尔副都统胤祚,诸位乡亲若有什么冤情,现在可以向本官陈述了。”胤祚威严的道。

    那些人沉默了片刻,一个青壮的汉子道:“禀大人,俺叫个苗壮,俺们是从山东刘家庄的百姓,,两个月前到了齐齐哈尔,被安排在了富裕县……”

    胤祚思量片刻,想起来富裕县距齐齐哈尔一百二十余里,位于嫩江中游,河道左岸,原住民中有计、孟、陶三家大户,乃是八旗家属的后裔,虽是满人,但已汉化,与汉族无异了。

    苗壮继续道:“到了富裕县之后,草民们也都分到了房屋土地,受到了乡邻们的许多接济,本以为能从此辛勤度日了。可没想到一个月前,突然来了一伙恶霸,说要用每亩二两银子的价格收购俺们的田地,草民们自是不答应,没想到这些人三天五次的来,百般辱骂,拳打脚踢,草民们倒也能忍,可他们昨日竟拔掉了地里的麦苗!“

    苗壮说道此处也是满脸愤怒,对这些庄稼汉来讲,土地就是一切,庄稼就是命,来年的生活全指望着这些冬麦了,现在被人拔了,自然是气愤无比。

第一百二十九章 找上门去

    苗壮继续道:“那些恶霸拔了草民们的冬麦之后,还放火烧了草民们的房子!草民们去找知县大人鸣冤,可去了几次,知县大人全都不在,俺们就去拦知县大人的车,结果被衙役们赶走了。可怜现在天寒地冻的,乡民们全家老小只能睡在牛棚、猪圈里,求大人给俺们做主啊,俺们实在是没有活路了啊!”

    说完在地上拼命磕起头来,直磕的砰砰响,几下额头就见血了,他身后的百姓也纷纷磕头,间夹着哭哭啼啼的声音。

    胤祚此时也是满心怒火,自己好不容易帮助难民安居乐业,居然有不开眼的来捣乱,强买强卖也就算了,竟把地里的麦苗都给拔了,还敢火烧民宅,看来自己有必要去管一管了。

    “好了,别磕头了,这件事情,本官管了。”胤祚指着苗壮道:“你,跟我去富裕县,其他人留在齐齐哈尔,先在驿馆休息。”

    跪成一地的难民顿时连身谢恩,胤祚的马车在他们面前绝尘而去,而苗壮则在后面跟上。

    一百多里路,说长不长,但在满地积雪的隆冬时节,也走了两三天。

    等胤祚到富裕县的时候,刚好是早上,胤祚派自己的一个侍卫去通知富裕县知县,一边往刘家庄难民的房屋田舍走去。

    和齐齐哈尔一样,这些田房都是沿江而建的,这样能都利用水利灌溉,河滩的淤泥也是上好的肥料。

    这里本应是一派兴旺景象,而此时却荒凉一片,大片的房屋被烧成了黑炭,田地里一片荒芜,被拔出土的麦苗已经在天寒地冻中冻死了,只剩下一片枯黄。

    看到这一幕,胤祚心中就像是被刀子捅了一般难受,为了这些房屋田地,他不知道****多少心,而今居然被人随手就毁掉了,这简直比烧了齐齐哈尔都统府还让他气愤。

    远处传来谩骂声,辨别了一下方位,是从那些被烧毁的房屋间传来的,立刻走了过去。

    走了几十步,一栋只被烧了一般的房屋出现在眼前,十多个地痞无赖正围着房子叫嚣谩骂,不一会房子中又走出来两个地痞,身后还拖着两个人,一直拖到了雪地中,众无赖立马围了上去。

    “老不死的!快把房契、地契叫出来,老子让你们滚蛋!要是再百般拖延,我就把你这丫头买到窑子里去!”一个一脸麻子的地痞恶声道。

    那被拖出来的两个人,是一名瘦骨嶙峋的老者和一名十四五岁的姑娘,看起来像是父女,此刻那老者正把那女孩护在怀中,低声道:“诸位大爷,没了房屋田地,这大冬天的,老汉和我的儿子女儿难逃一死啊!请各位好汉宽容一二吧!等开了春,老汉一定把房田双手奉上。”

    那麻子闻言大怒,啪的一巴掌就扇在了老者的脸上,后者一下就倒在了雪地上,周围的白雪染上丝丝血红。

    “爹!”那女子惊呼一声,哭着将老者扶起。

    “我哥已经去齐齐哈尔找大官喊冤了!等官老爷来了,饶不了你们!”那女子尖声哭喊道。

    那几个地痞闻言,脸上均浮现讥笑,那麻子道:“大雪封路,那些大官才懒得过来呢。就算是来了,也管不了爷几个!”

