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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猎灵者     非和平崛起txt下载     非和平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节 顺气顺到销金窟

    好好一次召见变成了脑血栓抢救现场,老佛爷也无心再去思量这里面的利弊,吴宸轩等人也就胜利大逃亡了。不过气翻了一个老不死的吴宸轩有点“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感觉,这时候已经到了园子门口的庆王爷见到了闷闷不乐的吴大藩台,还以为这货被太后给训斥了,拉着这位进了自己的车驾。

    “老弟,看你跟霜打的茄子似得,莫不是老佛爷给你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看你说哪里去了,老佛爷倒是还记得我当年救驾的功绩。可恶的是铁良和那个户部的老不死的,害的老子赔了几百万两。”

    “几百万两?这老*胡拿刀打劫你了。草,早知道我先下手啊,一把就够吃上三辈子了。”老王爷都爆了粗口,都是银子给闹得。

    “别提了,老子本来正和老佛爷叙叙旧,谁知道铁良这私害子跟疯狗似得,非指着老子说武翼新军是吴家私军,老子是吴三桂第二,呸。老子也不含糊,本来打算扩军三镇,干脆把大头给了老佛爷分派,将来建一支八旗禁卫军,另一个镇便宜了老袁,老子折腾半天不光毛没捞着,还搭进去一百万的军费和几十万的军火。我这正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的时候,那个老不死的诈了尸,非得让山东加捐派税,说什么庚款到期,靠,这关我鸟事?老子也没客气,干脆建议把京城有房子有地的主儿按照地价的一半挨个收一遍房产捐,闹个四万万两银子没问题,这不就一把结了吗。咦,王爷你胡子咋抖起来了?嘴唇抽筋了?”吴宸轩正打算找个人诉诉苦,庆王爷就自己带着车驾、伺候茶水的找上门来,自然就却之不恭了,没想到这一番诉苦正在妙处,只见老王爷的胡子无风自动,好不诡异。

    “老*胡给气歪过去了吧?”

    “嗯,你怎么知道的,不过这会儿他还想死咬我一口,要请旨杀我,没想到叮咣两句这家就装起了死狗,没事儿,太医都上了,我看他怎么装死。”

    庆王爷上下打量吴宸轩,手指头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你能全须全尾的出来,说明老*胡的涵养还是到家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老*胡今年春天就中了风,要是换了我或者僧王,这会儿你早就被搓成饺子馅了。得亏老*胡没当场气死,你小子要是惹下这桩仇怨,那你以后的日子就得和这帮子穷酸打一辈子嘴官司吧。”

    “为毛?他要喝山东百姓的血、吃齐鲁商民的肉,老子没当场把他给扇死就算是他运气了,还敢打老子。”

    “算了,也就是你这个二愣子藩台,老*胡琢磨没法和你计较,心里憋屈的火又发不了,这才厥过去了。”弈劻猜的不错“既然都这样了,干脆今晚上叫个局,给你顺顺这口气啊,我请客啊,不醉不归。”

    “好说,那就叨扰你一顿了。”

    “客气了不是,这地方绝对隐秘,不招待外客,散了,不说了,咱们也去放松放松。你上回在济南请我的那会儿,那个什么东关马杀*鸡,当时跟上刑似得,差点没要了我老命,可是一觉醒来,全身骨头节都透着仙气,舒服的差点又死一回。这会儿让你试试正宗的暹罗马杀*鸡,保管你也能死个三两回。呵呵。”

    “原来是吃饭加按摩啊,早说啊。”吴宸轩心里话,这后世公仆办事情的酒桌、按摩加开房是不是就是这位庆王爷传下去的套路。

    两个人一辆马车,后面跟着十几个换了寻常家丁的蓝布短衣的王府侍卫,直奔南城而去。没注意身后的小巷子口,两个穿着学生服的家伙隐身回去,骑上标准牌自行车就超近道跟了上去。转大街穿小巷,吴宸轩渐渐觉得不对了,貌似这是要去八大胡同的节奏。

    “我说王爷,你不是大白天的要拉我去逛堂子吧?”

    “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有那么饥色嘛。没想到老弟你居然把老哥我想的那么不堪,哎,真是交友不慎啊。”老弈劻痛心疾首的一副正人君子样,看的吴宸轩也心里打鼓,莫非冤枉了这货不成。

    “我就是觉得吧,咱们这官服官帽的,大白天到八大胡同似乎有点那个…”

    “放心,咱们大白天的去瞻仰纪大学士的阅微草堂如何?”

    “……”

    “还真是阅微草堂啊。”吴宸轩在骡马市和珠市口的中间下了马车,一看可不是,路边东北角上一处不打眼的四合院,正是纪晓岚纪大学士的阅微草堂。往南边看看,一片青砖灰瓦的老北京平房小院,连市工人文化宫都没影子呢,就更看不出丁字路口上笔者单位的位置了,这时候的南横东街还是一片破砖窑和棚户区,不知道现在花上个三五万两买上几十亩地,到了后世能不能按一平米六万的价格大发利市。

    正在这里浮想联翩,差点口水潺潺的时候,一个头面干净的小厮过来,打千问安。

    “这位爷,您老安好。您这也是来瞻仰草堂的吧,还请随小的进来吧。”

    “好,对了,这园子谁是主家?可愿意转让?”

    “怎么着,你老弟改行当土地爷了?”前面正在走着的老王爷转过身,一脸忐忑的看着我,“清雅阁都送你了,好歹给老哥哥我留个消遣的地儿吧。”

    “啊,敢情您这马杀*鸡就在这阅微草堂里?高,实在是高。”吴宸轩也不得不佩服这弈劻瞒天过海的本领,卖下了一处一级文物保护单位,里面改成私人浴场,外面照样是纪晓岚的穷酸草堂,不管御史台还是纠风办,谁也不能指摘老王爷时不时的去阅微草堂怀古瞻仰吧,这等雅事就算是传到那些儒家的孝子贤孙的耳朵里,那也得说一声老王爷修身养性,风雅的紧。

    “没,那怎么好意思呢?”弈劻居然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老橘子皮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吴宸轩赶紧低头掏手绢,假装擦汗,省的被恶心吐了。“这草堂的后院墙跟韩家胡同就隔了个院子,这不,就在这屋子里。”

    老王爷打头,吴宸轩跟着进来一间西厢房,里面是座椅板凳都全乎,靠墙的一溜书架子上净是一些大部头,看似一个书房的样子。见到吴宸轩疑惑的样子,弈劻得意的挤挤眼,那个小厮推动了一个书架子上的花棱子,两扇书架子反向平移,露出一个小门,在门上长长短短的敲了敲,门梁上方露出一个小洞,这小厮说了句老爷来了,里面的人就给拉栓开门了,也没有对个“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之类的切口,连天地会都不如,难怪革命党如此菜的水平都能起义成功,原来从根子上这些满人就是一堆渣了。

    还是王爷打头,鱼贯而入,这一进去别有天地啊,敢情这个四合院和阅微草堂是背靠背的院子,虽然前面还有一进院子,但是估量着离着韩家胡同还有一段距离,看来是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正琢磨着这位纪大学士是不是也有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好习惯,王爷开了口。

    “这里怎么样,咱们今天进来草堂,怎么也得做点雅事才好。经史子集,任选一部,咱们也来个夜以继日吧。”

    “嗯?”吴宸轩一看敢情这院子的东西厢房上挂着经史子集四块牌子,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王爷,你知道俺没文化,你可不能欺负俺。这里面的道道,还得你老哥给指划指划。”

    “好说,小四儿,还不给我老弟讲讲这里面的讲究,这可是咱们大清国的头号大富翁,讲得好随便打赏你个大金元宝就够你吃半辈子的。”

    “爷,您擎好吧。”这位小厮也是个伶俐人,知道王爷是这家的幕后大东家,这位年轻人既然和王爷称兄道弟,显然非富即贵,不管怎样都得小心照应,不然自个这条贱命怎么交代的都不知道。“这位爷,您定是头回照顾咱们生意吧。且待小的给您讲说一番这里面的妙处,也好让您能尽兴,说的不好,您权当是小的是在插科打诨,说的要是还中听,您赏小的个豆包就成了。”

    “这经部,是经过事的,也都是当过主子的,不过是当家人犯了事。抄家灭门的,这女主子也得打入乐坊籍,一辈子也就是当官妓的命。咱们这院子当家的心善,就花了大价钱给她们赎了身子。主子吃斋念佛的,见不得这些原来也是深宅大院的娇贵人,被揉*搓成…”

    “别啰嗦,继续讲其他的。”王爷是个急脾气,一巴掌打在小厮的后脑勺上,这厮一脸嬉笑的赶紧介绍其他的院子“这史部是养着些女秀才的地方,里面的几个头牌,据说学问赶得上当朝的大学士,要是女扮男装去考状元,都能赶得上孟丽君了。每天都是吟诗作对、弹琴作画啊,一个个讲的都是之乎者也的,反正学问大着呢,小人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王爷,我继续吗,好好好。”这小厮背对着王爷居然听风辩器躲开了王爷的又一个耳刮子

    “这子部都是些雏儿,二六年纪,一个个奶声奶气的,平日里就是做些女红,学些字画乐舞的,可都是按照大家闺秀的养法伺候的,那小模样都刚刚长开,皮嫩水滑的,不用掐都出水。这集部可就热闹了,什么白彝苗女、维吾哈萨、蒙古贵女、东瀛高丽,连金发碧眼的大洋马都有,可是猎奇的好去处,爷要是有心思,一夜战五族,单枪挑两洋。保管您是阅遍人间春色,马蹄留香而回。”

    “怎么样,趁着天色还早,先叫个八大件的席面,咱哥俩好好喝两盅,然后一块儿先照顾一下子部的小妹子生意如何?你上回在海上说的那个什么来着,啊,对了,是萝莉有三好,轻音柔体易推倒。不怕你笑话,老哥哥我也在子部试了试,果然是身轻体柔别有一番滋味啊,老哥哥我都花开双朵,今晚上你干脆就来个长坂坡七进七出,给这子部的小妹子都照顾了去吧。”看着一脸淫笑的老不修王爷,吴宸轩一把拍着自己脸上,该,让你嘴欠,给这老弈劻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临了这坑挖大了,把自个都折进去了吧,今晚上这罪过怕是判个死缓都轻了。

第一百二十二节 血溅京师陕西巷

    先是一顿京城珠玉楼的八大件宴席,满桌子三八二十四道凉热汤菜,吃的吴宸轩感慨道,什么叫文化,什么叫传承,这舌尖上的中国才是华夏文明的精髓所在。后世的什么法国大餐日本料理的除了名气连给这传统宴席提鞋的份都不够。那鹅肝、蜗牛的配点红酒,就是野蛮的法兰克蛮子在茹毛饮血的时代里能想象的无上美味了,至于生鱼片什么的,貌似都没有经过任何烹饪,就这也敢称得上经典名菜,实在是对烹调这个词的侮辱,不过考虑到他们的进化水平,倒也不能苛求那些类人生物体有更好的表现。

    酒足饭饱,王爷早就安排的两名据说是暹罗进贡的按摩高手,他是倚老卖老的硬从崔二总管那里讹来的,平日里都在府上伺候的,这会儿为了好好招待吴宸轩这个老弟才临时调过来伺候的。等两人泡池子搓背回来,两个目测不过百的黑不溜秋的女孩已经在蔺草席子上等着了,只听见“哎呀、断了、断了、断了”“我靠,抽筋了,”“轻点,轻点,我给银子。”貌似受刑又好像是勒索的声音里,弈劻和吴宸轩这两位大清国的顶级权贵,光穿着里衣像变形金刚一样被两个小姑娘给搬来弄去的折腾,等着折腾完了,弈劻已经累得睡过去了,门外的侍卫很有经验的抬来了软榻,架上去就送到另一个院子去了,吴宸轩见两个累得气喘吁吁的小姑娘没人搭理,很是干脆的给了两个小女孩几块鹰洋,见这两个连人话都不懂得小妮子拿着鹰洋乐得跟狗尾巴花似得,又是鞠躬又是双掌合十的给他行礼,赶紧打发两个人也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省的鸡同鸭讲的糟心。

    等着人去楼空,这才发现好像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八大胡同的后院里顾影自怜,顿时有种误入贼窝的赶脚,虽然知道度娘一定在这附近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上监控着,但是觉得还是早离着是非之地比较明智。刚刚推开门,就见那个小厮居然还站在门口候着,手里提着一个气死风灯。

    “爷,这边请。”

    “嗯,头前带路。”看来是老弈劻之前的吩咐,客随主便吧。见没有往经史子集的任何一部进门,吴宸轩暗暗松了口气,就是安排了一间上房吗,刚好乏力的很,好好睡上一觉,明日还有几家京里的关系要走动。等转过月亮门进来一个小跨院,一座娇俏的小楼出现在眼前,上楼进门,回身给小厮扔过去五个鹰洋,没听见鹰洋落地的脆响,看来小厮的身手不错,都接住了,嗯,说不定这陆小凤的神奇指头功也是在堂子里收打赏练出来的,行行出状元嘛。

    “老爷安好!”卧室的门一开,两个嫩嫩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吓得吴宸轩吴大人一个激灵,坏了,敢情这里还有后戏没开锣呢。两个也就是一米五不到的穿着的跟无锡瓷娃娃好像的两个国中女生在床榻前半蹲着,看来是行了万福礼等吴宸轩发话呢。

    “额,安好安好,这个我要就寝了,两位帮我泡杯茶吧,然后就没啥吩咐了,退下吧。”

    “老爷,奴婢这就侍奉您就寝。”看着两个脸红成苹果的小妮子,吴宸轩发现自己好像被当成了急色的怪蜀黍了,这也太扯了吧。好歹也是有法律观念的文化人,怎么能干这种禽兽不如的勾当呢,虽然也看过不少东瀛邻居的爱情动作片,但是那些毕竟是围观而已,自己赤膊上阵的拍摄个金鱼叔叔系列还是超出了吴宸轩童鞋的道德底线的,咦,吴宸轩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还是有下限的嘛。

    “那个不用麻烦了,这床也不大。”看了一眼那两米乘两米五的宁式大床,其实这两小女生加起来占得地方都不一定赶得上自己,三个人睡在上面说不定还的互相伸个手摸摸才知道少没少一个俩的。吴宸轩自知睡品恶劣,基地里是个圆床,醒来*经常是已经完成了两周半的转体动作以后了,所以自个睡在中间的话,估计两个丫头都得被蹬床底下去,自己睡在外侧,让两个小丫头睡里面倒是保险,但是中间这个姿势怎么摆,脸冲自己,嗯这个有点不好意思,屁股朝自己,这姿势更像是在不走寻常路,太淫*荡了吧。嗯?怎么琢磨起如何安排床上位置了?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莫非要半推半就的就这么承受了,还真是个没下限的牲口啊。

    两个小丫头见这位大爷年轻脸嫩,其实心里也是松了半口气,总比让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给糟蹋的好,就是这位愣在当场,脸上阴晴不定的,别是憋着什么坏水吧?听照顾她们的经部的大姐们说起恩客有点有些怪癖,尝尝弄得她们下不了床,这头一遭要是给弄得遭罪了,今后每回都是个坎,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正在三人想心事的时候,外面三更天的钟鼓敲过,这下子吴宸轩撑不住了,还是当回君子吧。

    “两位姑娘,要不您们在外间的榻上凑合一晚,这里的被窝随便你们铺盖,给我留床被窝就行。这天色晚了,我也困乏的厉害,咱们都各自安歇吧。”见两位姑娘没动地方,两张小脸都煞白,吴宸轩突然想起刚刚给小厮的打赏,赶紧补充道:“这里的赏格我也不懂,这是张二百两的银票,如实不好交差,明早上再来寻我好了。”说完吴宸轩抄起桌子上的茶杯先灌了口凉茶压压火,可别化作月夜人狼,这俩小姑娘可就要遭殃了。

    “老爷饶命。”两个小姑娘并没有吴宸轩期待中的欣喜,反而不约而同的噗通跪倒在地,磕头如小鸡啄米。

    “先起来、先起来。”摸不着头脑的吴宸轩心里纳闷,这不拿货就给钱的买卖还有不满意的,这生意做得憋屈。“还有什么不妥的,倒是先说说,别跟个磕头虫似得,相信老爷我都能给你们俩摆平。”

    虽然不懂摆平的含义,这两小妮子也不傻,知道这位和她们一样也是个雏,不过他们的角色一个是货物、一个是买家而已。这时候显得年龄稍大的女孩开了口,解释道:

    “妈妈来时吩咐过,这是王爷的意思,必须把您给陪好了。我们俩都是清水货,这明天恩客走了,妈妈來验看罗帕,未曾见红,我们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万一王爷以为我们俩姐妹没有陪好贵客,那我们姐俩的小命就算是交代在这院子的池塘里了。”

    “那您们干嘛不自己扎个手指头,然后再…”

    “妈妈们都是老人了,这点上怕是过不了关”

    “额,也是,那个,是验下面吗?”为了帮着两个小丫头过关,搞得吴宸轩也跟个变态似得,这都什么事啊?

    “好像不用。”那个看着大点的小丫头思索了半天,大着胆子说“不过上回有个姐姐开*苞的时候,见妈妈拿着罗帕闻了闻就吩咐人拖去打的。再后来就没见那个姐姐的影子,说是卖到百花胡同里去了。”

    “闻闻?明白了。”吴宸轩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了看两个小丫头为难的跪在当间,也不忍心给她们来上一刀,还是心太软啊。吩咐拿了根绣花针,在蜡烛上烧了烧,刚刚打算给自己的手指头肚来上一针,脚下的一点刺痛提醒了他。

    “过来,帮本大爷脱靴。”坐在宁式床的软垫上,看着两个小姑娘给自己脱鞋子,好像在拍a*v的样子,还是不要想的好,多亏了穿的官裤肥大,小弟弟有的是自由探索的空间,才不至于出丑。

    小姑娘伺候脱了官靴,没见过棉袜子,正在发瓷,不过也没关系,自个一把把袜子撸掉。今天穿了一天的官靴,新鞋不合脚,果然磨出了个血泡,刚好拿针给挑了,挤出来的脓血也没浪费,平均点染到两个罗帕上。看着罗帕上的点点梅花,两个小姑娘一副吃了生姜的表情,两双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小嘴也张成o型,打小就没见过如此龌龊的创意,不敢还没完呢。

    “转过身去,不,去外间屋里,等我叫你们再进来。”两个满脑袋黑线的小丫头木然的转身离开,吴宸轩这厮把罗帕留下,还得再加料制作一番才能骗过那些变态的老鸨子。

    满脑袋的东洋西洋的美女接龙,好不容易撸了点半液态分泌物,趁着没干,赶紧抹到两个罗帕的正当间,然后把两团罗帕揉*搓成酸菜样,喊人,两个丫头进来,低着头,满脸绯红,鬓角还留下一道汗水冲出来的脂粉沟。多亏刚才自己把持的住,不然一嘴下去不知道吃掉多少重金属的化妆品。

    看来没办法,这两个小家伙根本就是菜鸟,考试定没有做过弊的乖宝宝,连吴宸轩如此明显的造假都理解不了。

    “你俩的身价多少?”

