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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穆九七     极品女捕txt下载     极品女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1章三封信

    无法避免吗?厉见微静默的望着庭院,想到这些年经手的案子。凶手形形色色,有贩夫走卒,有为官为商。究竟什么才能彻底的约束他们那颗蠢蠢欲动的欲望呢?

    孔夫子这样的圣人,怕是也回答不上来吧。

    厉见微靠着椅背,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合上眼,随口问道:“京都的事,说几件与我听听。我也想知道,这些年你过的如何。”

    “我考取功名后,便在朝中任职。因处于中立一派,日子倒有惊无险。不过天子脚下的人,到底比三和镇要纯良、安稳些。而朝堂的党政过于激烈,为的无非些地位钱财,以及上位者的喜欢。细想起来,也没什么好说的。”顾念之缓缓放下茶杯,目光悠长道。

    梁侯爷与安王已被清流党绊倒,眼下就剩宫里的那位。父子虽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人,却也是最远的人。

    新任大理寺卿周谷是他的挚交好友,一直互通书信。虽然他在三和镇,却对朝中的局势了如指掌。他不想有朝一日再回朝廷,只是想了解孟泊如究竟与朝中牵扯多深。

    半响听到厉见微的话,顾念之一侧头发现厉见微已睡去。他便愈发大胆,肆无忌惮的看向厉见微。那眸中的不安与欢喜,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放大。

    微风缓缓的吹过来,途径房中央的暖炉,将它染热。

    顾念之抬手轻轻勾勒着厉见微的眉眼,在厉见微指尖微动时快速收回。又暗为自己的行为所不齿,不过是喜欢个人而已,怎会像是偷了珠宝的窃贼。

    “嗯?我竟睡了过去,你也不说提醒我一声。”厉见微轻晃了晃脑袋,扶椅而起,略带幽怨道。她走出厢房被冷风吹醒了几分,看向途径而过的尼姑,淡淡道:“不早了,回去吧。”

    “好。”顾念之走到厉见微身后,顺着厉见微的目光望去。

    两人并着肩离开水月庵,街上的人已少了大半。算着时辰,该是回家用饭了。

    没有案子打扰,厉见微倒是乐得自在。可当她在人群里看到洛凡时,心情瞬间低沉。她轻握起顾念之的手,穿过人群朝相反的方向走。待回到厉府,厉见微提起的心才放下。

    先前她将孙磊、刘通二人留在顾念之身边,无疑是个正确的决定。

    她站在凉亭中,让婢女送上两杯茶,抬眸看向屋檐,冷笑道:“少阁主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可惜这次出现的,不是洛凡,而是带着信的箭。

    厉见微拔掉箭,把信取了下来,拆开信扫了眼内容后看向四周。奇怪,她刚从水月庵回来,怎么不见人找她。她一回来,便说自己东西丢失。

    以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丢失的,还是只金钗?

    她不免想到有人在恶作剧,故意来整蛊。否则,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荒谬。

    “头儿!”徐来快步跑到亭中,把信塞给厉见微,大口喘着气。他身后跟着的白晚衫,手里握着一封信。经厉见微查看后,发现三封信的内容一模一样。

    白晚衫拿起一杯茶,递给徐来手里。他看到木柱上的箭痕,不解道:“按说,有东西丢了该报官,可对方为何不去报官,反而把信送到我们手中。”

    这点,厉见微同样好奇。怕丢失的并非是金钗,而是别的东西,这个东西还不能说出口。

    徐来喝了两口茶,缓过神来,轻吐了口气道:“累死我了。那人直接把箭射在我头上,幸好我躲的快。头儿,你说这人究竟是谁。信上除了说丢金钗外,再无其它。连个地址和人名都没有,我们上哪去找?该不会是谁恶作剧吧!”

    “不会!信上的宣纸用的是笔砚斋,弓箭也是特制。对方虽是请我们破案,却是来者不善。”白晚衫坐在石凳的软垫上,往嘴里塞了个蜜饯,认真道。

    笔砚斋在青州颇为有名,弓箭的材质像是暗香楼的手笔。可他们大老远的,给他们送封信是什么意思?还直接送了三封。

    厉见微想到暗香楼的确在青州,楼主怀有天与她不过几面之缘。连朋友都谈不上,为何要给自己送上这么一封信。她重新把信打开,却发现三封信虽写的是同样的话,墨迹的颜色与笔迹皆不同。

    “这信上该不会有什么玄机吧?”徐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直纳闷。他真是不懂这些人,求人办事就该有求人办事的态度。这又是弓箭,又是没头没尾的信,是几个意思?

    厉见微脑海闪过一个人,眉眼微弯道:“或许,赵然有法子。”

    白晚衫一愣,很快又了然。赵然是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纸张与墨迹明显是有问题。他的余光看到气势瞬间低沉的徐来,一时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来。

    这还没到手的鸭子率先被人带走,还没扭的瓜也轮不到他尝,的确是有些可悲。

    厉见微倒没察觉到徐来的异常,把桌上的纸塞回信纸,全部收入怀里。她起身正要去找赵然,看到坐在原地不动丝毫的徐来,狐疑道:“怎么了?”

    “刚才被狗咬了,心情不好。走吧,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信封里的秘密。”白晚衫强行把徐来拉起来,笑呵呵的为厉见微解释着。趁厉见微不注意,轻踹了徐来一脚。

    明明是徐来一个人剃头挑子一头热。人赵然,压根就不知道徐来的那些小心思。

    徐来下意识的往上一跳,见厉见微目光投来,干笑两声道:“没事,没事。赵然说不定在逛庙会,哪里有空理咱们。再说了,这不是放了假,麻烦人家都不好。”

    “不对啊。你不是平常就喜欢黏着赵然吗?现在有机会见到她,怎么避之如蛇蝎?难道表白心意失败了,所以不想见她?”厉见微走到一半,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停下脚步紧紧的盯着徐来。

    该不会是徐来自己变了心,对赵然不感兴趣了?那也不对啊,这和案子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她看着徐来涨红着脸,一个字也不肯说,只好把目光移到白晚衫身上。

第122章一向不关心

    冷风吹过枝桠,落在白晚衫为难的眉眼上。他被厉见微那灼灼的目光盯的心虚,不想隐瞒厉见微,更不想往徐来的心口上扎上一刀。

    厉见微看白晚衫如此纠结,也不再为难两人,穿过走廊出了厉府。没走几步,便碰到赵然与厉云亭。目光落在两人相谈甚欢的面容上,这才明白徐来为何推三阻四。

    她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两声,以示提醒道:“赵然,有件事要你帮忙。”

    “小妹,你回来了!我们方才找了一圈,一直没找到你们。”厉云亭停下脚步,面上始终挂着笑。望向厉见微双眸一亮,不禁向前几步。

    赵然闻言,抬眸看到两人兄妹情深,轻笑道:“何事要我帮忙?”

    “我们还是回府里说。”厉见微后退两步,侧身向两人示意道。她撇了眼心不在焉的徐来,补上一句:“哥,顾姨有事找你,让你去趟的鸿宾楼。”

    徐来面上一怔,即便他神经再大条,也看的出厉见微支走厉云亭是因为他。

    厉云亭脚步渐停,嘱咐厉见微几句,便调转方向离开厉府。赵然回头看了眼厉云亭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的跟着厉见微穿过走廊来到偏院的厢房。

    婢女为几人送上茶热、点心,躬身退下时将门一并关上。

    “这里有三封信需要你帮忙看看。”厉见微从怀里把信掏出,轻放在赵然的面前。手拿过茶杯,坐在桌前目光紧缩着赵然。

    暗香楼的人善用暗器,虽是江湖中人,但也在朝廷管辖范围。是宫中那位培养的神秘组织,若非当年她调查顾念之消失的原因,怕也触碰不到的这个门派。

    楼主怀有天,在朝中挂着官职。太详尽的,厉见微自是不清楚。不过眼下,他们把求助信送到这里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一个小小的三和镇捕头,如何能破他们破不了的案?

    赵然指腹轻轻划过宣纸,在字迹前停了下来。墨迹薄,也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葫芦,指腹上沾了点葫芦里药酒,一碰到纸,上面便开始有了变化。

    但只是字迹消失,倒没别的异常。赵然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起烛火,将纸在火上略过后,纸上的图案便显露出来。凤阳县周边的府州县逐一显示出来。另外两张分别是凤阳的城防图,以及高盛所在军营里的部署图。上面清楚的写着所剩粮草、放哨口、驻军人数。

    徐来放下茶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念着宣纸上的字:“边关城防图?!”

    “奇怪,暗香楼把他们送给我们是何意?”白晚衫磕瓜子的手一顿,眸中多了几分不解。他们便是要给,也得给朝廷或是高盛,何至于牵扯到他们这几个小喽。

    厉见微放下茶杯,从赵然手里接过宣纸。这般珍贵的东西,怎会轻易落到他们手中。她把宣纸放回桌上,轻转着茶杯,眸色深了几许:“或许,他们要送的人,压根就不是我们。”

    “你是说……顾大人?”白晚衫低头扫过纸上的内容,想到他与徐来在厉府大厅收到的信,而与朝廷有密切往来的。整个厉府,只有顾念之。他抿了抿嘴,不禁推测着。

    徐来手撑着脑袋,更是不解:“怎么可能是顾大人!我看,就是给头儿送的。”

    “朝中之事,的确顾念之比我更了解。”厉见微低头把信挨个塞回信封,后收回怀里,认真道。这几年蜗居在三和镇,打交道除了江湖门派,便是周围的小官与贩夫走卒。

    京都的水有多深,是远在三和镇的她,不能想到的。

    赵然喝了两口茶,看厉见微为难的直蹙眉,打趣道:“这还不好办。凭你与顾念之的关系,什么话套不出来。哪怕是你直接去问,也不能空手而归。”

    “头儿,交给你了。”白晚衫拍了拍厉见微的肩,无比郑重道。说罢,拉着徐来往外走。赵然放下茶杯,紧随其后。

    厉见微静静的看着闭合的门,不禁陷入了深思。暗香楼是否一直与顾念之有联系?京都的党派之争,顾念之是否参与了其中?顾念之拿这封信究竟想要作何?

    这一系列的问题,徘徊在厉见微的脑海中。

    想不出答案的她,苦闷的推门而出,倚着门框让冷风吹着自己。

    先前顾念之回三和镇,为的便是朝廷之事。如今再三和镇呆了这么久,也将朝廷中人引来。她心底一直有个担忧,怕顾念之有朝一日会离她而去。就像当年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因为被人逼迫离开,与心甘情愿离开,对她来说意义不同。她低头苦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可怜又可笑。明明二十来岁的人了,居然像个孩子般,想把某个人据为已有。

    这样的渴求与私心,她并不想将其蒙上爱情的红布。

    顾念之,是否对她也有这样的情感。她不喜任何言语修饰过的心意。若真要表达些什么,倒不如坦然与直白来的快些。

    奴婢来换灯笼时,厉见微才惊觉夜色已深。她直起腰身穿过月亮门,走向隔壁顾念之的院子,挂完灯笼的奴仆微微点头后与她擦肩而过。

    厉见微越是逼近顾念之的厢房,步伐就越慢。发亮的窗户,吸引着她,也拒绝着她。门微微敞开,里面传来极轻的叹气声。她走近后,轻扣了扣门,借着门缝看着轻握书卷之人。

    “见微?”顾念之顺声望去,见来人是厉见微后放下书卷,起身为厉见微倒了杯热茶。他转身将暖炉里添了炭,放进绒布套塞到厉见微的手里,轻笑道:“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的确有事想问一问你。”厉见微抬眸紧紧盯着顾念之,犹豫着自己要不要问出口。冰冷的手心被暖炉暖热,眉梢带着几分肃色:“你是不是,一直都在与朝廷联系?”

