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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穆九七     极品女捕txt下载     极品女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不许骗我

    驾着马车的厉见微连赶了数日,终是离开鲜虞境内,到达驻扎的军营中。她托小兵帮忙照看着马车,自己则去见高盛。

    “将军,厉捕头来了。”小兵在营帐外禀着,得到应允后掀开帐帘,请厉见微走进。

    厉见微两步走了过去,看到穿着铠甲的高盛正站在沙盘前,不知在苦思冥想些什么。她微微躬身,双手抱拳道:“高将军。”

    “来人,去备些好酒好菜”高盛从沙盘前走出,抬手示意厉见微坐下。

    他为厉见微倒了杯热茶,笑呵呵道:“厉捕头在鲜虞的所作所为,手下的人已经告诉我了。加上这次的事,我已欠厉捕头两次人情了。厉捕头若有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吩咐谈不上。答应将军的,我已尽数做到。不打扰将军,告辞”厉见微直起腰身站在原地看向高盛,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疏离,说罢掉头离开。

    高盛想要说点什么,只看到一个背影。

    离开营帐的厉见微,轻吐了口气继续驾着马车往三和镇赶。这次,他们是真的要回家了。漫漫长路,也终有到达终点的一日。

    马车里的徐来与白晚衫被喧闹的人声吵醒,感到马车渐渐停下来,便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看到衙门外,两个衙役正冲着厉见微抱拳,这才知他们回到了三和镇。

    厉见微向衙役问近段日子的衙门中发生的事,猛想到马车里还有人,一回头发现两人已站在身后。大概是被来往的行人吵醒了,不过也省的她去喊了。

    她把马车的缰绳交到衙役手里,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扔到他们手里笑道:“今日准你们的假,拿着钱吃顿好的吧。”

    “多谢头儿。”两人把银子揣进怀里,相视一笑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不知怎的,厉见微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有些想顾念之。她自嘲一笑,抬脚往厉府而去。有段日子没回来了,不知道顾念之是否在衙门站稳脚跟。

    新县尉之死,朝廷那边有何说法?

    厉见微推开厉府的大门,险些被人撞到。她柳眉轻蹙,抬手揉着额头,看向从恼凶成怒转为惊喜的厉云亭,竟徒生几分逃跑的念头。

    “小妹,你回来了!”厉云亭一把握住厉见微的手腕往府内拖,自顾自的道:“一定饿了吧,哥这就给你做些吃的。你不知道,我把包袱给了顾念之就去找你,却扑了个空。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支走的?

    给厉见微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是,毕竟她不知道厉云亭在哪里挖坑等着她。她这个兄长的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还是谨慎对待吧。

    厉见微故作诧异的看了过去,推开厉云亭的大手。一听到厉云亭要做饭,当即沉着个脸,急着开溜道:“你居然这么想我,真的太伤我心了。你的饭爱做给谁就做给谁。”

    “……,这就生气了?哎,你去哪儿?好,不吃就不吃。我们去顾姨那里吃好不好?”厉云亭完全不懂厉见微为什么要生气,却还是跟了上去,讨好道。

    这几日不见,怎么小妹变得如此娇气?他小心的偷瞄着厉见微的脸色,发现厉见微在听到要去顾姨那里后,立马笑的花枝招展。

    奇怪,难道是嫌弃他的厨艺?不可能!

    厉见微穿梭在人群中,大步朝着鸿宾楼而去。急快的脚步,总让人怀疑身后是不是有人追她。临到鸿宾楼的门口,她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还是老样子。不过这次,多弄些清淡的。”厉云亭看着楼下的客人不少,凑在向小二哥耳边嘱咐着。他边说边瞥了眼厉见微眼底的眼圈,眸中多了几分心疼。

    小二哥笑呵呵的把两人迎了进来,听到厉云亭的话后,把两人引到二楼厢房。

    厉见微坐在包厢靠窗的位子,被厉云亭目光盯得有些难受,侧头看向楼下,淡然道:“看我作何?”

    “不过半个月不见,你怎越发的消瘦?不对,你们离开南宁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厉云亭视线从厉见微憔悴的脸上收回,刚要说些什么,小二哥便把饭菜送上。

    他总觉得厉见微瞒了他好些个事,偏偏说不上是什么。

    想不通的厉云亭,也不想再纠结。他拿起碗为厉见微撑着莲子粥,又不断的往米饭上夹坐着菜,眼里满是担忧道:“你该不会是觉得你哥给你丢人,所以才不想带上我吧?要不,我以后少说点话,你帮我带上好不好?你一个人在外面我真的不放心。”

    “我身边有晚衫和徐来,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厉见微说完往嘴里送着粥,本来她是想先吃饭的,但被厉云亭用眼神逼迫的只能先喝粥。

    可能在厉云亭的眼里,白晚衫与徐来都是她的累赘。武力值,完全比不过厉云亭自己。但人一旦有牵挂,所发挥的力量会超过这个人原本的能量。

    她把粥喝了大半,厉云亭才把米饭端了过来,没好气道:“你在我身边,我容易分心。晚衫与徐来起码会听我指挥,你却总冲在我前面。”

    “那是自然。我是你哥,当然得保护你。不对,合着,我保护你还错了不成?”厉云亭没好气的白了眼厉见微,完全不懂自家小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怎么就容易害厉见微分神了?白晚衫、徐来两个躲在厉见微身后的人,就不容易了?!

    厉见微没吃两口,碗里又堆成小山,还得再抽出空来安抚自家兄长:“你没错,只是担心你受伤的我,容易分神。别再给我夹菜了,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气都要气饱了,哪里吃的下。”厉云亭把筷子放在桌上,连喝了两杯酒。当然,他不会和厉见微一般计较,谁让她是自己的妹妹。

    不对,刚才厉见微说是担心他。

    厉云亭想到这里,面上柔和了不少,又笑呵呵道:“还算你有点良心。你还没说,离开南宁村后,你们去了哪里?为何要半个月才回来?不许骗我,不然以后我次次都跟着你去。”

第107章确定自己

    细嚼慢咽的厉见微听着厉云亭的种种控诉,努力填饱着自己的肚子。她如何不知厉云亭的心思,可她怕说出种种凶险后,厉云亭更不可能不跟着。

    厉见微刚碰到酒杯,手背就被挨了一筷子,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粥。她实在是被厉云亭盯得不舒服,把勺子扔回碗里,抿了抿嘴道:“就是去调查玉面神教。”

    “就这?那你们调查的怎么样?”厉云亭瞥了眼厉见微开始转碗的手,强行按下要拆穿她的冲动。他倒要看看,厉见微怎么哄骗他。

    大不了一会,他找徐来、白晚衫去核实。

    厉见微把粥放在桌上,为难的盯着桌上饭菜,干笑两声道:“我们发现晚衫的娘是玉面神教之人,就去核实了一下。顺便了解了她娘的过往,然后就回来了。”

    她看到厉云亭一脸“你这是在骗傻子”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

    “账我已经结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吃饭,不许喝酒。一会乖乖回厉府,不许去找顾念之,白晓要缠着你,你也别理他。我会找府中的人核实,吃完饭就回去歇着。听话。”厉云亭看到厉见微半响就憋出了个这,也就不再难为。他手轻轻揉着的厉见微的脑袋,眼睛却盯着楼下经过的徐来与白晚衫。

    厉见微心头一怔,感受着这份奇怪的安抚。难道这就是亲人之间,互相的牵绊?其实,她从未打心眼里认同厉云亭的存在,不是她不相信厉云亭是她兄长这件事。

    而是,很难接受一个陌生人,猛然闯入自己的生活里。

    待她回过神来,早不见厉云亭的踪影。她起身离开酒楼,鬼使神差的按照厉云亭的话,回到了厉府,独自坐在书桌前愣神,不断的在整理心绪。

    “见微?”

    熟悉的声音把厉见微从矛盾中拉出,她抬头看到顾念之快步了走过来。杂乱的脚步,慌张的神情,似乎有很多的话要对自己说。

    在走廊看到窗内的厉见微时,顾念之还以为是自己相思成疾,出现了幻觉。现在他站在厉见微的面前,仍觉得有些不真切,他确认似的抬手戳了戳厉见微的侧脸。

    厉见微狐疑的看向顾念之的动作,下意识的勾起那只手指往手背的方向掰。听着顾念之吃痛的喊声,才松开手拿起书乱翻道:“衙门不忙吗?”

    “不忙。不过孟大人已把新县尉的事禀明朝廷,在研究朝廷返来的公文。你何时回的三和镇?怎么这次离开这么久?用过饭了吗?”顾念之吃痛的甩了甩手,搬了把椅子,坐在厉见微身边。解答完厉见微的话,忍不住追问道。

    他看到厉见微发黑的眼圈,消瘦的侧脸,眼底都是心疼,连说话都不禁温柔起来。

    先前高盛派人来过,说是有事借厉见微几日。他当时问了半响,没从对方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厉见微要去鲜虞,帮着高盛做事。

    鲜虞国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哪放心的下。只得日日担忧、祈祷厉见微平安。如今看到厉见微平安无事,他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厉见微连着翻了几页书,愣是一个字没看进去。她把书放到桌上,看着与厉云亭如出一辙的问题和神情,哭笑不得道:“刚回来就被我哥拉去吃了顿饭,没看几页书你就来了。”

    “我方才在衙门见到晚衫与徐来,猜测着你可能回来。”顾念之敛去脸上的开心,可那雀跃的心情早透过眼睛传到到厉见微的心里。

    他有好多的话想说,又怕耽误厉见微休息。偏知道厉见微不休息,想多和厉见微呆会。

    左右矛盾的顾念之只得看着厉见微,把要说的话都憋在心里。只睁着大眼睛,巴巴的看着厉见微。心里有个画笔,一遍遍的把厉见微的容颜临摹下来。

    厉见微手撑着脑袋,把桌上的暖炉塞到顾念之的手上,低笑道:“没想到准了他们的假,他们倒往衙门跑。是去找赵然吗?呵呵,这两个家伙。”

    “我很担心你,在高盛来信说你去鲜虞时。你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更不屑去做党争的棋子,为何这次要帮高盛?”顾念之把暖炉调了个方向,放在厉见微的腿上,不解道。

    他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又如何不了解彼此的秉性。

    高盛虽是清流一党,但手中并不干净。他还是不想厉见微与之走的太近,免得被他人利用。可真要说出来,厉见微不一定会听他的话。万一觉得自己干涉过多,逾越该如何。

    厉见微靠在椅背,见顾念之一脸严肃与不解,便知道顾念之想多了。她看了眼窗外正下着的雪,目光悠长道:“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

    “那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能让自己陷入泥潭之中。清流一党做事想来狠毒,更喜披着仁爱的外衣。若是高盛、或是谁如此胁迫你,你只管推脱到我的身上。”顾念之思及各种原因,后背直发凉。他记得握住厉见微的手,等厉见微点头才松手。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顾念之却不想离开。

    他垂着脑袋看着地面,末了,轻叹了口气:“我回三和镇最大的原因是你。可回来之后,几乎看不到你的影子。想和你说些什么,却见不到你。”

    “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像你一样追求自由,探索世间未知和人性底线的人。也不该对你说这些,但……”

    厉见微似乎明白顾念之意思,又怕自己自作多情。张了张嘴想要确认,又怕顾念之面子薄,被戳穿或者会错意,让他下不来台。

    她把暖炉放在桌上,不去看顾念之,反倒去盯笔架上的笔。

    他们好像为了彼此,走了完全不同的道路。虽然说不上背道而驰,却和预想的天差地别。

    顾念之等不到回应,不想打扰厉见微休息,起身离开的瞬间被厉见微牢牢握住手腕。他身子一僵,眼里透着些许期许,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厉见微抬眸看着顾念之的背影,面色渐渐严肃。

第108章潜伏五年

    门外的雪下的很大,很快铺满了庭院。刺骨的寒风呼呼的吹刮着,像是要终结什么。与厢房内的暖和相反,顾念之却觉得自己手脚冰冷。听着厉见微反问的话,也在反问着自己。

    他反手轻握着厉见微的手,转过身看些有些呆愣的厉见微,苦笑道:“许是我太久不见你,发了昏,开始说起胡话来。你早些休息,我去衙门了。”

    厉见微轻嗯一声,目送顾念之离开,思绪渐渐飘远。一阵冷刮过,将几片雪带了进来。她看着眼前的一袭白衣的白晓,淡然的问:“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自然来看你。方才姓顾的向你说什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白晓坐在书桌上,指尖拂过书架上的笔后,渐渐凑近厉见微。

    他看着厉见微侧过头躲过去,眸中带着些许里苦闷:“心情不好?要不要我陪你喝酒?”

