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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羿宁     春归郎未知txt下载     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四章 齐聚孟家

    孟萦见众人如此热心,便笑着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请大家到府中一聚。只是准备仓促,若有不周全之处,还请大家不要介意。”

    众人连声说无妨,高明慧笑道:“不介意,我和夫君还不知道萦娘的家门朝哪里开呢,今日正好登门拜访,不过却没来得及给萦娘准备礼物,回头我们补给萦娘怎样?”

    孟萦笑道:“慧娘客气,若是提礼物,便是见外了。能请大家到寒舍一聚,是我之荣幸。那大家请跟着我的马车,一同去韦曲大道。”

    众人便齐齐往孟府而去,十一郎提前让小厮骑快马回去通知竹清准备饭食。

    幸亏,府中早有准备,蔬果鱼肉都准备的比较充足,糕点直接让清净心茶楼送了过来。

    等众人到孟府的时候,正赶上定国公府、药谷黄家和洛阳欧阳家让人给孟萦送生辰礼,白芷带人将东西都归到了库房。

    孟萦领着众人去餐厅,府里虽准备匆忙了些,由于平日里采买的物品丰足,又恰逢自家主子生日,准备的更加丰盛,故此,做起饭食来也比较趁手。等到众人走到餐厅,酒菜都已摆上了桌。

    孟萦招呼孔芝、孔萱、孔尚、李侃如、高明慧、文瀚之净手,梳洗之后便直接上桌用饭,孟萦和十一郎作陪。

    孟萦特意拿了藤梨酒招待众人。藤梨酒的香气引得怀了身孕的孔萱和高明慧心馋不已,叫嚷着等她们生产之后,一定要给再请她们喝藤梨酒。孟萦表示陪着她们不喝这藤梨酒,并专门给她们做了果汁和坚果甘露。

    十一郎陪着李侃如、文瀚之、孔尚喝了个痛快。饭后众人又在孟家的花园里嬉戏,钓鱼的钓鱼、下棋的下棋,无比惬意。

    下晌的时候,谢含蕴和八皇子萧瑾襄带着生日礼物过来了,随后晏归云竟然也来了,在孟府门口,她碰到和韩秋棠带着弟弟韩秋离、嫡女韩灵宝一起来了。

    傍晚时分,楚沛和楚沣带着许兰芝送给孟萦的礼物也来了。谢五郎让人送来了几篮子南方的新鲜瓜果,他本人因户部有事并未露面。

    孟萦亲自给大家做了许多各种水果班戟和一个大水果奶油蛋糕,让众人品尝,获得了女郎们的一致欢心,连郎君们都吃了不少这种新鲜吃食。那韩家小宝儿,更是高兴得跳来跳去。

    晚上孟萦让厨师做了几十个菜品,还特意做了谢含蕴最喜欢的生煎包和灌汤包子。众人在孟家吃喝尽兴,酒足饭饱,玩到接近宵禁方才离去。

    四月十六日夜,文宣公府书房。

    孔萱将今日去孟府的人都过了一遍,又详细地跟母亲说了孟府今日的情形。她想起中午刚到孟府时,恰好碰到定国公府的二管家过来给孟萦送生辰礼。

    欧阳家和药谷黄家给孟萦送生辰礼,她能理解,毕竟孟萦与这两家有口头婚约,可定国公府为何给一个新科进士送生辰礼?她有些不解,便直接问了母亲。

    “母亲,今日,我与长姐和尚弟去孟家女郎家中,恰好碰到定国公府二管家过来给孟萦送生辰礼,真是怪异。孟萦何时与定国公府有了交集?”

    “我记得我曾告诉过你,那卫家四郎与孟家女郎交情匪浅。他远在西北竟然还想着她的生辰,可见二人之间的感情定非一般。”

    “还是母亲看人看得准,今日我总算见识了孟家女郎的交际手腕了。她只一个小小的生辰,竟让平南侯府、镇国将军府、左相府、镇北侯府都派人上门庆贺,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嫡女嫡子,就连兴元府高家嫡女也带着夫君一同前来庆贺。她另外一个同乡,这次会试也在榜前十名。她身边的人,个个都很是了得。”

    “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孟家女郎来京不过一年多,就聚拢了这么多人,且多数是她施恩于人。假以时日,她又岂是一般人物?”

    “好在,长姐与她交好,她与我文宣公府也算是颇有交情。她也算得上是自己人吧!”

    “还远远不够,今日下午女皇和皇正君对孟萦的文章赞不绝口,这次她恐怕会被点状元,没准二十年后就是另一个左相。”

    “她与我们文宣公府交好,她成就越大,不也说明我们文宣公府看人看得准吗?母亲还要怎样?”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三月份会试一放榜,皇商欧阳家便派人去武陵提亲,听说欧阳家给嫡子大郎的陪嫁超过三百万贯,引起了欧阳家众人的不满,却被欧阳家主怼了回去,说这些钱财都没从公中出,是她家大郎这些年自己挣的。

    你想想三百万贯是个什么概念,整个文宣公府所有产业算下来也没那么多钱财!整个大曌一年的税收不过八九千万贯,孟萦一个侧夫的陪嫁都超过三百万贯,那欧阳大郎是个能生财的,也算有福。之前他婚事不顺,直到他们碰到孟家女郎,好像就没再生事。

    以后你的嫡女晴儿(孔晴)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去,没有钱财开道,如何能登上高位。我们缺少能让钱生利的能人,而孟家正好有这样的人。

    那孟家女郎仅凭与文宣公府现在的交情,不可能拿出大笔钱财帮晴儿上位,但若她是晴儿的亲舅妈,我们两府的荣辱捆绑在一起,到时就由不得她不帮了。”

    “母亲难道真的要让尚弟嫁过去吗?”

    “这是对尚儿最好的选择,孟家人口简单,上面就一个父亲,又不在京中,你弟弟嫁过去,不需要讨好长辈。孟家家底可不像外人传的那般寒酸,她比一般京中富户都强,且他们家有固定收益来源,又娶了欧阳家的嫡子,带着那么多嫁妆,以后家中钱财肯定丰厚。

    孟萦另外两个夫郎都不是官府中人,很好管控。以后孟家还不是他一人独大,什么事不都是他说了算,且孟萦以后的前途,还需我文宣公府的关照。”

    “可萦娘心中并无尚弟,另外,她身边还有个沈家十一郎,她不娶他肯定是不行的。”

    “她娶了沈家子才好啊,这样沈相若是不站在晴儿这边,至少也不会与我们作对。孟萦心中有没有尚儿并不重要,婚姻是结两姓之好,萦娘她饱读诗书,该给正夫的体面她肯定要给的,宠侍灭夫的事,相信她也做不出来。毕竟,在朝中,她也是要脸面的。”

    “母亲问过尚弟的意见吗?”

    (感谢投票和留言的小天使们,剩下几百字,请看作者的话。今日两更,补更感谢打赏的读者。)

第二百四十五章 张眉心思

    四月十六日正午,山南东道武陵郡张宅。

    九郎现在已经八岁多了,站起来都到长辈下巴了。他正缠着张眉,他得了父亲的明令,要让八姐收拾打扮一番去相亲。八姐马上就十七了,再不说亲,恐怕就要官配了。

    这些年梅财主生菜有道,所有店铺生意兴隆,张家在武陵郡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富户。如此一来,张眉也被众家族的嫡子们看好。有不少商家的嫡长子都想嫁到张家来,成为张家未来的掌家郎君。

    张眉最近苦恼不已,可惜萦娘不在身边,若她在身边,她还能将烦恼跟她倾诉一番。

    张眉从及笄后,便开始慢慢接管家中的生意。梅财主有意培养她,希望她能将张家的生意逐渐接手过去,立起来,成为张家真正能主事的家主。而不是像她母亲一样,万事不管,最后被自己的郎君管得死死的。

    看梅财主就是这么双标,张家大娘子若是能主事,还有梅财主什么事儿。但到他女儿这里,他就希望自己女儿做到真正独立,将来再张家说一不二,不被夫郎们左右。

    孟萦离开这一年多,张眉基本上每两三天都要去孟家一趟,她喜欢孟家的简单轻松。生意上有事烦恼,大郎君都能及时帮她开导,教她如何处理。她身体不适,也是大郎君帮她调理。时日一长,她对大郎君的依赖远远超过对父母的依赖。

    可半个月前,突然来了个左家娘子,对大郎君无限殷勤,每次她到孟家,那左家娘子就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她与大郎君说话,那左家娘子就在旁边盯着,让张眉郁闷不已。

    这么多年下来,大郎君看着她长大,特别是这两年多,萦娘不在,一直都是大郎君陪着她,大郎君就是她一个人的,现在突然有人来抢,张眉又岂肯便宜别人?

    张眉反感左家娘子的做法,觉得她要抢走陪伴自己多年的人,她肯定不愿意,一想到她再也见不到孟叔,她就心痛不已。

    听见九郎还在她耳边叽叽咕咕,张眉在索性在榻上躺了一会儿,背对着九郎。

    九郎见八姐不高兴了,便闭了嘴。

    张眉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半个时辰后被九郎吵醒,她烦躁地站起来道:“今日是你萦娘姐姐的生日,我去孟叔家看看,他一个人肯定会想萦娘,到时该难受了。”

    说罢,张眉拿了马鞭就走了出去。

    九郎在后面一边追,一边说:“八姐,等等我。爹爹约好人在鼎丰楼见面,你去了孟叔家,爹爹那边怎么办啊?”

    “凉拌,谁爱见谁见!不行,你去见吧!”

    九郎看着他八姐骑着马绝尘而去,想着他没完成爹爹交待的任务,气得直跺脚。

    ……

    四月十六日,山南东道武陵郡文曲巷孟宅。

    半个月前,洛州欧阳家和药谷黄家就已经共同委托,雾灵山庄庄主左家娘子作为媒人前往武陵郡提亲。左家娘子对大郎君一直不死心,这两年她虽然没见到大郎君,但他并不曾忘记。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今年左家是欧阳家和黄家共同的朋友和亲戚,由她出面提两家说和亲事,最好不过。她也存了死心,想要过来看看这两年一直心心念念之人。于是左庄主便带着欧阳冉的六舅舅一同前往武陵郡。

    大郎君孟翕和没想到欧阳家和黄家如此心急,竟然赶在孟萦生辰前半个月就到了武陵。也是萦儿争气,一举得了会元。两家都拿出了诚意,既送了厚厚的提亲礼单,又将嫁妆单子都带了过来。

    黄简然不得母亲宠爱,药谷只给了简然公中应出的那份嫁妆。但谷主是他祖父,黄老爷子心疼简然,将自己的私库拿出大半给简然作为嫁妆,要不然有欧阳冉的大笔嫁妆在前,简然的嫁妆就显得太难看了些。

    今日是孟萦生日,大郎君请左家娘子和她的侧夫欧阳郎君并欧阳冉一同过来用饭,几人约定,明日就写婚书,定下亲事,至于订婚宴就不办了。等到殿试结束,若孟萦高中,肯定会有两个多月的回乡假。孟萦肯定要回乡祭祖,到时再定下婚期即可。

    既然敲定下婚约,便放下一桩心事,几人便畅饮一番。大郎君心情愉悦,自家女郎争气,科举兴家,光耀门楣,婚事也定了下来,再没有他不放心的事了。几人推杯换盏,大郎君多喝了几杯,脑子有些昏沉。他准备送走左家娘子、欧阳郎君和欧阳冉之后,回去午休一阵子。

    刚送走客人,就听说张眉来了。大郎君将张眉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想着今日是孟萦的生日,张眉肯定是想起萦儿了。

    张眉经常来孟家,对孟家的布局了如指掌。平时她来孟家,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孟家的书房。她经常在那里看账本,处理商铺的事情。张孟两家的合作不少,如今都是张眉在打理。

    大郎君在书房带的时间也比较多,有时看书晚了,就歇在书房里。今日走到书房,见张眉坐在桌前,愁眉不展。便道:“眉娘来了,用饭了没有?”

    张眉摇了摇头道:“没有,吃不下。”

    大郎君拿出放在案几上的食盒,递到张眉面前说道:“今日新买的糕点,眉娘吃点。我再让人给你做碗面条吧,今日萦儿生日,备有长寿面。眉娘也沾光吃一碗吧!”

    说罢,大郎君让人去给张眉做碗面条来。

    很快面条做好送到了书房,张眉就在她平日里坐的书桌前吃了碗汤面。

    果然萦娘说得没错,没有什么不开心是美食解决不了的。吃了一碗面,张眉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由于孟萦不喜欢人留胡须,所以大郎君这些年就一直没有留须。加之他自幼学医,很注重身体保养,又常年习武,面容和身形一直保持在年轻时的样貌,根本看不出他已年过不惑。

    张眉见大郎君饮酒之后面色酡红,双目水意盈盈,目光温柔缱眷。那双让人沉迷的桃花眼,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清冷和难以接近。

    看着大郎君清润儒雅的面容,张眉觉得心软软的,她似乎在这一瞬间明白,自己未来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她的脑子里已然成型。

    大郎君坐在桌前,脑子越来越沉,他觉得酒有些上头了,他必须要休息。他看着眉娘吃完面,这才笑着说道:“眉娘若是无事就回去吧!我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有些疲乏,要休息一会儿,就不送你了。碗放在这儿,一会儿有人过来收拾,你直接走就是。”

    说罢,大郎君就径直去了书架后面的床上躺了下来,头一沾枕头,就直接睡了过去。

    张眉见大郎君根本没拿她当外人,而是当自家子侄一般,既高兴又烦躁。她在书房里走了几圈,又踱步到书架后。她知道书架后有张架子床,平日里床铺总是整理得干净整洁。

    如今她见大郎君沉睡在架子床上,被子胡乱地搭在腹间。大郎君呼吸深长,面色红润,眉目舒朗,一派安静恬然。

    张眉悄悄地走了进去,将被子伸展开来,轻轻盖在大郎君的身上。她俯下身,一股混合着酒香和药香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沉醉,张眉觉得莫名地心安。

    鬼使神差间,张眉就想感受一下,躺在大郎君身边时什么感觉。她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将脑袋枕在大郎君胳膊上,紧挨着他躺了下来。也许是大郎君身上的药香让人心安,也许是春睡浓浓,张眉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大郎君这一觉睡得够久,待他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动了动酸软的胳膊,这才发现怀里竟然还睡着一个人。他吓得脑子瞬间清醒过来,立马跳下床来。

    (剩下几百字在作者的话中,请继续欣赏。)

第二百四十六章 出馊主意

    大郎君面色冷肃地拉开了张眉的胳膊,冷冷地说道:“眉娘说笑了,我做你父亲都绰绰有余,怎么可能再嫁给你?你与萦儿情同姐妹,我待你犹如自家女郎。万不可逾矩,让张孟两家被人笑话。”

    “我才不是说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最近爹娘一直让我相亲,我根本就不想相亲,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可每次来找你,那左家娘子就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我都多久没有和你好好说话了,你是不是要嫁给那左家娘子了?”张眉大声质问道。

    “眉娘不要胡说,我若想嫁人,早些年,还算年轻时,我就嫁了,为何还要等到现在?”

    “我知道你爱萦娘,早些年,你怕嫁人,萦娘会受委屈。如今萦娘已经长大,今年可能就会娶亲。如果萦娘在京城娶亲,不回武陵,你岂不是要一直一个人孤单下去?”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萦娘有她的生活,等到萦娘有了孩子,我就将武陵的产业交给管事打理,去萦娘身边就好。”大郎君淡淡地说道。

    “你也知道萦娘有她的生活,那你呢,你就没有自己的生活吗?你已经守护她长大成才了,你也该有你的生活。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年萦娘从未反对过你再嫁,只是你一直不肯。大抵是,你没碰到合适的女子吧!

    你我认识十一年,够久,也够了解吧!我娶你做正夫,怎么样?你不是喜欢孩子吗?我们再生一对儿女,你把他们教育得像萦娘一般优秀,你说好不好?我不会宠侍灭夫,会给你足够的爱慕和体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张眉觉得她的这个提议大郎君肯定会心动,谁让他那么喜欢孩子。

    大郎君摇了摇头道:“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眉娘我比你大得多,陪不了你到最后。再说了,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你我年龄相差太大,你的父母肯定也接受不了。”

    张眉见大郎君不为所动,不死心地说道:“那好,既然你知道你比我大得多,所以就不要耽误时间,我们应该快些成亲,这样才不负韶光。另外你还要好好保养身体,才能陪我更久一些。要不然我就再娶别人陪我,哼!”

    张眉生来受宠,无法无天,向来是个傲娇的小辣椒,敢爱敢恨,想要什么就立马去争取。在这点上,孟萦却与她恰好相反。孟萦在感情上谨慎胆怯,处处被动,纵使喜欢,也不会轻易宣之于口,付诸行动。这点上,她与大郎君还真是亲父女。

    看着大郎君一脸惊愕,张眉觉得万分舒畅,说出了心里话,总算不憋气了。随后,张眉又道:“我给你三天考虑时间,我现在回去说服我的父母,三天后,我要你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说完,张眉准备任性地走开,大郎君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严肃地说道:“眉娘,不要任性,你若执意如此,我们两家十多年的交情将会毁于一旦。我对你并无其他想法,感谢你这两年来,经常来看我,弥补了萦娘不在我身边的缺憾。你回去好好想想,最近不要过来。过段时间,你就会想明白,我只是你的长辈。你走吧!”