    那麻子说完,伸手托着女子的下巴,打量了两下,笑道:“哎呦,小娘子长得倒是挺俊的,卖到窑子里可惜了,不如先给爷几个爽爽?”

    那女子是个黄花闺女,哪受得了这种侮辱,当场寒声道:“……你……你们再这样说……我就自尽给你们看!”

    那麻子笑道:“哈哈哈……好,就在你爹面前自尽,女儿以死相逼,看着老头子还留着不留着那两张纸。”

    “女儿,我对不起你啊!”老汉从地上挣扎起身,拉着女子的手,哭泣道。

    那女子也是满面的凄然神色,看着身旁的父亲,又看着逼来的地痞,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胤祚他们赶到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还没等胤祚喊话,他旁边的苗壮已一声大吼:“天杀的!放开俺妹子……俺……俺和你们拼了!”说罢就冲了上去。

    原来那地上的两人,赫然是他的父亲和妹妹。

    地痞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待看道苗壮径直冲上来时,都不由讥笑,那麻子右手握拳,就等着那苗壮过来。

    就在那地痞即将出手的一刹那,一声大喝响起:“给我住手!”

    接着,苗壮的身形一顿,停在了原地,胤祚怕他贸然冲上去吃亏,冲了上来,揪住了他。这苗壮虽然正值壮年,但毕竟没有武功,是以被胤祚一个纵身便揪住了。

    被胤祚一声大喝,苗壮也清醒过来,不敢再在胤祚面前造次,老实下来,只不过一双眼睛怒视着那些地痞。

    胤祚放开苗壮,看着那些地痞寒声道:“你们是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那麻子脸上一愣,打量了一下胤祚,因为胤祚一身便服,看不出官品,身后的侍卫也只有六人,于是便道:“哪来的狗屁官?以为让几个家丁打扮成侍卫就能吓住爷爷了……”

    那麻子还没说完,胤祚猛地欺身过来,一抬手,破空之声响起,麻子直接被抽翻了出去,倒出三步远,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一张嘴,吐出了两个带血的后槽牙。

    “都给我拿下!每人掌嘴三十,打到他们吐得出人话!”胤祚一声令下,身后的六名侍卫立刻上前,与地痞们斗在一处。

    侍卫人数虽少,但都是军队里拔尖的,各个武艺非凡,片刻便把十多个地痞制住,刚要抬手掌嘴,就有人道:“大人别打!小的知错了,小的狗眼看人低,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全招!”

    “谁指使你们的?”胤祚也懒得废话,直接问道。

    “呃……是陶府的管家……小的本是陶府的下人,两个月前,管家给我一百两银子,让小弟的把这一片地买下来,小的便找了道上的兄弟……”

    “陶府?”胤祚在嘴边念叨了一句,冷笑道,“走,去看看这陶府!”

第一百三十章 土地兼并

    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陶府门前,门面修的很阔气,两扇大木门,高高的三级台阶,两个石狮子座在台阶两旁。

    清朝对于府邸正门修建是有严格的等级限制的,能修成这种大门,家中肯定是有为官的,而且品级不低。

    派了一个侍卫去敲大门,不一会,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伸出来,打量了一下众人,神情倨傲的说:“又是个想走门路的?礼单先呈上来!”

    那侍卫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齐齐哈尔副都统大人,速速开门!”

    那门房自然也知道齐齐哈尔副都统是个什么官,打量了胤祚两眼,道:“放屁!嘴上连根毛都没有的小屁孩,也是副都统,那我还是黑龙江将军呢。”说罢也不理他们,咣当一声就把门关上了,任那侍卫怎么敲门都不再开。

    这回换那侍卫傻眼了,早知道就不费那话直接闯进去了,现在人家连门都不开,自己这边六个人,就每人带了把刀,就是撞门也撞不开啊。

    侍卫们的目光纷纷看向胤祚,只见他面沉如水道:“找点干柴、火把来,把他们大门烧了!”

    那些侍卫一听,眼睛都一亮,片刻后便搜集来了大量干柴,堆在陶府的门前,又撒上油,拿火把一点。

    火苗腾地一下窜了起来,并散发浓烟,胤祚等人连忙退到十几步开外。那些柴火都放的极干,非常易燃,加上还有热油辅助,火势大的惊人,两三息便热浪滔天。

    火苗不断的贴着那大门升腾,卷起的火舌纷纷往大门上贴去,不多时就把大门烧掉了漆,这时陶府里也响起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走水啦……走水啦……”的声音响成一片,周围的百姓听到声音也围在一旁观看,不时有人说道:“报应啊……烧死他们……”

    等陶府的下人管家手忙脚乱的扑灭火势之后,两扇大门基本已经被烧干净了,上面陶府的匾额也成了一块黑炭,屋顶的瓦片,也是烧裂了不少,两个石狮子屁股也被熏得漆黑,狼狈之极。

    陶府的管家黑着脸,浑身的肥肉气得乱颤,喊道:“门房呢?你****去了?这么大的火怎么烧起来的?”