    顾念之心头一怔,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眸中几分不自然,唇角的笑有些僵硬。他没想到厉见微会问谈及此事,免不得有些讶异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你不是,一向不关心我的事吗?”

第123章难以忍受的事

    一向不关心,并不代表厉见微不在意。她看着顾念之躲闪的目光,心没由来堵的慌。在逃避吗?看来,顾念之的确一直与朝廷联系。若不是暗香楼的人送错信,她怕是还蒙在鼓里。

    顾念之半响不见厉见微搭话,眸中多了几分不安,解释道:“我没有想回去。”

    “如今你我,也走到这一步了吗?”厉见微眉梢泛起寒意,从怀里将信拿出,放在顾念之的面前。她扶桌而起,静默的看着顾念之拆开信,又小心的看向自己。

    难道腾空的五年,让他们对彼此不再信任?厉见微静默的看向顾念之,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失望。很快,又恢复那副冷淡的面容。她理智再次占据上风,淡然道:“下次别送错了。”

    “见微,你误会我了。”顾念之一把握住厉见微的手腕,眉头紧蹙道。他看着居高临下的厉见微,认真解释道:“回三和镇,是我自己向皇上请的旨,并非朝廷下派。”

    顾念之看厉见微情绪渐稳,把厉见微按在椅子上,万分难过厉见微这么以为他。可朝中形势之复杂,之错乱,不是他不说,厉见微就不会知道的。

    与其如此,倒不如他将那些东西摊开,一一说给厉见微。

    “我虽不在京都,却也在京都。安王一党虽然败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皇上派暗香楼的人逐一清除残余,也算是为太子扫清障碍。搞成可太子一党,想用这些残余来逼皇上退位。宫廷之争,向来是杀人不见血。”

    “皇帝年迈,手腕却不减当年。他身边有东厂、暗香楼与老丞相秦子涵坐镇,便是安王,也要思量一二。先前安王与太子相互制约,如今安王败了,太子便有些得意过了头。”

    “至于此信,是因高盛曾是安王一党,却多次站在太子一边。但安王败了,他也……”

    话说的如此明白,厉见微如何能不解。她手里是顾念之塞的小暖炉,暗暗思量了片刻,方道:“这么说,是高盛打算养鲜虞自重,所以想将这些私卖给鲜虞。可暗香楼把东西给你,又是何意?”

    “他们这是在提醒我,小心高盛。先前朝廷下派边关的副将死在途中,边关还眼下还非他不可。不行,明日,我需去趟边关。”顾念之把信塞回怀里,手轻握成拳,一脸正色道。

    高盛此人,有勇有谋,手下死忠一片。朝廷要想动高盛,的确得费些功夫。

    厉见微低头看向桌上紧握的拳头,抬眸看向坚定的顾念之。怕顾念之单枪匹马,反被高盛扣押。毕竟天高皇帝远,朝廷也不能耐高盛几何。

    她联想到自己与高盛交手的几个会合,起身拍了拍顾念之的肩,淡然道:“我随你一起。”

    “好。不过,这信你从何得来?”顾念之狐疑的看向厉见微,心下不解道。暗香楼办事一向稳妥,断然不会有送错信的事。可厉见微手里的信,又有暗香楼的标识。

    厉见微走到书桌前,瞥了眼翻开的书页。她推开窗户,仰头看向漫天的星辰,淡笑道:“起先不知,听你一席话,便明白了。他们定然怕送到你手里,会被高盛的人发现,才会以报案的形式送给我。而我,定然会查到你身上。天色很晚了,早点歇着吧,明日还得赶路。”

    “我送你。”顾念之看到厉见微合上窗,靠着桌含笑的看着自己,脸莫名有些烧。他只希望厉见微不要误会他,也不要推开他。现在看厉见微不再抵触他,那颗提起的心渐渐落下。

    这一次,厉见微没有拒绝。两人前后离开厢房,漫步在月光下。

    顾念之的余光中都是厉见微,在厉见微转头看来的瞬间,移开目光。再往前,就是厉见微住的院子。他以前觉得这条路很长,现在又觉得短的要命。怎么没走几步,就到了呢。

    “到了。”厉见微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静静的看向顾念之。

    直到顾念之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往回走。没走几步,往回看,发现厉见微眉梢带笑的看着他,险些摔倒在地。

    厉见微低笑着摇了摇头,等顾念之完全消失在视线内,才回到了房。

    这一夜对顾念之而言,是极为漫长的。自打他回三和镇,便鲜有时间与厉见微一起。如今他们要去军营,路上不定折腾几日。怕途中惹厉见微生气,又想多和厉见微呆在一起。

    然,对厉见微而言,却有很短暂。一觉睡到自然醒,草草洗了把脸,便去见顾念之。她靠着门,提醒道:“醒了吗?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我在大厅等你。”

    话音刚落,一扇门缓缓推开。顾念之穿着里衣,睡眼蒙斯的看向厉见微,软软道:“好。”

    厉见微转身看向顾念之,心莫名的加快。她别过脸把顾念之推了进去,快步往大厅走去。自个坐在桌前,喝着昨夜的冷茶降火。

    眼下天都泛起了鱼肚白,太阳也缓缓升起。厉见微趁着空闲,让婢女准备马车与干粮。早饭刚送上来,便见顾念之走了过来。她额首,浅笑道:“吃点东西,我们再走。”

    “好。”顾念之刚睡起来,脑子还有些迷糊。随便厉见微说些什么,他都应和着。眼前的饭菜有些烫,但不及厉见微投来的目光。他喝完一碗粥,才敢回望过去。

    厉见微眉头轻挑,见顾念之吃的差不多,眸中多了几分笑意:“你刚睡醒、吃饭的样子,和小的时候一模一样。有那么一恍惚,好像那五年,我们并没有分开过。”

    “是我不好。”顾念之一听厉见微旧事重提,整个人不免有些萎靡。他心里不免有些委屈,可若非他记挂着爹娘,才不会被孟泊如抓住可乘之机。

    他们,也不会分别如此之久。

    顾念之见厉见微笑着摇了摇头,装作并不在意后起身要走。他忙跟了上去。想要为自己解释什么,却又怕厉见微觉得自己在为自己找借口。

    可能厉见微不知道,离开厉见微这件事,对他而言,也是一件非常难以忍受的事。

第124章若是因为你,你可信?

    厉府门前是奴仆停好的马车,厉见微将顾念之扶上马车,接过家奴递来的马鞭。她坐在马车外,紧握着缰绳,瞥了眼坐在她身旁的顾念之,挥着马鞭往三和镇外驶去。

    街两侧小贩的吆喝声,行人将街堵得水泄不通。无奈之下,厉见微只能绕道而行。等他们离开三和镇时,夜色已深。瑟瑟的寒风,吹刮着两人。

    厉见微拉紧缰绳,停下马车,把灯笼挂上车头。重新坐在车前,侧头看向略带困意的顾念之,眸色柔和了不少:“外面冷,你去里面睡会。”

    “不碍事。你平日里就是这样赶路的吗?”顾念之看到厉见微跳下马车,自己也紧随其后。他双眸无意识的看向厉见微,见她熟门熟路的把缰绳捆在树上,在地上捡着干柴。

    以往出门,皆有奴仆跟随。这些事情,压根落不到他的手里。顾念之跟在厉见微身后,学着厉见微的样子,捡了柴火扔到马车边。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起篝火。

    直往他衣里的钻的冷风,将顾念之的目光吹到厉见微的眉眼上。

    厉见微靠着树干,坐在干柴上,揉了揉发酸的肩。她烤着篝火想到顾念之的话,浅笑道:“差不多。以往都是连夜赶路,和晚衫他们轮着换。”

    “那岂不是很辛苦。对了,你怎么想到做捕快?”顾念之把葫芦放在篝火旁,又包袱里翻出干粮放在火上靠了靠,顺手递给厉见微。

    他摸着发烫的水壶,拧开塞子喝了两口,觉得还是有些冰凉便放回原位。抬眸却发现厉见微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好奇的看了眼四周,并没有异常。

    厉见微咬了口干粮,消磨移开目光。为什么要做捕快呢?她接过顾念之递来的水壶,唇角泛苦道:“我若说因为你,你可信?”

    “我?”顾念之往篝火里添柴火的手一顿,诧异的看向厉见微。先前查过厉见微入衙门的时间,是他离开半年后。这么看来,厉见微是在找了他半年后,换了种方式继续找。

    他垂下眼帘,捏着树枝,抿了抿嘴道:“我想过无数个回来的方式。可真的去做了,发现竟用了五年之久。我也曾恨我的无能,恨我没有武艺傍身,更恨我蠢到被人利用至此。见微,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怨恨我的。我宁愿你打我、骂我,也不想你闷在心里,什么也不说。”

    “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厉见微往后一靠,侧过头看向顾念之。清明的眸中,带着些许的执拗。她轻轻合上眼,无奈道:“只是觉得找了你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的我,很没用。”

    这句话,无疑比用针反复扎顾念之的心,还要有杀伤力。

    顾念之坐在原地愣了半响,等他回过神来时,厉见微已然睡下。他脱掉外袍,小心的盖在厉见微身上。静默的看着篝火,耳畔反复徘徊着厉见微的那句话。

    晚风吹的枝桠轻轻晃动,连带的将夜色吹了下去。地平线第一抹光划破天际,天也随之变了颜色。厉见微下意识的睁开眼,扫了眼身上的衣服,转而看向身边的人。她把外袍盖在顾念之的身上,把包袱扔回马车。

    以往赶路,都是时间紧迫,马不停蹄的往前走。如今对方换成顾念之,速度也慢了下来。

    顾念之是被一阵肉香勾起,睁开眼便看到厉见微正在烤肉。他看到身上披的衣服,困顿的揉了揉眼。这一觉,睡的他浑身不舒服。

    “吃完东西,我们好继续赶路。”厉见微趁着顾念之睡觉的功夫,打了两只野兔。她将烤好的兔肉递了过去,在顾念之接过后搓了搓手,放在篝火上烤了烤。

    照他们这么赶路,实在太浪费时间。本来衙门放的假就不多,这么一来二去,还不消耗完。若这途中衙门有了案子,怕是又要被柴慕明念叨了。白晚衫、徐来,她实在放心不下。

    厉见微看着半梦半醒的顾念之,眉眼微弯,轻笑道:“你会去马车里再睡会。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能到凤阳县。到时候在客栈住一晚,便去高盛那里。”

    “好。”顾念之喝了口热水,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吃了两口肉,抬头看向厉见微吃的差不多,眉间微蹙道:“你几时醒来的,我怎么一点声响也没听到?”