    “?”

    “别发瓷,赶紧的,赎身价,不会不知道吧?”

    “你伸五个手指头是啥意思?五万两?”吴宸轩见着这俩鹌鹑一样的小丫头就头疼,上次救了两个姐妹,虽然是猫科动物,但是这股呆萌劲头还真是一样一样啊。这要是放在这院子里,估计活不过三两年,反正自己的面子弈劻也不敢驳,就当做善事了。

    “回主子,当年我是被爹爹五十两押进门的,妹妹是逃荒路上被捡来的,没花本钱。不过听妈妈说,我俩的赎身价没有五千两不用想。”

    “好说。”没想到皮肉生意的利润率如此之离谱,看来日本崛起确实是有情可原,泱泱华夏用世界上7%的耕地养活世界上22%的人口固然神奇。可是跟日本用世界上1.6%的人口制造了全世界90%以上的限制级影视作品才是王道啊。“那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似玉。”小一点的这次可抢先开了口,听声音倒像是山西一带的口音,不知道是不是大同府的。

    “你呢,等等,你不是叫如花吧?”如花似玉,千万这老鸨子可别如此恶趣味,不然老子一定让训导队的给她灭了门。

    “奴婢含香”含香就含香吧,总比如花好的多。

    “老弟,你这是。”日上三竿了,老弈劻才起来,见吴宸轩把一张五千两的白条推到他面前,一脸诧异的问。

    “赎身的价码,她俩都要。”吴宸轩吃着豆浆油条,这暗绿色的豆浆豆腥味顶鼻子,不过吴宸轩是北方佬倒也吃的习惯。

    “啊,看上了就带着吧,给什么银子,看不起老哥哥?”

    “别啊,这院子里也有规矩不是,咱又不是差钱的人。”

    “知道你是大财主,老哥我平常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物件,这俩小丫头难得你看的上眼。”见两个小丫头手上攥着罗帕,去给妈妈验看,弈劻笑的跟个淫媒似得“什么规矩,赎不赎的,还不是爷们一句话,你看的起老哥就休要提银子,俩丫头好好置办一副头面,就算我庆王府送出去的人,下午就送到齐鲁会馆,不耽误你用吧?”

    “…”吴宸轩埋头喝着豆浆,恨不能把脸都潜进碗里,没办法比起弈劻这货,自己太纯洁了点。弈劻笑的跟个花尾巴狗一般,终于出了口恶气,看看这个让人又恨(印度土)又爱(分红)的家伙受窘总是个乐子。

    庆王爷从阅微草堂的正门出去,好让京城的闲汉们见识见识在草堂夜读了一晚上的知性王爷是个啥么样。吴宸轩这厮没必要跟着出风头,干脆差人叫了自己的两个护兵到前门等着自己,从这院子出来,走个几十米就是韩家胡同,听着胡同里莺莺燕燕的娇*喘,还有北侧戏子们吊嗓子的晨练,还真有点市井气息。

    信步溜达到陕西巷的路口,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去大栅栏瞧瞧热闹,突然从巷子口转过一个日本学生打扮的年轻人,辫子盘在脑袋上,把学生帽顶的高高隆起。想到了树人兄说的“富士山”,吴宸轩展颜一笑,却没想到此时惊变突生。

    年轻学生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人来这陕西巷寻花问柳,但是看清楚吴宸轩的面孔,这学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抬手就冲着吴宸轩的胸口了,竟然是一支小巧的掌心雷。

    “乒”一声枪响,两个已经挡在吴宸轩身前,但是来不及掏枪的护卫低头看看自己身子上似乎没血迹,这不到三米的距离也能射偏?再看那个“富士山”,一脸错愕的看着手里的撸子,鼻梁上开了个不大的圆洞,两个鼻孔变了三个。等这家伙跟个面布袋似得倒下去,吴宸轩才反应过来。

    “法克,不到二十四小时,这都第二次见血了。有人要刺杀我?!”

第一百二十三节 惊闻已成反动派

    枪声不大,似乎还比不上摔了个杯子,如果不是一具黑色学生装的尸体倒在脚前,吴宸轩和俩护卫几乎都在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不过没有容他们多思索,一个小门忽的拉开,一个满脸脂粉的娘们送恩客出门,两个人见脚下倒卧的一个黑衣人,脑袋后面的地上还流出白花花的脑浆和大片的血迹,几步远的地方还有三个彪形大汉,两个手里似乎提着手*枪,一声意料之中的尖叫响起,整个陕西巷都沸腾了,这下倒好,想走都不成了。

    等这里的步兵衙门的巡捕赶到,现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角色在京城混的久了,眼扎毛都是空心的,这位年轻的二品官员明显是个不大不小的疆臣,还有两个虎背熊腰的护兵,手里都有家伙,敢在天子脚下当街杀人的不是一般人。客客气气的请吴宸轩等人到九门提督衙门喝茶,吴宸轩见有个昨晚上那个销金窟的龟奴也吊着膀子在看热闹,伸手招人过来,耳语两句,几块鹰洋递过去,那小子跟中了箭的兔子一样闷头就往回跑。

    到了衙门,还没见人来过堂,只有个刀笔小吏在登记身份,知道是山东布政使来京面圣,昨日里刚刚从颐和园里面见老佛爷,今日就当街遇刺,这里面的水有多深,这个老刀笔连问都不敢再问。吩咐了人好生伺候着,就进了衙门内院,留下吴宸轩和两个护兵在门房里喝茶,几个差役倒是站在一旁跟小二似得伺候着。

    “我说老弟,你没让歹人伤到吧?”一脸油汗的胖脸,果然是庆王爷弈劻先赶到了。

    “没事儿,不过这刺客可是被当街击毙了,死无对证,怕是这事情褶子了。”吴宸轩一脸无奈的说道“关键不是地方,还没出陕西巷呢。”

    “嗯,没事儿,九门提督老那是郭罗罗氏的,自己人。老弟直说是逛琉璃厂淘换古玩,这打算去天桥吃过便饭,抄个近道而已。你是外官,不打紧的,再说白天在八大胡同晃悠就算是京官也不碍的。”

    “只是这刺客的身份确定了吗?”弈劻见到吴宸轩本人没事儿,这心里就放下一半了,自个儿的红盒子印度土有着落就行了,至于死个把刺客之类的还不放在心上。

    “不知道,日本学生打扮的年轻人,二话不说就掏枪,三米距离上的掌心雷,就算护卫拼死挡枪,也悬的很。要不是老弟我福大命大,可就没机会和你老哥唠嗑了。”

    “日本学生打扮,不是小鼻子吧?”

    “不像啊,有辫子的。”

    “留辫子,穿学生服的。”老王爷眼珠子提溜乱转“还用掌心雷,当面刺杀。嗯,怕是招惹了乱党了,八*九不离十,且看看吧。”

    说完老王爷提气喝骂“老那,滚出来。没见到你家亲爷爷到了,还缩着脖子等着挨刀啊。”

    一个圆滚滚的官员从后堂一溜小跑就进了门房,连汗珠子都顾不上擦,陪着笑脸。

    “吆,是庆王爷来了,您看您怎么亲自到衙门口,您打发个下人知会一声,小的还不得巴巴的上门请安,这大热天的哪个不长眼的敢劳动您老人家大驾。”回身就是一脸横肉哆嗦“你们几个杂碎都是长着眼珠子出气的,王爷大驾到了也不知道赶紧伺候上,戳桩子吗?下去一人五十小板子。”

    “爷,这里人多太挤巴,咱们后堂叙话可好?”扭头又是一副孙子样,这九门提督当的还不如个县里的捕头。

    “少罗嗦,这位吴大人是山东布政使,当年闹洋人的时候,那是洋枪大阵里七进七出的救主英雄,这次老佛爷召见,定有重用。没想到上午去溜个弯都能碰上乱党行刺,这京城的门房不是没人能干,你小子要是不给个交代,这顶子早晚就得换人了。”

    “王爷教训的是,教训的是。奴才失职、奴才失职,刚刚奴才查看了刺客的尸首和枪支,口袋里发现了这个,您给瞧瞧可曾有点面善?”

    一个天蓝底色的圆形铁牌牌,上面凸出来的字迹是正中一个大大的“光”字,下面是“光复会”三个宋体字,不用说,这就是江浙一带大名鼎鼎的光复会,同盟会的前身之一(虽然后面分道扬镳了),也是靠刺杀起家的革命恐怖组织。不过吴宸轩多了个心眼,装作端详了一下,递还给老那。

    “不认识啊,不过这么大逆不道的文字敢堂而皇之的带着,怕不是长毛或者捻子的余孽吧。不对啊,本官只是剿灭过一些白莲教的妖人和拳匪,莫非这是白莲教的分支?”

    “啊,本官也不知晓,不过定是叛逆乱党无疑。天幸吴大人并未受伤,否则在下如何心安啊。这名刺客是吴大人亲手格毙的吗?我刚刚问过两位护卫的壮士,他们都说以身挡枪,还没来得及击发就见匪徒被击毙了。”

    “额,是本官情急之下,用防身的手*枪开了一枪,没想到正中匪徒,可惜没有生擒活捉,不然那大人就能顺藤摸瓜抓出这伙潜入京师的大胆狂徒了。”吴宸轩明知道是暗中护卫的度娘开的枪,但是既然那两个脑子一根弦的护兵都交代了,吴宸轩也不想节外生枝,干脆认下来。当然这家伙也是有个气,心里话我和您们光复会革命党的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连个交道都没打,什么地方得罪你们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取我性命,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啊,原来如此,巴图鲁大人果然是勇冠三军,这小小刺客怎么能伤的了您呢?”

    “不过那大人,本官倒是有忠心护卫和防身的利器,但是京师重地,达官贵人比比皆是,若是让这伙贼子在京城横行,怕是与大人的前途有所干碍吧。”看着这家伙打算哄骗自己高兴,好把这事情马虎过去,吴宸轩盘算着不妨闹大了,也好试探一下各方的反应如何。

    “吴大人说的是,下官自然全力追捕凶犯的同党,定然不负王爷和吴大人的期望。”

    “也不要辜负了老佛爷和圣上的期许才是。”庆王爷见吴宸轩不依不饶,也明白他的心思,顺嘴就补了一句,那大人的腰又弯了三分,这辜负了老佛爷的信任,怕是下半辈子都得在宁古塔爬冰卧雪了。

    “太后懿旨,九门提督那宝接旨。”说曹操曹操到,崔二当家的公鸭嗓子在当院里响起,那宝赶紧的滚到当院去接旨。吴宸轩和庆王爷在门房里窝着没露头,敢情老佛爷也知道了此事,这回儿那宝可真是脖子上套了,若是三五日里没个回信,怕是他脚底下的凳子就不稳当了。吴宸轩和庆王爷告辞的时候,那宝已经顾不上招呼了,一队队的巡街兵丁派出去,整个南半城都翻了天了,鸡飞狗跳的不知道能不能有点收获,反正吴宸轩不抱多大希望。

    回到齐鲁会馆,到了天擦黑,没等到含香似玉两个小丫头,倒是有传旨的小太监来到会馆。原来老佛爷得知吴宸轩遇刺,直接就叫了铁良他们一顿臭骂,铁良等也叫起来撞天屈,一番折腾下来,才闹明白敢情不是这帮子亲贵的少壮派下的暗手。得了那宝的密报,得知八成是乱党所为,慈禧面上不说,心里可敞亮了。本来就是顾忌这吴宸轩来自海外,虽然是救驾有功,但是怕和乔夫那些海外乱党有勾连,用他的时候不得不防着一手,昨日里一气之下吴宸轩自削兵权,慈禧也就放了一半的心,今日遇刺还当街击毙乱党一名,明显不是乱党的同路人。慈禧为了笼络这些掌兵的汉臣没少费心思,干脆把昨日的武翼新军扩编三镇的折子给了批复,不但准奏,而且还把北洋刚刚扩编的一个镇调动到徐州,并划拨给武翼新军指挥,而武翼新军新编的右镇则放在邯郸,着袁大头派一员骁将统领。美其名曰是让武翼新军和北洋新军加强联系,互通有无,共同进步,为大清国的半封建半奴隶社会作出更大贡献。

    等到了两个小丫头进门的时候,后面紧跟着一顶绿呢子官轿,打得是醇王府的灯笼,吴宸轩自觉的和溥仪同学他老爹没啥交情啊。不过在京城怎么着也得接待不是,等轿子帘一掀开,露出来的竟然是袁大头那张胖脸,吴宸轩一刹那就明白过来这货是私自进京的,为的怕是自己手里的那个武翼新军的右镇。

    没办法安慰两个刚刚换了地方的小萝莉,先接待这位怪蜀黍吧。两人到了书房,安排了护兵把守门户,度娘端上了茶水和点心。老袁大概连晚饭都没吃上,这会儿到了吴宸轩的地盘也就没这么讲究了,先垫吧了点点心,喝了一盏茶。

    “听说老弟今天上午大展身手,在陕西巷亲自出手击毙乱党刺客一名,不愧是我大清的头号巴图鲁啊。可是这都当了大帅的人了,老弟你也得为手底下的几万弟兄着想啊,你这亲自上阵搏杀,那几万兵将手里也不是烧火棍不是,这种动手的活好歹也得让手底下人出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不是不明白吧?上回在济南府就被人炸了马车,这回儿怎么还微服出行呢,你这一条命可是关系到几万、几十万弟兄的生计,还是长长心思吧?”

    “我说老哥,你不实诚了不是,敢情你没在场啊,撸子枪口就顶在我鼻子尖了,再晚半秒钟,你今天进这个门就是来吊唁老弟我了,我不动手还等死啊?”

    “这么悬?”袁大头看来得来的消息是刚刚听到的,未必知道详情,还以为是吴宸轩自个儿逞能去单挑匪类呢。

    “废话,你以为我吃饱了撑得去陕西巷抓乱党啊,奶奶个腿的,流年不利,刚刚送出去两个镇外带百十万两银子,又差点被人开了瓢,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了,这下子不管你是不是主动找茬,这乱党的名单上你都算挂了号了。以后啊,跟老哥哥一样吧。出门就大队的护卫,在家呢,明岗暗哨的布置周全了,谁让咱们是乱党眼里的朝廷鹰犬呢?这帮亡命徒可不是吃素的,犯不着跟他们搏命。”

    “也是啊,老哥你说的还真对。”一想到自己这下子在中国近代史上估计得落个屠杀革命志士的大反动派的名号,冤枉得很,这明明是自卫反击,却弄得站在了革命群众的对立面去了,真是比窦家的鹅还冤呢!

第一百二十四节 三镇分兵不分家

    “老哥你从天津卫赶过来不是为了就来提醒老弟注意安全的吧。”吴宸轩点完头,觉得跟这个老狐狸没啥可绕弯子的,干脆挑明了说“这老佛爷也不知道是抽的哪门子风,本来我提议的就是调拨中镇给亲贵们建立个满人的新军镇,谁知道铁良那厮死咬着不放,我一生气就说干脆右镇也不要了,朝廷爱给谁给谁吧。老佛爷倒是不错,当时就把右镇的指挥指给了你老哥,我心下琢磨着,你老哥手里强将如云,不能亏待了老弟我的兵,也就答应了。谁知道这一天一夜廷议下来,今天晚上居然弄出个一镇换一镇的主意。你说这大清朝怎么就没正事呢?”

    “老弟慎言啊。”袁大头见吴宸轩越说越离谱,心存怨望都是杀头的大罪,作为带兵的汉臣更是个个噤若寒蝉,也就是这个二愣子敢这么说。有时候袁世凯都觉得这家伙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不过对吴宸轩所说的经过和袁世凯自己掌握的情况一一印证,都也说得过去。如今掌兵的汉臣中,势力最大、兵将器械最为精锐的就是北洋各镇和武翼新军。这一刻袁世凯突然觉得,如果今日是密谋造反的话,他们两人手里的兵力加在一起,如果大清朝没有外援的话,这万里江山改旗易帜就是笃定的事情。这个念头也就是一晃而过,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大,但是老练深沉的袁大头可不愿意拿着身家性命去冒险。

    两个人互相又试探了一会儿,这下子本来就没好好休息的吴宸轩撑不住了。干脆抛出来两个方案让袁大头选择。

    “第一呢,就是你派个我熟悉的军官去右镇,这右镇还是我的,你那个新建的镇我也不插手,我自兼你那个新镇的统制,不派其他军官。至于军饷装备也是各管各的。第二呢,我把我的人马全部换上北洋新军的军服,进驻徐州,你的新建镇人马全部换上武翼新军的军服驻兵邯郸,其他的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吴宸轩知道老袁最上心的就是他的军权,所以先表态对北洋的军权没兴趣,让老袁吃了个定心丸。

    “这样不好吧,朝廷的旨意可不是让咱们玩换装游戏吧,这要是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只怕对你我都有干碍。”老袁心里其实已经赞同了,但是嘴上还口是心非的表演,让吴宸轩很是鄙夷。

    “我说老哥,你还跟我玩这套里根楞。你以为你这北洋大臣、直隶总督的是个什么差事,那就是个靶子。满朝汉臣里你的职位最显、兵权最大,你就算是装三孙子也得有人信你啊。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人吞了你那个新编镇,这京城里能有一多半满人说咱们在演双簧,拿着朝廷当猴耍。所以说现在朝廷里面你想当诤臣良将,已经是不靠谱的事情了。我嘛,本来就是满身铜臭、幸进小人,怎么作都是正常,手里的银子和枪杆子都有,一般人犯不着得罪我,能得罪的起的咱也收买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就算是你掏心掏肺也是白搭,干脆他们爱说啥是啥吧,反正老子就是拥兵自重的藩镇,能奈何的了我,就连命一起拿去,奈何不了我就耍嘴把式去吧,鄙人懒得奉陪,顶多听烦了赏他颗铜花生尝尝咸淡。”

    “你”袁大头没想到吴宸轩如此敞亮,干脆的把话都摊在桌面上了,让他一点腾挪的余地都没有,袁世凯很不习惯这种谈话方式,自己觉得从进了门这谈话的主导权就没在手里过“贤弟啊,算老哥我服了你了,你敢情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有度娘和你那班高来高去的弟兄保驾,大不了卷了银子跑回你海外的家去,这大清国拿你也是干瞪眼。老哥我可是世代是大清的臣子,老家项城沾亲带故的不下千口,哪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错啊。”

    “好,算你老哥不容易行了吧。这军队就当是公司股份,反正现在上头要咱们互相持股,那就是定一下股份构成和互派人员就行了,这不算犯了朝廷的律条了吧。”吴宸轩说道“既然是谈买卖,那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可是老规矩,今天你客我主,这客随主便,是吧?我让你一步,你先开价。这新编镇看来你是不打算让的,那咱就先说这武翼新军右镇吧,其实军火士官啥的都准备的八*九不离十了,竖起招兵旗,三五天上就能满编。这右镇统制你说了算,给个名单吧,你出人我选名,行吧?”