    张眉走后良久,大郎君才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岁月不饶人啊!萦儿和眉娘都长大了,还好萦儿不像眉娘这般骄纵。”

    且说,张眉出了孟家宅子,骑马直奔她七哥家里。她七哥张天禧和嫂子李君如,如今一双儿女已经两岁多了。李君如的之前的三个夫郎都和离归去。

    在张天禧的张罗下,李君如纳娶了他生意上的两个左膀右臂做侧夫。如今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张天禧在家中说一不二,两个侧夫对他惟命是从。李君如离了母亲和继父一家,住到夫君张天禧陪嫁的房子里,地方宽敞,心情愉悦。她手头宽裕,生活无忧,矛盾自然也就少了。

    张眉到李家时,她七哥的一双儿女正在院中玩耍,看见张眉,他们都扑过来叫姑姑。张眉停下,各自亲了他们一口。

    张天禧见张眉傍晚过来,还以为娘家发生什么事了,问道:“眉娘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家中发生何事了?”

    “家中无事发生,没事我就不能过来吗?”张眉反问道。

    “家中无事就好,你想过来,随时都可以来,七哥家的大门随时都向你敞开!”

    “嘿,这才是我的好七哥。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哄人的啊!也难怪嫂子被你哄得团团转。”

    “眉娘,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何时哄过你七嫂?都是她哄我好不好?”张天禧的话刚说完,就听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他吓得赶紧转过身去,看见李君如站在他身后,瞪着眼睛看他。

    张天禧立马十分狗腿地走过去,扶着李君如的胳膊说道:“娘子来了,快坐下,别累着了。眉娘也坐吧,我让人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张梅见状,哈哈大笑道:“嫂子御夫有术,看把我七哥收拾得老老实实。嫂子教教我,让我也学习学习!”

    张天禧一脸惊讶地看着张眉,然后对李君如道:“娘子,别听眉娘瞎说,你千万别乱指点,眉娘胆子可大着呢!”

    张眉一听不干了,立马说道:“七哥,你快去让人给我们做些好吃的送来,我和嫂子聊会儿。”

    张眉赶走了七哥,这才和李君如聊了起来。

    自从李君成出家后,王家人的做法让李君如寒了心,后来她知道王素媛对孟萦做的事,更觉得自己太过自私,对不起李君成和孟萦。痛定思痛,她性子收敛了很多,再加上她娶了张七郎,又生了一双儿女,性子变得内敛温和起来,这两年与张眉相处得还不错。

    张眉性子大大咧咧,脾气急躁,但心肠不坏,待人也真诚。她与七哥感情最好,所以对李君如爱屋及乌,看望她的次数最多。

    “眉娘近日碰到什么烦心事了,上次你来,我就想问你,但你急匆匆地走了。这些天,事情还没解决吗?”李君如笑着问道。

    “唉,别提了,我看上个郎君,可他却不肯嫁给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哟,难得眉娘看上眼!能被眉娘看上,想来不一般。”李君如打趣道。

    “哎呀,七嫂,你可别打趣我,快给我想想办法吧!”张眉抓住李君如的胳膊撒娇道。

    “他为何不肯嫁给你?这个问题你搞清楚了吗?”李君如问道。

    “他可能觉得配不上我吧!”张眉向来自信。

    “你就那么稀罕他,要娶他做正夫?那人人品如何?家世可好?”李君如考虑事情比张眉更实际。

    “人品绝对没问题,家世嘛,比张家更好吧!家产也不少于张家。”张眉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

    “看来不是高攀你,也算是门当户对。那他喜不喜欢你?”

    “喜欢,当然喜欢啦,有困难时,他经常开解我。不舒服时,他帮我看病,调理身体。再说了,我年轻貌美,人见人爱的,他怎么会不喜欢我?”张眉自信满满地说道。

    看着张眉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李君如小声嘟囔着说道:“你这么好,他怎么不想嫁给你?”

    “七嫂,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他既然那么好,又喜欢你,为何不肯嫁给你?还真是奇怪。难道他有喜欢的人?”李君如道。

    “没有,才没有呢!七嫂,你说,万一他有喜欢的人,我该怎么办?”

    “那就睡服他嫁给你!”李君如向来馊主意不少。

    “说(shui)服他,我试过了,说得口干舌燥,游说了很久,也没说服他。”张眉误解了说服和睡服。

    听了张眉的话,李君如哈哈大笑,然后指着院中的一双小儿女道:“我说的睡服,可不是光动嘴的。你看你的一双小侄儿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我睡来的,要不然怎么会有我和你七哥的好日子。”

    张眉这才恍然大悟,又觉得羞臊,红着脸对李君如道:“哎呀,七嫂,你真是坏透了。这种事,人家怎么做得出来。”

    “睡不到啊,那就给他加点料,看你把他睡了,他还能嫁谁去?反正你娶了他,也不会亏待他。若是你们一举得女,还便宜他了呢!”李君如越说越不靠谱。

    “他可是郎中,医术高明得很,怎么可能吃下加料的东西?”张眉反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有你七哥弄的逍遥散,无色无味,效果奇佳。我和你七哥偶尔用些,增添些情趣。”说罢,李君如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随后,李君如从袖袋里拿出个小纸包塞到张眉手里。可怜张天禧,还不知道他娘子将他妹子带沟里去了,还一条道走到黑,越跑越远。

    李君如本就不是个靠谱的人,如今娶了张七郎,被他时刻提点着,才收敛了不少,以前她可是个做事不管不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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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心思各异

    四月十六日晚,长安孟府书房。

    送走前来庆生的众人,孟萦返回书房,正准备将今天殿试的文章写下来,突然听青河来报,说谢家郎君来了。

    孟萦忙让人请谢五郎进来,今日晚宴,谢五郎有事不曾过来,现在他过来,孟萦给他留了水果班戟和蛋糕,放在冰上保鲜。

    “萦娘,今日部里有事耽搁,未能参加你的生辰聚会,深感抱歉。”五郎歉意地说道。

    “无妨,五郎正事要紧。我给你留了吃食,还想着,一会儿让十一郎给你送过去呢!”

    五郎心道:不是有事不能来,而是他不能以谢五郎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毕竟除了谢含蕴和十一郎,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随后五郎取出个深色的木盒递给孟萦道:“这是我画的样子,又亲自挑选了宝石,让工匠们做出来,专门送给你做生辰礼的。”

    孟萦看那木盒竟是紫檀木制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她轻轻打开一看,黑丝绒上放着一顶红宝石发冠和一对水滴状的红宝石耳簪,正是蝶舞银楼所出。发冠中间的大宝石红如鸡血,格外通透。四周镶了钻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五郎设计的发冠和耳簪可真美,设计也很精巧,不过,就是太过贵重,我若收下,恐怕于理不合。”

    “萦娘见外了,若不是你,我们的蝶舞银楼也不可能成为长安第一银楼,我也不会赚的,用你的话说,数银子数到手软。你若连我的这点心意都不肯收下,岂不是伤了你我合作的情分?那你去年送我的生辰礼,我是不是也要退还给你?论贵重,你送我的东西远超过我送给你的礼物。”

    听五郎这么说,孟萦知道,她若再推辞,必定令双方颜面难堪。便笑着说道:“我还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发冠,真是精美,得仔细研究一番,要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用呢!谢谢你,五郎。”

    五郎笑道:“我帮你挽发吧,这样的发冠是我看前朝的画像思索出来的。若是萦娘过几天带着这样的发冠打马游街,必定能引领风尚,到时我们蝶舞银楼肯定又会人满为患。”

    孟萦笑道:“挽发还是算了,等我钻研一番再说。打马游街是个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呢?”

    “这个十一郎最清楚不过,他可是几年前的状元郎。曾身着红袍,头戴金冠,跨马游街,应该是他最高兴的一天。”

    “谁说是我最高兴的一天,我最高兴的一天不应该是洞房花烛夜吗?”十一郎突然在门外插嘴道。

    孟萦:“……”

    五郎听罢,哈哈大笑道:“是,是,我说错了。那十一郎准备何时洞房花烛夜啊?”

    这回轮到十一郎不好意思了,他红着脸问孟萦道:“这个得娘子说了算。”

    孟萦:十一郎,你这脑子有坑的病,算是治不好了。沈相,这货能退还给沈府吗?

    看孟萦一脸呆呆的表情,五郎真想伸手摸摸她的发顶,他极力克制,才没伸出手来。

    ……

    过完十七岁的生日,孟萦回望过去,觉得在大曌十多年竟然倏忽之间就过去了。随后她必须要考虑的就是自己的人生大事——娶亲。她将手中的钱财和家产重新归置了一番,考虑哪些作为聘礼,送给元郎。娶自己心爱的郎君,总不能太小气了。

    再说了,孟萦觉得自己比元郎还要富裕,他还有三个弟弟要嫁人或娶亲,总要给他们多留些家产。孟萦对自己的未来充满憧憬。可一想到女皇曾经赐婚定国公府,那她与元郎的婚事恐怕会多生波折。不过提亲用的聘礼,孟萦还是决定早做准备,毕竟上天总会眷顾早做准备的人。

    前两天,孟萦给孟萦给她那袋宝贵的棉花种子进行了催种,状况良好。那袋棉花种子大约五十斤,孟萦按照一亩地二斤的用量,准备直接种三十亩地。

    为了这三十亩地的棉花,孟萦决定明天专门跑一趟京郊的庄子。毕竟钟瑶光已死,再不会有人不管不顾、疯狂地向她下手。

    四月十七日一早,孟萦收到孔萱递来的帖子,邀请她十九日晚在天香楼一聚。孟萦想着这两天没什么事,就带着十一郎和一众护卫,急匆匆往东郊外的庄子而去。

    到了庄子,孟萦见庄头已经从中挑选了通风、采光、排水最好的土地留给她种白叠花,地头年前已经犁过,又经过一冬冰冻,开春后,又犁了两遍,翻晒、平整完毕,直接下种子就可以了。孟萦让庄头,挑选几个庄稼老把式负责此事。

    因着孟萦前世小时候种过棉花,知道棉花在结棉桃时容易生虫。这大曌又没有打虫药,她专门让人留意病虫害,一旦有虫子,立马要组织人手捉虫。

    孟萦和十一郎跑到京郊的庄子,让五郎吓了一跳。虽然钟瑶光已死,但京中不怀好意的人也不少,万一再有人在他们回京途中行不轨之事,岂不是很棘手。

    五郎让人在城东门守候,一直到城门将闭,也没见人回来。五郎便知他们今夜可能会宿在庄子里。五郎突然有些心神不宁,他临时决定出城去找他们,要不然可能会发生让他后悔的事情。

    春夏之交,气候温暖宜人,孟萦见庄子里空气清新,各种植物郁郁葱葱,开始繁茂起来。她决定在庄子休息一晚,明日再回京中。

    下午,她和十一郎在田间地头挖了不少芥菜,准备晚上包芥菜包子吃。

    傍晚,孟萦亲自下厨调了包子馅料,然后和十一郎、白芷一起和面准备包包子。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包了好几帘包子。突然庄头来报,说有三位青年郎君借宿庄子,孟萦也没在意,让庄头安排就是。

    天快黑的时候,孟萦他们刚将包子用油煎好,又听有人来报,说谢家五郎来访。一听是谢五郎来了,孟萦和十一郎开心地朝门外快步走去。

    夕阳中,谢五郎骑白马,着白袍,身披彩霞,踏着金光而来。他那如佛似仙的面容,带着恬静安然的微笑,美如画卷。孟萦脑子有片刻空白,沉醉在这美丽的景象中。

    当五郎跨马走近,下马站到孟萦跟前,挑了挑眉对她说道:“萦娘,流口水了,要不要娶回家慢慢看?”

    孟萦赶紧伸手擦了一下嘴角,并没又擦到口水,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被五郎取笑了。刚才自己是有多花痴,才会盯着一个人看得入迷。

    见到孟萦擦嘴的动作,五郎和十一郎笑得前仰后合。难得见到孟萦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平日里她总是装得老成持重,克己复礼,让人不易靠近。果然殿试结束,她放松了心情,这才露出少女纯真的一面来。

    孟萦又羞又窘,连耳朵尖都在发烫。她“哼”了一声,转身回了院子。

    在孟萦隔壁的院子,就是庄头的房子里,大门后面站着三位青年郎君,直直地盯着孟萦。刚才的一幕,也被他们收入眼底。大抵是他们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纯真的女郎,皆是满面春色,想入非非的样子。也难怪他们那个样子,在军营多年才见到几个女子?再说,他们的头儿说了,将来要带他们作为陪媵。若是头儿嫁给了这国色天香的小娘子,那她岂不是也是他们的娘子。

    那青年小将军见两位副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此次回京,就是为了亲事而来。去年十一月份他回京奔丧,多次企图潜入孟府,尚未靠近,便被打了回去。他一直都未能再见到孟萦,没想到,今日这般凑巧,他们赶不及回城,只好借宿此处,没想到这处庄子竟然是孟府的。

    刚才听庄头家的小郎说起庄子东家时,一脸骄傲,他说:“我们东家孟女郎可是今年的会元娘子,聪明又善良,对我们这些下人又好,还请了先生,让庄子里的孩子免费读书。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东家。”

    那青年将军已经知道这是孟萦的庄子,后来又听小郎说东家今日就宿在庄子里,他就起了心思,今夜无论如何他都要凑成好事,待到明日,生米煮成熟饭,就是孟萦成了状元,也不能不认下这门亲事。

    他在门口看着孟萦红着脸回了院子,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这个女人,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再也忘不掉了,这两年多来,若不是他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追杀她,她也不会对他避如蛇蝎。

    如今母亲和王季陵一同故去,他与孟萦之间的阻碍再也不存在了,希望孟萦不要再拒绝他的情意。作为侯府的嫡长孙,他自认为身份够好,能够匹配得上她。

    孟萦领着五郎和十一郎一起到了厢房。庄子里,生活设施简陋,厢房里摆了一桌小菜和几盘芥菜包子。

    五郎见孟萦一直红着脸,不再说话。他想自己的玩笑是不是开过头了。萦娘怎地如此害羞?他便转移话题道:“萦娘,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闻起来好香啊!”

    孟萦还有些不好意思,又鄙视自己花痴。难道是春天来了,人也要发情了?自己是不是该成亲了,要不然怎么会想那些有的没的。看来还是要早些向元郎提亲,娶了亲,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孟萦如是思。

    十一郎见孟萦沉思不语,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便笑着对五郎说道:“下晌我和娘子在地头挖了些鲜嫩的野菜,娘子亲手调的馅料,我和的面,我们一起包的包子,五郎一会儿尝尝,肯定极为鲜美。”

第二百四十八章 算计不成

    竹清得令,便端着盘子送包子去了。

    不大会儿,竹清带着盘子回来了。

    他恭敬地对孟萦说道:“女郎,隔壁郑家娘子说借宿的是三个青年郎君,自晚饭后就没再出屋。还给了她块银锭子作为食宿的费用。他们看着都很安生,不像是歹人。”

    竹清既然没见到人,孟萦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便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竹清没有见到来借宿的三人,五郎不放心,让暗卫去查看,那几人竟然已经安歇。五郎便没放在心上,看来算他们老实,没有找事儿。

    晚上,天上虽有月亮,但庄子里黑漆漆一片,没什么亮光,各家各户都是早早熄灯休息。春天正值农忙季节,白天活重,晚上就要早些休息。

    孟萦看了一遍棉花种子,见出芽率良好,想着明日便可下种。种子少,就种稀疏点,也方便照看,因为这些棉花种出来的种子,留着来年扩大种植。

    白天忙碌了一天,孟萦觉得有些累,她安顿好十一郎和五郎,洗漱完毕,便准备上床躺着歇会儿。谁知脑袋一沾到床,立马就沉沉地睡去。

    且说借宿的三人,天还没黑就上床休息了。睡到半夜,正是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他们摸黑起来,翻墙到了孟萦住的宅子。见有两个暗卫值夜,两人此时有些昏沉。这两个暗卫想着在庄子里,人口简单,环境安全,他们的警惕性比平日里差了不少。

    钟维朗让他的两个副手在上风口吹了迷药,两个暗卫便不知不觉地睡死过去。

    这两个人都是陪钟维朗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在战场久经历练,都是武艺高强且作战经验丰富小将,一般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随后,钟维朗顺着气息便摸到了孟萦的房间,他知道孟萦身边伺候的人功夫不俗,便直接下重剂量的迷烟,将人都放倒了。

    至于傍晚他看到的两个青年郎君,其中一个是左相家的十一郎,钟维朗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们看着副文弱书生样,想来不会武功,就算一会儿天亮闹将起来,他们正好可以作证,看看孟家女郎是如何主动求欢。到时,孟家女郎想要否认都不行。

    睡到半夜,孟萦突然被人压得喘不过起来,她脑子立马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她立马告诫自己,不要乱了方寸,一定要冷静,冷静。

    孟萦试着动动手脚,发现手被捆住,双脚却无力动弹,原来眼睛上蒙了黑布,所以她才看不见东西。有人开始脱她的衣服,孟萦一着急,急声问道:“你是谁?先放开我。”

    钟维朗没想到孟萦会在这个时候醒来,看来她的身体有很强的耐药性。她成日里与药草为伍,比一般人对迷药的耐受性强也不怪。

    钟维朗停下脱衣的动作,狠狠地说道:“你别叫喊,否则我掐死你。”说罢,他便将手放到孟萦脖子上。

    孟萦心道:真不是一般倒霉,碰到个劫色的,竟然还想要人性命。

    性命当前,孟萦立马应对道:“我不喊,你先放开我。”

    很快,孟萦感觉有人解开了捆她的双手缚绳,她动了动手,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且身体发烫,呼吸急促。

    她,这是中了媚药吗?

