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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逍遥情猫     帝生莲txt下载     帝生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五章 牛奶

    养一朵花需要付出多少心力,从种下一颗种子,到它发芽,然后抽开枝叶。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因为需要等待。可同时也幸福着。

    人们总是会爱自己格外付出心血的东西,因为付出了努力。

    可如果付出了努力的东西却得不到丝毫回复,怕是任何人都不会甘心。

    “夕。”面前这个男子是她幼年相识的那个人,气质如华,可在他身上,她再也找不到了曾经的温润如玉。

    “你很聪明。”莲夕不吝啬地称赞道,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连你也觉得我做的是错的吗?我只是想让你回来。”这一刻,一向万能的莲魅有了软弱。

    莲夕看着莲魅,他如何能说她是错的,龙琴本就是莲魅的一部分,莲魅也只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他真的无法释怀龙琴的离开,心中像缺失了什么,让他心中疼痛不止。

    他没有办法把莲魅当成龙琴,即便他们拥有同一个灵魂。

    莲夕冷漠地转身,将莲魅留在了身后。

    如同世界坍塌,莲魅不停地往回奔跑,她回到了她的屋子,痛哭流涕。

    再坚强的人也会有悲伤,莲魅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这个世界上没有让人醉的酒,只有想醉的人。

    钟山没有美酒,只有苦涩的桃汁,放了数万年,无人问津。

    莲魅喝了一口,就吐出来了,太难喝了,有一股腐臭的味道。

    “喝这个。”龙烛一把抢过莲魅手中的瓶子,将自己手上的递给她。

    那是他藏了许久的甘露,味道总要比这桃汁要好许多。

    龙烛嫌弃地将桃汁丢掉,这都放了多久了,这女人也下的去嘴。

    莲魅晃了晃手中的甘露,一饮而尽。

    “味道不错,就是太淡。”莲魅轻声说,她喜欢浓烈的味道,可以刺激到她的神经,麻痹她的意识。

    “怎么过来了。”莲魅又问,她已经习惯了龙烛无声无息地出现。

    “想你,就来看看。”顺便来安慰你,龙烛未完的话溢于言表,莲魅的心中多了一丝暖意。

    还有人在乎她的,不是吗?

    酒不醉人人自醉,莲魅看着龙烛的侧颜,心中多了一抹别的情绪。

    在人间的时候,她也时常不开心,因为自己的双腿不能站立,因为羡慕别人的人生。

    没想到回到了最初,她也依旧是这样,在羡慕别人的人生。

    她当初将自己的魂魄分离,不是就有这样的私心吗?

    她最想要的生活,是最肆意妄为的享受。是被人呵护,是成为别人的掌上明珠。

    她喜欢被人宠爱的感觉,很暖很安心。

    莲魅靠在龙烛的怀里,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龙烛一僵,随之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还有机会的,即便莲夕已经醒来。

    不过,龙烛并没有高兴太久,就被匆匆而来的刑天坏了心情。

    刑天面红目赤显然遇到了极大的事,莲魅见此离开了龙烛的怀抱。

    “他出来了。”还未等刑天说什么,莲魅就先言道。

    刑天闻言点了点头,很是焦急。

    “无事,早晚而已。”莲魅不甚在意地说,她从没指望过崤山的人可以困住南槐。

    “怎么跑的?”莲魅还是问了一下,毕竟崤山够坚固,南槐想逃出来也不是易事。

    刑天的脸色有些古怪,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是天族的人将魔气带入了崤山。”

    “果然。”丝毫没有意料之外的答案,莲魅也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这么多年,她没有对天族赶尽杀绝,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可这群人简直执迷不悟。

    崤山就是一个巨大的容器,所有的阴阳之力必须达到一个平衡的状态,才不会让多余的一方溢出崤山之外。

    正邪之力的抗衡,必然此消彼长,莲魅突然庆幸她先一步离开了崤山。

    她不知道天族带了多少魔力,但是如果她仍在崤山,那整个崤山的封印都将破碎。

    若是魔兽尽出,那将是所有人的灾难。

    南槐也是个聪明的,自然也不会让那些魔兽来抢他天地至邪的位置,但是莲魅会。

    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就是莲魅打得算盘。

    莲魅挥了挥手,阻止了龙烛和刑天想要跟着她的想法。她出门,几转之后,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龙云坐在桌边,用手中的汤匙轻轻搅拌着牛奶,莲魅见状,很是诧异。

    “这是她最喜欢喝的,最喜欢的温度,你试试。”龙云将散发着微微热气的牛奶递给莲魅。

    莲魅伸手接过,放在嘴边,轻轻品尝。

    她做到了龙云的对侧,将龙云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是记忆之中龙云的模样,不改变一丝一毫,是属于凤琴的记忆,也是属于她的。

    她突然很自私,她占有了她的魂魄,还想占有她的人生,这么多的人都在疼爱着她,她真的好嫉妒。

    不知是热气糊了脸,还是眼中带了泪,莲魅突然发觉她看不清了。

    她到底是谁呢?这么多的记忆都注入进了她的身体,她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到底什么才是发生过的,她有没有经历同样的一切,她再也看不清了。

    龙琴的记忆影响到了她,她却不能将它们彻底抹除,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不舍。

    “你在崤山多久了?”莲魅握紧手上的杯子,问龙云。

    “三百年。”龙云如实回答,结果却让他一怔。

    原来,他已经等了三百年,他自己都未意料到他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也许是习惯了等待,那万年的时间消磨了他对于时间的所有概念,只要能再见到他想见的那个人,这些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儿,龙云的嘴角多了一分笑容。

    “我会兑现我的承诺。”莲魅突然说道。

    “我自然也会帮你,说吧,你想我怎么做?”龙云认真地问。

    莲魅闻言变出了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汇聚了三界的每一个种族。

    莲魅的手指在刚刚喝过的牛奶中点了一下,然后用湿润的手指在地图上的某一个位置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写了一个大大的灭字。

    龙云定睛一看,是天族。他的嘴角不由得划过一道弧度,似是很满意莲魅的安排,正好,他看这些人也不是很爽。

    凤琴为什么会死?如果不是天族在推波助澜,凤痕又怎么会下那么重的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崛起

    无论过了多少年,只要凤琴不在龙云的身边,报仇都是他唯一的信念。

    看着跃跃欲试的龙云,莲魅的心中再次痛了一下。

    这样的疼痛不属于她,是龙琴残留的魂魄。

    龙云的动作很迅速,莲魅都不得不赞叹他的办事效率。

    仅仅几日,龙云就带着大部分的人马杀到了天族,这大部分人的主力是北漠。

    有些恨深入到了北漠人的骨子里,多年非人的生活早已让他们奋起。

    软弱从来都不是善良,而善良也不意味着就要承受委屈。

    因果轮回,果必从因。今天天族所承受的一切都来源于北漠人的屈辱。

    血花践踏了整个天族,却并没有将它覆盖。

    白羽上神见大势已去,于其屋中自尽,而其他人,龙云只杀了该杀之人。

    他并不嗜血,甚至讨厌鲜血,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不过数日,龙云就打破了三界三足鼎立的形势,成功地将钟山推上了另一个高度,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能力。

    龙棋看着被蚕食的天族,由衷地笑了出来,这三界的毒瘤,终于拔出来了。

    尽管立场相对,龙棋也丝毫不隐藏对龙云的敬佩,以及对莲魅知人善用的肯定。

    一个敢忠,一个敢用,这样两个人联起手,不得不说,让人很难应对。

    龙棋手中的棋子迟迟未落,莲魅灭天族是他默许的,可现在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难题。

    他可以让魔族存在,可却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魔主宰三界,不只是他不许,三界众生都不会同意。

    可莲魅太强了,还有拥护莲魅的龙云,让龙棋很是头痛,他实在不解龙云的行为。

    他是真的把莲魅当成了龙琴了吗?

    这个答案,没有人知道,但对莲魅,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龙云的维护,几乎到了一种过度的地步。

    在其位,谋其政,这是最单纯的想法,却总被人曲解了含义。

    回到了钟山的龙云异常忙碌,头痛的不只有龙棋,还有他。

    莲魅将所有的事务全都交给了他,自己则不知去向。

    和莲魅一起不知所踪的还有莲夕。

    他们去了哪里?

    不幸的妖王迎来了他人生之中的第三次洗劫。

    “你们这是要将妖市搬空啊!”妖王欲哭无泪,真是要了他的老命,这些可都是他的宝贝啊。

    可他却什么都不敢做。在凤琴面前,他可以嚣张狂妄,那是因为他有和她对等的实力。

    可是面前这两位,一个是至圣,一个是至邪,哪一个他都不是对手。

    妖王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咽了一抹口水。

    “这件不要……”妖王可怜兮兮地说。

    “这个也不行……”妖王抱住某个花瓶。

    ……

    面对妖王的喋喋不休,莲魅终于忍无可忍,面露凶光。

    “这些我突然都不感兴趣了。”莲魅眼中寒光一现,向妖王走去。

    妖王见此,开始慢慢后退。

    “你想要什么?”妖王傻乎乎地问。

    “我想要你的脑袋。”莲魅邪恶地说。

    “不,不,不……”妖王惊恐地后退,忙补了一句,“这里的东西你随便拿,随便拿!”

    妖王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他怎么这么多事,这个魔头想要,他给就是了,能把她快点打发走,就是最大快人心的事了。

    不得不说,妖王的求生欲很强。

    莲魅将屋子里的东西翻翻捡捡,都不甚满意。

    她需要极强大的灵力支撑才有可能捕获南槐。

    莲开并蒂,灵力也因此一分为二,因为莲夕的不断成长,她的灵力受到了抑制。

    这是天道的制裁,它不可能让一个人拥有主宰三界的力量。

    “别找了,再找多少东西也无法填补从你身上失去的灵力。”

    他们两个本就是因为相克而存在,岂能因为外力而更改。

    “不试试怎么知道?当年你为我挡了那一剑时,是不是也没有想过能活下来。”

    莲魅从来不是一个肯服输的人,即使她的对手是天道。

    “这不一样。”莲夕摇头。

    曾经他们可以活下来不是因为天道动了怜悯之心,而是凤痕的存在已经触碰到了天道的底线。

    他们的存在是为了制衡凤痕,而他的存在则是为了制衡莲魅。

    就像凤痕注定被取代,他和莲魅之间也只能存在一个。

    莲夕未说出口的话莲魅又何尝不知,只是她始终相信天道有情。

    她取代了凤痕,却给他留了一条命,而天道默许了。

    如果天道不想放过凤痕,有一千种方式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可天道没有。

    她不知道她与莲夕的结果如何,但她必须要搏一搏。南槐必须被消灭,但他们也不能消失!