    那门房此时一脸焦黑,浑身的衣物也被火苗燎的破破烂烂,那副嚣张跋扈的劲已经没有了,一脸的如丧考妣,嗫嚅着说不出话,他也在暗自奇怪,就回身喝了口小酒的功夫,怎么就烧起火来了呢?

    正不知道如何应答,突然余光瞟到了门外的胤祚等人,跳起来道:“管家!定是他们放的火!他们是来走门路的,但又没被礼单,小的便没让他们进门,他们因此放火泄愤!”

    管家闻言,小眼睛望向胤祚等人,笑眯眯的拱手道:“看来几位同我们陶府有误会,不如过府一叙如何?”

    胤祚没有开口,他的侍卫很狗腿子的道:“区区一条狗,装什么人样子,让你们主事的滚出来,拜见我家大人!”

    此时陶府的家丁们都围了上来,其中一个面色不善的道:“请你们入府,就走吧,总比被我们抬进去好,您说呢?”

    侍卫们周围家丁足有二十多人,而且有的人气息沉稳,明显不好对付,呛的一声,抽出长刀,一时间剑拔弩张。

    就在双方即将动手的时候,陶府里传来一声咳嗽:“咳咳……是谁在外面喧闹啊?”

    接着一个年轻人的身影出现在院子中,那些家丁包括管家见了他,都跪下来道:“老爷。”此人便是陶家的家主,陶然,他这一支族人以他为首,而在吉林,陶家还有更大的靠山。

    陶然巡视一番场中众人,最后看向胤祚,威严的问道:“小子,可是你放的火?”

    胤祚点点头道:“不错!那难民的房屋的火可是你放的?”

    “嘿嘿。不错,天冷了,我看那些房子木料不错,放把火,暖和暖和。”陶然大笑道。

    胤祚的侍卫很及时的又上来当狗腿子了:“大胆!这是齐齐哈尔副都统,你怎敢出言不逊!”

    “呵呵……副都统,好大的威风……”陶然表情明显颇为不屑。

    接着他又道:“明人不说暗话了,小子,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但在下奉劝你一句,土地兼并,古已有之,已自成一法也。小子你想做这变法之人吗?”

    “况且,富裕兼并土地的不止我陶家一家,计家、孟家都有参与,你能得罪我们三个大族吗?就算你把我们全都杀了,那克山、泰来、克东等县你也要如此吗?为了几个贱民你不惜与整个齐齐哈尔的大族为敌,甚至与我们身后的势力为敌?”

    那陶然说完,大袖一挥,站在当场,神情傲然,好似佛祖讲经完毕,在接受信徒朝拜一般。

    陶然说的种种,也是富裕知县不愿管这事的原因。

    地主豪强兼并农民土地,确实是自古就有的事情。农民没了土地成为流民,可能造反;而许多大族与官府勾结,偷税漏税,又削减了国家税收,因此历朝历代都在想办法抑制土地兼并。然而,这是封建社会性质所决定的根本性问题,自然努力了几千年都没有结果。

    历来对土地进行变法的人,无论成不成功,最终也都没有好下场。

    就连后来雍正帝进行“摊丁入地”改革的时候,也是种种小心,花费数年才完成,可见其中的艰辛。

    不过胤祚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变法的意思,他从来没有过“打土豪、分田地”确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类的想法,一是这些根本就不现实,二是这对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并无太大助益。

    至于放任土地兼并所带来的弊端和后果,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也会渐渐抹除。所以胤祚打心眼里是不反对土地兼并的,真正让胤祚生气的是,陶家手法的卑劣。

    看着傲然而立的陶然,胤祚微微一笑道:“抑制土地兼并,我没那个兴趣,不过,惩治毁坏粮食,烧毁民宅的人嘛,倒是本官权责之中。”

    说罢,胤祚脸色一肃:“来人啊,把这厮绑到公堂上受审!”

    “是!”侍卫们答应一声便要抓人,而那些家丁却挡住了侍卫的去路。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资本的力量(上)

    陶然笑道:“呵呵……阁下未穿官服,恕在下不敢从命!而且阁下擅闯我家,还烧毁大门,应当是我押解阁下去面官才是!管家,把他们拿下!”

    家丁们刚要动手,门外又传来大喝:“住手!都住手!”接着一队队的衙役跑了进来,虽然队形不整,武器装备也不齐,但好歹是官身,家丁们顿时不敢动了。

    片刻,从远处,跑来一个带着红顶子,身穿鸂鶒补服,跑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到了胤祚身边,跪下道:“下官富裕知县方鸿朗,护驾来迟,请六阿哥恕罪!”