    “好。”厉见微心情的确有些郁闷,很喜欢这个提议。她站起身来,从床下翻出两壶酒,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用酒意来释放自己的烦闷。

    顾念之刚才的话,搞的她有些莫名。急需让自己放放空,转移转移注意力。

    白晓愣在原地,没想到厉见微赞同他的话。回来神来,好笑的坐在厉见微对面,给自己倒上一杯酒,试探道:“为何不开心?姓顾的招惹你了?”

    “不开心倒谈不上,就是想喝点酒。”厉见微淡淡的看了眼白晓,低头嗅了嗅了酒香道。她想到厉云亭与白晓都是灵山派,忍不住打探道:“你为何不在灵山呆着,非要来这里?”

    白晓为自己倒了杯酒,没想到厉见微会问起自己,还以为厉见微眼里、心里只有顾念之。他注视着厉见微的眉眼,越看越是沉迷其中。也不知道是酒的缘故,还是厉见微头一次离他如此之近,让他有些醉倒其中。

    他连喝了两杯酒,咽了咽口水,眼眸柔成一滩水:“厉云亭不放心你,让我下山去来看看。当时你因为顾念之正到处惹是生非,总搞的一身伤。”

    “我还在想,你为什么会答应孟泊如做捕快,现在想来,应该也是顾念之。”

    厉见微忆起当时的场景,眉眼跟着柔和起来。年少轻狂的她,就做过这么一件疯狂的事。打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当了捕快却没找出顾念之当初离开的任何线索。

    谁知道一筹莫展之际,顾念之自己冒了出来。

    这算不算是上天对她的怜悯?厉见微喝了两口的酒,放下酒杯,失笑道:“我和他是相依为命的交情,怎么能不顾他的生死。”

    “这样啊。那白晚衫呢?你和他什么交情?”白晓把脸前的酒壶拿开,故作随意的问道。

    白晚衫?厉见微纳闷的看了眼白晓,这与白晚衫有何干系?她双手撑着脑袋,眸中带着迷茫,好奇道:“这和晚衫有什么关系?我与他是朋友,一看到他,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你为了他对我动过杀念。”白晓手撑着脑袋,细数着厉见微对不起他的事。怕厉见微没有愧疚感,还补上一句:“我只问了他几件事,便把人送了回来。”

    那时候暗杀厉见微的人不在少数,白晚衫消失的时间过长,难免有些不耐烦。

    厉见微柳叶眉微蹙,眸中带了些许无奈。她撇了怨气十足的白晓,沉默了片刻道:“我以为你是天机阁的人。他离开我身边太久,我很担心他。”

    “如果白晚衫和顾念之都遇到了危险,只能救一个人的话,你会救谁?”白晓轻抿着薄唇,眼里尽是试探。他很想在厉见微的心里,究竟谁的分量更重一些。

    这个问题对厉见微来说很难,甚至不敢想到有这种可能。

    厉见微喝了两口酒,手撑着脑袋,低笑道:“这个问题实在是用心险恶。不过,你为何这么在意我的选择?莫非,你在意我们三人中的一个?呵,你该不会是喜欢他两吧?”

    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厉见微的话,白晓的脸泛着红晕,目光有些闪躲。

    白晓重新看向厉见微,见她醉醺醺的倒在桌上。这才打着胆子逼近,贪婪的近距离的注视着她的眉眼。他伸手轻轻触碰着厉见微的唇边,又像触电般快速收回。

    厉见微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猜不到他在意的谁呢?

    可能厉见微装傻充愣,不愿意戳穿自己。他怕再待下去,自己的心越发没了方寸,推门而出消失在庭院中。

    醉倒的厉见微,却直起腰身,不解于白晓的在意。她起身关上门窗,躺在榻上想着的白晓的话。按照白晓的说法,应该在六年前来了三和镇。

    五年多,她居然都没发现白晓的存在。若不是白晚衫被抓,这个人还不知道要潜伏多久。

    厉见微在唏嘘过往中渐渐入睡,窗外的雪就这么下了一夜。

    隔日一早家奴便把地上的雪清干净,房檐上雪水一滴滴的落了下来。睡醒的厉见微,草草的收拾完便往衙门赶,脚还没跨过门槛便被人拉住。

    “厉见微,你给我回来!”顾邀月一把拉住厉见微的手腕,强行把厉见微拉回大厅。她把一碗粥推到厉见微面前,不悦道:“你这是把家当成什么了?!一走就是半个月,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现在连饭也不好好吃了。”

    厉见微敷衍一笑,端起碗乖乖的喝着粥。余光偷瞄着顾邀月,在唠叨声把粥喝完。吃着包子,小心的陪着笑脸。

    “我不是不让你破案,你好歹也得告诉我们一声。总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谁知道你是死是活。”顾邀月有气又担忧的横了眼厉见微,埋怨道。

    在厉见微离开后,她成宿成宿的睡不着,生怕厉见微出个好歹,连带着把回来的厉云亭也骂了一顿。怎么做兄长的,有这么把自己妹妹扔下,自个跑回来的吗?!

    厉见微干笑两声,瞥到经过的厉云亭,忙起身把厉云亭推到桌前,笑呵呵道:“我得去衙门一趟,哥,你就陪顾姨吃饭。”

第109章友善的劝谏

    厉云亭一抬头就是顾邀月冷若冰霜的脸,想逃也不敢逃,只能盯着厉见微的背影咬牙切齿。

    离开厉府的厉见微,轻松了口气,快步往衙门走去。路过包子铺,想到徐来与白晚衫可能还没吃就买了几个。刚走到衙门后院,便听到白晚衫与徐来聊着什么。

    她迈过门槛把包子放在桌上,坐在太师椅上,浅笑道:“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我买了些包子,你们要是没吃的话,先垫垫。”

    “头儿,你来了。”徐来后退两步,看到桌上的包子咽了咽口水。听到厉见微的话,便走上前拿起包子,咬了口道:“我们在说洛夫人的丰功伟绩。”

    白晚衫看厉见微一脸不解,坐在厉见微身旁,为厉见微倒上一杯茶,解释道:“昨日我们听赵然姐说,洛夫人在狱中闹事,掀起一阵风波。柴检巡便派人把她送到永安寺修行,但她刚到哪里,便碰上人命案。估摸着,柴检巡很快就该找你了。”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走来一个衙役,躬身道:“厉捕头,柴检巡让您过去一趟。”

    厉见微看到白晚衫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好笑的摇了摇头。她放下茶杯,扭头嘱咐两人道:“我先去看看,你们把包子吃了。”

    “放心吧,头儿。”徐来拍了拍手,笑呵呵的冲厉见微挥手告别。被白晚衫踹了一脚后,才继续把注意力转移到包子上。

    柴慕明是否真如白晚衫所言,是为案子的事来找厉见微,她还不得而知。但洛夫人从牢中转到永安寺一事,让她觉得奇怪。莫非,洛凡反悔了,想救自己娘出狱?

    厉见微走出衙门后,被街道上的喧闹包围。她站在柴府前,看着守卫把门推开,仆人把她引到柴府书房。

    关门声响起,书桌前的柴慕明才抬起头来。他合上书看向厉见微,注视着厉见微,眼里愤恨中带着不屑:“你可真有本事,让高盛过来要人。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能把三和镇牵进去。到时候,别说是顾念之,孟波如也救不了你。”

    “柴检巡教训的是。”厉见微眉眼清冷一片,躬身抱拳道。

    柴慕明扶桌而起,走到厉见微的身前双眼一眯。他轻轻额首,死死的盯着厉见微:“你少给我整那些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无论如何你也要看清时势。”

    “你看看你,又给我摆出那副假意顺从,但从不往心里去的架势。以前你跟江湖门派的那些恩怨,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高盛的事,你若敢插一脚,休怪我不讲情面。我在这里给你透个底,高盛是太子那边的人。”

    柴慕明觉得自己已经把肺腑之言,说的足够明白了。看着厉见微不卑不亢的脸,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们这里离京都百八十丈远,即便是有什么事,也殃及不到他们身上。

    但前提是,他们不主动掺合进去。

    他不知道何时走到桌前,边拍桌边提醒道:“我索性说的更明白一些。太子虽是储位,但谁继承皇位还不一定。党政的事,可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这件事表面上是你去帮忙,实际上绑的是孟大人。朝廷的人,已经把孟大人与高盛绑在一起。”

    “是属下考虑不周。”厉见微知道高盛别有用心,却没想到居然如此心思深沉。她直起腰身,试探道:“孟大人被威胁了?”

    “呵,他们也敢。这件事先放一边,我也就给你敲个警钟。现在你去永安寺一趟,那里也闹出了人命,我怀疑是天机阁的人动的手。左右都是你惹出的麻烦,你自己去解决。”柴慕明说着背过身去,摆了摆手示意厉见微退下。

    厉见微领完命离开柴府,沉着脸回了衙门。柴慕明说的对,这件事的确是她考虑不周。当初在美人画上,她查到陈公公那里便知不简单,却没想到还是棋错一着。

    “头儿,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柴检巡该不会骂你了吧?”徐来吃饱喝足的靠着太师椅,看到厉见微时忙迎了上去。他小心的打量着厉见微的脸色,担忧道。

    白晚衫担心的抿着嘴,难道不是因为永安寺的命案?那会是因为什么,该不会是高盛?

    厉见微坐在太师椅上,喝了两口茶,让自己平复过来。她按了按眉心,恢复以往的冷静道:“收拾一下,我们去永安寺一趟。”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头儿,顾大人也在去永安寺,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呀?”徐来揶揄的看向厉见微,又想到先前厉见微的警告,忙拉着白晚衫开溜。

    顾念之也要去永安寺?

