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盲人
盲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是听得见鸟鸣，却看不见他的远近，是可以闻到花的芬芳，却看不见花的颜色。
是会被树枝绊倒，是会被石子割破手臂。
这就是盲人的世界，没有色彩，只有一片漆黑。
龙琴摸着手上的粘稠感，慢慢摸索着爬起来。
这样的生活，龙琴早就已经习惯了。
生活在一方院子里，只能用脚步来衡量它的大小。
房子不大，龙琴却很难走出去，但她仍旧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企图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即使她看不到。
“你怎么又出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龙琴能听到说话之人的慌乱。
应该是看到了她手臂上血吧，龙琴想。
“我没事。”龙琴对着来人露出了一抹笑容，甜甜的，让凤痕舍不得去责怪。
“小笨蛋，本帝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跑吗？”凤痕心疼地说，他扯下了一片衣角，将龙琴的伤口处理好。
手上是被绑成粽子的感觉，龙琴有些无奈，凤痕太大惊小怪了。
在龙琴的世界里，凤痕是唯一一个她见过的人。
她活了五百年，从一个婴儿开始，她的生命就只有他，他会给她讲外面发生的故事，告诉她今夕是何年。
凤痕说龙族已灭，她是世间仅剩的一条龙，而他临危受命，来照顾她。
凤痕是一只凤凰，一只很普通的无所事事，将整颗心都铺在她身上，不止一次，龙琴都被愧疚填满。
她不清楚凤痕的实力，可听他的谈吐他是一个可以做大事的人，却是因为她耽误了。
“凤痕，我想出去，想去走一走外面的路。”龙琴对凤痕说。
凤痕闻声有了一丝颤抖，很明显，可惜双眼不能视物的龙琴看不到。
不能让龙琴出去，不能让她见到外面的人，他们会把她的心勾走，届时她就再也不会属于他。
这是凤痕的恐惧，深入到了他的骨子里，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没有减少半分。
“出去做什么，想听什么，我讲给你。”凤痕温柔地说。
“好吧。”龙琴失望地说。
每一次，她都这样搪塞她，仿佛外面的世界有无数的洪水猛兽。
然而，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凤痕越是如此龙琴越渴望外面的世界。
善于人心的凤痕又怎么不知这一点，只是太爱早已让他失了这份冷静。
那两世，还有那一世的回忆终是摧毁了他心中最后一分坚持。他要得到她，可以为此不择手段，即便是去伤害她。
如果能将龙琴永远留在身边，那他不介意将她永远留在这个屋子，留在他的身边。
没有灵力的龙琴当然永远走不出去，因为外面早已被凤痕设了一道禁制，这道禁制已经存在了五百年，从他带回刚从蛋壳中孵化的她开始。
上天眷顾，龙琴的魂魄还是保留了下来，龙棋用他当年保留的凤琴的蛋壳让其重新孵化。
蛋壳破裂的那一刻，龙棋正好不在旁边，隐于暗处的凤痕见到小小的白龙，心中一阵惊喜。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对龙琴的事，凤痕是从来没有理智的，他将龙琴悄悄地偷走，做了第一件不敢光明正大做的事。
回来后的龙棋找不到龙琴，几欲抓狂，他开始疯了似的四处寻找，得到的结果永远是无。
龙棋也找过凤痕，等到的只是凤痕的一句，不想再伤心。
龙棋又去了北溟海，见到的只是熟睡之中的夕莲，他别无他法，只得再去冥界。
凤痕是什么人，是相当于三界共主的存在，想要藏一个人再容易不过。即使要找的人是冥界之王。
当然，凤痕纵然厉害，三界之中还有一个与其相通的人，那就算莲魅。
不过，莲魅并没有将手伸到凤痕那里，她远在崤山，有心无力。
所以，凤痕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藏了龙琴五百年。
凤痕对龙琴是极好的，除了限制她的自由外，几乎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程度。
龙琴靠在凤痕的怀里，听他讲外面的世界。
凤痕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可为了能让龙琴听得开心一些，他尽量将这一切讲得绘声绘色。
看着龙琴恬淡的面庞，凤痕突然有了一丝愧疚，他对她说，“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像现在一样离我这么近吗？”
“你会骗我吗？”龙琴不在意地说，“就算有那么一天，我也会记得今天的你是真心待我的。”
龙琴紧紧地抱住凤痕，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为了他，她可以付出一切。
无关对错，无关情爱。龙琴可以为了凤痕去负天下人。
没有大爱，只有小我，龙琴的生活被困在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注定了她的格局也会因此而停留。
她不再是那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凤琴，也不是怜悯众生的龙族大小姐，她是龙琴，是被凤痕养大的龙琴。
没有接触过外界的龙琴如凤痕所愿，将他当成了生命里唯一的寄托，可是，就是这样，凤痕期盼的结果，却无法让他高兴。
“明日，我带你出去，去你想看的外面的世界。”凤痕突然说。
他的话让龙琴猝不及防，但却不妨碍她的满心雀跃。
第二日，天还未亮，龙琴就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等着凤痕带她走出去。
“你太着急了。”凤痕摸了摸龙琴的脑袋，很是宠溺地说。
“这还是你第一次带我出去玩，我怎么会不着急。”龙琴兴奋地说。
凤痕闻言愣了一下，确实是第一次，好像几千年前，他也从未这样做过。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贪玩的，他倒是忘了这一点。
凤琴太听话了，听话到他忽略了她的年纪，也曾是一个孩子。
那些缺失童年，凤琴会不会遗憾呢？凤痕这么想，心中有一丝疼痛。
这些年，为了给龙琴讲更多的趣事，他走遍了大江南北，在人间的时候，他听人便听了一句。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而不幸的人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而凤琴就是后者。
对凤琴，他给予的太少了，而凤琴，受到的伤害太多，他的给予填补不了她的失落，所以最后她才选择离开他，因为在凤莲身上感到那一刻的安逸。
凤痕看着龙琴，牵过了她的手，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一切重演。
“走吧，想去哪儿，我们玩个够。”凤痕柔声说。
第一百一十章 画卷
凤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开心的龙琴。
龙琴将笑容挂在脸上，对她听到的任何东西，都要欢呼，都要问凤痕是什么是什么。
她将凤痕讲给她的和听到的一一对应，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的轮廓，然后是整个世界。
“哗，砰！砰！”周围是人们的欢笑声，还有某些不知名的声音。
“那些是什么？”龙琴询问着凤痕。
“是烟花。”凤痕回答说，他看着天空，心中不知作何感受，他没有告诉龙琴是五颜六色的，他怕她会伤心。
颜色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即便龙琴不说，凤痕也能感觉到她的失落。
这里是妖市，因为是三界的交汇处，所以这里的物品来自三界各处，种类繁多。
“这里怎么这么肃静。”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让龙琴有些疑惑。
“周围都是些古玩店，没有太多的人来这里。”
凤痕皱皱眉，怎么不知不觉远离了闹市，察觉了一下四周，没有旁人的气息，凤痕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想多了。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龙琴紧紧抓住凤痕，凤痕是她的长明灯，她是一刻也离不开他的。
“好。”凤痕没有犹豫地应道。
两个人走进了一家很平常的店铺。
店里是卖古画的，没有多少客人，冷冷清清的，却难得让两个人感到舒适。
店里的老板是一妖族，放在人群中并不显眼的那种，可凤痕却感觉不到他的灵力范围。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这意味着老板的灵力并不在他之下，如果他有什么不干净的心思，他们想要应对起来很困难。
“两位客官要看些什么吗？”老板并不热情，可语气却是难得的让人感到舒服，至少，没有让两个人有离开的打算。
“老板，都有什么？”龙琴轻声问。
“我们这里卖的东西很特别。”老板顿了一声说，“有两样，一样叫有迹，另一样叫无痕。”
“这是什么？”不是一家古画铺吗？老板说的东西简直让人闻所未闻。
“这间屋子里的画每一张画都圈住了一个人的灵魂，每一个灵魂都在凭借着强大的执念生存。而当执念到达了一个固定的界限，这些灵魂就会破画而出。”
看着认真听着的龙琴，老板满意地点了点头，话音一转。
“我这里可以通晓过去，还能畅游未来，只要你肯付出代价。”老板的声音带着诱惑力。
凤痕闻言一惊，眼中杀光毕现，这人打得什么算盘，通晓过去，他是想让龙琴想起一切吗？
凤痕的变化被敏锐的龙琴察觉到了，她忙拉了一下凤痕的衣角，以免他动手伤人，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凤痕会突然气愤。
凤痕不是气愤，而是惊惧，龙琴的前世今生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他害怕任何人提起。
偏偏，这男子并不打算这么放过凤痕，在凤痕略带警告地眼神中，男子再次开口。
“姑娘不好奇自己的前世吗？不想知道今生的结局吗？”男子蛊惑道。
“前世已经过去，而今生的结局是自己走出来的，两个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用处。”龙琴挽住凤痕的胳膊，对他说，“我们走吧。”
前世是什么？今生的结局如何？这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个未解的谜团，所以也让许多人对此抱着一种渴求的态度，当然，龙琴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可她感受到了身侧之人的不喜，而她也不想他因此而彷徨。
而且，也不是那么渴望，如果她知道了今生的结局，那她是不是就要改变她现在的脚步。她不喜欢被设定的命运，不喜欢被束缚的人生。
至于前世如何，那些早已过去，她不想知道，不想前世影响她今生的爱恨。
就如同这个男子所说，这里的每一幅画都圈住了一个执念，终有一天会破画而出，去寻仇或是寻爱。
为了早已成为的过去，去毁掉自己的将来，放弃了重新轮回的机会，去试图重新回到过去。这样真的值得吗?龙琴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会这么做。
龙琴和凤痕头也没有回地离开了古玩店，男子看着他们的背影玩味地笑笑，他转过身，看向刚刚从后堂走过来的龙云，眯了眯眼。
“这就是她的答案，是不是和你想得背道而驰。”男子问。
“确实，我以为她会有一点点的在意。”龙云有些失落地说。
“放手吧，对你对她都好。”男子微叹了一口气，劝慰道。
“那你呢？想过放手吗？”龙云反问，“永远呆在这妖市，守着这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你就不准备离开吗？”
男子推开窗子，是蔚蓝的天空。外面的世界很大，可他却不想出去。
“我想他回来时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男子的嘴边有着一丝温柔的笑，如同三月的暖阳，可以让人驱散心底所有的寒意。
“我从未想过能在她的生命中留下多少痕迹，只要她活着便好，只要她可以活在我的视线里。”龙云轻声说。