    这是莲魅的信念,从万年前她第一次知晓了南槐的存在开始,就一直坚定不移。

    莲夕心中默默叹息,却也是没有再继续劝说下去。

    至少在南槐死之前,他们是安全的,除非他们被南槐毁灭。

    想法是美好的,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再多的计算也赶不上变化。

    三界之中,早已被龙云和龙棋无死角地把持,可在这样的包围中,又出现了一股旁的势力。

    就如同龙云的出现悄无声息,这个人的出现也是如此,只不过他的行事要更加猛烈。

    早已被人遗忘的凤痕带着他那把被废了的凤凰剑重新出现在三界,横亘在了两方的势力之间。

    这需要胆量,更需要实力,然而这两样是凤痕最不缺的。

    凤痕光明正大地出现,再不是以凤帝的地位傲然立于云端。

    现在的他是一个魔,是一个脱了链锁的魔,没有了神族身份的束缚,他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为所欲为。

    唯一相同的,是凤痕依旧生杀予夺。

    多年把控权势,凤痕手上从来不只有一颗棋子,一把刀。拥护他的人很多,只要凤痕想,他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在寻找了无数年后,也无法找到洗涤魔气的办法,凤痕也就接受了自己是魔的事实。

    不过是同流合污,还是狼狈为奸,凤痕并没有表明他的立场。

    三界中许多人在观望,在犹豫自己站队的立场。

    凤痕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影响当前两虎争锋的局势。

    凤痕会归顺谁?他已经成为了魔族,龙棋永远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接受他,归属钟山是最明智的决定。

    可钟山和凤痕的恩怨即使旁人不清楚其中明细,也能大致猜到一些。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释怀

    钟山会不会接受凤痕的投诚,这很难说。而且以凤痕的骄傲会不会愿意屈居于人下,这也是一个未知数。

    钟山。

    龙烛和龙云分别坐在一条桌子的两侧,咯

    钟山内,龙烛和龙云分别坐在一条桌子的两侧,探讨现在的局势。

    龙云的眼中满是沉思,凤痕的出现他着实是算漏了,这也就意味着许多事不得不重新思量。

    对龙棋,即使是对手,龙云也不得不承认,他对龙棋的赞赏。

    三界格局,牵一发而动全身,凤痕看似独立,实际上不过是龙棋的障眼法,来把三界的水继续搅浑。

    “这样,真的能将三界的游鱼分离干净吗?”龙烛不解地问。

    “当然不能,可至少能分离出一部分。”龙云面色凝重。

    这也是他没有干预凤痕崛起的原因,三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太多,错综复杂的势力让他分不清什么人是敌,什么人是友。

    龙棋的计划他没有阻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此事对他有利,虽然也有弊端,而且弊远大于利。

    人都是要选择的,在得与失中取舍。失者必得,得者必失,若想得,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尽管得到的东西与舍弃的不成正比,也是龙云不得不所为。

    比起暗中那只无形的手,龙云更相信龙棋的为人,因为龙棋是龙琴的哥哥。

    为了龙琴,龙棋也不会屠戮三界,甚至会爱她所爱,加以保护。

    这是他永远也不如龙棋的地方,因为他永远不懂得爱屋及乌的含义。

    三界再掀风云,龙云和龙棋都在静静看着,谁也不准备率先出手。

    龙云在等着莲魅的指示,而龙棋则在等着月冥的消息。

    到底如何能将龙琴重新分离出来,这是龙棋最关心的,也是月冥辗转千年都在寻找的办法。

    “除非她死,再无选择。”这是风尘仆仆的月冥见到龙棋时的第一句话。

    “我明白了。”龙棋眼中的流光一闪而逝,他已经等了太久,已经失了最初的耐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龙棋不再像最初那般相信莲魅,又或者说,他不相信任何人。

    谁能保证莲魅不会眷恋凡尘,谁能保证在死亡面前莲魅不会退缩。

    仅仅为了一魂一魄,来舍弃自己所有的灵魂,让自己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三界之中,又有谁能做到?

    他爱,自己所爱,这几乎是一个根本不用选择就可以得出的答案。

    这一刻,龙棋动了杀心,而且杀意不减。

    而此时的莲魅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刀尖上舞蹈,每一步都处在死亡的边缘,无数的人都在想着要她的命,为了另一个人。

    莲魅把从三界搜刮来的宝物全部炼化,精纯的灵力让她浑身舒适。

    她在试图寻找一个方法,一个能让自己重新拥有另一份最纯粹灵魂的方法。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两全方式,可惜结果永远是徒劳。

    莲魅突然觉得甚是无力,她既填补不了她不足的灵力,也无法再创造一个龙琴。

    这是天地之力,不会被人轻易更改,莲魅还是输了。

    莲夕看着一次又一次尝试的莲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龙琴是他爱的人,莲魅又何尝不是。

    那么多年的相伴,在他的生命里,她早已经成为了他的家人,他的至亲。

    本是同根生,又怎能相煎太急?

    他如何不知道复活龙琴的方法,只是他做不到心狠手辣。同是他爱的人,他怎么能做到为一个去舍弃另一个。

    他的底线让他不允许,他的坚持与之背道而驰。

    就这样吧,顺其自然,桥到船头,终有他的道路,他不后悔地走下去就好。

    莲夕扶住筋疲力尽的莲魅。对这样的莲魅,莲夕提供不了任何的帮助,他们的灵力相斥,他没有办法帮助她恢复。

    他能感受到莲魅心中的失落,但他真的说不出一丝安慰的话,龙琴的事是两个人闭口不谈的默契,他不想打破这丝平和。

    “夕,你告诉我,我可不可以对你有非分之想?”莲魅突然很渴望地说。

    “不可以,我最爱的妹妹。”莲夕将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他要莲魅认清自己的身份。

    “一点都不行吗?”莲魅乞求地问。

    “不行。”莲夕坚决地回答。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甚至连不甘心也没有,莲魅摸着自己的心口,原来她早已经放下了。

    是什么时候放下的,莲魅也不清楚,她的脑海中闪过另一个人的脸,她早该清楚的,她的心里已经被另一个人彻底填满。

    莲魅释然地笑了,她突然觉得很轻松,她终于有了不爱莲夕的借口。

    爱一个心有所属的人是很累的,而放手无疑是最轻松的。她的心中早已没有了莲夕,更加不会被束缚。

    莲魅感叹,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她到今天才明白,不过也不算晚。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把她还给你。”莲魅轻声说。

    这层窗户纸总该要捅破的,让她亲手来吧。

    “我相信你。”莲夕笑着说。

    即使等不到,他也有自己的方法见到她。他最美好的回忆永远是和龙琴一起度过的,他舍不得,也放不下她的离开。

    只是现在,他有必须要做的事,那就是维护三界的稳定,这是他的责任。

    “你打算怎么办?凤痕的人已经将钟山包围了,龙棋还没有表明他的立场。”莲夕担忧地说。他很是担心龙棋会成为第二个凤痕,一样的不择手段。

    “不要急,再等等。”莲魅沉得住气,她必须捉住暗中的那个人,除了南槐之外,还有人在控制这三界的局势。

    在大事上,莲夕对莲魅是无限的服从,他没有这个能力,就会给有这个能力的人足够的发展空间。

    莲魅是一个有胆识的人,她的谋略就是莲夕也要不及,万年来,崤山的经历更是让她成长。

    她为人时,就可以制服一个神,那他相信,身为至圣的她也可以达到她想要的结果。

    为兄者,看自己的妹妹,永远都是心尖的明月,让人宠之不急,也希望她被别人宠爱。

    莲夕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唯有如此,才最圆满。

    可惜这份圆满终将会像月亮一样,有圆有缺。

    敢在刀尖上跳舞的人就要随时注意脚下的危险,不然就会随时粉身碎骨。

    危险即将降临,而莲魅对此一无所觉。

第一百二十八章 至邪

    莲魅原意是准备日夜兼程,与龙云汇合后在决议其他的事,可未料和莲夕刚走出几步,就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又或者说,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们似乎陷入了一个阵法,莫名的,莲魅觉得这阵法有些熟悉。

    忽然,两个人的脸色一遍,这是生死阵!

    用数万人血祭方能现此阵,而此处的地界隶属人间。

    莲魅双眼冒火,要用多少人的魂魄才能凝聚出成阵的力量,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被困在此阵中。

    两个人都不敢大意,这阵法曾经伤了南槐,一个天地至邪,他们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这阵是冲我而来。”莲魅观察许久之后才得出了结论。

    其实也能猜到,毕竟只有她才会阻碍某些人的利益。

    是谁?莲魅已经没有时间思考,因为一阵阵的灵刃在向她袭来。

    不光是灵刃,还有各种混杂的刀锋,没有死角,不一会儿,两个人身上都布满了伤口。

    然而,攻击并不会因此而停止,反而更迅速更猛烈。

    现在能做的唯有拖,拖到这个阵的灵力耗尽为止。

    可没有死角的灵力范围,谁又能从中寻得一处安然之所。

    直到两人周身鲜血淋漓,攻击却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不然结果只会是两个人的尸骨。

    莲夕不舍地看了一眼莲魅,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是一条他必须走的路。

    如今有了借口,如今不再是毫无意义,莲夕手下灵力微动,在莲魅的周身设了一道禁制。

    “你要干什么?”莲魅很惊慌地问,她近乎乞求地说,“别这样,再忍忍,我们可以出去的。”

    “可我忍不了了,就这样吧,很好。”将莲魅身上的禁制再次加重,莲夕说道。

    “不要……”莲魅不停地呼喊,却止不住莲夕的动作。

    莲夕周身灵气四溢,阵法属阳,而他亦然。这样的两股灵力碰撞在一起,比得是谁更强!

    到底谁更强,没有一个定则,结果是生死阵破碎,而莲夕尸骨无存。

    魂魄消散于空中,莲魅冲开禁制才堪堪的抓住一缕。

    浑身浴血的莲魅是这个世间最可怕的恶魔,她恨,她怒,她想要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陪葬。

    莲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钟山的,也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在呼唤她。

    悲伤已然把莲魅侵蚀,这份悲伤渐渐转化为愤怒,将莲魅彻底洗礼。

    她以为自己忘记了仇恨·的味道,可莲夕的死又让她将其重拾。

    是凤痕,一定是他,整个三界中只有他一人会布此阵。

    也许他们今生注定要做敌人,她的一时心软,以至于放虎归山,终是害了她自己。

    “我要他的命。”莲魅残忍地说,龙云皱了皱眉,却没有反对。

    当前的局势,再次毁掉凤痕无疑是不明智的,可莲魅非要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再理智的人也无法接受自己的至亲成为别人的刀下亡魂,莲魅没有直接屠戮三界,就已经是用了毕生的力量。

    让她发泄吧,总要有人来承受莲魅的怒火。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夜之间,凤痕的势力消失了,连同凤痕整个人。

    有人说,凤痕被粉粹了魂魄,丢入了忘川河,当然,这是不是传言很难说。

    三界的一个角落,一个一身儒雅的男子听到这个消息面带微笑,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他终于可以主宰三界了。

    男子转过头,是早就死在天族之乱中的天帝,不,不应该说是天帝,而是装着天帝皮囊的南槐。

    南槐在天帝的身体里呆了多久,他也不知道。

    数万年前,他被封印于崤山。因为带着强烈的不甘与怨恨,所以将一缕魂魄留在了三界。

    天帝与刑天同宗,可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达到刑天的高度。

    天帝之位的争夺在即,天帝越来越焦急,而此时南槐的魂魄就找到了机会。

    一场交易,南槐给了天帝足够的灵力,而天帝也答应了南槐将这缕魂魄注入到自己的体内。

    养虎方成患,天帝何尝不知南槐的险恶用心,可她对权力对龙雪儿太过渴望。

    那是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最卑微的爱恋,从龙雪儿为了刑天一次又一次踏入天族开始。

    到底为什么刑天可以拥有全部,异于常人的天赋,还有龙雪儿的在乎?