    厉见微想到昨日他们闹得不愉快,莫名的有点排斥与顾念之见面。若是她先一步走,兴许就碰不上了。她起身离开厢房,刚走到衙门口就看到正准备坐上马车的顾念之。

    “见微?听晚衫说,你们也要去永安寺。正好有事要和你说,上来吧。”顾念之在看到厉见微时,眼眸都亮了。他躬身站在马车上,朝厉见微伸出了手。

    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看了过来。衙门前的两个衙役别过脸,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厉见微也不愿讨人嫌,落了顾念之面子。只好握着顾念之的手,坐进了马车。她靠着马车,轻轻的合上眼,思索着柴慕明的话。

    连柴慕明都怀疑永安寺的事,是天机阁的人下的手。

    “见微,昨日的事,是我唐突了。你……你别放在心上。”顾念之把手里的暖炉放在厉见微的腿上,犹豫了半响还是开口道。

    他不该因为一己之私,便把话挑明。若是厉见微真的不喜欢,那他便是毁坏他们多年感情的罪魁祸首。一想到他们有朝一日会形同陌路,他心里就难受的要命。

    可他在意的人,却装聋作哑,似乎一个字也没听到。

    厉见微脑子里乱的很,耳边都是车外的喧闹声,也没听清顾念之的话。她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到对面的顾念之身上,不解道:“你去永安寺做什么?莫不是烧香拜佛?”

第110章我杀了我?

    马车吱吱呀呀的往前走,车内的气氛却有些暧昧。顾念之被厉见微盯的脸红,目光闪躲的别过脸,木讷道:“见一个朋友。”

    厉见微轻哦了一声,对顾念之去见谁并不感兴趣。她往后一靠闭上眼,想着到永安寺还有半日,干脆睡起了觉。至于命案,还是等到永安寺再说。

    耳边传来徐来与白晚衫的说笑声,她眉眼愈发柔和。

    顾念之转过头发现厉见微已经睡着,目光再次落到厉见微的脸上。这么久了,终于有时间好好的和厉见微呆在一起,好好看看她。

    她的眉眼较之以前,锐利了不少。可能是一直在外奔波,脸越发消瘦的缘故。鼻梁略高,自带几分傲骨。单拎出一个,是有几分姑娘家的娇媚。偏组在一起,除去英气外还有些俊朗。

    若是厉见微男扮女装,怕是鲜少有人能认得出。

    “顾大人,永安寺到了。”衙役掀开车帘,如实禀报道。

    顾念之忙回了神,竟不知马车何时停下。他抬眼发现厉见微已经醒来,先自己一步跳下马车,只能紧跟其后,目光随着的厉见微的移动而移动。

    下了马车的厉见微,扫了眼随行的衙役,很快从中找到白晚衫与徐来。她走到两人身后,轻咳一声提醒道:“走吧,先去寺里看看。”

    两人聊顾念之与厉见微的正起劲,突然听到厉见微的声,吓得双肩一抖。白晚衫用胳膊怼了怼徐来,扬眉示意道:“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我们的话。”

    “反正我没说。”徐来得意的冲白晚衫一笑,颇有幸灾乐祸的嫌疑。他快步的朝着厉见微走去,喊道:“头儿,等等我。”

    厉见微扫过来来往往的香客,问过小沙弥后,往案发现场走。她穿过月亮门,看到守在厢房前的衙役,大步走了过去。

    “头儿。”衙役冲厉见微抱拳,后退两步将厢房的门打开。

    迈过门槛的厉见微扫过的房中的摆设,目光落在死者的身上。整个房间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若非死者倒在地上,都要以为是间干净的厢房。

    白晚衫与徐来随后赶到,他们打量着房内。注意力,相继落到死者身上。

    是个十来岁的俊俏和尚,明明死去却像是睡着似的。双手合十在胸口,不知在祈祷着什么。这凶手,闲来无事,杀一个和尚走什么?

    徐来半蹲在地上,探了探和尚的鼻息,不解道:“是不是和尚结了什么仇家?”

    “这和尚身上怎么一股香味?”白晚衫无视徐来一脸嫌弃的神情,手在和尚的下巴处摸过,一用力把和尚脸上的假皮撕下,露出张美人脸。

    厉见微接过白晚衫递来的人皮,又看向假和尚。看这样貌、身形都不像是寻常女子,腕上缠绕的玉佛珠,死者定然不是小门小户出身。

    假和尚的死状十分的安然,唇间还带着笑意,不知死前见到了什么,让她笑着求死。

    徐来拿过厉见微手里的假皮,低头打量着女人道:“这人该不会是方丈的相好吧?”

    “徐施主切莫胡说。污了老衲名声亏损倒无所谓,无尘可无辜至极。”了然方丈走到厉捕头面前,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一脸肃色道:“厉捕头。”

    厉见微斜了眼徐来,面带敬意,淡笑道:“属下不懂事,还望方丈不要计较。不过有一事想请教方丈,寺中谁发先发现死者,是几时发现的?死者生前可有人结过怨,为人如何?”

    了然身后跟着一个监院,两人轻飘飘的看了眼徐来,目光便齐齐落在厉见微身上。

    “昨夜慧可打更的时候,听到声响发现无尘倒在地上没了呼吸,我们便连夜让人去报官。无尘来寺中已有八年之久,负责寺庙中厨房与斋堂一事。”监院说罢,低头看向无尘,眸中带着惊讶,不可思议道:“这,这不是无尘?”

    了然闻言,低头看向死者,发现地上躺着的无尘变了一副面孔。他目光落到无尘的耳孔上,收回目光,联想到方才徐来的话,双手合十道:“这不是我们寺中人。”

    “我能否见见慧可?”厉见微观察着两人的神情,眸中闪过几分了然,请求道。

    两人的否认在厉见微的意料之中。毕竟寺庙有个女和尚,传出去也不好听。

    了然点了点头,额首示意监院去把人找来。他双手合十,眼含悲悯道:“如此看来,无尘定然凶多吉少。但姑娘毕竟也是枉死,还请厉捕头找出凶手。若有要问,只管找我。”

    “多谢方丈。”厉见微双手抱拳,目送着了然离开。她双手环胸的冷冷的看向死者,细细的打量着。这姑娘为何要来永安寺?原来的无尘又去哪里了?

    白晚衫顺着厉见微的目光望去,眸中泛着好奇道:“死者应该在寺中没呆几日。纵然她易容手段多高超,她身上的胭脂味,以及耳洞都暴露了她的身份。”

    “有道理。可她为什么非要死在永安寺,还要假借别人的身份?这天大地大,随便找颗树还不简单。”徐来双手环胸,同是不解道。死都要恶心一把佛祖,真是少见。

    厉见微走出厢房,站在庭院中等着慧可,第一案发现场的见证人。她仰头看着屋檐上的雪水,仍旧落个不停。

    前夜里写了一夜的雪,若是凶手来此,地上应该有脚印才是。即便没有脚印,房中也该留些痕迹。可这件事怪就怪在,凶手像是凭空出现,用特别的手段杀了死者。

    这种方式杀人,她只能想到玉面神教的蛊虫。

    “厉捕头?”熟悉的声音让厉见微转过头来,看到洛夫人一身素衣,双眸含笑的看着她。哦,她差点就忘了,住在这个别院里的,不止是慧可一个人,还有洛夫人。

    厉见微上下打量着洛夫人,故作诧异道:“洛夫人怎会来寺中?”

    “大人们觉得我在牢中表现良好,为我换了个环境。厉捕头忙着破案,不知情也是应该的。”洛夫人面上仍旧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太浮于表面。

第111章兴许是个误会

    白晚衫与徐来听到熟悉的女声,相继走出厢房。在看到洛夫人时,面上多了几分阴沉。

    “那就不打扰洛夫人修行。”厉见微撇了眼走来的和尚,懒得与洛夫人唇枪舌战,淡笑道。她走到的慧可面前,抬手将慧可请回案发现场。

    慧可点了点头,迈过门槛走到死者面前,看清死者的脸后,面上一怔很开恢复。他停下脚步,双手合十道:“方丈说,您有事找我。”

    “劳烦小师父将发现死者时的场景,简单的描述一下。”厉见微坐在太师椅上,在慧可见到死者后,扭头吩咐白晚衫。让衙役把死者先带回三和镇,等赵然验过尸再说。

    徐来目送着白晚衫离开,想说什么又被厉见微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慧可回想当时的场景,认真道:“我当时路过院子,听到打斗声传来。等我赶过去,便见无尘的厢房大门敞开。一进去,发现无尘已经死了。禀明监院后,便去衙门报了官。”

    “案发现场与现在可有变化?”厉见微靠着椅背,静静的看向慧可。她看到白晚衫找人弄来藤椅,让两个衙役把无尘抬走。等到门关起,才重新看向慧可。

    徐来与白晚衫站在厉见微身旁,低声说些什么。

    慧可扫了眼四周,包括无尘的死状,倒没有任何区别。他双手合十,轻轻的摇了摇头。

    厉见微缓缓起身,走到慧可的面前。她身子微微往下一躬,凑近慧可的耳边,低声问道:“为何无尘会与洛夫人住在一个院子?”

    “洛夫人前日见到无尘师父时,便向方丈要求的。”慧可后退几步,双手合上道。

    得到答案后的厉见微,直起腰身,淡然的看着闭合的门,轻笑道:“徐来去把洛夫人带回三和镇,我与晚衫随后就到。路上小心为上,多带了几个衙役。”

    “是。”徐来双手抱拳,领命完便去抓洛夫人。

    白晚衫眼里闪过几分动容,知道厉见微是怕洛夫人对他发难,所以才让徐来去。厉见微如此不依不饶,为的,也是他。

    厉见微看到骂骂咧咧的洛夫人被徐来捆住双手,目送着两人离开庭院。她轻拍了拍白晚衫的肩,淡然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去。”

    “好。”白晚衫看着空荡的庭院,听着房檐滴答滴答的落着雪水,声音发轻。

    两人并着肩穿过月亮门,走出庭院。远远的,看到一对男女相拥在一起。男人的身形极其的眼熟,凑近一看,发现是顾念之。

    白晚衫停下脚步,眼角的余光偷瞄着厉见微,生怕厉见微一个暴走将两人砍了。谁知,厉见微只静静的看了女人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他抿了抿嘴,有些担心的看了过去。知道厉见微遇到事喜欢放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消化。

    “不去问问吗?兴许是个误会。”白晚衫沉默片刻,停下脚步,握住厉见微的手腕,声音极低的问道。当年厉见微发了疯找顾念之,不可能不在乎顾念之。

    或许,厉见微只是不知道顾念之在她心底究竟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可他这个局外人却看得明白,那绝对不是朋友之情。他怕厉见微会伤心、会后悔。

    厉见微眸中清明一片,甚至带着几分莫名。似乎不懂白晚衫为何会这么说。半响才回过神来,了解白晚衫说的是谁。她眉梢多了几分无奈,好笑道:“误会什么?你该不会是和徐来一样,真的以为她和顾念之在一起了吧?”

    “难道不是吗?你不喜欢他吗?”白晚衫快步跟了上去,被厉见微的态度,弄得有些懵。

    难道是他猜错了?!