他看着男子有些微微的动容，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对对方心中所想又怎会不清楚。
男子闭目，他想到了那个尚在凡世历劫的妖王殿下，那个狠心的人。
因为无法接受，所以去选择了逃避，独自留下他来承担整个妖界的风雨。
男子想到这儿，不由得苦笑，那是他心甘情愿的，不是吗？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道悲伤，或许是因为一个人，一件事，也或许仅仅是自我情绪的低落。
龙云转过身，去看这满强的画卷，他突然觉得龙琴是对的。
不执着于过去，不去预知未来，专心致志地走脚下的路，其实挺好的。
龙云走到一幅被遮挡的画卷，轻轻地凝视它。
上面是一只黑色的龙，那是他的真身。
“我可以带走它吗？”龙云问。
“你决定了吗？再也不要这逆天的神力。”男子问龙云，语气里有些惆怅。
“不要了，我尊重她的选择。”龙云伸手取下画卷，将它卷好。
“带走吧，我也尊重你。”男子说。
那些年，龙云为了能够替凤琴报仇，将自己的魂魄尽数抵押给了妖界，留在这一幅画卷中，来供给妖市的结界。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这是妖市的规矩，也是这个男子的规矩，可当年的龙云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家
龙琴终于明白凤痕为什么总是说外面的世界很不安全，她现在就处于一种极度的不安全之中。
她被绑架了，她竟然被绑架了。
凤痕有多厉害龙琴不知道，但她知道能把她从凤痕手中抢来的人一定不简单。
这个绑匪说他叫夕莲。
真的很奇怪，绑了她还要自报家门。
“你绑我图什么？我家也没有钱，住的房子只有十几步的距离。”龙琴试图让夕莲知难而退。
她说的都是实话，她活的那个地方真的只有这么大。
一间院子，一个大的隔板，她和凤痕就睡在两侧，她问凤痕能不能将房子变得大一些，凤痕说，再大一点，她就要重新熟悉周围的事物。
她会摔倒的，用这样一个理由，凤痕拒绝了她。
她却总觉得周围似乎有什么若有若无的东西在阻隔她与外界的联系，可她却什么都摸不到，只能告诉自己她想多了。
龙琴的话让夕莲有一瞬间的心疼，他只是来晚了五百年，龙琴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嚣张跋扈，就连语气也失去了年少轻狂。
被众星捧月的大小姐似乎一刻从不染到了泥潭，在其中深陷，而他拼命地将她往上拉，却更改不了她注定全部深陷的事实。
夕莲盯着龙琴看了许久，第一眼见到她的眼睛，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事实证明并没有。
那双眼睛并非先天之症，而是后天用灵力所伤。
这灵力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因为来源是凤凰真火。
夕莲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怒意，为了将龙琴留在身边，凤痕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夕莲想要伸手去触碰龙琴的肌肤，然而在他刚刚碰到时，龙琴猛地一缩。
“你别对我做别的事，你真的要钱或是什么东西，凤痕会给你。”龙琴惊慌地说。
夕莲苦涩地笑了，他要怎么告诉她呢？她能接受凤痕伤害她的事实吗？
在他的生命里，只是熟睡了五百年，然而他以为的短暂的离开却是她现在生命的全部。
夕莲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替凤痕隐藏他的过错，这是无奈之举，他不得不这么做。
即便他告诉她又如何，她会相信吗？对于今天的龙琴，凤痕是她生命的全部，她会无条件维护的人是凤痕而不是他。
龙琴的眼睛是不可能复原了，他也不想去毁掉她在这个世界最深的眷恋。
也许无数年后的某一天，她会想起全部，会记起她，到时他再筹谋也不是不可。
“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夕莲宠溺地说。
龙琴闻声瑟瑟发抖，她对夕莲口中的地方充满了恐惧。
不过，很快，这份恐惧变成了惊喜。
上天为一个人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一定会为他打开一扇窗。失去了视觉，对于其他的几识就如同这扇窗，可以更多的吸收天地灵气。
闻到桌上隐隐的香味，龙琴不自觉地咽了一抹口水，这是什么东西，她以前好像从未见过。
“能吃吗？”龙琴小心地问道，她知道这么做很没有骨气，但桌上的东西对她的诱惑真的很大。
“等一下再吃。”夕莲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手套，给龙琴套上。
夕莲不是一个温柔都人，但在对待龙琴上，他用了他能做到的全部。
龙琴愣了一下，却没有拒绝，她总觉得面前的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错觉吧，一个绑匪，她会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嘴里是滑滑的感觉，龙琴越嚼越觉得是世间美味。一开始，龙琴还在故作矜持，小口小口地吃，可吃着吃着，她就现了原形。
从小口的咀嚼到最后的一口一个，夕莲看得越来越恶心。
尽管秦莲的那一世，她被宋琴同化了，但并不表示现在的这一世他就可以接受八爪鱼这么恶心的生物。
如果不是龙琴对其极其热爱，而他也因为一时怜悯之心泛滥，他绝对不会带她来这家八爪鱼餐馆。
龙琴吃得很满足，对夕莲也就少了几分排斥，说起话来也就没有了过多拘谨。
“这是什么东西？好好吃，如果是生的，可能更加美味。”龙琴很认真地说。
夕莲嘴角一阵抽搐，想到一条八爪鱼在龙琴口中蠕动的画面，就非常不适。
“吃生的，肚子里会长虫子，如果它吸住了你的喉咙，你会窒息而死。”为了打消龙琴的念头，夕莲直接说出了最坏的情况。
龙琴犹豫了一下，还是息了心中要生吃八爪鱼的念头，可惜了，龙琴不由得有些失望。
夕莲还想说什么，就察觉到了周围灵力的波动，他心中微微叹息，刚见到她而已，又要分开了。
“带她回家吧。”夕莲的声音里有着微微地落寞，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龙棋从暗中走来，颤抖地走向龙琴，将她拥进了怀里。
已经千年了，从她决绝地成为崤山祭品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千年的等待，远比千年的共同经历更让人难以忍受。等待的焦灼就如同一根细密的针，扎在龙棋的心里。
偏偏这根针无论如何都拔不下，还愈陷愈深，让他疼痛无比。
如果那一年他用一些更温和的方法，换一个更好的方式，来处理她和夕莲孩子的问题，那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小妹，我来接你回家。”龙棋哽咽道，声音里是无限的愧疚。
他再也没有办法维持他的笑脸，做一个三界人人都知的笑面虎，在龙琴面前，他只想简单生活简单爱。
明明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窝，可为什么她的鼻尖会有些酸涩呢？似乎眼中也有了泪意，龙琴几番犹豫，还是没有推开龙棋，想了想，轻轻地问道，“你是谁啊？”
软软的声音让龙棋再次颤抖，心中的疼痛又加深了一分，她不记得他了，忘记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回忆。
不过，如此更好，至少她不会拒绝他的弥补。
“我是你哥。”龙棋温柔地揉龙琴的头。
龙琴的心中有些疼痛，他也不知道这份疼痛从何而来，她伸出手臂，回抱，仿佛这个怀抱她已经等了许久许久。
见到龙琴，龙棋太激动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发现龙琴暗淡的双眼，等他冷静下来，见到那因为凤凰真火而受伤的双眼时，是又心痛又愤怒。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站起
“龙棋。”夕莲见状，忙出声提醒，龙棋是一个理智的人，会明白他的意思。
龙棋怎会不明白，可越是如此，他越愤怒，他捧在掌心里的宝贝，竟然被人如此伤害。
一滴泪从龙棋的眼角滑落，他看着双眼没有焦距的龙琴，心中默默发誓，一定会治好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要用多少年。
“多谢。”理智下来的龙棋要比任何人都要冷静，他由衷地对夕莲说。
无论怎样，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夕莲帮了他，这是事实。
如果没有夕莲，可能现在他依旧不会知道龙琴在哪里，所以他也不会吝啬一句感激的话。
龙棋和龙琴走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人改变她的命运，这个人只会在崤山。”夕莲的密音入耳，让龙棋有了一分激动。
龙琴的那双眼睛，是被凤凰真火毁掉的，他真的没有办法。
“是那个人吗？”龙棋再次确认道。
“是。你可以相信她。”夕莲对龙棋说。
莲魅是不会放任龙琴不管的，毕竟龙琴也是她的一部分。
“好。”龙棋微微轻叹。
他的妹妹为何生来就要命途多舛，为何就不能平平淡淡的生活，龙棋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报应，即便他什么也没做。
龙棋走后，夕莲在原地等了许久，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凤痕。
凤痕是来找他算账的吧，他可是轻而易举地把凤琴劫走了。
“她在哪儿？”凤痕的眼中满是杀意，无论过了多久，经历了几世，都无法抹除半分。
在人间，他们是政敌。在三界，他们的立场不同，所以注定他们要站在对立的位置。
“这不重要。”夕莲轻蔑地说。
“她是本帝的。”凤痕宣告主权，换来的却是夕莲嘲讽地笑。
“是你的？她可不这么认为。”夕莲冷声说，“那双眼睛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说到这儿，夕莲心中的怒火就止不住向上涌，凤痕是有多狠，才会下这么重的手。
想要隐瞒住龙琴，凤痕一定是在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灼伤了她的眼睛。
夕莲猜的没有错，凤痕听到这里时不由得心中一颤。
“你和她说什么了？”凤痕愤怒地咆哮，借此来隐藏心中的恐惧。
“她什么都会知道，凤痕，你自求多福。”夕莲邪恶地一笑，他很享受凤痕的惊慌失措。
杀人要诛心，很显然，夕莲更懂得这个道理……
带着失明的龙琴，龙棋再三思量后还是决定听从夕莲的建议，去了崤山。
然而，崤山的封印却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龙雪儿在封印外微眯着眼，打着哈气，看着山下的两个身影，撇撇嘴，城主就让她来接龙琴吗？
原以为是什么大人物，龙雪儿失望地想，只得不情不愿地下了山。
“将她交给我便好。”龙雪儿对龙棋说。
“我不会给你们添乱。”龙棋不放心地说。
“城主说只让她进来，而且你也进不来，你回去吧，我们会还给你一个完好无缺·的龙琴。”龙雪儿把其中利害说明。
崤山是因封魔而存在的，所以能进入此处的只能是魔，幸而，龙琴是莲魅身体的一部分，也不会因此而排斥。
龙棋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后，才转身离开。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极乐世界，龙琴的魂魄依旧不稳，他必须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一步一步向崤山内部走去，龙琴看不到四周的事物，却能感受到气息的变化，那样的低沉黑暗让她很不喜，龙琴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你们是魔吗？”龙琴低声问身边的龙雪儿。
“是。”龙雪儿没有否认，也没有过多解释，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到了，你自己进去，扶着点墙，小心些。”龙雪儿将龙琴带到莲魅门前，对她说。
里面是什么人呢?龙琴好奇地想，她缓缓推开了那扇门，就被四周莲花的香味覆盖。