    “没一会。”厉见微起身走到马车旁,去解缠在树上的缰绳,将马车牵到官道上,等着顾念之。荒芜的四周,带着几分凄凉。她见顾念之走来,便掀开车帘示意着顾念之。

    一个人赶路的好处,便是没人分神。

    厉见微坐在车前,挥着马鞭直奔凤阳。群英山的土匪见到厉见微,没敢阻拦,目送着马车离开。睡醒的顾念之坐在车外,看着途径的树林和大片荒田。

    “前面就是凤阳?”顾念之看着前方的路,不禁好奇道。先前也没来过几次,但却耳熟的很。朝中大臣每每议论到这里,便来默默的看向他。

    他看厉见微点了点头,话说往事般笑道:“先前在奏书中看到,几年前鲜虞与大夏开战,造成流民数万。不少鲜虞人来凤阳避难,让高盛以设两国安全区之名为借口向前三十公里。”

    “如今的凤阳,便是扩建后的安全区。不过高盛的军队,驻扎的方向离凤阳县不远。”厉见微挥着马鞭,顺着顾念之的话往下道。当时,她还感叹与高盛的手段。

    那时候,总能看到鲜虞的使团穿过群英山往京都而去。想来,使团也没谈拢,否则最后也不会不了了之。高盛仍旧霸占那三十公里,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厉见微一个朝廷之外的人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他不想退也得退了。按顾念之所言,高盛是安王一手栽培上来的,太子一党就是想用也不敢用。

    最多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会让他离开的太难看就是。

    高盛在边关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交出兵权。也难为他想出,养鲜虞以自重的计谋来。可饶是如此,朝中也不会轻易放弃。

第125章悉听尊便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赶到凤阳县时,天已经黑的透亮。厉见微将马车赶到客栈前,紧拉着缰绳,跳下马车把缰绳递给小二哥。要了两间客房,又点了些饭菜。

    她一转身,见顾念之站在自己身后,轻笑道:“我们先吃点东西,明日再继续赶路。”

    顾念之点了点头,跟在厉见微身后往楼上。他扫了眼周围的环境,随厉见微走进客房。小二哥为两人送上热茶,笑呵呵的离开,嘴里说着饭菜随后就来。

    客房不大也不小,干净整洁。先前厉见微办案子,经常住的就是这家。她把包袱放在桌上,用茶杯暖着自己的手。喝了两口茶,听到推门声响起,看着小二哥把饭菜送上。

    “这家的桃花面和砂锅鸡还是可以,你尝尝。”厉见微接过顾念之盛好的鱼汤,为顾念之夹了一个莲蓬砂锅鸡。每次带徐来,他总点的这几样。

    顾念之用勺子着鱼汤,喝了两口暖了暖胃。一路的疲累,瞬间消散不少。他低头尝着桃花面,看厉见微的样子,似乎常来这家客栈。

    年前高盛来衙门借走厉见微,不知所谓何事。他低头吃着面,抬眼看到厉见微没吃两口,不解道:“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先前接手过的一个案子,和高盛有些联系。”厉见微眸色渐深,看了眼顾念之又低头吃饭。想到安王失势这么久,高盛不可能才开始想对策。

    或许,他一直就在谋划着什么。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但玉面神教的的人所伤之人,只有南宁村的猎户,新县尉也是死在南宁。难道高盛一开始想杀的,就是新县尉。而那些猎户,只不过是无辜牵连?

    不对,高盛杀新来副将,是因为副将是朝廷派来替代他的人。那么新县尉呢?新县尉与高盛并无利益冲突,为何还要对新县尉下手?

    想不到答案的厉见微柳眉轻蹙,把碗里的面吃完,心情才好了些。她手撑着脑袋,眸色复杂的看向顾念之,苦闷道:“你在朝中,即便想保持中立也会有人逼你站位。所以,你站的那家?”

    “怎么愁容满面的问我这个问题?这和我要去见高盛,有什么必要的关系吗?”顾念之抬手抚过厉见微微蹙的眉间,眼里仿若沾惹了厉见微烦恼般,跟着一同惆怅。

    厉见微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别过脸避开顾念之的接触。她见顾念之诧异的看过来,面上一红,猛的站起身来,目光躲闪道:“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赶路。”

    不等顾念之反应,厉见微已离开。她拿着钥匙打开对面的客房,轻松了口气。简单的收拾了下,钻进被子里补觉去了。总觉得她与顾念之的关系,好似与从前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她又说不明白。难道真如晚衫、赵然、徐来所言?不可能吧……

    隔日天一亮,厉见微便收拾妥帖,走到对面的客房前。手刚抬起来,顾念之就把门打开。她抿了抿嘴,指了指楼下道:“我们吃饭完,再去见高盛。”

    “好。”顾念之拿着包袱,跟在厉见微身后下着楼梯。看了眼四周的零散的客人,随厉见微坐在墙角。他把包袱放在桌上,听着厉见微向小二哥说着什么。

    小二哥很快两碗热粥,与几道小菜便送了上来,客栈外停放着他们的马车。

    厉见微端起碗,用勺子搅拌着粥。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着粥,等粥见了底才放下来看向顾念之。她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包袱上,淡然:“走吧。”

    顾念之轻嗯一声,拿着包袱扶桌而起。他与厉见微并肩走出客栈,在厉见微的示意下坐上马车。包袱被他扔进马车,刚一坐稳厉见微便挥着马鞭。

    凤阳县离军营不远,两人只用了一早上的时间。驻扎军营外的小兵,看到厉见微时便去通报。马车的缰绳被厉见微栓在树上,两人在接受完检查后才被人放了进来。

    “厉捕头这边请。”小兵后退两步,侧身抬手示意道。临到高盛的营帐时,小兵躬身道:“将军,厉捕头到了。”

    帐帘被两个士兵掀开,厉见微引着顾念之走进营帐,微微躬身,抱拳道:“高将军。”

    “厉捕头怎会想到来我这里?这位是?”高盛站在沙盘前,顺声望去。目光落在顾念之身上,多了几分打量,故作好奇道。此人不就是从副都御史贬到三和镇的顾念之吗?

    可厉见微将此人带来是何意?莫非是遇上难处了?

    高盛走出沙盘前,抬手示意厉见微坐下。先前玉面神教的事,他还要多多感谢厉见微。若厉见微真遇到难处,他自然愿意帮忙。

    “这位是三和镇的县丞,顾念之,顾大人。高盛,高将军。”厉见微侧身看向顾念之,为两人互相介绍着。之后的事,与她无关。她为自己倒了杯热茶,默默的坐下来旁观。

    顾念之微微颔首,礼貌性的拱手道:“高将军。”

    “顾大人这幅模样,想必是有话要对我说。既是厉捕头的朋友,那便是我高盛的朋友。只要我能帮的上忙的,你只管说。”高盛眼角余光看到厉见微完全不在意,心里登时愈发好奇。面子上的事,他向来顺手。

    他为顾念之倒上一杯茶,一脸悉听尊便。

    顾念之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默默的推了过去。见高盛的面上一变,又将其收了回来。他缓缓拿起茶杯,淡然道:“我虽是三和镇的县丞,但也是朝廷派来的钦差。最近新来县尉无辜枉死,赶来边关的副将也半路消失。我怀疑,这件事和高将军有关系。”

    “我?哈哈哈,顾大人莫不是在说玩笑话。副将的死,能联想到我身上,倒情有可原。可三和镇赴职的县尉与我有何干系,我为何要杀了他?”高盛仰头一笑,笑声震的厉见微耳膜疼。

    很快,高盛面上不见方才的热情,阴沉着脸。他眯着眼睛紧盯着顾念之,冷笑道:“若是朋友,喝酒吃肉聊家常,帮忙也没问题。若是打算用些莫须有的罪名压我,就休怪我不给厉捕头面子!”

第126章坐如针毡

    营帐内的气氛有些凝重,旁观的厉见微单手撑着脑袋,倒无所谓高盛给不给她面子。不过久经沙场的人发怒,的确可怖。周身的杀气扑面而来,无形的压迫着顾念之。

    顾念之无视高盛眼里的剑拔弩张,抬眸淡淡的回望过去,浅笑道:“高将军何必生气。顾某来此,只为与将军核实,好去禀告宫里那位。大家都是为朝廷办事,还劳将军体谅。”

    高盛拿起桌上的茶,猛的灌自己一口。敛去周身的戾气,撇了眼看戏的厉见微,心里倒是多了几分不解。传闻,厉见微为此人得罪不少江湖门派。如今袖手旁观,倒见得又多在意。

    朝中既然如此在意,何必把他逼的这么紧呢。奸臣他不想做。但是忠臣,他亦做不得。

    他把茶杯放在桌上,直视着顾念之的双眸,意味深长道:“顾大人所谓的体谅,我听不明白。还请,顾大人指教一二。”

    “副将虽死,但朝廷会继续派下一个。这次还特意让暗香楼护送,若我猜的不差,明日便可到达凤阳县。之前那个副将,不管是不是将军所杀,对我、对将军已然不重要。”顾念之扶桌而起,徐徐走到沙盘前,眸色渐深。他扭头看向高盛,好心提醒道。

    朝廷与太子一党容不得高盛。这点,高盛应该比他更清楚。

    顾念之见高盛面色缓和不少,又继续道:“将军行军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在敌强我弱、毫无取胜可能的情况下,剑走偏锋、一意孤行的下场。”

    “依顾大人之见,我该如何走下一步。”高盛心下只冷笑,面上却一副求教。看来顾念之是朝廷派来的说客,打算让自己交出兵权?呵呵,若真交出兵权,他还会有命在?

    这些年,他虽远在边关,却对朝中党政有所耳闻。没了实权的他,便是没牙的老虎。到时候再翻安王一案,借此把他定罪,岂不是轻而易举。

    只要他不放权,朝中就算是派七、八个副将又如何?

    顾念之低头拿起一个迷你鲜虞旗帜,望向沙盘的眸中带了几分笑意。他手轻转着手里的旗帜,低笑道:“你应当庆幸宫里那位没有痛下杀手,但那也是看在你平定鲜虞有功,边关没出什么大乱子的份上,才派我劝谏。否则在安王倒台的一刻,你的北部三省军事总督也做到头。”

    “高将军可还记得,当年离京时说过的话?你说,我高盛这次任职,不安定北部一带的鲜虞势力,誓不回京。可如今,你竟开始动养鲜虞以自重的念头。”

    高盛面上一怔,如何不解顾念之这话的意思。先前一直好奇顾念之站在那一派,现在看来已经明确了。宫里的那位能让顾念之来见自己,说明还是念着旧情的。

    不过,这份旧情又能念多久呢。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文人,更不是刚入军营的毛头小子。朝廷的那些个招数,他已经看的厌极了,倦极了。

    但顾念之有一点说对了,他的确该庆幸宫里的人没有下杀手。以后的路,无非死老死狱中,亦或斩首示众。他前半生都在战场厮杀,到头来,等到他的却是这么一个结局。

    不甘心啊。

    当年高盛为了斩断自己的后路,举家来到边关。可他若回京交权,怕是家人也被连累。他为自己倒上一杯茶,不再看向顾念之,眼睛微微一眯:“是又如何。只要鲜虞在,我便在。”

    “难道你就不怕把鲜虞的势力养大,不但自己对付不了,反而殃及凤阳、三和一带?即便是你应付的了,那你老了之后呢?下一个接任你职位的人,若比你的治军才能稍欠缺,鲜虞进攻大夏,造成民不聊生的画面。这些,你都想过吗?”顾念之直起腰身,死死的盯着高盛,声音泛冷。

    末了,顾念之又认真道:“我不是不知道你的难处,在离开京都前,我已经向皇上为你请过旨。准你北部巡按监察御史一职,这是任职文书。如今,你可放心?”