    不可能啊,哪有人会为了一个朋友,那么的拼尽全力。

    厉见微走出永安寺,一步步的下着楼梯,掀开车帘后,看到一脸呆愣的白晚衫,缓缓松开了手。示意白晚衫坐上去,自己随后。

    她挥着马鞭,瞥了眼苦思冥想的白晚衫,哭笑不得道:“如果你莫名其妙的丢了,我也会像当年找顾念之一样去找你。那按照你的想法,我是不是也喜欢你?”

    “那当然不一样啊。我哪有你和顾念之认识的久,怎么可能比得上你们的情谊。”白晚衫看着前面漫漫长路,听着呼呼的冷风,眸中带着些许落寞道。

    话说回来,厉见微对他算是顶好的。当年从萧雨手下救了自己,便为自己买了个院子,让孟泊如答应他去衙门做捕快。对他从不吝啬,每每给他月钱的时候只多不少。

    以前的他对银两没什么概念,直到徐牢头说,自己一个月的钱,相当于他几年,才知道厉见微偷偷给了他很多。

    他们在外面办案,只要和厉见微,吃穿用度等一切开销都是厉见微给他垫付的。遇到危险,总是厉见微冲在最前方。更别提为了自己得罪天机阁,还把洛夫人关进大牢。

    从某个角度而言,他对厉见微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白晚衫想到往日种种,往后一靠,垂下眼帘,小心翼翼的问:“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嗯?你一个人在那嘀咕什么?”厉见微挥着马鞭,好笑道。她想到白晚衫刚才的话,从马车的包袱里的翻出暖炉,小心的点起炭火,推到白晚衫手边,淡笑道:“暖暖手吧。”

    白晚衫抱着暖炉,看着阴沉的天,眸色也跟着暗了暗。他薄唇轻启,不死心的问道:“你真的不喜欢顾念之吗?”

    “你对喜欢的理解是什么?”厉见微不知道白晚衫为何会执着这个问题,扭头看了眼白晚衫,抬手挥着马鞭。每个人对一件事看重程度,和理解的都不一样。

    既然白晚衫如此想知道,那她自然要弄明白,不然鸡同鸭讲也不好玩。

    官道上的路很平缓,马儿不断的往前跑。寒风吹过白晚衫的耳边的头发,落在他迷茫的眉梢上。白晚衫却被厉见微的话问的一愣一愣,似乎没想到厉见微会问他这个问题。

    他把暖炉抱的更紧了些,犹豫了半响道:“应如我手里的小暖炉般。”

第112章“重刑犯”

    或许,白晚衫眼里的爱情,就该如冬日里的暖炉。可对厉见微而言,她已经习惯了冬日的严寒,暖炉式的爱情与温暖,对她来说只能是累赘。

    顾念之于厉见微,是今生今世都不能割舍的人。将他们之间的情感盖上爱情,太过草率。

    厉见微挥着马鞭,眼看前方,轻勾了勾唇角笑道:“我并不觉得人一定要喜欢别人,要娶妻生子。不能因为大多数人这么做了,我便得如此。那样的人生,多无趣。”

    “明白了。不过,还是很好奇,你眼里的喜欢是什么样子?”白晚衫看向眼前大地上白茫茫一片,官道上只有两道车辙印。他把手里的暖炉紧了紧,扭头看向厉见微。

    如此惊世骇俗的话,从厉见微的嘴里说出来,倒觉得稀松平常。似乎,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世间之事,经过厉见微的手,便成了理所应当。

    厉见微眸色深了深,恍惚想到那年,她和顾念之躺在河边,闲聊的画面。她眉眼多了几分柔和,浅浅一笑:“我啊,我的喜欢,是天马行空中的一丝灵动。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看样子,是有人明白。”白晚衫听厉见微语气里藏不住的愉悦,看着马车缓缓驶进三和镇,打趣道。

    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顾念之。

    厉见微把马车停在衙门口,跳下马车把缰绳递给衙役,抬脚往衙内走去。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大步往停尸房走去。赵然不知道有什么发现?

    “头儿,你们终于回来了。”徐来见到厉见微时,双眼一亮,乐颠颠的跑了过来。他想到身后,回退两步与厉见微并着肩,吐槽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遇上打劫的。”

    “哦?天机阁的人?”厉见微走到停尸房门前,停下脚步,认真的打量徐来。确认徐来没受什么伤后,轻敲了敲门,冲检查尸体的赵然微微一笑。

    徐来正想说点什么,看到赵然脸猛的一红,默默站在厉见微身后。

    赵然把白布蒙上去,抬眼看向厉见微三人。她坐在太师椅上,轻轻吐了口气,蹙眉道:“这姑娘浑身上下没半点的伤,更没有中毒的痕迹。我怀疑,她压根就没死。”

    “可她明明就没了呼吸,身体没有半点温度。”徐来被赵然的说法逗乐,完全不信赵然的推断。在永安寺时,他探过女人呼吸,也摸过脉搏,完全就是死了的状态。

    但洛凡先前也炸死过,这个人说不定也……

    白晚衫走到尸体前,掀开白布,重新为假和尚把脉。他想到慧可的话,推测道:“会不会是天机阁的人杀了原来的无尘,用她的假死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洛夫人呢?”厉见微心下转了几个来回,回过身看向徐来,柳眉轻蹙道。

    徐来见几人目光都投了过来,咽了咽口水,怯怯道:“在牢里。”

    厉见微迈过门槛,撇了眼站在原地的徐来,一脸肃色道:“带我去看看。”

    领命的徐来,不知厉见微为何这么严肃,拉着白晚衫就往关押洛夫人的地方走。三人一路无言,前后穿过月亮门,来到关押犯人的大牢前。

    守在牢房的衙役见厉见微三人走来,忙躬身抱拳齐声喊了句厉捕头。其中一人用钥匙打开牢门,后退两步让三人进去。厉见微轻轻额首应和,领着白晚衫、徐来往里牢内走。

    阴暗的走道透着腐霉味,石墙上的灯泛着微弱的光。时不时传来囚犯呜呜的惨和声,像是地狱的冤魂不断的呐喊。

    厉见微眼扫过牢内关押的犯人,缓缓停到一个牢门前。她借着烛火看向石墙下铺着半地干草上坐着洛夫人,淡然道:“夫人住的可好?”

    洛夫人听到声音,扭头看向站在过道上的厉见微几人。她眼眸噙着的怨恨很快消散,转而一脸的无欲无求道:“厉捕头不去破案,来这里作何?”

    “听衙役说,你喜欢拜佛诵经。正巧,我们这有间牢适合修身养性。徐来去拿甲字号牢的钥匙。”厉见微眸中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淡然道。她后退两步,挡在白晚衫面前。

    等到徐来拿到钥匙,亲自压着洛夫人到甲字号牢房。

    这间牢房四面都是贴墙,包括地面。来回巡逻的衙役都是三和镇的精锐,连吃饭的窗口都有小碗大小。原来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但近年来孟泊如开始缩减开支,重罪都被斩首,这件牢房也就一直空着。

    如今,它终于迎来了客人。

    厉见微把洛夫人推进去后,将几重锁关上。她把钥匙放在自己的袖中,浅笑道:“我倒要看看,这回,天机阁还能耍出什么花招。”

    “头儿,咱们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一个老妇人,何需如此谨慎对待。”徐来转着手里的钥匙串,一脸的不解道。他紧跟着厉见微离开大牢,穿过走廊往厢房去。

    白晚衫见徐来目光看过来,耸了耸肩的表明自己也不知情。

    赵然说假和尚没死,原来的无尘不知是死是活。他们这么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救洛夫人吗?可厉见微似乎与天机阁杠上了,将人直接关到甲子号牢里。

    可能,厉见微是在觉得天机阁的人草菅人命,才会如此大动干戈。

    厉见微坐回厢房,看到赵然和厉云亭聊着什么。她坐在太师椅上,眉头轻扬道:“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关心你了。听赵姑娘说,你们拉回来一个活死人。我正想要去看看,你就过来了。”厉云亭看到厉见微刹那,站起身来笑呵呵道。

    先前和厉见微讨论过,不参与她办案。可厉见微不在他的眼前,心里实在是担心的很。他一看到顾念之回厉府,当即去打听厉见微的消息。最后还是白晓告诉他,在衙门。

    徐来与白晚衫面面相觑,吃着瓜子偷偷看戏。觉得厉云亭的用词,十分的恰当。不过,天机阁是不是盛产这种炸死的药?洛凡用过一次,假和尚也用一次?

    先前厉见微就没有上当,这次怎么可能会上当。

第113章拒绝所有

    赵然抓过桌上的瓜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道:“听说,天机阁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药,是不是真的?”

    “当然不是!”徐来见赵然兴致勃勃,先一步矢口否认。他拉过赵然的袖子,添油加醋的在赵然耳边数落着天机阁的罪行,生怕赵然和天机阁的人扯上关系。

    厉见微瞥了眼安安静静吃着蜜饯的白晚衫,又抬眼看到一脸好奇的厉云亭。她靠着椅背,拿起茶杯喝了两口,淡然道:“洛凡炸死的时候,你也在。至于天机阁,那是搜集见江湖各种见闻秘事的地方。”

    赵然失望的摇了摇头,还以为有机会能切磋一下医术。她推开徐来的脸,走到厉见微身旁坐了下来,八卦道:“我可以让假和尚醒来。如果你告诉我,你和顾念之进展到哪里的话。”

    徐来磕瓜子的手一停,白晚衫拿蜜饯的手一松,厉云亭摸到茶杯的手收回。他们小心的、偷瞄的,故作不在意的把目光移到厉见微的脸上。

    走到厢房外的顾念之,听到这一问题,也默默的屏住呼吸。

    厉见微手贴着赵然的脸,没好气的推开,扫过几人的脸色,哭笑不得道:“哪里?我们能进展到哪里?你们一个个的,把我和顾念之想成什么?”

    赵然双手撑着脑袋,一脸憧憬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徐来捏着下巴,犹豫道:“磨磨唧唧,就是不在一起。”

    白晚衫往嘴里塞了个蜜饯,被迫往下接:“郎情妾意,暗度陈仓。”

    厉云亭蹙眉,双手环胸,不悦道:“顾念之是狼子野心,不怀好意。”

    “顾大人,你怎么不进去?厉捕头就在里面。”衙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如同一颗炸弹让几人有些应接不暇。他们忍不住反思自己的言行,万一顾念之给自己穿小鞋该怎么办?

    顾念之扶着门的手,微微一颤。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好学生,一时间心虚的不行。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勉强一笑道:“永安寺的案子进展如何?”

    “正在调查中……”厉见微手按着桌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落荒而逃。看着重新关上的门,突然很想走人。她强装镇定,淡笑道:“他们说的,都是些玩笑话,你别放在心上。”

    话说回来,本来就是在说笑,她又何必心虚。

    厉见微想通后,喝了两口茶,压压惊。但听到顾念之问起永安寺,不免想到他与一姑娘相拥的场合。她眉眼一弯,打趣道:“我离开永安寺前,见到你和粉衣姑娘抱在一起。”

    顾念之先是一愣,想要解释什么,但看到厉见微一脸揶揄,不免心塞起来。幸得厉见微没说些祝福的话,不然他就得难过死。

    难道是他表达方式有问题,才会让厉见微以为他还是曾经的书呆子?他本想告诉厉见微,那个穿粉衣的人,不是姑娘,是公子。现在想来,完全没必要。

    他坐在太师椅上,无力的叹着气:“你当真对我,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厉见微正要问题,听到门外传来赵然的偷笑声,拿起桌上的一个蜜饯朝门砸去。听到门外没了动静,才诧异的看向顾念之。她刚才没太听明白顾念之的话,难道她该有非分之想?