这人是莲花吗？这环境她并不讨厌。
摸索着向香味的中心靠拢，龙琴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小心。
莲魅没有去搀扶，她懂得她的骄傲，也选择尊重。
人都是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不足，就像坡脚的人会穿高低不等的鞋子，而不美的人会涂上更多的胭脂水粉。
因为缺少，所以在乎，所以不希望被旁人注意，即使是帮助。
终于摸到了椅子，龙琴慢慢坐下，她能感受到对座有人，于是开口说，“龙棋说你可以治好我的眼睛，是真的吗？”龙琴的声音中带着一分渴望。
她太渴望光明，太渴望看见阳光的颜色，渴望到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选择相信。
“不急，我会治好你的眼睛，但要看你肯不肯。”莲魅将手中的热茶递给龙琴，又说，“先不要决定，我还要告诉你一些事，比如某些真相。”
莲魅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夕莲不告诉龙琴，可并不代表她不会，毕竟有些事，只能龙琴去做。
莲魅抚摸着龙琴的脸庞，这是她创造出来的，最完美的艺术品，无数个夜晚，她都在为创造了这么完美的人在感叹。
莲魅慢慢站起，她已经坐了许久许久，是时候站起来了……
龙棋到了极乐世界，也见到了佛祖，佛祖到也没有吝啬，龙棋想要借用复生石，他就借了。
复生石已经生灰了，显然很多年都没有用，龙棋嘴角微抽，他真的很难想象这么黑的东西是他在寻找的宝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块炭。
龙棋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耽搁太多时间，相反，他的时间非常充裕，可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龙棋问佛祖，为什么龙琴是世世不得善终的命格，佛祖直接给龙棋指了一条路。
龙棋走着走着就发现佛祖指的是太华池。
龙棋有些好笑，佛祖是不是老糊涂了，太华池有什么呢？他以前来过这里无数次，只有一个稀奇古怪的和尚，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就连那太华池中的水，也单调地没有颜色。
不过，佛祖既然对他说了，他还是决定去看看，龙棋的脚步，轻轻靠近太华池。
熟悉的沙沙声，依旧是那个小和尚在洒扫，龙棋犹疑了一下，还是开门见山，准备直接过问，却没想到，这一问，当真有收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宿怨（上）
“不知施主可还记得数万年前那只被斩于崤山的魅?”说话间，悟尘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生怕这太华池染上些许尘埃。
“如何不记得，封印会松动，这魅可是罪魁祸首。”龙棋不晓得悟尘为何会突然提起一个不相干的人。
“人性本善，纵使是妖魔，亦有心中所爱，亦非全为祸世间。”悟尘正色道，眼含的愧疚愈发沉重。
“施主可知，这魅的前身其实是太华池的一朵莲花。”悟尘双眼放空，七万年了，已经这么久过去，她还是没有放弃仇恨。
“天地灵气汇聚而成的圣物，便是我们这些上古神族，也未必会有与之一战的能力。”千万别告诉他龙琴和这魅有什么关系，他只希望她平平安安。
灵力弱点，胡闹一点都没有关系，可和魅牵扯上，就会成为三界的公敌。
转念一想，就算有关系又如何？他曾对诸天发过誓，便是三界尽毁，他也不会让龙琴出现任何闪失。
有一句话龙琴真的说对了，他自私至极，凉薄至极，他不配为神。
他终于懂得自己到底如何不如凤痕，一个以天下为己任，一个以自我为中心。而神的力量源于天道，所负之重即是神脉的本源。
他知道却无法改变，所以他注定无法与凤痕齐肩。
无视龙棋探究的目光，悟尘又道，“神族之祸，说到底，不过是悟尘一个人的罪过。”
不离手的扫把早已落地，悟尘却不自知，他凝视着太华池，目光呆滞，究竟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够赎清他的罪孽。
极乐世界佛光普照，论集天地灵气之最，非太华池莫属，久而久之，池子中间盛开了一朵并蒂莲。一株双生，一雄一雌。
雄莲唤莲夕，而雌莲唤莲魅。
莲夕真的很宠爱莲魅，总是关闭感知，任由莲魅吸收天地灵气。
然而，莲开并蒂，一阴一阳，一盛一衰，莲魅又怎么忍心莲夕日渐消瘦，便也学着莲夕将自己的灵识关闭。
莲夕百般劝说只好无奈顺了莲魅的意。
最初他们只拥有灵识，后来他们学会了自如运用灵力，只需再过个几百万年，他们就可以化形。
年少的悟尘总是偷偷来看这朵并蒂莲，在他看来，这是稀奇的事物。师祖说，由天地灵气幻化而来的圣物，可解至毒，可倾日月。
悟尘是被捡回来的孤儿，虽长在佛寺，却无意佛缘。他不喜欢出家，更不喜欢打坐，他喜欢武侠，向往的是侠客，其中又以凤痕为最。
凤痕是三界的守护神，降得了魔兽，出得了妖孽。可以说，凤痕圆了悟尘的侠客梦。悟尘盼望着有一天可以亲眼目睹凤痕的伟岸。
天道似乎听到了悟尘的愿望，凤痕来到了极乐世界，只不过是身重剧毒，伤痕累累。
对此，佛祖竟言听天由命。
佛祖是可以救凤痕的，悟尘不忿。既而又想，佛祖不救，他来救。
悟尘来到太华池，心下一狠，将整株并蒂莲连根拔起，然后小跑着送到凤痕住的禅房。
悟尘欺骗凤凰说莲花是佛祖送给他的，便跑了出去，因为他太害怕被凤痕看出端倪。
禅房内，凤痕用凤凰真火炼化莲花。
莲夕将自己的魂魄化作铠甲，护在莲魅周围。
莲夕的魂魄慢慢透明，莲魅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撕心裂肺地大哭。
哭声惊到了专心致志炼化魂魄的凤痕。此时，莲花已经炼化大半。凤痕忙收回凤凰真火。
凤痕眼中冰冷至极，他与佛祖私交甚好，知晓佛祖的为人，佛祖断不可能牺牲有了灵识的灵物来救他。悟尘在骗他。
不过，现在不是想太多的时候，手上的莲花即将消散，凤痕不由得心中多了一分惜花之情。
凤痕小心地将莲夕与莲魅的魂魄抽出，莲夕仅剩一魄，而莲魅则是遍体鳞伤。
凤痕用灵力修复了莲魅，至于莲夕，便是龙棋在此，也无法凝聚被凤凰真火灼散的灵魂。
凤痕的毒早已解了大半，虽有余毒未清，却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冥界，将他们送到忘川河上，奈何桥边。
本想亲自将莲魅送进轮回，可无奈余毒发作，凤痕只得尽快离开，重新调养，不然这半朵莲花就真的白费了。
佛祖得知悟尘擅自摘了太华池的莲花后罚他在太华池洒扫，直至太华池长出新的莲花。
悟尘不服，顶嘴道，“凤帝为三界才重伤至此，师祖能救，却不出手，如今有阻止我救，这就是出家人的慈悲为怀吗？”
“以命易命，悟尘，你该知众生平等。”佛祖叹息，他并非不救，只是这是凤痕的劫数。
如今凤痕的劫数被悟尘破坏，只怕日后劫数愈重，非凤痕所能承受。
“以一命换万千生灵的命，我觉得，很值得。”悟尘执迷不悟地说。
佛祖摇头，什么也没说，也不再坚持处罚悟尘。
悟尘心中窃喜，佛祖这是默认了他是对的。
然而，悟尘的快乐是建立在两个人的痛苦之上。
冥界的奈何桥上，莲夕的最后一丝魂魄也即将消散。
然，天无绝人之路，处于绝望之中的莲魅突然想到，他们是天地灵气汇聚而来的圣物，一盛则一衰。
莲魅做了一个决定，她愿意将所有的圣洁留给莲夕。
莲魅跳进了忘川河，任由河底的怨魂将魔气侵入她的体内，终于，她成了一个魔，从天地至圣变为天地至邪。
莲夕的魂魄逐渐汇聚，却仍旧不完整，于是莲魅带着莲夕离开了冥界。
魅走遍了每一个战场，皇宫，还有刑场，所有怨恨最集中的地方，继续汲取着魔之气。
虽然吸取着魔之气，她却并没有残害众生，甚至，有的时候，她也会替一些怨魂主持公道。莲魅越来越强大，莲夕的魂魄也越来越完整。
将莲夕的灵魂收好，莲魅很开心，他们可以回到冥界了，重新轮回一次，他们就有了新的生命。
在回到冥界的路上，莲魅遇到妖兽为祸人间，而灵魂深处的那份圣洁让她无法无视。
魅和那妖兽大战了一场，妖兽大败，落荒而逃，只余莲魅在原地得意地笑。
地上是人间的残骸断肢，而恰巧不巧，这个时候，凤痕来了。
她认得凤痕，可凤痕却不认得她，早在她成为魔的那一刻，她就有了实体，变了容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宿怨（下）
在成为魔的那一刻开始，对于莲魅来说，就是她的新生，她所有的过去都注定会被隐埋。
可就算凤痕认出了莲魅又如何？他也不打算放过她。他会惜花，是因为那朵花是圣物。他会厌人，是因为面前的人是魔。
凤痕亮出了凤凰剑，剑的光芒映到了莲魅的脸上，让她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从未害过任何人。”莲魅说。
“只要是魔，便该死。”凤痕无情地说。
他跟这魅数日，知她心中纯善。可他被虎伤过，所以深知养虎为患。若是旁的妖兽也罢，可她是天地至邪，假以时日，三界无人是她的对手。
他不想面前之人成为第二个南槐，所以只能诛灭。
莲魅和凤痕几番交手，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也不恋战，选择走为上策。
她护紧怀中的莲夕，慌不择路地逃上了崤山，而凤痕紧追而上。
前方是巨大的封印古阵，莲魅被这股力量压得喘不过气。
“到底凭什么？你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逃无可逃，莲魅索性直接面对。
她突然怨恨极了凤痕，是他破坏了她原本平静的人生，也是他要对她赶尽杀绝。
“就凭本帝是上古神族。”凤痕不屑地说。他的凤凰剑直接脱手，对准莲魅的心脏。
凤痕不喜麻烦，所以他要一击致命。莲魅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便也不再挣扎，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
莲魅用自己仅剩的一点灵力去护住莲夕，可谁料，电光火石之间，莲夕冲破了魔力，挡住了即将刺入莲魅心口的凤凰剑。
莲魅呆了，她冲破封印的束缚，忙去查看莲夕的情况。
可凤凰剑下无永生从来不是一句笑话，莲魅千辛万苦凝聚起来的魂魄，再次消散。
凤凰剑落到了地上，莲夕的灵魂也彻底消失，莲魅突然哈哈大笑。
她捡起凤凰剑，一脸憎恨地看着凤痕。
凤痕有些讶异，因为凤凰剑竟不排斥这个魔物。
“我曾听闻凤凰剑下无永生，我偏不信。你既说自己是上古神族，那我终有一日会将你拉下神坛。它世，无论我为神为魔，亦或是凡人，必要你尝尽世间至苦。你的傲骨，我会践踏，你的同类，我会抹杀，至于你的挚爱，我唯愿她与你生生世世别离，直至世间再无上古神族。”
话音落，莲魅将凤凰剑刺入自己的胸口。
她从不畏惧死亡，她畏惧死亡不由自己决定，如今，终是顺了她的意。
莲魅的血溅入了云端，又落回了崤山，一滴一滴，汇入阵眼，而同一时刻，封印松了。
天地极恶，许是天道为了制衡，净化了凤凰剑带来的伤害，将莲夕重新送入了轮回，把莲魅留在了崤山。
风云异象，凤痕却并未在意，只当是莲魅的死引来的。
至于莲魅的诅咒，凤痕根本不在意，也不会放在心上。他诛过的魔兽无数，这样的话听过不知凡几，有哪一次，真的应验了。
更何况，凤凰剑下无永生，她又有什么报复的机会呢？
凤痕太过自负，也太轻敌，也更小瞧了莲魅。
直到百年之后，封印松动，有妖魔从中逃窜，三界民不聊生，凤痕才注意到这个问题。
想了无数的办法，却怎么也不能重新将封印稳固，直到某一天，有上古神族以身祭祀，三界才暂时平静。
佛祖的水镜中，悟尘看着这一幕幕的血流成河，才惊觉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他跪在佛祖面前，自请长居太华池，以此赎清自己的罪孽。
然而，想要赎清又谈何容易，罪孽又到底有多重？
一朵并蒂莲，被硬生生地分成了两半，一半无**回，而一半必须去。
“我求你，帮帮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奈何桥上，莲魅跪在月冥的面前，请求他将自己的一魂一魄·送入轮回。
“你凭什么觉得朕会帮你。”月冥作势要走，他就是来查看查看这轮回之路，就被这女人给拦住了。
月冥毕生最怕的就是麻烦，对于莲魅的事，他虽有好奇，却并不打算插手。
“你爱过人，就算是可怜我，行吗？”莲魅已经卑微到了极点，为了莲夕，她已经做了她所有的不能。
“真不会爱，也不会帮你，你以为朕不清楚你的小心思吗？想要取代凤痕，你觉得凭你这一魂一魄，可能吗？”月冥嘲讽地说。
“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事在人为，而天道站在我这边。”莲魅又说，“我们赌一次如何？”