    他嫉妒,他不甘心,他疯狂地想要抢走一切,南槐给他的灵力是最好的武器。

    问鼎帝王之位的路上,他终于赢了刑天,将他踩在了脚底,他向所有人证明了他的强势。

    人都向往强者,所有人都在崇拜他,可他最喜欢的那个人还是不待见他。

    她以为他用了卑劣的手段才得到了天帝之位,她以为是他对刑天下了毒手。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再怎么解释龙雪儿都不肯相信他。

    这一切都是南槐的那缕残魂做的,他是故意的,让天帝认清现实。

    天帝确实认清了,在他将刑天的势力除尽,而龙雪儿毅然决然地陪他进入崤山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能陪他天荒地老的,只有手中的权势。也只有手上的权势,能被他牢牢掌控。

    他开始与南槐与虎为皮,开始成为南槐的伥鬼。他不在意被利用,因为有一天他一定会将南槐彻底消灭。

    然而,不对等的实力从来都是成败结果的先天基础,天帝再强,也不过是三界中的一员。

    超脱于三界之外的南槐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毁掉天帝,但他没有,他要将天帝利用彻底后再将他一脚踹开。

    南槐的目标是这个广袤的世界,他要将这个世界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至于拦在路上的绊脚石,他会一一铲除。

    龙族,凤族,还有鲲族,这些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种族都不该存在。

    他们应该被消灭,但他不会用自己的手。

    神又如何?再伟大的神也会有自己的欲望,而他只要将这些欲望利用到极致,就会成为永恒的赢家。

    他将神族内部的恩怨挑拨到了极致,果然,不需要他动手,这些肮脏的神就会自取灭亡。

    待这些一一做完,南槐就准备随时倾巢而出,占据三界。

    可还有一个莲魅在挡着他。

    同为天地至邪,莲魅的坚持在南槐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与其做一个不被众人接受的魔,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回归本性。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渔翁

    南槐想要问鼎天下,莲魅必须死,所以他设下了生死阵。

    即使莲魅侥幸活着,也会将目光锁定在凤痕身上。

    他坐山观虎斗,看着他们两败俱伤,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他的大网已经布下,如今是时候收网了。

    南槐再一次踏上钟山,这个他曾经陨落的地方。

    “果然是你,果然与天族脱不了关系。”龙棋从暗中走出来,没有丝毫意外。

    “我小看你了,竟然没有想到你会是最后那个活下来的人。”南槐嘲讽地说。

    “你没有小看我,我也不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龙棋沉稳地说。

    只见龙棋话落,一个身影自南槐身后出现,速度极快,让南槐猝不及防。

    南槐慌忙地避开,定睛一瞧,很是震惊,竟然是莲魅。

    和凤痕一起消失的,还有莲魅。他以为他们已经同归于尽了,没想到还活着。

    将一切尽我握在手,龙棋才能站在这里,一个有能力与南槐对立的位置。

    龙棋能够肯定他不会输,因为这是一个上古神族的自信。

    “束手就擒吧,会崤山,我放你一条生路。”莲魅说。

    要杀死一个至邪就需要另一种力量的调和,这样的调和太难了,她不得不妥协一次。可若是南槐执迷不悟,她也会不惜代价铲除他。

    “你觉得可能吗?”南槐像看傻子一般地看着莲魅。

    “没有什么不可能。”莲魅摇头,南槐还是没有让她失望,他怎会放弃他的野心?莲魅早已了然于心,她给了他一个机会,不过就是想无愧于心罢了。

    “凤凰剑已残,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能制约我的法器。”南槐畅快地大笑,天道还是厚爱他的。

    当年,他之所以被封印,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龙剑牺牲了自己。

    再也没有龙剑了,再也没有凤凰剑,所以他主宰世界是注定的。

    “哈哈哈……”南槐大笑,笑莲魅的无知,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南槐不敢置信地看着莲魅手上的事物,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那是已经消逝的龙剑。

    不对,不是龙剑,龙剑历经了上千次的战役,剑身上沉淀的是死亡之气。

    而面前的这把似乎是把从未沾过血的花架子。

    在这把剑身上,南槐感不到一点点的杀意。

    然,最致命的往往是看似没有威胁的,龙剑虽新,可它依旧是一把可以抉择万千生灵的生死之剑。

    凤凰剑下无永生,而龙剑可以洗涤被魔化的神族。

    为了这把龙剑,莲魅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又有多少的人因此而死。

    那一年,生无可恋的龙琴在抽掉了她的龙骨后,毅然决然地成为了崤山的祭品。

    黑铁石,鲲鳞,凤羽,在得到了龙骨后,终于可以再重新铸造一把龙剑。

    这把剑被月冥藏起来了,藏了太久,他根本不愿意龙剑重现于世。

    月冥不想龙琴的尸骨成为沾染血液,浸染罪孽的容器。

    可再不愿意,月冥也必须将它拿出来,因为南槐太强了,他根本不是对手。而且,莲魅答应的条件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

    虽有龙剑在手,莲魅想要诛杀南槐也绝非易事。

    龙剑可以洗涤被魔化的神族,却不能诛杀生而为魔的南槐。

    在过了无数招后,南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再也没有了顾忌,攻势也越来越猛。

    莲魅险些招架不住,不过,她是莲魅,是由天地而生,她坚信自己并不比南槐弱。

    两人的招式越来越快,龙棋发现他根本插不上手,所以退到了一旁,以免被误伤。

    战斗在激烈之中被推上了顶峰,两个人谁都不敢大意。

    对弈之中,一个不察都是致命的,莲魅还是输在了阅历上。

    只见,南槐找到了一个间隙,一个伸腿,直接将莲魅手中的龙剑踢飞。

    莲魅的手腕一痛,南槐找准时机,再次出手,一掌拍向了莲魅的胸口。

    这两掌,几乎凝聚了南槐所有的灵力,莲魅口吐鲜血,想要站起,已是不能。

    南槐一脚踏上了莲魅的胸口,莲魅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不远处的龙棋见此并没有帮忙的打算,依旧在一旁乐得看戏,南槐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贪生怕死的本质。

    南槐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人的身上,他做事喜欢不留后患,喜欢斩草除根。

    可怜了这么一个美人,不过,他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

    南槐还是没有得意太久,又或者说,上天不会任其如此逍遥。

    剑身穿过了南槐的胸口,却不是被掷于几尺之外的龙剑,而是……

    凤痕手握凤凰剑,见此加重了力道。

    南槐回头,就见到凤痕,更加惊恐。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们是仇人,怎么可以合作。

    崤山数万年的封印,莲魅忘了吗?成为魔族的不甘,凤痕忘了吗?还有莲夕和龙琴的死,他们都忘了。

    都言凤凰剑已残,可是南槐见到的凤凰剑却如同龙剑一样崭新。

    凤痕周身不再是魔气遍布,而是恢复了他神族的荣位。

    莲魅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辛辛苦苦谋划这么多年,难道要让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吗?

    这些,南槐再也不会知道,因为等待他的结局只是魂飞魄散。

    南槐消逝于三界,就是真的消失了,他不是莲魅,没有那个勇气去与天道谈判。

    所有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龙棋静静地看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是不是也与他想的不差分毫。

    南槐死了,莲魅也伤的很重,可谓是两败俱伤。这个时候,要不要做这个渔翁由凤痕说的算。

    几乎没有犹豫,凤痕给出的结果是肯定,他拿过还在沾着血的凤凰剑对准莲魅。

    天地至邪,杀一个是杀,杀两个是杀,这是他的本职,他不会犹豫。

    莲魅恢复了他神族的身份又如何?被虎所伤,还要感激虎没有赶尽杀绝吗?

    这不是凤痕的形式准则,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改变他不择手段的事实。

    这个世界上,对于他来说,唯一一个例外是凤琴,其他的人都不在他心中的范围之内。

    然而,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凤痕的人不是凤琴,而是莲魅。

    了解凤痕的为人,她怎么能不防一手,怎么可能遂了凤痕的心意。

    莲魅是伤得极重,可她从来都不喜欢单打独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结局(上)

    看着凤痕远去的背影,莲魅不由得将手覆上心口,那里有细密的疼痛。

    然而,疼痛只有一瞬间,接着就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那是属于凤琴的执念,存在在莲魅的心里,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化为虚无。

    或许凤琴只想让凤痕知道她无法言说的爱慕,也许这才是她执念的根源。

    大爱小爱,她没有办法两全,所以舍弃了后者,也永远放不下后者。

    不过,这些都再与莲魅无关了。

    只要复活莲夕,她就再也不欠任何人了。

    “等我回来。”莲魅温柔地对龙烛说。

    “好。”龙烛回答道。

    他们最向往的生活就是和彼此一起度过余生,不再期盼太多……

    这个世界上如果能有一个地方能复活莲夕,那这个地方一定是极乐世界。

    他们的根长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

    再次踏足这片土地,却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平和。

    她依旧是魔,依旧没有选择那把龙剑。

    这个世界永远是阴阳相互平衡的,有善必有恶,与其再出现一个和南槐同等存在的邪物,倒不如让她来做这个天地至邪。

    原本想去见佛祖的,路过太华池时还是没有忍住去踏足。

    和曾经一样的太华池,没有别的眼色,一如往日,时悟尘在打扫。

    悟尘打扫地非常认真,不放过一丝灰尘。

    其实,这太华池哪里来的灰尘,只不过是悟尘心中有愧,无论看哪里都不洁净罢了。

    莲魅环顾四周,她不喜欢单调的眼色,大手一挥。

    灵力瞬间漫布,洒向了整个天空,再落下又回归了本来的颜色。

    是回到了最初,太华池曾经的模样,即使已此去经年。

    不同的是,太华池不再只有两朵莲花,而是莲花遍布。

    心境变了,一切就不一样了,不再彷徨,不再怨恨。

    看着无知无觉的悟尘依旧专注于手上的工作,莲魅微笑着转身,她可以宽恕凤痕,又怎么会埋怨一直在赎罪的悟尘呢。

    要多少年太华池中才能长出新的莲花,这取决于莲魅。佛祖的一句话不单单是让悟尘赎罪,也是在制约着莲魅心中的那份善意。

    莲魅太强了,强到让所有人忌惮,强到就是佛祖也不得不动俗心。

    佛言平等,可人依旧有三六九等,所谓芸芸众生,大爱面前,依旧难以两全。

    莲魅会放过凤痕,很大的原因便是因此,上位者,要决策的问题太多,很多时候不得不舍弃。

    即使莲魅不赞同凤痕的处事原则,可也不得不承认,凤痕将一切都处理得很好。

    两害相权取其轻,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永远是他们最先考虑的问题。

    “可是,我依旧不想成为和凤痕一样的人。”莲魅轻声说。

    “物极必反,钢极易折,过犹不及。”温润的声音出现在莲魅身后,莲魅回首,发现竟是龙棋。

    “我总想两全,可是总是难有两全之策。”不知抱着什么样的情绪,莲魅说出这番话,她想倾诉许多,却找不出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也许龙烛可以,但她不想让他来感受她的悲伤,莲魅静静地看着龙棋,突然想到,龙琴其实恨幸福,她有太多太多在乎她的人,而她只有龙烛。

    “你不好奇吗?为什么她只有一魂一魄,为什么生生世世在遭受了无数的苦难之后,她依旧是那抹最纯粹的灵魂?”莲魅苦笑着问。

    龙棋没有说话,莲魅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只需要做一个聆听者,就可以了。

    “每一世,在她轮回之前,我都会洗去她的记忆,然后去承担本该属于她怨恨。”莲魅自问自答地说道。

    “可是现在我累了,这些原本不属于我的记忆,占据着我的身体,开始慢慢蚕食我的灵魂。”莲魅痛苦地说。

    “我开始犹豫,开始变得不管不顾,甚至是去在乎她在乎的人。我没有办法对你痛下杀手,没有办法不去在乎龙云的感受,甚至是凤痕,我也会因为她而心痛。”莲魅慢慢恢复了平静。