    “也好,这说的是生意,咱们兄弟感情先放放。”袁世凯也明白这里面都不可能让步太多,只能寻求一个平衡点“到你的地头,按你的规矩,这么着我就选三个人让你挑,靳云鹏﹑段芝贵还有就是以前当过保险团教官的李纯。”

    “切,我是老哥,你好意思拿出这么三个货色来谝拉,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换一批,这三个就李纯能当个营官,管一个镇,门都没有。”

    “这都是我手下的统兵大将,让你说的一钱不值,那你说说想要谁。”袁世凯见吴宸轩脸色一亮就要开口,赶紧垫上一句“冯国璋、段芝泉、王士贞他们三个各管一摊,你不能抽调。”

    “就这三个算的上人物,老哥你好歹给一个吧。”

    “这个不能给。”

    “这个可以给。”

    “这真不能给。”

    “那换可以吗?”

    “这个确实不能,嗯,换,用人还是用啥?”

    “我的人你有看上的吗?”

    老袁也不知道摇头好还是点头好,换人显然是吃了大亏,要是说不换,好像又是瞧不起他武翼新军的诸位将官,到时候不好打交道。好在吴宸轩也不是要为难与他,接着说道“换钱换枪换大炮,你开个价码吧。我想换你一个人。”

    “啊,谁啊。”

    “你能不知道?”吴宸轩一阵冷笑,连自家的蚂蚁是公是母都分辨的清清楚楚的老袁会不知道他的心思,才怪呢。

    沉默半响的袁世凯,抬头的时候居然现出一丝疲态“段芝泉是吧?怎么个说法。”

    “换钱,一个整数;换枪,六千条崭新的88式;换大炮,你提目录我给你算数,七生五以下的随便要。”

    老袁心里就盘算开了,这段芝泉怕是早就被这小子惦记上了,难怪现在老段沉默寡言,掌管的参谋处的他除了公务已经很少和老袁汇报了,原来见了不合理的安排,总是忍不住要给老袁提提意见,现在似乎熟视无睹了,原来还以为是老段是当了一部长官之后学的处事圆滑了,现在看来应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老袁突然又想起了之前靳云鹏给他说的一个事情,说段芝泉的夫人在济南的时候重病缠身差点没过去,是老段求到吴宸轩门上,不知吴大人请的何方神圣,反正这吴氏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行动如常人了。袁大头心里一突,这段祺瑞当然是一等一的人才,可是若不能忠心自己了,他掌管的参谋处又是今后行军作战的核心机要部门。这里面隐藏的危机可是致命的,万一这位吴老弟对自己起了心思,有了段芝泉这枚棋子做内应,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可太悬了。想到此处,老袁不由得一身冷汗,顿下决心,换出去,就是不换也得想办法闲置起来,肘腋之地万万马虎不得。

    “段芝泉是我的参谋处长,挑大梁的人,这个不行。”下定决心的袁大头反而更坚决的回绝了吴宸轩的提议。不过吴宸轩也发现了袁世凯的异样,心里话跟我玩谈判心理战,别看官场你是老油条,这谈判场上你还嫩了点。

    两个人拍桌子砸板凳的吼了半个时辰,吴宸轩干脆站起身来就要离席,这老袁当然不能让吴宸轩真的离开,好说歹说,终于达成了一个协议,用8000条德国原装88式步枪外加2个炮营的32门7生5山炮,配套步枪每条600发子弹,山炮每门5个基数的炮弹。说实话这些足够老袁再武装一个镇的了,但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特别是吴宸轩这种土豪的草台班子。

    吴宸轩心里也盘算好了,88委员会步枪(汉阳造的原型)在德国的存货不下十万条,就算不通过蒙塔古的关系,自己和礼和洋行也能谈一个比较优惠的价格,毕竟礼和洋行对自己的几种特效药很是关注,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松口,反而让欧美驻庄的经理抓紧用吴宸轩的英文名字肖恩和温斯顿.蒙塔古的名义联合注册了专利。现在自己出让一两种磺胺类改性药品的专利,就够礼和洋行吃个肚儿圆的。至于山炮更简单,从德国钢铁卖来高规格的无缝钢管,找到克虏伯的厂子给拉个膛线,回来表面处理一下,剩下的都用标准厂的配件就能组装出不次于德国货的组装山炮,现在炮弹已经量产了,给老袁提供几千发炮弹根本不是问题,至于身管寿命问题,就凭老袁的财力,一年也打不了三五发的实弹,这表面渗碳的无缝钢管加上内侧镀铬处理应该不比日本货差才是,这种强度的使用完全不是问题。在吴宸轩看来几十万两银子的事情,老袁那些军需们没有一两百万两根本打不住,就算没有中饱私囊的恶习,老袁在国际军火买卖中也是个典型的凯子,所以他觉得虽然可惜,但是段祺瑞能卖出个两百万两的价格已经是意外收获了,虽然心里未必痛快,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买卖划得来。

    双方都没再谈那个北洋新编镇的问题,都是心知肚明,吴宸轩就算派人去接管,也不过是被北洋的基层军官给架空的结局,还不如保持默契,干脆随便派个人去当当牌位,下了操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方便。至于武翼新军中镇,吴宸轩根本就不担心,且不说那些烂泥一样的满人能不能受得了下连队的苦处,就是自己随军夜校培养的士官和基层军官层的忠心程度,也不是几个夸夸其谈的满人少壮能掌握的了的。满人吃不了苦,下不了架子,手里有没有自己这样充裕的军饷和装备,就算是给他们一个镇的兵马,也不过是寄养而已,就从不担心他们能成建制的拉走一支部队。要是他们有这能耐,大清朝也不会就剩下不到十年的阳寿了。

    送走了意兴阑珊的袁大头,吴宸轩看着老袁的绿呢子官轿渐渐走向巷子口,自知从此和袁大头的交情算是告一段落了,都是乱世枭雄,老袁既然知道自己装傻卖呆的真面目了,没道理不明白自己所图甚大,今后再见面恐怕就是生死对头了。

    “老袁,一路走好!”吴宸轩转身进门的时候,又多看了一眼,影绰绰的似乎轿帘轻轻的一动,但是却没见到老袁的身影。“下次见面,袁大头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第一百二十五节 技术决定情报战

    “情报是怎么来的?”

    “偷出来的。”这货以前说不定是个二级钳工的出身。

    “抓舌头吧,先削手指头,再拿刀一寸一寸的割小弟弟,没有不招供的。多抓几个舌头,一对口供就都清楚了。”不用问,这家伙一定是训导队或者是各个部队侦查队退役的老兵,连逼供程序都是何大壮的招牌菜。

    “卧底。”这位正气凛然的大叔,貌似张嘉译,一看就是打入敌人内部的我地下党员,方面大耳、浓眉星目,一副中年帅哥的底蕴,估计要是勾搭个怀春少妇之类的,一天热恋,两天开房,三五日里连人带情报都得归这位所有。嗯,值得好好培养,要是会说日语就好了,派到日本去卧底的同时兼职可以出演点性感大叔之类的角色,帮助一衣带水的友邦提高一下爱情动作片里男主角们的平均颜值,说不定能成为卧底界的演艺明星。

    “告诉大家,情报是分析出来的,也就是算出来的。”

    “嘶,莫非是奇门遁甲?”一位獐头鼠目的家伙激动的就要拜师学艺,这位头上挨了吴大藩台的一教鞭,灰溜溜的回到原位坐好。

    “其实奇门遁甲之类也是演算。这样吧,咱们就举个例子。比如一个海军新秀要去进攻另一个海军大国,双方势力悬殊。怎么能做到偷袭成功呢?情报当然是最稀缺的资源。去对方海军总部偷情报,怕是能偷出来的也是对方释放的反间计。抓舌头,你一动手就暴露了目标,还偷袭个屁啊。卧底,不错啊,不过对方的海军都是欧洲白人组成的,你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卧底才能打入敌人内部。这时候最好的情报来源往往不是这些极端手段,而是平时积累的情报素材和对这些素材的科学分析。比如我通过潮汐和天气预报就能推断对方舰队回港避风的大体时间。到灯塔附近钓鱼,和看守人闲聊就能得出对方进出港的日志。甚至从菜市场上看看新鲜柠檬和橙子的采购量就能知道对方是否有远航的计划。”

    看着这些五湖四海的情报学员,吴宸轩其实心里也是沉甸甸的,一帮菜鸟集中培训不到半年就要放出去潜伏。有的可能一辈子都是个沉默的钉子,不会有启封的那一天。但是不管他们在异国他乡生活的如何,也许儿女双全,夫妻恩爱,但是一则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就能让他们义无反顾的去抛家舍业、流血牺牲。他们的付出最多的就是几乎无止境的等候,那份比等待戈多更加绝望的等候,足以摧毁曾经强健无比的神经,能承受下来的情报人员几乎都是带着内心的累累伤痕离开人世的。这些情报人员,或许不会像007那样身手矫捷的登堂入室,像克鲁斯那样耍酷扮萌的飞天遁地,他们都将是在把身份深深埋进土里,用着琐碎的工作,为庞大的情报机构提供着新鲜的信息,每一条看似平常的公开信息,被严格的分类、联系、比对、图表分析之后,就能得出非常全面而准确的情报信息。

    “所以我们的情报95%以上都是来源于公开的信息,和对他们深刻而细致的解读。希望诸位能记住今天这堂课的内容,用你的行动去实践他,你会发现你作为一个数学家的时间远多过当一名刺探者的时间。”吴宸轩在结束这次武翼新军枣林军校的统计分部夜校课程时,对着这十几名今后注定要天南海北的情报员们说了这样两个单纯的词汇,至今仍有已经退休的老情报员回忆起来还觉得是他们这一生得到的最大*荣誉和鼓励,即使是金灿灿的联邦国旗勋章也无法媲美的。

    “对不起!谢谢你!”

    现在的武翼新军除了步炮骑辎的主力部队之外,还有了三所军事院校的雏形,分别是脱胎于随军夜校的枣林军事学校、标准集团飞行队办的张庄航校和设在德资山东慈济医院内的军医专科学校。随着和袁大头的京城交易,老段在秋天就从北洋新军参谋处转任武翼新军的右镇统制,他的副手是杜子成。但是实际上段祺瑞并不随军驻扎徐州,而是把精力都放在了武翼新军的几所军校和新军参谋部的筹建上。最让吴宸轩高兴的是,老段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一个记室和一个老友,这两位也是前世近代史上鼎鼎大名的北洋巨头,徐树铮和熊希龄。

    徐树铮,字又铮,号铁珊,江苏省萧县醴泉村人,北洋军阀皖系名将,陆军中将加上*将衔、远威将军。江苏省徐州府萧县官桥镇醴泉村(今属安徽省)人,北洋军阀皖系将领。自幼聪颖过人,才气横溢。3岁识字,7岁能诗,13岁中秀才,17岁补廪生,有神童之称。光绪二十七年(1801年),他弃文就武到济南上书山东巡抚袁世凯,陈述经武之道,未得赏识。后被荐为段祺瑞记室。光绪三十一年由段保送至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步兵科就学。学成回国,先后任段祺瑞军事参谋、总参谋等职。

    熊希龄,字秉三,出生于湖南湘西凤凰县一个三代从军的军人家庭。因此地隶属湖南凤凰厅,故在熊希龄成名之后,他又被人尊称为熊凤凰,1797年与谭嗣同等在长沙创办时务学堂,任总理;又参与创设南学会,创《湘报》,以推动变法维新。1798年变法失败,熊遭革职并交地方官严加管束。及至赵尔巽继任湖南巡抚,对熊备加提携;赵升东三省总督,任熊为屯垦局总办。清廷派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时,熊经赵尔巽之推荐出任参赞,返国后任东三省农工商局总办、奉天盐法道、东三省财政监理官等职,其时有理财能手之称。在立宪运动中,熊沟通于清政府大员袁世凯、端方、赵尔巽和立宪派首领梁启超等人之间,冀图以立宪消弭革命。辛亥革命起,12月熊由奉赴沪,渐次拥护共和并加入中华民国联合会。1812年4月任唐绍仪内阁财政部长,7月辞职,旋任热河都统,次年被举为进步党名誉理事。袁世凯镇压二次革命后拉拢进步党人组阁,熊任北洋“第一流人才内阁”总理兼财政总长。

    这二位也都是民国史上声名赫赫的大人物,徐树铮是段芝泉的秘书,这一点吴宸轩倒是早就知道,所以徐树铮的投奔严格来说并不是意外之喜。不过原本历史上八竿子打不着的熊凤凰能和段祺瑞搅和在一起,这里面还有吴宸轩这厮造的孽。话说吴宸轩当年中了小村的茶杯暗器,为了显得庄重,当时到济南府见驾问安的湖南巡抚赵尔巽不幸被选中顶缸,而熊希龄大半年都在赵尔巽的幕府中担纲猪脚,所以也被牵扯进了谈判,和当时做为袁世凯军事参谋一起参加谈判的段祺瑞才算结识。后来两人对大清新政的看法上既有分歧争论又相互学习补充,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这次段祺瑞赴济南上任,恰逢熊希龄的恩主赵尔巽在谋求新设立的东北总督的职位,一时间也没有给他安排,熊希龄算的上自由之身,被段祺瑞鼓动一起来济南府随便看看,权当是散心。

    谁知道这一看,熊希龄大为震惊,他在湖北没少给赵尔巽出谋划策,但是长沙地处三湘腹地,民情闭塞,现代的工商业在长沙很难落脚,虽然熊希龄也没少给桑梓出力,奈何乡绅保守,百姓愚昧,熊希龄本身也是个没有实践经验的书生,碰了很多次南墙才逐渐摸索了一些经验,可惜恩主赵尔巽任期到界,卸任回京,熊希龄也不得不放弃了已经有点雏形的事业。这次在济南府可不是来游山玩水,他谢绝了段祺瑞陪同的好意,执意要自己私访一番。见识了济南府繁华热闹的商埠区,特别是大观园搜购天下百货的宏伟壮观。经二路上十几家洋行依次排开,华洋商人彼此尊重,平等交流,买办和雇员匆匆来去,生意都谈得风风火火。小清河边上的几十家工厂更让熊希龄惊诧不已,虽然没法进到厂里看看,但是从来往穿梭的送料运货的车辆和船只就能大体估算出这些工厂的产量产值。到了西郊的张庄机场,一架架飞机腾空而起,俯冲急转,让从未见过飞行器的熊凤凰不由得感叹“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

    见识到济南府的工商发展两旺、市民安居乐业的场景,这个湘西来的家伙实在是弄不明白自己在幕府里如此大力推进工商并举,恩主赵尔巽也是全力支持,如何就成不了济南府一半的气候。闹不明白没关系。待段祺瑞邀请他一起共事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一口答应了。等到他恩主赵尔巽在东三省立住脚再来召集旧部的时候,熊凤凰已经成了吴宸轩的文臣第一幕僚了。

    还没想好如何安排这两尊大神,贺敏寒已经进了吴宸轩的办公进行汇报,这是一次不在行程中的见面。其实内容很简单,那就是贺敏寒的无线电班在对所有的军事电台发送的信号都知道,而在一个非正常训练的时段内,有个家伙居然利用军队的无线电给其他势力当内应,发出了一篇关于陕西巷血案的电文。

    “抓特务去!”乐得搓搓手的吴宸轩,命令训导队的两个小队集合,跟着贺敏寒直奔城西的锯木厂—辎重标的驻地。

第一百二十六节 最大卧底竟是他

    “秉三兄,这里可是武翼军辎重兵的军营?”那个饼子脸的中年人听到旁边的年轻军官的问话,还在仔细察看这兵营的内外结构和兵力布置的他只是点点头。

    “唉,本来以为北洋新军已经是一等一的强兵,可是到日本去观摩了一次秋操,第五师团的一个旅团不论是重火力配置还是轻武器射击精度都已经比起当年驻兵天津的时候有了长足发展。看完东瀛的陆军,回来再看北洋各镇就觉得壹万对五千,也是胜算无几,泱泱天朝,就像北洋三镇那样的兵也不过五六万人,而日本的几个常备师团已经不下二十万虎贲,就算北洋扩军到十几二十个镇,这新建镇的武力能有对方一个旅团的实力都难。”那个青年人前门楼后梆子的,长相清奇,一看就是有个性的家伙,果然言论间对他恩师调教的北洋新军很是不屑。“不过今日看到这武翼新军倒觉得有点强军的意思。”

    “铁珊老弟,你仔细看看。这支军队恐怕不光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这么简单。”熊秉三长出一口闷气,对着身边这位小兄弟说道“两人成排,三人成行。就算没有军官监督,这里的士兵也没有松松垮垮的表现,这可不光是靠训练能达到的。老弟一定知道穷文富武的道理,这士兵始终保持挺拔的体态,每日的消耗比起一般的劳力百姓要大的多,没有足够的大米白面和肉食菜蔬能保证士兵的状态吗?就算一时靠军法维持,但是士兵必然身体亏损,这些士兵各个都是面无饥色,身强体壮,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确实如此。秉三兄体察入微,小弟佩服。”那个被称作铁珊的青年人仔细注意了一下士兵们行走的步态体貌,才明白刚刚熊秉三观察的是这样的细节。

    “还不单单是后勤保障上这武翼新军有过人之处,你注意到士兵们的配置了吗?”

    “是挺特别的,和我见过的北洋诸军以及日军、俄军等列强都不同。这军装好像并无多少装饰,而且军官士兵也无多大差异,看起来是用的厚棉布做的,应该很耐磨抗慥。”

    “你没注意到这些士兵的领章上镶边颜色并不相同,而且那些淡黄色的条条杠杠怕就是军衔了。胸口位置上那个刺绣的图章是名字吧,这一个兵一套衣服就要有一套刺绣,这里面的成本多大。每个士兵在腰带上都有枪套是吧?那里面看着也都配了短*枪,这一支辎重兵都人人配备短*枪,这里面又是多大的成本?铁珊老弟你就明白这吴大人的钱粮是多么充裕了吧。”

    “不错,难怪老师给我说到了武翼新军里面,或许很多问题等着我们去解决,但是就有一条好处,钱不是问题。”

    “呵呵,芝泉兄还是这么风趣,不过这吴大人以商起家,现在堪称海内第一巨富,背后又有山东商会这般巨商大贾做后盾,这等军队当然不会和北洋一般从朝廷里抠唆银子那么困难。虽说有钱未必就能练出强兵悍将,不过倒是很适合芝泉兄和你铁珊老弟大展拳脚啊。”

    两个未来的民国巨头在二楼的接待室临窗眺望闲谈之时,三楼的辎重标指挥部里,另有两个人在窗前看着操练的士兵也在聊天。

    “士海,我记得你来咱们武翼新军也有四个年头了吧?”