“赌什么？”虽然激将法对他没有什么用，但他不介意陪她玩玩儿，毕竟他也寂寞地太久。
“赌你会爱，赌我可以达成自己的目的。”莲魅看着月冥，对他认真地说。
“不用这么麻烦，在你达成目的之前，我会帮你，至于爱，根本不可能。”月冥突然改变了主意，倒不是因为莲魅，而是因为凤痕。
凤痕的行事方式让他非常不满，可他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忍着，他是最不喜欢受气的，怎能轻饶了凤痕。
而且。月冥不得不承认他最开始的改变主意是因为莲魅的那一魂一魄太过纯粹……
莲魅望着月冥的背影，不由得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恨吗？莲魅也不知道，也许是吧，她付出了太多原本不该付出的，对天道许下了太重的誓言，所以不得不逼自己去恨。
也唯有如此，她才能长存。
谁对，谁错，谁说得清？
若非悟尘，凤痕早已惨死，若非凤痕，莲魅莲夕需要几万年的时间才能化形，悟尘错的，是他忘记了众生平等，而凤痕错的，是他杀害了无辜至极的莲魅，至于莲魅，她又何尝无错，她利用天道的漏洞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并由此引发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可谁又能说错全在他们，无论是凤痕还是悟尘亦或是莲魅，他们最初的目的都是在维护他们在乎的人，仅此而已。
也许这就是答案，让时间来证明，让时间来偿还。
时间流逝，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极北的荒漠，龙琴再次踏足了这片土地，她摸着凤凰山的结界，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
“谁？”意外的魔力闯入，石松连忙过来查看，却见到一女子背对着他，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个人甚是熟悉。
“好久不见，不知将军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龙琴慢慢地转过身，轻轻笑了，石将军的惊讶真取悦到了她。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要
想要将一群病病歪歪的人训练成一支正规的魔军有多难？龙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真的想打碎凤凰结界，凤凰结界的存在不仅限制了天族的来犯，也限制了北漠人的自由与灵力。
凤琴的坚持是无论如何都不给凤痕带去威胁，在设立结界的那一刻，她控制的就是将北漠的灵力永远维持在一个限度内。
寇者可怜，却不能养虎为患。北漠与凤痕之间凤琴会倾斜的永远是凤痕。
兵器，粮草，药品，所有的东西都要从外面往里运，仅仅靠一条狭窄的地道。
每一天的事物都让龙琴忙到昏天黑地，幸好，有石将军可以替她分担一些。
忙碌会让人遗忘许多东西，比如说悲痛。
那许多世的记忆，从凤琴到现在的她，每一次她想起都会窒息。
爱而不得，辗转反侧，在黑暗中苦苦挣扎，龙琴每一次想要舍弃的同时，又会留恋。
痛苦席卷着龙琴，她拼命挣扎，却没有办法挣脱其中的漩涡。
她不懂她坚持的大爱，所谓的上古神族到底是什么？
这个世界上哪里存在什么大爱，有的只是立场的不同，或许会对弱者有所疼惜，却永远也改变不了不择手段的本质。
这个世界太肮脏了，肮脏到让龙琴接受不了，所以她打起了北漠的主意。
如果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她接受不了的，那么她就将其毁灭，然后重新创造。
然而，这一份创造持续了整整三千年。
三千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人的心境，又比如天族的政权。
天族的二殿下，也就是白羽上神，直接将天帝拉下帝位，取而代之。
让龙琴意外的是，凤痕却没有管。
龙琴知道，天族一直被凤痕牢牢地把握在手里，是他手上一把最锋利的刀，就相当于当年的凤族。
可以说，凤族的灭亡不仅没有削减凤痕的地位，相反，将他推向了更高的层面。
这个世界绝对不能由凤痕掌控，这是现在的龙琴唯一所想。
“大小姐，夕莲又来了。”石将军很无语地说。
三千年了，凤痕和夕莲简直是锲而不舍，隔一段时间就要来一次北漠，为他面前的龙琴。
“不见。”龙琴现在连皱眉都没有了，听到夕莲的名字时也没有什么感觉。
时间总是会治愈一切伤痛，三千年的时间，足够龙琴去封藏所有的情感。
石将军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了什么人，瞪大了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已经来了，你想不见很难。”夕莲突然出现在了龙琴的身后。
熟悉的声音不可能不让龙琴触动，但只有一瞬间，很快她就恢复了冷静。
“你怎么进来的？”龙琴沉声问，外面有凤凰结界，夕莲应该进不来才是。
“你忘了，你运东西的那条路还是我让人挖出来的，为此，还折了整个鲲族。”夕莲惆怅地说。
真的是太久没见到龙琴了，夕莲的心中不由得多了一分感触。
“所以这三千年来，你这戏演得非常不错。”龙琴嘲讽地说，心中却因此多了一抹难受的情绪。
“你关心的竟是这个，我以为你会斩草除根。”夕莲摇头，龙琴还是没有变。
龙琴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行动全部在夕莲的眼皮底下，想到这儿，龙琴的颜色非常难看。
“所以你现在来做什么？毁掉我所做的一切吗？“龙琴追问道，语气没有丝毫的客气。她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可以心软，不然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即便再去装，再去隐藏，可该有的本质依旧不会改变半分，这就是夕莲认识的凤琴。
“做什么？我来补偿对你的隐瞒。”夕莲无奈地说。
“你若真的想补偿，就滚远点，不要妨碍我的事。”龙琴别过脸。
“走，去吃饭。”夕莲直接强势地抓住龙琴的手腕，不给她说不的机会。
龙琴早已不是当初的废物龙琴，莲魅给了龙琴她大半数的灵力，让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龙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推开夕莲，也许在她的灵魂深处依旧对她有留恋吧。
她是谁，龙琴自己也不知道，她不确定那一世一世的记忆会不会影响她，所以对他们她尽量避而远之。
看着一盘盘被端上来的八爪鱼，龙琴想要再次别过脸，却还是狠不下心。
自从到了北漠，她已经三千年没吃过这些东西了。
“要吃吗？”夕莲温柔地问。
“要。”龙琴很没有骨气地说。
一顿饭，两个人没有多余的言语交流，像是有什么鸿沟横亘在两人中间，终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夕莲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的本意是想莲魅治好龙琴的双眼，却并非让她卷入三界之中，莲魅到底是什么算盘，他到现在都不甚清楚，问龙烛，龙烛更是打死不说。
三界，暗潮涌动，天族的内乱绝非偶然，这天是要变了吗？夕莲看着龙琴，有些头痛，偏偏这个笨蛋认不清。
“放弃吧，别把自己和北漠的人绑在一起，他们已经平静地生活了这么多年。”夕莲劝说道。
“我从来没有逼迫他们，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恨，我不过是在帮他们。”龙琴回道。
“帮什么？灭掉天族，还是把凤痕从高位上拉下来。”夕莲反问道。
“你不要忘了，这一世的我是魔不是神，所以，我要帮北漠的人拿回属于他们的东西。”龙琴坚定地说。
北漠的人，其实他们要的很简单，只是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三界而已。
“真的只是如此吗？”夕莲不确定地问。
“是。”龙琴回答地很认真，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回答的有多心虚。
“那也不行。”夕莲想也不想地说。
今天的凤痕对三界来说太重要了，在某些层次上，因为有他的存在，三界才不会乱。
这些年发生太多的事，无不都在表明暗处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在意图搅乱三界的格局，他们不清楚这股势力从何而来，确知这些人是敌非友。
也就是说，今天的夕莲不仅要保护凤痕，还要保护凤痕手上的势力不被蚕食，如此，他们联起手时才会发挥最强大的实力。
可这些弯弯绕绕，龙琴如何懂，她心中有了坚持，就不会轻易放下。
“夕莲，我告诉你，这根本不可能，没有人可以阻挡我的步伐。”龙琴眼中凶光毕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内人
两人终是不欢而散。
结果并不让人意外，一个人即便本质不会变，可是性格依旧会受环境影响。
迷茫地站在街道上，龙琴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走。
龙琴突然发觉自己想家了，可是家在哪里，她根本找不到方向。
是昆仑山还是东海，是北漠还是太行山。龙琴并不知道，她走了太久的路，久到她已经忘记了她也会有归属感。
可她是谁呢？是凤琴还是龙琴，还是那轮回的许多世，亦或者她什么都不是，只是莲魅的一魂一魄，从来都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龙琴飞了许久，飞到了东海上空，又潜入了水底，轻车熟路地走进了一座假山。
龙云已经继任了东海龙王的位置，那三千年，改变了许多人。
龙云背对着龙琴，在认真地书写什么，不由得，龙琴鼻尖一酸。
她是凤琴时，以为自己不会再有任何牵挂，为凤痕倾尽了全部后，就撒手离开，她忘了，会有人因她的死而悲痛，会有人为她的重生不择手段。
她从来没有想过以前那个温润如玉，似谪仙般的龙云，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
想到生死簿上的那一个个名字，都是为她曾经陨落北漠出过力的人，心中就一阵惆怅。
这些年，龙云到底有多苦，苦到将所有的痛苦化作了怨恨，去报复所有伤害过她的人。
想到月冥的话，龙琴就更是难受。
“生死簿上已经没有了他的名字，他早已将自己的魂魄卖给了妖族。”
为了强大的实力，为了拥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复仇，龙云放弃了自己的来世。
即便画已被取下，可契约已经完成，龙云能够享受的也只有这一世而已。
龙琴久久驻足，却终是没有踏出那一步的勇气，更无法开口叫出那一句的哥哥。
她曾经想过的忘记一切，是不是太自私了。她不想承受的痛苦，全部被爱她的人承受了去。
他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听她叫出的一句云叔，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坦然地面对这一切。
他是不是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所以卖出自己的魂魄时也毫不在意。
他太傻了，龙云太傻了。她也很傻，傻到她自己亏欠了这么多的人却不自知。
许久，许久之后，龙琴转过了身，她真的没有勇气来踏出这一步。
龙琴走后，龙云才缓缓地转过身，对着龙琴所站的地方发呆。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忍不住了，去拥抱她，去告诉她他的喜悦。
然而，龙云是一个理智的人，在对待龙琴的问题上会更加理智。
他是必死之人，没有办法永远陪伴着她，所以只能不去给她带去感情的困扰，即便这份感情是亲情。
在该来的时候来，该该走的时候走，这从来都是龙云表达感情的方式，而龙琴却不会接受，她爱的人会因她而走向末路。
所有她犯过的错，该由她自己来更改！
龙琴站在妖市前，一身邪气，将魔的本质发挥到了极致。
如同冥界有三界的生死簿，而妖界也有一部万妖录，专门记载将魂魄卖给妖族的三界中人。
龙琴的目的就是那本万妖录，她要取回龙云的那一页，将他的名字从上面抹除。
