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老泪纵横
这个世上从不存在绝对的安全，再多的威胁对白晚衫来说无多用处，甚觉滑稽可笑。
总有人上赶着当棋子，但这个人一定不是他。
厉见微确定了白晚衫的心思，目光复杂的看着白晚衫与徐来离开的背影。人总是很容易被一些东西牵绊，她也不例外。她抬脚将准备逃跑的黑衣人踹到在地，低头冷冷的打量着他。
阴冷的天，像极了她的心情。
“你想做什么？”黑衣人手不自觉的摸着腰间的匕首，转眼被厉云亭封了穴道。一时又急又怕，可一想到厉见微的为人，那颗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
厉见微双手背后，微微躬身，眼里难得的涌现出杀意。唇边带着浅淡的笑意，却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刺骨。她解开黑衣人的穴道，礼貌一笑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动了我的人，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黑衣人面上一愣，似是忘了自己穴道被解。在厉家兄妹快走出后院时才回过神来，心虚道：“厉、厉捕头是不是会错意了。”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的空气，与微寒的冬风。
跨过门槛的厉云亭看着抑郁的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来在厉见微的心里，那两个小子的地位还不低。幸好先前没下狠手。
他跟在厉见微身前，停下脚步一本正经的看着厉见微。眸中除了欣慰，还有些许的了然，自顾自的说着：“小妹，你大了，有要守护的人，哥哥真为你开心。”
厉见微被厉云亭眼里小心翼翼的关切触动到，总想说服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她心底里无数个奢望凝聚而成的幻觉。
在她愣神的片刻，突然两只大手把她的脸揉的扭曲，也把她的所有情绪揉灭。
“怎么这么看你哥，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我带你去吃好东西。”厉云亭揽过厉见微的肩，笑呵呵的往就近的酒楼拖。
好东西这三个字，让厉见微心头一颤。不知道厉云亭又要耍什么花招，想要把肩上的胳膊推开，却被厉云亭搂的更紧。
她几乎是被厉云亭生拉硬拖到，无奈之下，只好妥协道：“松手，我跟你走还不行。”
“真乖，以后也这么乖就好了。”厉云亭松开厉见微的肩，像哄孩子般摸着厉见微的脑袋。发现厉见微脸拉下，立即恢复正经，跨过福来酒楼的门槛拉着小二哥一通嘱咐。
“你们这儿招牌菜都上来，我家妹子喜辣不喜甜，茶不要太好但一定要味纯。速度要快，别让我们等久了。就先这么着，有别的会吩咐你。”
厉见微随两人来到二楼包厢，听着厉云亭向小二哥提着各种要求，有些汗颜的别过脸，何时她这般的娇气了。她在厉云亭的强烈注视下走进包厢，坐在窗边静静的听着两人对话。
“客官稍等，饭菜马上就来。”小二哥说着，躬身离开。
厉云亭冲小二哥摆了摆手，听到关门声响起，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厉见微脸上。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难不成是因为白晚衫？
这种事情，看不开的应该是白晚衫吧！
他用筷子轻敲着厉见微的额头，不满的蹙着眉：“想什么呢？”
厉见微侧头看向楼下的街道，来来往往的人群让她的思绪渐渐飘远。晚衫现在定然深过完，不知道做点什么能让他的心情好些。突然额头一痛，不满的抬头，没好气的看着厉云亭。
她强按住心中的不悦，厉声道：“你到底要纠缠我到几时？”
“你怎么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我还不耐烦呢。小的时候是谁扒拉着我的腿，走哪都要我带上？是谁没事就拉着我，看了一天的蚂蚁？是谁坐在我腿上，咿咿呀呀瞎说一通？！”
厉云亭越想越觉得委屈。他们之间明明是血缘至亲，怎么还比不上那两个傻小子。他就是再怒气冲冲，也只敢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上脚踹了。到了自家妹子这里，只有受气的份。
厉见微看着闷哼一声的厉云亭，是又气又笑。做出这种事的人，明显是三岁小孩。他不能总用看三岁儿童的眼光，来看现在的自己。
她手刚碰到茶杯就收到厉云亭的一记狠厉的目光，哭笑不得的收手道：“既然你这么执着，我就姑且将你认作兄长。但有一日，你真的找到自己的妹妹，可不能怨恨于我。”
“什么叫姑且，你就是我妹妹。你胸口有道指甲盖的疤，是当时急着吃娘做的核桃仁磕在石头上的。你脚拇指根有两颗痣。不对，那不是痣。是你小时候非要踩鞭炮，炸的。还有……”厉云亭猛一拍桌，细数着厉见微幼年的种种黑历史。
一开口便停不下来，连小二哥走进时候还说个不停。厉见微用脚踹了过去，他的那张嘴才停了下来。
小二哥边上着菜边忍着笑，没想到鼎鼎有名的厉捕头，小的时候竟是这般的顽皮。
关门声响起后，厉见微才回想着厉云亭的话。样样对得上后，动摇的心变得有些复杂起来。这个人，居然真的是她兄长？！看这架势，大有要“照顾”自己一辈子的势头。
原来，她自小畏惧鞭炮是因为被炸过。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哥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你之前的怠慢。但以后可不能再犯了，我是你亲哥，还能害你不成。来，尝尝这家招牌菜。你要是不喜欢，我借他们厨房亲自给你做几道。”厉云亭看厉见微身形有些恍惚，笑呵呵的为厉见微夹着菜。
本来他觉得姑娘家面子薄，是不预备说这些的。可看到厉见微区别对他的有些严重，忍不住为自己叫屈。
厉见微听到亲自二字，眼前闪现出那些难以下咽的食物，忙握住厉云亭的手腕。若她真吃下去，怕是走不出这家酒楼。她强行勾起唇角，笑的尤为勉强：“还是不麻烦兄长了。”
“你终于肯认我了！”厉云亭回握着厉见微的手，老泪纵横的吸着鼻子，夸张的厉见微只想收回手。无奈这厮，力气大的很，委实抽不开。
第77章阿猫阿狗
厉见微阴沉着脸，感觉自己手指都要被厉云亭捏碎。耳边是厉云亭重复着她幼时的黑历史，以及她是如何的薄情寡义，不把他这个兄长放在眼里。
曾经她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到都消失不见，唯有想把眼前之人大卸八块的冲动。
“算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咱们兄妹两好好喝一杯。”厉云亭眉梢带着笑，刚拿起酒壶的手顿了顿又默默放下，盛碗鸽子汤推过去道。
为了保持自己伟岸的形象，厉云亭把那些毛病该收就收。他看着厉见微欲语还休的样子，当即板着脸不满道：“有事你就说，别这么看着我。”
“爹娘……”厉见微放下碗筷，低垂着眸子，犹豫半响才开口。
当年爹娘一去不复返，任凭她找了多久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若他们都是灵山中人，武功在江湖上鲜有敌手，自保应该没有问题。那有为何，这么多年毫无音讯。
还有顾伯父与顾伯母，他们四个为何同一时间消失，这其中究竟有何猫腻。
厉云亭面上一怔，没想到厉见微会问他这个问题。爹娘的事，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师叔他们每每提起爹娘都一脸沉重，说是没了，至于原因和地方绝口不提，
他抿了抿嘴，低头干笑两声，笑的勉强道：“我们不提这些伤心事。”
“我知道了。”厉见微抬眸看向厉云亭，说着低头喝着汤。有些事再追问下去没什么意思，答案自己清楚就好。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看向楼下的街道。合家欢乐，从来轮到她。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奢望。
厉见微手撑着脑袋，看着灯笼挨个挂起，淡笑道：“其实，我对爹娘的印象没那么深。只是看到很多人都有，自己没有觉得有些难过而已。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客栈吧。”
“我的傻妹妹，你还有我呀。你记不得的事，哥都记得。如果你想听，我会一件件说给你听。不管是爹娘，还是你记不得的以前。”厉云亭说罢抬手揉捏着厉见微的脸，非要把的那股子悲伤揉走才罢休。
他一看的厉见微难过，心里就像被无数个针反复扎过似的。灵山上的那些老头不说，那就不说了。
反正他和小妹都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就当他们在另个世界过的好好的。
厉见微推开脸上的大手，总觉得厉云亭像个猴子，也把她当成猴子。一旦她情绪稍有不对，厉云亭就以为她脸上虱子多了，开始帮自己找虱子。
她拿起酒壶为厉云亭倒了一杯酒，满眼无奈道：“喝完这杯酒，我们就回客栈吧。”
“担心那小子？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摆不平的，再说不是还有人陪着。”厉云亭面上不满，却还是把酒喝完，随厉见微离开酒楼。
即便厉见微面上毫无波澜，飞快的脚步还是出卖了她对白晚衫的担忧。她回到客栈的第一时间，便是去的敲白晚衫的门。
一股浅淡的血腥味传来，厉见微心里一咯噔，抬脚把门踹开。她看到一地的狼藉，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可能。
“怎么了？那两个家伙怎么不见了？”厉云亭被厉见微开门方式震慑到，走近一看发现客房被毁的七七八八。他见自家妹子脸色不对，压下心底的狐疑，快步跟了上去：“这是要去哪？”
“天机阁。”厉见微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扔到房中，头也不回道。她走出客栈走到无人巷子飞身到屋顶。脚踩过瓦片，直奔天机阁而去。
这些人是被利益熏坏了眼睛吗？竟敢把主意打到她身边的人上。
片刻，厉见微停下脚步，站在天机阁的屋顶。正准备解决暗哨，没想到厉云亭快她一步。她飞身落在庭院中，明目张胆的走到洛天的厢房。
两个守卫正要拦厉见微，被厉云亭随手点了穴道。
“啪！”门被厉见微推开。
桌前擦刀的洛凡，下巴微微抬起，杏眼里含着笑意。他似乎早料到厉见微来到，把手里的刀放到桌上，微微一笑：“好大的杀气。不知洛某哪里得罪了厉捕头，竟厉捕头对我起了杀心。”
“白晚衫在哪？”厉见微敛去眼底的杀意，手却摸上了刀柄。
洛凡瞥了眼厉见微的动作，笑盈盈的走上前，刚要搭在厉见微的手被厉云亭打开。他脸上的笑有些僵，尴尬的收回手：“厉捕头这可把我问懵了。”
很快，洛凡就想到了一种可能。他为两人各倒上一杯茶，轻笑着：“厉捕头不必着急，我这就问问手下的人。若真在天机阁，我定然将人交出来。”
厉见微一言不发的接过茶杯，静静的目送着洛凡离开，手轻轻的转着茶杯。白晚衫不是被洛凡带走，那便是被天机阁的另一方势力。
他们想要自立为派，定然会向洛凡发难。她只要盯住洛凡，在天机阁守着就一定能等到。
“小妹，你就不怕他跑了。”厉云亭不知道从哪搜罗到的暖炉，塞到厉见微的怀里，对着紧关的大门出神。
要洛凡真卷铺盖跑了，又怎么可能会抓走白晚衫。再者说了，此地是天机阁，他的老娘和家底都在这里。