    孟萦暗骂:该死,谁特么这么下作!她费力地扯掉蒙眼的黑布,烛光下,她看到一张俊朗又不失憨厚的脸。孟萦心中惊骇不已,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个疯子?

    钟维朗见孟萦看着他,面色惊疑不定,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萦儿,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迷人,让人欲罢不能。”说罢,他舔了孟萦的耳垂一下。

    孟萦的身体顿时,如干柴被大火点燃一般。她极力克制想要拥抱钟维朗的冲动,该死的媚药起药效了。还好只是普通的媚药,她尚能下力克制。

    “钟家郎君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孟萦为了拖延时间,与钟维朗聊起天来。

    “当然是为了你我的亲事而来,没想到在借宿的庄子碰到你,看来老天都在帮我呢。一会儿我们共赴巫山,享鱼水之欢。明日可要记得去钟府提亲啊!我等着你请媒人上门。”

    孟萦浑身酥痒难耐,她熟悉她睡觉的房间,她与钟维朗聊天这段时间,外面没有丝毫动静,就知道,这院子里的人恐怕情况不妙吧!她必须自救。

    钟维朗靠近孟萦,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吐气如兰,她身上的幽香之气,让他兴奋不已。他开始脱孟萦的中衣,他的手一触碰到孟萦,她竟然觉得格外的舒服,这让她羞愤欲死。

    孟萦急着说道:“钟家郎君,等一等,我渴了,你先帮我倒杯水吧!”

    钟维朗见孟萦面色绯红,紧咬双唇,鬓角有晶亮的汗珠流下来。他知道药效上来,这会儿,他倒是不着急了。他起身走到桌边,给孟萦倒了杯凉水。然后坐到床上,扶起孟萦,将水递到她嘴边。

    孟萦费力地抬起手,接过杯子说道:“我自己来,免得呛到了。”

    钟维朗看着孟萦喝下一杯凉水,准备接过杯子。孟萦突然一晃将杯子摔倒地上,大叫一声:“五郎救我!五郎救我!”

    钟维朗去接杯子,就来不及去捂住孟萦的嘴。

    钟维朗在杯子落地前,接住了。

    然后他欺身上前,一手捂住了孟萦的嘴巴。另一只手将杯子扔到床里,开始大力地撕扯孟萦身上的衣服……

    孟萦见钟维朗发了疯一般撕扯她的里衣,而她如砧板上的鱼肉,动弹不得,真是万念俱灰……

    钟维朗见孟萦不再拼命动弹,以为她已经屈服,便俯下身,准备亲吻她。谁知孟萦突然使劲儿抬起头,磕了他的鼻梁骨,他疼得两眼发黑,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鼻孔滴落下来。

    钟维朗没想到孟萦如此狡猾,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放弃挣扎。他恼羞成怒,下手更加凶狠,横冲直闯,不管不顾。

    孟萦应该庆幸钟维朗也是个生疙瘩,根本摸不清门道,才没办法轻车熟路办成事。

    五郎和十一郎正在厢房休息,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他好像听到孟萦在喊:五郎救我。

    五郎立马翻身下床,身轻如燕。他打开房门,纵身往孟萦住的房间掠去。

    他到孟萦房前时,隐约有烛光透出来,他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和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他暗道不好,立马一脚踹开房门,这么大的动静,白芷却昏睡在榻上。

    五郎将手放进嘴里,一声呼啸发出,钟维朗听呼啸声就在屋内,吓得一个激灵,当即就散了心思。他熟悉这号令,是京中皇家呼叫暗卫的声音。

    钟维朗翻身下床,打灭烛火,从后窗跳了出去。他的副手牵着马,在那里等着。他们做了两全的计划,若是成功,便留下来逼孟家女郎去钟家提亲,若是不成,赶紧跑路。

    三人见计划败露,翻身上马,连夜出了庄子。

    五郎的呼啸声传出,庄子里立马有几条黑影往声源处飞来。

    钟维朗前脚逃走,五郎后脚就进了房间。虽有月光,但光线不明。五郎掏出火折子,点着了桌上的蜡烛。

    他这才见孟萦衣衫凌乱地躺在床上,她白色的衣襟被撕得七零八落,上面有不少血渍。她本人则是横卧榻上,美目氤氲,双颊飞霞,呼吸急促。

    五郎一看孟萦这模样,就知道情况不好。

    他以为孟萦受了侵犯并受了伤,几步走到孟萦床前,用薄被将她裹起来,抱在怀里。痛苦地喃喃道:“萦娘,对不起,我来晚了。”

    却听孟萦无力地说道:“五郎,你没来晚,我没事。这血是歹人的鼻血。你离我远一点,我正难受,麻烦你叫白芷过来给我解药。”

    五郎误解了孟萦的“解药”,说道:“白芷他昏过去了,我也可以帮你解。”

    说罢,他就准备褪去衣衫,主动献身的。

    却听孟萦轻声说道:“那好吧,你去翻翻我的袖兜,那里有几个小瓷瓶,和几包银针,你去帮我拿过来。”

    五郎这才意识到,原来孟萦不是想靠人“解药”,还真有解药啊!

    好恨,为何这孟家女郎要懂药,要不然,今天他就可以“勉为其难”、“半推半就”地帮她解药。

    五郎起身摸了摸孟萦的袖兜,拿出几个一样大小的白瓷瓶,只是盖子的颜色不同,接着他又拿了包银针递给了孟萦。

    孟萦拿过蓝色盖子的瓷瓶,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放到嘴里,没用水送,就直接吞了下去。随后她取出银针,对着穴位扎了几针,然后扎破左手中指,不一会儿,中指流出一小滩深色的血,孟萦觉得轻松多了。

    五郎帮她盖上薄被,说道:“他是谁?萦娘看清楚了吗?”

    孟萦想了想,这种事,五郎既然已经知道,她再瞒着他,似乎太不坦诚,既然她刚才叫五郎救人,就应该对他坦白。

    “是钟家大郎,钟维朗。昨日傍晚借宿庄子的三人,应该就是他们吧!”

    “没想到竟然是他,他这时怎么从北地回来了?”五郎自言自语道。

    “谁知道啊?钟家的人还真是疯狂。钟瑶光如此,没想到钟维朗也是如此。他不想想他这般强迫我,竟然还幻想我去钟家提亲,做他的千秋大梦,我就算终身不嫁娶,也不可能娶他。”

    是啊,钟家人都有种偏执的疯狂,钟瑶光为了她早死的恋人,将王季陵作为替身捆绑在身边,害他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上辈子,钟维月看上了文瀚之,并杀害了他无辜的表妹。最后文瀚之为了给表妹报仇,倾覆了靖安候府。

    “钟家的好日子快到头了,现在只有一个靖安候老侯爷撑着,钟瑶光一死,她的几个夫郎人心不齐,一盘散沙。且钟瑶光的嫡女钟维月,文不成,武不就,又不能拉拢住夫郎们的心,夫妻不齐心,难以成气候。靖安候府后继无人了。也就钟维朗在钟家郎君中还算出彩,有谋略,善领兵,可他终究要嫁到别家去。他年龄不小了,不要两年就要官配,他这也是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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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卫家提亲

    “若真是让人看到你们二人睡在一处,你若不娶他,别人都会指点你的不是,再说他人在军中,就算告到京兆府,为了稳定军士们的婚姻,官府也会偏向他,更何况京兆府尹与靖安候府有姻亲关系。”五郎无奈地说道。

    “那我该笑他傻还是天真?用这种下作手段得来的婚事,能得什么好?”

    “世情一向如此,男多女少,大家都会同情体谅郎君们的不易,毕竟女郎多娶个夫郎,也是无妨。”

    “什么叫无妨,当然有妨了,我才不会娶那么多夫郎呢,还要没完没了生孩子。然后成日里家宅不宁,要少活不少年。”

    “那萦娘准备娶几个夫郎?”

    “若是官府允许娶一个,那就娶一个。官府不允许,那就三个。总不能让官配了。怎么说到这里了?钟维朗这么对我,我又岂会坐以待毙,被动地接受他的算计?”

    “萦娘为这么个人,让自己深陷污名,岂是值得?这事,他做之前就考量过得失,对他,是利远大于弊!不过他估计算漏了我吧!”

    “难不成他就打的这个主意?那他为何又逃走?”孟萦问道。

    “他听到了呼啸声,感觉到危险,如果不走,他可能难见天日,他这种人向来有野兽的直觉。”五郎朗声说道。

    今日若钟维朗不逃走,被暗卫们抓到,他们三个人都不会再有机会出现在人前。

    “谢谢你,五郎,还好今日你来的巧,他今日若是不逃走,余生我必定要想尽办法弄死他。”孟萦一想到钟维朗做的事,心中愤恨不已。

    孟萦躺了一会儿,缓过劲来。这时白芷才匆忙地走了进来,问道:“女郎,女郎,你没事吧?是我大意,请女郎责罚!”

    孟萦摆了摆手道:“我没事,是人有心算计,你让人烧水,我要沐浴。然后,早些准备朝食,一会儿天亮,我们下完种子就回城。夜里的事,莫要声张。”

    五郎到现在尤感庆幸,昨天他觉得心神不宁,这才匆忙赶到庄子。还好他到了庄子,要不然他定会后悔终身。

    十一郎一觉醒来,见大家都早早起来,孟萦虽面色疲倦,但仍坚持到地头,指挥农人们将白叠花籽种了下去。然后又招来负责管理白叠花的管事,让他将种植白叠花的事项重新复述一遍,才放下心来返城。

    四月十七日,山南东道武陵郡。

    张眉走后,大郎君在书房里坐很久,没想到他看着长大的小女郎,对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过她年纪尚小,分不清爱慕和濡慕。等到她阅历再增长些,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大郎君并没有将张眉的话放在心上,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四月十七日一早,大郎君在家中招待左庄主和欧阳冉舅甥,正准备写合婚书。就听到门房来报,原来是定国公府卫家送聘礼来了。

    元郎为了迎娶孟萦,让管家准备了大半年,拿出最大的诚意来求娶孟萦。这次来送聘礼的是卫家三郎和四郎,大管家自会试放榜后,就带着聘礼从长安出发,三郎和四郎则直接从西北赶往武陵,与大管家会合。他们原计划在孟萦生辰那天过来送聘礼,可路上多耽搁了一天,十月十六傍晚才赶到武陵郡,那时城门已经关闭了。

    跟着卫家三郎和四郎过来的还有黄简然,简然与卫家兄弟四人交集颇多,他性子安静随和,与他们相处愉悦。

    大郎君见到简然过来,欢喜异常,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六郎,长高了些,黑了,消瘦了些,这次在武陵多待些时日。”

    简然笑着点头称是,然后恭敬地站在大郎君身边,笑着给他介绍卫家三郎和四郎。

    卫家三郎高大俊朗,沉默寡言,感觉有些冷清,卫家四郎却格外讨人喜欢,面如冠玉,唇若涂朱,长身玉立,挺拔矫健,向来不笑不开口,大郎君很喜欢卫家四郎。

    见到卫家送来的聘礼,大郎突然很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定国公卫慎初的请求。让孟萦入赘卫家,他并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主要是觉得对孟萦不公。只是当时迫于定国公施加的压力,再加上卫家大郎和四郎的确曾救过萦儿,人情债难偿。若是不信守承诺,又说不过去。这让大郎君感到很为难。

    四郎成日里混迹市井,最善察言观色,他看出大郎君并不想让孟萦入赘到卫家。便笑着说道:“郎君请放心,我们兄弟常年在边关,在京中时日有限。萦儿她喜欢住在哪里就住哪里,我们只会心疼没时间陪她,不会限制她,惹她烦恼。”

    大郎君听罢,点了点头道:“萦娘性喜自由,喜欢家宅安宁,怕麻烦。你们兄弟人多,要多体谅她的不易。她原本想只娶够官府规定的夫郎,多一个都不行,没想到造化弄人。罢了,罢了,你们先呈上庚帖,我请人合一下八字。若是合适,我们就写下婚书。若是不合,我们卫孟两家的亲事就此作罢!孟家再想其他办法,还你卫家恩情。”

    卫家三郎呈上庚帖,大郎君随后写下孟萦的生辰,准备找人合庚帖。

    欧阳冉笑着说道:“孟叔,六舅舅擅长合庚帖,不若,请他帮您看看。”

    大郎君这才想起欧阳冉的六舅舅精通阴阳八卦,善看风水,便将庚帖递给了欧阳郎君。

    欧阳郎君接过庚帖,便开始掐算起来。不过片刻,他便笑着对大郎君说道:“恭喜郎君,贺喜郎君,几位小郎与令爱的八字甚合,大郎和四郎尤为合适,二郎和三郎虽有波折,但殊途同归,最终都会夫妻和睦,家宅兴旺。”

    合庚帖之前,四郎听大郎君说,若是不合,亲事作罢。一颗心都是悬起来的,他怕欧阳冉舅舅为了自家利益,故意破坏卫家和孟家的联姻。若是他说出八字不合的话来,以孟家郎君宠爱女儿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将萦儿嫁到卫家。那时,真有他们卫家头疼的了。

    如今听到欧阳郎君赞同的话,四郎揪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大郎君见命运安排如此凑巧,想要悔婚都不成。便道:“如此,我便写下合婚书,但你们卫家兄弟因要求萦娘半入赘,你们必须写下保证书,一切以萦娘为先,不许逼迫于她。”

    四郎只想先拿到婚书,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萦娘性子那么温软,他总能留得萦娘长住卫家。再说,萦娘尚未娶正夫,欧阳冉和黄简然哪里是他们卫家兄弟的对手。

    也幸亏武陵离京城较远,且孟家人与官府打交道不多,女皇赐婚卫家的事并没有传到市井之中,若是大郎君知道女皇曾为卫家赐婚,估计这婚书他肯定是不会写了。

    只要拿到了婚书,女皇也没办法再赐婚了。她不能拿孟家人如何,孟家人少,背后并无势力,女皇也该放心了,不用担心孟家人在背后耍阴谋。

    大郎君先写了一份合约书,其中条款多是对孟萦有利的,让卫家郎君们,处处以孟萦为先,敬她,爱她,不许强求。写完合约后,又让卫家三郎和四郎签了名,并盖了印鉴。

    拿到合约书,大郎君才开始写婚书,一共三份婚书,均是一式两份。一拿到合婚书,欧阳家和黄家立马派人去官府备案,拿到官府盖了红章的婚书,这亲事才算是获得了官方承认。他们再不会被官府官配,孟萦也算有了法定夫郎,官府也不能给她指派夫郎。

    定国公府的合婚书必须拿到京兆府衙门备案,才有官方效力。当下,他们兄弟二人拿到婚书,便不肯再多停留,只在孟家呆了半天。第二天,三郎和四郎便拜别孟家大郎君,三郎带着管家北上,而四郎则带着人马顺流南下朗宁郡,寻卫家二郎而去。

    孟家的合婚书送到了武陵郡郡衙,消息传到郡守赵大人那里,得知孟家与洛州欧阳家和药谷黄家结亲。都是不错的人家,欧阳家家资巨富,以后孟家不缺钱财上的支持。药谷黄家施恩遍天下,到哪里都会被人卖三分情面。

    赵大人暗道:承恩伯府鼠目寸光,当初将王季陵送到靖安候府,害得他年纪轻轻就殒命水匪。若是当初与孟家结亲,便不会生出那么多波折。

    这孟家女郎会试得了会元,没准会三元及第,到时说不定会被赐婚,被赐婚的郎君身份肯定不会低。孟家女郎这般优秀,一夕之间便可改换门庭,哪里需要如承恩伯夫人那般处心积虑地筹谋,到底还是要人争气才行。

    远在长安的孟萦,还不知道素来疼爱她的爹爹,已经给她定下婚事,将她半入赘给卫家了。她还在长安积极准备聘礼,准备找机会向元郎提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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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螳螂捕蝉

    四月十九日傍晚,天香楼。

    孟萦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天香楼时,孔家人已经到了。今日孔家嫡系齐聚一堂。孔楠带着夫君谢家郎君,孔芝和王煦,孔萱和七皇子萧瑾卓,孔尚则跟在孔楠身后。

    孟萦上前一一见礼,大家都已见过多次,彼此都很熟悉。孔楠先恭喜孟萦取得会元,又夸赞了她的学识。在文宣公孔府面前卖弄文采,犹如鲁班门前耍大斧,这点自觉孟萦还是有的。

    孟萦听到孔楠的赞赏,立马谦恭地表示还又诸多不足,需更加努力,请文宣公不吝赐教。

    孔楠见孟萦如此上道,又给足了文宣公府颜面,觉得孺子可教,忙安排她坐下。于是,孔楠和她夫君做正位。古人讲究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孔芝和王煦在孔楠左侧,孔萱和萧瑾卓在谢家郎君右侧。孟萦和孔尚分做一方,孟萦挨着王煦和孔尚。

    孟萦刚坐到椅子上,就觉得身下一凉,好像椅子面上的木头被水浸湿未干。碍于礼节,孟萦只好当做无事一般坐下。

    孔楠点了天香楼的招牌人参酒,随后又直接安排了席面。不大会儿,小二们送来了酒菜。

    都是文宣公府的人,孟萦也算熟悉,见过多次,便没那么拘谨。但孟萦始终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有礼有节,不卑不亢,深得孔楠喜欢。

    孟萦酒量不好,对饮酒有些为难。孔芝见孟萦发愁喝酒,便笑道:“萦娘妹妹若是不善饮酒,一会儿姐姐替你喝几杯。”

    孔楠却道:“这人参酒是天香楼的特色,我们今日是家里人聚会,志在欢聚,不在饮酒。各人尽兴即可,你以三杯为限,萦娘不必担心醉酒。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娘几个打会儿叶子牌,楼上打叶子牌的房间都定好了。”

    听到孔楠说,她三杯为限,孟萦放下心来。

    桌上有孔芝和孔萱从中调节气氛,再加上王煦和萧瑾卓还算健谈,一顿饭大家吃得比较尽兴。

    这三杯酒喝得时间比较长,孟萦直到快吃饱,才将最后一杯酒喝下去。三杯酒下肚,孟萦觉得浑身发热。她以为是春夏之交,天气燥热,加上又喝了人参酒的缘故。便对孔芝悄声说道;“有些闷热,芝姐姐,我出去透透气。”

    众人基本上也放下了碗筷,孔萱见孟萦与孔芝说话,便凑过来说道:“我与你一起吧!长姐带母亲和父亲先上楼准备叶子牌,正好我们可以开两桌。一会儿,我带萦娘上楼。”

    孟萦不好推脱,便和孔萱准备去净房。

    孟萦从椅子上站起来后,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很潮,被椅子上的湿气浸湿了。身体有些潮乎乎的,不太舒服。她抖了抖襦裙,并没有放在心上。

    才三杯酒,孟萦就觉得有些晕乎乎的。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人晕乎得开心,莫名其妙地高兴。

    孟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悄悄给自己把了把脉,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除了心跳和脉搏加快,的确是饮酒后的脉象。今日的饭食没有任何问题,大家一起围坐用饭,酒是天香楼的人参酒,也没问题。那自己的好心情难道是饮酒作乐带来的?孟萦坐在恭桶盖子上,思索了片刻,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控制心情愉悦。

    孟萦晃了晃脑袋,去水盆边洗了洗手。

    孔萱站在净房门口,看孟萦双目迷离,面颊绯红地站在那里细细地洗手,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人觉得很美,犹如画卷。孔萱嫉妒上天的眷顾,让孟萦生的这般美貌,又让她那般聪慧。

    孟萦洗完手,出门见孔萱在门口等她,便笑着说:“萱姐姐久等了,谢谢!”