    应该是刚才几人的话,影响到顾念之。

    等不到回应的顾念之,自我放弃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厉见微轻嗯一声,随后起身与顾念之出了衙门。她不知道顾念之为何情绪低迷,只并着肩与她走在街道上。

    街两侧的灯笼挨个挂上,昏黄的光映在行人的脸上。清凉的风,将他们送到厉府庭院。

    “见微。”顾念之轻轻的握起厉见微的手,停下脚步,认真的注视着厉见微的眼眸。想说的话,在嗓子眼来回徘徊。可他看到厉见微略带迷茫的眼睛,便什么也说不出来。

    要放弃吗?他在心里问着自己。

    他抿了抿嘴,轻轻的将厉见微抱在怀里,声音轻极了,也低沉极了:“怎么办?我好像对你动了非分之想。总想见到你,想听你说话,看你做事,想抱你……想和你做好多的事。”

    厉见微轻拍了拍顾念之的后背,安慰道:“你只是有些不习惯我们分开太久。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可后来才发现,我只是习惯你在我身边。或许,我们把彼此看的太重了。以至于,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她是一个很坦诚的人,但她的坦诚只针对自身而言。

    她承认她对顾念之和他人不同,可这份不同有太多加成。有相依为命的过往,有彼此了解的曾经,以及丢失后的疯狂……林林总总,不过是她太害怕孤独。

    可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场孤独的冒险。没有人可以保证,永不离开。疾病、命运,其他人都会把这份保证分割成细碎,然后等待她的,只剩一地的鸡毛。

    厉见微推开顾念之的怀抱,静静的望着顾念之的眉眼,轻笑道:“或许,你只是喜欢我们的互相扶持的过往,自以为是的觉得很了解我。可我们有五年不曾见面,现在的我,与当年的我,天差地别。你真的,有够了解她吗?有够信心承担她所有的不好吗?”

    顾念之一时语塞,不懂厉见微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他。的确,他害怕厉见微以任何方式和理由离开他。他也相信,厉见微也同样害怕。

    他们之前好像被一种无形的枷锁绑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自作主张的把彼此作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哪怕是在谈情说爱,也不似平常男女般。可这并不能表明什么。

    他知道厉见微在怕,怕他们陷入爱情后,会争吵、分离然后一拍两散,再不联系。这种赌博似的游戏,是她不愿意涉足的,更何况筹码是厉见微最在意的人。

    即便如此,他还是说出了口:“难道要因为害怕失去,便拒绝所有的开始。包括,那些可能拥有的美好吗?”

第114章不会再回来了

    晚风吹的灯笼轻轻摇晃,昏黄的光落在厉见微的脸上。她静静的看向顾念之,那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柔,让她想到夏日的凉风,冬日的阳光。

    “喵呜~”灰猫突然从房檐上跳下来,把两人从暧昧的气氛中拉出。

    厉见微理智迅速回归,眸中多了几分疏离,后退两步看向屋顶冲她招手的白晓。她背对着顾念之,淡然道:“早些睡吧。”说罢,抬脚穿过走廊,回到自己的厢房。

    听到门吱呀打开声,白晓拿着一壶酒,坐到厉见微的对面。他小心的打量着厉见微的脸色,心虚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好吧,他的确是故意把猫扔下去。谁让他一来就看到两人眉来眼去,不知说些在什么。

    厉见微点起烛火,低头吹灭火折子。她接过白晓递来的酒杯,嗅了嗅酒香,淡淡道:“什么时候来的?”

    微黄的烛光洒落在白晓的脸上,柔化了他的棱角。眸色里映着厉见微淡然的眉眼,专注而又怯懦的移开。他以为厉见微会质问他为什么,在那之前他已经想好应付的理由。

    偏偏,厉见微什么都没问。

    “来一会了。”白晓轻碰了碰厉见微的酒杯,顺着厉见微的话往下说。他

    厉见微喝了两杯酒,视线落在庭院里的月光上。想到顾念之的那些话,心里觉得好笑。那样谨小慎微的人,在感情中却胆大的很,寸步不让的紧逼着她。

    意识稍不坚定的人,便会不自由在的被他带偏。

    她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与顾念之成亲生子。只是,不愿意让顾念之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只是,想让顾念之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至于顾念之喜欢谁,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她一点也不在意。她只想顾念之平安。

    身边人那似有似无的目光,把厉见微的注意力勾了回来。她放下酒杯,在看向白晓时,白晓却移开,心下只觉好笑:“有话要说?”

    “灵山派催我回去。”白晓放下酒壶,注视着厉见微的眉眼。他失笑一声,眸中满是无奈:“厉云亭不会走的,他舍不得你。我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后来,他喝了很多的酒。不知道是不是醉了,开始自说自话。

    “或许,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存在。但我不会忘了,第一次见到你时,你骑着高头大马,在群英山迎战萧雨时,意气风发的画面。”

    “当时我还在想,你这么厉害,哪里需要我的保护。”白晓说到这里,转而看向厉见微,眸中带着几分心疼道:“谁知,你回到厉府后躲在房间偷偷的哭。我就想啊,这个人,究竟是谁,竟能让你这么成疯成魔。”

    厉见微闻言,紧握着酒杯。她别过脸,柳眉轻蹙道:“你记错了。”

    “后来我终于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人。说实话,有点失望。很一般的人,甚至找不出值得你那么拼命去找的地方。”白晓的拿起酒壶,灌了自己几口。他缓缓站起身,凑近厉见微,轻笑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当初你抓走白晚衫,是为了打探我的消息。可,你不是一直都盯着我,怎么会……难道,你跟着顾念之去京都了?”厉见微抬手扶着身形有些摇晃的白晓,忍不住试探道。

    这个问题,纠结她很久。

    她起初以为白晓是天机阁的人,才会绑架白晚衫。可白晚衫回来后,却告诉她,对方一直在问自己的事。可根据白晓的话,推断出有段时间,他并没有盯着自己。

    那段时间,正好是顾念之回京赴旨的时间。

    厉见微见白晓点了点头,像个猫儿似的,趴在桌上。她并不傻,知道白晓所做之事,完全超过厉云亭对白晓的嘱托。

    可她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何会执着于她?

    “如果顾念之再次消失,我会把他抓到你眼前。毕竟,我最不喜欢姑娘哭了。”白晓说完这句话,便倒在桌上,沉沉的睡去。

    厉见微面上一怔,起身吩咐着奴婢把白晓扶到偏房。自己则吹灭烛火,躺在床榻上,却辗转反侧到半夜。她并非对感情的事一窍不通,也并非排斥一些原有的规则和世俗。

    如果可以,她愿意随波逐流的,顺其自然的被命运推着前进,可现实却杀她个始料不及。

    窗外皎洁的月光如薄纱般铺满院子,风吹也吹走。月光从乌云中爬出,又从爬进乌云。地平线出现第一抹光,渐渐光蔓延整个天际。

    睡到自然醒的厉见微,换完官服后草草洗把脸走出厢房。走到偏房时,发现白晓已经离开。她抬脚离开厉府,路过包子铺时买了六七个包子,进了衙门后院。

    白晚衫、徐来还没来,只有她一人。

    “来的这么早。”赵然推门而入,看到厉见微一人,有些讶异道。她坐到厉见微身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道:“那个姑娘我已经弄醒了,现在被关在牢里。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大可去问她。”

    “你不想研究假死药的成分?我还以为你会找我要了她。”厉见微说着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对赵然的妥协有些意外,纳闷道。

    先前赵然研究假死药,好几次求她,要几个死刑犯试药,但被她拒绝。眼下,假和尚服了假死药,在赵然眼里八成是个试验品。

    赵然闻言,干笑两声。起初,她是有这个想法。其实她看到尸体时,就已经知道是假死。死了一天一夜的人,体温与肤色都不可能像活着似的。

    但她细细观察着过假和尚的身体,发现假和尚的肚脐处的黑线不断向心口蔓延。若是蔓延到胸口再不醒来,便会真的死在这里。

    这种程度的假死,她勾勾手都做出无数种比这种效果更好、更逼真的药丸来。

    她把包子吞进嘴里,嫌弃道:“我追求的假死,是那种容颜、身体可以保存几十年之久,仍旧可以活过来的假死。而不是身体陷入半死状态,时效只有半个月之久。”

第115章天真

    听到赵然的话,厉见微这明白。合着赵然是嫌弃假和尚的药效太短,不值得的研究。不过,现在案子也算明朗。

    “头儿,有人在衙门外,喊着要见你。”门外传来衙役的声音。

    厉见微放下茶杯,缓缓起身道:“我出去看看。”说罢,抬脚离开厢房,朝衙门外走去。她一眼就看到人群中徐徐走来的顾念之,转而把视线落在衙门前的男人身上:“你找我?”

    “我们阁主请厉捕头一叙。”男人掀开车帘,抬手礼貌一笑道。他看到厉见微走进马车,自己紧跟着跳了上去,挥着马鞭离开了巷子。

    渐渐喧闹的人声,冲击着厉见微的耳朵。她靠着马车,消化着早上的包子。没想到洛凡这么快就支撑不住,可能在洛凡的眼里,衙门就是个摆设。

    殊不知,官府只是没把他们放在心上。等到哪一日,不得不撕破脸皮,洛凡就会知道,他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

    晃晃悠悠的马车,停在俏香坊前。厉见微看到车帘被人掀开,便躬身下了马车。她扫了眼空荡荡的俏香坊,在女管事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厢房。

    两个紫衫男人把守着门口,看到厉见微时将门推开。

    厉见微一走进便见洛凡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坐在洛凡的对面。她眉头轻扬,接过洛凡递来的热茶,浅笑道:“不知少阁主找我有何事?”