厉见微抱着暖炉，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到洛凡走了进来。她歪着脑袋，一副吃瓜脸。
“人的确不在我手里。但听手下的人说，白晚衫被贺林请去了。不日便来这里，和我一争高下。”洛凡这话，没掺丝毫的假。不是因为他是个坦诚的人，而是更乐于见到厉见微与贺林斗。
到时候他们两败俱伤，他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厉见微长哦一声，微微侧头，眉眼一弯道：“既然如此，我们在这里等他们便是。我想，少阁主该不会不欢迎我吧？”
“厉捕头说的哪里话，你要是愿意，住多久都可以。我现在就让人准备客房，顺便来点好酒好菜。不过，有件事需要厉捕头的帮忙。”洛凡敛去眼底的诸多算计，眉眼始终带着笑意。
白晚衫的死活，对他而言甚至比不上路边的阿猫阿狗。可眼下不同了，因为厉见微的存在，白晚衫的利用价值高了不少。
第78章踏音而来
不知从哪传来丝竹声，落入厉见微的耳里。她手捧着暖炉，看着婢女把大鱼大肉摆满桌，洛凡像个笑面虎似的给她和厉云亭倒着酒。
“还没问，这位兄台是？”洛凡目光落在厉云亭脸上，纳闷不住好奇的问。
但凡是武林中人，天机阁都有记录。可他方才让手下查过，却一无所获。能和厉见微打交道，贩夫走卒什么人都有。
厉云亭咬了口苹果，非常乐意回答这个问题：“我是她兄长。”
“咳。”厉见微被洛凡盯的难受，轻咳一声瞥了眼厉云亭，淡然道：“先前请林起云来此，也是和此事有关？”
洛凡还没从厉见微多出一个兄长中走出，猛的被厉见微问到。林起云来天机阁的原因，莫非厉见微也知情？
他喝了两口酒，杏眼里带着打趣，顾左右而言其他：“厉捕头将兄长的保护的真好。”
“毕竟是血缘至亲。”厉见微余光看到嘴角翘到天上的，很想装作不认识厉云亭。她转而看向洛凡，适时的转移话题：“林起云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但这是天机阁分内的事，我不预备参与，只要你把白晚衫交出来，一切都好说。”
洛凡呵呵一笑，一时不知厉见微所言是真是假。自上次一别，便觉林起云与他的间隙越来越大。据手下汇报，常和林起云厮混的钱老板与厉见微交情匪浅。
他看着厉见微但笑不语，心里的某根弦突然紧绷，莫名心虚道：“你也不必试探，我比你更想白晚衫远离天机阁。贺林一心要借白晚衫，将我拉下马，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只是没想到老阁主死后，你竟混的这么惨。”厉见微丝毫没有讽刺的意思，纯粹是感慨。
在她的眼里天机阁只是个贩卖信息的门派，竟内斗的这般严重。
厉云亭不解的看向洛凡，纳闷道：“天机阁是个武林门派？听名字怎么像是朝中机构？小妹，他们是做什么的？”
“武林中发生的任何事、任何人，都可以在天机阁找到详细记录。非说是机构的话，最多只能算得上武林机构。”厉见微侧过头，在厉云亭耳边低声解释着。
当年寻找顾念之时，本想去天机阁一探究竟，却被孟泊如阻拦。
厉云亭长哦了一声，看向洛凡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了然。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把门推开看着月亮，困顿道：“天色已晚，还是早作歇息吧。这个人我帮你看着，你去睡吧。”
“把他交给你，我也放心。”厉见微拿起桌上的刀，拍了拍厉云亭的肩离开厢房。
洛凡被两人的话弄懵，什么叫帮你看着，看着谁？该不会是他吧！这是他的地盘，他的家，用得着人看着吗？
他看着厉云亭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声音有些发颤道：“你、你想做何？”
“自然是有事请你帮忙。”厉云亭走上前，揽过洛凡的肩，笑嘻嘻往床榻上拖。他听到脚步声渐远，抬脚踩在榻上，凑近洛凡笑道：“小妹说，武林中事，你这里都有记载。我想查个东西，你带我去。”
“阁下有话好好说，别凑得这么近。”洛凡咽了咽后水，把厉云亭那张大脸推开，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道。刚才厉云亭的架势，还是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图谋。
他得了空闲，离厉云亭三尺远，才问道：“武林中事，我大多熟悉。不知道阁下要查的是什么？”
“灵山派。”厉云亭整个人躺在榻上，踢掉鞋袜翘着二郎腿，悠哉哉道。
爹娘的事，他总觉得师父师叔有所隐瞒。如今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怎能不一探究竟。
洛凡先是一愣，后诧异的看向厉云亭。眸中闪过无数的可能，都被他一一否决。眼前的这个人，是厉见微的兄长，定然也是灵山之人。
但他没见过厉云亭的武功招式，所以无法完全肯定。
他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塌边，试探的问：“灵山派的事，我略知一二。不知，你要问的是哪一件事？”
“全部。但凡与灵山派有关的事，你都挨个说与我听。”厉云亭突然坐起身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洛凡。甚至怕洛凡会被他吓跑，直接把洛凡绑在椅子上。
洛凡觉得自己有点憋屈，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还被人如此对待。刚开始他尝试过反抗，后来反抗不起作用后，像个羔羊一样被捆绑。
他看着厉云亭像个大爷似的，霸占了他被子和床榻，还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偏偏又说不出来。
“快点，别浪费我时间。”厉云亭裹着被子，随手拿起一个枕头砸向洛凡，威胁道。虽然很想明天早上再问个清楚，但万一被小妹知道，又伤心怎么办？
等他把一切都确定好，再把真相告诉小妹。
他目光再次落到洛凡的脸上，轻勾起的笑意，不怀好意道：“你要是胆敢骗我，我就把你扒光了扔进井里，冻死你！”
“我说，我说！”洛凡不想知道厉云亭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只想快点从这个人的魔爪中逃脱，认命妥协道。他看到厉云亭重新躺回床榻，提起的心轻轻放下，开始讲起那个神秘的门派。
两百年前，天下动荡。昏君无能，奸臣当道。江湖中人，纷纷各立为王讨伐旧王朝。不到半年，各门派围住京都之时，应邀前去少林商量最后一战。
没想到朝中最大的太监仇慈也出现在少林，对他们说，这一切都是她预谋已久。因为这天下就是她父亲所定，所以她要把这天下毁了，为父亲陪葬。
当所有人还没有回过神来时，厢房外堆满了柴火。仇慈一声令下，火从外至内开始烧起。武林之人刚闯出去，又被踢进来。他们都以为自己要死在少林，却听得笛声传来。
一位女子踏音而来，她的容貌在火焰中看的不大清楚，一颦一笑，像是从画中走出一般。不动神色的，将所有的人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用笛声把火势控制。
第79章高段位碰瓷
那个神秘的女人只留下了一句，龙吟四泽欲兴雨，凤引九雏警宿乌便消失不见。
后来，我们才知道。神秘的女人是灵山派弟子南门月，而假扮仇慈的老太监是南门月的小师妹所扮。
自此之后，灵山派如同消失了般。不过三十年前，确有人发现过灵山中人。
若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个两个人应该是你和厉见微的爹娘吧。
洛凡说到这里，静静的看向厉云亭。并不是他不想继续，而是知道的只有这些。
灵山派武功为所有江湖人所忌惮的但好在他们鲜少出世，大家也渐渐忘了这个门派。可他们天机阁负责的，就是记录这些。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天机阁倒是有几分史家的风范。
厉云亭见洛凡停在关键处，心急冒火又哪里肯罢休。他从腰间拔出一个匕首凑近洛凡，把匕首贴着洛凡的脸上，冷笑道：“你要是敢隐瞒半分，我今儿个就让你去阎王那里报到。”
“不是我想隐瞒，是我真的不知情。你若真想知道，得从贺林手里拿到钥匙才行。”洛凡不着痕迹的为厉云亭下着套。
他见厉云亭拿着匕首就要往自己大腿上扎，忙求饶道：“我发誓，若有半点虚假，不得好死。能开启暗门的必须要两把钥匙，一把在我这里，另一把在贺林那里。如果强行打开，里面的资料会毁于一旦。”
“你爹怎么这么事多！”厉云亭把匕首别再腰间，不满的蹙了蹙眉。他手在洛凡的手里来回摸过，伴随着洛凡的笑声，翻出了一大堆的东西。
光是钥匙就有一大串，更别提飞镖暗器。其中还有一个红色的小本本吸引了厉云亭的注意，他坐在榻上细细翻看。发现里面写着各个门派的详情，眉头轻扬恶补着常识。
万一以后小妹问起，他回答不上来就闹笑话了。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能不能放了我？”洛凡衣衫凌乱，委屈巴巴的看着厉云亭。当厉云亭的手碰到一块令牌时，袖子的飞镖滑入手中。等厉云亭转而去翻看钥匙，他才继续叫屈。
厉云亭把东西全部都塞进洛凡的衣领，在床单上撕了块布塞进洛凡的嘴里，把灯火吹灭躺回榻上去睡觉。
至于洛凡，只好委屈他将就将就。
一夜好梦的厉见微走出厢房，听到数十个脚步声纷纷走近，立即警惕的飞上屋顶。她看到白晚衫与徐来被人抬着走了过来，眸中闪过一丝困惑。
走在最前方的男人，是如意宅的黑衣人。
据厉见微对白晚衫的了解，不该如此被人操控。莫非白晚衫是想借黑衣人的手，了解些什么？她脑海里闪过枯井里的白骨，以及白晚衫对簪子出神的模样，心底已有大概的猜测。
仇恨这种东西，三青法师都无法化解沈岸，她又何德何能让白晚衫看开。
藤椅上的白晚衫似乎注意到厉见微的存在，抬头朝厉见微的发现微微一笑。那明媚的样子，比冬日的阳光还要温暖。
椅上高悬的白纱被冷风吹起，露出一脸迷茫的徐来。
厉见微跟着藤椅来到洛凡的厢房，听到房内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禁有些担忧洛凡。厉云亭这个人难缠的程度，她是领教过的。昨夜被厉云亭强行支走，一定是有事要找洛凡。
一夜过去了，不知厉云亭可有收获。
“去看看里面在搞什么鬼！”走在最前方的贺林，向一旁的奴婢示意着。
奴婢听到啪的一声响，双肩跟着一抖。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没看清里面的动静，自己先一步跑开了。
一身白亵衣的洛凡，高举着凳子企图抵挡厉云亭的攻击。听得啊的一声，机械的扭过头看到贺林带着一大堆的人齐齐的看着自己。
洛凡把手里的凳子放到地上，浅浅一笑道：“贺堂主这么早便来汇报。弟兄们没吃饭的，先去吃饭。我收拾一下，咱们大厅说事。”
“好。”贺林本来准备大堆的话，但在看到衣衫不整，发型凌乱的洛凡，下意识的领命。
不过，他们家少阁主一直是嬉笑不怒于色的公子，什么时候成了这幅德行！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厉云亭把钥匙扔到地上，目送着贺林几人离去的方向，不解道：“他们不是要篡位吗？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他们的心思，我又如何知道。看这时辰，厉捕头该醒了。”洛凡后半句意味深长，见厉云亭一拍脑门离开，忙关上门开始换衣服。
真不知道厉见微怎么会有这么个哥哥，简直比罗刹还难伺候。
他换了身暗红长袍，把厉云亭夺取的东西挨个收回，抬手把自己的发冠整了整，抬脚去了大厅。