    陶然听到胤祚是六阿哥,面色不由一变,显得有些心虚。

    “陶府上下押进大牢,等候发落!”胤祚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也没让那知县起身,他就只好一直维持着磕头的姿势,跪在地上。

    直到周围衙役们已经把人押远了,胤祚才让那知县起身。

    “谢六阿哥。”那知县年纪也不轻了,在冰冷的地上跪了半天,站起来都很吃力。

    胤祚看着那知县道:“你身为知县明知难民冤情,却因隐瞒不报,是为不忠;眼见田地被毁,房屋被焚,无动于衷,是为不为;你这样的一个知县,留下有何用?我本想罢了你,但看在你来的及时的份上,改为罚俸半年吧。”

    “是。下官知错……下官知错……”那知县闻言,吓得又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胤祚没理他,大步向县衙走去。

    待胤祚走到县衙中时,陶然、陶府管家、家丁、苗壮一家,各色人等已经跪在了地上,就等胤祚升堂审问了。

    胤祚径直走到堂上,惊堂木一拍,问道:“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跪着的众人闻言,便把事情又各自讲了一遍,与胤祚之前听过的相差无几。

    众人陈述完之后,胤祚又是一拍惊堂木“大胆陶然你可知罪?”

    陶然看胤祚是动了真格的了,倒也光棍,忙道:“小的知罪,小的愿赔偿难民们全部损失!”

    “哦?这就完了?”胤祚的戏谑的道。

    陶然闻言,面不改色道:“除此之外,陶家还可以给每位难民二两银子作为赔偿。”

    “还有呢?”

    陶然脸上浮现愤怒之色,压低声音道:“大人真当我陶家好欺负不成?这事情我陶家既然敢做,自然有人当的起,大人莫非忘了吉林将军的姓氏了?”

    胤祚心想,原来在这等着他呢,这一任的吉林将军叫佟保,汉名叫陶杨,而这富裕县陶家乃是八旗家眷后裔,和佟保说不定能挂上点关系,那吉林将军比副都统虽大了一级,但是胤祚并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不过那片煤矿,却是一多半坐落在吉林将军的地盘上,倒也不好开罪。

    看到胤祚脸上浮现沉思之色,陶然心中大定,继续道:“想必大人也是知道其中利害的,求大人看在我陶家宗主的面子上,放过草民一次吧,草民保证,绝不会再犯。”

    陶然虽然说得诚恳,但是两眼不时瞟向旁边跪着的苗壮一家,怨毒的之色,看的他们心里发寒。

    “大人不能放过他啊!”这时衙门外观看升堂的百姓也按耐不住开口了。

    “大人,你是不知道啊,这陶家上下没一个好东西,佃户每亩田收八斗租子,剩下的一家人的口粮都不够啊。”

    “可不是咋的!那些家丁也是横行乡里啊!上个月王家的小娘子被陶家的家丁当街轻薄,回去就自尽了,哎……她爹娘眼泪都哭干了。”

    “这陶家权大势大,连知县老爷都不敢管啊,只能求大人您做主了!”

    ……

    关外的民风本就彪悍,加上陶家平时为害乡里搞得天怒人怨,一时间竟然人人痛骂,要不是看在这是公堂之上,早就乱丢烂叶子、臭鸡蛋了。

    胤祚沉思片刻,抬起头来,道:“各位乡亲,大家所言本官都听到了,看来这陶家果然罪大恶极,现收押大牢,并派人核实,如果事情属实,定严惩不赦!”

    这陶家不管怎么说,都与佟保有一定关系的,胤祚现在急需维持与吉林的稳定关系,这关系到三十万难民的生计,大意不得。

    是以只得暂时收押,等哪天吉林将军来向他求情,再把陶然放出去,卖吉林将军一个面子,这样双方的关系也会更进一步,这也是无奈的政治上的妥协。

    不过胤祚也不会这么简单算了的,他要杀人,有比用闸刀更狠的办法!

    “通知百事行各处,往后与陶家做生意时,所有物品均提价十倍以上!”胤祚一回齐齐哈尔,就到了百事行总部,对吴泽说道。

    “再让百事行增派人手,在陶家田地周围开垦新田,建一个农庄,等开春就要建好,至少要有一千亩以上的农田!等开春了以后用每亩两斗的租子争取佃户……”胤祚想了想又道,“只要陶家的佃户!”