    “我若找出白蝶,你可会放了我娘?”洛凡放下茶杯,身子向厉见微的方向一斜,意味深长的问。他知道厉见微对白晚衫的在乎程度,更知道厉见微关押自己娘的目的。

    如果白蝶没有死,那就证明他娘与白蝶只是女人家的争风吃醋。

    厉见微没有开口,只是轻轻转了转手里的茶杯。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惊讶,却仍旧保持沉默。如果白蝶没有死,又为何这么久不来见白晚衫。

    还是在这五年中,她遗漏过什么?亦或是洛凡救母心切,假意诓骗自己。

    她举起茶杯,轻轻的抿了口,淡然道:“没有见到白蝶本人,我是不会放人的。”

    “白蝶在玉面神教。那种地方,岂是我能随意进出的。厉捕头若不想跑一趟,大可把这件事告诉白晚衫。我相信,他一定很乐意为厉捕头效劳。”洛凡直起腰身,好心提醒道。

    若非前段时间,从贺林手里拿出钥匙,找到父亲留下的遗书,他怕是不知道这件事。

    玉面神教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死于两个武功一般的人手中。更何况,还是护法级别的。他虽然不知道白蝶为什么假死,但只要有任何能救出他娘的线索,他都不会放过。

    厉见微噗笑一声,轻摇了摇头。她扶桌而起,眸中带着嘲弄,轻讽道:“少阁主莫非觉得我厉见微是三岁孩童,好骗的很?我知你救母心切,但我也有案子要办。在拿不出切实的证据前,还望少阁主别来打扰我。”

    “厉见微!你不觉得你太无聊了吗?一个白晚衫都不在乎的人,你何必替他在乎。”洛凡一怕桌子,看着厉见微后背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怒意。

    他的威胁,对于厉见微而言,毫无任何杀伤力。

    厉见微移动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炸毛的洛凡。她头微歪,挑了挑眉,坦然一笑道:“在这件事上,我的确很无聊。替代无尘假死的姑娘,已经醒来,现在就关在衙门打牢。若是你们再敢闹出些有的没的,我就以谋杀罪,把你娘和这个姑娘送上刑场。”

    “想不到厉捕头竟这般草菅人命。律法、道义在你眼里是什么?”洛凡眸色暗了暗,手死死的按着桌布,气极道。

    如此轻易定罪,与百姓口中的无视权贵,只求公道厉见微相差甚远。是他把厉见微的品格抬得太高。眼前的厉见微,分明是个阴险狡诈的女人。

    百姓们完全被厉见微的表象所蒙蔽,什么百年一出的女青天,分明就是十足的伪君子。

    厉见微双手环胸,不解的打量着洛凡。这句话,应该由她说出口才对。她愣了片刻,失笑道:“谁都可以说这句话,唯独你不行。再者,我从未标榜过,自身是律法、道义的标杆。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耐性。你最好悠着点,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你”洛凡被厉见微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闷闷的看着厉见微离开。

    虽然不知道天机阁是从哪里得到白蝶还活着的消息,但厉见微还是很愿意相信。只不过事情还没确定之前,还是对白晚衫保密的好。

    万一是个乌龙事件,白晚衫岂不是很难过。

    厉见微正要离开,又被洛凡拦个正着。她眉梢多了几分不悦,冷冷道:“我的刀很久,很久没沾血了。”

    “向真是无辜的,你把她放了。那个和尚也没有死,在天机阁呆着。”洛凡看到厉见微手摸过刀柄,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毕竟真动起手来,他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向真?厉见微心里重复着这两个字,假和尚原来是叫这个名字。看洛凡这么在意这姑娘,两人的关系应该非同小可。呵,这回,倒是不惦记救自己娘了。

    她手从刀柄上移开,轻拍了拍洛凡的肩道:“要放人,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把无尘和尚放回三和镇,待衙役确认过了,再来衙门领人。另外,提醒你一句。别挑战我的耐性。”

    说罢,厉见微收回手,推开门大步离开了俏香坊。一出门就碰到迎面而来的顾念之,不由的心头一怔。只能装作不认识,从另外一条巷子离开。

    “见微。”顾念之等了厉见微许久,看到她从俏香坊走出,忙跟了上去。虽没进去过俏香坊,但他对里面的传闻却听得不少。

    厉见微听到声音,脚步渐渐放慢。走进巷子里,靠着墙静静的等着顾念之跟来。她看着顾念之扶着墙轻松了口气,又被顾念之盯得心虚:“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算时辰,你该在衙门才对。莫不是衙门出了事?”

第116章不是来救她的

    巷子口像是两个不同的天地,里面只有顾念之与厉见微两人,外面行人来来往往。

    顾念之看到厉见微靠着墙,略带质问的口吻问着自己。在衙门外看到厉见微被人威胁上了马车,便一路紧跟至此。没想到他们竟去了俏香坊,还进去那么长时间。

    他抿了抿嘴,双眸跟着一暗,吃味道:“衙门最近不是很忙,我出来转转。你呢?去俏香坊作何?”

    “自然是办案。”厉见微推开顾念之,说完走出巷子,撇了眼紧随其后的顾念之,步伐放慢了几分。她知道顾念之心里憋这话,可她不怎么想听。

    俏香坊离衙门有段距离,两人就这么并着肩。他们的默契一如从前,即便彼此沉默,也知道彼此的想法。

    很快顾念之就败下阵来,轻握住厉见微的手腕,反问道:“去俏香坊办案?”

    “……,你认为我在以权谋私?难道你觉得,我穷的连去俏香坊的钱都没有?”厉见微被顾念之的口吻气到,停下脚步,没好气的白了眼顾念之。她再穷,也不至于穷到那种地步。

    这两种可能,顾念之不是没有想过。最近的案子是永安寺命案,厉见微不去永安寺却来到俏香坊,让他怎么能不多想。他看到厉见微没好气的冲他笑,他下意识的跟着一起笑。

    衙门口的两个衙役,冲他们抱拳。

    厉见微迈过衙门门槛,走到月亮门前,转过头看向紧跟着的顾念之。她双手环胸,欲哭无泪道:“你是不是走错路了?难道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愧疚的围着我转?不管是什么,我原谅你。一会徐来他们看到,又该开我玩笑。”

    “昨晚的事……”顾念之犹豫了半响,艰难的说出这四个字。他注视着厉见微,眸中泛着不安。那磕磕绊绊的语气,透着紧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厉见微如何不明白。她揽过顾念之的肩,拖着顾念之到树池后面,了然道:“你就因为这个跟我到俏香坊?我真的没放在心上,真的!”

    最后,厉见微生怕顾念之不信,竖起两指,无奈的起誓着。

    顾念之闻言,面色愈发的阴沉。瞪了眼厉见微,气呼呼的离开了。

    厉见微不知道顾念之为什么会生气,还少见的凶自己。愣了片刻,便穿过月亮门来到后院的厢房。她看着闲聊的两人,好笑道:“马上要到年关,衙门明日便会放一月假,你们打算作何?”

    “自然是回家了,不过我爹只许我待几日。我怀疑我不是我爹的儿子,居然对我这么冷心。”徐来磕着瓜子,颇为幽怨的吐槽自家老爹。

    白晚衫正想说和往年一样,但转念一想,今年顾念之回来了,厉见微身边还多了个厉云亭。他不能再跟着厉见微,混吃混喝了,更不忍心毁了厉见微的合家团圆。

    万家灯火,一直都是他最讨厌的。

    厉见微把目光移到白晚衫的脸上,不免想起洛凡的话。白蝶若真活着,对白晚衫而言不知是不是件好事。她从来没听白晚衫提起白蝶,哪怕是当时面对白蝶尸骨,也没见白晚衫追究天机阁。

    这个女人,究竟对白晚衫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心下转了几个来回,看着静静吃蜜饯的白晚衫,淡笑道:“往年晚衫、顾姨与我,凄凉的很。如今添上顾念之与我哥,想必会热闹些。”

    “我也要去。算了,我爹会打断我的腿。”徐来忍不住提议,又立刻反悔道。

    “头儿,外面有人的送了一车蜜饯果子,说是送些年货给白晚衫。”衙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徐来与厉见微齐齐看向白晚衫,好奇中带着不解。

    他们看着衙役把一筐一筐不同种类的蜜饯果子搬进来,忍不住感叹:好大的手笔。

    白晚衫拿着蜜饯果子的手一顿,这年货未免也太多了些。他走到筐前,躬身拿起一个,低头细细打量道:“不像是三和镇所产。”

    “哎,这有一封信。”徐来在白晚衫看到之前,率先拿到手。他后退着把信拆开,忍笑念道:“这可不止一包,你打算如何谢我?落款,林可儿。”

    “我家晚衫,也有被姑娘惦念的一日。”厉见微一副我儿初长成的欣慰脸,略带打趣道。

    白晚衫一把夺过徐来手里的信,粗略的扫了一眼,顺手塞进袖子里。暗道,这小姑娘也太记仇了吧。再者,当时柳仙儿假扮的林可儿。就是有恻隐之心,也是因为林可儿的外表。

    他看到两人意味深长的目光看过来,干咳两声道:“头儿,你要不要去牢中看看那姑娘?”

    “无论如何,是得走一趟。不过,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在这里好好想想,该怎么回复小姑娘的信。”厉见微轻拍着白晚衫的肩,揶揄道。

    说罢,她抬脚离开厢房。听到身后传来徐来啧啧声,眉眼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厉见微大步穿过月亮门,来到牢门前。等衙役把门推开,走进阴暗的过道。洛凡心心念念的人,不知是什么来路。向真,这个姓在这片少见的很。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低头看向靠着墙走神的向真。不知道赵然什么时候把向真头顶的假皮揭开,头发全都散开。

    向真听到动静,空洞的眼眸逐渐有了光亮。她激动的站起身来,手死死的抓着木柱,满怀期待的看向厉见微道:“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一切都和他们当初计划的天差地别。向真有些害怕,这里又脏又臭,连觉也睡不好。再这样下去,她早晚会疯掉。洛凡,洛夫人也不来救她。

    想到可能这辈子都要呆在牢里,她就怕的要死。

    “你就是向真?”厉见微后退一步,有些不太确定道。这个蓬头垢面的姑娘,和当日含笑赴死的假和尚,差的不是一般的大。

    墙上晃动的烛火,让向真把厉见微看的不真切。除了那双冷淡的眼眸外,只看得到身形的轮廓。以为厉见微确认后,就能把她救出去,所以没命的点头,不断重复着:“我就是。”

    向真看到厉见微腰间挂着的令牌,想到洛凡先前的提醒,不禁后退两步。这不是来救她的人!

第117章太嫩了

    烛火来回的摇曳,映的厉见微像个鬼魅般。向真手捂着胸口,连着后退几步,手指着厉见微,唇角发颤道:“你……你,你是厉见微。”

    “怎么,洛凡跟你提过我?不该啊,我刚才见过他了。他说,你哪及的上他娘的一分一毫,让我随便发落。没理由向你提及我。不过人家是母子连心,你……算了。”厉见微双手环胸,故作不屑的打量着向真。而后,又摇了摇头。

    她轻叹了口气,在牢前踱步,惆怅道:“这马上就到年关了。上面交代,早些把案子定了,大家都好过年。可我一时找不到无尘的尸体,更不从知晓你假扮无尘的动机。”

    向真听着厉见微话语里的威胁,以及那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不禁后背发凉。她咽了咽口水,双眸紧紧的盯着牢外的人。厉见微这是什么意思,打算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

    不,不可能!厉见微不是以女青天而闻名吗?怎么可能会为了赶时间,草草结案。

    厉见微脚步渐渐停下,手捏着下巴,高深莫测的笑道:“定然是你与洛夫人有仇,杀了无尘小和尚后假扮他,但被洛夫人发现。你只能用假死来转移注意力,可惜被寺中人报官。”

    向真诧异与厉见微的随意定罪,呆呆的看向厉见微半响。这哪里是为民做主的女青天,分明是草菅人命的禽兽。

    大家都被厉见微骗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善于伪装自己。

    她气的胸口起起伏伏,两手各握着木柱,怒目而视道:“你、你胡说!那个和尚就没有死。你放我出去,我带你去见他,他就在天机阁里。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没有!”