    这不是她,也不该是她,这是龙琴。

    她们是独立的个体,早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彻底分开了。

    “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但是无论如何,我要先复活莲夕。”莲魅对龙棋说。

    “很难。”龙烛说道,“你只知道你们是天地灵气汇聚而来的圣物,一盛一衰,可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过盛则衰。“

    “是我想的那样吗?”龙棋的提醒让莲魅心中苦涩,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路非死路,却没有回头之说。

    “是。”龙棋肯定地回答。

    莲夕和莲魅共存,则一盛一衰,可这一盛一衰要处于一个平衡的限度内,过犹不及,莲魅太强了,直接将莲夕的灵魂永远扼杀了。

    想要复活莲夕,只有一条路,莲魅别无选择。

    莲魅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钟山的,看到等在一旁的龙烛,她露出了一抹本能的笑容。

    她喜欢这种家的感觉,让她可以在迷茫之中找到一丝归途。

    “等多久了?”莲魅温柔地问。

    “没有多久。”龙烛愣了一下,回答道。

    这是莲魅第一次问这个问题,莲魅神情恍惚,原来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

    如果没有他,她会怎样呢?大概会寂寞,直到死去吧。

    “以后不要在等了。”莲魅说,眼中带着一丝落寞,很快,快到粗心的龙烛根本捕捉不到。

    在龙烛反应过来之前,莲魅直接扑进了龙烛的怀里,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龙烛怀抱的温暖。龙烛手足无措,脑中在思考什么,手该放到哪儿,他浑然不知。

    没有人可以拒绝莲魅的温柔,一个漂亮的女人是个男子都不会拒绝,尤其这个人是他心中所爱。

    这个夜晚,不知道有多少次热吻,不知道有多少次相拥,碰撞与激情交杂,在彼此沉沦之中推向了更深层的漩涡。

    从未有过的快乐与放纵弥漫在两个人之间,这一天,可以抵得上数万年的痛苦。

    高处不胜寒,他们是最害怕孤独的种族,所以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结局(下)

    冷酷的人最害怕习惯,尤其是缱绻的温存。

    龙烛处于熟睡之中,这一觉注定要睡许久,莲魅轻轻地在龙烛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我以为自己足够冷静,原来还是会不舍,可我要兑现我的承诺,虽然我更想和你生几朵小莲花。”莲魅苦笑着说。

    龙云为什么肯大力支持她,为什么龙烛肯和她统一阵线,为什么月冥没有再来闹,因为她答应了他们要将龙琴的魂魄还回去。

    想要分离龙琴的魂魄她必须死,她可以不死,但她不死,莲夕的魂魄永远无法再次凝聚。

    “我曾听闻凤凰剑下无永生,我偏不信,你既说自己是上古神族,那我终有一日要将你拉下神坛,他世,无论你是神是魔亦或是凡人,我必要你尝尽世间至苦,你的骄傲,我会践踏,你的挚爱,我会抹杀,直至世间再无上古神族。”

    莲魅闭上眼睛,她没有回头路,从她向天道许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和上古神族只能存在一个。

    她已经做到了很多,将凤痕拉下了神坛,毁了凤琴,可是还有最后一点她没有做到。

    诛尽世间上古神族,彻底将这个种族从生死簿上抹去,可她能做到吗?

    龙棋和凤痕,还有龙烛就必须死。她可以不在乎龙棋和凤痕,可是龙烛她不能。

    她也不得不兑现她的承诺,莲夕的命掌控在天道的手中,她必须死。

    泪从莲魅的眼角滑落,她要走了,这一走,是永别。

    莲魅心中默默叹息,龙烛永远孩子般的个性是她最不放心的,她只期盼着龙云和龙棋也会兑现他们的承诺。

    再不舍,也终有离别的一日,莲魅去了凤凰山。

    凤凰结界早已破碎,没有意外地,在这里,莲魅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凤痕。

    莲魅摇了摇头,人间自是有情痴,她曾经以为最无情的凤痕原来也会因情而伤。

    凤琴还是改变了他,只不过代价太重,是用她的生命。

    “是你。”凤痕的眼中无悲无喜,在她的身上,早已不见了早年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宛如一个暮年的老者,已经不再对生命抱有任何期待。

    “我要凤凰剑。”莲魅没有安慰,更没有多余的话。凤痕如何早已与她无关。

    凤痕也没有多问,直接将凤凰剑掷过去。他欠莲魅一个人情,如今还给她。

    “我永远不会是你。”莲魅取走凤凰剑,回头说道。

    凤痕闻言一颤,又重新将视线移回凤凰山。

    那是她的尸骨,是凤琴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他只要守在这里就好。

    三界已经被龙棋全盘接手,他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就这样,其实很好。

    凤琴是他唯一的桔梗,那些曾经的过往,无论再过多少年,依旧是他最美好的回忆。凤痕靠着凤凰山慢慢地睡去,他想要一个梦,一个只有他和凤琴的梦。

    离开了北漠,是无数日的征程,终于在她要力竭的时候来到了崤山。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这也是她的家,死在这里,,她就不是异乡的异客人。

    提起凤凰剑,没有一丝犹豫穿过了自己的胸口,莲魅笑了,唯有如此,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

    “龙烛,对不起。”莲魅慢慢地闭上眼,因为她爱他,所以可以对不起他。

    莲魅死了,几乎是同一时间,生死簿上变为灰色的两个名字又重新鲜红无比,似是用血浸红的。

    莲魅的死注定要成全许多人,可这些人中不包括龙烛,当龙烛醒来,遍寻莲魅而不得时,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他不相信,他执着地认为莲魅还活着。

    他广寻三界,他坚信着在某个角落莲魅在等着他,没有他,莲魅会孤独的。

    他找了许久,从人间到冥界,在到太行山。

    龙棋静静地坐在水池旁边,默默地注视着水中的鱼鳞项链还有破碎的蛋壳,这上面承载着夕莲和龙琴的魂魄。

    龙棋庆幸他有着举世无双的聚魂之力,才能重新将他们凝聚。

    看着不远处向自己奔来的龙烛,龙棋的表情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你有见到莲魅吗?”龙烛渴望地问。

    这个问题龙烛自己也不知道问了多少遍,问到别人都已经厌烦了,他还是一次一次地不厌其烦。

    “把这个种进冥界的忘川河,至于结果,看她自己的造化吧。”龙烛将一枚莲花种子交给龙烛。

    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看到莲花种子的那一刻,龙烛还是心中一痛。如果不是莲魅还有机会回来的话,大概她会发狂吗?

    “多谢。”龙烛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种子收好,这是他的整个世界,再也不可以有灰暗的一天了。

    龙烛作势要走,龙烛叫住了他。

    “你不问问要多少年她才会回来吗?”龙棋问。

    “无论多少年,我都会等待,直到她重新回到我身边。”龙烛回答道。

    龙烛走了,龙棋若有所思,他重新回到了水池旁边。

    “莲魅,你成全我,所以我也成全你。“龙棋的指尖划过水面,低声说道。

    天道终究是有情的,又或许是不忍莲魅一个人承受太多,所以龙烛想要收集莲魅的魂魄轻而易举,拥有复生石和强大魂力的他可以让这个世间任何一缕残魂变得完整。

    他已经坐拥了三界,可是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地欢乐。也对,他为什么要快乐呢?这原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不过是他的妹妹安安稳稳地陪在她的身边,仅此而已。

    而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就如同龙烛所言,他们要做的只是等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至于多少年后,才会再出现那只小笨龙,终日叫嚷着要吃八爪鱼。

    至于多少年后,才会再出现那个拥有浑身蓝鳞的美丽鲲族,一脸温柔与宠溺地叫那只小笨龙大小姐。

    至于多少年后,才会再出现那朵步步生莲的黑色莲花,气势逼人,冷艳高贵,灼灼其华。

    这些都需要时间来证明,在此之前,他们能做的都只是等待。

第一百三十三章 谋宫(一)

    凤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坐在上位的那个人是她,是不是一切都属于她?

    皇兄也已经喝醉了,大臣们也不知何时被遣散,他招呼她过去,醉意朦胧地道,“九妹,我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

    “皇兄,如果本宫是你,怕是做梦都会笑醒。”凤琴轻声道,那声音扫过耳边,凤痕却觉得像插在了他的心里,疼,好疼。

    凤琴心中恼怒,不高兴,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他已经坐拥了天下,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他甚至囚禁她,把她像笼中鸟一样圈禁起来,他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凤痕什么也没有说,吩咐侍卫将她送回公主府。

    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凤琴欣赏着她的殿宇,比起皇宫,亦不遑多让。至少凤痕做到了一点,许诺给她的荣华富贵,一样不少。

    凤琴不得不称赞,凤痕的表面功夫做得好极了。

    凤琴喜欢奢华,尽管这份奢华会让很多人流离失所,可她不在乎,她本就是齐国的公主,这大齐的所有她都该享受!

    屋内是新摆好的配件,花瓶,字画,玉盏……要么是前朝大家的真迹,要么是藩国进献的宝物,她挑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云莲,剩下的,你想办法处理了。“

    凌寒从暗处走来,开始打扫起来。

    凤琴苦笑,她怎么忘了,云莲已经死了。

    云莲是她捡回来的,或许更应该说,是她威逼利诱要挟回来的。

    八岁的时候,因为父皇称赞皇兄有治世之才,她气不过,就一个人偷跑出宫。

    在一个药铺,云莲因为偷了一味药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人都要生存,在死亡面前,所有的骄傲都会不堪一击。

    凤琴觉得好讽刺,她看着那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苦苦乞求,并不想提供给他任何帮助。

    “不过一味药材,二蛋,何必这样大动肝火。”坐堂的老大夫看不过去了,拦住了药铺伙计。

    可能是医者仁心吧,也可能是上了年纪的人更加感性,见不得血腥,看不得杀戮。

    想着想着,就走上了上去。伸出手,“老先生,本小姐要看病。”又从怀中取出银子交给二蛋当作诊费。

    人群早已经散去,每个人都有生计要做,热闹,八卦不过是给生活添了一丝情趣。

    老大夫直接将手搭在了凤琴的脉上,凤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这老东西忒不懂规矩,若是在皇宫,她定要将他五马分尸!