    吴泽记下胤祚的安排,眼里冒着兴奋的光芒,同时心想,乖乖!真是大手笔啊,上千亩的农庄,说置办就置办,这么多银子砸下去,陶家就是块金刚石,也要给拍碎了啊。

    “啊,对,再放出风去,有谁敢与陶家做交易,从今以后都享受和陶家一样的待遇!”胤祚又补充道。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发展,加上大把的银子开路,百事行已经成功的在齐齐哈尔行成了垄断地位,其中农具、棉纺、成衣、建筑几个行业垄断地位尤为突出。

    而垄断带来的好处就是,随心所欲的定价权,随意的挤压对手,通过控制某种商品的供销来控制民生,进而提升政治影响力。

    当然,虽然有着很大的利润提升空间,但是百事行的商品,还是在以平价出售,甚至比周围各地买的还要便宜。

    胤祚可不会干那种杀鸡取卵的蠢事,让齐齐哈尔的百姓富裕起来,提升消费能力,才是胤祚的目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资本的力量(下)

    转眼到了腊月初八,腊八节,这一天,皇帝要进行腊祭,就是用八种干谷物祭祀神明,以祈求丰收。

    这一天,家家户户也都要吃腊八粥,来庆祝节日。

    所谓腊八粥,是由黄米、白米、江米、小米等多种米加上松仁、花生、白糖等炖煮而成的,在胤祚吃起来,和后世八宝粥倒也差不多。事实上,后世的八宝粥也就是根据腊八粥而来的。

    虽然齐齐哈尔的百姓们吃的腊八粥,就用了几种米加些白糖就熬成了,但也吃的极为开心。

    有人开心,自然也有人痛苦;比如富裕县陶府的管家此时就痛苦异常,因为他要进一批新农具给佃户们使用。可找遍了县里的几家铁匠铺,价格都高的离谱。

    一把镰刀四两银子,一把锄头五两银子,一具铁犁八两银子……而且铁匠们一个个神情冷漠,咬定了价钱坚决不松口,不乱管家怎么软磨硬破,就是一口价。

    要按以往他们陶家的行事风格,就要召集家丁打人了,但现在陶府的老爷还被关在大牢里呢,陶府上上下下都是大奶奶在做主,人心惶惶,倒也不敢胡乱生事了。

    最可气的是,这些铁匠们都想说好了一样,农具的价格都一模一样,管家已经可以确定是有人在对付他们陶家,但他偏不信这个邪。

    他走到一个僻静的院子前敲了敲门,出来了一个面容猥琐的男人,这人也曾是铁匠,但是因为做工的时候偷工减料,被师父逐出了师门,虽然手艺不差,但是没有是师徒传承,始终入不了铁匠这行当,平常也就以给别人打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为生。

    管家认识他,还是因为曾经找这人打过一柄长刀,这东西有些犯朝廷的忌讳,虽不说严令禁止,但也没什么铁匠愿打,而眼前这形容猥琐的人,毫不犹豫就接下了差事。

    所以管家料定,这人也一定愿意帮自己打一批农具。

    听到是打农具这种小事,那形容猥琐的铁匠,果然想也不想就同意了,而且价钱比别的铁匠铺足足低了九成,因为农具量大,所以管家约定了开春前后来取货。

    商量好了生意之后,管家的心情顿时舒畅起来,边走边恶狠狠的咒骂那对付陶府的人:“跟我们玩……哼!看谁最后玩死谁。”

    路过了城里新开的一家叫福满楼的酒家,管家也停下了脚步,准备打点酒回去,办好了一间差事总要庆贺一下。

    然而等管家打了二两酒,结账的时候,惊的嘴巴都要掉下来了。

    因为那小二,竟然问他要五两银子,就一壶普通的水酒,平时几钱银子的东西,居然要五两银子。

    管家顿时火冒三丈,向来都是他们陶府欺负别人,没想到居然被别人欺负到头上了。当下就和那小二理论起来。

    而那小二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懒洋洋道:“没钱就别买,几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装什么大头蒜,穷鬼。”

    这一下真是把管家气得七窍升天,二三两他怎么会出不起,但是谁也没有傻到为一壶水酒出这么多银子不是。

    于是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往桌子上一拍,力气之大带的浑身的肥肉都在乱颤:“爷我像是没银子的人吗?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把你们掌柜的找出来。”

    那小二翻了个白眼道:“掌柜的就在那呢,要是让他老人家来,这壶酒恐怕更贵。”说罢转身就招呼客人去了,那张脸瞬间变得热情无比,像是换上了一张面具似的。

    那掌柜的长了张油滑的胖脸,一双三角眼,笑起来就眯成一条缝,冷眼看人的时候就闲的刻薄无比,此时他正以刻薄的状态看着管家。

    “这壶酒十两银子,爱买就买,不买就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那掌柜的冷冷的说,小三角眼里满是鄙夷。

    陶府管家脸被气得通红,指着掌柜的,断断续续的说:“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陶府管家,而且不仅我知道,整个富裕都知道,说不定整个齐齐哈尔都知道了。”掌柜的说着指了指墙上的一副画像。

    上面画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是管家自己,画像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管家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在他的画像左右还贴着许多别的画像,俱是他们陶府的管家和家丁,一个不落,全被像通缉犯一般的贴在墙上。

    “这……这是何意?”管家一时没弄懂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却已不耐烦了,挥苍蝇一般的甩着袖子道:“走吧,走吧。别怪我们,要挂只能怪你们陶家,惹谁不好,偏要惹百事行的行首……行了,别问了快走吧!”