    “萦娘客气,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阵?”

    孟萦笑着说:“有些不胜酒力,头晕微醺。还是不要休息了,我们上楼吧,夫子他们还等着我们打叶子牌呢!”

    “那好,我们先上楼看看。”说罢,孔萱挽着孟萦的胳膊,一起往三楼走去。

    且说孟萦和孔萱出了包间之后,孔楠他们便也跟着出了包间,上到三楼的房间。孔芝安排人煮茶,并准备叶子牌,她知道母亲无事的时候喜欢找人打叶子牌。

    等孔芝准备好这一切,发现母亲和孔尚都不在房间里了。她便走出了房间,顺着走廊往楼梯口走去,想等母亲和孟萦她们。

    她刚走几步,便听隔壁房间里传出轻声说话的声音,那人压低了嗓音,但孔芝觉得声音很熟悉,便往门口走近了几步,这才听到母亲和孔尚竟然在这个房间里。

    “母亲,这样不好吧?若是回头萦娘发现被算计,肯定会恼怒,到时我们两人闹了矛盾,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你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们想尽办法才下了这相见欢,这可是前朝流传下来的秘药,母亲费了天大的人情才得来这一份。据说这药甚为奇特,就算是太医都发现不了异常。到时,她只会觉得你好。事后,她也会认为是她自己酒后无德,逼迫引诱于你。既然是她有错在先,欺负了我文宣公府的嫡子,就要拿出诚意来求娶。她觉得愧对于你,必定不会对你不好。”

    “相见欢真的会有那么好的效果吗?我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办?”孔尚有些紧张地说到。

    “相见欢是前朝女神娘娘留下的方子,配置起来极为不易,母亲这里也才独独得了一份。至于效果肯定不会差了,女神娘娘留下的东西何时出过问题?昨天,你父亲给的压箱底的画册,你看了吧?”

    “嗯。”孔尚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那你还害怕什么,到时自己摸索就是!你作为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总会对你有所不同。”孔楠小声劝说道。

    “万一,万一她闹起来怎么办?我可打不过她?”

    “她不会打你的,你放下身段,多哄哄她。到时,她只会觉得你好,是她离不了的人。”

    “母亲,要不,还是算了吧!她既然无意于我,咱们再找别人就是!”

    “胡说,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此时退缩,岂不是便宜了别人。你好好在这儿呆着吧,也该你为府里出力了。为了让晴儿成为咱文宣公府的嫡长女,你长姐都牺牲了几年时间。你这点牺牲怕什么?再说她除了出身不如你,人品、学识、样貌哪样不是拔尖,配你绰绰有余。你要笼络好她和她的夫郎们,掌管住孟府的钱袋子,还要让欧阳大郎的为你所用。侯府钟家大郎私下找过我,他愿意作为你的陪媵,到时有他帮着你,你们二人齐心,孟家其他夫郎翻不起什么浪来。为了你二姐的晴儿,你这做亲舅舅的总要出点力吧!”

    听了母亲的话,孔芝只觉得浑身发冷,母亲怎么能这样?想来之前不是她不能生,而是母亲为了萱娘做下的手脚。也难怪他们夫妻,成亲多年,却一直不曾有孕。直到萱娘有孕,胎像稳固。把脉号出怀有女孩儿,母亲才放她随夫君离了文宣公府。到了零陵郡,她很快就有了身孕,母亲的心真是偏到胳肢窝了,让人心寒。

    现在想来当初她难产,差点殒命,到底是谁的手笔,还真说不准。母亲、继父和萱娘就能摆脱嫌疑吗?说出来,孔芝自己都不会相信。她生产时,参汤被人动了手脚,夫君也追查了很久,由于煎药的侍奴上吊身亡,就再也没查到其他有用的东西。

    如今,母亲为了萱娘,竟然算计萦娘的婚事。她明知萦娘对孔尚无意,还将他推给萦娘。萦娘于己有恩,她绝对不能让母亲和弟弟就这么算计了萦娘。

    “我先走了,一会儿,你二姐将她带来,然后借故外出,你自己见机行事。你们相识已久,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说罢,孔楠就准备开门出来,孔芝吓得赶紧快走几步,回到了隔壁的包厢。

    王煦见孔芝面色苍白地进到包厢,忙走过来问道:“娘子是不舒服吗?”

    孔芝见继父和七皇子都看着她,她立马皱着眉头说道:“今日多喝几杯人参酒,好像有点上头。夫君陪我到外面散散酒气吧!”

    王煦放下茶杯,走到孔芝身边,扶着她的胳膊。这时,正好孔楠推门进来。

    孔芝笑着对孔楠说:“母亲,我有些头疼,出去散散酒气,你和父亲他们先玩会儿叶子牌。”

    孔楠看了孔芝一眼,见她面色发白,说道:“你要是觉得累了,找个房间先休息一阵。”

    “好,谢母亲!”说罢,孔芝拉着王煦出了包间。

    一到外面,孔芝拉着王煦走到无人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夫君,赶紧想办法救救萦娘妹妹,母亲他们给萦娘下了药。让尚弟在隔壁包间等着。等他们成事,便想让萦娘妹妹娶尚弟。萦娘既然无意于尚弟,我们不能看着她被人算计。”

    (未完部分,请看作者的话。感谢力时前景贸易有限公司投4月票,感谢投推荐票的宝宝们。248章被锁定,正在申请解锁,鉴于之前我修改后申请解锁的所有章节都被拒了,不知道248章有没有惊喜发生。国庆长假来临,祝大家节日快乐,好好嗨!)

第二百五十二章 相见欢喜

    钟维朗从满脑子的幻境中醒来,浑身疼痛难忍,特别是身上的疼痛,比他受箭伤还要难受。他脑子还有些发懵,这种事,第一次不应该是女子更难受些吗?他怎么会觉得这么难受呢,刚才感觉不是还很开心吗?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孔尚在床下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而他,在床上并没发现孟萦的身影,他心神归位,这才明白为何身下疼痛难忍了。

    王煦已经拿着孔尚的衣衫,让他穿上衣服。萧瑾卓拿起钟维朗的衣服扔到他身上,说道:“表兄受伤了,先穿衣服起来吧!”

    钟维朗这会儿身心俱疼,脑子更是炸开了一般,他怎么会,怎么会?怎么可能?栽在了文弱书生孔尚手里。这让他无法接受,更觉得羞愧难当。

    谢家郎君冲进来,算是看明白了,孔尚和钟家大郎。怎么会这样?孔楠的夫君只觉得头晕眼花。

    几人不敢声张,赶紧穿衣,回去商量如何按下此事。

    萧瑾瑜从包间里抱走孟萦后,顺带给孔尚和钟维朗点了幻香,至于他们会怎么做,完全看他们各自心中所想了。

    看着孟萦昏睡不醒,萧瑾瑜直接抱着她上了马车,回了韦曲大道,孟府隔壁的宅子。这个宅子里的人都是他的心腹,两辈子最信任的人。一些在睿亲王府不好处理的事,他都放在这个宅子处理。这一年来,他在这个宅子的时间比在睿亲王府还多。

    一回到房间,萧瑾瑜让人请王太医来给孟萦看诊。王太医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只说她因为喝了酒,才会觉得热血沸腾,难免体温会升高。

    “王医正,你可知相见欢是什么药?”

    “相见欢,相见欢,微臣记得曾在太医院院史案中看过记载,说是前朝女神娘娘的独门方子,做出秘药,效果极佳。但用药奇特,很难集齐方子上的药材,众人也就作罢了。后来方子散佚,这个药也就只存于历史记载中了。”

    “你可知这相见欢中药之后会有什么症状?如何得解?”

    “院史案中说,这药用后脉象不显,连中药的人自己都感觉不到,只会觉得心情愉悦,恍若梦中。药效刚开始时,让人昏睡,不过半个时辰后,人醒来,就会认为自己尚在梦中,所做之事都以为是梦中所为,甚为怪异。急速药效十二个时辰,非男子不可解。慢性药效可持续百日之久。中药之人,百日之内只要见到解药之人,都会心生欢喜,这也是相见欢名字的由来。好像相见欢的药引是人参,这女郎莫非中了相见欢?”

    “还不清楚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相见欢。这相见欢下药有什么途径?”

    “下药途径有三:口服、熏香和皮肤接触。据说,前朝时,这药只制出来三份,有两份用了,帮秦王崔修远铲除了敌手。”

    “可有其他解法?会对身体可有伤害?”

    “微臣并未在医案里看到其他解法,至于对身体是否有害,微臣也没看到相关记载。因为这药太过神秘,医案记录也就语焉不详,微臣无法揣测。”

    “那她的脉象没有任何异样吗?”萧瑾瑜又问道。

    王太医不太敢确认地又帮孟萦把了把脉,说道:“的确无甚异样。殿下且看她半个时辰之后是否会醒来,醒来后的表现是否如医案所说的那样。”

    随后,王太医又道:“以前微臣好奇相见欢的效用,便去史料中搜寻,有野史道听途说地提到,说相见欢是女神娘娘从合欢门得来的方子。合欢门本不是什么正经门派,通过男女双修来提高修为。合欢门门主因为喜欢女修而不得,继而制出了这等秘药。

    下药之后,他喜欢的女修,便会产生幻觉,如同进入幻境,与心上人共赴巫山,产生强烈的倾慕之心。等到药效百日之后,一般都会留下子嗣,为着子嗣,中了相见欢的女修多半会认下他这位道侣。关键是,这药下得奇妙,被下药之人,丝毫感觉不到自己被下药,反而会觉得心情愉悦,相处起来轻松惬意。

    这等奇妙之物极为难得,在女神娘娘原先的地方也不多见,后来前朝传闻也就三份罢了。”

    “前朝距今已经快两百年,不可能是前朝留下的秘药。这药肯定是后制出来的,不知效果是不是如传说中那般。若真是如你所说,那这方子就必须毁掉,否则,后果严重。大曌本就男多女少,那别有用心的男子,若是用相见欢来控制女郎,将会造成大曌秩序混乱,人心浮动。不利于社会安定。”

    “殿下所言极是。”王太医静立一旁严肃地说道。。

    “你下去吧!将相见欢的材料整理一番,看是否能研制出解药。”

    萧瑾瑜让往太医走后,直接抱着孟萦去了正院的东房。他曾将那里布置成喜房的模样,并准备了两人的喜服,就是想着将来两人成亲时用的。没想到今日竟然用上了,他也要赶紧换上喜服,然后给萦儿套上喜服,离她醒来的时间不多了。

    孟萦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她觉得好热,浑身滚烫,也很渴。她睁开眼,只见满目猩红,好像是喜房的感觉。

    这是哪里,难道是做梦吗?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近她一直在思考成亲之事,晚上做梦,便梦到了喜房。

    孟萦抬头见元郎身穿喜服坐在床边,正妙目含情地看着她。她看自己也穿了身喜服,和新郎的喜服好像是配套的。见到穿喜服的元郎,孟萦便再次确认这是在梦中。

    “元郎,你穿着喜服的样子可真是帅呆了,简直如飞升的谪仙一般。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新郎官,荧屏上的小鲜肉都不如你,我好喜欢你啊!”

    孟萦以为自己在梦中,便放飞自我,肆意调戏新郎官。

    第一次见到孟萦这般豪放和肆无忌惮,五郎有些好笑,他轻声问道:“帅呆了是什么意思?荧屏和小鲜肉又是什么?”

    “不告诉你,我渴了,我要喝水,还有,简直要热死了,我不要穿这缠人的衣裙,我要穿吊带和热裤。怎么回事,天怎么这么热?”说罢,孟萦便胡乱撕扯着身上的喜服。

    五郎虽不知道什么是吊带和热裤,但他听孟萦说她渴了,起身到桌边给她倒了杯水。

    等五郎倒完水回过身来,发现孟萦已经将身上的喜服和中衣,都扯了下来,只剩下个肚兜和紧紧裹在身上的小亵裤。五郎从来没见过女子穿这么少,他瞬间就红了脸。

    “元郎,给我水,简直要渴死了。”孟萦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光了水。

    五郎过来拿孟萦的水杯,手指碰到了孟萦的指尖。孟萦突然扔了杯子,说道:“元郎你的手好凉快,摸着好舒服。我要热死了。”

    说罢,她又扑到五郎怀里,如同八爪鱼一般抱着他,说道:“元郎,你身上好凉快,抱着好舒服。不许离开我!”

    孟萦如同夏日沙漠里的旅人找到了冰块一般兴奋,她抱着五郎不撒手,将脑袋拱在他怀里,拉扯他的喜服。

    孟萦的火热和主动出乎五郎的意料,她满口的甜言蜜语和笑语殷勤,让五郎也产生恍如梦中之感。

    孟萦用力拥抱着五郎,好像这样才能缓解身体的炙热,五郎被她亲吻地神思不属。

    歇气的功夫,五郎用手抵着孟萦问道:“我是谁?”

    “元郎。”

    “到底是谁?”

    “卫慎初,卫元朗,元郎。”

    听了孟萦的话,五郎一头黑线,她只想娶卫元朗吗?连人都能认错。

    五郎用手托住孟萦的脸道:“萦儿,仔细看看,我到底是谁?”

    “咦,怎变成五郎了?”孟萦自言自语道。

    “我到底是谁?”萧瑾瑜尤不放弃地找孟萦确认。

    孟萦晃了晃脑袋,仔细地看着五郎的眉间痣,伸手摸了一下,说道:“你是谢五郎,谢怀玉。”

    说罢,孟萦又开始往五郎怀里扑。

    五郎抵着她道:“叫我玉郎。”

    “玉郎,玉郎,不要挡着我”孟萦如同被坏人拿着糖果诱惑的孩童。

    “萦儿,你会娶我吗?”