    高盛从顾念之手里接过任职文书,扫了眼上面的内容。他眸中多了几分柔和,干笑两声道:“多谢顾大人为我高某考虑。”

    文书上虽是降高盛的职,对他现在的处境而言却是明贬暗护。至于官职高低,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过,不然早就纠正厉见微对他的称谓。

    空中的火药味渐渐消散,厉见微的茶也喝的差不多。她换只手撑着脑袋,另只手轻扣了扣桌子,浅笑道:“我有一事,想请教高将军。”

    “厉捕头但说无妨。”高盛心头的石头被顾念之送来的任职文书而搬走,如今心情大好。语气都带着几分愉悦,好像厉见微说什么,他都能应允似的。

    厉见微抬手为高盛斟上一杯茶,猛一抬眸,眼里含笑道:“我想知道,高将军为何会对朝中新来县尉下手,莫不是和孟大人达成了什么约定?”

    “我答应过他要保密,便是不会说的。你若真想知道,不妨亲自去问问。”高盛面上笑意一收,眸中带了几分歉意。别的事都好说,唯独与孟泊如相关的,他是断不能泄露半分。

    从某个角度而言,孟泊如的处境并不比他好多少。厉见微、顾念之都是蠢笨之人,早晚会把孟泊如的老底摸清。但作为好友,他还能能帮孟泊如瞒一时,是一时。

    得不到答案的厉见微有些不悦,暗觉高盛与那永安寺外的三青法师有些相似。不愿说的,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她无奈的耸了耸肩,站起身来道:“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们也不打扰你了,告辞。”

    “路上小心。”高盛本欲挽留,但想到马上除夕,便把话吞了下去。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过去了。这个年,终于可以安然度过了。

    他刚坐在榻上,突然想到一件事。先前自己派去和鲜虞谈判的人,所带走的边关城防图,一直没有消息。不行,他可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在鲜虞朝廷的手里。

    坐如针毡的高盛,忙召集人手去调查派去鲜虞的属下的动向。

第127章步步紧逼

    离开军营的厉见微愁眉不展,从小兵手里接过缰绳。见顾念之做好,便跳上马车挥着马鞭往凤阳赶,没想到此行一无所获。她看了眼的顾念之,轻笑道:“你来三和镇这么久了,为什么才把任职书给高盛?”

    “时候未到。别不开心了。高盛和孟泊如是故友,他肯定会为孟泊如保密的。”顾念之侧头看着赶路的厉见微,眉眼微微一弯,温柔的开解道。

    本来他也不知道,但厉见微被高盛借走后,却发现孟泊如一点也不担心。相反的,柴慕明倒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时候他以为身在朝中,很难分得清,是究竟是谁的一党。好比高盛,表面是安王一党,实际上却是太子一派。可到头来,哪个也不认他。后来在暗香楼送来的密信中,才得知两人同窗好友。但抡起奸诈的程度,两人的确不相上下。

    厉见微往后一靠,思索着顾念之的话。又想到柴慕明先前的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柴慕明再三警告她,远离高盛,远离党争。那为何孟泊如会自己与高盛亲近?

    马车到达凤阳时,天已漆黑一片。厉见微将马车缓缓停在客栈前,跳下马车把一切都交给小二哥,将两人的房间续租一晚。她坐在一楼,点了几样小菜。

    “你这幅模样,若被厉云亭看到,定然急的跳脚。”顾念之见小二哥把饭菜送上,边为厉见微盛着汤,边逗着厉见微。提及厉云亭,他又想确认道:“不过,他似乎真的把你当做妹妹。”

    厉见微接过顾念之递来的汤,眉梢的烦闷去了不少。几乎可以想象到厉云亭跳脚的模样。这个兄长哪里都好,唯独厨艺不敢恭维。她为顾念之夹着菜,认真道:“因为他的确是我的兄长。”

    “见微。”顾念之剑眉轻蹙,神色复杂的看了过去。不希望厉见微对虚无的人或感情,抱有太多的期望和幻想。先前自己在这里吃过亏,便不希望厉见微步自己的后尘。

    当年的离开,一直是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提起的事。这种无疑与抛弃厉见微的行为,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处于一种愧疚与自责的状态。

    厉见微吃了两口饭,抬眸不解的看向顾念之。恍惚,了解顾念之的心思。她失笑的放下碗筷,解释道:“他知道我身上有道指甲盖的疤,说是当时急着吃我娘做的核桃仁磕在石头上的。脚的大拇指根有两颗痣,说是你小时候非要踩鞭炮,炸的。还有很多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细节。”

    “如此,倒有几分可信。”顾念之并没有完全相信厉云亭,因为他不敢保证,除他之外的所有人不会伤害厉见微。这份担忧,总会让他在碰到厉见微的问题上,疑神疑鬼。

    他为厉见微夹着菜,蹙起的眉间渐渐舒展。但愿厉云亭的出现,会让厉见微开心一些。

    “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歇息吧。”厉见微放下碗筷,困顿的起身,向小二哥付了银两。她见顾念之随之一起,两人前后上了二楼,各自回房歇着了。

    街道上摊位挨个收去,空荡的只留高悬的灯笼。打更的人敲着锣鼓,喊了几声。夜深如墨,三两颗星星闪烁着。天蒙蒙发亮时,厉见微已经带着顾念之往三和镇赶去。

    厉见微怕顾念之强撑着,直接将其打晕,小心的放进马车里。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一夜,总算是在天亮赶到三和镇。她将马车停到厉府门前,让家奴把顾念之送回房,自己也去补觉。

    谁知,她刚睡下便被杂乱的敲门声吵醒。厉见微沉着脸把门打开,困顿的看向厉云亭。

    “你这几日去哪儿了?怎么和顾念之一起消失不见的,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你这个孩子!哎,厉见微,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爱答不理的?”厉云亭正欲继续说些什么,便看到厉见微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他担心的拉过厉见微的手腕,号过脉,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对啊,厉见微明显是疲劳过度。发黑的眼圈,困顿到已经懒得说话的程度,和之前那个风里来雨里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厉见微相差的也太多了。

    厉云亭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厉见微扶到榻上,盖好被子,没好气的吐槽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让人担心。”说着,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掉头去找顾念之。

    听家奴说,是厉见微驾着马车回来的。顾念之在马车里睡的死死,还被两人抬进房间。他越想越气,正要推开顾念之的房门,却听到徐来的三连问。

    “你和头儿去哪儿了?为何一起消失,怎么连着离开这么久?”徐来的话音一落,厉云亭便推门而进。

    顾念之一觉醒来就到了自己的房间,整个人还没缓过神。就被徐来摇醒,抓着问一通有的没的。他迷迷糊糊的坐在榻上,抬起手来,一脸无奈道:“你们一个个来,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也回答不上来。见微呢?她人去哪了?”

    “小妹连夜赶着马车回来的,自然是去补觉了。刚才他们的问题,我也很好奇。说,你把我妹拐到哪里去了?”厉云亭关好房门,快步走到榻前,气极反笑道。

    白晚衫与徐来面面相觑,难道此事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在命与八卦中,还是默默选择了八卦。毕竟,厉见微能八卦的地方,真的是少之又少。好不容易出一次格,他们怎么能不意外。

    顾念之看着眼前同一阵线的三人,欲哭无泪道:“我们自然是为了案子的事。至于为何是四日,自然是因为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不信,你们大可以问见微。”

    “答非所问。我问的是你们去哪儿了?做什么?和谁一起?”厉云亭随手拉过一个椅子,坐在床榻前,以审问人的姿态直愣愣的盯着顾念之。他一把扔开顾念之身上的靠枕,步步紧逼道。

    白晚衫与徐来则双手环胸,随着厉云亭的话,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

第128章难以招架

    顾念之看着厉云亭一副严刑拷问的姿态,被一大串的问题问懵。刚才厉云亭说,厉见微连夜赶路回来。难道自己在马车上睡着了吗?

    “在想什么呢?!”厉云亭见顾念之一脸回味,眸中多了几分怒意。他躬身凑近顾念之,不悦道:“你要敢欺负了我妹,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阎王。”

    白晚衫与徐来,认真的点了点头。虽然顾念之是他们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但若欺负厉见微,他们自然会为厉见微出口气。平日里厉见微又强悍的要命,他们想为厉见微做点什么,完全找不到机会,而顾念之的武功还不如他们。若是欺负,更有可能是厉见微欺负顾念之。

    “没有。你误会了,我们真的是去凤阳办案。况且,我哪里是见微的对手。”顾念之看着近在咫尺的厉云亭,身体往后一倾。他眸中带着几分坦然,认真解释着。

    厉云亭一想,是这么个理。他对厉见微去办的案子不关心,直起腰身后退两步坐到凳子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直截了当道:“你是怎么想的。”

    白晚衫嗑瓜子的手一顿,目光重新移到顾念之的身上。先前他试探过厉见微,发现厉见微不怎么开窍。似乎不怎么懂得男女之情,也没把顾念之推到喜欢的界限。

    如今,厉云亭如此直白的问顾念之,倒是把他心底的疑惑翻出。

    顾念之缓缓起身,坐在厉云亭的对面。他忽视厉云亭眼底的漫不经心的威胁,淡然一笑道:“我与见微的交情,不比你浅。这世间谁都可能伤害她,唯独我不可能。”

    “我话里的意思,你该明白。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厉云亭极其厌烦顾念之摆出官场的那一套,不满的放下茶杯,难得正经起来。他眸中多了几分肃色,放下茶杯冷冷看向顾念之。

    人有时候很奇怪,在接受了某种事情后,心境也随之跟着变化。起先,顾念之与厉云亭有许多不满。以为厉云亭是个骗子,或是将厉见微错认成妹妹。

    可在客栈楼下听到厉见微的话,逐渐中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再看厉云亭时,猛然发现对方眉眼间确有几分与厉见微相似。便是这份相似,让他愿意以最大限度的包容厉云亭。

    也愿意看在厉见微的份上,不与徐来、白晚衫计较。

    顾念之转而看向敞开的门,目光悠长道:“我是心悦于她。但,只要她不喜欢,我便把这份心思收回。她这个人向来心思细腻,但对感情上的事,却迟钝的很。她在心里已经默认你是她的兄长,希望你也别让她失望、难过。”

    “说你就说,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我亲妹妹,我能对她不好?!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就先不给你计较。”厉云亭本来还挺满意顾念之的态度,越听到最后眉头蹙的越深。

    一旁的白晚衫有些错愕,没想到顾念之承认的如此之快,且如此坦然。不过,厉见微的确迟钝。但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厉见微对与喜欢这个定义,与常人不同。

    他见厉云亭起身要走,忙拉上徐来,赔笑着离开。

    顾念之目送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混沌的脑子才逐渐清明。百思不得其解于自己回到厉府时,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此行,倒让他浅显的知道,厉见微外出办案的辛苦。

    他喝了两口茶醒神,起身出了厢房,鬼使神差的走到厉见微的院子。年一过,厉见微必然像今年般忙去案子。即便是呆在府里,也不过几日。

    恍惚的,顾念之想到那夜在三和镇外,问起厉见微为何做捕快,厉见微的回答。可他并不想让厉见微做捕头,亦不想忍受他们两地分隔之苦,以及提心吊胆怕厉见微有半点差池的担心。

    可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如今,他也算是咎由自取,自讨苦吃。

    顾念之正欲离开,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侧过身看着端着食盒的厉云亭,冷撇了眼他,快步走到厉见微的门前,不知道一个人在说些什么。

    刚一走近,厉云亭便露出凶恶的眼神。活像是护着骨头的饿狼,露出牙齿准备进攻。门猛的打开,露出一条腿,直接把厉云亭踹的几尺远。待到顾念之回过神来,门已重新关上。

    厉见微没好气的揉了揉后脖,继续躺在榻上。刚闭上眼睛,又听得敲门声响起。沉着脸把门打开,眉梢泛着冷意,胸口憋着一口气。她看到门外站着的厉云亭与顾念之,柳眉轻蹙道:“有事?”