龙琴一路势如破竹，直接忽视了吓得快要尿裤子的小妖们。
“怎么又是你？”这一世轮回结束的妖王原本准备回到妖市歇一歇，却没有想过再次遇到了凤琴，他可没有忘记，万年前，她是怎么从妖市带走了那么多东西。
想到这儿，妖王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腰还在隐隐作痛。
“说吧，你想要什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妖王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
只要龙琴要得不过分，他都可以给她。
“我只要万妖录。”龙琴沉声说。
妖王刚想点头，却在听到万妖录的三个字时停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你要什么？”妖王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万妖录。”龙琴的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万妖录对妖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以说是整个妖族的命脉。
妖界凭妖市在三界立足，而妖市的结界是妖族抵御外族最重要的屏障，而这份屏障需要源源不断地灵力来供给。
万妖录上记载的灵魂就是这灵力的来源。
利用人的贪婪，执念和欲望，所以妖界的结界从来没有破裂的一日，所以妖族得以长存。
这也是妖王的聪慧之处，是他立身于三界的本事。
可万妖录，龙琴非要不可，即使与整个妖族敌对，她也不在乎。
“你给还是不给。”龙琴的眼中满是冰冷，妖王的犹犹豫豫真的让她很心烦。
她成了魔族之后，脾气就越发暴躁，很多时候就是想要控制自己都很难。
尽管她自己找了许多办法，可结果总是不如意。
龙琴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爆炸的边缘，模样也非常渗入，妖王悄悄地咽了一抹口水，他真的害怕呀。
不过，妖王并没有因此而退步半分，万妖录，那可是妖族的保障，他怎么可能给龙琴。
“接住。”一声男音从龙琴的身后传来，龙琴不由得转身，接过了抛过来的东西。
龙琴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非常欣喜地看着来人。
是夕莲！夕莲将万妖录拿到手了。
两个人不欢而散后，夕莲就料到了龙琴会有此行，所以一早就守在了妖市。
妖王看到龙琴手上东西，猛然一惊，作势就要来抢，龙琴忙避开。
将手上的书抛向天空，龙琴直接用地狱幽火将其烧成了灰烬。
妖王见状，瘫坐在地，完了完了，他真的要完了。
“你别瞪我，这可是你的人送的。”
妖王的眼睛里冒出火来，似乎想在夕莲的身上烧出一个窟窿来，夕莲无奈，只得将这股火引走。
“我的人？我的什么人？”妖王不信，再次蹬着夕莲。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万妖录藏在哪儿。
不对，有什么从妖王的脑海中闪过，好像还有一个人知道，妖王的脸色可谓精彩至极。
“你的内人。”夕莲不怀好意地说，他最喜欢的就是揭别人的老底，妖王最好乖乖的，不然，他不介意让他永远留在妖界，如此，那个人会很开心。
妖王听此，嘴角微抽，一副便秘的表情，成功地让处于暴怒之中的龙琴平息了她的怒火。
第一百一十七章 南槐
“万妖录，你是怎么偷到的？”出了妖市，龙琴疑惑地问。
“真的是人送的。”夕莲好笑地说，“那本东西原也不是什么命脉，只是妖王比较懒而已。”
想要固护住妖市的结界，妖王一个人就可以做到，用其他人的灵魂只是能给他腾出更多的时间，好在三界中的轮回。
“那家古画店的老板想多留妖王在妖市一段时间。”见到龙琴还是似懂非懂，夕莲只得说得更明白一些。
“好吧。”龙琴好似明白了什么，也就不再往下问。
早就听说了妖王有龙阳之好，现在看来传言是真的。
“毁了万妖录，下一步，你还想做什么？”深思熟虑之后，夕莲还是选择开门见山。
“我不知道。”龙琴迷茫地说，只要一想到血流成河，龙琴就处于一种极度的恐慌之中。
这是她一条她必走的路，为了所有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人。
“你信我吗？”夕莲突然问。
熟悉的人，熟悉的问题，却再也回答不出一样的话。
‘那一年，你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说若我不信，便失去这双眼睛。”龙琴轻声说，“所以上一世，我遭了报应，如今我怕了，不敢再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是委婉的否定，可想说的也只有一句话，不信。
龙琴并不相信夕莲，即便很多世他都是她的所爱，可这一世终究是不同的。
他们的立场牵连了太多，她不能保证现在的夕莲是不是在利用她。
很可悲不是吗？每一刻都算盘算如何获得最大的利益，即便那个人是她曾经的挚爱……
夕莲失望地背影渐渐远去，龙琴缓缓地捂住心口，那里为什么会微微渗出疼意。
都过去了不是吗？再多的情感也属于过去的人，不是吗？
龙琴痛苦地捂住头，所有的爱恨，不该影响到她，她要得到什么，这些就注定要舍弃。
龙琴缓缓站起，坚定地转过身，很多事情，已经拖得太久……
凤凰结界碎了，所有人都在震惊，那么坚固的结界竟然碎了，那可是凤凰神女的骸骨。
解铃还须系铃人，能破坏凤凰结界的人永远只会是凤琴自己。
龙琴亲手打破了凤凰结界，在三界的震惊中与图谋不轨。
天族就率先打起了这个主意。
瑶双早就听说龙琴回来了，也听说了龙琴入魔了，她简直要高兴坏了，如此她便有了除掉她的借口。
“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才不让我轻举妄动。”瑶双对新登基的白羽上神敬畏地说。
“现在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白羽上神说道，声音里带着三分阴狠，一分毒辣。
瑶双眼睛一亮，立马小跑着去点天族的军队。
“蠢货。”白羽上神看着瑶双的背影，轻蔑地说，他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这个蠢货早该死了，只有她死了，有些事才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几乎在结界破碎的同一刻，凤痕和龙棋就得到了消息，两个人都是脸色一遍。
至于身在北溟海的夕莲，听此，只是指尖微动了一下，他身边的龙烛则是直接跳了起来。
“她这是要做什么？与整个三界为敌吗？”龙烛惊呼道。
“你该问的人应该是莲魅而不是我。”夕莲答道，他掩去眼中的神色，莲魅的用意他大概猜到了一些，可并不表示他会苟同。
“你是说是魅示意的。”龙烛惊诧地问。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夕莲摇了摇头，莲魅的心思，他并不是能猜到全部。
天族的军队在北漠外驻扎了许久，却久久未攻。天族内部对瑶双公主的出兵很是不满，可无奈，她手上有兵符。
兵者，以受命安之。所以即便他们有再多的不满，也什么都不能说。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瑶双带过来的军队里，有许多高级将领，他们爱民如子，更是不想他们的军队死在这样一场战争里。
不是所有的天族人都是不明是非的，北漠人是什么情况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同情，甚至怜悯，可他们都选择了沉默，因为无关乎自己的利益。
然而，一旦关乎了，他们就会以同情为借口，选择维护自己利益的路。
至少，几个天族的将军是如此想的。
在一个夜晚，在瑶双还在盘算着如何取下北漠，将龙琴彻底践踏在脚底下时，她被人从后勒住了脖子。
“大胆，谁敢……”行刺本公主……
瑶双话音未落，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仿佛并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她原本高高在上，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因为神族的存在，所以天族被永远压了一头，所以……
瑶双是必须要死的，白羽上神在暗中看着这一幕，悄悄地收回了瑶双的魂魄。
将瑶双的魂魄握在手里，手上微微用力，瑶双的魂魄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这是报应，万年前她害了凤琴，如今就注定被人所害。她害凤琴众叛亲离，所以今天也会死在自己亲人的手上。
一切都在莲魅的掌控中，可又有很多不在。
莲魅忧虑地看着崤山的封印，她已经尽力了。她给了龙琴半数的灵力，想要压制住它们非常的困难。
她在等，等龙琴做完她想做的所有事，来兑现她的承诺。
莲魅走进崤山的阵中心，那里远没有其他之处的喧嚣。
那里关着一个人，一个和它一样的人，邪物南槐。
“你觉得自己还能困住我几时？”南槐嘲讽地说。
“困得了一时是一时。”莲魅不在意地说。
“何苦呢？你困住我，也是在困住你自己。”南槐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力，“我们一起出去，然后，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的了。”
南槐的野心没有丝毫隐藏，莲魅平静地看着他。
“这封印因你而存在，所以它困不住我太久。”莲魅说。
那场崤山之战，虽然龙族先祖陨落，可还是没能杀了南槐，只是将它封印。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封印越来越薄弱，南槐几欲将出，若非有莲魅强大的灵力支撑，恐怕这个三界都会终将末日。
“那可不一定呢。”南槐邪恶地笑了，这三界从来都有未知的变数，莲魅可以事事算计到吗？
“不如拭目以待，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莲魅朗声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报复
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天族的大军来犯，龙琴派人打听才知道瑶双死了。
她虽厌恶瑶双，却也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太多感触，这一天对于瑶双来说是早晚的。
龙琴在意的是谁来接手天族的兵马，北漠的战争在所难免。
龙琴想了很多人，来的人在她意料之中，可她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
凤痕就站在离龙琴不远不近的地方，他一人前来，龙琴也是如此。
故人相见，在同样的地方。
就是在这个地方，在万年前，凤痕用凤凰剑一刀刀地割在了凤琴的身上。
而如今，凤琴已不在，站在凤痕面前的这个人再也不会任他为所欲为。
“跟我回家。”依旧是同样的话，不同的是，凤痕的声音里早已往日的命令，而是乞求。
“你在做梦吗？”龙琴嘲讽地说，“和你回家，你又要如何？是戳瞎我，还是用凤凰剑在我身上再划上个几百刀。对了，那里好像不是我的家。”
凤痕闻言脸色有些苍白，想要辩驳却不知从何说起，龙琴说的是事实。
“我只是爱你，只是不想让你离开。”凤痕痛苦地说。
“不要打着爱的名义，凤痕，你只爱你自己。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不择手段，你甚至根本不曾犹豫，你也不知道身处黑暗到底有多绝望，是恨不得立刻死去。”龙琴质问道。
悲伤弥漫了龙琴，人间的那两世如何，无论凤痕做了什么，都是在救她，可是属于凤琴和前世她的记忆就像一根锁链，深深地缠绕着她，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挣脱。
“是我欠了你，跟我回去，我会补偿你的。”凤痕再次乞求。
犹豫过吗？他真的没有犹豫过，但他后悔了，那几百年，看她一次次地在房中摸索，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摔倒时，他恨不得时间可以倒流。
如果重新回到过去，他一定不会选择去伤害她。
“补偿我？你要怎么补偿？如果你真的想，就不要阻止我逐鹿天下的脚步。”龙琴冷声说。