    最终管家还是被赶了出来,但是却已经搞明白了是谁在对付他们。

    “百事行吗?哼哼,看来我陶家蛰伏的太久了,让这些跳梁小丑都冒出来了,我定要则日奏报老爷,让老爷把百事行一锅端了!”管家自言自语道,想到日后如何报复百事行,被赶出来的怒气也就散去了不少,哼着小调就回府了。

    福满楼的掌柜的望着管家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道:“唉……要说他也挺可怜的,得罪谁不好,偏偏不开眼,得罪了百事行,不知道还有多久好活啊。”

    这时,那个小二也凑上前来,笑道:“掌柜的你有所不知啊,有人开了暗庄,都在猜这陶家什么时候家破人亡呢。”

    “哦?赔率如何啊?”掌柜的也来了兴趣。

    “三年之后的,一赔一;二年之后的,一赔二;一年之后的,一赔五……”

    掌柜的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道:“帮我押个半年。”

    小二接过银子,颠了颠,笑道:“掌柜的真是好赌性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雪崩(上)

    在大清庆祝腊八节的这一天,在黑龙江以北,西伯利亚苦寒之地。

    无边无际的茫茫冰天雪地中,雅库茨克的百姓们正在为清扫积雪而忙碌。

    从四个月前开始下雪以来,大雪就没有停过,为了防止房屋被压塌,只能每隔一两天,遍清扫一遍屋顶上的积雪,好在居住在此地的俄罗斯人和移民过来的哥萨克人早已习惯了。

    他们壮阔的体格和浓密的胡须,让他们对严寒的抵抗力十分之高,但尽管如此,在这座永冻之城中,他们还是要裹紧两三层兽皮大衣,才敢来到室外。

    雅库茨克本是一座勒拿河旁边的军事要塞,随着哥萨克人的迁入,逐渐变成了俄罗斯在远东的重镇。

    雅克萨之战的时候,这里曾驻扎着一千人的哥萨克骑兵团,战争结束之后,这里的骑兵人数也从未低于过三百人。

    虽然地缘位置十分重要,但是小镇的气候过于寒冷,加上人口不多,所以根本无法供养这么多士兵,哥萨克们的补给都是从周围的城镇运送过来的,每隔三个月便会有补给车队出现。

    而今天恰好就是补给车队应该抵达的日子。

    哥萨克骑兵的队长,名叫维赫里,这是一个略带俄罗斯人风格的名字,寓意为骏马,他本人也没有辜负这个名字的含义,长得身材壮硕,嘴唇上留着一从茂密胡须,经过精心的修建。

    和俄罗斯人不一样,哥萨克们更喜欢较短的胡须,不容易成为马背上厮杀的累赘。

    天气冷的可怕,每一次呼吸都能呼出大量的白气,然后听到轻微的咔嚓声,在空中凝成了冰晶,附着在他的嘴唇和胡须上。

    虽然寒冷令人难以忍受,但维赫里还是站在一处高地上,不断向远处的小路眺望。

    他手下哥萨克的口粮昨天就已经吃完了,而伏特加更是两个月前就喝完了,若不是有他约束着,哥萨克们早就要劫掠俄罗斯人的镇子了。

    “该死的!补给车队怎么还不来?”维赫里咒骂道,同时跺了下被冻得有些发麻的脚。

    维赫里的视线一直延伸到西边的群山,在雪山掩映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那里应该是车队到来的方向。按照以往的惯例,不到中午他们就应该出现了,而现在太阳都已经有些西垂了。

    冬季的雅库茨克黑夜极为漫长,一旦入夜,便只能生火休息。连夜赶路,只会成为风雪中的冰雕。

    “该死的!”维赫里又咒骂了一句,闪身回到了哥萨克的营地,他已经等不下去了,打算带着人沿小路搜索车队的踪迹。

    哥萨克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兵,尽管不愿意在冰天雪地里出去,但是上马奔驰的速度却丝毫不慢。

    维赫里带着二十名骑兵,沿着小路走了十多里,连车队的踪迹都没看到,这让维赫里感到了一丝诧异,车队不可能走的这么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他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加快了马速,在厚厚的积雪中,又走了五六里,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夹杂在凛冽的寒风中,吸入鼻尖。