    “是啊,当年年轻气盛,自以为天下无不可去之处。没想到离开江苏新军才几个月就囊中羞涩,差一点就要典当家底了,多亏了孟伯父与我父是世交,才给我指了条明路。说实在的,在吴大人麾下这几年,我才明白了这强国强军之道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变革就能见功的,没有商会的财力支撑,没有这几年的军校培养和人才输入,绝没有现在这支武翼新军。”

    “是啊,武翼新军可不是我自个的军队,没有军中诸位将领和士兵的同舟共济是不会有今天的大好局面。说起来,你们那一批的的老杜、黑子、绶卿、老八他们都已经是步标炮标统带了,下一步可能就是镇统治,到是你从加入保险团就训练新兵,后来又改编辎重兵,其实以你的资历本该和他们一起晋升的。”

    “大人言重了,我自加入武翼新军以来,其实过得很充实,训练新兵也是我的长处,说实在的带兵布阵我比起老杜他们还有差距。现在训练辎重兵也有些心得,我琢磨着就像您说过的,今后的战争打得就是后勤保障,没有先进的后勤支持,步兵炮兵骑兵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你能理解就好,估计一场大战在即,到时候我尽量派你们几个轮流去实地考察观摩,你们不仅要去学习别人的长处,还要看到他们的不足,一面弥补自己的弱点,另一方面也要找到克敌制胜的关键所在。”

    敲门声响起,吴宸轩示意杨士海放人进来。得到允许进来的是贺敏寒和辎重营的几个部门长,身后跟着的是调查小队的几名士官。

    “说说吧。”吴宸轩看了杨士海一眼,杨士海的表情还是很淡然的,看不出任何异样,吴宸轩也就示意贺敏寒可以开始汇报了。

    “报告总座,经过初步检查,该部的军费支出合规,账目清晰,未发现异常支出项目。军内人员调动程序合规,人员出勤正常。但是,”贺敏寒故意顿了一下。

    “说吧,有问题不怕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是,在检查电台的过程中发现近期有大量的非法呼号,而且电文底稿存档与发送信息的条目不符。”

    “有人私用电台,是吗?”

    “嗯,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可以推断是存在违规使用电台的嫌疑,建议进一步进行调查。”

    “好吧。电台负责人留下,其他辎重标军官听口令,稍息,立正。”吴宸轩拉了拉衣襟,整肃军容之后下达口令“全体都有,解散。”

    等着军官们鱼贯而出,只有负责电台的一名哨长立正站好,听候询问。

    “你是李荣?辎重标本部通讯哨长。”

    “是的,总座。”

    “很好,刚刚贺队长所说的是否属实?”

    “是的,总座。”

    “你有什么需要向本官解释的吗?”

    “没有,总座。”

    “那么,你呢?杨统带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吴宸轩面无表情的转向杨士海,语气也变得正式了许多。“电台就设在你楼上,他是你的本部军官,你有什么需要为这位即将退役的武翼新军军官解释的吗?”

    “不”“没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杨士海狠狠瞪了一眼李荣,李荣这才耷拉下脑袋,不敢随便接口了。

    “我们还是按照军阶来吧。杨统制,看来你是知晓此事的,说说吧。”

    “总座,我直说吧。昨天是我用了电…”

    “不是,是我私自用电台联系我的未婚妻,协统大人是为我顶罪的,我…”

    刚刚激动的要上前解释的李荣却钉住了身形,原因么,自然不是被孙大圣的定身法给射中,而是后心上顶着一把花口撸子,而持枪的家伙当然是贺敏寒这个特务头子。

    “李哨长,我命令你原地立正。”杨士海赶紧下达口令,不然那个面瘫的贺敏寒可保不齐真敢开枪。

    “好了,都到了这时候,是不是该有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总座,我来说吧。”杨士海整了整军装,立正姿势开始汇报“昨天和上周五下令通过军用电台给上海的一部商用电台发送电报的是我本人,李荣哨长是根据我的指令行动的,对此我应该承担全部责任。”

    吴宸轩没有表示,甚至没有转身看他一眼,杨士海继续说:“这两次的电报都是向上海的组织汇报关于我所了解的北京陕西巷枪杀案的情况,还有对于武翼新军的情况分析。我的组织是…”

    “光复会山东支部干事长杨济昌,你的上线是光复会的蔡元培先生,我说的对吗?”吴宸轩轻轻的说着,却像是一把重锤猛击在杨士海的心头,震得他一时间反映不过来了。

    “你在潜伏的前面一年里几乎没有和你的上线联系,当然也许是我们没有发现吧。但是自从成立武翼新军之后,你的上级给你的任务就从组建山东支部变成了在我武翼新军里发展你们的组织,并伺机起事,对吗?”

    “是的,总座。”

    “很好,敢作敢当,没有让我看扁你。”吴宸轩的声调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嘴角微微翘起,不过杨士海此时低着头没敢抬头看他,所以也没有发现。“你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很聪明的通过夜校讲授军事和中外历史课程的机会引导学员的反清反封建的意识,通过课后的兴趣小组和各种单独辅导的机会,你手头稳定的下线有三十多人,名单在我这里,一名营官、两名营副、六名哨长,其他都是士官对吗?外围活跃分子还有不下七八十,杨济昌啊杨济昌,你说你发展了这么多本来是很单纯的军官士兵,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这种情况下,让我这个总座该如何处置你的这些同志们?”

    “还请总座开恩,放他们离开,卑职愿意一力承当所有罪责。”杨士海或者是应该叫杨济昌斩钉截铁的说道。

    “废话,我倒是想拿马克沁把这帮子混蛋都突突了。”

    “啊!”李荣、杨济昌都大惊失色。

    “啊什么啊,枪毙都便宜了你们。”吴宸轩把手套望地下一摔“马克沁的子弹不是钱啊,你们的军饷、军火、训练、场地、装备、教官,反正哪一样不是拿钱堆出来的?你们翘辫子了,我找谁算账去?想当英雄好汉是吧?想慷慨就义是吧?老子告诉你们,没门!”

第一百二十七节 大义释疑杨士海

    “那您还打死了我们在京城的张培绍同志。”

    吴宸轩没说话呢,贺敏寒左手又多了一把掌心雷,枪口就指向了杨济昌,杨济昌下意识的就从枪套里抽出了自己的配枪,但是看看总座,自个觉的都有点对不住总座,硬生生的把动作止住了。

    “明白了吧。”吴宸轩笑道“当时的情况和现在那是一样一样的啊。那个叫什么张培绍的在巷子见到我和两个咱们的训导队护兵,二话不说就掏枪指向我的胸口,那时候要不是那家伙忘了开保险,说不定现在你们都在给我守灵呢。现在你该明白我开枪自卫的原委了吧?”

    “怎么会呢?”

    “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是实际上就是如此。光复会在北京的人可不是他一个,我还想请九门提督那大人帮忙抓几个来问问清楚,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刺杀于我,是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恶事,还是因为我发展民族工商、抗击倭寇侵略挡了谁的财路?”

    “总座,我相信我的同志们没有你说的那样下作。”

    “奥,那就是说我被人刺杀是咎由自取了。”

    “不是,总座,我想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也想给同志们解释清楚,昨天的电报就是…”

    “可惜的是,蔡先生大概不相信你的话,或者是你们那位徐锡麟先生觉得这“汉人投满,人人得而诛之。”吧”

    “总座,你怎么会知道本会的通信内容?莫非是…”杨济昌不由自主的把头转向面无表情举枪对准他和李荣的贺敏寒。

    “敏寒确实有所察觉,但是他未必知道这么多。”吴宸轩笑了笑“你觉得我白手起家,几年时间做成大清国的头号富家翁,二品顶戴外加数万兵马的藩镇,全是走的狗屎运吗?”

    “卑职不敢。”

    “对于贵会其实我还知道的更多,你想听听吗?”吴宸轩继续说道。

    “光复会创立于光绪二十七年冬,前身是上海的军国民教育会,是由王嘉伟、蒋尊簋、陶成章、魏兰、龚宝铨等人在日本东京酝酿成立的。次年初又经陶成章、魏兰回上海与蔡元培先生商议,至光绪二十八年十一月,以龚宝铨组织的军国民教育会暗杀团为基础,在上海正式成立了光复会,推蔡元培先生为会长。当时还在蹲苦窑的章太炎好像也参与了该会的筹建工作,不过蔡先生现在在全力推行他的教育救国计划,实际上的会首已经变成副会长陶成章了先生吧。去年秋天,徐锡麟和秋瑾也相继入会,现在大概也是贵会的领导层了吧。”

    看着一脸惊愕的杨济昌,吴宸轩没有管他继续说。“贵会的总部一开始设在上海新闸路仁和里,现在搬迁到了三马路保安里。贵会的政治纲领,也就是你们的入会誓词为"光复汉族,还我山河,以身许国,功成身退",主张除文字宣传外,更以暗杀和暴*动为主要革命手段。你们现阶段主要是在积极联络两江的会党、策动江苏新军、浙江新军还有我武翼新军发动兵变和刺杀朝廷官员。主要骨干除前述诸人外,还有章太炎、秋瑾、张恭、徐顺达、赵声、柳亚子、陈去病、熊成基等人。贵会在东京浅草设有分部,不过目前以绍兴作为本部的活动中心。不知道这些情况我说的对吗?”

    “看来我们光复会派我潜入武翼新军是犯了个绝大的错误,没想到总座对于光复会的了解如此清楚。总座的情报系统果然有过人之处,这些情报不是我会的高层绝无法掌握的如此详细,只怕蔡先生对有些事情也未必知道的,在下佩服。”杨士海当然不明白吴宸轩除了商会和调查小队之外还有历史资料这个作弊器的帮助,对于一些情报只需要按图索骥的派人大体核实一下,就能知道这个时代的历史到底有没有变化。所幸变化不大,除了时间前推的一百个单位之外,影响就寥寥无几了。不过江浙商会在受到山东商会的鼓励,在发展民族工商业方面步子迈的更大,也催生了更多走出去的革命志士,这不光复会就提早出现了至少两年。

    “不知道总座下一步如何打算?”杨士海已经放弃动武的打算了,他相信此刻在门口和窗外一定已经埋伏了训导队的猎杀小组,自己敢有任何妄动就是血溅五步的下场。

    “按照我的个性,谁惦记着暗算我,一般都是要斩草除根才能平账,不过呢,”吴宸轩轻轻一顿,明显能感觉到杨士海的绝望,还是不要进一步刺激他的好。“拿着百十名热血青年的一腔子热血染红顶子的事,你老大我还不稀罕。而且我相信这里面必有内情,不可能是贵会的高层直接下令的,多半是那个张培绍自作主张或者有人暗中挑唆他。”

    “也不可能是尹…”杨士海无意间接了一句话,他虽然马上就住嘴了,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

    “我也觉得逛一趟陕西巷还不至于得罪尹氏姐妹。”吴宸轩当然知道这杨士海所说的尹氏指的正是此时潜伏在京师的“风尘三女侠”中的尹锐志、尹维峻姐妹。

    “武翼新军辎重标标统杨士海。”吴宸轩突然喊出军令。

    “杨士海到。”杨士海条件反射般的立正回答。

    “根据武翼新军的军规,任何现役军人不得参加政治团体、宗教团体、社团组织和其他形式的对军队指令体系产生影响的组织。现在杨士海标统、李荣哨长请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是留在武翼新军还是退出现役?”

    沉默了片刻,杨士海先开口了。

    “报告总座,我不能背叛我的同志们。我正式向您申请辞去武翼新军辎重标标统职务,退出现役。”杨士海说的很慢,或许他也在用意志强压着对军队的感情。毕竟这辎重标从第五支队开始就是他一手操持的,四年的时间里和这般弟兄一起摸滚打爬在一起,对于军队的感情不是外人能理解的。

    “报告总座,我申请留在武翼新军,之后我会向光复会提出退会。”李荣是杨士海发展的第一批会员,但是他上有老下有小,失去军队这份工作的后果,让他犹豫很久,但是最终他选择了军队,因为当初入会的时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光复会的山东地区负责人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很好,李荣哨长,我欢迎你继续为我武翼新军服役,下一步你将调往枣林军校,加入通讯系的教学工作。”吴宸轩虽然能接受他的加入,实际上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但是一个没有原则的服从上级的电台负责人不是下一步军队所需要的通讯军官,他的技术还算过得去,调离岗位是必然的选择,到了军校也许教工生活更能让他施展他技术上的长处。

    “杨士海标统,我最后以你曾经的上司的名义,对于你在武翼新军工作期间所作出的杰出贡献表示致敬。”吴宸轩双腿并拢,面向杨士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既然承蒙你叫我一声总座。好,现在我这个总座给你介绍份工作,你考虑一下,就是标准军械厂的厂长,你看如何?没关系,从明天起你可以仔细考虑考虑,也可以用电台给蔡先生联系,征求他的意见,月底告诉我你的选择就好。”

    “是,谢谢总座。我会认真考虑的。”

    “只要一条你记清楚了,如果你小子敢不告而别,别说我翻脸不饶人,你看看老子敢不敢把你们的花名册都交给朝廷。”

    “遵命,总座。”

    “另外还有件事情,麻烦你给蔡元培蔡先生发一份电报,就说我打算前往上海,登门拜访蔡先生。”

    “啊。”杨士海一副被老师叫家长的学生样子。

    “啊什么啊,许你们打入我军内部,还对我这个总统制动刀动枪的,我正大光明的去家访,啊,是去拜访你们的老大吗?”

    “当然可以,我这就起草电文。”杨士海见到吴宸轩本人打算到沪上拜访,肯定能解释陕西巷的刺杀案,他也就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慢着,你虽然辞去了军职,但是作为武翼新军的元老,我特别授权你继续保留武翼新军预备役的军人身份,至于配个你个人的武器装备都不收回,保管好了啊,我的杨厂长,丢了枪要交银子的。”看着阴转晴的杨士海喜滋滋的要去发电报,吴宸轩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比较杨士海也是他当初拉队伍时候的老臣子,知道他是别人派来的卧底难免是有点愤愤不平。

    其实吴宸轩打算二下江南的行程早就在从京城回到济南的途中就确定了。毕竟直隶山东地处北方政治中心,传统的儒家势力强大,工商业虽然历经数年的发展,但是和激进的两广、开放的两江比起来还是显得保守的多。近现代史上的政治军事文化名人多是出自两江、两广和湖广不是没有道理的,恰好朱志尧和陆老爷子几次来邀请,深感自己囊中乏人的吴宸轩也就欣然接受,准备来一次两江人才大劫掠。

第一百二十八节 二下江南为求才

    “这位先生是来找人的?”

    吴宸轩没说话呢,一帮子穿着短袄的女生下了课,把他们一行几人给围观了。一位看似年长一些的女先生出来,跟老母鸡护着小鸡似的,把一帮子好奇心奇重的女生给挡在身后,警惕的盯着这些身着西式制服,却没有佩戴任何标识的家伙们。她用双臂把一些好奇的探出头来观瞧的女学生们,殊不知她的动作反而让自己胸部挺拔的更高,让面前的几位彪形大汉的目光找到了焦点。

    “哦,这位夫人、小姐,不,是女士,我是来着山东商会的,和你们的校长蔡先生有预约,不知道是否可以带我们去见他?”

    “你说有预约就有预约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一个精灵古怪的小家伙从那位女先生的腋下探出一个小脑袋,歪着头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朝廷的探子,来抓蔡先生的。”

    “哦,我像探子吗?”吴宸轩在大清朝难得遇见一个如同后世小女生的小家伙,干脆逗逗她“你看,朝廷要抓人呢,是因为他们犯了律条,比如杀人啊、放火、抢劫啊、偷盗啊,那个你们的蔡先生是犯了那一条啊,值当得朝廷派探子抓他?”

    “蔡先生,蔡先生对我们很好啊,他是个好人,怎么会杀人放火、抢劫偷盗呢,连我们做错了题目都不舍得打我们板子,比起私塾的张老头都好么。蔡先生不是你说的那种坏人。”

    “你说是好人就是好人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吴宸轩把刚刚那句话原封不动的奉还,这下子小女孩可没辙了,干脆耍起了赖皮。

    “我说的就是对的,蔡先生是好人,这么多同学都能证明,你们当然要相信我。”

    “嗯,小妹妹说的对,你们人多我相信你们,可是我们人也不少啊,他们都说我是好人,那你也要相信我,是不是?”吴宸轩扭过头,问身后的训导队的那一个小队“告诉她们,你们老大我是不是好人?”