伤害已造成，沉迷于过去是很不理智的，不如利用这份愧疚为自己谋求更多的福利。
时光不会倒流，人无法改变过去，即使是控制轮回月冥也做不到。
身在三界之中，时间是所有人的限制，制约着所有人，来保证秩序的安定。
和莲魅相处久了，龙琴看得也更开阔了。
“不可能。”凤痕摇了摇头，他有自己的坚持，那就是绝不让邪物留在三界。
龙琴可以是例外，但只能是唯一一个。
北漠的那群人已经拖了太久，曾经因为凤凰结界的存在，他不得已被制约了脚步。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龙琴很是不解地问。
“他们是魔，是邪的存在，就必须被诛杀。”凤痕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厌恶的神色，三界原本就不应该有这群人的存在。
凤痕想要建立一个没有魔族的三界，这是他的抱负，为此，他已经努力了亿万年。
道不同，何以相与谋？两者之一谁会退让？
凤痕不能退，他退了就代表他所有的坚持都毫无意义，而龙琴也不能，她若退，便是将身后的人彻底出卖，把他们的命祭祀给凤凰剑。
“杀了我，我便不会在再挡你的路。”凤痕说。
退不能，前进一步也不能，凤痕只得咬牙掷出凤凰剑。他赌一次，赌她心中有他，赌她会为了他妥协。
妥协吗？如何妥协？龙琴接过凤凰剑，直接一剑割在他的手臂上。
凤琴挨了多少剑，每一剑在什么位置，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凤痕一个战栗，却没有呼痛。龙琴在报复，他如何看不出来。
一剑又一剑，凤痕一声都没有吭，即便龙琴下手越来越重。
最后一剑落，龙琴松开了凤凰剑，凤凰剑应声而落。
龙琴皱了皱眉，这剑太不听话。
凤凰剑很委屈，替凤痕委屈，它的周身都是他的血液。
凤凰剑能感受到龙琴有多用力，自然也能想象到凤痕有多痛。
两边都是它爱的人，可是他们却要互相伤害，凤凰剑很痛苦。
就像一个孩子，最不喜的永远是父母吵架。如果凤凰剑有泪水，它现在就想放声大哭。
龙琴敏感地察觉到了凤凰剑的情绪波动，心中一酸，她也不想这样的，只是不得不如此。
被凤凰剑留下的伤口很痛，暴怒之中的龙琴更是行事没有分寸。
凤痕还是没有在龙琴面前坚持住，缓缓地倒下。
在落地的前一秒，龙琴接住了他。
凤痕身上的血迹让龙琴有那么一刻的窒息，她没有想过要伤害他的，只是不得不如此。
如果他为难，那就让她来做这个恶人，让她来承担所有的罪名。
亲情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的东西，无论是对龙云，龙棋，亦或是凤痕，他们曾经都参与了她的生命，无论结局是好事坏。
将凤痕安置好，拿走了凤凰剑，龙琴回到了北漠。
凤凰剑在手，她就可以多一分胜算，这场战争，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输。
最后的战争即将拉开，天族和北漠都处于一种戒备的状态。
天族内部，早已乱成一团，瑶双和凤痕的相继离开，让他们失了主心骨。
一个没有主帅的军队是无法凝聚军心的，天族的几个将军没了办法，只能抽签来决定谁是主帅。
“何必那么麻烦？”夕莲不知何时到了天族的营帐，将签子全部抓进自己的手中，他身后，龙棋紧随其后。
“这支军队从今天开始由我们来带。”夕莲单方面的宣布。
“你在做梦？”几个将军哪里肯干，关于这几个上古神族的事他们不是没有耳闻。
这两个一个是那魔头的哥哥，一个是那魔头的情人，让他们带兵，岂不是送羊入狼口。
“我不是来找你们商量的，而是告知，还有你们没有拒绝的机会。”夕莲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几个将军瞬间没了声音。
真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龙棋在一旁看着，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失望，不仅仅是对他们，还有凤痕。
神族是陨落了，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取代的，凤痕太糊涂了，这些人会玷污了他们神族的灵魂。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不后悔？”龙棋密音入夕莲的耳中。
“不后悔。”夕莲答道。
如果注定要有一个罪人的话，就让他来承担这个罪责吧。
第一百二十章 崤山
那一年，两个女子站在奈何桥上，一个女子脚踏莲花，另一个则眼中空洞无神。
“这一世，不要再消除我的记忆了。”龙琴平静地说。
“你忘记了这五百年的黑暗吗？还是忘记了那一身的疤痕？又或者是被火灼伤，从高处坠落让你感受不到丝毫痛苦？”莲魅不解地问，“值得吗？为了一个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你的人，你要放弃继续生存的权利。”
“黑暗也好，伤疤也好，都抵不过那几千年的相伴，至于那两世，也是我亏欠于他，若非我，他便不用受颠沛之苦。”龙琴缓缓说道，“你问是否值得，可值得的定义从来都不是用来衡量感情的。”
“莲魅，我请求你，帮我完成我的责任。”龙琴坚定地‘看着’莲魅，那双无神的眼睛似乎也有了光芒。
“那你答应了？”莲魅又问。
“这一魂一魄本就是你的，我借有了你的人生，自然要完璧归赵。”龙琴低声说。
“好，我给你我的半数灵力，助你毁掉天族，你归还我的魂魄，此为结印。”
莲魅与龙琴击掌，印记瞬间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脚下。这是契约，任何人都不能更改，莲魅根本不担心龙琴会反水……
再次踏上崤山，龙琴感概万千，她来过这里，从从未见过这里的景色。
听莲魅说，这里曾经是一片荒漠，可是现在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
鸟语花香，鸟儿和花虽然是灵力所变，却因为灵力高深，让人察觉不出异样，至少是富含生活气息。
莲魅真的很好，她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把他们从绝望的漩涡中拉回来。
“发生了什么？”莲魅从龙琴的背后出现，将她吓了一跳。
龙琴摊开手，一颗莲花种子赫然出现在手上，莲魅一看，心中已了然。
“他死了。”莲魅很平静地说。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龙琴渴望地说。
“有。”如果没有她也不是现在这个态度，莲魅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太快，让人捕捉不到。
“现在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莲魅问。
“可以，但是你要救活他，还有不可以伤害凤痕。”龙琴回答。
“你觉得可能吗？”莲魅讽刺地说，“他是你在乎的人，却是我的仇人。”
龙琴恍惚了一下，对啊，她凭什么要求莲魅呢？她享受的凤痕的爱，可莲魅得到只有万年的圈禁。
“那留他一条命吧，我知道的，他不是你的对手。”龙琴最后乞求道。
“我也没打算要他的命。”莲魅好笑地说，她确实不准备要他的命，但她要他生不如死，但这话，莲魅没有说。
一身魔骨尽碎，一缕孤魂被莲魅收回了手中。她是非要这缕魂魄不可，如此。她才能离开崤山。
“让我们的人收拾行装，今晚就可以走了。“莲魅吩咐刑天，开始准备。
“他们……”刑天犹豫了一下，不知要如何说。
“他们怎么了？”莲魅皱了皱眉，追问道。
“他们不想走。”刑天失落地说，“我也不想离开。”
“为什么？”莲魅错愕地问
“属于我们的时代早已过去，出去了也会是旁人眼中的异类，崤山很好，这万年来，我们都把它当成了家。”刑天说。
尽管崤山有太多不安定的因素，尽管崤山是一个牢笼，但他们没有忘记这里有太多让他们快乐的时光。
“那就留下吧。”莲魅没有强求，她尊重这些人的选择。
“我会看住南槐，不让他有机可乘。”刑天说道。
“你看不住他。他若想跑，你也没有办法。”莲魅摇头，南槐可是世间至邪，刑天不是他的对手。
莲魅在一片夜色中彻底离开了崤山，她再也不用被崤山束缚了，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有一丝难受。
她曾经无数次地厌恶这个地方，可当她真正出来的那一刻，她才发觉自己对这里早已有了归属感。
可她不得不离开那里，她有必须要做的事。
天地极恶，而龙琴的名字在生死簿上除名，月冥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什么，他慌了。
“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月冥拦住去往钟山的莲魅。
“我只是在拿回我的东西，你让开。”莲魅神色冰冷。
“把她还给我。”月冥同样神色冰冷，双手为刃，就向莲魅冲来。
如果是还被困在崤山的莲魅，自然不是月冥的对手，可别忘了，莲魅早已魂魄俱全，彻底远离了崤山。
几个回合之后，月冥被莲魅一脚踹飞。
“你帮过我，我不想为难你。龙琴已灭，你也不要过多纠缠。”莲魅轻声说。
她下手是有分寸的，月冥只会疼，不会伤及根基。
“你和凤痕有什么两样？”月冥在莲魅身后大喊。
莲魅闻声一震，却没有回头，她不会成为他的，一定不会。
不只只月冥察觉到了龙琴的消失，远在北漠的龙棋和刚刚醒来的凤痕也察觉到了。
凤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知晓了莲魅存在的龙棋有怎会不知，他的眼中满是杀意，不管是谁，都不能夺走他的妹妹。
夕莲已死，龙琴已经消失，整个三界只有唯二的上古神族，龙棋不得不去寻找凤痕的帮助。
然而，凤痕被凤凰剑伤得极重，而凤凰剑也随着龙琴的消失一起不见。
龙棋虽然很急，可也知道要先治好凤痕再想办法。
莲魅不再是那个天地灵气汇聚而来的圣物，而是至邪的存在，在三界，可以说是人人的公敌。
几乎是一呼百应，整个三界都在为除掉莲魅而努力。
身在钟山的莲魅终于理解了刑天口中的异类是什么，她闭上眼，心中满是疲累。
与三界为敌，需要勇气，更需要实力，恰巧不巧，莲魅两者兼备。
“她真的消失了吗？”龙烛站在莲魅的身前，轻声问。
“为什么你也要问这个问题。”莲魅说不出什么感受，月冥来寻她也就罢了，如今龙烛也这般在意吗？
“我只是想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哪怕只有那么一丝的可能。”龙烛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她已经再次成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分离。”想了想，莲魅又说，”有什么区别吗？她的记忆，我统统都有，你们非要在乎是什么样的身体在承装它吗？”
“不一样的，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你，也没有把你当成过她。”
第一百二十一章 泥土
莲魅闻言怔了一下，却没有阻止龙烛往下说。
“你们从来都是两个人，两个独立的人格。”龙烛声音里有些发苦，“虽然你们都说过要保护我，可感觉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这是莲魅最不解的，同样的记忆，同样的灵魂，到底有什么区别。
“她比你傻，你比她更理智。”这就是不同，两份截然不同的感觉，就注定了一个是家人，一个是爱人。
“龙烛，已成定局，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莲魅到嘴被堵了回去，万般思绪都只汇聚成了一句话。
莲魅不由得摸了摸怀中的种子，她问自己，是不是只有莲夕不希望龙琴回来。
她想他了，怎么办？
“我要去出去一趟，回来之前，你乖乖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莲魅嘱咐道。
莲魅日行千里，去的地方却是极乐世界。
那里是他们的故土，他们的根脉长在那里。
极乐世界依旧是两只大狮子在镇守，莲魅很轻易地就溜了进去。
回家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因为家会让人感到舒适，可莲魅在踏进极乐世界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皱眉。
她是魔，是邪的存在，而极乐世界佛光普渡，会压制她的魔力。
莲魅嘲讽地笑了，这里的佛不是大爱苍生吗？原来对魔也是零容忍的。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一切，她只想做回原来的那朵莲花，和莲夕一起成为那株太华池的并蒂莲。