    转过一个拐角后,三十多具倒在雪地上的尸体,浮现眼前,伤口早就被冻上了,连血迹都被大雪盖上了,根本看不出来这曾是一处战场。

    倒在地上的三十多人,更像是晶莹剔透的冰雕,每个人脸上还完好的表留着死亡时恐惧的表情。从他们的衣着来看,就是运送补给车辆的那群农奴。

    维赫里跳下马,没有管那些尸体,因为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根本看不出死亡时间,在雅库茨克,死了一万年的野人和死了一刻钟的农奴,尸体都是一个样子,永远不会腐化。

    他用手拨了拨地上的积雪,露出了一片红色的坚冰。

    新雪不过半个指头深,照这个天气来看,战斗是在几个小时前进行的……也就是说……

    “哥萨克们,敌人没走出多远,让我们抽出马刀,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夺回来!”维赫里跳上马。

    他身后的骑兵默契的抽刀出鞘,冷冽的出鞘声是最好的回应。但是伴随着出鞘声的还有两声闷雷般的声响。

    维赫里疑惑的左右张望,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奇怪……”他喃喃自语,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

    抬头一看,两侧高大的山脉上,似乎起了一阵白雾。

    维赫里顿时瞪大了双眼,吓得说不出话来,哪怕是最勇敢的哥萨克此时也目瞪口呆。不过片刻之后,维赫里大喊一声:“撤退!快走!”

    随后,猛地一抽战马,掉头飞驰而去,这时候也来不及爱惜战马了,鞭子不要命的狂抽,毕竟自己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哥萨克手下们也回过神来,策马狂奔。

    他们虽然是外来的人,但也知道那一阵白雾代表着什么,那是雪层断裂的征兆!雪崩来了!

    没走出多远,两侧山坡上已经传来了无尽的雷声,雪层断裂的声音,要不是亲耳听到,很难想象柔弱的雪花能发出如此巨响。

    那雷声延绵不绝,随着雷声响过的地方,都出现了一条白线,而后那道白线,便如同冲锋的骑兵阵线一样,冲着山下滚滚而来。

    哪怕是几十万哥萨克的同时冲锋,也不会有这种声势,那是摧毁一切的自然之力,在这种力量下,人力根本无法抗拒。

    维赫里根本无暇管自己的手下了,马匹的全速前进,如剃刀般凛冽的寒风,切割着他的身体。

    哪怕是厚实的熊皮大衣,都抵挡不住这种冷风,整个上半身都僵硬了,连睫毛上都挂满了冰碴子,让他的眼前陷入了白茫茫的一片。

    身后,那种炸雷般的响声越来越近,像是就在他耳边炸响一般,接着他的身体一软,一股巨力打在他的后背上,让他一瞬间就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紧接着陷入了旋转和黑暗,猛烈的音浪之中,战马的哀鸣也被吞噬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雪崩(下)

    “大当家……这……雪崩……也……太他娘的厉害了……”几百里外,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气喘吁吁的说道。

    在他的身边,躺倒了五十多同样气喘如牛的人,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有的甚至把脸上的围脖都取了下来,露出了红红的脸颊,和一脑门的大汗,他们周围是几十匹口吐白沫的马,这些马身体不停痉挛,在雪地里痛苦抽搐,没过多久便没了气息。

    被称作大当家的,是个中年男人,也蹲在雪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吐气都像是要把肺部的空气都排出去一般,吸气的时候,都能听见气流通过他鼻尖的风声。

    大当家缓了片刻,起身猛地一脚,把那说话的人踹翻的,骂道:“你他娘的!没放过炮仗啊!让你出了山谷再放!你他娘的偏不听,差点我我们都害死!老子……老子恨不得宰了你!”

    不过虽然骂得凶,那大当家的倒也没真掏出刀来砍人。

    大当家的原名周飞虎,原是大清关外的一个绺子,因被人出卖,在砍头和做工之间,选择了加入了征粮队,并自告奋勇的说服联合了十多个山头的弟兄,拉了几百号人的队伍,来这老毛子的地盘上讨生活。

    经过几个月的采点,他已经摸清了这老毛子运粮队的路数,便在今天找人劫道,得手之后还在山上布了两个炮仗,打算用雪崩阻断追兵。

    没想到这个放炮的人手一抖,没等他们出山谷就把炮仗放了,差点让他这几十号人也被雪埋了。

    所以周飞虎才会这么生气,但是好在兄弟们跑的都快,没受什么伤,就是损失了几十匹好马,和从老毛子那抢来的几百头羊。

    “大当家,算了……这崽子不懂事……打一顿也就是了!”见周飞虎骂得凶,老胡匪们纷纷求情。

    周飞虎白了那崽子一眼,道:“以后做杂役吧!就你这样的出来,迟早把弟兄们害死。”