    “小姑娘,你这没病啊。“老大夫再三确定,对着凤琴道。

    “怎会没病,“凤琴收回手,悠悠道,“老先生,要不我说一说病症,您替我开几副药。”

    老大夫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古有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凤琴顿了顿道,“如今本小姐就得了这相同的病症。”

    凤琴余光扫了扫尚未离去的云莲,又道,“明明是上好的楠木,本小姐却终日不能安寝,明明是美味的佳肴,本小姐却觉得食不知味,至于清樽果酒,更是难以下咽。下人们常常在一起嚼舌根,说本小姐得的是富贵病。”

    汗已经从老大夫额头上流了下来,面前这位是从哪家跑出来的大家小姐,如今端坐在这,可是要为难他老人家,想了想,他甚少得罪人,如此这般,也只能继续听凤琴说下去。

    “先生说,那些下人,所言可属实?”凤琴笑得很可爱,却让人感觉到头皮发麻。

    “胡说,老朽行医多年,从未听说过什么富贵病。”老大夫悄悄擦了擦头上的汗,咽了一口口水。

    “本小姐也觉得他们在胡说,就拔了他们的舌头,将他们扔进了佛寺。”凤琴慢慢转过头,可怜的少年,怎么还不走啊,她已经忍不住想要看他的下场。

    ‘砰。’响声拉回了凤琴的视线,呵,真是不中用的老东西。

    老大夫跌坐在地,又重新爬了回去。

    “按照大齐律,若下人不分尊卑,妄议主子是非,便该由本小姐这样处置。先生,你说对吗?”凤琴笑意盈盈地对视云莲,意思不言而喻。

    大齐向来法律严苛,一经发现偷盗者,便要剁其双手,斩其双足,任其自生自灭。

    云莲有些茫然,凤琴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他有些怔然,看向老大夫,老大夫别过脸,面前这位一看就来者不善,他现在只想明哲保身。

    人向来如此,不会有谁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凌寒,你帮帮他。”凤琴吩咐道。

    黑衣少年悄然飘到云莲身后,抽出随身的佩刀,就要向下砍去。

    “停!”凤琴轻轻地道。

    刀堪堪停住,在云莲手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皇家暗卫,一个人一生只认一个主子,一个声音,若刚刚下令的是旁人,凌寒的手绝不会慢一分。

    “本小姐的病还没有治呢,要不,你告诉我该怎么治?”她喜欢看濒死的鸟儿激烈地挣扎,这种快意会让她浑身舒畅。

    “小姐这病当然要治。”真是嫌死得不够快啊,竟然敢说公主有病,凌寒握紧刀,只要公主一声令下,他立马让这乞丐花子脑袋分家。

    “那你说,要怎么治?”凤琴玩味地笑笑,挣扎吧,挣扎地越厉害,就会越痛。

    “梧桐,练实,醴泉,既是凤凰,自然要得到最好的,小姐也是一样,尊贵之身,怎能屈就于楠木,佳肴,清樽果酒?当然是要最好的。”云莲小心翼翼地打量她。

    这马屁拍的真是动听,直接拍到了她心里去,第一次,有人懂她,却是个叫花子。

    尊贵之身,杀一个叫花子,岂不是失了身份。她没了杀他的兴致。

    “跟本小姐走吧。”事实上,凌寒压着云莲,根本不允许他说不。

    云莲压根就没想说不,尤其是在得知凤琴是一国公主之后。

    凤琴的生活是奢侈的,云莲跟了凤琴之后,日子和从前更是有了天壤之别。他是凤琴的内侍,几乎凤琴能拥有的,都会分给他一份。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谋宫(二)

    从小就流浪的云莲是在摸爬滚打中长大的,身手极佳,比得上一般的宫廷侍卫,他的根骨也很好,凌寒对他也刮目相看,几乎是倾囊教授。

    云莲是个奇才,也没有辜负凌寒的希望,不过几年,就有所成。

    凤琴也没有吝啬,给了他相应的权力来施展他的天赋。

    凤琴的生母乃皇帝元后,在生下她的那一天便逝去了,而今的皇后娘娘是原来的陈贵妃,太子凤痕的生母。

    生而尊贵,在大齐,她是生而尊贵的嫡公主,却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女。

    大齐的历史上不是没有女子为帝,凤琴最不解的就是,立储之时她的父皇选择的是凤痕。

    凤琴的世界里,那个帝位本就该是她的。

    他的父皇有无数子女,可真正活下来的,只有她和凤痕两人。

    后宫嫔妃太多,多到有人穷极一生,都没有见过皇上一面,直到香消玉殒。

    可不得不承认,皇上是个仁君,他治理下的大齐是史上最繁花的国度。他也是一个慈父,但是只对凤痕。

    皇上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凤痕的喜爱,在朝臣眼里,凤痕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他们甚至不需要去战队,因为皇上只有这一个儿子。

    当今皇上是不会立一个女子为储君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皇上给了凤琴足够的尊荣,还有荣华富贵。

    大齐富庶,凤琴花的再多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根本动摇不了大齐的根基,可这些钱财于凤琴可不止荣华富贵那么简单,她可以用它们做许多事,比如说蒙养私兵,训练死士。

    皇上的想法很美好,可凤琴想做的永远不是闲散的公主,她要权倾天下,做大齐的第一人。

    如同皇上从来不掩饰对凤痕的关爱,凤琴也从不隐藏自己的野心,至少云莲看得清清楚楚。

    作为一个奴才,他不会去相劝,只要听主子的吩咐就好。

    凤琴见他听话好用,就将这些事全权交给他打理。

    “皇妹。”凤痕温柔地拂去凤琴身上的落叶。

    无论凤琴有多么妒恨凤痕,凤痕都是一如既往地给予他这个妹妹唯一的关爱。

    没有亲情的人生是残缺的,而凤痕享受到了所有皇家子弟都梦寐以求的亲情,大齐帝后的宠爱。

    可他依旧期盼更多,尤其是他这个冷傲的妹妹。

    对凤琴,凤痕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似是相识许久。可能是前生,也可能是幻想。

    凤痕很高,凤琴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全貌。

    凤痕俊美无双,是大齐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然而他至今未纳妃。

    是什么原因两个人都清楚,那若有似无的感情只有彼此才能察觉到。

    凤琴冷笑,谁能想到权倾天下的太子爷竟然对他这个妹妹有非分之想。

    对于凤痕来说,那若有若无的情感是痛苦也是欢乐,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可这样的感情注定只属于凤痕一个人,对于凤琴来说,这是一个筹码,一个可以利用的武器。

    “皇兄,不是要去骑马吗?”凤琴温柔地笑了,眼中脉脉含情,可眼眸深处的寒意丝毫不减。

    “走吧,小六子已经在马场布置好了。”

    凤琴的笑容让凤痕没有丝毫抵抗力,凤痕想也不想将手伸了过去,凤琴将手搭上去。

    善于利用人心,将人的弱点拿捏在手里,这是一个上位者需要掌控的手段。

    凤琴很适合做一个上位者。

    齐国善战,贵族子弟多精于马术,两人对此也有涉猎。

    马一跃而出,如同离弓之弦,在马道上驰骋。

    皇家的亲情从来都是淡泊的,在利益的驱使下,不会存在一丝一毫的不忍。

    凤琴侧头看向身侧的凤痕,他们从来都是对手,不是他死就是她亡,所以她也不会心软。

    凤琴从不是一个将人命看得极重的人,亲情在她眼中亦是可有可无的事物。

    凤琴的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她开始渐渐地远离凤痕,然后冷静地看着他身下的马从最开始的平静到癫狂。

    凤痕的马开始横冲直撞起来,他看向凤琴的方向,却不见其人,心下了然,随即嘴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笑。

    如果现在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他就枉为一国储君了。

    他的暗卫也没有出现,看来也是被凤琴掌控了。她就这么恨他吗?让他必须死。

    凤琴没有想过让凤痕死,但她要废了他,至少让他没有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可能。

    大齐不会接受一个残废的帝王,让他们选择,他们宁愿选择一个女人。

    凤琴从来都是最狠的,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任何仁慈。云莲看着这样的凤琴,心下不由得多了一抹恐惧。

    很多时候,他都不得不承认,若为帝王,凤琴比所有人都更合适。

    “他会废吗?”云莲问凤琴。

    “不会。”凤琴看着马场中不停乱窜的身影,声音平淡无波。

    当今皇上亲手培养的一国太子,大风大浪见过不知凡几,明枪暗箭亦是家常便饭,区区惊马而已,她不信他会躲不掉。

    果然,不出凤琴所料,暴乱的马被凤痕一剑斩杀,他一跃而起。

    皇家是没有亲情的,凤痕早已习惯了这种悲伤,也不会沉溺其中。

    凤琴哪里肯这么轻易放过凤痕,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凤痕刚刚落地,就感受到了磅礴的杀气,紧接着四周跳出了数十黑衣人。

    刀锋寒芒四溢,凤痕抽出了腰上的软剑。

    黑衣人动了,凤痕也动了,马场上的刀光剑影,被上面的人看的异常清楚。

    “你这是要他的命?”云莲的眼中暗芒流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

    “怎么,你会不忍?”凤琴不屑地说。

    “毕竟他是你的哥哥。”云莲轻声说。

    再没有亲情的皇家改变不了的是血脉相连,即便利益的牵扯,也不该否认。

    “你如此说,倒是让我觉得是你的。”凤琴嘲讽地笑了。

    云莲闻声一颤,终是没有再说,凤琴看着这样的他,冷哼了一声。

    什么亲情,她根本不需要这样的亲情,她要的是帝位,是可以生杀予夺的皇权。

    凤痕,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此生生在帝王之家。

    凤琴在心中默默叹息,她也不想,可她必须要争,这本就是她的,她只是再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谋宫(三)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旷的寝宫中异常响亮。

    鲜血顺着凤琴的嘴角留下来,凤琴捂嘴,随即吐出一颗血齿。

    将牙齿丢在一旁,凤琴平静地看着盛怒之中的帝王。

    这个人,她应该叫他父亲,可她却叫不出口,因为从小到大她从未在他这里享受过一丝的父爱。

    油盐不进的凤琴让皇上更加暴怒,他抬手,想要再次落掌。

    “父皇。”巴掌终是没有落在凤琴的脸上,被虚弱的凤痕拦住了。

    凤琴跪在两个人的脚边,她抬头,看向面无血色的凤痕,复而低下了头。

    她精心安排的刺杀终是没有要了凤痕的命,又或者说,凤痕的命太大,等到了宫中的禁卫军。

    这场刺杀是谁安排,皇帝和凤痕会不会追究,凤琴都不甚在意。

    她敢做,是因为懂得如何善后,她早已抹除了痕迹,至于云莲会不会出卖她,她并不担心,因为她死了,他也会随之穿肠而死。

    除了自己,凤琴从不相信任何人,她不知道那些表尽肝胆中心的人有多少是口是心非。

    没有例外的,所有追随她的人身体里都会有一种毒,如果没有她每月的解药,就会穿肠而死。

    至于面前,凤痕如何对皇帝乞求,皇帝又有多么失望,不再凤琴的关心范围。

    果然,最后的结果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了了之罢了。

    “我不会感激你。”待皇帝走后,凤琴面无表情地站起,对凤痕说。

    “为什么?”虚弱的凤痕脸色更加惨白,他直直地盯着凤琴。很多时候,他都想知道凤琴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为什么总是捂不热呢?