是谁毁了这一切，是谁破坏了她原本平静的人生，是那个和尚！是凤痕！
恨在心中蔓延，魔力四溢，瞬间就冲破了极乐世界的压制。
遇强则强，莲魅从不是一个服输的人。
他慢慢地走向太华池，回到曾经那个让她感到最欢喜的地方。
看清太华池没有人后，莲魅径直地走了进去，走向太华池，然后蹲下。
用手捧起了一汪水，然而还未等莲魅有进一步的动作，水就变成了黑色。
能长出圣物的太华池，水从来都是世间至纯，是一尘不染的。这样的水，哪里能经受住身为至邪的莲魅。
莲魅又试了一次，发觉依旧是同样的结果，她疲累地闭上眼，在想对策。
夕莲死了吗？答案是肯定的。但他能够再次活下来，以莲夕的身份再次活下来。
那一年，她对天道许下了宏愿，保下了莲夕，可却是只保下其中的一部分，故而，莲夕需要历劫来重新凝聚他的魂魄。
而这粒种子的出现，就意味着夕莲轮回的结束，是他新生的开始。
只要重新种出这颗种子，莲夕就能够回来。这一天，莲魅已经盼了万年。
想要种子发芽，需要池底的泥土，需要太华池最清冽的水，可惜，现在的莲魅得不到。
“谁在那里？”正当莲魅一筹莫展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这个声音，莲魅极其熟悉，熟悉到了骨子里，许多年前，就是这个声音，终日对她和莲夕喋喋不休，也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毁了她的一生。
悟尘只是换了一把扫把，没有想到竟有人闯入了太华池，看其人，周身被魔气包裹，悟尘却无端感到了一抹熟悉。
“许久不见啊。”莲魅淡定地转身，看向不远处拖着扫把的悟尘。
莲魅看着那扫把心中异常愤怒，这算什么，偿还吗？那么多年的圈禁，她被痛苦折磨时，这个和尚仅仅是在扫地。
莲魅不是一个会被情绪左右的人，短暂的气愤之后，莲魅的怒气就被理智取代。
悟尘由茫然到震惊再到深深的痛苦，他已经意识到了来人是谁。多年的愧疚积压在心底，悟尘无处发泄，他跪倒在莲魅面前，用手捂住脸，默默哭泣。
莲魅玩味地看着悟尘，低下头，不悲不喜地说，“去，给我取一点这池底的泥土还有水。”
有人用不用是蠢货，莲魅向来精打细算，她不急着算账。
悟尘闻言呆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站起身，冲向太华池。因为被愧疚填满，所以无论莲魅有什么要求，悟尘都会照做。
取池水易，可取池水下的泥土却并不容易，因为不可以让池水沾上凡物的气息。
只见悟尘取出一根极细的柳枝，探入水中，轻轻转动，然后拉起。
这柳枝是西山菩萨路过时赠予他的，不会扰了这池水的清澈。
莲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直到悟尘取了所有她需要的东西。
莲魅将种子平放在手里，用泥土将其裹盖，然后用池水浇灌，一次又一次。
感受到种子内开始有了灵气的波动，莲魅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种子收进怀里。
解决了大事，接下来就是私怨，莲魅从来没有打算放过悟尘。
在悟尘未反应过来之前，莲魅单手掐住悟尘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
莲魅的手开始用力，看着悟尘如有窒息般的痛苦，让莲魅很是欢愉。
“你杀了我吧。”悟尘说，他太痛苦了，愧疚折磨着他，他简直生不如死。
“我没打算放过你。”莲魅残忍地说。
也许悟尘善良，只是做错了事，但伤害已经造成，所有的错误都该偿还。
因为她是天地灵物，所以她活了下来，可如果不是呢，是不是悟尘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被强压下的愤怒再次爆发，莲魅再次用力。
她可以直接结果了悟尘的生命，可是她没有，她要悟尘痛苦，让他也享受着她曾经享受过的绝望。
悟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有那么一刻，他真的觉得活着是可贵的。
在死亡面前，这并不可耻，而是本能。不过，悟尘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本能。
这一刻，他向往死亡，因为死亡能够让他解脱，能够让他展翅高飞。
悟尘安然地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天哪里会事事尽如人意，不遂人愿才是世间平常。
莲魅想要再次用力，无奈，四面八方的剑气向她袭来，她不得不先行躲避。
莲魅定睛一看，是极乐世界的弟子们。
莲魅蓄起魔力，他们的灵气相斥，对待他们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天时，地利，人和，她没有任何优势，但她并不惧。
然而，这场战争并没有真正打起来。极乐世界是一个圣洁的地方，怎么可能让鲜血来玷污它的纯粹。
第一百二十二章 报仇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云端之上，佛祖大手一挥，直接将空中混杂的灵力收入袖中。
莲魅眼色一凝，这里是极乐世界，真的动起手来，她未必会赢。
她飞身而上，直入云霄，站在佛祖的对侧，她不喜欢仰头和人说话。
真是孩子气，佛祖心中一阵叹息。
佛祖慈悲地笑容让莲魅心中很不是滋味，她见过这样的笑容，数万年，不曾改变分毫。
因为人会变，所以他们崇尚不忘初心的人。这样的人值得他们尊重。
“佛祖决意要挡我的路吗？”莲魅与佛祖对视，她不害怕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我不阻止便是，也不让他们阻止。”佛祖再次挥手，极乐世界的弟子再次退去，只留下悟尘一人。
看着依旧在地上喘息的悟尘，莲魅没了再次下手的欲望，留下一句让他继续扫吧，便离开了。
“师祖！”许久之后，再次活过来的悟尘垂着头，跪在佛祖面前。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会原谅他，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赎清他的罪孽，悟尘将一切都写在脸上，佛祖再次叹息。
他看着太华池的水，心中在默默感叹，若非多年这太华池一尘不染，那并蒂莲又怎会自始纯善。
时也，命也。福兮，祸兮。都不过是因果轮回。
出了极乐世界，莲魅就迷失了方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想了想，又回到了钟山。
走上钟山，莲魅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半天，才发现是少了龙烛。
莲魅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无论她在哪里，只要回家，龙烛一定会在门口等着她。
莲魅内心一度雀跃，然而，突然想到了什么，莲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龙烛！”
“龙烛！你在哪儿？”莲魅惊慌地在钟山四处寻找。
这是钟山的地界，她也没有隐藏气息，龙烛不可能不知道她回来了，唯一的可能就是龙烛出事了。
她出崤山，不是什么秘密，那群人找不到她，就会来找同样从崤山出来的龙烛。莲魅暗骂自己，怎么算漏了这一点。
莲魅一寸一寸地搜索钟山，终于在一个山洞找到了一身是血的龙烛。
龙烛被凤凰真火灼烧过的皮肤让人触目惊心，莲魅颤抖地上前。
莲魅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即使当年在忘川河边，她最先想的也是解决的办法。
莲魅轻轻触碰龙烛，指尖下的灵力让她松了一口气，龙烛还活着。
仿佛劫后余生，带着无限的庆幸。莲魅将龙烛带回房间，开始处理龙烛的伤势。
那一盆盆的血水让莲魅窒息，她见过鲜血，却没有一次让她如此震撼。
心会痛，仿佛自己珍视的珠宝被人打碎，莲魅捂住胸口，那里有细密的疼。
它曾经发誓也要保护的人，这个最纯粹的男子，如今就躺在她的怀里，满身是血。
莲魅不由得抱紧龙烛。心疼早已被愤怒取代，差一点烧毁了莲魅所有的理智。
不过，莲魅终是莲魅，无论再愤怒也会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将龙烛平放好，莲魅变出一张纸还有一根笔，然后开始缓缓书写。
这信是给凤痕的，她相信凤痕一定不会拒绝。
书写完毕，莲魅将笔扔掉，叫来了传音鸽，将信送了出去。
忙完了这一切，莲魅又回到了龙烛的床边，她静静地等待着他的醒来。
这一等，就等了三日，在莲魅的预料之中，也没有让她过多的担忧。
龙烛一醒来就口干舌燥，莲魅见此，细心地递了一杯水。
没有什么比睁开眼就看到莲魅更让龙烛开心，即使是身负重伤。
他真的没有想到凤痕会突然闯到钟山，来寻找龙琴，找不到就对他大打出手。
莲魅不用想也知道龙烛在想什么，沉吟了两秒，对他承诺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所有的恩怨总该有终结的一天，所有她承受过的痛苦总要有人去偿还。凤痕得意的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忘记了他铸就的杀孽。
为虎作伥，无论是虎是伥，都要付出代价……
我在冥界等你。-龙琴
即便知道这可能是假的，是别人诱捕他设的计谋，可凤痕还是赴约了。
即便是一丝丝的可能，凤痕也不想放弃这个寻找龙琴的唯一线索。
冥界，被莲魅先一步掌控。月冥和判官被莲魅锁进了结界里，她在等凤痕的到来。
凤痕果真没有让她失望，即便他再残忍，对龙琴终究是不同的。
没有意料中他想见的人，凤痕带着微微的失望，他看到站在奈何桥边女子，向她走去。
崤山魔物出世，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竟然是你。”凤痕有些震惊地说。
凤凰剑下无永生，她竟然成了漏网之鱼。
面前的这个人是他万年前斩于崤山的魔族，因为她，带来了这万年的神族之祸。
“没想到吧，我这只虎还是成了祸患，你也会因我而伤。”莲魅嘲讽地说。
“她在哪儿？”凤痕的声音如同带着兵刃，让人不寒而栗。
可在忘川河边呆了无数年的莲魅并不会恐惧。
这个世界没有哪一种寒冷可以抵得过这忘川之水，没有哪一种疼痛能抵得上河中恶鬼的啃咬，她都受了，又怎么会因他的一句话而退缩。
莲魅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真的想知道凤痕要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她死了，不对，是永远的消失了。”莲魅残忍地说。
“不可能！”凤痕想也不想地反驳道。
“有什么不可能？你不好奇她为什么只有一魂一魄吗？因为这一魂一魄属于我。”像是不够，莲魅又添了一把火，“你记不记得，在异域雪山，你被埋进了冰窟，因为凤凰真火无法融化雪兽筑起的冰墙，所以凤琴用剑一块块地将它们凿开。”
“你记不记得，你插手人间事物，天降雷罚，是凤琴替你挡了半数的雷光。”
“你记不记得……”
“……还有每一年你的生辰，为你做的长寿面里总是会有一块糖。”
莲魅一长串的质问，凤痕不停地后退，他不敢想象莲魅说的是真的，龙琴是莲魅的一部分。
龙琴消失了吗？他的琴消失了吗？凤痕一阵惊恐。
杀人要诛心，莲魅深知凤痕的弱点是凤琴，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戳他的伤口，并乐此不疲。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静观
“现在该相信了吧，你最爱的人只是我的一魂一魄。”莲魅淡漠地说。
如果不是这一魂一魄的回归，她都不知道凤琴关于凤痕还有这么多的回忆。
她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凤琴选择不去恨，因为凤痕是她生命的全部。
可她不是凤琴，对凤痕不会有留恋，只有无尽的恨。
“你不是她!”凤痕冰冷地说。
即便有同样的记忆又如何？莲魅是莲魅，凤琴是凤琴。不只有莲魅懂得道理，凤痕又何尝不知。
杀了她，凤琴就可以回来，这是凤痕唯一的信念。
凤痕指尖微动，却愕然想起凤凰剑不在他手。凤凰剑丢了，即便是它的主人凤痕。
似是灵力被屏蔽一般，整个三界凤痕感受不到一丝凤凰剑的气息。
“你在找它吗？”莲魅在空中一抓，凤凰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拿走了龙琴的一切东西，包括这把凤凰剑。