    “被关在这里的人,谁不说自己是冤枉的。他们喊上几日、几月、几年也就没心劲喊了。不过你没有机会,我会让他们在年后处斩你。大过年的,死个人,多晦气。”厉见微看着气急败坏的向真,像是在看砧板上的鱼肉。唇角的笑肆意而张狂,似乎真要把向真强行定罪。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的宣纸,一把握住向真的手腕,咬破向真的指腹强行让向真在宣纸上按了手印。末了,冲向真挥了挥,小心的吹了吹宣纸,折叠好放进怀里。

    “嘶~”向真捂着受伤的手,吃痛道。她委屈又恼怒的眼泪直流,看厉见微的言行举止,完完全全就是要将她定罪的意思。

    她噗通一声坐在地上,缓缓抬头看向得意洋洋的厉见微,心里咯噔一下。

    是不是她这辈子就真的这么完了?她真傻,居然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以为她和洛凡的情意,洛凡一定不会置之不管的。可现在,厉见微拿着她按着手印,轻描淡写的把她人生就这么定格了。

    她还这么年轻,还不想就这么死了。

    向真跪在地上,泪眼婆娑道:“厉捕头,我错了。我求你了,这人真的不是我杀的。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只要你能把救出去,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当真?”厉见微极其夸张的瞪大双眼,拙劣的演技却让向真认命的点了点头。

    厉见微躬身看着牢中的向真,毫不遮掩的把对那份轻蔑表露出来。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敢在她面前玩招数。她还没动手呢,就已经吓得跪地求饶了。

    呵,洛凡啊洛凡。跟我斗,你是不是太嫩了些。

    她直起腰身,眸色渐渐泛寒,冷声道:“你和洛凡是何关系?他为何要将送到洛夫人身边?关于白蝶的事,你知道多少?这些问题,你说完我会去核实。若有半分的虚假,我连全尸都不会给你留。”

    “我说,我说。”向真真是怕极了厉见微,跪着往前爬,略带讨好道。

    她抱着木柱,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爹和天机阁阁主是故友,两家经常走动。所以……洛凡说,只要我帮他这个忙。他娘便会对我刮目相看,我们就可以完婚。即便失败了,别人也会因为我爹是凤凰谷谷主的女儿对我网开一面。至于白蝶,我是真的不知她是谁。”

    厉见微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是凤凰谷谷主向青云的女儿。但凤凰谷离三和镇不止百里远,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况且,向青云女儿身边,不该无人保护才对。

    对此,厉见微很是怀疑道:“你说你是向青云的女儿,可有凭证?况且凤凰谷向来以暗杀闻名,谷主的女儿怎么可能无人保护,就这么被衙役光明正大的送进来。”

    “我是偷跑出来的,我爹不知道。我的贴身软剑被人拿走了,上面有我们凤凰谷的图案。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听你的口气,是我和我爹认识。那你能不能放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向真边擦着自己的眼泪,边哭道。

    在谷内,她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刚出来,还没玩几日就被人送进牢里。爹说的对,江湖险恶,谁也不能信任。

    厉见微认真的点了点头,暗觉洛凡真是心狠。但眼前的小姑娘,的确过于单纯了些。被人利用,也是理所应当。她背过身去,淡然道:“我去验证真假,若你所言不差,我会尽早放你离开。”

    向真巴巴的望着厉见微的背影,眼眶越发的红了。现在,连提自己的爹也不管用了。

    她是不是真的要死在这里?

    走出大牢的厉见微,调转方向,去往赵然的停尸房。当时徐来把向真带回衙门,便交给赵然。那么软剑就一定在赵然那里。

    厉见微走到停尸间隔壁的厢房,抬手敲了敲房门,看着沉浸在各个瓶瓶罐罐里的赵然,轻笑道:“又是在研究什么?”

    “当然是好玩的东西,你怎么突然过来?难道又有人死了?不对啊,我也没见有人往停尸房送尸体。”赵然把手里的瓶子放下,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纳闷道。

    不是吧,她就这么倒霉的吗?!这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又给她增加负担了。衙门又不会为她延长假,想想就心烦。她还想今天早早回家,帮她娘准备过年的东西。

第118章在衙门外等你

    淡淡的药草味传了过来,厉见微眉眼看着坐在长桌前的赵然。见赵然一脸嫌弃的模样,顿觉好笑。她想到向真的话,淡然道:“听向真说,她有把随时携带的软剑。你检查她的身体的时候,可有发现?”

    “都在你右手边的架子上,自己去找吧。”赵然听到不是因为案子来找自己,轻松了口气。抬手指了指四五排的铁架子,示意道。

    厉见微顺着赵然指的方向走去,穿梭在铁架子之间。按着贴着的标签,很快找到向真所说的软剑。她拿着剑柄,仔细的端详着剑身,光洁的剑身映着她眼里的赞赏。微微一挑,剑身如蛇般上下抖动。用力屈之如钩,纵之铿然有声,复直如弦。

    轻盈的剑身与恰到好处的韧度让厉见微爱不释手。她见剑柄漆黑,细看一下有只腾飞的金凤。刻有:蛇影软剑四个字。

    几年前江湖门派为了这把剑斗的你死我活,没想到向青云随手给了自家女儿。

    如今洛天这么急着找了向真,应该是凤凰谷的人发现向真的动向了。估摸着,他们还不知道向真被关在三和镇的大牢。

    厉见微把软剑放回盒子走出架子,看向收拾瓶瓶罐罐的赵然。看这时辰,八成是要准备回府。她缓缓站在桌前,眸中多了几分温柔,淡笑道:“东西我看过了,就不打扰你研究。”

    “嗯,年后找你玩。”赵然瘫坐在太师椅上,目送着厉见微离开,抬手道。

    走远的厉见微调转方向,来到对面的厢房。正准备推门,看到衙役朝着自己走来。她停下脚步,淡然道:“怎么了?”

    “有人要见您。”衙役微微躬身道。

    厉见微轻轻额首,示意衙役往前带路。临到衙门口,看到无尘小和尚,看到自己后双手合十,洛凡则一脸正色。她停下脚步,讶异于洛凡的速度,淡然道:“来了。”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洛凡把无尘往前一推,强按下心底的急切,冷冷道。

    在知道厉见微把向真带走,他便做了两手准备。以往只当厉见微是正人君子,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奸诈的小人。不过,他似乎不怕厉见微临时反悔。

    毕竟,向真是向青云的女儿。

    厉见微绕过洛凡走到无尘面前,样貌倒与向真假扮的一模一样。稍凑近些,便闻到一股檀香味。虽说无尘负责寺庙中厨房与斋堂一事,却不可能半点少林武功都没有。

    她猛然朝着无尘挥向一掌,被无尘身子一歪躲了过去。越往后掌风越犀利,速度也越快。

    “厉捕头这是何意?”洛凡挡住厉见微的招式,看出了厉见微这是在试探无尘的身法。他面色一沉,不悦道。

    无尘走上前,面上不显任何,双手合十道:“厉捕头招式虽凌厉,却无半点杀意。”

    “既然你武功不弱,何至于被人掳走。莫非,你心甘情愿被他们带走?”厉见微收了手,不解的看向无尘。身法的确是少林,但她不明白无尘这么做的原因。

    在她所认识的和尚中,林起云放浪形骸,沈岸桀骜不驯,三青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至于方丈,也是面慈心不慈。

    洛凡被厉见微的话弄懵,不过向真的武功的确不怎么样。

    无尘缓缓走到厉见微面前,眸中带了几分笑意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更何况对方是个小姑娘。望厉捕头网开一面,把姑娘放了吧。”

    “放也不是不可以,但得你跟我走一趟。”厉见微后退两步,抬手把无尘请了进去。她在洛凡往前的一瞬间,警告的看了过去,提醒道:“少阁主就不必跟着了。”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大牢走去。

    慈悲为怀,说出来容易,做出来却是极难的。厉见微不信佛,是因为佛本身就是人杜撰而成。太多的幻想加成,宣扬的东西也太过功利主义。

    她看着衙役将牢门打开,抬脚走了进去。按照记忆,来到关押向真的地方。

    阴暗的地牢,却不能触动无尘丝毫。他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生无可恋的向真,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低声呢喃:“阿弥陀佛。”

    向真顺着声音看过去,见灯火摇曳下的无尘,猛的站起身来。她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紧抓着木柱,可怜兮兮道:“小和尚,你怎么来了?厉捕头你看,我真没杀人。”

    厉见微不说话,只看了无尘一眼。她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把牢门打开。静静的看着向真,拉着无尘的胳膊,哭的稀里哗啦。

    “我还以为真的要死了。”向真本来想抱厉见微,但厉见微留给她太多阴影。腿因为激动而发软,只能拉着无尘,勉强站稳脚跟。

    无尘轻叹了口气,用衣袖轻擦了擦向真的眼泪,默默的帮向真整理着头发。随手撕掉袖子,简单的为向真挽了发髻。他扭头看向厉见微,淡笑道:“多谢厉捕头。”

    “走吧,跟我去取你的软剑。之后,随你们去哪。”厉见微把钥匙收回怀里,瞥了眼两人的小互动,忍笑着将两人引出了大牢。

    向真拉着无尘的袖子,想到能重见天日,眼睛跟着一亮。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晚上冷的要死,饭菜难吃的要命。她连一口都吃不下去,现在整个人虚的要命。

    一出牢门,冷风呼呼的往衣服里钻。她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冻得双肩发抖。

    厉见微看到向真可怜兮兮的目光投来,莫名的有些心虚。眼看到了赵然的房门口,便让两人在原地等着。她把软剑取来,递到向真的手里,浅笑道:“洛凡在衙门外等你。”

    “嗯。”向真听到厉见微提起洛凡,眸中闪过一丝幽怨。她看了眼盒子里的软剑,低头轻嗯了一声。没想到,厉见微会把它还给自己。想到洛凡不禁撇了撇嘴,搀着无尘渐渐走远。

    经此一事,她对洛凡的情意少了大半,也长了记性。那就是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手里,是件多么愚蠢的事。若是爹知道她的遭遇,指不定怎么骂她呢。

第119章心疼厉见微

    年关前最后一案,在向真的离去而结束。衙门里的衙役也缩减不少,可能提前回家。

    厉见微看着发沉的天色,不自觉的走到衙门前。三两个行人,偶尔在她眼前经过。她听到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扭头看到顾念之徐徐走来。

    “见微,等等我。”顾念之越是逼近厉见微时,脚步就越慢。他走近了,才想到自己还生着厉见微的气。偏生脸上的笑意,如何也收不回。

    罢了,他就是再气,估摸着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厉见微与顾念之并肩往前走,突然意识到今年,多出了两个人。她用余光看向顾念之,故作随意道:“在京都的几年,你过的如何?”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顾念之面上一怔,眸中多了几分复杂。他扭头看了眼厉见微,心下转了几个轮回,最终微颤着扑向深藏在深处的人身上。

    离开三和镇这件事,对他而言,是无比沉重的事。在厉见微眼里他是不告而别,再无音讯。对他而言则是被人强行拖进深不见底的地狱,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爬的出来。