    “是,总座,您是好人。”一帮家伙都让何大壮给训练成了条件反射,一听到老大问话,想都不想的按照标准程序回话。

    “总,那个老板您是好人,大大的好人。”何大壮这家伙还记得吴宸轩的吩咐,及时改口叫老板,不过他手下那些二傻子已经出卖了他,这个改口就更显得疑窦丛生了。

    “嗯,你看,小妹妹。我能证明我是好人吧。好人不会抓好人的,是不是?现在可以告诉我蔡先生在哪里了吧?”吴宸轩没工夫和何大壮这个皮糙肉厚的人熊磨叽,又转过头开始哄骗小姑娘

    “好,我相信你了。”小姑娘的逻辑还很稚嫩,这种逻辑圈套一套一个准。小姑娘狡黠的一笑,领着吴宸轩一行绕过操场和一排院落,向着后围墙边上的一座院子走去,那个女先生想阻止她,但是苦于身边有这么多学生,不好都丢下不管,所以先带着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们上了另一侧的二层的教学楼。

    这里大概就是那位蔡校长的办公地点了吧,还真简朴。看着这略显破败的小院,吴宸轩心想这位蔡先生还真是一位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的园丁,这办公室都选的是整个校园里最偏僻最不起眼的院子,吴宸轩到了门口,喝住那一个小队的护兵,就跟何大壮两个人来到院子的栅栏门前,敲门问道:“蔡先生在吗?山东吴宸轩冒昧前来拜访,还请先生当面赐教。”

    “郭伯,开门放狗。”小姑娘本来站在吴宸轩的身侧,这时候突然一个侧步,躲到了门口的大树后面,冲着院子里大喊了一句,人已经爬到了柳树的树杈上去了。

    “…”惊愕中,一个大概三十公分高的黄毛小土狗从院子里冲出来,呲牙咧嘴的冲着身高进两米的何大壮咆哮开了,后面还跟着一位颤颤巍巍的举着拐棍的老校工,以及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攻击面色尴尬的人熊兄,那画面太具有动漫感了,简直不忍直视。

    “呵呵,哈哈哈。”后面一帮被何大壮这位人熊队长教训过的家伙们看到这幅情景简直乐不可支,弄得何大壮囧态百出。吴宸轩明白上了小丫头的当了,但是不好跟一个黄毛丫头计较,只好带着护兵到教学楼去看看,好歹找个明白人问问清楚,总不能跟这个小丫头在这里捉迷藏吧。

    “这位先生可是吴宸轩吴大人?”一位中等身材,带着圆框眼镜的清癯男子从教学楼的方向赶了过来,刚刚好解除了吴宸轩的尴尬境遇。

    “正式在下,您是蔡鹤卿蔡先生吧。”

    “在下正是,有失远迎,失礼得很,还请宸轩先生见谅。”

    “哪里哪里。”吴宸轩还打算完成这套没营养的寒暄,没想到这个清癯男子对着树上的小丫头一瞪眼,那个小丫头乖乖的下了柳树,期期艾艾的蹭到蔡鹤卿的跟前,说了一句让山东来的众人大跌眼镜的话,“父亲,孩儿知错了。”

    吴宸轩笑道“原来是令媛啊,好一个机灵的丫头,把我的卫队长都挡在门外。若是清廷对蔡先生不利,还得过得了令媛这一关才行啊。”

    “小女胡闹了,还请吴先生多包涵。”蔡元培也不是真舍得对他的女儿发火,就坡下驴的道了歉,带着山东来的众人一起到了教学楼旁的一座小楼前,一层大概是图书馆,上了二楼是教工的办公区。最里面才是蔡元培的办公室。

    “刚刚听先生所言,对清廷似乎多有不满,但是先生现在官位显赫,又颇得叶赫那拉氏的赏识,如此平步青云的时候,为何会有这般态度?”蔡元培得到了杨士海的电报,自然也相信不远千里赶来上海和他这个乱党头子会面的一省藩台,绝不是大清的忠臣孝子。

    “且不说这个,蔡先生,我对你的办学理念和实践非常感兴趣,不知道先生能否为我介绍一二。”吴宸轩不想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和这家伙谈论国事,又不好直接驳了他的面子,干脆把话题引向蔡元培最得意的教育事业。

    果然刚刚步入中年的蔡元培还没有成为政治人物的觉悟,在对龚宝铨组织的军国民教育会暗杀团的改组方面,因为都是一些苦闷青年,很容易被一些激进的言论所引导,组织光复会其实并像后来的国共两党的创建那样困难。

    光复会现在虽然分支不少,但是组织涣散,结构不稳,缺乏一个严密的管理体系,更像是几个导师带各自研究生为了同一个课题而临时组合的课题组,导师在其中的作用非常巨大,比如没有陶成章和龚宝铨的认可,蔡元培这位名义上的最高领导想调动上海的会员采取个行动都不可能,而作为副会长的陶成章和绍兴的徐锡麟、秋瑾他们也几乎是平等的协商关系,若说道命令,只怕绍兴支部方面未必会听从他陶成章副会长的令牌。

    杨士海就像是蔡元培的嫡系弟子,他的潜伏除了他自己发展的下线和他的蔡老师之外,并没有什么会内人士了解,倒不是这些人有多么丰富的地下活动经验,懂得单线联系的奥妙,而是因为他们自觉的和山东方面这位蔡家弟子没有多少瓜葛,所以也懒得去打听,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所以现在的光复会与其说是一个革命政党,不如说是几个革命小组的联合体,除了公用的名头,其他地方未必有多少联系。

    现在的蔡元培对于吴宸轩这位满清重臣的到访很有些期待,如果能把这位发展到麾下,这光复会恐怕就真的是大事可期了。刚刚这位似乎对自己的学校比起对光复会更有兴趣,看来是志不在革命,不过蔡元培也是教育大家,虽然还没有后来当北大校长和教育部长的经历,但是代理澄衷学堂(现上海市澄衷高级中学)校长、南洋公学经济特科班总教习以及创办中国教育会并任会长的经历,加上目前正在操办的爱国学社、爱国女学,都是这位蔡鹤卿在担纲主演。谈到教育,这位中年人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啊,一个小时的时间,吴宸轩相当于听了一次关于教育改革的专题报道。

    “听闻我的学生杨济昌说先生你在接手山东大学堂之后,对大学堂也做了很多改进,而山东在推广新式教育方面,特别是中小学教育方面可是走在了光复会的前面,不知吴先生可否赐教一二。”在即兴表演结束的时候,蔡元培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忘型了,赶紧把话题收回来,转而给吴宸轩送上高帽一顶,也好探一探吴宸轩的底细。

    “我虽然是商贾出身,现在又是从政又是练兵的,不过我对教育向来当做头等大事来抓。白手起家的时候就在厂里创办了工人夜校,培养的技术员工现在已经成了标准系和山东商会的技术骨干,现在山东商会下的企业都已经开办或者合办职工夜校,目不识丁的工人已经近乎绝迹,现在山东商会手里最大的资本就是这近十万受过教育的技术工人队伍。武翼新军也是如此,随营夜校已经办成了枣林军校,山东大学堂和其他几个高等学校都有武翼新军的委派学生,基层连队里面也都要开办识字班和数理班,可以说在军营里只有进来的睁眼瞎,绝没有出去的文盲。”吴宸轩当然知道“教育为本”的思想,德国日本之所以屹立不倒,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们完备的教育制度培养的高素质国民。“说道山东大学堂,我给他们的校训就两个字“知行”,私下里给校方的负责人灌输的是“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方针。现在山东大学堂实行“教授治校”的制度,提倡学术民主,我这个名誉上的校长都不敢进学校门,怕被教授们逮着,追我欠的授课课时。”

    蔡元培一脸的钦佩,对这位满清官僚中的异数兴趣浓厚,天知道如果让他知道这些方针制度的都是他自己在北大实践中总结出来的,会不会把吴宸轩这个文抄公给踢倒楼下去?

第一百二十九节 说服鹤卿谈合作

    “大学为纯粹研究学问之机关,不可视为养成资格之所,亦不可视为贩卖知识之所。学者当有研究学问之兴趣,尤当养成学问家之人格。”吴宸轩这厮在推广教授治校的理念时,就把大学堂祭酒一职给虚设了,他虽然自兼祭酒,但是绝不干涉校务,对于引进的几位教授和讲师都是宽容信任,授予本院系内的教学全权。不过校董事会可不是摆设,根据学生和助教们的学业成绩和民主调研来决定教授们的去留。通过对课题的标价竞拍,鼓励教授们的科研积极性,重奖轻罚的氛围让山东大学堂已经成为北方的新文化中心所在,比起老袁办的北洋大学堂那官僚气十足的官学来山东大学堂更适合接受了西方文化教育的青年教授们,何况北洋大学堂的学究们也有被山东大学堂的丰厚奖励给吸引跳槽的,只是老袁手里的银子都是花在刀把子上了,对北洋大学堂办的好坏实在是有心无力。

    “这话说的太精辟了”蔡元培眼镜后面的双眸已经开始放光了,也不管外面天色昏暗,小女儿在躺椅上昏昏欲睡,抓住吴宸轩继续他的教育探讨。

    “今日与先生探讨,实在是获益匪浅,鹤卿实在是不明白,既然先生出身海外,又是如此开明,怎么会为这个朝廷卖命呢?”

    吴宸轩见周围已经没有外人,教师们也都下楼去休息了,至于自己的护卫也都在五丈开外的楼下值班呢。“实不相瞒,蔡先生,我一开始办工厂,开商场,甚至捐官办团练都是为了挣钱和自保而已,没有鹤卿兄你们这种为国为民的高尚情操。当时救驾也是一个巧合,不管这个慈禧太后如何不得人心,但是她毕竟是这个朝廷的代表,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若是她被洋兵抓到,那么大清国固然会玩完,不过列强只怕也未必能一口吞下九州中国。倒是说不定各地督抚和野心勃勃的土司官绅会各自起兵,神州一定是混战一片,若是古代,天下大乱自有有德者居之,也无不可。但是现在列强一致对华,如过我们再分裂了,只怕就只能是成为列强瓜分的对象。天竺的今天就是我中华的明天,试问诸位革命党人可有信心和实力能力挽狂澜,对抗各地的野心家和以他们为代*理人的列强。所以我不会后悔我当时救下慈禧太后的举动,哪怕她再混蛋加三级,但是有她这个昏庸朝廷,我华夏土地不至于沦为四分五裂的军阀和列强的狩猎场。”吴宸轩从未对别人坦诚的谈起救驾的真正原因,这次给蔡元培的谈话也并未见诸史册,遂成历史上争议最多的议题之一。

    “或许先生所虑确有其事,但是我等革命之心不死,推翻满清异族统治的意志不会动摇。”蔡元培似乎在担心吴宸轩是朝廷的说客。“先生在京城击杀我会同志,也算事出有因,毕竟当时各为其主,这笔血债只好暂且搁置吧。”

    “说到这里我倒想问问,这位张同志可是奉你的命令刺杀于我吗?”吴宸轩语气平和的问道,不过这里面暗含的肃杀之气,蔡元培也能体会的到,他甚至觉得自己一个不好就会被这位文质彬彬的青年人给开枪打死在当场。

    蔡元培的风骨还是很坚韧的,他根本就没有退缩“此事虽然不是我下令,但是他潜入京城,刺杀朝中大员的是符合我会的宗旨,这么说来,与我亲自下令刺杀先生似乎也无不同。”说完蔡元培坐直身体,似乎等这吴宸轩盛怒之下掏枪击毙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吴宸轩苦笑了一下,招呼何大壮把资料拿进来“蔡先生请看看,这个家伙你可认识?”

    “似乎见过,这人是个学生吗?为何闭目照相。”蔡元培见到这个照片上的家伙,仔细顿混一下,似乎有点印象,不过看着这个面无血色的大头照,老觉得不对劲。

    “不,他是个大少爷,上海滩前几年发生的那起华洋纠纷的第一案,不知道蔡先生对此是否有印象。”

    “不错,就是华俄道胜银行的买办刘洪慎和荣家兄弟的那场官司,不是后来转到了华龙县,不了了之了吧。”

    “案子是不了了之了,不过因为案子是我力主打下去的,刘家虽然躲过了一劫,但这仇恨还没解开,这位是当事一方刘洪慎刘家的二少爷。这次我进京的行程被这家伙给发现了,张培绍就是被这家伙蛊惑后,以为刺杀我是为民除害,当然也许真的如此啊。”吴宸轩自嘲的一笑“刺杀失败后,这家伙就从京城潜逃,不过我的人从手枪上找到了线索,通过枪号查到了销售记录,正是刘洪慎刘大买办给他宝贝儿子准备的防身武器。商会同仁们非常震怒,给各个帮派都下了追杀悬赏,这家伙没进上海滩就被青帮的人给发现了,剁了人头送到商会的驻庄拍了照,所以他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也算是为张培绍同志报了这份借刀杀人的仇。”

    “原来如此?”蔡元培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如此曲折的情节,这下子终于对吴宸轩的到访释怀了,看来此人并非是上门寻仇的。“此人公报私仇,又枉送了张同志的性命,有此一劫也是报应不爽。先生刚刚对办学的理念,鹤卿佩服。我也相信,以先生的远见卓识,必然不会甘当清廷爪牙,先生若有意推翻满人的腐朽统治,还我汉人大好河山,不妨和我光复会联手,至少也能避免我汉人之间的自相残杀。”

    “鹤卿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里面牵扯太大,不是几句话能说明白的,贵会的几位头领虽然人品高洁,信誉良好,但是贵会的组织上似乎不甚严谨,如果消息泄露,清廷第一个要铲除的绝对是我这样的掌兵汉臣,贵会也会被殃及。不如这样,贵会约束部下会众,在山东地区和山东商会的经营区域内,对我部人员和产业不要采取敌对行动。我呢,自信也能做到让贵会的人员在山东畅通无阻,即使是在江浙上海,也能提供一些可能的便利和资助,帮助贵会发展壮大,待到时机成熟,再行商议两方合作更为适宜,不知鹤卿先生意下如何?”

    虽然蔡元培不是一个专业的革命家,但是创办新学,建立光复会也算是久经世情,人情练达,略微一思考就明白这里的关窍。其实他也明白自己的光复会不过是个几百名热血青年的松散组织,根本谈不上势力。刚刚吴宸轩所谈到的组织不甚严谨,其实是留了面子,根据杨士海传回来的情报,吴宸轩对自己和光复会的骨干力量以及整个光复会的组织都了如指掌,很多情况他这个会长还得去问一下别的干部才能确定的人员情况,而这位山东藩台吴大人手里的情报都可以当成光复会的人员档案使用了。这种情况下,再说两方的联合,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对了,我们打算招收部分江浙新学的年轻人到山东去学习工作,也希望您能推荐贵会的人员到山东参加商会各企业的工作,毕竟这些青年人如果白白牺牲在刺杀这种勾当上,无异于用金玉去克顽石,实在是对国家未来的不负责任。我们对于这些接受过西学的年轻人会非常重视,一方面在山东商会可以给他们提供深入社会实践的机会,在社会这个大熔炉里才能让青年人得到全方位的锻炼,另一方面也可以提供勤工俭学的机会,让他们到山东大学堂旁听,如果成绩优异也可以留校任教。这样既不耽误他们的学业吗,也能帮助他们减轻家庭的负担,说不定还能为他们的父母提供资助。”吴宸轩把一份青年人才培养计划放到蔡元培的面前,看着这份计划书,后来组建华法留学会组织国内学生留法勤工俭学的蔡元培对于知行合一还是非常赞成的。“不过,请恕我直言,我武翼新军因为组织特殊,不希望有任何政治势力的介入,所以贵会的成员不能进入山东军队,不过贵会如果希望培养军事干部,在确保不能在学校里开展政党活动的前提下,枣林军校可以允许贵会每年派二十人去旁听,我想这个条件贵会可以慎重考虑接受吧?”

    “宸轩先生,感谢您开诚布公的谈话。诚如您所说,光复会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都以能推翻满清统治为己任,抛头颅洒热血,以身相殉而不悔。组织青年人到山东勤工俭学,我个人是赞同的,不过如果涉及我光复会的大事,需要和其他的会首们开会讨论,还请宸轩先生稍候几日。”

    “好的,实际上贵会的杨士海已经将在武翼新军内发展的会员都联络过了。根据武翼新军的军规,他们或选择退会、或选择退役,除了杨士海被改任标准军械的厂长,其他的四名选择退役的贵会同志,我已经安排他们按照各自不同的原由退出现役,近期会陆续返回上海,这几名同志都经过了军事训练,有一定的组织能力,还望贵会不要将他们当做刺客使用,如果加入到其他新军中,这些人或许能为革命带来几百甚至几千训练有素的军队。至于退会的八名同志,这是他们的退会声明,还望蔡先生准许。”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蔡元培倒也看得开,其实光复会里声明入会和声明退会的屡见不鲜,看到一省藩台专程为了几个留在军中效力的退会会员来递交退会声明,反倒让蔡元培觉得这几位青年的诚挚。“既如此,我会在会上向诸位同事提出,就说武翼新军发现了我会在军中的会员,不仅未加戕害,而是代为保密,礼送出境,就算是从道义上讲,我会也不能不领情,自然要约束会员不再在武翼新军和你吴大人的地盘上发展会员。至于勤工俭学和派员学习军事,我也当在会上向众位会首说明情况,力争通过。”

    “拜托鹤卿先生了。”吴宸轩很是正式的向蔡元培鞠躬致谢,山东军强政弱的不足就看这次南下的收获了。

第一百三十节 勤工俭学有英才

    “鹤卿,鹤卿。”一个清瘦的青年举着一份报纸冲上了小楼,在楼梯的拐角处差一点和吴宸轩撞个满怀。

    “远慧,看你这毛手毛脚的,如何可以成就大事?”蔡元培和此人似乎很是熟悉,如同兄长一般对这个满头大汗的长衫下摆别在裤带里的青年说道。“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昨日你还谈起的那个东方诺贝尔,山东商会的吴宸轩吴先生。”

    “这位是我的一位小兄弟,和宸轩先生五百年前是一家。他叫吴运程,字远慧,也是和我一起发起中国教育会的理事之一。”

    “原来是远慧先生,在下吴宸轩,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吴宸轩当然知道这位后世革命党的重臣之一,如果算上蔡元培的话,这个小小的楼梯间里已经站着革命党四大元老中的两位,还真是值得纪念的历史时刻。

    “哪里哪里。”这位吴运程还很稚嫩,远远不是后世常凯申的忠实拥趸,中华革命军总政治部主任时候的风采,突然想起手里的报纸,赶紧停止了寒暄,“对了,泰岩先生的新报出来了,鹤卿你快看看,泰岩先生的笔触何等犀利,革命之声真是振聋发聩。”

    吴宸轩也好奇的凑近蔡元培和吴运程,三个脑袋挤在一起,看着这份散发着墨香的《苏报》。原来正是《苏报》五月初六日起,实行“大改良”的第一版。头版上就是改版的序言:“本报发行之趣意,谅为阅者诸公所谬许。今后特于发*论精当、时议绝要之处,夹印二号字样,以发明本报之特色,而冀速感阅者之神经。”

    除了首列上述“本报大改革”的序言。就是论说《康有为》,文字如是:“要之康有为者,开中国维新之幕,其功不可没。而近年之顷,则康有为于中国之前途绝无影响。”但“今日之新社会已少康有为立锥之地”。“而天下大势之所趋,其必经过一趟之革命,殆为中国前途万无可逃之例”。

    看着两人啧啧赞叹的表情,吴宸轩心里明白这些革命者此刻尚不知到这几篇文章将会掀起何等的滔天骇浪,这些人都是民族革命的瑰宝级的人才,绝不能让清廷那些爪牙迫害,为了即将到来的革命大潮和今后的中华民族崛起,吴宸轩毅然决然的决定留在上海一段时间,全力挽救这些即将受难的英杰们。(陪同的苗老大心里话说:这厮在当初救驾榆林堡受封德王府的时候乐得跟个狗尾巴花似得,和袁大头、庆王爷、甚至李莲英大总管一起称兄道弟、勾搭成奸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些革命的大道理啊?纯粹是手下确实没有理政的人才,才对人家这些江浙革命党的人才垂涎三尺,想着趁人之危,和那些自导自演英雄救美的拙劣戏码的上海小开们都是一丘之貉)。

    在吴宸轩的力邀之下,几人到临近的沈大成饭庄找了个单间,一起共进晚餐。席间吴运程、蔡元培与吴宸轩的关系也在推杯换盏之间更加融洽,餐后几人在喝着咖啡,继续讨论《苏报》的事情。

    “宸轩兄,您的意思是清廷敢于到租界捕人。”吴运程似乎很是怀疑这位本家的推断,毕竟清廷怕洋人是世人皆知的。

    “本来清廷不会干涉租界里的事情,不过苏报的泰岩先生这篇黄吕大钟般的惊世之作一经见报,若是清廷还没有反应,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反动派了。”吴宸轩很是笃定,本来嘛,清廷就是得国不正,满人自己都没有万年一统的信心。霸占着关外的土地宁可养傻狍子也不让汉人出关经营,就是给自己留的后路,不过这个后路马上就要成为日俄两国的赌桌,而满清除了干瞪眼也似乎没有其他好办法了。文字狱不是满清的首创,不过在几千年的国史中能把文字狱用的如此登峰造极的似乎也难有出其右者,明显的不自信嘛。即便是后世的民国,也不过是让七君子之类的传媒人士蹲了蹲大牢,还弄得国母作陪,学生围攻,差一点弄成一个民国版的监狱风云,好不热闹。若是在后世信息高度发达的时代里,除了某些敏感词汇的网络过滤和某些年份之后不许涉及的所谓网文红线之类的文字狱遗迹,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因言获罪的可能性了,说明虽然未能完全达到言者无罪的境界,但是统治阶级的自信显然比起满清这种奇葩政权还是有了一点进步的,可喜可贺啊。

    “不过,洋人也未必是你们革命的靠山。如果清廷愿意拿出国家利益交换,我想洋人没有理由保护泰岩先生和苏报的安全。无非是在公部局打个官司的事情,到时候说不定将人引渡给清廷也未可知。”吴宸轩继续推理。

    “怎么会这样,洋人不是说租界内是国中之国,不许满清插手租界内的一切吗?”吴运程虽然还有怀疑,但是已经没有了刚刚的自信“这革命主张就是希望中国推翻帝制,走向民主共和,这也是向列强诸国学习啊,怎么会被列强们出卖呢?”