紧跟在洛凡身后的厉见微，飞下屋顶随后赶到。
“小妹你去哪了，让我一通好找。”厉云亭一把拉过厉见微，把暖炉递了过去。
厉见微抱着暖炉坐在偏坐着，下巴微微抬起，见主桌坐着的白晚衫与洛凡，以及中央站成两排的人。她看着洛凡悠然的转着手里的扳指，风轻云淡的看了过来。
“厉捕头想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如今见了，怎么闭口不谈了？”洛凡正要发难，看到一旁怒瞪过来的厉云亭，默默的转移视线。
他看向贺林，以及贺林身后的十二密探，眼眸微微一眯道：“若我今日不交出钥匙，你们该当如何？要对我这个少阁主动手吗？”
“属下不敢。”十二密探面面相觑，齐齐躬身道。
贺林拔出腰间的刀指向洛凡，恨铁不成钢的扫了眼十二密探。他冷笑一声，恶狠狠道：“他们不敢，我敢。白晚衫，你就不想知道，为何你娘将你送来天机阁吗？只要拿到洛凡手里的钥匙，便会知道一切答案。”
白晚衫不说话，只微微侧身看向洛凡。他想知道的事太多，但时间太久，久到他已经麻木了那颗寻找真相的心。
不等他回话，一把刀朝这个方向砍了过来。逼得白晚衫不得不拔刀相抵，谁料下一刻，他的刀身便刺中了洛凡的胸口。
第80章过河拆桥
当白晚衫还在讶异于洛凡突然扑过来时，洛凡已倒在地上，血从胸口处开始向外蔓延。
十二密探纷纷拔出刀，齐齐指向白晚衫，就连假扮黑衣人的贺林也不例外。
厉见微放下茶杯，看着徐来挡在白晚衫面前恶狠狠的瞪着密探。她嗤笑一声，轻嘲道：“贺堂主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速度，真是令厉某敬佩。”
“白晚衫当着厉捕头的面杀了我家少阁主，这是大家亲眼所见。厉捕头莫非是想包庇白晚衫，徇私枉法，这可不像厉捕头的做事风格。”贺林一改对白晚衫的和善，牙尖嘴利的回击着厉见微。
当年若不是厉见微掺和，白晚衫早是萧雨的刀下亡魂。如今白晚衫当着他们的面把洛凡杀了，他倒要看看厉见微要如何护下去。
白晚衫手紧捏着刀柄，抬眸看向咄咄逼人的贺林。无数个过往在脑海里一一闪过，周身的戾气渐渐扩散。眼含杀意的扫过数十把刀，刚把刀举起来就听到厉见微的声音。
“晚衫！”
厉见微快步上前，随手拎起一个密探的后脖领往后一拉。夺过贺林手中的刀架在贺林脖上，挡在白晚衫的身前，扭过头紧盯着白晚衫。
她从不觉得杀人盈野是件值得夸赞的事。这世上，最难的是在鬼魅横行中保持自己的本心，不会被同化。担心，也害怕的白晚衫会重复沈岸的一生。
“头儿，我……”白晚衫握刀的手，无力的垂下。眼底的杀意迅速退却，理智再次占据大脑。他把刀收回刀鞘，身如疾风般在十二密探前闪过，封了他们的穴道。
厉见微把刀扔到地上，半蹲在地上查看洛凡的伤势。手把洛凡胸口的衣服撕开，指腹按压着洛凡的衣服。
奇怪，伤口并不是很重。她心下转了几个来回，唇角轻勾了勾。从怀里掏出一个药丸，碾碎后撒在伤口上。
“头儿，这家伙不会真的死了吧！”徐来把刀收回，看到厉见微的动作有些不解。但他刚才看的真切，分明是洛凡往刀上冲。
他总觉得洛凡是故意的！想到这里，用脚踹了踹洛凡的小腿。
白晚衫手放在洛凡的鼻尖，眉间微微一蹙道：“没气了。”
“不会吧！这就死了？！”徐来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学着白晚衫样子，去探洛凡的鼻息。他担忧的看向白晚衫，万一厉见微要秉公执法，白晚衫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厉云亭想知道爹娘当时带着小妹离开灵山后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在洛凡倒地的瞬间，完全抹杀他知道的可能。
昨天洛凡说过，钥匙贺林也有一把。他看着被点主穴道的贺林，在贺林身上乱翻着。从中找出一大串的钥匙，以及乱七八糟的册子。
厉见微无暇去管厉云亭，只是在想洛凡急着死的原因。她目光落在嘶哑咧嘴又哈哈大笑，不解道：“你在做什么？”
“找钥匙啊！他们天机阁的东西都藏在一个暗格里，要用两把钥匙才能打开。”厉云亭说着，又去翻洛凡身上，抽出一点空回答厉见微。
钥匙？！白晚衫、贺林、厉见微不约而同的看向厉云亭。
白晚衫一把握住厉云亭的手腕，沉着脸问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被封住穴道的贺林也想知道，只能瞪大眼睛，紧盯着厉云亭。他们天机阁的秘密，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就那个死人。”厉云亭随手挣脱白晚衫，继续专心翻着钥匙。完全不在意，也看不到几个人惊讶的神情。一心只想找到钥匙，不过，藏那些信息的暗格他也不知道。
厉见微解开贺林的穴道，重新坐回太师椅上，微微额首道：“等你们家少阁主入葬仪式过后，我们再论孰是孰非。若我真要秉公执法，这天机阁怕是没一个手里是干净的。我怕贺堂主刚荣升成阁主，只能在牢房里与属下耀武扬威。”
“你！”贺林指着厉见微，半响憋出这么个字来。他冷哼一声帮自己手下解了穴，把厉见微的威胁听了进去，坐在主座上道：“江湖中人就按江湖规矩办事。方才的事，还望厉捕头不要放在心上。”
徐来拉着白晚衫站在厉见微的身后，静静的听着他们对话。而对比着各个钥匙的厉云亭，没想到任何线索，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
厉见微看着密探将洛凡的尸体抬走，奴婢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一切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波澜不惊的眼里，看不出喜怒。她抬头看向贺林，淡然道：“不知道贺阁主如何处置前任阁主的尸体。”
“自然是厚葬了。”贺林非常满意厉见微对自己的称谓，阁主这两个字听的他眉开眼笑。他密谋了这么久，就为了现在这一刻。
但在厉见微几人的眼里，贺林不过是小人得志。
厉见微来此只为了找到白晚衫，如今如了愿，自然不打算久留。她放下茶杯，起身抱拳道：“既如此，我们先去别院歇息。待到我们为洛凡敬杯酒，上一炷香便离开。”
“厉捕头有情有义，我贺某敬佩。”贺林开着官腔，用眼神示意婢女去招待。他目送着厉见微几人离开的背影，眸色跟着一暗。
几人重回到别院，面面相觑的坐在桌前，大眼瞪着小眼。
厉云亭把一大堆的钥匙扔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戳着这些钥匙道：“这个贺林是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白晚衫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悬在头顶的刀，随时都能威胁到他的地位。”
“我看他好像很乐意放我们离开，还送来这么多好吃好喝的。”徐来看着婢女送来一桌好菜，忍不住咽着口水，一抬头发现厉云亭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更是一脸不解。
白晚衫因徐来的话，面上缓和不少。他抬手为徐来夹着菜，轻笑道：“你说得对。”
厉云亭闻言，错愕了几分。这种哄傻子的话，徐来会信？他扭头看到徐来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然后像个二傻子一样端起碗筷开始吃饭。
第81章不敢不敢
冷风呼呼的吹刮着窗户，房内却其乐融融。
厉见微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听着徐来傻呵呵的话，眸中多了几分暖意。不管外面有多少阴谋诡计，都打扰不到他们。
他们费尽心思的想要把白晚衫拉下水，她非要让白晚衫置身事外。他们斗吧、争吧，即便天机阁毁于一旦，与她有又何干系。
不管这一切是谁精心策划，厉见微只想白晚衫不被卷入漩涡里。
她的思绪被厉云亭反复给她夹菜中打断，碗里堆成小山似的菜，汗颜的蹙起柳眉。
“你就不想夺回天机阁吗？”厉云亭侧身看向白晚衫，有些纳闷道。昨晚他缠了洛凡一夜，终于把徐来、白晚衫底细弄清楚。
知道白晚衫和洛凡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那么洛凡死了，天机阁自然会落到白晚衫的头上。可为什么白晚衫一点也不在意，随便的给了贺林。
脚步声渐渐逼近，厉云亭警惕的看向门外。袖中飞镖滑入掌心，听声音逐一消失才放松警惕。他见厉见微目光看来，干笑道：“我就是好奇，白晚衫真的不在意天机阁吗？”
“他在不在意，与你我有何干系。”厉见微夹了一片肉，直接塞进厉云亭的嘴里。头微歪眉头挑了挑，勾唇一笑道。
厉云亭嚼着嘴里的肉，看到白晚衫脸色发沉，当即了然。他拍了拍白晚衫的肩，笑着开解道：“嗨，这算什么事。你看我家小妹，从小没爹没娘，还在路边要过饭。现在不好好的吗？你有看她一提前以前就跳脚吗？年轻人，过去的事，咱改变不了就看开点。最重要的现在，把能抓住的都抓住。”
“云大哥说的有道理。”白晚衫真没想到厉见微惨到这种地步过，转头看到厉见微一脸淡然，心里更生几分敬意。不愧是他的头儿，心态绝非他可比拟。
徐来则偷偷打量了眼厉见微，轻晃了晃头，啧啧两声道：“头儿，你以前还真有点惨。”
厉见微但笑不语，垂下的手已轻握成拳。她心里早已把厉云亭大卸八块，扔进刀山火海数万次。最后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听着厉云亭旁敲侧击的安慰着白晚衫。
其实，她很想对厉云亭说。安慰一个人，并没必要把另个人的悲惨拿出来。但她看到白晚衫眉间的忧愁渐消，也就不那么在意。
她起身推门而出，看了眼聊得如火如荼的三人，合上门在别院四处闲转着。
四周新增了不少暗卫，看来贺林的确不放心白晚衫。
厉见微飞身坐在屋顶上，听着冷风呼呼在耳畔吹刮，仰头看着晦涩不明的天。听到刀剑相撞声，转过头看到隔壁院子的两方人马打的火热。
从他们的装扮来看，都是天机阁的人。
“少阁主的尸体呢？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夫人若从群英山回来，看到这一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就和贺林等死吧。”
“嘘，别被厉见微他们听到。”
一个石子从天而降，他们抬起头看向坐在屋顶上笑望过来的厉见微，下一刻便消失不见。
厉见微往后一靠，躺在屋顶上，眼眸中带着笑意。看来贺林这个位子做不了多久，洛凡这个小滑头，以为假死就能让她把白晚衫关进大牢，然后迁怒于贺林？
最后自己再以胜利者的姿态，重新掌控天机阁。
她不知道在洛凡眼里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但她从来都不是以律法马首是瞻的老古板。若白晚衫杀的是一个无辜的，毫无抵抗的百姓，她自然会按照律法处事。
但当两个江湖中人，便会以江湖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
“厉捕头好雅兴，冬日凛凛躺在这里。”贺林不知何事坐到厉见微的身边，手里拿着一壶酒，眼底带了几分戏谑。说罢，他自顾自的喝上两口。
厉见微看着闲散的云，随意的飘散，眸中一片平静道：“贺阁主怎么来了？”
“听说五年前厉捕头来过天机阁，想了解灵山之事。”贺林没看厉见微一眼，目光悠长的盯着庭院里的老树。虽然不知道厉见微为何对一个灵山派感兴趣，对他而言，这只是和厉见微谈判的一个筹码。
厉见微轻轻的合上眼，喃喃道：“下雪了。”
可惜刚落下的雪，瞬间便融化在厉见微脸上。对于贺林的利诱，她像是未曾听到般。