    “娶,娶,娶,不要挡着我,快热死了。”

    “那你给我写份婚书。”

    孟萦心说:五郎真狡猾,做梦还让人写婚书。平日里没看出来五郎竟是这般奸猾之人,难道是自己在梦中编排五郎?还是梦中给自己警示?孟萦有些糊涂。

    不行,要热死了,难受死了。孟萦还拿起手腕,给自己号了号脉,发现并没有异常。她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这梦还真是怪异。”

    这梦做得太真实了,简直有身临其境之感。

    五郎拿起床边的大红婚书,将蘸了墨的紫毫笔递给孟萦,说道:“萦娘,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

    还真签啊?签不签呢?孟萦歪着脑袋思索起来。

    真的是在做梦吗?听说做梦感觉不到疼痛,孟萦伸出手准备掐自己的胳膊。五郎见状,立马将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孟萦看也不看就掐了一把。

    五郎咬牙顶住,面无表情。

    疼,疼,疼死了!看着胳膊上被掐出红印的地方,萧瑾瑜想嚎叫,真是太疼了。没想到萦儿下手这么狠。

    “竟然没感觉到痛,真是梦里啊!那签字肯定也是假的。”孟萦自言自语道。

    “签完你就让我抱吗?”孟萦觉得自己如同滚烫的火炉,急需要抱着五郎降温。

    “签完,你不光可以抱,还可以……”

    “我签,我签。我只想抱抱。”五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萦打断了。

    孟萦觉得自己这会儿,怎么像那为了将女生骗上床,而不择手段的渣男。她晃了晃脑袋,觉得有些不像自己能做出的事,人在梦中果然会放飞自我。

    (感谢力时前景贸易有限公司投4月票,感谢投票的宝宝们,节日快乐!文章频繁被锁,解锁无望。我仔细检查了一下被锁章节,几乎找不到色情的字眼,且连感情都不再涉及了,否则就成了违规,真是写得好痛心。

    若是未来几章连续锁定,我就正式弃文,因为没办法发表了。文章贴出来,希望大家早点看,要不然就看不了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李代桃僵

    昨夜,孟萦直到宵禁都未归家,十一郎在家中等得心焦。孟萦去天香楼带的是白芷和卫安,如今三人都不见。外面已经宵禁,十一郎自然没办法出门。

    他想去五郎那边,今夜,那边却是戒备森严,小门无法打开。十一郎不知道发生何事,派暗卫去天香楼打探,天香楼掌事却说孔家人一行早已离开,孟家女郎随睿亲王离开了。

    知道萦娘与五郎在一起,十一郎心下稍安。五郎总不会伤害萦娘,只是他们为何一夜未归,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为何白芷和卫安也没有回来?十一郎带着满腹的疑问睡下了。

    十一郎一大早,用过朝食,便去了西边的小门。这回他打开了小门,宅子里静悄悄的。

    十一郎去了五郎的院子,也是静悄悄。在院子门口,十一郎被五郎的贴身侍奴文寿拦了下来。

    文寿笑着对十一郎道:“郎君,殿下昨夜操劳,天色将明才睡,这会儿还在休息。郎君午时过后再来吧!”

    “你可知我家娘子是否跟殿下在一起?”

    文寿看了十一郎一眼,随即垂眸道:“这个奴就不知了,郎君还是亲自问殿下吧!”

    十一郎见问不出什么话来,便道:“殿下何时会醒来?”

    文寿:“奴不知,不过,午时,殿下要去宫里。”

    十一郎想等中午再过来,他先回去等消息,毕竟今日要张贴皇榜,随后衙差要来送喜报,今日孟家必定会有人来报喜。

    孟萦被睿亲王带走,白芷和卫安是第二天才知道的。他们先被人困在天香楼不得出,后来有人告诉他们,女郎被睿亲王救走,让他们回孟府等候通知。

    白芷和卫安无法找到自家主子,只好让十一郎派人帮着打探。得知自家女郎安全无虞,这才放下心来准备接喜报事宜。

    孟萦不在家中,府中上下也不敢偷懒,将孟府打扫的干干净净,花园也整理得花团锦簇。

    这次,白芷让青鸾去看皇榜,并让他记下孔家郎君、李家郎君和文家郎君的名次。这些人与自家女郎相熟,提前知道这些人的名次消息,等女郎回来问起时,他也能答上来。

    青鸾看到自家女郎被点了状元,高兴不已。他接着往下看,看到孔尚得了榜眼,探花郎是田乾元,文瀚之为二甲传胪,李侃如是二甲第八名。

    得了消息,青鸾喜滋滋、急匆匆地往家中赶去。

    可女郎不在府中,得了喜讯,府种上下虽很高兴,但总觉得缺少了什么,气氛不够热烈,可能是没得到主子的打赏吧!

    衙差来送喜报,白芷送了提前准备好的大荷包。得了厚厚的打赏,衙差们高兴不已。而孟府众人得知自家女郎被点了状元,府中上下欢欣鼓舞,只是主子不在家中,众人尚未得到赏钱。

    十一郎让人放了鞭炮,并且撒了几筐喜钱,整个韦曲大道沸腾起来,都想来状元府沾沾喜气。可孟萦不在家,十一郎不想再生事端,只好说明日跨马游街之后,再请大家到家中坐坐。

    送走了一批又一批道喜的人,十一郎这才有时间去隔壁五郎家中。此时,五郎已经带着文禄去了宫中。仍是文寿守在门口。他见十一郎过来,便笑着过来请安道:“郎君来的不巧,殿下刚离开不久。”

    十一郎知道五郎忙碌,但他更关心孟萦现在如何了。便问道:“孟家娘子现在何处?”

    “殿下走之前交待,等女郎醒来,给她准备饭食,厨下已经炖了红枣桂圆大补汤。只待女郎醒来饮用。”

    “还在歇息?这怎么回事?她一向生活规律,怎么会白日还在休息,难道昨夜有事不成?”

    文寿哪里敢回答十一郎的问题,毕竟是主子的私事,哪怕主子与十一郎再好,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能随意透露主子的信息。

    “这个奴就不知了。殿下只交待厨房准备饭食,别的小的就不知了。”

    “那孟家女郎住在哪里?我去看看。”

    “郎君不妥,女郎正在歇息,郎君此时过去,大为不妥。”文寿不想让十一郎过去,主要是怕主子知道了生气。但他又不敢狠命地拦住十一郎,怕他回头向主子告黑状。

    “有何不妥?我家娘子一夜未归,作为夫郎过来寻自家娘子,有何不妥?”十一郎不曾失忆的事,只有五郎、左相和他爹爹知道,他不管不顾地闹起来,五郎院子里的人还真拿他没办法。

    十一郎最终还是进了正院,他凭着直觉在东房找到了孟萦,她正躺在喜床上酣睡。睡梦中,孟萦好像很开心,嘴角翘起,面容闲适。

    突然孟萦翻个身,将胳膊拿出被子外面。十一郎这才发现孟萦睡袍松散,恰好她拿出的那条胳膊是左胳膊。她裸露的肩膀和胳膊上有着深深浅浅的吻痕。

    十一郎眼尖地发现孟萦胳膊上的守贞砂消退了,由原来的胭红变成浅粉,再过一天就会消失得彻底不见。昨夜她和五郎发生了什么,十一郎想,他已经知道了。

    小时候,他和五郎就约定嫁给同一个女郎。现在,这个愿望应该能实现。可他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是因为他深爱着萦娘吗?连她和五郎在一起,他都觉得难以接受。

    十一郎看着孟萦良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但以他对孟萦的了解,昨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否则,孟萦绝对不可能在清醒的状态下与五郎发生亲密关系。

    他知道萦娘一向洁身自好,她并不像别的女郎那般喜欢与侍奴厮混。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她每每都巧妙地避开了。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般人是无法通过下药来算计萦娘,因为在京中这么长时间,每次她都躲过了类似下药的算计。更何况昨夜她是和文宣公府一家人出去的。孔芝和王煦不可能看着她出事,那她这又是怎么了?五郎府中养有太医,一般的媚药王太医都能解,除非萦娘中的不是一般的药物。

    不得不说十一郎是个极为聪慧的人,总能根据蛛丝马迹推理出事实真相。

    正在这时,文寿端着一盅甜汤走了进来。

    “郎君,奴过来看女郎是否醒来,她从昨夜开始,一直不曾进食。殿下怕女郎饿着,让奴常过来看看。”

    虽然文寿是涓人,不能人事,但十一郎也不想他来伺候孟萦,便拿起汤盅道:“你先出去,我来喂她吧!”

    “欸,好,那就有劳郎君了。”文寿轻声说道。

    十一郎打开汤盅,发现是红枣桂圆莲子银耳炖的软烂的甜羹,他想着这甜羹根本就不管饱,于是对文寿道:“厨房里炖有参汤吗?”

    “有的,一直都备有老参鸡汤。”

    “你去取一盅老参鸡汤过来。”十一郎吩咐道。他记得他到孟府之后,不时能喝到人参炖老鸡,甚是美味,而且很管饱。

    “可殿下没让喂参汤,只交待厨下做了甜羹和黄芪乳鸽汤。”文寿小声说道。

    “厨房若有老参炖鸡,你就盛一碗鸡汤过来,那比甜羹管饱些。”十一郎有些不耐烦与文寿多言。

    文寿见十一郎不耐烦,也不敢多说。立马去厨房盛了一盅鸡汤送了过来,他轻声说道:“郎君,这鸡汤用老参炖了好几个时辰,最是滋补,郎君喂女郎多用些。”

    十一郎摆手让他先出去。

    待文寿出了房间,十一郎将汤盅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推了推孟萦道:“娘子,醒醒。”

    孟萦根本不曾醒来,只是嘟囔道:“玉郎不要,不要……”

    十一郎见状,只好将孟萦扶起来,靠在他身上,然后取了汤勺,试着喂她鸡汤。

    孟萦在睡梦中被十一郎喂了一盅参汤。

    十一郎看着孟萦有些好笑,一盅参汤喝下去,她竟然没有醒来。十一郎将她放平躺在床上,然后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他不知道这参汤喂下去,孟萦的身体会发生什么样的反应。若是知道,他估计会思量一番。没准,还是会喂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孟萦浑身滚烫地睁开眼睛,她被热醒了。她觉得自己现在犹如火山的岩浆一般滚烫,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喜房里。

    孟萦小声嘟囔道:“这个梦可真够长的,怎么都睡不醒了。”

    十一郎见孟萦睁开眼睛,以为她醒来了。便笑着说道:“娘子,你醒了?”

    孟萦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十一郎,随后说道:“元郎,你回来了?”

    十一郎听了孟萦的话,着实吓了一跳。他以为孟萦睡迷糊了,竟然不认得自己。为了不让她受到惊吓,便继续道:“是的,娘子,我回来了。”

    孟萦真的以为元郎回来了,他们成亲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在喜房里。肯定是在做梦吧!

    与元郎成亲这种事,还是做梦比较快。

    “元郎抱抱,你走了那么久,怎么才回来啊?我好想你啊!我正准备请人去卫府提亲呢!”孟萦突然伸出手,要抱抱。

    十一郎见状,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

    “元郎,见到你我好开心。我们这是成亲了吗?这喜房可真美,是你布置的吗?”

    十一郎见孟萦主动投怀送抱,舍不得让她伤心,点了点头道:“这喜房布置得可还满意?萦娘喜欢吗?”

    孟萦点了点头道:“喜欢,只要与元郎在一起,哪里都好!”

    “元郎,你身上好凉快啊,我好热,要热死了。”

    “元郎,你今天真好看,我好喜欢你!”

    “元郎,这次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元郎还能举高高吗?”孟萦一脸期盼地问道。

    感谢香雪海投1月票,感谢一直支持投推荐票的宝宝们。国庆这几天没时间码字,只抽空修改了被锁定章节,谁知解锁请求发出后几个小时,在几分钟之内所有申请解锁的章节都被拒了,秒拒的后果让人心灰意冷,被锁定章节我都大段大段删除并修改了,还是被无情地拒绝,文章的每一章节发出来之前,我至少修改了不低于5遍,还是被拒。我简直有种要被约谈的错觉,以为文章又要被锁定了。

    然后十一期间,手机上的作家助手一直收不到大家的留言,直到今天晚上才陆续收到大家的留言。作家助手的没反应让我以为文章被整体屏蔽了,不知该怎么办。今日收到大家的留言,又给了我继续写下去的勇气,谢谢你们一直的陪伴。

    最近章节频繁被锁定,我决定大幅修改文章,内容要重新改写,脑子有些混乱,恐怕不能日更,我尽量双日更。请大家谅解。

    发出的章节请大家尽早看,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锁了。解锁已经是无望了,我前后申请解锁的次数不下三十次,可回回被拒,无一解锁,由此可见一斑。

    祝大家一切顺利,万事如意!

第二百五十四章 正君教子

    当孟萦说到十一郎会因为在孟家住的时间长了,要她负责的话时,十一郎有种心事被说透的感觉,耳朵不自然地还给了起来。不过他向来脸皮厚,看得开,才不会让自己感到愧疚呢!

    十一郎小声地对孟萦说道:“你说得很对,他的确会让你负责的。”

    “那可不行,十一郎心眼那么多,记忆力又好,惯爱作天作地的,我可消受不起。他到我家的第二天,就烧了我好几间房子,害得我好几个月的心血付诸东流,我差点没被他气死。有他在,家里安生不了。谁消受得了,谁领回家去。以后我和他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元郎,明天咱们就送他回沈府,怎么样?”

    十一郎还想问孟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是什么意思,可一想到孟萦那么急着赶他走,这次,他若不抓住机会,岂不是明天就会被赶回沈府,再也不能回孟府了?

    孟萦在十一郎怀里拱来拱去,想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十一郎见孟萦如此,根本就没认出自己来,还以为自己是她的意中人——卫元朗。自然他心中就有了计较,他总要为自己争取留下来的机会。至于以后的事,以萦娘的性格,她肯定会承担她该负起的责任。

    东房里发生的事,让正院的下人都觉得这孟家女郎真是厉害,沈家十一郎逃脱不得,说不定会被她用了强。只有十一郎自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李代桃僵的事,他是不会往外说的,谁让萦娘要跟他一刀两断呢!让萦娘对他心生愧疚,从而多加怜惜,总好过被她嫌弃,从而送回沈家来得好。

    四月二十日放榜,孟萦被女皇点了状元,皇正君派人传萧瑾瑜到宫中。

    身在宫中的萧瑾瑜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昨夜的事,他并没有瞒着父君,但是却瞒着母皇。在萦娘有孕之前,他不能让母皇知道他已经解了毒。这是为了给他们父子筹谋未来,争取更多运作的时间。

    “孟家女郎的策论短小精悍,文笔犀利,却又落笔有实。这次殿试,我和你母皇共同认为她应被点状元,当之无愧。”谢正君赞叹道。

    “看来文宣公府的消息还挺灵通的,想赶在放榜前对萦娘下手。”萧瑾瑜淡淡地说道。

    “也难怪文宣公府要朝她下手,先不说她才华横溢,就欧阳家将大郎嫁给她做侧夫,陪嫁三百万贯,就值得京中大多数权贵们眼红和觊觎。京中勋贵们多数长期不事经营,还四处挥霍,早就将老底霍败光了,就连经营不错的文宣公府没有那么多银钱。

    这两年,文宣公府仗着钟贵君在宫中有些脸面,七郎膝下又得了文宣公府的嫡长孙女,他们上蹿下跳地拉拢朝臣,只是银钱一直不凑手。

    以前靖安候府在钟瑶光手里,还经常能挣来银钱帮七郎他们,如今侯府到了钟维月手中,估计很快也会被败光的。等将来老侯爷一死,这靖安候府能不能留住爵位都两说。”

    “昨夜发生那等丑事,估计文宣公府和靖安候府都安生不了。不知道他们会如何解决钟维朗和孔尚的事,我派人一直盯着,等着看他们如何了结。请问父君,明日,母皇会赐婚吗?”萧瑾瑜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应该会,为父和你母皇商议过赐婚之事。若是明日不赐婚,恐怕京中媒人会踩断孟家的门槛。到时若孟家女郎无力招架,允了婚。到时,你母皇再赐婚就被动了。还有,昨夜你们如此,若传出去,终归对你名声有损,为父想还是尽快安排婚事吧!”

    “儿臣听父君安排。不过,萦娘目前并不知晓我的身份,她一直想娶卫家大郎为正夫。若是明日母皇赐婚,她再拒婚,到时母皇恐怕会觉得在朝臣面前折了脸面,从而迁怒萦娘,该如何处理?还请父君指点。”

    “这的确得从长计议,以你母皇欺软怕硬的性子,她不敢对世家贵女们出手,但对家世无根基的孟家出手,她不会有丝毫顾虑,从赐婚一事上就可以看出来。她并不知道你寒毒已解,以为你不会诞下子嗣,正好卫家是个老大难,说不定她会让卫家大郎作为侧夫,进而赐婚孟家。

    她以为让卫家大郎为侧夫,这样孟家就不会有子嗣出生,卫家也相当于绝了后。卫家四兄弟一旦不在了,兵权便可收回到皇家手中。若真是这样,咱们倒可以一箭双雕,既得到了卫家的支持,同时,你母皇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看来,你身份的事暂时还不能泄露出去,等明日赐婚之后再说。”

    “父君高明,希望明日父君多劝解母皇,勿要迁怒萦娘,她心思赤纯,若是母皇贸然伺候,她无法接受,说不得会辞去朝堂,极力抗拒赐婚。”

    “这个你大可放心,父君与你母皇相伴二十多载,只是知道该怎么劝解,才能让她放下疑心。”

    “多谢父君,还有父君刚才提及的欧阳大郎的事,他只是去武陵提亲,是谁将他巨额陪嫁的消息,散播出去的?”

    “还不是欧阳家族中别有用心之人?哪里有人,哪里就有争斗。欧阳家这些年聚敛了不少钱财,不少人看不惯现在家主欧阳静茹,若不是看她一直未能生下女郎,又在她大郎君父子的协助下,经营有方,恐怕早就将她拉下位了。”

    “他们这一招的确狠,既让族中之人对欧阳大郎母子不满,又让他嫁到孟家之后,受算计于人。只是他们这样做对萦娘太不公平,他们就没想过京中权贵们会放过萦娘吗?”