    “终有一日,你会知道对我的仁慈毫无意义,终有一日,你会让你的仁慈成为利刃,一刀一刀割向你自己。”凤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凤痕的寝宫,不顾身后之人一次又一次地呼喊。

    凤痕不明白凤琴话中的含义,他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现实也没有让他等太久,很快给了他当头一棒。

    皇后死了,昭告天下的是病逝,可这其中隐藏的是秘而不宣的皇家丑闻。

    陈贵妃坐上那个位置不过几年,还没有度过胆战心惊的时期,就病死了。

    或者,更确切地说,不是病死的,而是毒发身亡。

    慢性毒药早已浸染了陈贵妃的五脏六腑,陈年的毒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而这毒是致命的。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的不再是凤痕,而是皇帝,皇帝痛苦地说,“朕待你还不够好吗?”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皇上不清楚吗?”凤琴面无表情地说,皇帝立陈贵妃为后的数年间,她就再也没有叫过他一次父皇。

    “我的母族满族皆灭,罪魁祸首是谁,皇上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凤琴嘲讽地说,她还是仁慈了,只要了陈贵妃一个人的命,没有让陈氏一族陪葬。

    “她已经在忏悔了,这么多年,她也没有再害你。”皇上说,语气不由得弱了三分。

    “那个位置只能是我母后的,其余的人不配。”皇上的包庇让凤琴很失望,为了凤痕,为了陈氏一族,他甚至不愿意还她母族一个清白。

    凤琴连礼都未行,直接绕过了皇上,走向殿外。

    兜兜转转,走了很久的路,竟是来到了陈贵妃的灵堂,皇上不在,也没有宫人,只有凤痕跪在棺前守灵。

    “这是母后的命,是她欠你还有顾家的。”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凤痕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来人是谁,没有人能够比他更熟悉这个脚步声。

    “确实。”凤琴站在水晶棺前,透过水晶棺看向陈贵妃的尸体。

    陈贵妃面容扭曲,想来死前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

    凤琴想,顾家灭门时,其上下是不是也都在遭受这种疼痛。

    顾家满门忠烈,顾皇后与当今圣上是少年夫妻,两个人相互扶持,才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

    为此,皇上向顾家许诺了无论将来是何身份,他都只会有顾皇后一个女人。

    可是皇上食言了。登上了帝位的他为了平衡前朝,不得不对后宫妥协。

    顾皇后尽管心中疼痛无比,可为了大齐的天下的稳定,不得不摆出一副大度的主母形象,然而,她想不到的是,这加速了她生命的燃烧。

    陈贵妃进宫,皇帝一眼就此钟情,而陈贵妃亦不是省油的灯,她进宫而来,为的就是那个后位。

    此时,边疆征战不断,金国野心勃勃,百姓流离失所,为了大齐的江山社稷,顾家再一次临危受命,即使顾家老太爷早就说过此生不再上战场。

    顾家老太爷披上了肩胛,他是齐国人,国难当头,他身为一份子,自然要为百姓的安居扫除障碍。

    可这场战争,上天没有眷顾顾家,顾家老太爷战死,顾家军更是损失惨重。至于顾家的子弟,也大都折在了这场战争里。

    最后,是陈家接替了顾家的位置,将金国人从齐国的领土上打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唾骂战败的顾家,所有人都在歌颂陈家的战无不胜,可谁知道,这场战争下有多少肮脏的交易。

    顾老太爷驰骋疆场一辈子怎么会轻易中了敌国的圈套,是陈家,泄露了布防的版图,将整个顾家送进了地狱。

    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处于悲痛之中的顾皇后将证据摆到了皇上的面前,可得到的回答只是……

    顾家倒了,而金国终有一日会再度来犯,而整个大齐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比陈家更有能力,九五至尊的皇帝跪在顾皇后面前,请求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要陈家还有用处,他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就是现在,顾皇后看清了皇上的为人,她大笑着离开,决定再也不离开她的宫殿半步。

    原想与皇帝恩断义绝,可这个时候,顾皇后悲哀的发现,她怀孕了,于是顾皇后再一次妥协。

    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母族的支持,那就必须得到圣宠,才能在这个皇宫生存。

    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的顾皇后不顾自己正在服丧去讨好帝王,皇上心中本就愧疚,所以即便顾家倒了,顾皇后的地位丝毫没有动摇。

    这下,陈贵妃急了,只要顾皇后一死,凭着陈家在朝中的地位,凭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这后宫便是天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谋宫(四)

    最毒不过妇人心,再精心布防也防不住一个处心积虑的贼。

    顾皇后从来都不是适合在后宫生存的晏殊花,武将世家,告诫子女的永远是不要用卑劣的手段。

    也许顾家的灭亡并不是偶然,满心算计的世界容不下刚直不阿的白莲。

    陈贵妃哪里肯让顾皇后顺利地生下孩子,她要的是母子俱亡。

    也是慢性的毒药,一支香就轻易地做到了,可惜,最后死的只是顾皇后。

    万般艰难之下,凤琴活了下来,而她也成为了死神的镰刀,将刀的尖部对准了陈贵妃。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的香,不同的毒药,凤琴比陈贵妃更小心,她不着急,用了整整五年。

    她用了五年的时间杀了陈贵妃,她要用更久的时间来谋取这天下的帝位,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曾经她渴望的亲情,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荡然无存,曾经她奢求的平凡,从一出生起就已经注定了不凡。

    皇上的皇位是顾家拼上全族保下的,皇上已经坐了太久,也是时候要拿回来了。

    为此,凤琴付出了更久,直到她已经亭亭玉立,直到凤痕已经丰神玉朗。

    云莲也早已褪去了从前的稚气,此时,他和凤琴已经相处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还是什么也没有改变,十年的时间,凤琴还是没有停止在云莲身上的药。

    当然,不改变的只有凤琴,至少,云莲变了。

    在浊世一个人苦苦挣扎太过寂寞,凤琴和他太像了,他们都擅长忍耐。

    云莲是一个肯爱自己的人,所以他也爱凤琴。

    爱这个字太沉重,对于他们而言,背上不是柳枝而是沉重的包袱,可云莲还是选择了去爱。

    他看着在不甘与愤怒中苦苦摸索的凤琴,心甘情愿地忍受着她的剥削。

    可一个人的付出终究是悲剧的,尽管凤琴对云莲很好,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施舍。在生死面前,凤琴想到的永远是如何先保全自己,为此,她可以舍弃任何人。

    在云莲不知道的角落,凤琴精心谋划的宫变开始了。

    为了铺平她的帝王之路,她在杀了陈贵妃之后灭了陈家满门,将陈家的军队分散,一点一点将他们彻底蚕食。

    而此时的顾家军已经到达了巅峰,尽管顾家军早已被毁,可残余的势力依旧让人胆寒,而京城的禁军她也有一部分在手。

    一个夜晚,注定是腥风血雨的,凤琴没有犹豫地将剑插进了皇上的胸膛。

    凤琴看着死不瞑目的皇上,残忍地笑了,从他背弃顾家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想到这是他的报应。

    匆匆而来的云莲见到这血腥的一幕,不敢置信地凤琴,然而还没有等他发问,凤琴抽出皇上胸膛上的剑再度插入云莲的心口。

    云莲看着心口上的剑,又看着面无表情地凤琴,终是笑了。

    也好,站在今天这个位置之上,死对于他来说不是一种解脱吗?

    他平静地闭上眼睛,坦然地面对死亡。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从他选择忠诚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只是,终究意难平,他的爱恋终是错付了。

    “你不得不死。”凤琴轻轻抚去云莲的泪痕,她已经自身难保了,必须推出一个替罪羔羊。

    刚刚这个老东西的话犹在她耳边,这个时候,她应该被外面的人包围了。

    果然,凤痕带着禁军闯了进来,凤琴见状,没有犹豫地向他跪了下去。

    “皇兄,父皇他……已经被这个奸人所害,都是我识人不清,才害了这么多人。”说话间,凤琴泪如雨下。

    发生了什么,根本不需要言说,凤琴在赌,赌自己在凤痕心中的那一席之地。

    看着满地的血液,凤痕浑身一颤,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凤琴,凤痕第一时间选择了替她隐瞒,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凤痕轻轻地上前将凤琴拥进了怀里,然后拭去她的眼泪,将唇凑近她的耳边。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原谅你。”凤痕低声说。

    凤琴闻言身子僵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只知道她赌赢了。

    “不过,从今以后,你要活在本宫的视线之下,本宫不想成为第二个父皇和母后。”凤痕又说。

    “你要囚禁我?”凤琴双目阴森森地看着凤痕。

    “我会给你足够的荣华富贵。”凤痕说。

    凤琴选择了沉默,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终有一天,她会得到一切,她的帝位还有自由……

    皇帝薨逝,叛贼云莲被诛杀,凤痕登基,这一切发生不过短短数日,凤琴却觉得过了许久许久。

    “云……凌寒,这些都收一收吧。”凤琴无趣地将奇珍异宝扫向一旁,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这种附庸风雅的人生不属于她。

    “这两日外界有什么消息吗?”凤琴问凌寒。

    凌寒看着凤琴,预言又止。

    “说吧,现在还有什么是本宫不能承受的。”凌寒的犹豫让凤琴皱眉。

    “太子又驳回了群臣要其纳妃的奏折。”凌寒说。

    “不纳妃,他是不是蠢,不过蠢些更好,我们才有机会。”凤琴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尽管她知道凤痕这么做全都是因为她。

    凤痕刚刚登基,广纳后宫妃嫔才能稳固他的帝位。而各个世家也是如此,将自己家的女儿送进宫,来寻求皇室的庇护。

    这是一个双赢的局,只可惜,凤痕不想做。

    凤琴露出了一抹嘲讽地笑容,凤痕,太傻。

    “公主,那些人想要见你。”凌寒低声说。

    “你似乎对本宫的决定很是不满。”凤琴不轻不重地说,凌寒的异常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公主,无论如何,我们都是齐国人。”凌寒心一横,咬牙跪在凤琴面前,抬头望向凤琴深不可测的眼眸之中。

    “什么时候,皇家暗卫也有自己的思想了?”看似疑问,实则声音里带着寒冰,凌寒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公主三思。”凌寒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虽为主仆,虽然皇家只有立场可言,可他有他的底线。

    “你进入暗卫营的第一天,应该有人告诉过你,作为一个皇家暗卫,一辈子只能忠于一个主子,一个声音。”凤琴顿了一下,又说,“无条件服从命令,无论是非对错,这是你见到本宫时说的第一句话,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正在背弃本宫。”

    凤琴愤怒地将凌寒踹倒,眼中有熊熊怒火在燃烧。

第一百三十七章 谋宫(五)

    凌寒闻言抬头,他第一次直视凤琴的眼睛,第一次正视这个美丽的少女。

    “公主,你长了一双骗人的眼睛。”凌寒说,他苦笑,明明满腹心机,满腹算计,可那双眼睛里从来都只有纯粹,以至于他被骗了这么多年。

    “本宫只问你,你对本宫的承诺是否履行。”凤琴问,这是她给凌寒最后的机会。

    凌寒沉默了,凤琴也得到了答案。

    “自己动手吧。”凤琴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动怒的人不是她。

    凌寒闻言笑了,抽出常年不离身的佩剑。这把剑,每年都要取无数人的性命,如今终是到他自己了。

    也好,这是最好的结局,从今往后,他的生命彻底属于他自己,他再也不用违背他的本心。

    凌寒将剑横在他的脖子上,结束了他这一生的颠沛流离。

    凤琴见此,面色不改,一日不忠,一世不容。不信任的忠诚无异于背叛,是凌寒先背叛她的,她也给过他机会。

    “你的心真狠。”一蓝衣男子从屏障后走出,刚刚他已经将一切尽收眼底。

    “再狠也比不过你,原以为,你会阻止的,毕竟你们曾经一起共事数年。”凤琴转身,就见云莲盯着凌寒的尸体发呆。

    “别看了,已经死透了,他不是你,没有你的身份为他保驾护航。”凤琴不咸不淡地说。

    “若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对我。”云莲突然问。

    “怎么会?除非金国亡国,不然你永远是本宫的摇钱树。你说对吧,金国的六公子。”凤琴说。

    云莲,不,应该叫金莲,闻言心中痛了一下,没有说话,眉头却紧蹙着,凤琴见状,心中冷嘲。

    那一年初见,即便他再极力隐藏,可金莲下意识的动作依旧让她看出了他是金国人,所以她将他留了下来,为的是有一朝可以派上用途。

    她将人控制在她的身边,然后开始探寻他的身份,这一查,让她查到了很多别的东西。

    金国的六皇子,金国可汗失而复得的小儿子,在金国可谓是享受了万般宠爱,那么她得到他便是省了许多麻烦。

    “这京中已经被凤痕掌控,你要怎么做?”金莲想了一下,问道。

    “若是群龙无首,又哪里有死角可言?他们无帝可奉,本宫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凤琴与金莲对视,那双眼睛里充满了野心勃勃。