贺林仿若未曾听到厉见微的话，自顾自的说着：“如果你肯帮我的话，我会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一起。那位兄弟说的对，能打开密室的钥匙是两把。一把在我手里，另一把在洛凡手里。但洛凡的尸体被人带走，可能和那把钥匙有关。我想请厉捕头帮我找到那把钥匙。”
“去你大爷的！”厉云亭一脚把贺林踹下屋顶，居高临下的警告道：“我听了半天了，原来是想算计我妹。你也不摸摸自己有几个脑袋，谁的主意都敢打。”
厉见微听到砰的一声，睁开眼就看到厉云亭满院子打贺林。不是，她也没说要帮忙。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帮谁，飞身落回庭院，回到厢房看到徐来与白晚衫已醉倒在桌上。
没想到这个便宜哥哥酒量这么好。
她抱着个暖炉，倚着门看着院子里转着圈打闹的两人。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笑出声来。
“大兄弟我错了。真的，你能不能别再追我了。我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贺林扶着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抬手擦去额上的汗，忍不住的求饶。
灵山派的功法诡异十足，他一分也及不上。处于下风的他，除了跑也没别的法子。
厉云亭撇了眼喜笑颜开的厉见微，停下脚步摆了摆手道：“那还不快滚。下次要是让我发现，你再敢算计我妹，就不是揍你这么简单。”
“不敢不敢。”贺林冲厉云亭一个抱拳，绕远路离开，生怕一不留神厉云亭又给自己一脚。厉见微是这位大兄弟的妹妹？不可能吧，厉见微自小就在三和镇呆着，哪来的兄长。
他满心的疑惑，回头看到厉云亭凶神恶煞的模样，什么也不敢问。
第82章就想打你
雪越下越大，覆盖累整个庭院。三两个奴仆拿着扫帚，清理着院子里的积雪。
厉云亭笑呵呵的走来，挨着厉见微坐下来。他手撑着脑袋，侧头看到厉见微面色逐渐凝重，捏着厉见微的脸不满道：“我一看到你这副蔫蔫的样子，就想打你。”
“……”厉见微立即挺直腰身，打开脸上的手，警惕的看向厉云亭。她这个兄长，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为避免他们真的打起来，厉见微起身离开厢房。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做事风格，洛凡的尸体既丢失，便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她找到管家，借了辆马车，让人帮白晚衫与徐来抬进马车便去找贺林。
得知贺林在大厅与人谈事，厉见微便抬脚朝大厅走去。她瞥了眼身后寸步不离的厉云亭，像是一条怎么甩都甩不开的小尾巴。
“你确定他会放你离开。”厉云亭穿过游廊，了然厉见微的意图后，轻笑道。
厉见微突然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大厅主座上的贺林，双手抱拳淡笑道：“上面有令让我即刻会三和镇，我便不在天机阁叨扰了。”
“厉捕头真的不愿帮贺某一把吗？”贺林抬手示意手下离开，直愣愣的厉见微的双眸，想要从中看出什么，可惜被厉云亭的身影挡住。他身子往后一倾，眉间多了几分不满。
碍于厉云亭的武力值，没好气的举起茶杯，等着厉见微的回复。
若他猜的不错，厉见微五年前来天机阁，想知道的不止是顾念之的去向，还有灵山派一事。只要找到那把钥匙，他们都会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他就不信，厉见微会不心动。
厉见微把厉云亭从眼前拉开，直视着贺林的双眼，懒得重复着刚才的话，只扔下一句：“厉某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哪里能帮到阁主，告辞。”
贺林看着厉见微背过身，大步离开。想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招呼着藏于暗处的密探跟着厉见微。
走出天机阁的厉见微，闻到厉云亭身上的酒味，又想着回三和镇的路途，强行把厉云亭塞进马车，自己则坐在车外挥着鞭子离开凤阳县。
马车赶到群英山时，天已漆黑一片。若非前方几十个人举着火把，厉见微怕是看不清前面的路。她猛然拉紧缰绳，看着宋琼从人群中走出，眉间微微一蹙。
洛老夫人这么快就得知消息了吗？
“大妹子，不是我要诚心与你为难。老嫂子知道白晚衫杀了洛凡，非要白晚衫偿命不可。只要你把白晚衫留下，我便放你们离开。”宋琼双手叉腰，复杂的看向厉见微。
他知道自己很够义气，先前厉见微还帮过他忙。可老嫂子和群英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不得不给老嫂子的面。
马车里的厉云亭听到动静后，忙坐起身。他手握着剑柄，刚掀开车帘就被厉见微瞪了回去。
厉见微把马车赶到一旁，把缰绳系在树上，掀开车帘看了眼熟睡的三人，放下帘子走到宋琼的眼前轻笑道：“如果我不呢？”
“厉妹子要是这样，我可没办法交差。美人画秘密天下皆知，再把白晚衫放走，我大哥肯定会宰了我。”宋琼刚要揽过厉见微的肩，直接被刀柄打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为自己辩解。
讲真，他这辈子最不想与之为敌的人，就是厉见微。
看着如此情真意切的宋琼，厉见微又岂会为难。她趁宋琼不备，一个手刀将宋琼打晕。手握着刀柄，走向不远处的几十个人。
冷风呼呼的吹刮着她的脸，火把上微弱的光，映着她杀气腾腾的眉眼。她一脚踹向最近的几个土匪，用刀鞘直击冲上来的土匪胸口。
她像是黑夜的鬼魅，身形转瞬即逝，兵不血刃的轻松的解决眼前的土匪。
厉见微刻意放跑一个，去山上通风报信。若真放这些人在山下躺一夜，不冻死也冻伤。她解开缰绳跳上马车，挥动着马鞭离开群英山。
听到动静的厉云亭掀开车帘，发现一切已经被自家小妹摆平，遗憾的坐回马车。
天蒙蒙发亮时，马车才进入三和镇。为防意外，厉见微把马车交给衙役，嘱咐他们将马车里的安置好，飞身回到了厉府。这么久没见，不知道顾念之的伤如何。
她的脚落在顾念之房门口，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恐打扰到顾念之的休息，刚转过身就听到开门声响起。
“见微。”顾念之披着衣服，试探的喊道。见厉见微回过身，眼里闪过几分欣喜。他快步走上前，把衣服披在厉见微的肩上，看到厉见微发青的眼底，心疼道：“这几日都没见到你，怎么愈发消瘦了。”
“赶了一夜的路，有些饿。”厉见微怕顾念之一开始追问便停不下来，随口转移话题。她瞥了眼手腕上的大手，不解的看向顾念之。
“厨子还没醒，我给你煮点粥。”顾念之握者厉见微的手腕更紧了几分，生怕厉见微下一刻会消失。直到进了厨房，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送了手。
厉见微坐在炉边生着火，抬眼看着忙碌的顾念之，随手加了一把柴。知道顾念之有很多话要说，偏偏不提这一茬，倒想看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温热的火炉，将她的身子熏热，也染热了她冰冷眉眼。
顾念之把米淘好，倒在锅里，转身又去切着菜。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看向厉见微，仿佛是在觊觎着珍宝的窃贼。
炒完几样小菜的顾念之，终是按耐不住。他为厉见微盛着粥，故作无意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案子？”
“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厉见微低头一笑，说着低头喝着热粥。又尝了尝小菜，暗为顾念之的手艺叫好。
这是她这么多天，唯一吃的安心的一顿。
顾念之闻言，当即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又没敢多问。可能是他做贼心虚，怕厉见微突然问起自己这么关心的理由，一时想不出理由来抵挡。
他默不作声的为厉见微夹着菜，犹豫了半响才道：“我自然是担心你。每次回来都一身疲惫，一脸消沉。稍不留神，便找不到你的踪影。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朝廷的密探。”
“难得听你发牢骚。”厉见微放下筷子，看着顾念之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俊不住的笑着。她微弯的眉眼，不动声色的撩拨着顾念之的心。
第83章想不到啊想不到
饭香很快被寒风打散，只有灶炉散着温热。
顾念之一抬头就看到放下防备的厉见微，含笑的冲自己笑。胸口的某个地方突然塌陷，浑身的力气跟着抽离。他别过脸，耳尖微红，蹙眉道：“你怎么不吃了？”
“衙门最近有什么事，新来的县尉如何？人好不好相处？”厉见微倒没注意到顾念之的异常，起身收拾着碗筷。半响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一个回头看到顾念之手撑着脑袋对自己傻笑，轻晃了晃头把碗筷摆放好。
空中飘散着暧昧，在两人之间来回绕啊绕。没了案子和公务的打扰，两人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顾念之被冷风吹了个激灵，回过神来解释道：“衙门还是老样子。不过，新来县尉还没到。朝廷如何处置刘贤的公文，也迟迟未来。”
“或许是由新来的县尉携带公文。”厉见微把外袍披到顾念之的肩上，迈过厨房的门槛，轻声安慰着。她看着庭院一地的雪，扭头浅笑道：“别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嗯。”顾念之到房门前却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隔院，将厉见微送到房门口才罢休。他抬手将厉见微的碎发别再而后，柔声叮嘱道：“赶了一夜的路，定是累坏。你好好歇着，衙门那边的事，有我。”
厉见微点了点头，合上门后忍不住打着哈欠。她褪去鞋袜，往榻上一躺便沉沉睡去。
等厉见微醒来已是下午，想到白晚衫的事，便匆匆赶往衙门。刚到后院就听到徐来放肆的笑声，以及白晚衫附和声。她不解的走进厢房，看到玩骰子的三人，轻咳一声提醒着。
白晚衫闻声望去，嗑瓜子的手一顿，默默的后退几步。徐来手指偷偷的把自己赢来的钱往袖子里塞，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厉云亭双手叉腰，看了眼厉见微，垂头丧气道：“玩了一早上，点还是这么背。哎，怎么不玩了？赢了钱就不玩，是不是有点过分？”
“敢在衙门玩骰子，还敢玩一早上！都给我去写检讨，好好反省一下。”厉见微冷眼看向徐来与白晚衫，然后一把拎起厉云亭的后脖领子，将其拉到亭子。
厉云亭偷瞄了眼怒目而视的厉见微，有些心虚盯着柱子。小时候厉见微生气也这么一本正经，当初觉得还是很可爱。怎么一长大，就这么凶巴巴的。
他被厉见微盯的发怵，拉了拉厉见微的袖子，心虚道：“偶尔娱乐一下，你别这么严肃。”
“你若无事，便回厉府呆着，那里有的是人愿意陪你胡闹，别来衙门妨碍我办案。”厉见微双手环胸，目光泛着冷意。偏看到厉云亭的小动作，又忍不住心软。
饶是如此，她冰冷的语气还是伤害了厉云亭脆弱的心。
厉云亭坐在石凳上，又被冰的跳起来。他强行挽尊的踹了脚石凳，没好气道：“多个人护着你，有什么不好。”