    “这不是怕你睡一整天,饿坏了身子。”厉云亭抬手把厉见微肩上的外袍往前拉了拉,一脸讨好道。他看到厉见微后退两步,便提过婢女递来的食盒走进房间。

    顾念之紧随其后的坐在桌前,抬眸看到厉见微的眼刀,心虚的看向别处。他帮着厉云亭把饭菜从食盒里端出,默默把一碗粥放到厉见微面前。

    现在已经申时,厉见微却仍有困意。她用勺子往嘴里送着热粥,如完成任务般。

    “你怎么出门也不跟我说一声。平白消失这么久,多让人担心。别光喝粥啊,多吃点菜。”厉云亭眸中带着几分怨气,边为厉见微夹着菜,边指责着厉见微。

    他当然知道厉见微过去的五年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最多,也就白晚衫这么一个小跟班。但现在有了家人,自然就不一样了。

    厉见微轻哦了一声,却放下碗筷静静的看着两人。她不满的抿了抿嘴,蹙眉道:“我吃饱了,想再睡会。你们,有意见吗?”

    “刚吃完饭,不得消消食。走,哥陪你出去走走。”厉云亭招来婢女,把饭菜撤下,笑呵呵道。他看到厉见微瞪了过来,脸上的笑意敛去大半,又道:“怎么拉着脸。难道饭菜不好吃?我就知道,他们哪里有我手艺的半分。”

    顾念之想要开口,又被厉见微眼刀击中,只能干笑两声。他是那么点觉得厉云亭的话,有些道理。不过厉见微赶路的确辛苦,但大舅子,不是厉云亭实在是难以招架。

第129章才开始就结束

    厉见微穿着官服,肩上披着加绒外袍。见厉云亭不依不饶的,只得穿上外袍,随厉云亭出了厉府。她扭头看向身侧的顾念之,不解道:“你何时醒的?方才也没怎么吃东西,可是用过饭了?”

    “一早就醒了。想过来看看你,看你这样子,似乎没睡好。”顾念之脚步放慢,眸中泛着担忧。想问些什么,又碍于街上的行人与厉云亭不好开口。

    他看着厉见微停下脚步,站在一个摊位前,买了两个包子塞到他的手中。

    走在前方的厉云亭没过一会回过头,发现身边已没两人的影子。目光扫向周围的行人,直接打道回府。而离他不远处的包子摊位前,正站在厉见微两人。

    厉见微眉间的困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散。特意多买了两个不同口味的包子,正想让厉云亭尝尝,却找不到厉云亭的影子。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这个兄长,真是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他碰到你的事,容易没了方寸。平日里,倒还好。”顾念之顺着厉见微目光望去,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眸中多了几分笑意。他跟着厉见微坐到摊位上的桌前,把油纸包着的两个包子放下。

    这家的包子的老板,和顾念之记忆里人一样,几乎没怎么变化。他咬了两口包子,回忆道:“我们小时候觉得,每天有包子吃,是件很幸福的事。”

    “现在也这么觉得。”厉见微手撑着脑袋,看向路边的行人,闻着飘来的包子香道。

    以往没有顾念之、厉云亭,衙门放假的期间,都在府上歇息。顾邀月鲜少来看她,最多是嘱咐奴婢常为她热些饭菜,免得她醒来饿了,没东西吃。

    如今多了厉云亭与顾念之,她想睡个安稳觉都难上加难。

    顾念之目光落在厉见微的眉眼上,不知道厉见微在想什么。是高盛与孟泊如达成的约定,还是先前跟在厉见微身边的两个人。先前也好奇过,为此特意查过衙门里的卷宗。

    当发现厉见微与白晚衫几乎是同一时间入的衙门,心里积攒了很多疑问。他眸色渐深,故作无意道:“跟着你的两人挺在意你的。我一醒来,便被他们好一堆质问。”

    “他们说话向来没轻没重,你别放在心上。徐来是徐牢头的儿子,没进衙门前,是镇子上有名的地痞,后来被徐牢头直接塞到我这里。”厉见微想也没想的就为徐来开解。

    毕竟以白晚衫的性子,做不出出格的事。徐来则不同,他那些所谓的侠肝义胆,豪气干云的事迹。在厉见微这里,直接归类为流氓地痞,聚众闹事的行列。

    顾念之想老板要了壶热茶,为厉见微斟上一杯,轻嗯一声后道:“那白晚衫呢?”

    “晚衫吗?他啊,他做事有自己的章法。是当年我在找你的途中,救下的人。后来就跟着我进来衙门,一直到现在。”厉见微用茶杯暖着自己的手,含笑的看向顾念之,为其解惑。

    有那么一瞬间,厉见微感觉顾念之好像是过于把她身边的人,与她分离开来。难道顾念之是觉得有他们,自己的地位便会逐渐降低?

    顾念之轻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虽不知道厉见微是否有喜欢的人,但潜在的对手还是得了解一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起身道:“我们回府吧,不然厉云亭找不到你,又该着急了。”

    “好。”厉见微扶桌而起,随顾念之往后走。厉云亭的性子,的确有些跳脱。她可不想回去之后,又被厉云亭各种指责。他们穿过两条街,便发现前面人群中厉云亭与赵然。

    这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倒像对有情人。不过,厉见微却有些心疼徐来。她脚步走慢了几分,想着从后面的巷子离开,却看到朝这个方向走来的徐来、白晚衫。

    厉见微轻握着顾念之的手腕,拉到就近的一个巷子里。食指放在唇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四人渐渐逼近的画面。她想从这条巷子绕过去,却发现是个死胡同。

    如今,她是不想面对也得面对了。

    她看到顾念之不明所以的目光,靠着墙看向正碰个正着的四人。

    人来人往中,徐来停下脚步。白晚衫不解的顺着徐来的目光望去,看到嬉笑着的赵然与厉云亭停下脚步。想要拉徐来走,却发现压根拉不动。他心里直叹气,非要往刀上送可还行。

    离他们不远的赵然,正低头看着簪子。时不时笑出声,打趣道:“见微可没你嘴甜。”

    “我小妹眼里压根没活人,脑子里装的都是案子。你们姑娘都喜欢簪子吗?除了簪子还喜欢什么?老板,把赵姑娘看上的几个都包好。”厉云亭掏出银子扔到老板怀里,笑盈盈的看向赵然。

    姑娘的喜好难猜的很。厉云亭见赵然眉开眼笑的收下,联想到自己的妹子好像没戴过什么首饰。是因为不喜欢,还是因为没有?他纠结的蹙了蹙眉,见赵然看来,又摆出一副笑脸。

    赵然没走两步,便看到徐来与白晚衫,继而笑道:“居然能碰上你们,真巧。”

    “赵然姐,你与云大哥这是……”白晚衫看到徐来直愣愣的目光,偷偷用胳膊肘怼了怼徐来。他见徐来没反应,只得挡在徐来面前故作好奇道。

    赵然面上一红,扭头看向厉云亭。那娇羞的目光,看的厉云亭双肩一抖。

    “出来转转,刚好碰上了。若你们碰上见微,让她早点回府。我们先去前面,你们继续。”厉云亭轻咳两声,从赵然手里接过包好的首饰盒盒。他眸中带着几分无奈,解释道。

    “好。”白晚衫笑呵呵的把两人送走,一扭脸看到徐来心如死灰的脸,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抬眸看向消失在人群里的厉云亭与赵然,好心提醒:“他们已经走了。”

    徐来沉默了半响,抱着白晚衫哇的哭出来。他这暗恋才开始,怎么就提前结束了。

第130章爱而不得,不是很惨吗?

    街两侧的灯笼不知何时挂起,行人却未减丝毫。小贩们的吆喝声偶尔传来,行人经过的脚步与对话混杂着,遮盖不住徐来的哭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旁观的厉见微眼含担忧,刚迈出的右脚,又缓缓收回。想安慰徐来,又怕徐来见了她觉得丢面子。可赵然几时与厉云亭如此亲密?在她离开的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有两部关于抗战史的电影,一部叫《鬼子来了》,一部叫《举起手来》,当时很多人常把这两部电影弄混。但是对那段残酷的历史有了较深刻的理解之后,就可以很容易看清其中的差别。

    《举起手来》可以说是“抗日神剧”的鼻祖之一,是一部让人笑不出来的喜剧。因为那段历史就仿佛是一道不忍直视的伤口,而影片却通过把日本鬼子塑造成十恶不赦却又外强中干的形象,来戏耍愚弄,就好像是在赞美这道伤口一般,置无数抗日先烈与何处?但是和现在的抗日神剧有所不同,就是起码这部电影本身基调就是恶搞的,大家笑一笑也就过去了,万不会当真,不像现在的抗日神剧那样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而《鬼子来了》则有更加深刻的内涵,按照姜文本人的说法:“我想通过这部影片告诉日本观众:你们要真正面对这段历史,别想再否认。我也想以此告诫中国观众:面对恶人,我们不能无端地报以善良。面对这些已经发生的事实,中国人和日本人都应该有一个正确的认识,才能避免这种事再发生。

    ……

    在与日本人特别是日本年轻人的交往过程中我发现,日本右翼分子、反华势力、否认战争罪行的大有人在,并不像我们常说的那样是一小撮,只不过在那里上蹿下跳的是一小撮。不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就等于没有正视日本这个强大的对手。另一个不好的倾向是:我们有些文艺作品经常替日本人向中国人谢罪。”抬头看到顾念之紧盯着自己,面上一怔,不解道:“你看我作何?”

    “担心徐来?”顾念之侧身遮挡厉见微的视线,双手捧起厉见微的脸。宽大的手掌,带着几分温暖。他看到厉见微点了点头,眸中多了几分憋闷,有苦难言道:“我比他惨不知多少倍,你怎不担心担心我,心疼心疼我?”

    厉见微抬手推开顾念之,心像是不受控制般,跳的比平日快许多。方才被顾念之碰过的侧脸,烧的厉害。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侧过头蹙眉道:“你哪里就比他惨了?”

    “爱而不得,不是很惨吗?”顾念之的目光有些灼热,落在厉见微的眉眼上更甚。大有将错过的几年都补回来之势,一丝一毫都舍不得移开。当他视线落到厉见微后退两步的脚上,心底难受的要命。

    这是在拒绝他吗?

    他气势瞬间萎靡,纠结又不安看向厉见微,颇为无奈道:“一直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是相识多年的故友,还是又怨又恨的半个亲人?你对我是否有那一点点的男女之情?是我不够让你喜欢,还是你准备默默的从心里把我去掉换成别的人?”