    “齐国会乱。”金莲想也不想就说道。

    “那就让它乱,本宫只要那个帝位。“凤琴道。

    国不可一日无军,凤痕死了,乱也是必然的,金国也会趁此机会发动战争,可那又如何呢?她想要的就会不择手段,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十个城池,我帮你。”金莲说。

    “成交。”凤琴应答道。

    这一刻,是两国之间的谈判,利益的交叉之下,曾经的相伴都不过是泡影。这一刻,他们想的都是如何获得更大的利益。

    这场谈判,金莲付出的是他十年间在齐国所有的势力,可以调动的死士,而凤琴也倾其力,她要将凤痕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凤琴让人给凤痕递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诉说着自己的境遇,她想见一见他。

    凤痕拿到信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凤琴从来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到了现在也不肯死心。

    “去吧。”即便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凤痕还是去赴了约,凤琴终究是不同的。

    精心装扮的凤琴很美,比凤痕见过的任何一个世家小姐都要美,就像一朵罂粟花,他明知剧毒无比,却还是忍不住去触碰。

    说是想见他,其实不过是想要一起吃个饭,虽然两个人都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只身一人前来,是怜悯还是施舍,你不该仁慈的。”凤琴轻轻吹了吹口边的茶,茶香浓郁,她却没有想要喝的欲望。

    “你不过是想要那个帝位,不过是想要我的命,我给你就是了。”说话间,凤痕取过面前的茶。

    “你当真是慷慨,可这不是你给予的,是你欠我,必须要还的。”凤琴纠正道。

    “好,我还。”凤痕将茶喝尽,慢慢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腹中剧痛无比,凤痕抬起头,想要从凤琴的脸上看到一丝丝的不忍,可事实永远是让他失望的,面前这个女子,他的心上人,永远都是冷酷无情的。

    也好,他终于不用再忍受爱而不得的痛苦。

    凤琴平静地看着凤痕倒下,同时,她的脑中在想着接下来的对策。她在等待,等待一个讯息。

    凤琴打开窗子,就看到了城东的信号,看来她的人已经得手了,那她现在该去验收一下成果。

    回到了客房,静静地等待,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就有暗卫将金莲压到了凤琴面前,暗卫脚下用力,迫使金莲跪在凤琴面前。

    凤琴居高临下地看着金莲,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等待了十年。

    “你骗我。”金莲怔怔地说。

    “成王败寇。”凤琴道。

    几个字击碎了金莲所有的幻想,他忘了,他们早已站在了对立的位置。

    “我还是轻信了。”金莲苦笑。

    凤琴抬手,金莲身后的暗卫会意,一刀了解了他。

    疼痛席卷而来,可这一次,不再有凤琴的精密计算,所以金莲必死。

    “终于,本宫的世界清净了。”凤琴在心中感叹,可同时,那里又有一团郁气,不上不下,让她心中说不出的烦闷。

    这么多年,金莲也算是兢兢业业,如果他不是金国的人,她也不是一定容不下他,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

    最狠莫过谋中谋,每走一步,脚下都是鲜血淋漓。权力的定义本就是如此,在鲜血中挣扎,谁留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把他的尸体挂在边疆的战旗上,本宫要让金国人知道,犯我大齐者,虽远必诛。”凤琴吩咐道。

    无论她与凤痕如何争,她都不会忘记她是大齐的公主,她享受了在大齐土地上的尊荣,自然也会为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么多年,金国都是一颗毒瘤,在慢慢渗入齐国内部,终于她找到了机会,利用金莲将他们连根拔起。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一个盛世明君,她治理下的大齐,可享盛世永昌。

    唯有此,才是最好的证明,才会让天下人认可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谋宫(六)

    亲子的首级被悬挂在敌国的战旗上,不仅是失去至亲的痛苦,更多的是对金国可汗的羞辱,而这份羞辱远胜前者。

    在皇家是没有亲情可言的,比起悲伤,金国可汗想的是如何能一举荡平金国。

    他得到的消息,凤痕已死,而凤琴将会不日登基,届时朝纲定会不稳。

    金国可汗从不认为一个女子能够治理好一个国家,所以,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金国可汗想要倾国之力,直逼齐国的国都,他严密地计算,想要召集三十万的大军。

    凤琴得到消息时,轻蔑地笑了,果然不出她所料,金国可汗就是一个莽夫。

    “公主,陈将军求见。”宫人小声禀报,凤琴息怒无常的性格是皇宫所有宫人的催命符,生怕她一个不开心就要了他们的命。

    凤琴从来不是一个仁君,她残暴,狠厉,为此,朝中的非议声从来都不曾减弱。

    “让他进来。”凤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凉色,吩咐宫人将陈将军请进来。

    陈将军步履生风地走进大殿,行了一个礼,凤琴手一摆,宫人们如鱼儿般一跃而出。

    陈将军如此焦急进宫是因为他也得到了金国欲大肆进攻的消息,他想要领兵阻止金国,可这需要凤琴的允许。

    凤琴会允许吗?答案是否定的,他是凤痕的母族,凤琴怎么会让他掌控兵权,她应该斩草除根才是。

    想到此,凤琴取出匕首,将鞘丢到一旁。

    陈将军猛然意识到什么,但是已经晚了,凤琴没有将匕首对准他,而是对准了自己,她划向了自己的手臂,瞬间鲜血淋漓。

    “陈将军,血债血偿,这是你的命,怪不得别人。”凤琴轻声说。

    陈将军瞬间懵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早已潜伏在宫殿之中的禁军包围了。

    “待到将金国人彻底驱逐,公主再来解决私怨,可以吗?”陈将军乞求道。

    “私怨?一个谋害未来帝王的将领,本宫用着如何能放心呢?”凤琴轻笑,笑容里满是漫不经心,她的态度很明显,她要陈家的命,无论大齐能不能找到第二个取代陈家的家族。

    陈家被秘密地处决了,而这一切都没有瞒过金国可汗的眼睛,他不屑地冷哼,果然,女人都是拎不清的,如此这番,他再也没有顾忌。

    “来人,通知各部,本汗要亲征齐国。”金国可汗大声道。

    二分的天下,谁能一统,谁就可以青史留名,这个诱惑,对于金国可汗来说太大了,他根本不舍得拒绝。

    金国可汗亲征的消息传到了齐国,齐国内部就先慌了,大臣们心底开始埋怨起凤琴来,什么时候夺权不好,为什么非要在金国野心勃勃的时候。

    若是凤痕还在,金国大概会有些顾忌吧。这些声音传到凤琴的耳朵里,她做了同样的决定,亲征。

    朝堂哗然,非议声更大,可凤琴从来都是一个决断的人,她可不会考虑臣子的谏言,比起劝服他们,她更喜欢杀鸡儆猴。

    在杀了几个蹦的最欢的酸儒之后,群臣消停了许多,对凤琴的话也不敢再质疑,迅速地准备好出征用的粮草兵器之后,群臣几乎要敲锣打鼓欢送凤琴了。

    凤琴见状,心中冷讽,一群没有骨气的东西,等她解决了金国可汗后,再来收拾他们。

    说不出的失望,这大齐能找到几个肱骨之臣,再不改变,怕是真的会成为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凤琴发誓,一定不会的,至少她活着的时候,齐国的天下只能姓凤。

    这一走,就是半月,金国也没有集结的那么迅速,因为他们的内部也正爆发着严重的内乱。

    金国是部落群居,地域也没有齐国广阔,资源更是匮乏,如此,他们只能靠争夺来生存。

    金国可汗虽然可以在名义上代表这些部落,可实际上,每个部落都有其自己的首领,对于金国可汗又征兵又收粮的行为很是不满。

    其结果就是金国可汗的下属收了半天的粮什么都没收到,他们把各个首领哭穷的话原封不动地带回去,又是得到了金国可汗的一顿臭骂。

    金国可汗气得肝在抽搐,凤琴拎不清,这些人比凤琴还不如,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他真的能打下齐国的天下吗?

    家国面前,这些部落首领心中还是有国的,可架不住有心之人挑拨,这些有心之人就是凤琴派进金国的细作。

    早在凤琴认出金莲的那一年,她就做了准备,防患于未然,现在看来,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凤琴看着东升的太阳,轻轻地笑了,她终于到达了两国的交界之处,那么金国的噩梦就开始了……

    齐国的军队已经到达了两国的边界,而金国此时还内乱不停,金国可汗愤怒了。

    即便金国可汗再蠢,可他也是一个当权者,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阴谋,他心一狠,直接将几个部落首领斩于众人之前。

    这下,要兵要粮就都有了。

    数日,两方都是小打小闹,伤亡也都是小数。

    金国按照原计划召来了三十万人,这边,凤琴同样有三十万人。

    可,这是战争,虽说沙场无眼,可这不是一换一的游戏,凤琴做不到爱兵如子,却也不会放任他们去送死。

    没打几天,两边就休战了,想着对策,想着下一步要如何打。

    边疆的生活是疾苦的,而凤琴做为大齐的公主,从小到大都是在养尊处优中度过的。

    她是将领,不需要和普通士兵一样吃干涩的干粮,可是面前粗糙的事物依旧让她难以下咽。

    这些天,凤琴瘦了许多,可那双眼睛中的光却没有丝毫褪色。

    她一口口吃着面前的菜肴,没有犹豫,她心中的信念就是要铲除金国,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铲除金国一直以来都是凤痕的梦想,他心中的蓝图从来没有避讳过她,广阔的疆域,憧憬的梦想,那是属于一代天骄的梦想。

    那个时候的凤痕是最耀眼的,也就是那个时候凤琴发誓,凤痕今生做不到的她一定要做到,她要证明,她比凤痕更优秀。

    如同那是凤痕的执念,也是凤琴的,从来不曾有过改变。

    “将军,金国的人又攻城了。”匆匆而来的守将打断了凤琴的沉思,她闻言,放下了筷子。

    “见到金国的可汗了吗?”凤琴问。

    “没有,”守将摇摇头。

    凤琴蹙眉,心中却在称赞,不愧是一国可汗,比她想象的要聪明,知道她的目标是他,躲避锋芒。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两个人都是一国之王,凤琴的算盘也是金国可汗的盘算。

    这个时候,谁都不能死,谁死了,就代表着谁输了,他的国家的防固也会因此而出现裂痕,这个时候,谁也不能先出现,不能落得下风,比得是谁更沉得住气。

    凤琴不急,她身处大齐,有着最丰富的资源,她耗得起。

    “别让他们破城,剩下的,你看着办。”凤琴吩咐守将,守将闻言应声而退。

    看着桌上只动了几口的菜肴,凤琴没了继续吃的心思,她静静等待着战况。

    不过半日,一场战争又结束了,守将来向凤琴汇报伤亡情况,凤琴一边倾听一边深思。

    果然,不出她所料,金国可汗没有现身的打算,只是金国这一批批攻城之人,数量少不说,质量也不过关,无异于来送死的。

    凤琴思索了许久,她猛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守将,“那些人的尸体呢?”