“有你在，影响我发挥。”厉见微直视着厉云亭的双眸，深思过后认真道。
有厉云亭在，她便要多一份心。虽然厉云亭不是江湖中人，但触碰到各门各派的利益，他们是不会手下留情。空有一副武艺又如何抵住江湖险恶的想法，实在幼稚。
“头儿，钱老板发来请帖，说是请你去趟俏香坊。”衙役躬身转述道。
厉见微拿过衙役递来的请柬，摆了摆手低头看着请柬的内容。心里直冷笑，洛凡的死，林起云也打算掺一脚吗？还是他们想要借此，永久的除掉白晚衫。
“俏香坊是做什么的？”厉云亭怀揣着不懂就问的优良传统，快步走上前，拉住要走的衙役。
衙役回过头小心的看了眼厉见微，轻声回道：“男娼馆。”说罢，快步消失在后院。
厉见微把帖子收回怀里，一抬头就看厉云亭意味深长的脸，懒得理会大步走出衙门。每走两步，她就被要厉云亭拦住。一个眼神看过去，厉云亭又什么都不说。
啊，好气。
她停下脚步，扫过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耳边传来厉云亭反复低声嘟囔声，“想不到啊想不到。哎，怎么就堕落了呢。爹娘，我对不起你们。”
受不了折磨的厉见微，把厉云亭拉到一个巷子里，蹙眉道：“想说什么就说吧！”
“小妹，你是不是因为身边很久没男人，所以想去那种地方，解放一下天性。”厉云亭犹豫的看着厉见微，小心的试探道。话音刚落，胸口就挨了一拳。
这么快恼凶成怒，看来是被他说中了。
他捶胸顿足的叉着腰，来回徘徊在巷子口长吁短叹道：“哥对你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别沾染些不好的习性，祸害你的一生。那种地方，是好姑娘该去的吗？就是你再想，咱们也可以找个入赘的男人。”
“干嘛非要去那种地方！烧钱，又容易得病。呸，你才不会得病。”
“不是，哥不是在咒你。是在劝你，别再去俏香坊了。哥有钱，你想要几个入赘的夫郎，哥都出的起钱，咱能不能不去那里。”
厉见微听到这里，如何听不懂厉云亭的意思。额上的青筋渐露，眸中也涌出杀意。她一脚将厉云亭踹在墙上，气闷的拉住厉云亭的衣领，眯着眼道：“很久没有男人？解放天性？得病？”
“难不成你是去俏香坊破案？这种鬼话，你也就骗骗三岁儿童。”厉云亭一脸的我都知道，你别害羞的神情。他的话，直接堵住厉见微想要解释的心。
厉见微一把松开厉云亭，怒气冲天道：“不许跟着我。”
“哎，小妹，你别生气啊。你要是想去就去，我也不是非要让你做好姑娘。小妹，你等等我。”厉云亭拍了拍胸口，扶着墙站起身来。一抬头发现厉见微消失在人海，忙上前去追。
哎，现在的姑娘家真是脾气大，一句话说不到心上就要翻脸。算了，谁让这个姑娘是自己的妹妹。脾气再大，自己也得受着。
既然找不到厉见微，他只能找个人去问问俏香坊。
第84章别闹了
中午的俏香坊安静的像是要关门，除了两个打扫的奴仆外别无他人。
厉见微迈过门槛，从怀里掏出请柬，递给离她最近的奴仆。没一会，便被管事请去到三楼的包厢。她一眼就看到倚在榻上的林起云，正眯着眼睛看过来。
“厉捕头来了。”林起云起身走到厉见微面前，抬手让房内的奴婢退下。他俯身坐到桌前，轻笑道：“厉捕头见到我，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洛凡的事，你知道了。”厉见微撇了眼紧关的房门，坐到林起云的对面，直截了当的问道。就是不知道，林起云是从何而知。是群英山，还是钱老板，亦或天机阁自己四散的。
她的淡淡的看向林起云，坦荡的让林起云生出几分愧疚来。
先前厉见微还帮过自己，如今他这么兴师问罪的确有些不妥。林起云心虚的垂了垂眸，心下一转，抿了抿嘴道：“无论如何，他是我表哥。只要”
“只要我把白晚衫交出来，一切都好说？”厉见微掀开茶杯，低头一笑替林起云说下去。
被戳穿的林起云面上一怔，干笑两声，不知该如何回厉见微的话。他的确是抱着这个想法，姨母那里自己也不好说。
噼里啪啦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熟悉的人声响起。
“你们给我滚开，我要找我妹妹。小妹，你在哪？我知道你在这里，快给我出来。厉见微！你听到没有！”
厉见微自觉忽视林起云询问的眼神，蹙着柳眉走出厢房。站在栏杆边，俯视着与楼下守卫打成一片厉云亭。她纵身一跃抬手挡住厉云亭的一拳，不悦道：“别闹了。”
“我没有。”厉见微看是厉见微，忙手了手。又收了厉见微一记警告的眼神，乖乖闭上嘴。他仰头看到三楼趴在栏杆上的秃美人，暗暗为自家小妹的喜好担忧。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个公子是厉捕头的兄长。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厉捕头不要放在心上。”女管事微躬着身请罪道。
厉云亭小心的观察着厉见微的表情，生怕热的厉见微不开心。他顺着厉见微的目光，看着徐徐走下的林起云，有话不敢说。
一个和尚不好好在庙里敲钟念经，跑来这里做什么？
林起云见管事合上大门，随便找个位子坐下道：“认识你这么久，头一次知道你有兄长。”
“晚衫的事，我认为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顺便再说一句。天机阁少阁主的位子，白晚衫从来就不在乎。若你们还是觉得他是个威胁，就别怪我不顾往日的情分。”
厉见微不喜绕来绕去的一套，快刀斩乱麻才是她的风格。她眉眼看不出半点情绪，冷淡的口吻像是在问一会吃点什么。
那些林起云努力遮掩的东西，一股脑被厉见微推翻。林起云不是不了解厉见微，只是以为白晚衫对于厉见微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起码，不像是顾念之那样重要。
他、群英山、天机阁之所以这样肆无忌惮的要求厉见微交出白晚衫，是因为在他们眼里，白晚衫对于厉见微毫无用处之人。
可如今，林起云听到厉见微的警告，突然重新审视白晚衫的存在。一个私生子，何时能在厉见微心底占据一席之地。
厉见微不等林起云的回府，只警告的看了眼厉云亭，推开俏香坊的大门，领着厉云亭回了衙门。她并不是礼教的信徒，那为数不多的原则，是建立在更多人能安稳活下去的基础。
随便朝廷主张什么，推翻什么，对百姓、江湖中人没那么苛刻，她都愿意遵守。
“刚才那个和尚和天机阁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逼着你交出白晚衫？”厉云亭很快从中理出猫腻，一脸好奇的道。
厉见微迈过衙门的门槛，穿过月亮门往厢房走。她看了眼天色，解释道：“洛凡是他的表哥，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洛凡报仇。”
但洛凡没死，所以报仇是假，借机除掉白晚衫是真。
“头儿，你们回来了。”徐来耳朵上夹着毛笔，手里握着几张宣纸，走上前把检讨书递了过去。他眼里带着些许雀跃，笑呵呵道：“是有新的案子吗？”
厉见微坐在太师椅上，低头扫了眼徐来写的检讨。潦草的字迹，碎片式的文字，让她有些汗颜。她斜了眼偷偷把纸放下的白晚衫，听着厉云亭和他们瞎扯。
“我跟着一起去的，没发生什么命案。就是现在的和尚太叛逆，有些让人接受无能。”厉云亭刚从袖中掏出两个骰子，轻晃着脑袋感叹着世事无常。
徐来见状，心下一慌，忙把骰子塞回厉云亭的怀里。他用眼神向厉云亭示意着厉见微的存在，干笑两声狗腿的为厉见微倒着茶。
白晚衫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眼底闪过几分错愕。林起云？衙役不是说，是钱老板送来的请柬吗？若他猜的没错，林起云应该是为洛凡的事找厉见微。
他们会说些什么？是不是因为洛凡的死？
“林起云本来就不是和尚。不，以前是，现在不是。话说回来，他还是三青法师的弟子，沈岸的师兄呢。”徐来从桌上抓起一把瓜子，搭话道。
三青法师共三个亲传弟子。大弟子一直在闭关，二弟子改行卖身，三弟子沈岸杀人如麻，已被问斩。不知他们从三青那里学到了什么，怎么一个个都走向歧途。
白晚衫喝了口茶，听到门外的动静，忙站起身来，蹙眉看着破门而进倒在脚下的贺林。
好家伙，前两天还是天机阁的阁主，转眼就被人追杀到此。
厉见微看着闯进来的三个黑衣人，没来得及开口，他们便被厉云亭打趴在地。她躬身扶起贺林，让衙役把三个黑衣人关进大牢，故作不解道：“阁主怎会落的如此田地？”
“厉捕头，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贺林像是受到什么惊吓般，苍白着脸紧握着厉见微，不停的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几句，体力不支，直接昏了过去。
第85章秋后算账
厉云亭一把拉起厉见微，双手叉腰躬身打量着昏迷的贺林。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晕了过去。他不免想到洛凡当时的骚操作，又恐贺林污蔑厉见微。
徐来探了探贺林的鼻息，确定还活着后，松了口气：“没事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洛凡没死。”白晚衫目光紧盯着昏迷的贺林，沉默了半响，认真道。
他冷静下来，认真想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当初他们去天机阁，是因为一个莫名的盒子。以及后续的种种，应该都在洛凡的算计之中。
贺林是天机阁的元老，在阁内的话语权自然比洛凡要重。洛天一死，阁内的新旧两派的斗的更凶，留下来一个没有实权的洛凡。
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打算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没想到洛凡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徐来不解的看向白晚衫，把贺林到椅子上，讶异道：“不可能啊，当时我还探过他的鼻息。头儿，你不是也确定过了吗？”
“是啊。我确定过了，他的确没死。”厉见微把桌上的纸塞进怀里，眸中带着几分笑意，看着徐来呆懵的样子心里直乐。
白晚衫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揽过徐来的肩，为徐来解惑去了。
厉云亭坐到太师椅上，侧头看向厉见微，突然想到什么，低声问道：“你往洛凡伤口处撒的是什么？”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厉见微卖了个关子，喝了口茶眸中带了几分狡黠，眉梢带着恶作剧的小孩成功后的窃喜。先前她以为一切都是洛凡搞的鬼，所以想给洛凡个教训。
她靠着椅背轻轻合上眼，勾着唇角静等着捷报到来。
问不出个所以然的厉云亭，打着哈欠靠着椅背做他的春秋大梦。至于昏迷的贺林，早被所有人忘记。
白晚衫与徐来理清洛凡的算计，一扭脸发现两个人都睡着了。他们轻手轻脚离开厢房，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没走两步路脖子上分别架着一把刀。
“带我去见厉见微！”粗犷的声音，吓得两人双肩一抖。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的门便被人推开。
白晚衫往后一倒，脚背踹着挟持他人的脑袋上。他脚踩过墙，一脚踹飞挟持徐来的黑衣人，拉着徐来站在厉见微的身后。
厉见微抬手拦住要动手的厉云亭，扫了眼被打晕的衙役，抬眸看向二十几个黑衣人，冷声道：“不知阁下找我作何？”