    “法国大革命你们一定知道吧。”吴宸轩没有嘲笑这些革命者的幼稚,毕竟按照中国的传统师道尊严,无法想象学生亦步亦趋的学习老师,反过头来老师要出卖自己的好学生,但是在国家竞争的丛林之中遵循的诸多法则,就没有尊师爱生这一条。“当年联合干涉法国革命的不仅是普鲁士、奥地利和沙俄,主力之中还有已经完成资产阶级革命的君主立宪的英国,而且英国在扼杀法国的资产阶级革命方面最为热心,还是反法同盟的领导国。这一史实不知远慧兄作何感想啊?国与国之间没有情谊,只讲利益,更遑论列强现在是否把苏报和泰岩先生当成资产阶级革命者还尚未可知呢。列强的眼睛里除了利益不会有其他的东西,偏偏出卖汉人利益是满清最擅长的,所以两者必然一拍即合,这次只怕泰岩先生和苏报都在劫难逃了。”

    “事不宜迟,明天远慧你就去一趟报社吗,建议泰岩他们早作准备,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就登船去日本避避风头。苏报的牌子倒下不要紧,革命同志们万万不能落入这些豺狼手中,只要我们的同志在,推翻满清创立共和就有希望。”蔡元培的思路受到了吴宸轩的影响,已经开始放弃那种你死我亡的搏命思想,转而注意保存实力,以图长远。吴运程也觉得被清廷和洋人联手捕杀似乎有点不合算,也就点头同意,次日去找章泰岩先生去商量对策。

    过来三日,蔡元培还没有传来光复会的消息,但是苏报的几篇社论已经在上海滩掀起了革命的思潮。五月初七日《苏报》头版的“本报大注意”谓:“本报近来详于学界,颇承海内外君子之不弃,投函无虚日,愧无以荷。今特将‘学界风潮’异常注重。论说之下,首隶此门,用以副诸君子之雅望。又增列‘舆论商榷’一种。凡诸君子以有关于学界政界各条件,愿以己见借本报公诸天下者,本报当恪守报馆为发表舆论之天职,敬与诸君子从长商榷,间亦忘其向陋,附有所陈,诸君子其匡我不逮,幸甚。”其后版面上的“学界风潮”有《论江西学堂学生无再留学之理》,谓:“乃二十世纪新中国之主人翁,而俯首就范于亡国家奴之下,大耻奇辱,孰过于斯”。五月初八日的“论说”为《客民篇》。“特别要闻”为《查拿新党》,谓:“后又得北京密电,上海道严拿蔡、吴、汤、钮新党四人,闻此亦吕海寰之所指名,即聚众会议之首领是也”。6月*4日(五月初九日)“论说”为《论报界》。“特别要闻”为《西报论公部局保护新党事》,试图胁舆论压力让公部局保护《苏报》。吴宸轩看的直摇头,像这样的革命手段实在是幼稚的很,洋人又不是你革命者的老子,哪里会为了你们这些文人去交恶清廷,何况这些列强如果有足够的利益连队友都卖得,你们又算哪根葱?

    “这是?”听闻蔡元培来访,匆匆下楼到了客厅的吴宸轩被眼前这一幕给着实吓了一跳,不到二十平方的客厅里站着坐着的男男女女不下十几个访客“什么情况?”

    好在蔡元培也亲自来了,见到吴宸轩下楼来接待,拉着一个没见过的戴眼镜的青年人一起到了隔壁的餐厅,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蔡元培也介绍到这是会首之一的徐锡麟。双方互道久仰之后,蔡元培转达了光复会的决定。光复会方面同意了派遣一些家境困难或者正在求学年龄的青年人到山东去勤工俭学,也答应不在山东发展光复会的组织,不过对于双方的秘密合作还是有不少顾虑,看来下一步还需要进一步的磨合才行。蔡元培还答应通过中国教育会来组织江浙沪一带的贫困学子到山东勤工俭学,也算是个意外之喜吧。

    徐锡麟推了推眼镜,突然站起身来,一躬到地。“这些人里面有我们光复会的很多子弟,还拜托宸轩兄代为周全,徐锡麟在此谢过先生了。”吴宸轩先侧身让过大礼,再看名单,可不是。这里面当头的几位姓名就如此眼熟。

    陈子英、陈燮枢、童杭时、童济时、徐锡麒、徐锡骥、沈锡庆,这七位少年都是光复会的一些近支子第,其中三徐就是这位徐锡麟的三弟四弟和表侄,以后也是小有成就的一帮子,加上被蔡元培委派去负责管理这些少年的吴运程,虽然要担些干系,但是如此人才入瓠中,不由得让这位吴宸轩吴大人心潮澎湃,得如此英才璞玉,此行不虚啊。

第一百三十一节 劫牢反狱救鑫培

    安排好了这三十多名青少年的山东夏令营的行程,吴宸轩也要离开上海去往杭州拜访陆老爷子和朱志尧他们,《苏报》的反清言论已经到了非常露骨的阶段,根据度娘传来的消息,京师的满清大人们已经震怒了,下面虽然端方还在山东当他的茶楼巡抚,但是两江和上海道方面已经接到了朝廷的严令,大有不拿下租界内的《苏报》就要摘下他们的顶戴的意思。

    反正知道现阶段泰岩先生和一干《苏报》案的同案犯顶多是牢狱之灾,没有性命之忧,所以吴宸轩也在安排好光复会的事情之后,就启程前往杭州。杭州之行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拜访两个年轻人,不过肯定也是后世的大牛。一个是江苏川沙县的黄鑫培,另外一位就是浙江南浔的那位民国吕不韦。

    川沙其实距离上海并不太远,后世已经被纳入上海的行政区划范围,现在的上海县刚刚升道,连大济南都不如,范围自然也仅限于龙华以东的地盘。现在的川沙虽说是县城,也是“一条马路穿城过,两只黑狗守城门”的小地方。在川沙县的唯一一座客栈内,吴宸轩正在和他的训导小队一起围坐在桌子边,一个带着半新不旧的毡帽的家伙正在介绍着。

    “这是南汇县的地图,这是县衙牢房的地形图,这是衙役的换班时刻表。”何大壮很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副手王凯一张一张得掏出图纸来显摆,自个这个人熊版的身躯别说侦查了,出门都不敢。正好任凭王凯带人化妆侦查。“6月18日,黄鑫培应邀到南汇县新场镇去演说,由于地方痞棍诬告他们毁谤皇太后、皇上,南汇县知事于前日把黄等4人逮捕。现在四人都被关押在县衙大牢。不过据衙役说此案关系乱党,已经发函到江苏巡抚衙门去了,估计一两天就会有回函。加之这川沙县城过于狭小,外来人员稀少,我们一行估计会引起官府和地方的关注,所以我们分析认为最佳的营救时间就是今晚。”说完王凯站到何大壮身后,十几名训导队的精英都在等待吴宸轩的命令。

    “不错,事不宜迟,夜长梦多。”吴宸轩当然知道明天也就是6月26日两江总督和江苏巡抚联署“就地正法”的电令就会传达到南汇,虽然根据历史应该在批文到达一小时,由基督教外籍牧师保出,随即乘船离开上海,亡命日本。但是吴宸轩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不惜动用武力劫牢反狱就是为了让黄鑫培相信是自己及时营救他脱难,若是让那些洋牧师给救走了,岂不是太窝囊了,吴宸轩已经下定决心要截胡。“现在出发,王凯带队,晚上八点前赶到南汇,今夜行动,劫牢反狱,救人。”

    “是,长官。”一众精英战士早就对护卫任务感到十分的不耐烦,从上海出来的时候,这帮家伙甭管是见了英法的殖民地士兵,还是看到江苏新军,都在琢磨着如何下手,手里时不时还比划着动作。或许那些士兵只不过觉得这些家丁实在是顽皮,走路都没个正行,但是吴宸轩看的明白,这般家伙分明是在模拟如何空手制敌。跟着度娘和何大壮他们练习了一身的实战功夫,加上枪械冷兵器、潜伏暗杀、投毒爆炸、捕俘逼供等特种兵的基本训练,可以说在这个时代里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若是让他们潜入敌营,估计以一敌百都属于正常发挥。这次在川沙能出任务,还是跟着传说中的特种战术之父干起劫牢的勾当,实在是让这帮子人型杀戮机器兴奋异常。

    “大壮,和老古你们留下。”吴宸轩临出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吩咐道。

    “啊?!”一脸兴奋的人熊直接变身赖皮熊。

    “啊什么啊,你这块头的。到牢里小心撞到门梁。再说我们都走了,这客栈的老板肯定知道,到时候怀疑到我们怎么脱身啊,想想办法如何让老板相信我们都在客栈吧。”

    “是的,长官。”老古已经敬礼,还轻轻跺了何大壮一脚,人熊才无精打采的敬礼。

    后面的过程就像是国产片一样,情节简单而乏味。干掉了一个守门的差役后,轻轻松松的进入了南汇的县衙大牢,另外一个牢子大概偷偷溜出去寻欢作乐了,白捡一条狗命。用绳锯轻松的割开栏杆。把四个还在懵懂中的家伙一个接一个的拽出来,用凿子别开脚铐,另一个特种兵沾着血迹在墙上留下了一朵莲花图样。带着几个长衫党穿街走巷,避开更夫和差役,很快就到了城墙,一根竹竿几个特种兵顶着,王凯先上了城墙,三下五除二把后续的几个家伙都接上去,等下了城头。护城河边上黄鑫培等人很是诧异的看到了一座绳桥已经搭好,几个人摸着绳子过河,就算是不会水也没关系。等都过了河,绳子被最后一个特种兵收起来,几个人默默无语,比划几个手势,就带着几个人直奔城东的树林子,里面有几辆大车在等着。

    正在黄鑫培如坠云雾的时候,令他们吃惊的一幕发生了,从林间的草地上突然站起三个草人,收起手里缠着布条的长枪,为首的一个家伙开口了。

    “哪位是黄鑫培先生?”

    “我就是。”虽然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但是黄鑫培还是认为这些把自己从牢房里头救出来的人无论怎样也算不上坏人。

    “黄先生,您们几位可知道明日下午两江总督府和江苏巡抚衙门的法函就会到了南汇,据我们的线报,批复的是就地正法。”

    “啊?”“怎么会这样啊?”“不对吧,我等不过是妄议朝政的罪过,革去功名流放千里,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啊。”另外三个家伙都已经被这个消息震得外焦里嫩了,一个个抱头痛哭,好像死了老子娘一样。

    “黄先生可知两江总督为何对您们这几位举人秀才的还是如此果决?”

    “莫非是泰岩先生前几日的革命军?”

    “果然不愧神童,如此形势下还能才思敏捷。”吴宸轩也觉得自己培养了不少人才,就算是武翼新军中也有杜子成、肖黑子、贺老八等人撑起半壁江山,未必比那些历史名人差多少。但是在平常人中,这些历史上有名有号的家伙就显示出他们的不凡来了。“我是受蔡元培先生所托,前来照看一二,没想到此案正和苏报的事情赶巧碰在一起,所以两江衙门也就非下死手不可了。情势危急,实在是冒昧的很。还请兄台见谅。”

    “鹤卿兄可好?”听到吴宸轩报蔡元培的名号,黄鑫培就知道事情只怕是万分危急了,不然白天来了信息说已经拜托了洋牧师前来营救,晚上就进来一批杀神劫牢反狱。“感谢诸位义士搭救之恩,鑫培他日定当厚报。”

    “恐怕明日一早,海捕文书就会下来,刚刚我们留了个莲花印记,估计过几日两江地面上,都是追捕白莲教余孽的皇榜,你们要想不被当成白莲教徒给咔嚓了,就只能从上海出洋了。”吴宸轩一番恐吓,刚刚见过牢头被杀的情形,几个人都同意先出洋避祸,让那三个上了前面的车子,吴宸轩和黄鑫培坐在后面的车上。大车慢慢悠悠的往月浦进发。

    “鑫培先生是光绪四年九月六日生人,早年父母双亡,随外祖父发蒙,接受传统教育。年未弱冠,即在家乡任塾师。光绪二十六年在松江府以第一名取中秀才,二十八年入南洋公学﹐选读外文科﹐受知于中文总教习蔡元培,二十九年后又中江南乡试举人,今年返乡兴办小学堂。我说的可对?”

    “不错,正是在下的履历。”黄鑫培已经觉察了事情的不妙,这十几个家伙虽然不言不语的,但是身上气势惊人,而这当头的家伙对自己了如指掌,恐怕不是受人所托这么简单“不知道阁下对在下了解如此清楚,是有何用意?”

    “鑫培先生勿惊,本人没有恶意。下面我所述将事涉机密,还望先生能守口如瓶。如果先生执意要到鹤卿先生那里,我愿意派人护送先生,如何?”

    “阁下乃是鑫培的救命恩人,为阁下守秘义不容辞,但请阁下放心。”

    “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大清国骠勇巴图鲁,三等子爵。赏穿黄马褂,赏单眼花翎的山东布政使,加兵部侍郎衔,武翼新军总统制官的吴宇汉。”

    “啊!”饶是这位黄鑫培定力非常,也忍不住惊叫出声,敢情这位的官衔比起两江总督来或许稍有差异,但是也是汉臣中的少有的权贵,更是传说中老佛爷手下的哼哈二将之一。没想到,一省藩台,武翼新军的总统制官居然干起了劫牢反狱的江湖勾当,而且搭救的还是自己这个现行反贼,这也太离谱点了。

    “鄙人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山东商会的理事长,也是光复会的秘密盟友,蔡先生的莫逆之交。”

    “那?您的意思是。”

    “其实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如果我不出手明天你们或许能被洋人牧师搭救,或许就人头落地。如果你投奔蔡先生,估计现在正在努力帮助泰岩先生的他只怕没有余力帮助你摆脱追捕。”吴宸轩正在像个大灰狼在吸引小红帽,这家伙笼络人才的伎俩已经套路精纯,现在都熟趟子了“所以我能提供你一条不用远渡重洋的避祸之道。”

    “阁下但说无妨。”

    “改名换姓,暂时做我的记室。待回到山东,从政从军还是从商,任你选择。反正我的布政使衙门、武翼新军和山东商会都缺少干才。”

    “好,就按照阁下的安排,如果不嫌在下文笔粗陋、脾气倔强,在下愿意充当记室。”其实黄鑫培也知道,自己知道了对方的大秘密,别管自己如何发誓信守承诺,只怕对方未必肯相信自己,到时候为了保守秘密,自己枉死当场的可能性都有,所以还是先答应下来的好。不过黄鑫培也早就听说过这位吴宸轩的传奇事迹,白手起家,弱冠救驾,和谈中英勇不屈,被东洋人暗算,种种事迹,除了镇压过白莲教义和拳的行动,似乎也无太大的劣迹。

    自己这待罪之身,又是被人劫牢反狱救出的,更是无法辩白,不到山东就得远渡重洋,一样是生死两茫茫的选择,还不如选择山东来的近点,黄鑫培想到此处才有些释然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从此走向了波澜壮阔的民族资产阶级革命的前台,踏上了一条完全不同于史册的元勋之路。

第一百三十三节 革命军中马前卒

    “大人,这是今天的报纸,看来《苏报》的事情闹大了。”何大壮把报纸送到吴宸轩的餐桌旁,副队长王凯又一次不得不把吓得东躲西藏的卖报小童拉住吗,硬把几个铜子赛给他,免得再被人误会读霸王报。没办法那些瘦小的报童面对人高马大的人熊买报纸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快跑,跑不掉的才战战兢兢的递上一份今天的《申报》,连钱字都不敢提。

    吴宸轩一行带着刚刚拐带到手的黄鑫培、张南江一起到了杭州,被江浙商会的一众会员轮流招待,又被陆老爷子和荣家兄弟带着到莫干山上去避暑,很是休闲了几天。期间和永泰丝厂薛南溟等江浙商会的新秀也谈的很是投机,如果不是惦记着《苏报》案的进展,或许就在西湖住上一个月,好好品一品西湖龙井的韵味了。

    早在六月底,上海报纸上就有“爱国学社召集不逞之徒,倡演革命诸邪说”,“张人骏领奉廷寄外交部呈递魏光焘电”,“饬查禁密拿”的报道。张人骏是湖广总督,魏光焘是两江总督,说是“钦奉廷寄外务部呈递魏光焘电”,说明是“由上而发”的。还传出了“由沪道商美总领事会同各领签押,公部局即允协拿。”的小道消息,似乎也并非空穴来风。清廷以《苏报》“悍谬横肆,为患不小”,特嘱美人福开森“切商各领等,务将该馆立即封闭”。到了七月初,上海道袁树勋又亲访英、美领事,密谋镇压。

    中外勾结“查禁密拿”的阴谋,在吴宸轩的提醒下,加上江浙商会的暗中帮助,光复会也做了准备。早先,清政府派江苏侯补道俞明震“检查革命党事”,吴敬恒就曾和俞明震父子有接触,俞曾将两江总督“札饬”交给吴敬恒“观之”,吴敬恒随即出逃,不过却没有通知其他同仁,做的实在不地道。《苏报》主持人陈范也因为恐惧而出逃,蔡元培与章泰岩商量,“谓舍出走无他法”,最后确定为了保护光复会的组织,蔡元培先到外地避难,视情况决定是否出洋,而章泰岩则坐镇报馆随时等候“就逮”。

    这时候吴宸轩已经下了莫干山,启程赶往上海,“苏报案”还在进展之中,民间议论已经如火如荼,吴宸轩也在静观其变。七月中旬,上海英美租界当局将章泰岩、邹容、程吉甫、钱允生(《苏报》职员)、陈仲彝(陈范之子)、龙积之提往公部局法庭审讯。清政府指控《驳康有为论革命书》“大逆不道”的语句是:“盖自乙未以后,彼圣主所长虑却顾,坐席不暖者,独太后之废置吾耳。殷忧内结,智计外发,知非变法,无以交通外人得其欢心;非交通外人得其欢心,无以挟持重势,而排沮太后之权力。载湉小丑,未辨菽麦,铤而走险,固不为满洲全部计”。“载湉者,固长素之私友,而汉族之公仇也。况满洲全部之蠢如鹿豕者,而可以不革者哉?”章太炎在法庭上严词申斥,指出:“今年二月,在爱国学社任教习,因见康有为著书反对革命,袒护满人,故我作书驳之”。并“供不认野蛮政府。”清政府延请古柏及哈华托为律师,“谳员孙建臣直刺会同英总领事署迪翻译官升堂研鞫。”《苏报》一案通过庭审过程把清政府的无能腐朽揭示给大众面前观看,这才是吴宸轩虽然提前预计到了事态发展,但是并没有采取保护苏报众人措施的主要原因。