    “为了防止出现瘟疫,都烧了。”守将回答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谋宫(七)

    不排除有人想借尸体搞名堂的可能,幸好守将做事干净利落,将尸体焚烧,绝了后患。

    凤琴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于是乎,她很快后悔了……

    “将军,这些日被金国派来攻城的士兵都是我大齐的百姓啊。”守将跪在地上,极其愤怒,金国人怎么敢。

    守将还一直觉得来攻城的士兵很是怪异,孱弱不说,还满眼惊恐,现在想来是受金国人所迫。

    凤琴着实没有想到金国人会用如此之计,想了想,对守将说,“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承认那些士兵是我大齐的子民”。

    真正的战争不只是沙场上的刀枪碰撞,更多的是其背后的谋略。

    若人心惶惶,战力恐十去其八,必不战而败,常年倾轧在边疆的守将如何不知这其中利害,他单膝跪在凤琴面前,双手抱拳,承诺道,“臣定不会让金地夷族乱我大齐疆土。”

    “你打算怎么做?”显然,凤琴对守将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又或者说,她想听更明确的做法。

    守将闻言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凤琴的眼睛,瞬间明白了凤琴的意思。

    凤琴漠然地看着守将浑身颤抖,看着本是单膝跪地的守将将另一膝也着地。

    “公主,他们都是臣的亲信,是不会泄密的。”守将重重地对凤琴磕了一个头,颤声道。

    “不会泄密?沈太守,你要我大齐的子民去赌那个万一吗?”凤琴冷声说。

    为帝者,向来是多疑的,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他们的心中,唯有死人不会泄露秘密。

    凤琴说完,便不再说话,因为她了解沈太守的为人,又或者说,这是每个人的本质。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趋利避害是人下意识的行为,更是他们这种站在高处的人没有办法避免的。

    没有让凤琴失望,沈太守在颤抖了数秒之后终于沉静下来,抱拳,对凤琴道,“臣领命。”

    凤琴摆手,沈太守顺势退下,那腰杆弯了许多,恐怕以后也都不能挺直了。

    沈太守的动作很迅速,他召集了这些日负责掩埋尸体的亲信,一碗酒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沈太守望着这些尸体发呆,直到傍晚,他才猛然想到要像凤琴复命了。

    这样的君主值得忠诚吗?沈太守问自己。

    这样的想法横亘在沈太守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他拼命地摇头,将这个念头抛掉,为此感到羞愧,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忠君爱国,怎么可以萌生弑君的念头。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凤琴的帐外。

    帐外没有人,沈太守直得高声禀报,凤琴听到了声音,没有为难,就让他进来了。

    “臣不辱使命。”沈太守轻声道。

    “出门在外,不需要过多礼节,今日只你我君臣二人,坐。”凤琴指了指沈太守身前的那把椅子,说道。

    “多谢将军。”沈太守拱手道。

    “辛苦将军了。”凤琴将手中的碗端起,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沈太守才发现他的面前也有一碗酒。

    想到被毒害的亲信,沈太守悲从心来,端起碗,将里面的酒全部灌下肚。

    “啪。”疼痛瞬间侵袭,沈太守手中的碗落地,碎成了无数片。

    “为什么?”沈太守瞪大眼睛,满目地不敢置信。

    “还要再辛苦将军一次,大齐的百姓还有本宫会永远记得将军的。”守将在凤琴不带温度的声音中永远成为了历史的一页。

    “将这里处理一下,让他和他的亲信死在一处吧。”凤琴对潜在暗处的暗卫说,心中有着惋惜。

    沈太守是个有才华的人,却也是不得不死之人,她是上位者,一个上位者是不会把自己的命交到旁人手中的。

    先不说沈太守是不是一个能够把秘密咽到肚子里的人,这无从考证,就算是,她也不后悔今日的决定。

    无论是因为什么,今日她要沈太守杀了自己的亲信都已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更改,假日时日,待天下安定,谁又能保证沈太守心中没有怨恨,而这样的沈太守会不会有不臣之心,就算没有,在不甘的怂恿下,他又能守住秘密吗?

    凤琴不是不敢赌,而是不会去赌,她是帝王,她可以生杀予夺,为什么要把自己与这些卑贱的蝼蚁联系起来呢。

    凤琴走出帐外,看着蔚蓝的天空下,没有一颗繁星,只有已高挂的月亮,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月亮早已经弯了,凤琴已经忘了,距离上一次月圆已经过了多久。

    她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观赏的就是圆月,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大概是知道顾家灭亡真相的那一天吧。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才明白,去追逐飘渺虚无的,远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来的更实在。

    权力在手,才能翻手为云覆手雨,才能颠倒黑白昼夜,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能在皇家生存下来的孩子,每一个都经历过腥风血雨,勾心斗角。他们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踏寻下一步,这一步走的对,便是天堂,若是走错,则是坠入了黑暗的深渊,成为地狱里被人蚕食的魂魄。

    偏偏,不明是非的人会拍手称快,他们被告知这些人本就是地狱中的恶鬼,他们受到的惩罚都是罪有应得。

    到底凭什么,这些站在高处的人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上位者?

    凤琴紧紧地握紧拳头,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手掌,不过片刻,两只手就布满了淋漓鲜血。

    为什么她不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她要生在帝王之家,为什么她不能随心所欲偏要违心而行。

    泪从凤琴的眼中流下,可能这就是生在帝王之家的悲哀,享受了荣华富贵的同时,也要承受相应的胆战心惊。

    情绪的波动仅在一瞬间,凤琴很快整理好了情绪,她早该习惯的,这个世界的肮脏她不是已经见过千百遍了吗?早就无比熟悉,又怎么会黯然神伤。

    她不再抬头去看天空中的月亮,而是转过身,向自己的营帐里走去。

    “世界改变不了本宫,那本宫就去改变世界,如果不能,本宫就和它一起毁灭。”凤琴轻声呢喃,随即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容,眼眸深处是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疯狂。

    凤琴变了吗?或许没有,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性,和所有高处不胜寒的王者一样。

第一百四十章 谋宫(八)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大齐内部混战,甚至他的所作所为没有掀起一丝的波浪。

    金国没有大齐富庶,粮草和武器更是没有大齐无间断的补给,于是乎,金国可汗急了。他明知道谁先现身就不得不处于被动的地位,却不得不动,凤琴打得什么注意别以为他不知道,不过是想耗死他而已,既然如此,他不如全力一战。

    没有一场战争可以在结束前妄下定论,成与败往往是五五之分。

    惨烈的战争来袭,远远没有往日的小打小闹,城墙上每一日都有无数的尸体被抬下去。

    在打了无数日之后,金国可汗逐渐发觉了一些被他忽略的东西。

    大齐号称兵马百万,可都是驻守在大齐的各部,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不过是一些老弱残兵罢了。

    这些老弱残兵在早些年的战场上永远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自此,他们再也无缘战场,只能充当一个数量震慑他国罢了。

    凤琴带来的士兵哪里有三十万可言,若真的有三十万,她会直接带着人杀出去,而不是辗转迂回。

    凤琴的人只有十万不到,而这些已是大齐能调动的多半数人马。

    先祖从不是贤明的皇帝,他子嗣无数,也因而引发了数之不清的内斗。

    权力的道路上往往都是鲜血淋漓的,凤琴的父皇能在众多子嗣中脱颖而出,有顾家的原因在,其本身也是心狠手辣之人。

    大齐的社稷就在这无止境的争斗中慢慢被蚕食,待到它腐朽,想要再重聚需要付出很多,而其中时间为最。

    而这恰恰就是现在的大齐缺少的,可却没有时间来补其,因为金国的战争打到了他们最致命的弱点。

    战争是残酷的,而不对等的战争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大齐节节败退,士气也没有了往日的高涨。

    “真是天助本汗,天助我大金。”金国可汗眼中的欲望相当明显,根本不需要掩饰。他满心雀跃,此战之后,他定可以青史留名,

    荡平大齐的疆土,将那里所有的子民都变成金国的奴隶,这一切想想都是那么美好。金国可汗下令再次进攻。

    金国的攻势太过猛烈,边疆的防线聊胜于无,凤琴被逼的不得不现身。她的现身只为一个决定,不是誓死也要护住这道防线,而是弃城而逃!

    凤痕已死,今日的凤琴可以说是大齐的天子,可如此没有骨气的行为,必定要遗臭万年。

    有年长的将士老泪横流,这是他们的家国,为何要拱手让人,他们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做逃兵。

    果然,女子如何能治理好一个国家,她们没有血性,只适合养在深闺,相夫教子。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没有意外地,传到了凤琴的耳朵里。

    凤琴冷笑,当即下令,将这些议论是非的人全部凌迟处死。血流淌在了士兵们的脑海之中,他们愤怒却不敢言,又或者更多的是惊惧。

    他们害怕下一个被凌迟的是他们,在惨叫声中挣扎的是他们,于是,他们退缩了,看着凤琴动手却无所作为。

    仁慈是什么,凤琴不知道,因为这样的情感永远不属于她,她只懂得灾难面前,她要以大局为重。

    这些人,不管是何原因说出这番话,在这个时候都是不合时宜的,而且,这其中有没有有心之人的挑拨,也尚未查清。这个时候,这么做,是最好的选择。

    用几个人的命去换取大齐百姓的安居乐业,这在凤琴看来很值得,她冷眼看着下面的人,直到在他们眼中再也看不到蠢蠢欲动。

    凤琴的动静太大,根本没有瞒住金国可汗,又或者说,这是一种挑衅。凤琴在告诉金国可汗她来者不惧。

    对此,金国可汗表示不屑,他靠在座椅上,欣赏着刚刚抢夺来的太守府。

    金国可汗的眼中闪过一抹妒色,小小的一座太守府都可以这般奢华,那京城的皇都是不是就更是人间仙境。

    很快,这些就都是他的了,金国可汗站起身,大笑着走进内室,屋内一不着|寸缕的女子蜷缩在床脚,双目无神。

    女子二八妙龄,眼中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飞扬,仿佛暮年的老者,连沉吟都决定费力。

    从金国可汗占有这座城的那一天,这个女子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她是沈太守的女儿,沈家唯一的千金。

    金国可汗对沈太守可谓是恨之入骨,对他的女儿更是不会怜惜,只见他用粗糙的手对沈家女儿上下其手,动作更是粗鲁至极。

    沈家女儿早已没有了反抗,她的心中只剩死寂,金国可汗在她身上尽情驰骋后,就仰头睡在了沈家女儿的身边。

    他享受着这种浸淫在战利品中的快感,然而,他不知道,濒临死亡的猎物,对生存再无留恋的猎物,最后的一击往往是致命的。

    处于熟睡之中的金国可汗没有预感到死亡的降临,夜深人静之时,只见沈家女儿安静地靠近金国可汗的胸膛。

    那双眼睛里再无死寂可寻,只剩仇恨遍布。都是他们,毁了她的国,灭了她的家。

    “就在梦中完成你征战天下的蓝图吧,这大齐,不属于牲畜。”从被褥下取出匕首,沈家姑娘心中默念,将匕首插入那一角的高低起伏。

    如同玩笑一般,金国可汗结束了他的生命,如果他在天有灵,大概会觉得悲哀吧,竟然死在一个不起眼的女子手里。

    当然,这只会是他的想法,在大齐百姓的眼中,他是罪有应得。

    确定了金国可汗已经断气,沈家女儿取出了另一把匕首,她起身,下了床,然后自缢。

    这个肮脏的世界,她已经没有了一丝留恋,也找不到了生存的动力,她只希望那人能够信守承诺,将金国人永远留在大齐的土地上,来祭祀逝去的亡魂。

    此时,城中也处于厮杀的混战之中,金国人没有想到本是弃城而逃的凤琴又再次回到了这座城池,带着人将这里包围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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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生莲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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