“我家少阁主想请厉捕头去天机阁一叙，马车已经在衙门外候着了。”黑衣人见到厉捕头后，收起刀躬身恳求道。
天机阁的少阁主，除了洛凡还能有谁呢。
厉见微还以为洛凡再撑几日，没想到这么快便来请她。她抬手拍了三声，几十个衙役从暗处走了出来，纷纷拔刀指着黑衣人。
敢在三和镇衙门闹事，他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徐来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衙役，惊讶的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拍着白晚衫的肩，一个劲的示意着。
“不知厉捕头这是何意？”黑衣人扫了眼突然涌出来的衙役，强压住忐忑的心，明知故问道。
厉见微静静的打量着眼前人，虽然他蒙着脸，但厉见微知道这个人在天机阁少说也是堂主。不过谁让他们先来招惹自己身边的人，如今只能算是罪有应得。
她凑近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你们最好束手就擒，乖乖放下刀剑。否则，我若动起手来。你们的人头保不住且不说，洛凡就等着身烂而亡吧。”
“厉、厉捕头莫要欺人太甚。”领头的黑衣人怒瞪着厉见微，偏又心虚的厉害。当年厉见微为顾念之闯入天机阁时，他就是厉见微的手下败将。厉见微只是封住了他的穴道，便头也不回的直奔老阁主的厢房。
而如今，他与厉见微对阵，怕是不到片刻就会败下阵。
厉见微低头一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啊，我成全你。”
“别！我们可以放下刀剑，但还请厉捕头把解药给我家少阁主。”黑衣人扔下手里的刀，双手抱拳，企图用慷慨赴死来威胁厉见微道。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厉见微是善良且正义的。
白晚衫哪里不知道厉见微这是在为他出气，微红的眼眶出卖了他的心事。他想说，他不值得厉见微如此费尽心思，不值得为了他得罪整个天机阁。
厉见微但笑不语的盯着黑衣人，半响一个字也没说。黑衣人一下子没了主张，咽了咽口水，忐忑道：“不知厉捕头想要的是什么？”
“凤阳东城无名巷内，如意宅内的枯井里人是谁所杀。死者是谁，凶手又是谁，她为何要这么做？你们天机阁既然把这份礼物送过来，自然知道的比我还要清楚。”
厉见微当然知道枯井里死的是白晚衫的娘亲，而杀害他娘亲的凶手定然和洛凡一家脱不了干系。她一改往日淡然洒脱，刻薄的逼着黑衣人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即便她清楚的知道那个人是谁，也要让对方说出来。
黑衣人心头一怔，竟不知在厉见微的心里，白晚衫的地位竟重的不惜得罪天机阁。他偷瞄了眼厉见微身后的白晚衫，又匆匆看向别处。
眼下事态紧急，不容得他有片刻的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低沉道：“是白蝶，白夫人。当年夫人发现老阁主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便让手下去杀人灭口。”
厉见微很讨厌不诚实，并对真相遮掩的人。她冷笑一声，缓缓开口道：“还是我来说吧。根据死者骨头上零碎的斑点，以及颜色可以肯定死者被杀之前中毒已深。晚衫说过，她娘是死前两个月身体不好的。”
“若我猜的不差，洛夫人当年知道老阁主洛天外面有人，便让人给白蝶下毒。又怕白蝶死的太过突然，引起洛天的怀疑，所以一直严格控制着药量。没想到白蝶死后，洛天将白晚衫带回了天机阁。恼怒之余，便发现白蝶没有死，他便让你们去杀人藏尸，我说的可对。”
说罢，厉见微脸上的假笑也跟着收起。她直视着黑衣人的双眸，似是要把他的灵魂看穿。
第86章始乱终弃？！
黑夜人眼里闪过几分诧异，很快又平静下来。
当年老夫人的确是让贴身婢女杀了白蝶，但中毒一事，他是不知情的。后宅之事，他向来不感兴趣。如今听厉见微一说，觉得有这种可能。
他看着咄咄逼人的厉见微，心里暗暗嘲讽：还以为是刚正不阿的为民办事的好捕头，没想到只是个徇私枉法的妇道人家。
黑衣人姿态稍稍放软，讨好道：“不知厉捕头意欲何为？”
“我是捕快，自然是要把杀人凶手缉拿归案。”厉见微冲赵磊、刘通使了个颜色，抬手道：“除了和我说话的兄弟留下，其余的，都给我关进大牢。”
“是！”孙磊、刘通领完命去办，凡有抵抗皆被白晚衫与徐来制服。
厉见微等到眼前的小喽清理完，双手环胸的看着黑衣人，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缓缓开口道：“回去告诉洛凡，他若想活命，就拿他娘来换。到时候，我自然会放了天机阁的人。”
黑衣人正欲说些什么，便见厉见微背过身去。他知道多说无益，脚尖点地飞身离开衙门。
听不到身后的动静，厉云亭往后一看，黑衣人果然走了。他大步走进厢房，捧着一杯冷茶又嫌弃的放回桌上道：“原来你给洛凡下毒了。”
“怎么，觉得我阴险狡诈，不配做你的妹妹？”厉见微手捧着暖炉，扭头一本正经的看向厉云亭。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吓得厉云亭晃着脑袋，连忙否认。
这话接不接都是错。
厉云亭眼珠一转，拉住厉见微的手腕，笑的讨好道：“你这不是没把他毒死，也不算是的阴险狡诈。话说回来，你怎么这么在意白晚衫，是不是喜欢他？”
逐渐逼近的脚步声突然停下，厉见微一扭脸就看到顾念之、白晚衫、徐来愣在门外，呆愣的看着自己。她心里一咯噔，额，不是，你们别走啊，我真没有这个意思。
厉见微没好气的瞪了眼厉云亭，闭上眼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静等着天机阁的动静。
想必此刻的洛凡纠结到死。不知道洛凡是愿意自己烂死，还是为了苟活把自己娘亲送进大牢。她再次睁开眼时，厢房里只剩她一人。
难得的安静，倒让她有些不习惯。
“头儿，柴检巡有请。”衙役敲了几声门，站在门外躬身道。
厉见微起身理了理衣服，抬脚柴府而去。难道是因为自己抓天机阁的人被柴慕明知道，所以特此来敲打自己？她满腹疑惑的走进柴府，被老管家带到书房。
关门声响起后，厉见微才看向书桌前翻阅公文的柴慕明。
“听说你招惹了天机阁的人。”柴慕明少见的直白，手轻合上书卷，静静的看向厉见微。他当初就反对孟泊如将厉见微招进衙门，因为他知道这种人惹是生非，不懂变通。
如今，一切都如他当初所料。
厉见微双手抱拳，躬身道：“确有此事。”
柴慕明冷笑一声，没想到厉见微承认的如此之快。他站起身来，步伐缓慢的绕着厉见微转了一圈，细细的打量着厉见微。
这么久了，他如何不了解厉见微的为人。
他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支笔，低头看到的仔细，意味深长道：“江湖上的事，你自己心里有个底就行。别闹得太难看，免得我向上面交不了差。我来找你，是另有事要说。”
“柴检巡请讲。”厉见微直起腰身，看向故弄玄虚的柴慕明，眼里一片清明。对于绕啊绕的一套，她从来不喜。看柴慕明一副犹豫不决的态度，莫非是与刘贤有关？
莫非，新来的县尉出事了？
柴慕明把笔挂上笔架，手捏着墨条在砚台上轻轻的转着圈。那专注的样子，似乎与世隔绝。末了，淡淡道：“下面有人来报，新来的县尉消失的群英山往东的南宁村。”
“消失？”厉见微柳眉轻蹙，心下闪过无数的猜测，低声重复道。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这个消失，又是经过谁的允许。
孟泊如看来真的不喜朝廷派来的县尉，才会对周边的一些帮派匪寇打声招呼。
柴慕明不知何时坐到桌前，靠着椅背声音有些低沉道：“等你把天机阁事处理干净了，便去南宁县走一趟，最好能将县尉来回来。”
“是。”厉见微双手抱拳，领命离开柴府。她回到衙门后，写了封信给宋琼，便回了厉府。眼下的她，还是以静制动的好。
难得的空闲时光，很适合养精蓄锐。
夜幕将至时，厉见微已卷被子进入梦乡。天还亮，她的床头已被扎上三个飞镖。
厉见微腾的一声坐起身来，警惕的看向四周。看到床头的柳叶镖，烦闷的往后一倒。她没好气的将飞镖拔下来，看着上面写着的小纸条，嘴角轻轻一抽。
不是，她什么时候就又喜欢白晚衫？什么叫她见异思迁，无情无义，始乱终弃了！
顾念之该不会也这么误会了吧！不可能，他那样一门心思攻克民生的人，哪有闲心放在她这里。
厉见微打着哈欠翻过身继续去睡，一直到日晒三竿才起床。她穿好官服刚迈出门槛就被人“请”上了马车，当然这多少有她自愿的成分。
逼洛凡这么紧，也该适当的放软姿态。她靠着马车轻轻合上眼，听着车外喧闹声。
“厉捕头，我们到了。”冰冷的男声响在厉见微的耳边。
厉见微掀开车帘，抬眼看到俏香坊的匾额，跳下马车跟着人走了进去。这次，他们没有上楼，直接进了俏香坊后院的厢房里。
钱老板对林起云真心不错，这么个远亲戚也如此照顾。
她刚进厢房的门，便闻到一股恶臭。顺着气味的方向望去，便是躺在榻上的洛凡。一旁哭的凄惨的老妇人，应该就是洛夫人吧。
“娘，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要单独和厉见微说。”洛凡苍白着脸，虚弱的靠着软垫，有气无力的看着厉见微。他的眼里没有半点求生欲，像极了无欲无求的僧人。
第87章有限的仁慈
洛夫人死死的盯着厉见微，凌厉的眼神几乎要把厉见微生吞活剥。当她的目光落在榻上的洛凡上，又充满了慈爱和心疼。
她小心的帮着洛凡掖好被子，柔声嘱咐道：“娘去让人给你煮点粥。”
厉见微往右走了几步，目送着洛夫人离开，徐徐走到洛凡眼前。她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一声不吭的看着痛苦不堪的洛凡。
“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你。哪怕我真的死了，也会把你拉下地狱，永世缠着你。”洛凡薄唇轻启，用着最温柔的眼眸，说着最恶毒的话。
他的伤口像是被万千蚂蚁反复啃食，又疼有痒。散发的恶臭味，几乎能将他熏晕。
当初的他，怎么就没想到厉见微是这么蛇蝎心肠的毒妇。他手撑着床榻，用尽最大的力气坐起，手指着厉见微，恶狠狠道：“你是想为白晚衫报仇，还是想借此来满足自己。也是，你也爹娘是死是活都不知，比白晚衫要可怜一百倍。”
“还能讽刺人，看来伤的不严重。”厉见微倒没把洛凡的话放在心上，像个打量怪物一样打量着他。唇边挂着的浅笑，让洛凡想跳脚。
对于这么一个纸老虎，厉见微没必要也懒得与他计较。
洛凡抬手想给厉见微一巴掌，但全身提不起劲来，动作极其缓慢，被厉见微一个后仰躲过。他气急的瞪大眼睛，唇角有些发颤，蹙眉道：“我来这里就是告诉你，我不会让我娘去牢里，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不想和你娘怎么做是两回事。等你娘在供状上签了字，心甘情愿的走进大牢，我才会把解药交出来。当然，这也和你没有关系。”厉见微眼中始终带着笑，说出的话险些让洛凡吐出一口血。
她抬手轻轻捏着洛凡的下巴，笑的愈发放肆道：“怎么，有气？”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洛凡气的抬手就要打厉见微，可惜全身上下的力气少的可怜。整个人被厉见微的手指轻轻一推，便倒在床榻上。
厉见微并不打算再次继续逗弄洛凡，起身大步推门而出。她轻撇了眼门外轻声抽噎的洛夫人，淡然道：“既然听到我说的话，就跟我去衙门吧。”
“若是你反悔了，不给我儿子解药怎么办？你现在、立刻把解药交出来，我便跟你走。”洛夫人哭肿的眼睛像个核桃，手里紧捏着手帕，恶狠狠的威胁道。