莲魅将剑尖对准凤痕，然而，还未等她动手，凤凰剑就拼命挣扎，想要逃脱莲魅的手掌。
莲魅制止了凤凰剑的暴动，再次将剑对准凤痕。
凤凰剑哪里肯？即使它只有孩童的心智，他也懂得要保护自己的所爱。
凤凰剑再次挣扎，莲魅不由得心烦意乱。
“既然你不愿弑神，那就与魔为伍吧，我总要改了你的坏毛病。”莲魅手上用力，直接抑制住了凤凰剑全部的灵力。
她手上的力道一松，凤凰剑直直地掉进了桥下的忘川河。
凤痕见状一惊，想也没想就跳下了桥，去追凤凰剑。
莲魅在桥上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凤痕是不是太天真了，连忘川河都敢跳。
河里的怨魂是三界中最可怕的存在，即便她是天地灵气汇聚而来的圣物，也摆脱不了被魔化的命运，更何况是凤痕。
莲魅冷眼看着凤痕带着凤凰剑在河中挣扎，被恶鬼食咬，这是她承受过的痛苦，如今尽数还给他了。
河中的凤痕已经不成样子，只要莲魅想，她可以随时结果了凤痕的命，但是她没有。
无论是凤琴还是龙琴，她都答应过，会留凤痕一条命，如今她报了仇，自然也会兑现她的诺言。
莲魅转身离开，今晚之后，凤痕会被彻底拉下神坛，即便她不动手，三界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这就是人性，三界众生会拥护能为他们降妖除魔的凤痕，却不会因此对身为魔族的凤痕有丝毫的怜悯。
莲魅回到了钟山，这数日的行程让她极度疲惫，幸好，龙烛的伤势好转大半，让莲魅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接下来，她会安逸许久，因为三界的人暂时不会来烦她。
两害相权取其轻，凤痕和她之间，三界的人会选择更弱的凤痕。
莲魅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视线却没有离开窗子旁的盆栽。
莲夕就在那里，离她不远的地方，很快就会醒来。
再次醒来的夕莲，会恢复他全部的记忆，届时，他们就可以长相厮守。
莲魅的嘴角是一丝幸福的笑意，正好被进门的龙烛看到了，龙烛顺着莲魅的视线看过去，心中很是发苦。
她一直都爱着另一个人，那个人还是他最好的兄弟。
去放手，去祝福，龙烛做不到。可若与其争抢，他也做不到。
他期盼着夕莲可以和龙琴永远在一起，来成全自己那唯一的私心。
可，龙琴死了，再次回到了莲魅的身体。
如何选择，对于龙烛来说都是一个痛苦的决定，他默默走到莲魅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龙烛的小动作莲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龙烛是这个世界上她最想保护的人啊，她真的不想伤了他。
可是怎么办？她只能爱一个人，对一个人关怀备至。
她的心早已经许出去了，太华池相知的数年，已然成为了她心中不可磨灭的记忆。
莲魅抬头仰望龙烛的下巴，她的目光很纯净，不带丝毫杂质。
“又有什么消息吗？”莲魅问。
“龙棋接管了整个三界，对凤痕和你下了诛杀令。”龙烛说。
他和龙棋没有太多的交集，对他并不熟悉，唯一的牵扯就是为幼年的龙琴寻找天灵地宝来固魂。
“你打算怎么办？”龙烛问莲魅。
“静观其变。”莲魅回答说。
莲魅在脑海中思索许久，才想起龙棋这个人，又搜索了一下记忆，才确信自己没有想错。
龙棋是龙琴的哥哥，她却对他并不熟悉。龙棋太低调了，让她差一点忽略了他的存在。
那也是上古神族，是和凤痕一样的存在，这若干年不温不火，可谁能保证他比凤痕要差。
从龙棋迅速接管了三界，迅速处理凤痕魔化带来的影响就不难看出，龙棋绝非善类。
当然，这也很可能是一个障眼法，三界之中，掌权人依然是凤痕。
莲魅无意与凤痕为敌，她已经报了她的仇，和凤痕再没有关联，可是凤痕这么认为。
她要了龙琴的魂魄是事实，凤痕不会轻易放过她。
莲魅想的太认真，以致于她没有看到龙烛在向她逐渐靠近。
龙烛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莲魅的唇上，然后快速闪开，又迅速向外面逃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莲魅硬是没反应过来。
发生了什么，莲魅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她心神一荡，继而又是慌张，她心中责怪起龙烛，他在跟她开什么玩笑？
莲魅没有发觉她的心中并没有排斥，相反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莲魅气恼地倒头就睡，她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处理龙烛随时吃她的豆腐的毛病。
人间的时候，他仗着拥有前世的记忆也就罢了，现在，他们都是活了数万年的老者了，怎么还可以像孩子一样不避嫌。
莲魅窝在被子里本想消气，可越想越气，脸也越来越红。
不睡了，莲魅直接冲出了屋子。
秋高气爽，她总要凉快一下。
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明明欢喜，却要装作厌烦，明明快乐，却不想被旁人知晓。
莲魅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的心呢?这个问题需要花很久的时间去讨论，其实也不会太久。
床边的盆栽被泥土覆盖，黑色的泥土下，坚硬的种子在向下扎根，向上发芽，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盛开。
莲开并蒂，一阴一阳，一盛一衰，这是不变的定律。同根而生，是亲情的牵扯还是爱而不得，也需要时间去证明。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足
昆仑山凤域。
“我无能为力。”龙棋无奈地说。
在尝试了无数次后，龙棋终于放弃了再次尝试，他没有办法让凤痕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除非用龙剑，才能洗涤被魔化的神族，龙棋看着周身都在溢着魔气的凤痕，心中甚是沉重。
崤山的那位出来了，他担心的事是不是也要变成了现实。
三界之中，没有人是莲魅的对手，他不清楚她的目的，这便是最大的恐惧。
“她还可以回来吗？”相比于龙棋的事事考虑，凤痕在意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凤琴。
龙棋摇了摇头，他也没有办法。
龙棋太平静了，对于龙琴的死甚至没有一丝意外。
龙棋在赌，赌莲魅不会让龙琴消失。龙棋没有一丝依据，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么多年的盘算，能将凤痕拉下马的人，一定是一个深谋远虑，有大局观的人。至于她会不会因此而舍弃小我，龙棋看着凤痕，有凤痕在一日，就是莲魅的桔梗。莲魅为了不成为和凤痕一样的人，一定不会让龙琴消失。
莲魅的一个想法是对的，龙棋从不良善，甚至他比旁人更加冷血。
这个笑面虎，优秀地继承了龙六叔的全部，懂得如何利用人心，把握人心，更善于掌控全局。
龙棋真的已经将三界牢牢地掌控在手里，仅仅用了几月。如果不是凤痕有恩于他，他为了大局一定会将他除掉。
站在高位上，当人被寒冷侵蚀，就会寻找让自己变暖的方式，尽管其中要付出很多。
凤痕的行事方式如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处在最高位，不得不从大局出发，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如此这些，对于龙棋来说，又何尝是例外呢？能用最简单的办法为什么要错综复杂，给自己带来无数的是非。
龙棋看着凤痕，心中的杀意渐起，又突然消失了。
他想到了龙琴，想到龙琴那双纯粹的眼睛，终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小妹最不喜的便是如此，上位者可以掌控别人的命运，却不能肆意剥夺他们选择生存的权利。
这个世界上，能让龙棋妥协的人只有龙琴，而且是心甘情愿……
钟山。
莲魅还未清净几日，就被某个意外来客打扰了。
“许久不见。”龙云眼中微闪，果然是这个人。
在人界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女人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是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到底在哪里见到，现在知道她原来是从崤山出来的魔物。
“是啊，许久不见。”莲魅回应道。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意思，故人相见，相识却是更早。
那年凤琴以身筑结界，龙云阻止未果，几欲疯狂。
在凤凰山的时候，莲魅看到这样的龙云，竟然起了一丝怜悯之情，就给他指了一条路，去妖市的路。
妖市天灵地宝无数，莲魅原本的意思是想让他寻一些可以固凤琴来世的宝物，却不想……
路是活的，却硬生生被龙云走成死的，莲魅怎么也没想到，龙云竟然把自己的灵魂卖给妖族，只为了报仇雪恨。
莲魅没想过龙云的每一步都要这么决绝，可也正是如此，这个肯为凤琴付出全部的人，值得她相信。
“不要问我她在哪儿？你跟我来。”莲魅说着，走进了内室，龙云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得不选择相信。
天族内，白羽上神面容扭曲，心中满是不甘。好不容易凤痕被那个魔物给废了，他以为自己终于迎来了掌权之日，可谁料龙棋半路横插一脚，硬生生地将这个位置抢走了。
不甘心啊！白羽上神心中甚是愤怒。
“怎么，如此便沉不住气了吗？”一男子从室内出来，淡定地说。
“大哥。”白羽上神的气息一下就弱了，对于天帝，他有着绝对的服从。
“急什么，属于我们的时代即将来临。”天帝的嘴角缓缓渗出一丝笑容，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三界之中，每个人都是一部戏，每个人都在笑里藏刀，为了那个最高的位置拼尽全力。
这也是为什么莲魅非要把凤痕拉下位不可，只有这样，三界中别有用心的人才会跳出来，那隐藏暗处的人才不会束手束脚。
莲魅从来不会单纯地去做一件事，她会从大局考虑，找出最有利的一条路。
让凤痕从高处坠马，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他已经惹来了天道的不满，总要失去一些什么来平息。
凤痕必须被人取代！
莲魅望向空中，心中惆怅，同样是这样湛蓝的天，在这样的天空下，她答应过凤琴，绝不伤害凤痕。
即便心中有着怨恨，可她愿意为了她爱的人让这份怨恨彻底毁灭。
爱屋及乌，不过如此，这是大爱也是小爱。
莲魅走进屋子，种子已经发芽，她将其移到太华池的水中，她在等待它的盛开。
三界这番动荡一动就是几百年，不过格局却有了新的变化。
天族还是无法抑制住他们的野心，竟然打着龙棋勾结异族陷害凤痕的旗号，堂而皇之地与龙棋对立。
而北漠的人经过多年沉淀，从凤凰结界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然是一把锋利的宝剑。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三界之中又突然冒出了一股新的势力。
龙云从东海而来，带着他用数万年的心血培养而来的精锐，投奔了钟山，明确地表示了拥护莲魅的立场。
三足鼎立，谁都不敢动，谁都想打破这样的平静。
而这时，谁还会注意到凤痕？一个早已泯灭于尘土的人物。
凤痕改变不了他作为魔族的本质，可他却在寻找可以让自己变回去的办法。
龙剑已毁，想要重新铸造龙剑也是不可能的事。
但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不可能只有一个龙剑。
凤痕找到了可以将他变回神族的办法，可犹豫了许久之后，终是放弃了。
说是变回神族，其实就是消除自己身上的魔力，而于此同时消除的，还有他毕生的灵力。
凤痕没有办法想象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废物，这是他无法接受的，他宁可为魔族，也不愿如此。
这样的办法何尝凤痕一个人找到，多少被魔化的神族选择了和他一样的路。
因为习惯了神的强大，所以无法忍受人类的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