    “不放过才好啊,对欧阳家族又没有什么损失。反正陪嫁到了女方家中,就成了别人家的财产。纵使不能害人,添堵总能的。总有不少人喜欢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最终得益的人会是皇家吧!”谢正君笑着说道。

    “萦娘的钱财可比欧阳家的陪嫁多得多,他们是都鼠目寸光,亲事未成,他们就想着算计,对欧阳家有何好处?岂不知,欧阳冉可不是省油的灯。到时,若是欧阳冉的母亲从家主的位置上退下来,保不齐他会出手,收拾当初对他不怀好意的人。”

    “他不省油,以后也有你和萦娘头疼的。玉郎刚才说什么?孟家的钱财超过欧阳大郎的陪嫁?”谢正君一脸不解地问道。

    萧瑾瑜想了想,觉得父君值得信任,且会替他保守秘密。他便将十一郎在孟萦书房看到账本的事,说给了谢正君听。随后他又将他和十一郎分析计算推理得来的数据,告诉了父君。得知孟萦仅用一笔生意,就积累了别的家族几世都挣不来的钱财,这让谢正君惊叹连连。

    “这孟家女郎真是不简单,若是你们诞下嫡女,又有孟家钱财上的支持,几年之后,这太女之位,非你嫡女莫属。”

    “若是我和萦娘诞下嫡女,恐怕几个皇兄和皇弟们都会坐卧难安,到时各种算计都会纷沓而至。”

    “那是必然的,历朝历代,夺嫡之争都充满着凶险。你要有应对的准备,银钱充足多会事半功倍。”

    “萦娘是个没什么争权野心的人,儿臣不知道将她拉入夺嫡之争,到底是好是坏?”

    “若她没中相见欢,你没有舍身救她,你就舍得放她离开,娶别人为正夫,与别人生女育儿吗?”谢正君问道。

    萧瑾瑜摇了摇头道:“儿臣舍不得放她离开,从我见到她的那刻起,她就成了我人生的一部分。”

    “你早些回去吧,萦娘尚不知你的身份,等她醒来,你且看她如何应对。明日赐婚之后,婚书和婚礼都得先准备起来。日子要挑一个最近的,万一萦娘有孕,我也好早点做祖父。”

    “是外祖父吧,母皇可没那么容易赐萧姓。”萧瑾瑜说道。

    “祖父也好,外祖父也好,这个孩子是孟家的,也是萧家和谢家的,她生来就比别人尊贵。对了,关于陪媵你有何考虑?要不要选些俊朗少年带过去?”

    萧瑾瑜想起孟萦那性格,肯定不乐意夫郎过多,完全没必要带陪媵过去,他笑着说道:“萦娘与京中贵女不同,向来洁身自好,我不用带多的陪媵,只带着十一郎过去就行了,一个十一郎能顶一群小郎,就连萦娘都拿他没办法,只能哄着他。”

    谢正君笑着说道:“十一郎是个聪明的,脑子好用,但心一直不在仕途,他更喜欢旁门左道,也是奇怪。若他值得你信任,有他帮你,你在孟家也能过得更舒心些。”

    “父君,我想将亲王府内的人留在王府,只带过去你交给我的心腹,我不想孟家处处充满危急,到处都是各府的眼线。”

    “孟家人口简单,内外院都不复杂,下人也不多,你倒是不需要带过去那么多人。人口简单有人口简单的好处,虽然皇子出嫁,一般不会被长辈立规矩,但你也得做足面子。

    孟家这门亲事对你来说最舒心不过,孟家在京中并无根基,不像那些百年世家的的贵女们,身后关系错综复杂,处处制肘。且孟家上面又没有几层长辈以孝道压着,孟家女郎的夫郎提前定下来的也不多,以后再想进人,都要经过你同意。你可不要为了外面那些虚头巴脑的好名声,引狼入室。”

    “父君教导的是,儿臣记住了。再说萦娘也不是那等朝三暮四的人,她不会娶那么多夫郎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梦中醒来

    出了宫,萧瑾瑜愈发心下难安,他连马车都没乘坐,而是骑着快马回了谢府。

    萧瑾瑜急匆匆地从宫中回来,才知道十一郎过来了。房中发生的事,让他有些头疼,他没想到十一郎会喂萦娘一盅参汤。他专门交待厨下准备甜羹和乳鸽汤,最后十一郎却阴差阳错喂了她参汤,让萦娘的相见欢有可能再次发作。他一听,觉得要坏事,顾不得其他,而是往正房飞奔而去。

    正房里,孟萦仍在相见欢设造的幻境之中,将十一郎当做了元郎。而十一郎又不肯打破她的幻想,准备将错就错。

    萧瑾瑜虽然知道他最终会带十一郎做陪媵,可事倒临头,他又心有不甘。他不愿与人分享萦娘的美好,哪怕那个人是十一郎,他们是做了两辈子生死之交的好友。

    另外,萧瑾瑜不知道这相见欢发作之后,待明日萦儿醒来后会怎么想。既然他已经帮她解了一次毒,就没必要再让十一郎牵扯进来。

    十一郎正以为自己终得偿所愿,却名其妙地他眼前一红,便昏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谢府东厢的床上……

    眼看着孟萦就要将十一郎推到在床,萧瑾瑜觉得自己实在无法容忍。他悄然上前,甩了张红帕子盖上在了孟萦的头上,趁机敲晕了心猿意马的十一郎。

    孟萦看着头上的红帕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这是古代的红盖头。

    她笑嘻嘻地说道:“元郎,你说你一会儿揭开盖头,会不会更加深刻理解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的感觉?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那我们岂不是认识了很久很久才修得如此缘分?”

    萧瑾瑜听了孟萦的话,心有感慨,他知道孟萦一心想娶卫元朗,见她如此,却也无力争辩。故而笑着说道:“萦儿说得没错,你等我取来秤杆,好揭盖头,定让我们的亲事称心如意。”

    趁着找秤杆的功夫,他指挥暗卫将十一郎送到东厢房歇息。

    “元郎,那你快点,我有点坐不住了,好热,浑身难受,要抱抱。”孟萦坐在床上柔柔地说道。

    萧瑾瑜轻轻地揭开了孟萦头上的红帕子,见她双眼迷离地看着自己。笑着说道:“让萦儿久等了,我们歇息吧!”

    孟萦盯着五郎眉间的朱砂痣看了又看,又摇了摇头,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明白,还是五郎。孟萦伸手摸了摸五郎眉间的朱砂痣,暗自嘟囔道:“怎么不是元郎?而是五郎?这梦好生怪异。刚才明明还是元郎,不过说话的感觉很像十一郎。”

    萧瑾瑜耳力极佳,自然听到了孟萦的话。

    “叫我玉郎,昨夜你就是这么叫的?”

    “昨夜?昨夜怎么了?”孟萦觉得脑子有些发懵,昨夜的片段既清晰又模糊,有些头疼。

    萧瑾瑜见孟萦并未清醒,尚在幻境之中。也不再回答她的问题,只让她叫自己玉郎。

    孟萦觉得玉郎这个称呼好熟悉,心里觉得莫名其妙。听到这个名字就感到欣喜,是那种发自内心,无法抑制的喜爱和倾慕,就像听到了心上人的名字一般,一叫起这个名字就满心甜蜜。

    “玉郎,玉郎,你好美,就像刻在我的脑海中一般……”孟萦轻声呢喃着。

    萧瑾瑜看着孟萦沉沉地睡去,他如餍足的大猫,嘴角含笑地靠在床头。两情相悦是这般美妙,萦娘如此柔情似水,让人沉溺其中。也难怪不管嫁人多么艰难,郎君们都要前赴后继,想尽办法将自己早些嫁出去。男女之情,一旦知晓,犹如食髓知味,再也放不下了。

    上辈子,萧瑾瑜历经沧桑,最终葬身江底。这辈子一切都向着美好发展,他初尝爱情的甜蜜,让他喜不自胜,那种幸福的感觉将要溢出心间,他甚至想要将他心中的喜悦向世所有人分享,以便获得世人的祝福……

    王太医自是知道府里的情况,他以为孟家女郎对十一郎用了强,怕主人见怪,便主动求见萧瑾瑜。

    王太医告诉萧瑾瑜,十一郎曾在初入孟府时,过来找他领过避子的丸药,那是一年期的避子丸。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当时,他亲自看着沈家十一郎服下了药丸。

    萧瑾瑜听了王太医的话,想着十一郎倒是玲珑剔透。不会让萦娘先生出庶女来,乱了纲常。不过若不是萦娘中了相见欢,若不是他及时赶回来,十一郎说不定能达成心愿。

    是夜,萧瑾瑜和孟萦睡在喜房,十一郎则睡在东厢房。他们不知道,若是萦娘夜里醒来,会以怎样的心态面对他们。

    四月二十日放榜,这次是皇榜,女皇点了状元、榜眼、探花一甲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四月二十一日,众新晋进士们做觐见准备。早朝后,女皇就要接见这次的新科进士,然后就是跨马游街等一系列的庆祝活动。三日后有翰林宴,隔几天就是授官,随后便是回乡祭祖假。等假期一过,这些新科进士们便要上衙点卯。

    四月二十一日寅初,萧瑾瑜起来上早朝,想着孟萦还不知道自己中了状元,她今日还要进宫谢恩,然后跨马游街。也得早点起来收拾,便上前摇了摇孟萦道:“萦儿,快醒醒。”

    孟萦睡着,毫无反应。

    这时,十一郎从厢房过来了,他已经收拾完毕。仍穿着昨日的袍服,神色淡然。他知道昨日将他打昏的人,定是五郎的人。他们得了主子的令,保护萦娘,他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既然五郎与萦娘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作为五郎的陪媵,迟早会随着五郎嫁进孟家。他与萦娘早晚会做夫妻,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十一郎想通个中关节,便散去了好事被打扰的郁气,目前他还未去工部报道,尚在病假中,自然不用去衙门点卯。

    “娘子,娘子,醒醒。”

    孟萦听得到十一郎的声音,但睁不开眼睛。她觉得自己好累,做了两场让人筋疲力尽的梦。

    萧瑾瑜见孟萦一直不能醒来,这可不行。她今日要点状元,若是去晚了,惹母皇不高兴,还会被群臣们嘲笑,于她的名声可不利。

    萧瑾瑜知道孟萦哪里敏感怕痒痒,便将手伸到被窝,轻轻挠了几下。

    孟萦动了动身子,闭着眼睛说道:“白芷,什么时辰了?做了两个好长的梦,我累得睁不开眼。太累了,你帮我穿衣服。好不好?”

    “女郎做什么梦了?”萧瑾瑜一边帮孟萦穿衣服,一边学着白芷的口气小声地问道。

    孟萦正迷糊间,由于萧瑾瑜故意压低了音量,她根本就没听出不是白芷的声音。

    “我梦见成亲了,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等放榜了,你说我请谁去卫府提亲呢?还是早点成亲吧!省了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睡都睡不好,累死个人。”

    “女郎梦见成亲就累成这样吗?”萧瑾瑜继续学白芷的口气说话。

    “哎呀,当然不仅仅是成亲啊!有些事不可宣之于口哦!”

    “那女郎梦见跟谁成亲了?”萧瑾瑜继续压低声音问道。

    “这个,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说啊!要不然会影响人家郎君声誉。不过,你也不是乱说的人,我就告诉你吧!我竟然梦见和谢五郎成亲了,你说奇怪奇不奇怪?不过他穿上喜服的样子真是俊俏。嘿嘿,幸亏是做梦,要不然我和他那么熟悉,还真不好意思下手。”

    孟萦一边闭着眼睛说话,一边笑出声来。

    十一郎在旁边听了,差点笑喷。五郎听了直摇头,心说,看来还是下手不狠。

    “白芷,我跟你说,我梦见和谢五郎成亲,他竟然还让我写婚书。以前没发现他这人这么狡猾,做梦都不忘让人签字。你说我这是喜欢他呢?还是上天给我警示,让我离他远点?我有喜欢的人,上天肯定是暗示让我离他远点,谁让他这人做梦都在算计我。以前没发现五郎是这样的人,只觉得他挺神秘,但人品没问题啊!”孟萦自言自语道。

    孟萦摇了摇头道:“这都做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梦,甚为怪异!”

    听了孟萦的话,萧瑾瑜满头黑线,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辈子她都别想离他远了。

    “那女郎还梦见什么了?”

    “另一个梦就更是奇怪了,竟然还是在喜房,我又成亲了。这回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谁,既像卫家元郎又像沈家十一郎,明明之前是元郎,可揭盖头的人竟然又变成了玉郎,你说奇怪不奇怪?五郎一直让我叫他玉郎。真是怪异,我还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梦。”

    “玉郎,玉郎,玉面郎君?嗯,名副其实,甚美!”孟萦自言自语道。

    说话的功夫,萧瑾瑜已经帮孟萦穿好了红色进士服,又帮她梳了发,萧瑾瑜拿出他之前送给孟萦的红宝石发冠,帮她戴好。

    十一郎上前来帮孟萦洗了把脸,擦了擦手,又帮她涂了膏脂,画了眉。

    “白芷,我好饿,我觉得今早的朝食,我能吃下去一头牛。真是要累死了。”

    “萦儿,你睁开眼睛看看,这身装束可还满意?”萧瑾瑜不再压低声音,用自己的声音说道。

    听到五郎的声音,孟萦倏地睁开眼。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睁得溜圆,几乎变成了杏眼。

    看着孟萦一脸惊讶的样子,五郎和十一郎笑出声了。

    孟萦这才发现她还在梦中的喜房里,她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有些心慌地问道:“这是哪里?我现在是清醒的?还是仍在梦中?白芷呢?”

    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十一郎止住笑,适时插话道:“娘子,这是隔壁五郎家,娘子前天晚上就过来了,一直睡到今日清晨才醒。”

    “怎么会这么久,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记得前天晚上,我在天香楼睡着了。后来怎么到谢府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跨马游街

    孟萦强忍不适站定,立马掀开袖子去看自己的守贞砂,发现它只剩下如桃花般的淡粉了。这守贞砂算是异世的东西,跟着她快五年,几乎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现在突然消失,她还有些不适应。孟萦放下袖子,疑惑地看着五郎和十一郎。她翻开五郎的左袖子,发现他的守贞砂与自己的差不多一个颜色。然后她又去翻十一郎的左袖子,他左臂的守贞砂仍如新点的一般殷红。

    她不是在做梦,都是真的。那为何她会产生犹在梦中的感觉?孟萦觉得自己被雷劈了。

    孟萦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五郎,你,你不会,你不会是我在梦中祸祸的吧?”

    听了孟萦的话,十一郎笑得前仰后合,就连五郎也被孟萦逗得抿嘴笑了起来。

    孟萦双手捂住脸道:“来道雷劈死我吧,简直无颜以对!怎么会这样?”

    “萦儿不要自责,你这是中了药的缘故。孔楠她为了凑成你和孔尚,给你下了相见欢。这个我们回头再说,今日先出门,一会儿要进宫谢恩,路上人多,不早点出发,时间就赶不及了。”

    “让我好好想想,我现在脑子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回去静静。”孟萦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准备回家去。

    “萦儿别走,府里准备了朝食,你现在回去,我们就来不及早朝了。咱们先用朝食,要不然今日打马游街一路下来,午时都不一定能结束,你昨天只用了些流食,今日不能再饿着了。你刚才不是说饿了吗?”五郎拉着孟萦说道。

    “我,我觉得无颜面对你们,心情太复杂。”孟萦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们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还有什么不好面对的?娘子,你不会想就这么算了吧?”十一郎问道。

    “十一郎,不要逼问我,我脑子很乱,让我好好想想。该我承担的责任,我自会承担。五郎,相见欢是什么?”

    “这个等今日你跨马游街之后再说。我们先用朝食,然后出门入宫。”五郎提醒道。

    “好吧,感觉有些怪怪的,心情莫名愉悦。”孟萦小声嘀咕道。同时,她又暗自庆幸,幸亏没有在梦中祸祸十一郎,否则以他的作精附体,这辈子她是甩都甩不掉他。

    萧瑾瑜看了沈灵均一眼,点了点头。

    三人用罢朝食,一同出了门。

    五郎先去早朝,孟萦要在宫门处等候,待早朝后和众新科进士进宫谢恩。十一郎则去了提前订好的茶楼那里,等着看今日孟萦跨马游街。

    孟萦来的比较早,进宫谢恩之前,她特意去看了皇榜,黄布黑字,这次考中进士的名单都在上面。孟萦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她被点了状元,昨天她整日昏睡,竟然错过了自己的喜报。也没给府中上下打赏,今日要补给他们。

    回想在大曌十余年,孟萦几乎每日都在为科考奋斗,夙兴夜寐,数十年如一日,终于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她这也算是连中三元吧,终于对得起爹爹的殷切期盼,也算是为孟家光宗耀祖了。

    孟萦顺着名录往下看,随后,她又看到了国子学好几个同窗的名字。都是二甲进士出身。同进士人数太多,孟萦就没再一一细看。她关心和认识的几个人,都取得了不错的名次。

    孟萦在看榜时碰到了李侃如和文瀚之,他们三人同出自山南东道,自然觉得格外亲近。三人上前相互恭喜之后,便小声聊了起来。

    文瀚之一上来就对孟萦道谢:“萦娘,多谢你派人过来帮我,要不然我就惨了,差点被别人捉了去。京中贵女太过豪放热情。”

    “瀚之兄好魅力,迷倒了京中贵女!”孟萦笑着打趣道。

    “萦娘休得打趣为兄,实在是不堪其扰。我准备近日还乡成亲,正好表妹也及笄快一年了。在此,为兄多谢萦娘相助!”