    厉见微呆呆的看向顾念之,讶异于顾念之的胆大。这无异于撕破脸的冲动,是她不敢,也学不来的。她依然没有开口,但她知道顾念之是被逼急了。

    或许顾念之是以为她喜欢上了某个人,亦或是看到徐来有感而发近而说出这样的话来。在顾念之消失的那几年,她曾日日乞求上天垂怜,让顾念之平安的活着。而如今,她……

    她迎上顾念之的目光,眸中多了几分动容,薄唇轻启:“对于不确定的事,我向来不会轻易下结论。喜欢一个人,是一种很美好的感觉。而我除了在意你、喜欢你外,更想占有你、让你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活着。这样狭隘的喜欢,算不得喜欢。”

    “可喜欢本就有很多种,可能你我就是这一种。世间千万个夫妻,他们的相处方式也有千万种。我们何必非要与谁的相似。只要你喜欢我,不管是多少、是哪一种,我都不在意。”顾念之两步走上前,轻握过厉见微的手。他看到厉见微不解的双眸里愈发困惑,眉眼微弯道。

    只要厉见微对他的感情不是排斥、抵触就好。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们又足够的时间去探讨、适应、修正成彼此最喜欢的一种。这番说辞,的确让厉见微有些动摇。

    她郑重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同顾念之的话,回握着顾念之的手。

    顾念之身形一僵,诧异的看向厉见微,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他强按下心底的激动,眸中却是压抑不住的雀跃,佯装镇定道:“徐来他们走了,我们回府吧。”

    “嗯。在边关时,你说新副将在来的途中,是骗高盛还是真的?”厉见微走出巷子后,果然看不到徐来与白晚衫。想到先前在军营高盛与顾念之的交锋,不禁好奇道。

    从京都到凤阳的距离,与副将死后禀明朝廷,朝廷再派人来,这来往的时间完全对不上。那新县尉呢?朝廷是不是也知道新县尉死在南宁的事?

    朝廷一直忌惮北部势力,让顾念之劝谏高盛,借此来换上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三和镇县尉这一空缺。她半响没听到顾念之回应,扭头看到顾念之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就是不知,在笑什么。

    顾念之听到厉见微轻咳声,这才收敛几分。回过神来才发现,前面便是厉府。他眸中带着几分不解,复而笑道:“方才太吵,没听清。你说什么?”

    “无事。明日就是除夕了,你早些歇着吧。”厉见微松开顾念之的手,抬脚进了厉府。她好好睡一觉,明日去看看徐来。至于开解的话,她暂时没想好。

    感情上的事,她向来喜欢换到斩乱麻。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徐来……兴许真如顾念之所言,不同的人有不同处理感情的方式。

    厉见微穿过月亮门来到厢房内,点上烛火坐在书桌前翻阅着衙门的卷宗。几年前查顾念之失踪一事,查到孟泊如身上便没了线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孟泊如在衙门中的威望很高,下至捕快,上至顾念之,都经过他提携,或者有些关联。这些人,私心是有,但都对孟泊如有股敬畏之心。如此手腕,不去京都大展拳脚,却窝在三和镇这个破地方,为的是什么?

    朝中既然对北部两省不放心,又怎么不想办法撤孟泊如的职,换上自己人?她按了按太阳穴,如何也想不明白。现在皇帝年迈,太子一派跃跃欲试,到时新帝登基,估摸着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厉见微的思绪,喊了声进来后,便见厉云亭提着大包小包进来。她起身走到桌前,随手翻开一个包袱,满是金银首饰。

    这?莫非,厉云亭打算开首饰铺子,让自己帮忙参谋参谋?她坐在桌前,纳闷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给你买的礼物啊。我看你平日里没几件衣服,特意买了几大包。赵然帮我选的,说是你一定会喜欢。还有这些首饰、武器……嗯,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明日我再去补。”厉云亭挨个把包袱打开,一一展示给厉见微看。他看到厉见微眉间带着不悦,无措的摸了摸后脖。

    不对啊,赵然不是说,姑娘家都喜欢这些的吗?怎么小妹一脸的不开心,难道是买的太少了,可以挑选的有限?也是,自己才跑了一下午,能选得也有限的很。

第131章一语双关

    摇曳的烛火把厉见微眉眼柔和了几分,却无法遮掩她阴沉的脸色。眼前的桌子上堆积一堆包袱,脚下还有两个大包袱,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厉见微坐在桌前手撑着脑袋,一脸无奈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为厉云亭解释道:“官服七、八身都长得一个样,只是换季的不同。至于首饰,办案不方便。武器我已经有一大堆了,你真的别再给我买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喏,这是你跟顾念之离开的时候,特意去南音坊给你订制几套与官服一模一样的衣服。”厉云亭躬身把脚下的两个大包袱拿了上来,得意的额首道。

    衙门里发的都是粗布麻衣,耐磨又样式简单。每两年一发,所以厉见微平日没机会,也没必要买。南音坊赶制的则不同,上好的丝绸柔软又贴身。夏服较薄,清凉透气。把原有的白纹印花烫银,愈显精致。款式也不如先前的宽大,更为修身。春、秋、冬服因季节相继改动过。

    厉见微从包袱里拿出薄如蝉翼的金丝甲,想到厉云亭初入江湖,难免被人哄骗。她并不觉得三和镇有人会有这种东西,又不好伤厉云亭的心,故作好奇道:“这东西在哪买的?”

    “这是灵山之物,不是买的。先前就想给你,但你一直对我爱搭不理的。”厉云亭说罢,又躬身去拿另外一个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长盒子,非常郑重的递给厉见微。

    若忽略厉云亭眼底的幽怨和嘴上的吐槽的话,看上去像极了交接仪式。

    厉见微无奈的接过长盒,把打开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把腰刀。她握起刀柄,细细打量着漆黑的刀身。倒是比她佩戴的略轻几分,刀身根部开始弯曲,弧度较大,刀尖部宽。

    “在灵山的时候,听白晓说你做捕快了。我便在出灵山前,缠着师叔把这把碧玉刀送我。”厉云亭看厉见微眉梢缓和几分,看来这把刀还是得厉见微的心,不免轻松了口气,笑呵呵道。

    他见厉见微拿着刀朝他挥了过来,忙一个侧身躲了过去,气的跳脚道:“刀削铁如泥,你可悠着点。”

    “这么厉害?”厉见微忙收了手,把自己曾经的刀拿出,抬手扔给厉云亭。朝着刀身砍去,果然被砍成两半。她把刀收回刀鞘,十分满意道:“用起来的确比之前的那把顺手。有劳你费心了。”

    “嗨,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费不费心的。那你早点歇着,明早哥给你做些好吃的。”厉云亭正欲再说些什么,看到厉见微眉眼里的倦意,把话吞了下去。干笑两声,便离开了。

    好吃的?!厉见微并不觉得厉云亭的手艺,能做出好吃的饭菜来。明日又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每日摔盘子也不好。她站在原地,对着厉云亭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冷风呼呼的从敞开的门外吹来,把她的理智渐渐吹回。她招来路过的婢女,把衣服和刀收起,其余的让婢女都关进仓库。忘了问厉云亭为何送她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和赵然这么亲密的。结果直接把厉云亭的架势吓到,完全忘了要问的话。

    方才听厉云亭的话,说明赵然也知道这件事。可,怎么从没听赵然透露过。罢了,厉云亭做事向来不按章法。赵然未必清楚,兴许是以为追求哪家姑娘。

    她泡了个热水澡便躺在榻上睡去,那些问题,等明日问也不迟。

    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一直到天亮也没停。睡醒的厉见微换好衣服,推门走到大厅。在厉云亭没到之前,先吃了早饭。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悠悠的喝着热茶。

    脚步声逼近,厉见微放下茶杯,抬眸看向红肿着眼的徐来与眼底发黑的白晚衫,心下直纳闷。很快又想到昨日在街上,徐来遭受的一切。看样子,白晚衫安慰了徐来一夜。

    “头儿。”徐来声音带着几分嘶哑,眼眶微红。听的厉见微直心疼,忙让婢女去弄些饭菜来,自己则坐到圆桌前,担心道:“这,这是什么?昨夜没睡好吗?”

    白晚衫想要解释,又怕徐来觉得尴尬,只能欲言又止的看向厉见微。

    徐来吸了吸鼻子,完全不能听安慰的话,否则更觉委屈。他喜欢的人喜欢别人这件事,让他一时难以接受。尤其是,对方还是厉见微的兄长。

    厉见微见状,登时不敢再问。轻拍着徐来的肩,努力的想着安慰的话。末了,只说了一句:“没事,没事,都会过去的。厨房的人正为你煮点冰糖雪梨,一会多喝点。等回了家,你爹要是见到你这幅模样,还当我如何欺负了你。”

    “头儿,还是你最好。”徐来拿着厉见微的袖子擦了擦眼泪,十分委屈道。他抬眼看到婢女拿着食盒,把饭菜挨个布上,手边是一大碗冰糖雪梨。

    白晚衫搅拌着碗里的粥,困顿的哈欠连连。没吃两口,便放下碗筷。他看到厉见微的目光移了过来,笑的有几分勉强。

    “困了?那就去客房好好睡一觉。放心吧,徐来,我照顾。”厉见微实在是看不下去,轻轻额首示意着。她视线落在徐来憔悴的脸上,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等白晚衫离开,厉见微才叹了口气,试探道:“因为赵然吗?”

    “不是,没有。我就是有点想家。”徐来把一大碗冰糖雪梨喝完,嘴硬道。堂堂男子汉,怎么能承认自己是因为姑娘一夜未睡。他就是莫名的有点难过,越想越委屈。

    顾念之走到桌前,见徐来一脸颓废,猜到是因为昨日的事。他端起碗筷,默默的吃着饭,不打算掺合别人的感情事,只是偶尔冲厉见微一笑。

    突然脚被人踩着,他抬眸看向厉见微,眼里带着几分不解。视线默默的移到徐来紧拉着厉见微的袖子上,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顾念之想,可能有些人心情不好,就喜欢说话吧。

    他抬手把徐来手里的袖子扯走,揽过徐来的肩,一语双关道:“有些事呢,你越是在意,就越是看不明白。不如先把这件事放一放,过段时间再看,说不定有别的收获。”

第132章平安比什么都好

    厉见微低头喝着碗里的粥,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两人对话。在粥即将见底的时候,徐来终于被顾念之说服,吃完饭回府去找自己的爹娘。她见顾念之视线移过来,微微一笑。

    “他好像真的很难过。”顾念之搅拌着冷了的粥,吃了两口后便发下碗筷。他注视着厉见微的双眸,突然有些后悔昨晚的莽撞。若厉见微要与他一刀两断,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扪心自问,厉见微的确有可能会这么做。他移开目光,心有余悸的庆幸着。

    婢女在厉见微的示意下,把桌上的饭菜撤走换上热茶。厉见微倒了两杯茶,手撑着脑袋,轻嗯一声,旧事重提道:“先前你说的新副将在来的途中,是骗高盛还是真的?”

    “副将应该今日到,暗香楼给过我消息。怎么,有问题?”顾念之接过厉见微递来的茶杯,不知道厉见微为何会提起这件事。莫非是对朝廷党政感兴趣?