    到了第二次审讯,“为章、邹诸党人所延律师博易及琼司”也到庭。博易称:“古律师所请改期会讯,堂上不能允从。若云交涉事机,究与何人交涉,不妨指明。况《公共租界章程》,界内之事,应归公堂审理。现在原告究系何人?其为政府耶?抑江苏巡抚耶?上海道台耶?”审判员孙建臣说:“系奉旨着江苏巡抚饬拘,本分府惟有尊奉宪札行事而已”。博易律师又称:“政府律师如不能指出章、邹等人所犯何罪,又不能指明交涉之事,应请将此案立即注销”。哈华托不允,谓:“仍俟政府将交涉事机议妥,然后订期会讯”。孙建臣及英总领事署迪翻译“皆曰诺。”在这里控辩双方在原告身份和适用法律方面的纠缠还是建立在法律层面上的,尚未进入实质性的正面交锋。

    不过清廷显然不会容忍《苏报》众人借着租界的法律逃遁,很快就促成了公共租界公部局再“讯”章、邹。再“讯”中,上海县汪瑶庭指明,“只要写今上一字,罪名足矣”。古柏接着说:“章等扰乱人心之处,请阅之,其意欲将满人驱逐。此种重大之事,如华人尽听其语,天下岂不大乱”。主张严惩,汪瑶庭提出“应照华例究办”,古柏也予附和。

    在此以前,清政府想方设法,欲置章、邹于死地。以“大逆不道,煽惑人心,谋为不轨”的罪名,企图将章、邹“引渡”,解至南京,处以极刑。美国公使康格、总领事古纳、参赞福开森也秘密策划“移交中国官府惩办”,以便从清政府手中换取更多的特权。

    不过由于列强在华利益的矛盾,出于你方赞同我方就反对的立场,从而对于“引渡”,态度也不一致。据《中外日报》八月十八日载:“近在北京地方各公使因上海苏报馆一案,英国参赞之意,以为诸人不应交与华官,日本公使以为未尝拘人。以前上海道既与各国领事立有约章,现在即应照约办理。惟俄、法两国则欲助中国*政府,将诸人交于华官,故其中彼等之意见各不相同。美公使之意以为莫妙于仍交上海领事办理此事也。”尽管他们态度不一,不过判定《苏报》有罪是取得了共识的,说是“逆书笔端犀利,鼓吹武装革命,杀戮满人,痛诋皇上,西人何故保护此辈莠民,使其谋为不轨,安然造反耶?”。吴宸轩布置的暗手也开始发挥作用,江浙商会鼓动下,华商和买办都以租界未能保护界内华人利益的借口向公部局施压,并且将部分公私资产从英美租界转移到法租界,英法租界市面萧条,不得不做出让步,导致清廷的“引渡”最终未能实现。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吴宸轩再也不愿意在上海继续磨蹭,干脆让上海的驻庄买通公部局监狱的看守上下,打算几日后就去探监。此时的所谓额外公堂宣判章太炎、邹容“应科以永远监禁之罪”,领事团又“对此发生异议”,相持不决。“苏报馆革命党渠魁邹容、章炳麟迭经上海县汪瑶庭大令命驾至英、美等国公共租界公廨会同谳员邓鸣谦司马、英总领事署翻译官翟比南君讯明各情,拟科以永远监禁之罪。前日,捕头遂命将章、邹二犯送入提篮桥畔西狱收禁。”

    在被判无期徒刑的时候,章泰岩还算沉稳,邹容因为激愤成疾,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这一日,得到典狱长外出宴饮的消息,狱中帮办安排了时间,支开了其他狱警,一队如同青帮打扮的黑衣大汉鱼贯而入,直奔章邹二人的监区。若不是事先已经检查过了没有携带武器,帮办都有点后悔,这帮家伙虽然沉默寡言,但是步伐矫健,手脚粗大,显然都是练家子,更难得的是各个都行止有度,令行禁止,显然不是江湖中人,若是他们中途变卦改探监为劫狱,只怕这几十号狱警未必能拦住他们。正在这位帮办后悔的时候,狱警已经打开了监区的铁门。为首的青年一个手势,一个叮当作响的小袋子就被身后的黑衣大汉塞在小狱警手里,帮办的眼睛毒的很,这出手就不下二三十枚鹰洋,想着自个的三百两银子定然不会不作数,心下也就安定了许多。

    钱允生、陈吉甫和龙积之还在工部局候审,尚未得以“开释”。陈仲彝也没有被“姑准交保寻父到案”,所以被羁押在提篮桥的《苏报》案的两位犯人正是章泰岩和邹容。

    “你们是何人?”见到帮办带着十几个黑衣人在探视区里等着他们,扶着邹容出来的章泰岩很是警惕。“莫非是尔等是清廷走狗,前来暗害我等。”

    “如果我说我是大清官吏,二品顶戴,不知道这会儿两位先生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吴宸轩打算先探探这两位的底细,或许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更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

    “果然是满狗,今日不过是让你们猖獗一时。想我汉人革命志士无数,来日有英雄登高一呼,尔等王朝土崩瓦解,求一抔土葬身之地而不可得。咳咳。”邹容言辞还是如此犀利,只不过身体虚弱的他不得不停下慷慨陈词来咳嗽。

    “在自己的国度里,却要看洋人的脸色行事,今日要靠着鸡鸣狗盗的手段暗杀同胞。尔等朝廷卑鄙至斯,还有何颜面苟存于世。”章泰岩也很尖刻,不过面临生死能如此大义凛然也算是一身傲骨的革命文人。

    “可惜的是,泰岩先生、邹容老弟你们的文笔言辞虽然入骨三分,奈何这个朝廷早就不要体面了。君不闻人至贱则无敌,这朝廷要是不要脸了,比起贱人来更加难缠。没有最贱,只有更贱嘛。”吴宸轩听到两位的临终宣言,倒是乐呵呵的。不过他的一番话到让两人愣在当场,吨混了一会儿之后,章泰岩试探着问道:“先生不是朝廷派来杀我们的?”

    “朝廷想杀你们不假,我是朝廷命官也是真的。”见到两个人脸色数变,觉得还是不逗他们的好,吴宸轩说道“不过朝廷没把杀你们的任务派给本官,我也无可奈何啊。此次前来是要见识一下某人的风采的。”

    “奥,你想见何人?”章泰岩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一部《革命军》,惊醒千万迷茫青年人的“革命军中马前卒”是何等的英雄人物。”

    “啊,见我?”邹容本来还想看看章泰岩先生如何戏耍这个清廷官员,没想到对方要见的居然是自己。

第一百三十四节 吾之喉舌是铁流

    “河间秋操在即,还请宸轩吾弟点选精锐,组成一混成标,按时参加此次会操。项城亦翘首以盼,与宸轩吾弟会猎冀中。”看着手中的电报,吴宸轩觉得这次秋操倒是检验部队战斗力的一个好机会。

    “派谁去?”贺老八没心没肺的问道,全然不顾身边几个同僚吃人的目光。经过了今年开春的将领大对调,和军队扩编,武翼新军其实已经搭起了六个镇的架子。武翼新军左镇的统治吴禄贞,手下三标步兵、一标炮兵、一标辎重兵外加一营骑兵合计一万五千的兵力。右镇也是相仿的兵力部署,右镇统治是名义上属于北洋的段芝泉,不过段祺瑞现在是吴宸轩的参谋长,所以右镇的大小事务都是杜子成这个副统治在代理。新军中镇也已经搭起了架子,但是只有基层军官和士官还没有填入士兵,全镇不过五六千兵力,武器也是用的是淘汰下来的曼丽夏步枪和广东军械仿制的格林快炮,不过炮标的装备和其他镇都一样,就等着京城的那些肯下苦力的爷们来填充了,目前交给肖黑子这个副统治带着。其他兵力被变为三镇的补充协,其实是武翼新军的另外三镇,前镇交给了蓝天蔚、后镇则是吴子玉在担当统制,翼镇统制本来应该是杨士海,不过杨士海选择退出现役,转任军械厂的厂长,只好委派张绍增代理翼镇统制的职务。这三镇的名义尚未得到朝廷的认可,不得已都用补充协的名义分驻各地,兵力也不过五千,不过也是作为架子部队准备的,老兵比例很高,加上轮流参加了枣林军校的军士班,保证到时候扩军不会遇到军官士官的缺口。

    “要不左中右三镇,每个镇出一个营,再抽调补充协的三个哨,合编为第四营,炮兵基地负责出一个炮兵营,骑兵也出一个营。如何?”段祺瑞虽然已经被内部认定为参谋长,但是没有他的直系部下,排兵布阵也多了一份考虑,不想得罪任何一个镇的兵头。看来这个恶人还得我来做,吴宸轩想到此处,开了口。

    “参谋长的方案很稳妥,如果这样的话,必然能充分展现我武翼新军的实力。”吴宸轩首先的支持段祺瑞的工作,不然这个空降的参谋长权威难以树立,如何管好手下的精兵悍将。“我也有一个不太成型的想法,想和大家商议。此次会操应该是北洋的常例,之前也邀请过自强军,湖北新军、江西新军参加会操,这次邀请我军,只怕目的不仅仅是交流经验这么简单。”

    段祺瑞和他身边的徐树铮的面色有些不自然,毕竟他们名义上还是北洋派过来接手右镇的北洋军官,不过真实的情况是北洋早就把风筝线给撒手了,这老段和徐树铮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吴宸轩也向着段祺瑞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介意。老段跟着袁世凯小站练兵,几年的上下级,对袁世凯的心思也能猜测一二,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

    “莫非北洋想抻量咱们武翼新军的分量?”肖黑子虽然代理中镇,但是手下的兵马并没有多少损失,他对北洋中人在武翼新军中日渐得势其实也有意见。他的师傅杜子成因为老段的原因,无法担任正职,自己又是代理中镇副统制,比起段祺瑞等人显然是有所不足,这也让肖明峰对北洋有一种潜在的敌意。

    “估计项城兄对他在济南时帮助咱们留下的底子究竟能折腾出多大浪花有些好奇吧。”吴宸轩笑着说“我觉得不如从你中镇中随机选择一个标去就行,不知道你肖黑子敢不敢接这个军令状。”

    “怕啥,还怕北洋那帮子咬了老子的球..”

    “咳咳”“呃呃”一阵咳嗽声,把肖明峰同学的不雅发言给硬生生截断。

    “好你个肖黑子,有种就别耍花样,现在就选一个标去秋操如何?”吴宸轩干脆用上了激将法。肖黑子的脾气如同爆仗,那里经得起激将,一拍大腿就站起身来。

    “好,总统制,你说话当真。”

    “军中无戏言。”

    “妥了,老大的军令状我肖黑子接了。诸位哥哥,小弟承认啊承认。”敢情这伙计是装傻卖呆,好抢下这单生意。

    “肖黑子,你还我的榴弹炮营。妈的,你要拍拍自己的大腿啊,下手这么重,老子的腿都快被你家给拍折了。”贺老八白楞了肖黑子一眼,想起自己的一个重炮营还在肖黑子那里练习步炮协同战术呢,可得要回来啊。

    “没问题,我肖黑子还能赖你的帐不成。你再给我配上一个基数的弹药,等秋操回来就还您个完完整整的重炮营。”敢情这家伙早就打上贺老八的重炮营的主意了,这下老八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光那二十七门克虏伯的十生五的榴弹炮得给肖黑子跑龙套,还饶上一个基数的弹药。让一向抠门的贺老八心疼的差点要抄了肖黑子的老窝,不过在肖黑子上供十几坛子八年武定府陈酿的枣木杠酒才算勉强达成和解。吴宸轩心里话这下子北洋几个镇可算是有福了,如果实弹射击,这些一百公厘的重炮不知道能不能让北洋的一众将领哈喇子留到海河里去。

    吵吵嚷嚷间,吴宸轩和段祺瑞算是达成一致,就按照吴宸轩的意见,从中镇中选择第一标参加会操,贺老八的炮营算是暂借,也算作第一标的编制内参加,骑兵就随便选择一个营。辎重兵也从中镇中抽调,由肖黑子带队,何大壮和徐树铮作为协理官一起参加。等着众人都随着散会去拉着肖黑子到德胜楼摆一桌壮行酒(其实就是要肖黑子出出血,补偿一下其他各镇统制的伤痕),吴宸轩叫住段祺瑞,一番解释,老段心里本来也没有芥蒂,反而因为吴宸轩的特意解释让老段第一次觉得在这个集体里,老大还是很重视自己的。看着斗志昂扬的老段,吴宸轩也对武翼新军打算放手一段时间了。

    新军扩大,军费紧张,本来商会供应三万新军还算得上游刃有余,但是新军遽然扩大到六个镇七八万兵力,压力大增,山东商会也是有些支撑不住了。普通会员不知道,但是山东商会的理事们都清楚,现在军费不足的缺口都快占到一半了,全靠吴宸轩从老阿那里分来的“标准体系”分红在支撑,万一出现意外,就有新军闹饷的可能。吴宸轩对闹饷很是敏感,就如同狗咬人一样,只要开了牙口,就会收不住嘴,这闹饷的兵,如果以后一旦遇到困难,第一思路绝不是和军队同甘共苦,而是闹事要挟,这样的军队存在都是隐患。现在节流是不好办,但是开源呢?也被限制在山东这块地方,财政压力巨大,除了开辟新的税源地,再无其他解决之道,已经到了要冲出山东走向全国的时候了。

    且不说肖黑子带着自己的一个标和几十门大炮,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东昌府的官道上。单说一个病弱的青年被海船卸下,转到一条拖轮上,日夜兼程的赶往小清河上的济南府码头。这一日的傍晚,深秋的济南已经开始刮起东北风,我们的吴宸轩老大带着已经帮助他掌管政务的熊凤凰、黄鑫培、张南江等人正在码头上翘首以待。

    “熊老,这位是何方神圣?居然劳动大家都在此等候,”刚刚赶来的吴运程问道。熊希龄捻着胡子笑道:“此人虽然弱冠之龄,但是洋洋洒洒的两万言,一本《革命军》可是传遍大江南北,《苏报》案中仗义执言投案自首,说起来可还是朝廷的钦犯啊。”

    “是邹容先生。”吴运程一脸喜气,好像要见到偶像的粉丝一般。这吴运程怎么来到了山东?原来《苏报》案之后,中国教育会也被清廷盯上了,为了躲避清廷的缉捕,蔡元培还是出海了,这次没有去日本,而是搭船去了山东青岛,在青岛寓居下来,办起了青岛大学堂和琴岛女校。而吴运程这厮也是跟着蔡元培一起逃难,不过他在青岛没有待多长时间,就坐上火车奔济南府而来。原来这吴宸轩已经暗中派人送信给本家,邀请他到山东大学堂任教,并且兼任商会的理事会秘书,邀请他一起探讨西方工商治国的道路。

    “邹先生身体很虚弱,他的肺部出现了感染,而且血相很高,恐怕是有感染扩散的可能性。”德国慈济医院的洋大夫在检查过之后,很是遗憾的摇摇头“愿上帝保佑你,你现在需要的是这个。”

    等洋大夫走了之后,其他几位看着这个昏迷中的青年也很惋惜他的才情。等着熊凤凰等人相继散去,吴宸轩和度娘才把他抬到了标准厂的车库里。不多时,一辆马车从标准厂疾驰而出,向着西面的基地奔去。

    “我这是在哪里?”邹容渐渐苏醒,看着周围光怪陆离的光线和身下软软的靠垫,他疑惑着“莫非是到了黄泉之下?这里的环境倒是不错。”

    “我的马前卒先生,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在黄泉之下,不过却不是在阴间。”吴宸轩笑眯眯的进来,“邹先生,感觉好点了吗?”

    “多谢吴大人,在下身子爽利多了。”

    “好,邹先生,下面我所说的,对您而言是个预言,但是对我而言是历史。请您先起誓对此要终生保守秘密。”吴宸轩面色严肃的说道。

    自从被提篮桥监狱的看守以犯人瘐毙的名义,把邹容送出监狱那一刻起,邹容也意识到这里面似乎有绝大的秘密,自知性命都是对方搭救的,保守对方的机密也是君子为人之道,他也就以革命军中马前卒的名义起誓。

    看着眼前这似乎连梦想里都未曾见过的高科技产品,很快一幅幅历史画卷的全息影像展开,邹容的心思被眼前的画面吸引,在历史的漩涡里沉浮。

    “看过了你死后的十年历史,不知道邹先生有何感触啊。”吴宸轩和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邹容一起品着咖啡,虽然这种炭烧并不适合大病初愈的邹容。

    “经历了生死一遭,似乎原来的慷慨激昂如同过眼云烟了。”邹容沉静的说“没想到我们几千几万的革命青年的鲜血,就被南京政府出卖给袁世凯那个窃国大盗,成了他们改朝换代的工具,实在是不甘心啊。我觉得经过这些事情,革命的青年不仅要有敢为天下献身的大无畏精神,也要有清楚的头脑,才能不被人当枪使。”

    “既然如此,你也看到了,我掌握的科技是这个世界上任何国家和组织都不具备的。”吴宸轩放下杯子,双眼凝视着邹容“我打算积蓄力量,再造神州,建立一个不依附于任何外国势力的大中华。既然邹容已经死去,我给你取一个代号叫铁流,希望借重你的宣传才能,为热血青年们引导正确的革命方向,让他们的鲜血不会白流,更不会成为野心家们交易的筹码,不知你可愿意隐姓埋名,承担起为革命鼓与呼的重担?”