    孟萦笑道:“瀚之兄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李侃如见孟萦今日与往日格外不同,平日里她美则美矣,眼神清亮单纯,完全没有今日这般媚眼如丝,艳光四射。作为过来人,李侃如知道这一两天发生了什么事,看来萦娘好事将近。李侃如自是祝福她能过得幸福,由于他的刚愎自用,与她失之交臂。如今他也有了相爱的人,又即将迎来两人心爱的宝贝。他希望大家,都能够彼此安好,幸福长久。

    “恭喜萦娘,自慧娘知道你成了状元女郎,兴奋不已,与有荣焉,每日都要打趣我,说我比你大好几岁,还考不过你。她准备近日过来找你。”

    “李兄谦虚了,我不过是侥幸而已。慧娘能来找我,那真是太好了。我准备近期回武陵一趟,一年多未曾回乡,甚是想念故土。”

    “对了,瀚之兄何时出发?说不定我们可一路同行。”

    文瀚之笑着点头道:“考完庶吉士我立马就走,我倒是想与萦娘同行,恐怕我比萦娘走得更早些。”

    孟萦正待与文瀚之说话,突然听到孔尚在她身后冷冷地说道:“萦娘,近日可还好?”

    孟萦回头一看,只见孔尚神情抑郁地站在她身后,好像她辜负了他一般,这让孟萦莫名其妙。她还没找孔家要个说法呢,他竟然还敢往自己跟前凑,好像自己亏欠了他似的。

    “尚好,还未恭喜孔兄喜得榜眼。”孟萦一脸淡然地说道。

    孔尚见孟萦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简直要呕死,前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孔家到现在也没查清楚,他们又不敢闹大,唯恐被人知道内情,这个暗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至于到底是谁给萦娘解了相见欢,到现在孔家也没打听出任何消息。他们猜测可能是沈家十一郎,反正他的命是孟萦救回来的,为她解相见欢正合他心意。

    孔尚阴恻恻地在孟萦耳边小声说道:“同喜,同喜,说不定过几天我们可以三喜临门,成为一家人。”

    孟家简直想要揍他一脸,他哪来的底气和脸面,让她孟萦娶算计她的人。孟萦这时还不知孔尚睡了钟维朗,若是知道,恐怕会拍手称快。既然算计别人,就要有被人反算计的心理准备。

    孟萦正待说话,只见宫人过来了领新科进士进宫谢恩。新科进士们按照排名依次进入勤政殿。

    在大殿门前,由侍人宣读这次科考的状元、榜眼、探花。而后由二甲传胪宣读这次被赐进士和同进士出身的名单。次拢共120人考中,按照三人一排,四十排就排完了。在偌大的大殿广场上,他们这些新科进士根本就不起眼。

    随后,便是三叩九拜,叩拜礼仪在会试之后,由内官专门培训过。大家皆是一身绯衣,个个看着神采飞扬,动作整齐划一。女皇在金座上笑着点了点头,请众人平身,谢恩只是个过场。因为后面还要跨马游街,与民同乐,女皇只是笑着称赞了几句,随后给状元、榜眼和探花赐了花,便放众人离开,准备跨马游街的事。

    孟萦作为状元,自然要走在最前面,她身后距离半个马身的是孔尚和田乾元,然后紧接着就是文瀚之和王衡。众人依次排开,好在每隔三年便要有一次跨马游街,太仆寺和礼部在这上面准备的比较充分。每匹游街的马都性情温顺,且配了牵马的仆从,一路上敲锣打鼓往朱雀大街而去。

    整个朱雀大街几乎沸腾,两边的坊市人山人海,各个临街的酒馆和茶楼人满为患,二楼和三楼的窗口都挤满了人,不停地有人兴奋尖叫着扔下花朵和帕子。

    大曌民风开放,性子自由,再加上男多女少,女子都被家人宠上天,能勤学苦读数十年如一日,坚持考到进士的女郎十不足一。这次科考取中的一百二十人中,女郎只有十人,除了孟萦被点状元,另外两名赐进士出身,剩下七名都被赐同进士出身。

    孟萦若不是她上辈子就是学霸级别的人物,外加她爹爹的严加管理和何夫子的教导有方。若是让她放任自流,恐怕她也不可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后大曌成立一百五十多年,殿试开考五十多次,女郎被点状元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孟萦成为状元女郎,兼之她容貌昳丽、玉容仙姿,一身红装衬得她如天女下凡。

    不光郎君们见了她,惊艳不已,成了他们的春思梦中人。便是女郎见了也嫉妒不来,只剩下欣赏和身为女子的骄傲了。

    十一郎所在的茶楼二楼人满为患,幸好他提前预定了窗边的位置。他相邻桌子坐了一群年轻的女郎,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谈论,这次考中进士的郎君有那些年轻俊朗,哪些年老丑陋,又有哪些女郎一步登天了。十一郎安静地喝着茶,听着她们的讨论,唇角微弯。

    有个穿红衣的贵女与有荣焉地说道:“这回状元竟然是位女郎,可为我们女郎们争了口气,以前夫子总说我们女郎被家中长辈宠坏了,不努力,不上进,这回看他还怎么说。”

    有粉衣女子嫉妒地说道:“考上状元的是人家,又不是你,你骄傲个什么劲儿?”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我们大曌,女子本来就少,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努力就能得来一切,偶尔偷个懒又怎么了,夫子非要管那么严。”红衣贵女将偷懒说得理直气壮。

    立马一个蓝衣女郎指着红衣女郎笑着说道:“你那是偶尔偷懒吗?分明是懒到家了,每日的课业都不能按时完成,夫子都被你气得直瞪眼。”

    “哎呀,打人不打脸,揭人莫揭短,你好坏啊!不和你说了。快看,游街的人来了。哇,状元女郎好美啊!简直就像洛神仙子,我要是郎君,想尽办法也要嫁给她!”

    十一郎听了,有点心烦,连女郎都想嫁给萦娘,那岂不是京中来看跨马游街的郎君们都想嫁给萦娘?他觉得脑袋有点大,看来一定要守好门户,不能让别人得了逞。

    “快看,榜眼和探花也长得不错耶,年轻俊朗,听说榜眼是文宣公府的嫡公子呢!”

    “你们快看,探花郎后面的郎君,可真是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比榜眼和探花都好看。他是哪里的郎君?我要让小厮抢过来做正夫。”绯衣女郎霸气地说道。

    “你说他啊,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山南东道的文家郎君,名瀚之,是这次的二甲传胪。可惜你下手晚了,早在会试之后,就有贵女企图榜下捉胥,还有人请媒公上门提亲,才知道他与表妹早就定下婚约,等殿试授官之后就回乡完亲。”绿衣女郎说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宫中博弈

    众人见状元女郎身着大红进士袍服,头戴宝石金冠,玉质风流难掩。顾盼间,波光流转,道不尽人间丽色。

    真实情况却是,孟萦骑在马上,两腿酸软,浑身酸疼不适。再加上她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和五郎的事,怎么跟元郎解释这一夜的变故。要不是因为朱雀大街上人山人海,她还得调整好表情,接受众人的赞赏崇拜的目光。她早就想回家,好好思索下步她该怎么走。

    大曌民众真热情,不停地有人往他们身上扔鲜花和帕子。郎君们更是不矜持,眼神或羞涩,或火热地盯着孟萦看,向她表达情意。有的更是直接往孟萦怀里扔果子、鲜花和香囊。若不是孟萦身手不凡又躲闪敏捷,恐怕会被砸得不轻。孟萦终于知道看杀卫玠是什么意思了,文弱貌美的卫玠不是被人看死的,而是被热情的粉丝用果子砸死的。

    女郎们见文瀚之文质彬彬,书卷气息浓郁,都尖叫起来。文瀚之身上,头上都被撒满了鲜花,几乎成了花仙子。他怀里和袖袋里被塞了不少丝帕和香囊。孟萦看文瀚之头上的各色花瓣,暗笑不已。

    孟萦看了旁边的孔尚一眼,发现他这时又恢复了世家公子的翩翩风度,笑得清隽无害,一派温文尔雅的君子之风。不少女郎被他的皮囊所惑,不停地向投香囊和丝帕,用以表达情意。

    这一趟跨马游街下来,孟萦深刻体会到孟郊所说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感觉。若不是有五郎的事压在心底,孟萦的确会感到扬眉吐气。

    在长安民众热情的“招呼”下,游街之后,大家都觉得有些疲累。在宫门前下马,马儿归还给太仆寺。很快,便有宫人请这次科考的前十名入宫觐见。孟萦觉得奇怪,心下不安,但人在宫中,万事不由己。

    女皇是在御书房接见的他们,并未在平日早朝时处理政事的勤政殿。众人拜见女皇和正君之后,恭恭敬敬地站立成两排。

    胖女皇笑眯眯地恭贺大家取得了好成绩,希望他们将来能成为国之栋梁。

    孟萦一听都是些官方语言,听上去高大上,云山雾罩的,让人参不透本质,她有些搞不懂女皇的意图。

    孟萦正在想女皇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就听她笑着说道:“朕记得这次科考山南东道考得不错,前十名有三位来自山南东道。李刺史劝学有方,你们三个到这边来。”

    孟萦听女皇提到李刺史,便知,李侃如的祖父又升官了,升为刺史,相当于一省之长了。

    孟萦、文瀚之和李侃如出列,站到女皇和正君宝座的前方。孟萦低眉敛目,唯恐被女皇注意到。她记得女皇曾给卫家赐婚,元郎说她喜欢乱点鸳鸯谱。

    “正君,你看,他们多年轻美妙啊!正是蓬勃而富有朝气的年龄!真是岁月不饶人,看到他们朕就想起年轻时的我们。”

    谢正君清朗地说道:“陛下正值当年,青春不减!”

    孟萦听着帝君二人回忆青春,不知他们又要打什么主意,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眉不语。

    “两位郎君可曾婚配?”女皇笑着问道。

    女皇虽言语亲切,但孟萦听了她的话,头皮发麻。女皇化身乱牵红线的月老来了。

    李侃如恭谨地说道:“回禀陛下,微臣已嫁人二余载,现妻已有孕。”

    女皇点了点头道:“真是双喜临门。”

    随后女皇看向文瀚之。

    文瀚之颇为紧张,唯恐被女帝选中召入宫里,说话的声音便有些轻微地颤抖。他轻声说道:“回,回禀陛下,微臣自幼与表妹青梅竹马,已定下白头之约,只等着六月份微臣返乡成亲。”

    “嗯,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也是双喜临门。”

    孟萦这会儿脑子急速运转,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才能打消女皇的赐婚。她知道自己肯定不能直接说求娶元郎,因为去年她给卫家赐婚琼王庶女,被元郎拒了。这会儿若她说要娶元郎为正夫,就是折损皇家颜面。更何况现在她与元郎中间还夹个谢五郎,她该怎么面对谢五郎?将他放在什么位置上?

    谢五郎对她帮助颇多,又出身世家大族,肯定不会做侧夫。京中娶亲向来讲究门当户对,以她的出身,能娶谢五郎做正夫已经是烧了高香,她又怎敢委屈谢五郎做侧夫?再说了,就算是她现在去谢家向谢五郎提亲,谢家人都不一定同意将他嫁到毫无背景的孟家。孟萦觉得脑袋有些大,她该怎么办?

    果然,女皇听说文瀚之有婚约之后,便将目光转向孟萦。

    她亲切地看着孟萦说道:“孟家萦娘是不是也要双喜临门?”

    孟萦立马恭谨有礼地说道:“回禀陛下,臣女已然双喜临门。”

    “哪双喜,说来听听?”女帝好奇地问道。

    “臣女未来长安之前,在民间听百姓对陛下称赞有加,百姓安居乐业,说现在过得是尧天舜日。皆感恩陛下治理有方,乃千古明君。臣女万分有幸,能得见天颜,此乃一喜;而后殿试,臣女得陛下和正君偏爱,被点为状元,此乃二喜。故而,臣女也是双喜临门。”孟萦一本正经地说道。

    谢正君心内感慨孟萦聪慧,赞美之词恰好挠到了陛下的痒处,让她开怀不已。如此一来,陛下若赐婚她与玉郎,便会觉得错失良臣。

    “哈哈,哈哈,好个尧天舜日,孟家萦娘真乃妙人也!”女帝开怀大笑。

    谢正君眼见女帝闭口不提赐婚之事,知道今天,他若不将话题往婚事上引,玉郎所求的赐婚,恐怕将会成为泡影。谢正君看了孟萦一眼,笑道:“文家瀚之即将成亲,正好今日遇到喜事,陛下不若给个恩赏,也算是为他添妆?”

    “好,好,正君的提议甚合朕意,赏玉如意一对作为文爱卿的添妆礼。”

    孟萦见女帝的话题被谢正君引走了,暗地舒了口气。尽量收敛起息,以免引起帝君二人的注意。

    文瀚之跪拜谢恩。

    孟萦暗暗祈祷,赶紧放我们离开,这里真是让人战战兢兢。

    随后,女帝又赏了两套长命金锁给李侃如,作为他添人进口之喜的贺礼。

    孟萦心道:千万不要理我,放过我,实在消受不起。

    很快,谢正君又道:“听闻右相赵爱卿请了冰人准备去与文宣公府提亲,有意求娶榜眼郎?可有此事?”

    孔尚见正君将话题说到了自家身上,于是出列对着正君说道:“回禀正君,自古婚姻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母并未对微臣言及此事,微臣着实不知。”

    谢正君这么说,并非空穴来风,右相家的确想要与文宣公府联姻。而他又不想让孔家再觊觎孟萦,他知道女帝喜欢赐婚,但她却不敢随意赐婚公侯权贵之家的子女。若非有人求上门,否则,她不敢妄下决断,主动赐婚乱点鸳鸯谱。

    女帝回避了右相和文宣公府的联姻话题,她听出谢正君一直在赐婚之事上绕,便知他心忧玉郎的婚事。可她知道玉郎身体有恙,不能人事。若是她赐婚玉郎和新科状元,孟家以后难有子嗣,而作为赐婚人,她难免会被人说叨,影响声誉。再说,她挺欣赏孟家萦娘的才识,又觉得她很会说话,与她相处心情愉悦。她舍不得将这么一位有才干,看起来赏心悦目的臣子赐做皇子妻,此后不得入朝堂做她身边近臣。

    “看来最近真是喜事连连,孟家萦娘年纪轻轻才名颇盛,自是倾慕者众,不知可否娶亲?”女帝十分八卦地问道。

    孟萦听着女帝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八卦之心。她有些无语,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回禀陛下,家父已为我定下亲事,只是娶亲日期尚待商定。”

    谢正君既欣赏孟萦的聪慧,又十分头疼她的难对付,她这话说得非常巧妙,看来今日他若不主动促成玉郎的赐婚,女帝为了不被众人说道,肯定不会提赐婚之事。谁让她一直都是好大喜功,追逐虚名。

    “孟家萦娘,你与郎君们不同,郎君们嫁人不易,只许嫁一位女郎,而你却要娶至少三位郎君,不知你定的正夫是哪家郎君?”谢正君笑着问道。

    孟萦有些傻眼了,这谢正君怎么能临时倒戈,好歹她与他还有几面之缘,也曾一起喝茶聊天,他怎么能问这么让她为难的问题,这不是将自己放火上烤吗?

    女帝见正君状似无意地问起,想到他说郎君们嫁人不易,又想到玉郎为救她,才中毒难解。如今玉郎年纪不小,却亲事无定。求到她跟前,她却在推三阻四,更觉得愧对正君父子。遂下定决心赐婚玉郎和孟家萦娘。

    孟萦不知谢正君有何算计,如今被逼问至此,她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孟萦左右权衡决定先打擦边球,混淆视听,以蒙混过关。实在不行,再实话实说,只不过态度要更加谦恭。

第二百五十八章 惊闻赐婚

    这回轮到孟萦傻眼了,谢正君一脸瞧好戏地看着孟萦。

    转念间,孟萦想到女皇不是喜欢乱点鸳鸯谱吗?去岁给卫家赐婚被拒,那她若说心仪元郎,说不定女皇会赐婚她与元郎。这是她和元郎在一起唯一的机会,否则她不光要失信于元郎,还要与元郎从此天各一方。可若她不提娶谢五郎为正夫,想必谢正君肯定会万分恼怒。到时他若横加阻拦,女皇也会迁怒于她。

    女皇的这个问题,让孟萦陷入两难。她决定赌一把,想着前天晚上谢五郎为她解相见欢的事,谢正君未必就知道。若她什么都不为元郎争取,如何对得起元郎对自己的一腔情意?

    孟萦想着,若是女皇赐婚她与元郎,纵使谢家生气,因为是女皇赐婚,他们也不好多计较。到时她不管是娶五郎,还是为他准备丰厚的嫁妆,将他风光大嫁,都能很好地解决这种两难的境地。

    在长安一年多来,孟萦发现长安城里的世家贵女和世家郎君们将贞操看得并不重。虽然大家都点守贞砂,但婚前深度交往多人的贵女和郎君们比比皆是。

    “回禀陛下,在未说媒成功之前,恕臣女不能说出郎君的姓名来。因为若是亲事能成,当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大家也无妨碍。还请陛下宽宥。”孟萦愈发恭谨地答道。

    女皇向来好奇心重,再加上她此时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若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定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朕不宽宥呢?”女皇威压地说道。

    “那,那就请女皇责罚臣女吧!”孟萦故作紧张地说道。

    “好,好,你这性子朕还是头一回见。既然那郎君你如此这般护着,那你就说出来,朕给你们赐婚,如何?”女皇收起威压,笑眯眯地说道。

    孟萦觉得女皇这会儿化身为狼外婆,等着自己上钩呢!鱼饵太美味,只是自己到底应不应该上钩呢?孟萦觉得总得为元郎赌一把。

    听了女皇的话,谢正君觉得她被孟萦绕进去了。这孟家萦娘可能等的就是女皇赐婚这句话吧!