    厉见微转着手里的茶杯,眸中多了几分深意。新县尉之死,朝廷难道就这么算了?还是……先前没想到三和镇的水,如此之深。顾念之初来乍到,定然寸步难行。

    想到自己曾为沈岸一案,迁怒过顾念之,不免有些愧疚。她放下茶杯,略带歉意的看过去:“我之前因为撤职的事,埋怨过你。现在看来,是我太意气用事,全然忘了你当时的处境。”

    “怎么会。你当时说三和镇的网不比京都的简单,让我先站稳脚跟。”顾念之含笑看向厉见微,重复着厉见微当时的话。在他的眼里,即便厉见微再生气,也是极度保持理智的。

    这一点,也正是他所欣赏的。

    厉见微倒没记得这句话,只知道自己一直没把顾念之不告而别的气憋在心里。她手撑着脑袋,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轻笑道:“你不必替我说话,当时我确实对你有气。”

    “嗯。年关一过,朝廷新下的文书就要到了。柴慕明会上调至县尉,你可以也会升为检巡。若是没有大的问题,白晚衫应该是捕头。”顾念之知道厉见微所指为何,忙放下茶杯转移话题,顺便将明年的职位变动说出。

    他眸中映着迷茫的厉见微,轻笑着解释:“朝廷本来要波人手,可三番四次死于非命,便决定各升一职。”

    可厉见微并不想做检巡,担心自己不在白晚衫身边,他会被天机阁的暗算。她勉强一笑,倒是希望这件事是假的。不过是顾念之转移注意力,哄她开心的玩笑。

    厉见微直起腰身,扶桌而起,站在走廊上望着庭院里的雨,淡然道:“你打算这辈子,都耗在三和镇,做一个小小的县丞吗?在查名单册子一案时,我看到上面的印章。右都御史,从二品的官,沦落至此。呵,你不觉得委屈吗?”

    “三和镇并不比京都的局势简单。我在这里所能做的,和京都也无甚区别。在哪,又有什么关系?”顾念之走到厉见微身旁,看向淅淅沥沥的雨,浅笑道。

    更何苦三和镇比京都更为直观的了解情况。不必等他们商谈,做完决定下派后,又因为种种原因不了了之。在这里,他可以自由的实现自己的主张。

    除了有厉见微的原因外,也因为鲜虞一旦攻破凤阳,便会引来无数个悲剧和惨况。

    厉见微闻言,侧过身看向顾念之。这与她做捕头的原因不谋而合。上位者看到的不过一串文字,而她则是去解决这些问题的人。其中的各个变故,唯她清楚和更改。

    若是坐在衙门里坐等白晚衫缉捕盗贼,再盘诘奸伪,实在是太麻烦。柴慕明一直对她放权,是因为他们共事过,也彼此了解。而白晚衫,她实在是不放心,也过于担心白晚衫的安危。

    白蝶若真活着,是不是能改变这一局面?洛凡这么久都不见动静,不知找到白蝶了吗?或许,是她杞人忧天吧。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她又能护白晚衫到几时。

    想通后,厉见微重新看向庭院。她目光悠长,莞尔一笑道:“还以为今日会很热闹。有我哥、你在,没想到与往年一样冷清。顾姨忙着鸿宾楼的生意,我哥没睡醒,晚衫则去补觉。你呢?京都的年关,是不是要热闹许多?”

    “我在京都租了个小院,雇个做饭的大娘。到了过年,大娘做过饭,早早离开与家人团聚。”顾念之唇角带着勉强的笑意,神情有些黯淡。

    那时总会想到在三和镇的时光,想舞剑的厉见微,做饭的顾邀月,偌大的厉府。

    厉见微伸手接着雨,很快掌心就被雨水打湿。听着顾念之说着远在京都的日子,心底像被人扔下一块石头,激起许多涟漪。她柳眉轻蹙,喟然而叹:“为何不回三和镇。连封信也没让人送来,若我知道你在京都,定然会去找你。”

    顾念之侧过身,凝视着厉见微的侧脸。深邃的眸中,藏着太多的话。他不是没寄过信,而是连着寄了四年,没收到一封回信。一直以为厉见微记恨他的离开,打定主意与自己恩断义绝,才狠心到一字不会。

    若非,若非孟泊如告诉自己,那些信压根就没送出京都,全都被人扣押,他估计连见厉见微的勇气都没有。在回来的途中,越是临近三和镇,越能听到厉见微的传闻。

    隐约的,也知道厉见微当年为了找他,疯狂到何种地步。他想,厉见微一定是恨他的。他也恨自己,恨他那么执着的去寻找一个压根就不存在的真相,让他们平白分开五年之久。

    活该他担惊受怕、肝肠寸断、煎熬度的过五年的日日夜夜。

    但是他不能说,否则以厉见微的性子,定然会查到孟泊如的身上。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完全不能从孟泊如嘴里得到丝毫有价值的信息,更无法调查到孟泊如这么做的原因,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这种事情,他一个人来就好。至于厉见微,就在衙门安稳的做个小检巡。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第133章什么也算不上

    细小的雨飘进走廊,打湿厉见微脚前的石板。等不到回应的她,一转身发现顾念之正盯着自己。她柳眉轻扬,眸中透着几分的不解。正当她要问的时候,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逼近。

    “小妹,你和顾念之在这里做什么?我昨天睡的太晚,醒来已经到现在。你吃过了吗?”厉云亭推开顾念之,眸中带着几分讨好,展齿一笑道。

    厉见微看到顾念之后退两步,抬眸就是厉云亭笑呵呵的脸。想到昨日厉云亭往自己房内送到东西,睡晚的原因大概也是为自己买东西。她点了点头,扭头示意婢女去把饭菜端上来,淡笑着走到桌前道:“我们都吃过了。”

    婢女的不一会便提着食盒走来,默声的将饭菜挨个布上。看着时辰,已到了晌午。

    “本来说好给你做饭,结果睡过了头。见微,你该不会怪我吧。”厉云亭刚端起碗,便看到厉见微把米饭端走,换成香菇鸡肉粥。他饿极了,也不挑。厉见微让他喝什么,他就喝什么。

    昨晚辗转反侧,愣是到半夜也没睡着。赵然说小妹可能喜欢的东西,小妹没一样喜欢的。姑娘家的心思又细又密,他真的不知道该为厉见微准备哪些,厉见微才会开心。

    厉见微没怎么动筷,大部分时间都是为厉云亭夹菜。看了眼巴巴看来的顾念之,好笑的为顾念之也夹了个鸡腿。她视线重新移到厉云亭脸上,正色道:“刚醒别吃太油腻的东西,把粥喝完再说。”

    “嗯。”厉云亭搅拌着热粥,冲厉见微傻傻一笑。看来送礼物也不是没有成效,起码厉见微开始关心他了。不容易啊,能从白晚衫与顾念之那里,谋得半点关注真不容易。

    幸好白晓离开,不然那小子要是捣乱的话,就更不知道是何情景。

    顾念之看厉见微专注的盯着厉云亭,略显吃味的抿了抿嘴。他放下勺子,故作好奇道:“听晚衫说,昨日在集会见到云大哥与赵然在一起。不知,你们何时关系如此密切?”

    “赵姑娘啊,我让她帮忙为见微挑衣服和首饰。”厉云亭把碗里的粥喝完,享受的眯起眼睛道。他摸了摸肚子,见顾念之不依不饶的看过来,撇了撇嘴道:“我没亏待她啊。她喜欢的衣服、首饰,也帮她付了钱。”

    所以赵然这几日乐颠颠的和厉云亭在一起,是在抱厉云亭大腿?顾念之觉得不该啊,当时两日一见如故。堪比梁山伯与祝英台、白娘子与许仙,怎么会为了衣服首饰。

    厉见微端起碗筷,知道赵然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能从厉云亭身上捞点油水,的确能开心几天。用赵然的话来说就是:没办法,我们穷人家的快乐,是有钱人所不能懂得。

    可若真是如此,徐来岂不是白哭一夜,晚衫也白宽慰徐来。罢了,他们之间的弯弯绕,还是由他们自己去解开。她吃的差不多,放下碗筷,想到什么补充道:“今后不必送我东西。”

    “凭什么?我是你哥,我想送就送,你还能拦着我了。不是,你怎么比小时候还霸道了!以前你只欺负白晓,如今怎么也把我捎带上。”厉云亭正沉浸在厉见微对他的关心中,猛的听到这一句,当即不干了。

    顾念之看到厉见微面色一变,心中警铃大作,佯装随意道:“白晓是谁?”

    “一个和见微打出生就黏着一起的人。”厉云亭顺口答道。他看到厉见微带着杀意的目光飘了过来,忙闭了嘴。本来就是事实,怎么还不兴人说了。

    赵然说,姑娘家面薄。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唐突之处。为何厉见微会生气?他本来想说,两个人从小光腚长大。想想有顾念之这个外人在,所以加工了下。

    厉见微虽然记不起幼时发生之事,但敏锐的察觉到,顾念之知道后对自己不利。她为厉云亭夹着菜,浅笑道:“我不记得的人,何苦说他。你也别吃太多,当心积食。”

    “那你还许我给你买东西吗?你要不许,我这就收拾东西,和白晓一样回灵山去,让你后悔一辈子。”厉云亭顺耳的话听多了,难免得寸进尺,忽视了一旁面色逐渐阴沉的顾念之。

    从小、白晓、灵山、后悔一辈子?这几个词组在一起,怎么都带着威胁。

    厉见微盛了碗鱼汤,放到顾念之手边,耐着性子开解道:“衣服、首饰、武器,我真的不需要。你昨日给我的,已经是最好的了。送的再多,也是堆积在仓库。这不是很浪费吗?”

    “这就是最好的了?小妹,你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顾姨也不是没银两,怎么能对你如此苛刻?不行,我得去找顾姨好好聊聊。”厉云亭诧异的看向厉见微,眸中是满满的心疼。

    正想说什么的厉见微,便看到放下碗筷,毅然决然离开的厉云亭的背影。她哭笑不得收回目光,决定好好反省自己为何厉云亭每次都不能准确理解自己话里的意思。

    厉见微低头用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突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目光投了过来。她一抬头就看到顾念之逐渐冷却的目光,有些迷茫道:“怎么这么看我?”

    “白晓是谁,我怎从未听你提起过?”顾念之佯装镇定的喝着碗里的鱼汤,眼角的余光却不放过厉见微脸上的任何表情。什么样的人,能够让厉见微后悔一辈子?

    哪怕是他,都做不到。这个人,又凭什么?

    难道是他离开的五年间,发生了什么,对厉见微很重要的事?越往深了的想,顾念之心里就越是难受。又想到昨日厉见微已经和他私定终身,浮躁的心才缓缓平静下来。

    厉云亭这个人,是厉见微的兄长一事还有待考量。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说和厉见微是从小长大就从小长大?说是后悔一辈子就后悔一辈子?他也真是关心则乱。

    明明和厉见微从小长大的人是他,厉见微看做唯一,想要和他白头到老的人也是他。那个可能会出现的人,什么也算不上。

第134章诡异的阵法

    面对顾念之的质问,厉见微有些不解。白晓对她而言,算不得重要的人。一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人,她又何至于向顾念之提起。她放下碗筷,浅笑道:“是你不提,我压根就想不起来的人。”

    顾念之闻言,眉梢的阴郁一消而散。刚随厉见微起身,抬眼看到衙役跑了过来。他停下脚步,接过衙役递来的奏书,低头听着衙役转述着孟泊如的话。再抬眼,便没厉见微的影子。

    离开大厅的厉见微,回到厢房后躺在榻上渐睡去。连着窝在厉府几日,终于把以前的觉补回来。本以为能在厉府消遣完假期,没想到月初就被接到柴慕明的召令。

    厉见微换上官服,把碧玉刀挂在腰上,抬脚就朝着柴府而去。最近没听说哪里出了案子,柴慕明这么急着让她去柴府,不知所为何事。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比之前少许多。兴是忙着阖家团圆,懒得出来走动。时而从她眼前跑过的孩童,让厉见微眉梢多了几分柔和。她停下脚步,看了眼柴府的匾额,守卫将门推开。

    老管家迎了上去,微微躬身道:“厉捕头,这边请。”

    厉见微轻轻颔首,在老管家的带领下,来到柴府书房。耳边是老管家的禀报声与柴慕明的长拖着的进。她看了眼书桌前的柴慕明,躬身道:“柴检巡。”

    “我找你来有两件事要说。一件是,衙役在水月庵后山,发现十来具婴儿的尸体。第二件是,衙门打算升你为检巡。”柴慕明把手里的书卷缓缓合上,抬眸直愣愣的看向厉见微。

    没从厉见微脸上看到半分升官的喜悦,颇为失望又觉得习以为常。从前与厉见微一起破案时,便发现厉见微不精于官道,脑子里唯有案子。不在意谁把功劳领走,只在意杀人凶手究竟会不会绳之以法,受害者的伤害能否降到最低。

    这样的手下,自然比那些想要踩他上位的手下好得多。

    厉见微直起腰身,脑内快速整理着信息。这几日,她也去过水月庵,并未发现异常。怎么突然就……她柳眉轻蹙,低声重复着:“水月庵发现十来具婴儿的尸体?”