    “从此以后,没有邹容,只有铁流”邹容很是坚决的说道:“铁流要用笔当武器,唤起千万青年为理想中的中华大同而战斗不息。总统制,铁流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接受您的命令。”

第一百三十五节 泰州起义烽火急

    “诸位,请坐下。”来到了会议室,看着会议桌两旁整整齐齐的一众青年人,左文右武,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孔,吴宸轩觉得自己的团队羽翼丰满,是时候给大家进行定位了。他示意黄鑫培开始宣读议程。

    “下面进行会议的第一项议程。”黄鑫培打开笔记本,上面记着昨天吴宸轩吩咐的一些重要事项。“参加本年度河间秋操的各项调遣。一、兵力编程:武翼新军中镇步兵一标并配属炮兵基地独立第一重炮营、骑兵标独立第三骑兵队、训导队第一、第四小队以及,嗯?”黄鑫培突然顿住了,他才发现还有这么一个编制“以及标准企业飞行队第五飞行中队,合计兵力四千五百人。”

    “啊?”肖黑子很是惊喜,没想到吴老大居然舍得让飞行队也派兵参加秋操,这下加强了炮兵、骑兵和飞行队的一个标,不光兵力几乎等于两个标,而且这些大家伙的加入,让步一标的实力成倍提升,就算对上一个镇的北洋新军也能丝毫不落下风。

    “肖统治,请你保持肃静。”段祺瑞拿手指节敲了敲桌子面,一脸严肃的提醒道,肖黑子赶紧肃容端坐,目视前方,让其他的统治和官员们忍俊不禁。吴宸轩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对于段祺瑞的作法很是赞同,如果他这个参谋长连会议纪律都不敢维持,吴宸轩就真的要考虑换人了。肖黑子等人也明白老大拿出百万两银子的军火换来的段祺瑞,绝不是当个牌位供着,更何况他们都知道段祺瑞是留学德国的前辈,武卫右军的老统治官,不管是资历还是真本事都在他们这帮少壮派之上。

    “二、指挥系统,司令官:武翼新军中镇代理副统治肖明峰。参谋长:武翼新军右镇作战参谋徐树铮。炮兵指挥官:炮兵基地独立第一重炮营管带李笃。骑兵指挥官:骑兵标标统旭烈兀。飞行队指挥官:飞行队副大队长魏礼璜。后勤指挥官:武翼新军中镇辎重标标统吴树山。三、行军序列:…”

    终于宣布完成,这份计划那鼻子闻一闻都是德国黄油味,不用说肯定是德粉段祺瑞童鞋的杰作,不过严谨的普鲁士军事风格非常适合这种刚刚出道的小菜鸟们,这下子不用担心扛着最新式武器的新丁们在去参加秋操的路上就放羊了。一路上晓行夜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工兵辎重兵肯定能学到很多经验,骑兵和训导队负责的侦查任务也很繁重,正好让这帮鼻子朝天开的家伙们吃点苦头,省的到时候上了沙场枉送性命,期间吴宸轩还提议在行军进入河间府前一日加上一个昼伏夜出的急行军,一方面训练部队的夜间反应能力,另一方面也能让部队摆脱有心人的监控。

    “会议进入第二项议程,新军军衔制讨论稿,第一,武翼新军内部实行军衔制,分为将、校、尉、士、兵五级十六挡。”黄鑫培在宣读吴宸轩昨日给他的军衔制讨论稿,其实就是打算在内部实行体制改革,把原来纷繁复杂的名号官位等都从新军中去除,之后的新军将采用西式的军衔制度和军队编制体系,先用内部使用的军衔作为试水,如果反弹不大,就会逐步推开军队编制体系的变革,向着现代军队的编制形式演进。虽然国内的众人对军衔不太明白,但是段祺瑞、吴禄贞等留学归来的海归们很是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他们也是赞同实行军衔制的主力,大家不反对的情况下,军衔制度就此成为定稿,待秋操之后实行。

    本来在私下里商量军衔制的时候,段祺瑞和吴禄贞一个坚持用普鲁士军衔、一个特偏爱日本的军衔制,最后还是吴宸轩直接抄袭了后世通用的军衔体系,才算是平息了两人的争论。士兵用一道和两道横线表示是列兵还是标兵,士官就要用到开口向上的对折线来标示,尉官是三角星,校官是菱形四芒星,将官当然是正五角星。现在条件有限,部队扩编后就没有再给每个士兵和士官配发军礼服,所以军衔也只能是用领章的形式标示。为了官兵一致,军官的军礼服上军衔也没有采用西方通行的立式肩章,而是采用了金属领章的形式。

    至于军队的标示这次会上也纳入了议程,到了大清后,吴宸轩才知道四爪以上的龙不能随便使用,就算是正龙、盘龙、行龙的图样也是各有讲究,犯不着在这上面犯忌讳。不用龙徽的情况下,段祺瑞、吴禄贞、杜子成和熊希龄等人也都各自提出了几个标志物。有提出用虎豹的,这肯定是把武官的补子给无耻的抄袭了,被大家直接无视。有提出用盾徽,里面写上大清的,这个还比较靠谱,不过也没有列为首选。贺老八提议用个圆形盾牌中间写个勇字,差点没被其他统制给打的生活不能自理,武翼新军要是顶着个勇字上阵,不用开枪就能消灭敌人,为啥,都笑死了呗。熊希龄老兄更好,直接提出来用个弥勒佛坐像,若是采用了,不知道会不会让敌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武翼新军,为国羽翼嘛,自然要有翅膀是不是?”吴宸轩随说随画,一只老鹰的正面像就大差不差的画在了纸上,“为了表示我武翼新军的武运昌隆,万年常青,要不加上个万字,如何?”

    老鹰脚下抓着个正书万字的标志就跃然纸上,万字为顺向正写,与周围的圆环不接触,意指万字不到头。吴宸轩画完一看,好眼熟啊,呵呵,如果这老鹰不那么痴肥,再苍劲一点,脚下的万字再改为反向斜书,不就是小胡子的国社党标志吗?刚想动手撕掉,却被一只手给挡住,吴宸轩一抬头,周围围满了酱油众,一个个伸着脖子看这老大的艺术创作。

    段祺瑞坐的最近,一把抄过底稿,左端祥右观瞧的,突然一拍桌子“好!”吓得吴宸轩等人一哆嗦。“就这个了,看看这老鹰傲视群雄的风采,这万字不到头的寓意,杀气内敛,外圆内方,果然是寓意深刻隽永,总座,就这个吧。”于是在一众马屁精的连环马屁神功中,吴宸轩不幸中招,稀里糊涂的就把武翼新军的标志定为万字不到头的鹰徽。不过反正国社党的诸位老大有的刚刚断奶,有的还是液态呢,估计打版权官司都没有民事行为能力,所以这个剽窃者心安理得的接受众人的吹捧毫无羞耻之色,果然是至贱无敌啊。

    等着出兵参加秋操和军队上、政务上的一些繁杂的要务都一项一项的进行完毕,正等着老大宣布散伙,好去食堂打饭的众人,却见到吴宸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慢条斯理的说:“耽误大家几分钟啊,我就说几句话。”众人赶紧正襟危坐,打开本子开始记录,一副长期作战的姿态。当然除了刚刚到任的记室黄鑫培,他左看右看觉得既然是插几句话,用得着这么重视吗?不过熟悉了老大的风格之后,才明白这个“我就说几句”的意思,基本上就是要加开一个课时,哎,多么痛的领悟啊!

    “咱们现在大小不济也被人称为山东藩镇了,总不能还是按照原来那套团练的办法管事情吧。这样我简单梳理了一下咱们的体系和职权。军队这块儿比较简单,各镇都有了军官配置,在武翼新军的总部也设立了司令部、参谋部和后勤部,我兼任司令部的司令,只负责军队的重大编制人事和制度方面的事情,不再处理具体的事务性工作。参谋部由段参座负责,一切军队调动、战时指挥等都由参谋部具体负责拟订计划和方案,报司令部审批后落实执行,平日里的军队考核奖罚也由参谋部负责。后勤部由标准军械的老杨(杨士海)代管,具体负责军队所有后勤保障方面的事务,包括军队基地建设,军械军备物资的管理都归口后勤部,总之后勤部就是我们武翼新军的大管家。”

    润了润喉咙,吴宸轩接着说:“政务方面我想这样,希龄兄经验丰富,老成持重,我打算保举他为山东布政使衙门经历司经历,负责处理山东布政使衙门的大小事务。我今后在军队和商会方面可能要投入精力多一些,以后这方面就要仰仗希龄兄了。”熊希龄虽然已经接手了部分山东政务,但是从湖北任上就是师爷的身份,没想到这个看似懒散的主子竟然能让他名正言顺的当上正四品的官职。虽然已经是饱经风霜的宦海老人,但是吴宸轩仅仅因为对老友段祺瑞的信任就如此的推心置腹的对他,将一省藩台的政务全部交给他去代为处置,是何等的气魄。熊希龄虽然性格内敛,但是也生出来国士以待的心思,这趟齐鲁算是来对了。

    “今后对外联系方面的事情就要偏劳人杰兄了,我打算先请先生屈就个山东四口通商海关道,处理山东对朝廷和其他省份以及对洋人的一切交涉事务,不知人杰兄意下如何?”坐在下首的张南江也站起身来,拱手为礼,虽然看似态度谦和,但是这毫不推却,坦然上任的姿态,内里的才气傲骨不容小觑,几个老油子也都对这位新来的跛脚青年心生警惕。

    “文教方面就由蔡鹤卿先生负责,不过他还没有到任,现在由吴运程吴远慧先生暂代管理山东大小新式学堂的管理工作,日后远慧先生将作为鹤卿先生的副手,一同掌管山东的新式文教工作。”

    “至于工商业方面,我想委托苗杏村苗兄为…”

    “哗啦”会议室的大门被突然打开,度娘和何大壮一起闯了进来,度娘面无表情的递过一张电报。吴宸轩看过之后,不禁的苦笑一声。

    “诸位,咱们要不把午饭就回锅吧!”

    “?”一脸问号的众人不明就里。

    “我刚刚得到消息,革命党昨夜在泰州府鼓动淮军一个营起事,现在已占据泰州府。朝廷兵部和军机处的调兵函已经在路上了,调我武翼新军一镇兵马,克日南下,剿灭乱党。”

    “啊?”

第一百三十六节 出兵镇压是与非

    铁流兄还没来的及隆重推出,就被这封该死的电报给搅和了,饿着肚子的众人也顾不上吃午饭了,在会议室里就调兵镇压泰州起义的事情已经开始国际大专辩论赛了。

    “镇压革命非义也,我等岂能做此等助纣为虐之事。”吴运程的嗓音尖细,透过这么多人的争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拜托,大哥,咱们现在是大清朝的官兵,不是对付洋鬼子就是剿灭各地的匪患。这泰州都杀官造反了,我们这官兵去平叛是天经地义啊!当年关二爷还斩过黄巾军裴元绍,这是咱们的哪个什么来,啊,天职。”贺老八试图用逻辑去说服吴运程,但是这有的时候兵遇到秀才,可能更难把理讲通。

    “泰州隶属江苏,可是两江*的地盘。周围的滁州、南京都有新军驻守,为何调动我等山东新军呢?莫非是朝廷中又有人暗中作祟,企图借刀杀人不成。”阴谋论者是永恒的存在,我们的吴禄贞兄弟也觉得朝廷内似乎有对山东不友善的势力存在。

    “恐怕是不敢抱薪救火,据我所知日知会和光复会都在南京新军和江苏各协中发展了势力,加上青帮、洪帮、盐帮等帮会势力都在新军中有影响力。如果派苏皖两省的新军去镇压革命,说不定朝廷就要两江尽墨了。”张南江虽然家在浙江,因为家里经商的缘故,对两江的形势很是了解,一针见血的说明了朝廷的顾虑所在。

    “不错,朝廷兵力虽多,但是可堪大用的不过是北洋六镇和我武翼新军,调动北洋则京师空虚,所以调动山东的武翼新军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不过让我等去和革命党正面交手,这里面也有老佛爷的考量。”熊凤凰已经融入到谋主的角色里,他分析着各方面的反映和利弊,基本上除了革命党和我们武翼新军之外,此事对于所有酱油众都是个利好消息。很可能是一方发难,几家鼓掌的局面,再去追究是谁在兴风作浪已经没有意义了。

    “秋操就按照既定方案执行,左镇中抽调一个标加强上一个骑兵营随我走一趟泰州府。”吴宸轩考虑再三,如果手下大将出马,随便一个都能手到擒来,但是这里面的分寸不好拿捏,既要迅速平定暴*乱,又不能伤及革命党的根本,免得日后两方见面难看。此事交给北洋系的众人就会打成一场大屠杀,幼稚的革命党们在武翼新军这种职业杀戮机器面前不比屠宰场的猪仔们好多少;若是交给光复会的众人,说不定会演绎出逼宫的戏码,倒戈的新军和起义军一起逼着吴宸轩起事反清;但是若让杜子成等老保险团的干将上场,倒是会不折不扣的执行自己指令,不过阵前纵敌可不是儿戏,一个不好就会穿帮,不是革命党不领情就是让清廷疑窦丛生,到时候武翼新军两头不落好。想到此处,吴宸轩觉得这种细发活还得自己披挂上阵才行。“我出征期间,其他人各司其责,家里诸事皆有芝泉、熊公、苗二哥、杜子成你们四人议处,如果意见分歧不能调和,就电报告诉我来决断。”

    见到吴宸轩决心已定,其他人也就不再插言。只有黄鑫培觉得对方是一个协,如今裹挟全城百姓,兵力巨万,老大就领着一个步兵标加上一个骑兵营不过三千五百人左右,劳师袭远,实在是胜算不大。“总座,这兵力上是不是单薄了些,要不从右镇也抽调一个标,最好再加强些炮兵才更有把握。”

    “呵呵”“哈哈”军官们都忍俊不禁,倒是黄鑫培觉得自己可能闹了笑话,不禁手足无措起来。吴宸轩摆摆手,给自己的秘书解围“小黄说的也有道理,狮子搏兔务尽全力,今后我们这些军官们也要学会“从战略上藐视敌人,从战术上重视敌人”,须知我们手里的指挥棒下是一个个手足兄弟的性命托付,绝不允许因为骄傲轻敌而带来的无谓损失。”众位军官赶紧把刚刚那句名言记在本子上,段祺瑞也在反复咂摸这句名言,不禁击节赞叹,总座虽然不是职业军人,但是军事理论水平堪称大家,这一句简单的话把从古到今将领们难以言传的指挥心态给刻画的淋漓尽致。后来吴宸轩才知道,段祺瑞把这句话写成条幅,挂在自己的书房作为中堂,并且要求在枣林军校的影壁背后刷上这行精妙名句,作为每一名毕业生必须深刻体会的座右铭。

    “好了,此战不是咱们剿灭土匪强盗,不是打洋鬼子。一群以救国为己任的青年,无非是方法激烈了一些,我此行不是去杀人,而是去治病救人。诸位大将军们,没有必要和我争这个没有斩首功绩的任务了吧?”诸位军官都呵呵直笑,也明白此事非总座出马不可,自己去了,搞砸了固然不行,如果搞好了,收服一帮革命党,到时候这些势力算谁的?这种功劳可不是武官该谋取的,各位军官们都很自觉的不再争论出兵泰州的事情。

    “莫非总座和革命党已经有了联系,是要联手乔大炮吗?”散会后,熊希龄到了段祺瑞的办公室,平时两人为了避免有人说他们是结党营私,很少到对方办公室谈事情,这还真是熊希龄第一次到段祺瑞的办公室。老段的办公室和他的性格一样,简朴而整洁,办公桌和椅子都是标配,连暖水瓶都是柳条编的外皮。如果说有什么特殊的话,那就是几架子的书籍。有的官员办公室里也喜欢摆上几个书架,但是从尘土满面的书籍来看,显然有日子没人动了。老段的书架子上的书卷边窝角,甚至夹着很多的书签,显然是主人在这些书上没少下功夫。

    “秉三兄过虑了,我倒觉得总座此次亲自领兵只怕和底盘有关。”

    “奥,何以见得。”

    “此事倒也不难看出端倪。武翼新军名义上是三镇五万左右的规模,但是算上三个补充协和几个独立单位,总兵力不下十万,还有商会自己的保险团也在扩编,十几万兵力都关双饷,比起北洋来花销多的不是一星半点。虽然山东商会和山东的布政使衙门都全力支持,但是毕竟只有山东一省之力,财政只怕已经不堪重负了。”段祺瑞是老北洋出身,当年没少跟着老袁去户部撞天钟,武卫右军不过是万把人,每年的薪饷消耗就让他们费尽心思。在山东的那一年才算过了几天舒心日子,协饷充沛,武卫右军也偷偷扩编了个先锋队出来,虽然不如历史上的规模大,但是也有一个协的兵力。老段对于财政的敏感比起几个镇的统治都强,那几位都是跟着吴老大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根本没有财政负担的概念。

    “你是说,总座要抢占来江苏的底盘。”熊希龄心下一琢磨,觉得老友说的靠谱,“这江苏是两江*的底盘,总座以山东藩台的身份就要独占两省,这里面可是不合规矩吧。”

    “规矩?呵呵,我觉得总座的一句话说的好,枪杆子里出政权。”段祺瑞微微一笑,给老友斟上一杯崂山青茶“这大清的督抚,但凡手里有兵有钱的,朝廷都得哄着贡着,虽然令出于上,但是又有那个敢贸然对这些兵头动刀兵,到头来不过是在相互博弈而已。这是地方督抚给朝廷留了脸面,朝廷的政令才能行的通。若是像袁大人、总座这样十万精兵在手,又不给朝廷面子,只怕这朝廷才会坐蜡了。”

    “唉,到时候只怕唐末藩镇之乱会重演,我华夏再无宁日。”熊希龄还是个传统文人,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武夫独裁的局面,他当然不知道他在历史上所效力的北洋开启了近半个世纪的武夫独裁史,一如晚唐第二。“朝廷在无奈之下,未必不会做出以夷制华的举动来,如果一着不慎,让洋鬼子窃我华夏神器,那么我等都是炎黄的千古罪人啊。”

    “秉三兄所虑极是,我也曾听闻老佛爷私下里有“宁与洋人不与家奴”的言辞。这个朝廷出卖华夏民族的利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真的发现自己无力窃据高位,为了几百万同族的私利,哪怕是亡国灭种他们也定会在所不惜。”段祺瑞说道“所以这次总座亲征,不单是为了底盘和人手,也是为了让朝廷对前途还有一线遐想,不至于在绝望之下做出疯狂之举。”

    “这么说,总座还打算做个辅保朝廷基业的忠臣良将了。”熊凤凰内心对直接扯旗造反很是抵触,有了能不违反儒家忠恕之道的选择,显然他就能说服自己继续为这个实质上的藩镇工作。

    段祺瑞送走了老友,心下苦笑不已,想起了当初在秘密基地里他和吴宸轩的一番谈话。当时他也问了吴宸轩一个同样的问题,如何对待朝廷?

    他清楚的记得吴宸轩诡秘的一笑,说这可是个技术活,不好整。接着他说道,想推翻朝廷必须有势力,想有势力必须有官职,有了官职还造反就是不忠不义,这不忠不义之人又有何德何能去领袖群雄呢?当时他段芝泉也觉得是个死循环,根本无解啊。吴宸轩却笑着说,对朝廷嘛可以马马虎虎,只要我对得起提拔我的那几位,也就算是私德无亏了。至于大义公德嘛,你觉得澄清宇内,再造玄黄算不算是功德无量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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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意间坠入黑暗的十九世纪尾巴尖的平凡人士,虽然无学历、无资历、无来历的三无人士,但是哥手头就是有技术、有朋友、有运势,更重要的是哥善阳谋、精诡计、脸厚心黑无下限。桓台苗家、旧军孟家、同仁堂乐家一个个商界的传奇人物都是我盟兄,绝世名将吴佩孚、吴禄贞、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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