    “大当家,咱们这趟可发了啊!”一个老胡匪掀开了马车上的罩子,大笑道,这帮人也是匪性不改,刚刚命都快没了,也不肯把这十多辆抢来的马车丢下,现在清点收货,顿时一个个眉开眼笑。

    周飞虎也过去看了看,一共十五架马车,有十辆车都装的满满的粮食,三辆装的烈酒,两辆是长枪、火药之类的军械。

    在装着军械的车上,还有一个小鹿皮袋子,里面是一袋子银币。

    周飞虎掂量了一下,起码有个一百多两,虽然老毛子这种圆形的银币,一面印个满脸胡子的人头,一面画个怪鸟,都是一片一片的,但是好歹是银子不是,在大清也能花的出去。

    “妈的。就五车有用的!”周飞虎骂骂咧咧的道,那些老毛子又干又硬的大列巴,他们山寨已经有很多了,而且胡匪们有银子,还是更爱吃大清的白面馍馍,所以这些东西运回山寨也只能放着长毛。

    “大当家,朝廷不是收粮食吗?大列巴虽然不好吃,但也是粮食不是,咱们卖给朝廷,还能赚一笔银子呢。”有个胡匪提议道。

    “是啊。我记得几个月前出来的时候,朝廷的跟咱们讲要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钱,收咱们手上的粮食呢。”又一个胡匪帮腔道。

    周飞虎骂道:“朝廷的话,你们也敢信?高于市价三成?除非当官的脑子傻了才会收。有那些银子早在别的地方买到更多粮食了!”

    周围的胡匪们顿时不说话了,一个个低着头。

    半晌,有个年轻的崽子才道:“俺想俺娘……快过年了,俺想回去看看……”

    周飞虎一愣,他孤家寡人一个,倒把这茬忘了,自己手底下这帮人,虽说都是杀人越货的主,但却也都有家有室的,快过年了,自然都想回去看看,这恐怕也是他们突然提出要回去卖粮食的原因。

    周飞虎思量片刻道:“此事诸位放心,过年前,我一定带大家回一趟东北。至于粮食嘛……咱们也运过去看看,要是朝廷耍咱们的,就分给各家的爹娘妻女们,让他们知道,咱们也是能干好事的。”

    商议过后,周飞虎便领着胡匪们,回山寨了。一路上周飞虎不停盘算,这老毛子的地盘上,粮食不少,但是银子不多,而且又背井离乡的,混的颇为艰苦。

    要不要回去再立个山头呢?听说现在齐齐哈尔比之前富裕了不少,开春之后,劫掠一番,那收成可比在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强多了。

    整整两天,越过了三条冻住的大河,翻了两座雪山,才回到了他现在的山寨。

    说是山寨倒也不太合适,因为零零散散几十栋房屋中,一大半都是库房,装着他们从各处劫掠来的战利品。

    这里毕竟不比大清,语言不便,让他们销赃都困难,金银还好说,别的东西根本卖不出去,所以只好都堆在库房里,几个月下来倒也积攒了不少。

    回到议事堂之后,周飞虎召集了山寨里的几个管事的,定下了年前回大清的计划,并且清点了一便物资,看看有什么好出手的,准备在大清销赃。

    清点的结果倒真让周飞虎吓了一跳,短短半年,就积攒了银两六百两、各色兵刃五十余把、火药十桶、兽皮两百张、各种牲畜三百头。

    另外大列巴、腊肠、卷心菜、风干肉等粮食不下五千斤,但是烈酒就只有几桶,毕竟胡匪们都是好酒之人,这酒杯抢来就都分喝完了,自然没什么剩下的。

    清点完了物资之后,周飞虎决定把银子、兽皮和粮食都带上,装了足足几十车,全山寨三百多号人扮作商队,往大清去了。

    在雅库茨克,维赫里从雪堆里醒来,睁开眼睛一看,雅库茨克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没有了补给的哥萨克瞬间化身强盗,大肆劫掠俄罗斯人。

    反正两个民族的关系本就不怎么友好,而且哥萨克人天生带有掠夺者的特质,在他们看来掠夺懦弱的大清人和掠夺俄罗斯人,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维赫里从雪堆中艰难的起身,他的运气很好,没被大雪埋住,不然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从雪堆中钻出来后,他向马厩走去。

    看着火海之中,哥萨克骑兵们狞笑的脸庞,看着被屠戮带尽的俄罗斯人,维赫里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和松散的哥萨克人不一样,俄罗斯人可是有一位沙皇的,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维赫里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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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大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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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一个累死在工作中的小审计员穿越到了大清皇子——胤祚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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