她看厉见微不反驳，抬脚就要走，一把拉住厉见微转而恳求道：“厉捕头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凡儿现在这幅模样，我怎么能走的安心。”
“白蝶死后，您在天机阁折磨白晚衫时，可有觉得白蝶死的安心？何况，您折磨也就罢了，竟然还把白晚衫送到群英山，让萧雨杀了他。您当时怎么不可怜可怜白蝶这个娘呢？”
“哦，对了，她还是您杀的。呵，你若有半点仁慈，何至于沦落到这一步。”厉见微一把推开洛夫人，冷冷的看过去。她的善良、仁慈从来都是对善良、仁慈的人。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俏香坊。
洛夫人一个没站稳坐在地上，她如何不明白厉见微的想法，这是铁了心让她在大牢里度过余生。她被奴婢扶起，在门缝里偷偷看了眼洛凡便去追厉见微。
回到衙门的厉见微，听到后院厢房里传来阵阵欢笑声。她推门走了进去，看到徐来正爆红了脸，闷闷的瞪着厉云亭，一旁的白晚衫则忍笑着，与赵然说些什么。
“头儿，你吃过了吗？这里还有我们早上剩的包子，要不要垫垫？”徐来看到厉见微，双眼一亮，犹如看到救星般拉着厉见微的手腕，边把包子递过去边细数着厉云亭的恶行。
厉云亭哪能让徐来败坏自己在厉见微心里的形象，随手一推将徐来推到赵然身上，看到徐来站直身子红着脸指着自己，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们别逗他了。”赵然微仰起的脸，双眸含笑的看了眼徐来，不动神色的将徐来挡在自己的身后。
白晚衫轻晃了晃头，脸笑的都发酸。他看到厉见微一脸迷茫，好笑道：“方才我们在说，徐来初到衙门，便得了一种春心荡漾的病。后来徐来非要解释，见到赵然姐来了，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徐来倔强的为自己辩解道。
厉见微听到这里，想到当时的种种，眉眼微微一弯道：“他有时面子薄，有时又胆大惊人。不过，现在好多了。”
“当时还想拔刀闯进书房，要是被柴检巡看来，徐牢头怕是也要被连累。”白晚衫揶揄的看了眼徐来，为厉见微倒上一杯热茶。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衙役的声音：“头儿，有位老妇人要见您。”
厉见微放下茶杯，不用细想也知道是洛夫人。她身子往后一靠，淡淡道：“带她进来。”
赵然见他们有案子要办，也不好在此地打扰，抬脚离开了厢房。没走两步，看到一个微胖的老妇人，一脸憔悴的跟在衙役身后。
厢房内端坐着的厉见微，看到衙役的身后的洛夫人，起身从袖中拿出供状。她站在书桌前，轻笑道：“徐来，去请洛夫人来这里签字画押。”
“去。”徐来冷眼看着洛夫人，毫不客气道。敢欺负他的兄弟，哪怕是女人，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洛夫人扫了眼厢房，目光最终停留在白晚衫身上。她的眼神像是一条寻觅猎物的毒蛇，高昂着头吐着蛇信子，随时准备进攻。
这让白晚衫不由想到，自己的幼年长跪在洛夫人眼前，耳边再次传来那些刻薄的话。
“你不过是个小拖油瓶。别以为进了天机阁就可以和我儿子平起平坐，我告诉你，你连我儿子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洛天对你的新鲜一劲，早晚也是要被赶出去的。”
后来，果真如洛夫人所言。没过多久，他真被人扔出天机阁。饿了四五天，又被几个土匪带去群英山。
直到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要这么结束的时候，他已经要看到自己娘的时候，厉见微从天而降救了他。
第88章治病救人
厉见微目光绕过洛夫人，落在一脸惨败的白晚衫身上。洛夫人的出现，让白晚衫有些精神恍惚。她收回目光看着洛夫人在供状上签字画押，低头吹干墨迹把供状塞回袖中。
“还请厉捕头说到做到，将解药交给我儿。”洛夫人风韵犹存的脸上，写满了憔悴。微微下陷的眼窝里，深褐色的眼眸内带着些许危险。
似乎厉见微若不按照约定办事，洛夫人便要与之同归于尽。
厉见微轻笑一声，眉眼一弯道：“自然。我会让洛凡去牢中看您老人家。徐来，送洛夫人去牢里。”
“是。”徐来领命带着洛夫人离开。
回过神来的白晚衫，狭长的双眸微微的眯了眯，唇角轻轻的抿起。他一直以为，过往的自己和他完全分离。如今见到洛夫人，才发现始终有根刺扎在他的心里。
不是忍忍，痛感麻木了就可以过去。相反的，那根刺已经烂到骨血里，与他融为一体。
“晚衫，你还好吗？”厉见微走到白晚衫身前，眼底的剑拔弩张早已消散，现今多了几分担心。她不能也不想代替白晚衫去原谅谁，只是把能做的都做完。
现在，是时候去找洛凡。
白晚衫抬起头巴巴的看向厉见微，像是遗弃的小狗，终于找到主人愿意收养他。偏生他的理智很快占据上风，三和镇里里外外与天机阁有关系的门派不在少数。
为他树敌如此之多，到时群起而攻之，岂不是……
想到这里，白晚衫眉间拧成一个川字，略带责备的语气中带着的关心：“你大可不必为我做到这一步。”
况且他已经习惯与黑暗齐驱并行，对于时不时飞来的冷箭、暗器已经麻木到忘了躲闪。
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一个人，不求回报的帮他挡住所有的伤害，还将那些暗处的人找出，非为他出口恶气。
比起出恶气，他更担忧厉见微的安慰。
厉见微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轻笑道：“我还要去给洛凡送药。你们要是饿了，就去鸿宾楼吃点东西。明日我们要离开三和镇，好好休息吧。”
“小妹，我也要去。”厉云亭刚站起身来，便被厉见微眼神逼的坐了回去。他撇了撇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厉见微背过身离开厢房。
走出衙门的厉见微，想到洛凡身上的伤，脚步加快了几步。
来来往往的行人与她擦肩而过，路边的小摊贩吆喝声，在她的耳边绕啊绕。
等厉见微走到俏香坊，直接被女管事请到后院厢房。她看着榻上的近乎昏迷的洛凡，抬手封住洛凡的穴道，小心的将洛凡扶着坐起。
洛凡轻看着急不可耐要扒自己上衣的厉见微，眉间蹙的更深。他闷哼一声，气闷道：“你有本事杀了我，何必如此折辱我！”
“我来看看你的伤。”厉见微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白的药瓶，到处两颗强塞进洛凡嘴里。在洛凡准备吐出来的瞬间，轻嘲道：“这是你娘用生命换来的。如果你不领情，难过的是她。”
见洛凡不再抵触，厉见微低头胸前的伤口。她用指腹压了压伤口周围脓，鼻尖被恶臭所围绕，扭头吩咐婢女去把大夫请来。
其实，她哪有什么害人的毒药。这些不过是赵然发明出来，用来整蛊别人。但如今看洛凡的伤口，还真有担心。
没一会，婢女便引着背着医药箱的大夫走来。老人家看到厉见微时微微一愣，笑呵呵的打着招呼：“厉捕头也在啊。”
“我朋友受了伤，劳烦您处理一下伤口。”厉见微后退两步，把位置腾出来，站在一旁看着老人家处理伤口。
老大夫点了点头，刚碰到洛凡的身子，便被扑鼻而来的臭味熏到。他小心翼翼的用酒浇过刀，谨慎的将淤脓刮掉。上好腰，用纱布一圈圈的缠去。
说来也怪，那团脏东西被婢女送走后，味道紧跟着消散。
洛凡头上冒着薄汗，疼极了才闷哼两声。若是大夫有用的话，他何至于收到厉见微威胁。等到婢女送走大夫，才急不可耐的质问道：“厉见微，你在搞什么鬼！”
“解药你已经服下，伤口我也让人处理好了。答应你娘的，我已经尽数做完。伤筋动骨一百日，你好好歇息吧。若以后再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厉见微说罢，贴心的为洛凡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俏香坊。柴慕明交代她的事，得提上日程。她看到街两侧，已经高高挂起了灯笼，鬼使神差的来到衙门口。
不知是晚风吹柔了她的眉眼，还是走衙门走出顾念之触动她内心柔软的一部分。
“见微？”顾念之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看到厉见微看过来，忙抬脚向厉见微走去。越逼近厉见微，脚步越慢。他与厉见微并肩而行，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试探的问：“听说柴慕明找你了。”
厉见微轻嗯了一声，享受着被人海淹没的时刻。她知道顾念之在想什么，也了解顾念之的担忧。她目光有些悠长，淡淡道：“明日我要去趟南宁。”
“万事小心为上。”顾念之步伐放慢，柔声嘱咐道。他心里已经猜到是为了新县尉。是不是来三和镇任职的官员，都要被人捆绑一番。
当初是他，如今是新县尉。
有厉见微在，顾念之相信新县尉也能像自己一样顺利入职。
厉见微冲顾念之浅浅一笑，便没有再说话。她看着前方来来往往的行人，总有种被人操控的错觉。
好像她所做的一切，一直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可一回过头来，又发现每一步都是按自己的意愿。不知道顾念之会不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她看着厉府的匾额，脚步越发慢了起来。想说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说出口，便被不知从哪里的醉鬼扑过来，抱着自己的肩头痛哭不止。
厉见微本能的将醉鬼过肩摔在地，一细看才发现是厉云亭。她眉间轻蹙，眸中闪过几分不解，纳闷道：“怎么会是你？”
第89章诡异的村落
“小妹，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晚才来找你，害你受了那么多的苦。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气。”厉云亭一把抱住顾念之的脖子，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顾念之整个人都要被厉云亭拉到地上，幸好厉见微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他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才挣脱厉云亭的魔爪。
旁观的厉见微，后退两步，吩咐下人将厉云亭带回府中。等顾念之回过神，抬脚走进厉府，淡然道：“天色不早了，早点歇着吧。”
“你也是。”顾念之话音没落，厉见微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急着为明天养精蓄锐的厉见微，随便收拾完就躺榻上睡觉了。晚风吹着窗呼呼作响，乌云一片片的遮住月亮。
时光在庭院的枯树上穿梭，将地平线上的光拉了上来。
厉见微照例洗了把脸，匆匆往衙门赶去。她坐在厢房里，抱着几个包子，等着徐来与白晚衫。吃到第二个的时候，终于听到脚步声逼近。
只是来的，并不是她所期待的人。
看到推门而入的厉云亭，厉见微强行把嘴里的肉包咽下，蹙眉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保护你。昨天和徐来他们喝的太多，脑子现在还有些发晕。”厉云亭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坐在厉见微身边抱怨着。不过，想要灌他的那两个小子，估计连趴都趴不起来。
他眉间带着几分得意，扭头正想向厉见微吹嘘自己，又怕被厉见微生气，默默把话咽下。