    如此这般,孟萦这才勉为其难地说道:“臣女,臣女心仪之人是定国公府卫家大郎。”

    女皇一听是定国公府卫家,心下暗喜,但仍不露声色道:“萦娘可知卫家郎君向来只娶亲,不外嫁。难道你要入赘卫家?”

    孟萦摇了摇头道:“家父只我一女,臣女断不会入赘。微臣只是想求娶卫家大郎为夫。”

    “萦娘与卫家大郎可是熟识?”女皇不动声色地问道。

    “微臣与卫家大郎相识一年多,他曾救微臣于危难中。”

    女皇听罢哈哈大笑,她正愁卫家大郎桀骜不驯,去岁又拒了她的赐婚。他们卫家掌管大曌三分兵权已超过五代,也该交回了。这萦娘就是倒是给她个最好的契机,她先赐婚玉郎给孟萦,让他为正夫。若是玉郎一直未有子嗣,孟萦就不能给卫家大郎生育,他若是不合离,就会绝了后,卫家向来出情种,一旦动心,就不会轻易对心上人抛之不顾。而历任定国公之位都只传给卫家嫡长子,到时卫家大郎无子,且看他们如何处理。

    谢正君一看女皇眼中的算计,就知道她准备利用玉郎的婚事来算计卫家。他等着看以后玉郎生下嫡女,女帝的表情是否还如现在这般轻松。

    “孟家萦娘聪慧勤勉,蕙质兰心,与朕之皇儿甚合,皇五子萧瑾瑜忠君果敢,堪为良配。”

    孟萦听罢,如遭雷击。突然她觉得她被女皇算计了,而元郎也被她拖进了算计。

    李侃如觉得女皇的赐婚来的莫名其妙,太不可思议。刚才根本就没提到睿亲王,女皇怎么就突然为睿亲王赐婚,她明知萦娘心仪定国公,却故意赐婚她与睿亲王。京中权贵世家,谁不知道睿亲王身中奇毒,身体有恙,她这般行事真是让人寒心。为孟萦感到惋惜,若是她娶睿亲王为夫,还不若当初不科考,在武陵做个富家女来的逍遥。

    女皇见孟萦呆立当场,并未谢恩,心有不虞,随后又道:“卫家元朗刚毅勇猛,乃国之砥柱,特赐婚孟家萦娘为侧夫。”

    李侃如这才意识到,原来女皇给睿亲王赐婚,是想以孟萦的亲事来算计定国公府。这样一来就说得清她给睿亲王赐婚的缘由了。

    若说之前女皇赐婚她与萧瑾瑜,孟萦只觉得对不起元郎,与他有缘无份。可现在女皇竟然让元郎作为侧夫嫁入孟家,她只觉得心如死灰,悔恨万分,是她害了元郎。

    孔尚听了女皇突然赐婚,暗道自己与孟萦有缘无分,但她得了这人人避之不及的亲事,还不如娶自己为夫。他突然又觉得释然,看着面色发白的孟萦,唇角微勾。

    殿中新科进士们被女皇的赐婚弄懵了头,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孟家女郎被点为状元女郎,才风光一天,就即将沦为京中笑柄。真是可惜了她的华彩文章和惊人才干。

    李侃如见孟萦心中恼怒,正欲争辩,便拉住了她的衣袖。

    孟萦不解地看着他,李侃如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听祖父说过女皇的诸多往事,知道女皇最反感别人违逆她,特别是当众拒绝,更容易激怒于她。上次她为定国公府赐婚被拒,定国公便被殿外罚跪。更早之前,她赐婚二皇子给进士女郎,被拒。女皇一怒之下,直接将人拉出去砍了。

    李侃如不想孟萦重蹈别人的覆辙,毕竟活着才有希望。睿亲王虽身中奇毒,身体有恙,但他人品才干极佳。他们成亲后,睿亲王若是能解了毒,两人倒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解毒,那睿亲王的身体恐怕难以活到天年,到时,他若不幸早早离世,孟萦就可以解脱了。等出了孝期,孟萦再娶夫生女就是。

    女皇见孟萦面色苍白,神色低落地站在那里。她心知自己算计了这个年轻的女郎,有些过分,但她毫不心虚地道:“孟家萦娘可有何不满?”

    “臣女不敢。谢,谢陛下赐婚。”孟萦低声道。

    “赐婚的圣旨不日就送到府上,府上也该准备娶亲事宜了。”

    “是。”孟萦低声应道。

    女皇见孟萦情绪低落,也不愿再接见众人。便道:“朕乏了,都散了吧!”

    众人如同得了敕令,待女皇和正君走后。立马快速往殿外走去,唯恐再被女皇召去了赐婚。

    文瀚之见孟萦情绪低落,不明所以。只以为她不想当皇子妃远离朝堂,又未能娶到心仪之人当正夫。故而,他并未学其他人不怀好意地向孟萦道喜。

    出宫的时候,孟萦走得很慢,她觉得自己的双腿有千斤重,抬都抬不起来。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她觉得未来一片死灰,还拉着元郎陪她走,是她害了元朗,她想哭却又欲哭无泪。

    对于睿亲王,孟萦虽对他印象深刻,但两人交集也不多。,孟萦甚至都不知他的长相,更不知与他性子是否合得来。不过,孟萦觉得他应是个对她抱有善意的人,两人都不是偏狭的人,应该能相处得来。只是听说他身体有恙,到底情况如何,孟萦并不看好。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若是他身体没有问题,女皇也不会拖到现在才给他赐婚。谢正君也不会愿意将他嫁给毫无身家背景的寒门士女。帝君这么对她,孟萦觉得无法反抗,只是他们不该将元郎拖进她与睿亲王的婚约中。

    可憎的皇权时代!孟萦有一瞬间想要造反,去特么女皇!

    李侃如和文瀚之默默地陪着孟萦往外走,安慰的话肯定不能在这里说,毕竟宫中到处都是暗卫和眼线。但李侃如还是简单地给孟萦讲了个真实的故事,就是女皇给进士女郎赐婚于二皇子,被拒。女皇一怒之下杀了的事。

    孟萦知道李侃如的良苦用心,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明了。心里感激他怕自己一时冲动做出难以挽回的事。

    刚一出宫门,在门口准备榜下捉胥和捉妻的人,都知道了女皇赐婚状元女郎和睿亲王。便再也没有郎君想要当孟萦的侧夫或侍夫了,因为看不到未来。若是睿亲王身体无恙,孟府也许能风风光光。可情况并非如此啊!

    倒是文瀚之被几拨人争抢,若不是他机灵地上了李侃如的车子,恐怕真就被抢了去。

    十一郎见孟萦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心疼她,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毕竟五郎的事,还需要五郎他亲自向孟萦解释。

    孟萦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回家之后,她只喝了碗汤,就将伺候的人都赶了出去,上床休息了,她觉得太累。

    她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傍晚该用哺食的时候,她都没有醒来。白芷见状,上前查看,才发现孟萦烧得双颊通红,不省人事。

    十一郎一得到消息,立马谴人去隔壁请王太医来。

    五郎迟迟没有现身,十一郎知道赐婚的消息一出,京中权贵和、各大世家和皇子们都会盯着孟府和睿亲王府。稍有不慎,便会落入算计。睿亲王府人员众多,眼线遍布,在孟萦未成亲怀上子嗣之前,萧瑾瑜绝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已康复,否则孟萦的性命堪忧。

    萧瑾瑜得知孟萦高烧昏迷,心忧不已,让王太医极力救治。

    王太医怕孟萦可能会留下主子的子嗣,用药极为谨慎,下药之前反复斟酌再三。

    白芷想要为孟萦调理身体,却被十一郎制止了。不过王太医的方子,白芷都细细检查过,熬药喂药之事,他都不假手于人。他太清楚自家女郎的身体了,她虽然很少生病,但每次生病都是来势汹汹。

    远在武陵的大郎君下晌的时候,感到一阵心悸,他给自己把了把脉,发现并无问题。又让简然过来帮他把把脉,简然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第二百五十九章 算计落空

    上次张眉虽挨了大郎君的训,大郎君不让她再来,她闷了好几天。这才借送账册的机会过来了。

    “孟叔,上次是我想岔了,我给你赔礼道歉,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请你尝尝。”张眉笑着说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还小,以后总会看明白的。”大郎君淡淡地说道。

    张眉见大郎君对她淡淡的,心里开始打鼓。没话找话地说:“孟叔,刚才出去的郎君是萦娘的夫郎吗?真是俊俏!”

    大郎君冷冷地嗯了一声。

    张眉这才发现她说错话了,不应该与大郎君评论萦娘的夫郎,真是失礼。她愈发紧张起来,真是越紧张越出错。

    她只得将账本递给大郎君用来转移尴尬,小声说道;“孟叔,这是上个月养生馆的账目,我都已经对过,请你过目。”

    大郎君接过账本,低头看了起来,不再说话。

    张眉实在受不了大郎君对她冷淡,起身将糕点取出来,送到大郎君桌前,说道:“孟叔,尝尝我亲手做的点心吧!我花了两个时辰,做坏了好几锅,才做好这点心。”

    “你先放那里吧!等我看完再吃。”大郎君拒绝道。

    “不好,你必须现在吃,因为点心放久了,就失了味道。”

    大郎君知道张眉性子一向霸道,倒也没和她多计较。便顺手取了块手边的点心,慢慢地吃了下去。

    “怎么样?好吃吗?”张眉一脸期待表扬地问道。

    大郎君点了点头道:“眉娘是不是将糖罐里的糖都用完了,这糕点也太甜了些。”

    “我不是听萦娘说你喜欢吃甜食,这才多放了些糖,没想到放多了。下次我少放点糖。那你喝口茶解解腻吧!”

    说罢,张眉给大郎君递了杯茶。大郎君接过喝了一口,并无异样。

    大郎君仍旧低头看账本,张眉在那里有些坐卧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大郎君见张眉心神不宁,便道:“眉娘,天色见晚,我就不留你用哺食了,账本先放这里,你早些回去吧!”

    张眉却道:“天色尚早,没事,你先看你的账本,若有不对的地方,正好我们还能对一下。”

    大郎君见张眉不肯离开,便由她去。

    不大会儿,大郎君开始觉得浑身发燥,心烦意乱。他站起来,头有些晕。看着向他走近的张眉,竟然觉得她异常美貌,与萦儿越来越像。他意识到不对,立马对着院子,准备喊人过来。

    张眉走近伸手扶大郎君,被他挥开了。她这会儿紧张得要死,唯恐大郎君叫人过来。她试着捂住大郎君的嘴,可她身量不高,大郎君高她一个多头,捂嘴做起来有难度。管不了那么多,张眉心一横,踮起脚尖,对着大郎君就亲了过去。

    大郎君感觉自己像干燥的茅草,“嘭”地一声被人被点了火。但残存的一点理智让他挥掉了桌上的茶杯。

    啪地一声,茶杯落地。他有片刻清醒,对着窗外叫道:“半夏,叫六郎过来。”

    张眉见大郎君叫了人,吓得一刻也不敢多呆,夺门而逃。

    很快,黄简然便被半夏领到了书房。

    简然见大郎君坐在书桌前,双颊绯红,眼神迷离,有些神志不清,以为他得了急症。赶忙过去为他把脉,这才发现大郎君竟然中了他的逍遥散。

    简然有些好笑,萦儿的好姐妹竟然看上了她爹爹。孟叔还真是有魅力,郎君们嫁人不易,他却完全不愁嫁。这么大年纪,竟然还被小女郎下春.药。说出去,郎君们要艳羡死。

    简然取出一枚药丸放入大郎君口中,用水送服。然后搀着他去了隔壁卧房的床上躺下,又给他扎了银针。行针过后,简然这才帮他盖上被子走了出去。

    昨晚连哺食都未用,大郎君一觉睡到第二天天明。

    大郎君醒来后,觉得脑袋有些发闷。他看自己竟然合衣而眠,还是昨日的那套常服。他才想起昨日傍晚在书房的事来,想起张眉胆大包天,竟然给他下药。关键是差点下药成功,他果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没有发现自己怎么中的药。

    半夏见大郎君起来后,立马让小厮送来了洗漱的东西。大郎君梳洗过后,在院子里活动了一番。简然正好过来请安,大郎君留他一起用朝食。

    为怕大郎君迁怒,一大早,简然就来赔罪。

    “叔父,昨日的糕点里放了逍遥散,你用了糕点才会有此反应。是小侄不对,这逍遥散本是为春风楼定制的,只是药卖出去之后,到底会流向哪里,小侄就无法控制了。”

    “这不怪你,也是我大意,竟然没尝出不同来。”大郎君笑道。

    “这逍遥散味道极淡,状若白盐。若单独尝只有极淡的回涩,但放入其他有味道的东西中,就能彻底被遮盖住。就是我自己,有时也不一定百分百能尝出不同来。所以我一直都习惯随身带着逍遥散的解药。”

    “你可曾教过萦儿逍遥散的辨识方法?春风楼总部在长安,若是有人用逍遥散对付萦儿就麻烦了。”

    “教过的,并且给她留了不少解药。萦儿妹妹一向心细如发,不会有问题的。”

    “看来武陵一时是待不得了,那张家眉娘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在家中特别受宠,性子有些霸道偏执,若是让她闹下去,恐怕大家颜面上过不去。我安排一番,过几天我与你一同上京。”大郎君感慨道。

    “嗯,那萦儿妹妹殿试授官后,会有近两个月的回乡假,用以回乡祭祖,若是我们北上长安,到时与萦儿妹妹走岔了怎么办?”简然提出异议道。

    “也是,我们就再等等,说不定萦儿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不知道她殿试考得怎么样?最终授官会去哪里?”

    “请叔父放心,不管萦儿妹妹去哪里,我都会在她身边照顾她。”简然宽慰道。

    “有你照顾萦儿,我也放心些,这两天我总觉得不安,是不是萦儿生病了?她虽说身体一直很好,极少生病。这些年她一直提着口气儿,就为参加科考,突然这殿试一完,人一旦松了那口气儿,就容易生病。”大郎君忧心地说道。

    不得不说大郎君分析得很对,孟萦不光是松了那口气儿,更重要的是赐婚,让她觉得万念俱灰,又觉得愧对元郎。再加上她中了相见欢,一直都未能得到调养,惊忧交加,让孟萦一下子就病倒了。

    深夜,孟萦一直没有醒来,高烧一时烧起来,一时退下去。白芷吓得一直守在孟萦身边,不敢离开。十一郎也跟着忙前忙后,照看生病的孟萦。

    入夜,五郎过来了,白芷已经知道是五郎解了自家女郎的相见欢。可女郎却被赐婚睿亲王,不知这谢五郎将如何自处。

    五郎见孟萦昏睡在床,身体仍有些发烫。他让白芷下去煎药,他来看着孟萦。五郎扶起孟萦,用内力帮她通了一遍经络,他知道孟萦心里憋了一口气,若不将她胸中郁气散发出来,恐怕得缠绵病榻一段时间。他便瞬间发力拍击了孟萦后心一掌,孟萦被打得吐了口黑血出来。

    白芷端药进来,发现自家女郎吐血了,吓了一跳。后来见血的颜色极深,就知道五郎这般做也是为了救自家女郎。

    五郎看这白芷将一小碗药给孟萦喂了下去,又收拾干净了床铺,这才放孟萦躺好。

    “玉郎,玉郎……”孟萦在梦中发出梦呓。

    五郎将孟萦抱在怀里,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道:“玉郎一直陪着你。”

    似乎是五郎熟悉的声音安慰到孟萦,她动了动脑袋,昏睡过去。夜间她不停地说:“元郎,对不起。唔,元郎,对不起。”随后,又不停地叫“玉郎,玉郎。”

    五郎不停地轻拍着孟萦,一遍一遍叫这萦儿,天亮时分,孟萦的烧退了下去,她才渐渐进入梦乡。

    等到孟萦醒来时,已经第二天正午了。她出了一身汗,白芷趁她睡着已经帮她擦洗过,又换了干净的睡袍。

    孟萦醒来后,感觉身体虽然无力,但轻松了不少,不像昨天力压千钧似的。她慢慢坐起来,在房间里缓缓走动了几步。十一郎推门进来,见她已经起床,在床前走动,便上前扶住孟萦道:“娘子醒来了?感觉好些没有?”

    孟萦点点头道:“我感觉好多了,你昨夜也没休息好吧?我这边已经没事了,你去休息吧,记住,你万不可再熬夜,轻忽自己的身体。”

    十一郎笑道:“我昨夜休息了,五郎守了你一夜,早晨天亮前才离开的。我这就叫人将午膳准备好,一会儿我们用罢午膳,你再休息一阵。有什么事,等你好了之后再说。”

    自十一郎住到家里来之后,孟萦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话这么靠谱。心想,看来他知道赐婚的事了,肯定怕自己难受,这才安慰自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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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郎未知介绍:
顾孟萦一朝难产大出血昏迷,变成了6岁的顾孟萦,还被老和尚用定魂珠定住了神魂,不得回返。
老和尚竟然说她本就是这世间之人,前世已了,今生方始。好吧,那就好好生活吧!
这时间男多女少,男尊女贵,竟然男女都可以科考入朝堂!
前期科举种田日常,后期科举高中,赐婚授官,男女主一生波折起伏,终是殊途同归!春归郎未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归郎未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