    他不止一次的听到,厉见微当年为了他如何如何。也知道,厉见微对他有气,有怨。

    厉见微听着儿童从身边跑过,不禁想到当年的他们。过往对她而言,终究只是过往。再去纠结,也毫无意义。她总是比顾念之先一步清醒,可并不比对过往少一分的眷恋。

    晚风闲散的绕着厉府门前的灯笼转,灯笼下他们却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两人眸中藏了许许多多的话,偏生被风吹的一字不留。

    “早些睡吧。”厉见微率先移开目光,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她的声音很轻,却给了顾念之很重的一击。

    顾念之随厉见微走进厉府,隔着两步的距离,不敢再往前半步。在厉见微穿过月亮门时,脚步渐渐停下。目送着厉见微的背影,渐渐抬头看向漆黑的夜色。

    无论如何,他已经回来了。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足够了。足够把那些丢失的过往弥补回来,把那五年无数个日月的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羁绊说个清楚。

    他目光渐渐收回,背过身去,消失与夜色中。

    回到厢房的厉见微点上烛火,一眼就看到桌上堆积的各个种类的飞镖,以及一封信。她纳闷的走上前,随手拿起一个花瓣形翻看。眉间微微一蹙,不知是谁将这些东西送来。

    说实话,她并没那么喜欢飞镖,只是偶尔玩玩。

    厉见微坐在桌前,放下飞镖把信拆开。纸上一片空白,除了信封上留有的晓字外。她约莫猜到白晓的用心,欲哭无泪的把飞镖,连同信一并收起。

    想来,今日并未见到厉云亭的身影。该不会是去送白晓了吧!她简单的收拾完,吹灭了烛光,躺在榻上暗自思索着。在乱而杂的思绪中,意识逐一消散。

    整整一月没有案子的打扰,足够她歇着一段。

    隔日一大早,杂乱的敲门声把厉见微吵醒。她披着外衫,阴沉着脸把门打开。手紧捏着门,泛寒的眸中带着杀意,死死的盯着扰她清梦的厉云亭。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难不成想杀我?我可是你哥,亲哥。”厉云亭极其不满的用手贴着厉见微的脸,随手将她推进房内。他靠着门,十分严肃道:“都到晌午了还不醒,人顾念之都早早在大厅等着你了。快收拾一下,准备吃饭。”

    “哦。”厉见微坐在桌前努力的缓着神,抬眼就看到在她面前来回走到的厉云亭。

    好烦。

    吃饭这件事从厉云亭的嘴里说出来,非但没有半点食欲,还容易倒人胃口。她脑海里闪过那一堆不可描述的食物,胃里直泛恶心。

    厉云亭双手插着腰,极其嫌弃的看着厉见微毫无精神的样子,无奈道:“你怎么还不收拾?把外套穿上就那么难吗?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去大厅等着你,给你一盏茶的功夫。”

    “知道了。”厉见微冲厉云亭摆了摆手,蔫蔫的趴在桌上。难得的空闲,她下意识的把全身的戒备卸下。好不容易放纵自己一会,还被厉云亭打扰。

    哎,算了,往年都是顾邀月。只是换了个人而已,无甚区别。

    啪的一声门响,厉见微的脸色愈发的不好。她换了身衣服,草草的洗了把脸,往大大厅而去。人还没走到,就听到笑声传来。这明显就不怎么需要她,何必非要把她吵醒。

    白晚衫看到迎面走来的厉见微,放下碗筷,笑道:“头儿,你来了。”

    “见微。”顾念之扭过头,眸中多了几分温柔道。厉云亭将厉见微拉到自己身边,轻轻额首道:“快来尝尝你哥的手艺。我特意留给你,他们都没敢碰。”

    厉见微低头看着黑乎乎的一盘东西,嘴角轻抽着。别说是他们了,连她也不敢碰。这万一吃下去,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她抬眼就看到厉云亭巴巴的眼神,期待的看着自己。额,这不是努努力就能完成的任务,而是心甘情愿的服毒。当她求助的看向桌前的几人时,发现他们都默契的看向别处。

    好没良心的一群人。厉见微严重怀疑,他们刚才就是在针对这盘菜说笑。她心下一转,拿起这盘菜,干笑两声手轻轻一松,故作失望道:“哎,摔在地上了,真是可惜。”

    “没事,没事。厨房还有半锅,我这就给你去盛。”厉云亭哪能见自家小妹难过,抬脚就要走。

    幸的厉见微眼疾手快,拉住厉云亭的腰带,硬生生的把厉云亭拖了回来。她看着婢女把地上的饭菜处理干净,认真的摇了摇头:“你这样,大家多扫兴。回头还是有机会的,真的。”

    “对啊,有一月的假。”白晚衫本想替厉见微解围,却收到厉见微无数的眼刀。他看着厉云亭坐了下来,赞同的点了点,心情大好道:“对啊,这样我就可以为见微做一个月了。”

    在这一瞬间,不止是白晚衫心疼厉见微。连顾念之、顾邀月也不例外。

第120章汪洋里的小鱼

    没了厉云亭那盘黑乎乎的菜,连桌布看上去分外美丽。

    顾邀月默默的为厉见微夹了几片肉,横了眼厉云亭。那有哥哥这么恶心自己妹妹的,真是越大越胡闹。她瞥了眼顾念之,笑呵呵道:“念之在衙门可还习惯?”

    “嗯。还好,我不像见微那么忙。”顾念之抬手为厉见微盛着汤,轻轻推到厉见微手边。他仰头看向厉见微,轻笑道:“顾姨忙了一早上,尝尝。”

    厉云亭闻言,赞同的点了点:“主要是不让人跟着,这谁能放心。顾姨,你说说她。”

    顾邀月看着厉见微的脸逐渐发寒,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她瞪了眼厉云亭,干笑道:“别瞎说。见微,咱们不理她。吃完饭,让晚衫陪你出去转转庙会。酒楼里忙,我还得盯着。”

    厉见微轻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庙会这种地方,她一向去的少。今年的案子特别多,导致连去福来酒楼听书的时间都没有。好在,紧赶慢赶,今年也过去了。

    她吃的差不多,放下碗筷见看戏脸的白晚衫,欲哭无泪。

    “听说今年的庙会迁移了,在水月庵附近。”顾念之随厉见微起身,余光看到紧跟而来的厉云亭与白晚衫。他迈过门槛,忍不住提醒着。

    水月庵在城北清月街,厉见微自然是知道的。可她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难道是因为她这段日子离三个镇太久的缘故?

    几人先后脚越是往城北走,周遭小贩的吆喝,行人的细语及脚步声混杂的喧闹。再往前第三个巷子,便到了水月庵附近。“头儿!”、“见微。”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厉见微眼扫了眼四周,看着赵然、徐来走了过来。她停下脚步,等两人走来,浅笑道:“你们两怎么一起来了?”

    “正好碰上了。这位是?”赵然扭头打量着顾念之身旁的厉云亭,偷偷示意着厉见微。白晚衫不动声色的走到徐来身旁,低笑道:“可以啊,兄弟。”

    厉云亭一把揽过厉云亭的肩,眼眸微微一弯,纯黑的眸子里映着赵然,眉梢上带着得意道:“我是她兄长,厉云亭。先前好像在衙门见过你,好像叫什么然来着?”

    说罢,一脸苦恼的指着天,而后求助的看向厉见微。

    “赵然。”赵然双手背后,微仰起的脸美而剔透,微微一笑。浅淡的绿裙衫,细腰缠着深蓝的束带。肩上披着厚实的白狐皮,衬得她愈发娇柔可人。

    厉见微随手推开厉云亭,抬脚看向附近摊位上摆着面具。她随手拿起一个金边面具,不免想到哪个莫名其妙的白晓。灵山这个门派,除了天机阁知道一星半点,再无别的信息。

    爹娘是怎样的人?为何将她留下三和镇,又将厉云亭放在灵山派?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顾念之低头看向厉见微紧握着面具,眸子透着几分不解。他看到厉见微抬头看了过来,目光有些闪躲,别过脸道:“看我作何?”

    “先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厉见微放下面具,转过身发现厉云亭几人已不见踪影。她抬脚顺着人流往前走,耳朵却竖的高高,注意着身旁人的动向。

    叫喊声一阵阵的传来,厉见微瞥了眼人群,继而往前走。她的手腕被顾念之轻轻扣住,后被人群挤到水月庵里。

    嘻嘻哈哈的疯子撞开他们,往观里跑去。几个尼姑看到两人,只是双手合十点了头走过。

    那老疯子看上去很是眼熟,厉见微甩开顾念之,快步跟上去。凑近一看,才发现是当日在永安寺山洞里遇到的老乞丐。怎么,突然就疯了呢?

    老乞丐看到厉见微,不断的磕头、认错,嘴里反反复复念着我有罪,我有罪。石板上被他磕出血来,也没停。

    厉见微记得刘贤问斩前,还见过老乞丐在衙门外徘徊。她突然想到什么,微微躬身,用手抵住老乞丐的额头,轻叹一声:“沈家从未怪罪过你,你又何必自罚。”

    再者,沈家的事,归根结底都是刘贤与张瑞贪念作祟。即便老乞丐不去送那封信,沈家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落魄。她实在不忍,不喜这种自我赎罪的方式。

    罪魁祸首已经问斩,此事也该了结。

    老乞丐不说话,只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向厉见微。没等厉见微反应,他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听衙役说,刘贤问斩后,老人在衙门前连着转了几圈后疯了。想来,沈家一事,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顾念之目送着老人离开的方向,眸中泛着些许不忍。

    厉见微直起腰身,低头看向手里的血迹,轻握成拳。她抬眸看向顾念之,难过道:“世人之难,又岂是我们所能了解的。区区三和镇便如此多的冤屈,天下间该有多少不平。”

    “朝廷的势力不可能蔓延到天下的边边角角。即便是蔓延到,这些势力中又有多少人能守住自己的本心。你我尽人事,听天命便可。”顾念之被厉见微眼底的悲悯触动,淡然道。

    在京都的他,不知道见识过多少视人命如芥,把玩权势的官员。可能他们眼里,底层的百姓根本就算不上人,顶多是可以不断榨取的油水。

    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事。从他如朝的那一刻起,就与某些党羽挂钩。

    厉见微侧过身往厢房走去,心中五味杂陈。顾念之说的话,她何尝不明白。只是不断重复的悲剧,何时能真正的停止。她坐在客房的太师椅上,在尼姑送上茶后,放上一锭银子,自嘲道:“可你我犹如汪洋里的小鱼。”

    “自古以来,有贪官,便有清官。有你我这样遵守律法的人,自然有他们那些为非作歹的人。便是再过百年、千年,只要有人,同样的问题仍旧会出现。这是人本身存在的劣根性,是你我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的。”顾念之垂下眼帘,闻着茶香,徐徐道。

    他知道厉见微一直在为什么而困惑。因为,有这样困惑的人,不只她一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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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女捕介绍:
新书《这个女配有毒》已上线,希望小天使能捧场~
厉见微从小父母跑路,相依为命的竹马神奇消失。为了查找他们的踪迹,做起了三和镇的捕快。没想到几个案子下来,不仅惊动了朝中的都察院,连竹马也自己冒出来。可是,谁能解释一下,这个每天暗杀又保护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少年郎是谁?极品女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女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女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