厉见微连喝了两杯茶，愣是没等到徐来与白晚衫。她眉梢上带着几分不悦，起身走出厢房，嘱咐着衙役道：“一会见了白晚衫、徐来，让他们去南宁找我们。另外，给我准备两匹快马。”
“是。”衙役躬身领命道。
厉云亭倒没想到厉见微会这么的果断，直接扔下白晚衫与徐来。不过，把自己带上就行。他看到厉见微往衙门口走，忙跟了上去。
站在衙门口的厉见微，等着衙役把马牵来，翻身上了马往三和镇外而去。柴慕明不知道把这个消息压了多久，但愿他们能赶得上。
飞驰而过的两匹马，在官道上扬长而去。
他们约莫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才赶到了群英山，谨慎的朝着南宁村的方向走去。途经一片树林时，一片乌鸦接二连三的飞起，马儿有些抗拒却还是往前走着。
“这里怎么看上去那么诡异？”厉云亭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又听到乌鸦的叫声，心里有些忐忑道。
厉见微警惕的看了眼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她谨慎的夹着马肚子，小心的往前走。
南宁村离群英山近，不属于凤阳县、三和镇的管辖范围。因为太荒凉，连土匪也不愿意来。听说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猎户，有时会去附近的三和镇买些东西。
前几日下了几场雪，路上却中没有一个脚印。
他们越是往前走，周遭的气氛越是低沉。临近的南宁村时，这份怪异的气氛压到极点。
厉云亭一把拉住马的缰绳，蹙眉道：“小妹，这个村子好像不简单。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他的话音刚落，便看到一群狐狸突然从眼前的破房子一涌而出，吓得马儿掉头就往回跑。
两人只得跳下马，才能不被马所控制。
厉见微扫了眼周围的环境，这里的路约六尺长，房屋大多数由厚重的矮土墙所建。除了突兀的狗叫声，再无其他。
新来的县尉怎么可能会来到这种地方？
她手摸着腰间的刀柄，一脚将眼前的木门踹开，满脸戒备的打量着院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一股腥臭味渐渐飘来，厉见微顺着气味走进土房子，便发觉那股腥臭愈发强烈。她看到榻上躺着两具整齐的尸体，上面两个小狐狸正吃得正得劲。
厉云亭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两个小狐狸听到声音，小脑袋齐齐看向他们，嗖的钻出房子，不知去向。
厉见微轻拍了拍厉云亭的后背，柳眉轻蹙道：“没事吧？要不你先回三和镇，这里，我一个人可以的。”
“要不，咱们一起离开这里。我看这个村子的人八成是死绝了，我们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厉云亭轻拍着胸口，强行平复着自己心情，努力不去想刚才的一幕。
他拉着厉见微的手腕，想也不想的就往村子外面走。可惜没走两步，厉见微便甩开了他。
厉见微站在原地看了厉云亭半响，眸色由理解转为复杂。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拔出瓶塞在厉云亭鼻前晃了晃，认真道：“你还是回三和镇吧。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这是我的使命。”
“你当真不回去？”厉云亭纠结的看向厉见微身后的村子，无形的恐惧渐渐袭来。他心里的确有些发毛，但看到厉见微郑重的点了点头，便狠下心来道：“那我陪你。”
厉见微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见厉云亭如此坚持，无奈的笑了笑继续往村子里走。
方才的狗叫声突然没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莫非这个村子里还有人？她想到有这种可能，抬脚飞上就近的树梢上，手紧握着树干，接着高处打量着这个村落。
当厉见微的目光，落到靠右第五家时，看到不知从哪涌来的无数个小虫子爬满了狗身。不到片刻，那条狗只剩一堆骨头架子。
她看的头皮发麻，又见厉云亭也准备一看究竟，忙从树上跳下来，拉住厉云亭的手腕道：“这个村子的确有古怪。我们还是先去村子外面避一避，顺便看看有没有线索。”
“快点走吧。”厉云亭面上一喜，赶忙摆出一副正经脸，声都带着几分愉悦。
说实话，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听到厉见微的建议，恨不得拉着厉见微就往外跑。又碍于自己在厉见微的形象，步子努力放慢一些。
不知哪来的一声怪叫，吓得厉云亭丢下所有的脸面，拉着厉见微疯了一般的往前跑。生怕后面有个怪物抓住他，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第90章邪祟作怪？
厉见微不知道跟着厉云亭跑了多久，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群英山巡山的土匪。她双手环胸靠在树上，看着大口喘气的厉云亭，轻叹了口气。
现在原路返回，估摸着天也该黑了。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可惜休息的地方。
若换做以前，厉见微可能会在南宁村将就一晚。如今她不再是一个人，考虑到厉云亭，她脚尖点地，踩过树干站在树梢，扫过周围的地形。
群山下多树林，到晚上可能还会有野兽。天无绝人之路，还是四处看看吧。
厉见微从树上跳下，看了眼歇的差不多的厉云亭，抬脚往前道：“我们离南宁村太远了。”
“小妹，你等等我。”厉云亭心有余悸的跟了上去，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想到厉见微先前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忍不住的心酸。爹娘打小不在身边，徐来、白晚衫还不要小妹保护。
光是想想，他就心塞。
厉见微往南宁村的方向走，在半道上碰到自己的马，走进一看发现马旁边有个山洞。她把两匹马拴在树上，在山洞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危险才让厉云亭呆在这里。
自己则出去捡了些树枝，用来熬过夜晚。当她抱着一顿树枝回到山洞，却不见厉云亭的身影。厉见微不由想起南宁村的那些虫子，吓得把手里的树枝一扔，出去找厉云亭了。
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边走边喊着厉云亭的名字。越喊越心虚，万一厉云亭真的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眼看天就要黑了，再找不到，怕是凶多吉少。
厉见微急的心都要跳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黑影蹲在地上不知道做什么。她把火折子往前，试探的喊着：“厉云亭？”
“小妹，你看我抓了两只野兔。一会我们烤着吃。”厉云亭得意的抓着两个兔耳朵，献宝似的拿给厉见微。凑近一看，看到厉见微红着眼眶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他一时乱了神，把兔子换到右手，揽过厉见微的肩，好声好气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刚才是遇到什么，吓到你了？没事没事，哥在这里。”
厉见微抬手推开肩上的胳膊，闷闷的走进山洞。默默的点起篝火，坐在地上盯着火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完全接纳厉见微，认同了这个兄长。
可能顾念之说的对，她这辈子就惦念着那点亲情。
她靠着石头，目光落在傻呵呵靠兔肉的厉云亭身上。听白晚衫说，这个家伙总在衙门里旁敲侧击的问起她。很像是当年初见到顾邀月时，不断打听爹娘的样子。
他们以为只要知道对方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就算参与了对方的生活。偏偏现实一遍遍提醒他们，两者的差距是多么的显眼。
“以后要走，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不想被家人，抛弃两次。”厉见微看到厉云亭望了过来，忙别过脸，随手往篝火里夹着树枝。就着微弱的温暖，吐露着自己的心声。
厉云亭怔怔的看着厉见微，方才她说什么，家人？！他眉上多了几分愉悦，又想到她的原话，严肃的为自己平反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一天没吃东西，身子顶不住。爹娘的事，咱们晚辈的不能说什么。但有哥在一日，定然护你一日。”
“肉烤糊了。”厉见微顺着烤焦味看去，忍不住提醒道。
厉云亭哎呦一声，忙把兔子翻了面，一说得劲就忘了手边的事。他把注意力放在烤肉上，免得都烤焦了，浪费了两只兔子。
温热的篝火时不时冒起点点火星，将整个山洞温暖。
靠着石头的厉见微，静静的看着火苗，整理着今日南宁一行。若新来的县尉真走错了路，八成已经死了。
榻上的尸体，以及成群的狐狸，以及那涌出的虫子都为南宁村蒙上了一层怪异的气氛。冬日天气寒冷，尸体保存的时间会长一些。但是腐烂是由内而外，狐狸总不会是吃臭肉吧。
柴检巡是昨日告诉自己，他定然提前派人去南宁村盯梢过，说明衙役去的时候，南宁村还没有异常。来回的距离与尸体腐烂的速度来看，极有可能是几日前出了变故。
猎狗的叫声，又说明什么？
“小妹，你尝尝。”厉云亭看到厉见微在发愣，忍不住提醒道。他把没烤焦的兔肉递了过去，自己咬着烤焦的兔肉吃的得劲。
明日他们还要去那个奇怪的村子，想想就一身鸡皮疙瘩。
他吃的差不多，把骨头扔到篝火里，好奇道：“你非要去那个村子做什么？”
“找人。上面说新来的县尉在南宁村消失，我奉命调查。”厉见微抱刀靠着石头，听着呼呼的冷风，轻声解释道。
厉云亭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闭上眼含糊不清道：“肯定是死了。我们还不如回三和镇，你也辞了捕头一职。你哥有的是钱，能养你到老……”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厉见微缓缓睁开眼，轻手轻脚的起身，走出山洞找了个粗壮一点树枝挡住洞口。她看了眼被乌云遮盖的月亮，担忧着新县尉的安危。
南宁村几十条人命，一夕之间就这么没了。
真不知道杀了他们究竟是谁，那些能把吞成骨头的虫子吗？究竟是什么虫子这么厉害？脑内闪过无数的可能，却无一能成立。她无奈的坐回洞里，靠着石头休息。
一夜好梦的厉见微，是被两声惨叫声吵醒的。她猛然睁开眼，看到还在大睡的厉云亭，快步走出山洞看到惊慌失措的徐来与白晚衫飞一般的从她眼前跑过。
“谁啊，一大早的让不让人睡了！”厉云亭揉着眼，走到厉云亭的身后，怨气十足的顺声看去。只看到一个人影闪过，便没了踪迹。
他们现在离南宁村十分的近，是不是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了？
厉云亭想到这些，睡意一扫而空，担忧看向洞外的四周：“小妹，我们回三和镇吧。这个村子，实在古怪。我看，八成有鬼怪作祟。我们去请几个高僧来，说不定可以镇一镇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