    “是衙役巡街无意中发现。另外,此案你须秘密行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年刚过,发生此事惹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柴慕明靠着椅背,眼睛微微一眯,提醒着。

    每回升官都要碰上几个扫兴的人,闹出些案子来。哎,真是晦气的很。

    厉见微躬身,领命道:“属下这就去办。”说罢,她转身走出书房,离开柴府往水月庵而去。十来具婴儿的尸体?究竟是谁如此丧心病狂,连羸弱的婴儿都不放过。

    她穿过几条街来到城北清月街水月庵,按照柴慕明给出的提示,来到水月庵的后山。刚踏进去通往后山的路,便感到身后阴风阵阵。似乎有什么破土而出,要带她去某个地方。

    地上的湿泥夹杂着杂草,无数个脚印不断指引着厉见微往前。她看到不远处搭着一个棚子,除了衙役外,好像还有白晚衫与徐来。

    “头儿,这里!”徐来扭头看到厉见微的身影,跳下来朝厉见微挥着手。白晚衫默默的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地上一堆的尸体上。如此情景,让他想到南宁村。

    厉见微走到大棚下,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半蹲在地上,看着凉席上放满了用白布遮盖的尸体。掀开离她最近尸体上的白布,命人去弄一盆醋来。她小心的把婴儿小心的抱起来,剥开净放进醋盆里,细细打量着尸体。

    婴儿眼开睛突,口、鼻内带着血渍。肚子发胀,她以手拍肚皮,听到响声后眉间一蹙。

    清洗过后,发现婴儿后脖处微有啮损黑痕,四畔青肿。

    让衙役按照她刚才的法子,把所有的婴儿都洗了一遍,几乎伤害和痕迹是一模一样。

    “谁先发现的尸体的,又何时发现?”厉见微检查完尸体后,洗了把手,看向白晚衫与徐来。从尸体上来看,应该就是被人捂住口鼻致死。腹内有积水,难道被人扔进河里溺死?后脖的痕迹,像是被什么咬过。

    徐来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堆的尸体,莫名的觉得慎得慌。和在南宁村的感觉很像,后背毛毛的,总感觉什么东西要蹦出来。他走到厉见微身后,声发怯:“说是昨日衙役发现的。”

    “头儿。”衙役接收到白晚衫的示意,走上前躬身道。厉见微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眼紧盯着衙役,复而淡淡道:“尸体是你发现的?”

    衙役瞥了眼被整齐拍成四五列的婴儿,惶恐的咽了咽口水。他躬着身,回忆当时的场景:“是属下发现的。当日我在清月街巡视,看到一个人慌慌张张的从水月庵跑出来。好奇的往里面看,顺着他的脚印来到后山。便看到一堆的婴儿尸体,忙回衙门。”

    前日下了半日的雨,按照脚印确是说的过去。

    白晚衫用白布将婴儿的尸体盖住,徐徐走到衙役身前,继而追问道:“尸体是堆成小山,还是零散躺着?逃出水月庵的男人,你可还有印象。若是他出现在你面前,你能否认得出?”

    “还可以吧,就是一个小胖子。尸体也不算零散的躺在地上,感觉像是一个什么阵法。”衙役直起腰身,为难的蹙了蹙眉。他看厉见微不解的看过来,摊开手,把当时的阵型在手上画出来。

    徐来越听越是摸不着头脑,双手插着腰,心烦气躁道:“这什么跟什么呀?我看就是那个逃走的人是凶手!不然,他跑什么,遇到这种问题,不应该是赶紧报官吗?”

    厉见微摆了摆手,看到衙役退到一边。用婴儿摆阵?简直为所未闻。从尸体上来看,三和镇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三和镇外有条河,上流是永安寺。

    可这么多的婴儿莫名死去,不可能没一点动静。三和镇到现在都无人报案,连这里的尸体都是衙役上报。

    她目光移到白晚衫的脸上,嘱咐道:“找人把这些尸体的画下来,去三和镇外、永安寺张贴告示。若有人认领,立刻请到衙门来。”

    “是!”白晚衫与徐来抱拳领命道。

第135章胜之不武

    阴蒙蒙的天,像是随时会下起雨。后山大棚下的厉见微,吩咐着衙役把尸体搬回衙门,搭建的棚子也让人拆干净。她等衙役走干净,扫过四周的角角落落。

    白晚衫顺着厉见微目光望去,暗想着对方既然选择水月庵,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不禁推测道:“会不会凶手还在水月庵?”

    “若是凶手已经做完法,离开了三和镇也说不准。先派人孙磊、刘通盯着水月庵,我们去一趟永安寺。”厉见微瞥了眼呆愣的徐来,淡然道。

    奇门遁甲之事,她向来不感兴趣也不懂。这种事,得请教懂得人。

    在三和镇精通此道只有两人,一位是水月庵的妙音师太与永安寺的三青法师。然,妙音师太被人请去凤阳县。她只能舍远求近,希望三青法师能为她解惑。

    厉见微听得白晚衫轻嗯了一声,抬脚引两人回了衙门。把该嘱咐的事嘱咐完,便驾着马车往永安寺赶。她挥着马鞭,心里想着案子。对方残忍的程度,真是令人咋舌。

    究竟是怎样的阵法,需要这么多的婴儿。即便是阵法启动成功,又能否真的如愿呢?靠着一些无辜人的鲜血就能满足自己的私欲,那将士何必浴血奋战?呵,简直是可笑。

    鬼神对于厉见微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她甚至带着几分玩味心态,像是在看半大的孩子,在她面前笨拙的说着谎。如果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危害,她愿意装傻。

    马车缓缓的停在永安寺外,厉见微跳下马车,把缰绳递给白晚衫。往着树林深处走去,听着微弱的木鱼声传来。流水声让她的眸色深了几分,脚步愈发快速的走近茅草屋。

    她走到三青法师身后,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浅笑道:“几日不见,三青法师可好?”

    “难得厉捕头挂念。”三青法师缓缓睁开眼睛,敲木鱼的手一顿,面上没半点波澜。他不关心,也不在意厉见微来的目的。世上已少有事,能让他动容的。

    徐来与白晚衫随后赶来,两人坐在蒲团上,像是刚入寺庙的和尚。他们统一认为厉见微不可能从三青法师里套出半句话。三青这个人,和他说话,还不如等妙音回来。

    厉见微轻轻的合上眼,双手合十,淡淡道:“有件事想要请教大师。不知大师可否,能为解惑。这次的案子,和以往的不同。不是凭借线索,就能找出凶手。”

    “厉捕头请讲。”三青法师停下敲木鱼的手,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抬眸看向佛祖的雕像。他这辈子一共收了三个亲传弟子,除了无尘外,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如今,无尘在永安寺消失。他害怕无尘会像沈岸那般,造出杀孽来。毕竟,厉见微和他的三个弟子都走的很近,还亲手送走了一个。沈岸的孽,也是他的孽。

    厉见微坐到三青法师身旁的蒲团,双眸紧盯着三青,认真道:“有人在水月庵后山设阵,杀了十来个婴儿。他们受的伤很奇怪,像是被水中的什么怪物咬死。三和镇周边,独这里有水源。”

    “呵,厉捕头真会说笑。婴儿怎么会平白无故到河里,一两个已是稀奇,更别说十来个。既然在此地杀的人,为何又费尽心思跑到水月庵后山。”三青法师将视线移到厉见微的脸上,眸中带着几分笑意,反问道。

    这就是这个案子最奇怪的地方。凶手是如何找到十几个年岁相当的婴儿。既是失踪了,那丢失儿女的人,为何没有报案?这些婴儿,究竟是怎么死的,又为何到水月庵?

    一堆的问题,充斥在厉见微的脑海里。想不出所以然的她,胸口没多了几分烦闷。她起身拿过一杯茶,指腹沾了茶水,在地上画出一个阵法,好奇道:“大师可知此阵为何?”

    “你且回水月庵,在设阵的地方摆上一面三光俱足的圆镜,与香炉。香炉里装着五谷,在镜子前点三十六柱香在香炉里分成四柱。每柱九根,香炉中心插一柱,左边一柱,右边一柱、后边一柱。不出三日,他便会寻你。”三青法师见到的阵法,已猜到是谁。

    可此人与他有几分交情,他委实不愿说出。这点,厉见微也看出来。她知道多说无益,默记三青的话,带白晚衫两人回到三和镇。命衙役去找圆镜与香炉,以及五谷与三十六柱香。

    一切都按照三青所言,在衙役回忆中将阵法原。在阵中摆上镜子与香炉,将香逐一点起。

    徐来看着准备完的厉见微,眸中带着几分迷茫与不解,蹙眉道“怎么这么邪乎?头儿,你说,三青是不是在骗我们?还是这世间真有鬼神一说?”

    “试试也无妨。常言道:一念之善,吉神随之。一念之恶,厉鬼随之。你若受得住本心,又有何惧。不说这个,妙音几时回三和?”厉见微后退两步,在阵法前来回踱步,看了眼白晚衫,淡然道。她对奇人怪像之事,保有怀疑的态度。

    更多的,只觉得人为了实在自己内心的虚妄,做出的种种荒唐事。

    白晚衫亦觉匪夷所思,也对鬼神毫无感觉。他往嘴里塞了个蜜饯,轻笑道:“说是五日之后。衙役先前就将水月庵发生之事,向妙音说明。不过,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人家是出家人,就算是急,你也看不出来。我总觉得三青应该知道凶手是谁。”徐来从白晚衫手里接过的蜜饯果子,想到三青法师说的话,不免有些憋闷。

    说三青惜字如金,倒也不像。毕竟三青让他们摆这些东西,和一个名字而言,说出来更轻巧。他坐在小道士搬来的太师椅上,吐槽道:“我看他诚心跟我们过不去。头儿,你能打得过他吗?”

    厉见微闻言,停下脚步,没好气的看向徐来。真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若她能打的过三青,难不成把三青打一顿,三青就会把一切告诉他们?

    再者说了,三青年纪那么大,她动手也是胜之不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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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见微从小父母跑路,相依为命的竹马神奇消失。为了查找他们的踪迹,做起了三和镇的捕快。没想到几个案子下来,不仅惊动了朝中的都察院,连竹马也自己冒出来。可是,谁能解释一下,这个每天暗杀又保护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少年郎是谁?极品女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女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女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