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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羿宁     春归郎未知txt下载     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七章 灾难降临

    刚过完年就开春了,新的一年开春早,加上暖冬的影响,孟萦发现很快柳树就绿了。

    孟萦将自己的担忧和爹爹说了,大郎君既没有问她如何知晓这些,也没提出任何异议,只是无条件信任地说道:“萦儿说该怎么办,爹爹就让人去办。”

    她在农村生活十多年,自是知道今年虫灾可能会比较严重,就让大郎君派人组织庄子里的农人早点犁田平地。又让人购买了大量的生石灰,每亩地撒了一百多斤的生石灰。这样既能杀灭土壤里的病菌,又能杀灭了土壤里的虫卵,减少病虫害的发生。

    同时让农人去相邻的庄子里宣扬撒生石灰的好处,以免到时相邻庄子病虫害影响自家庄子。孟萦和庄子里有经验的农人商议,如今天气好,早点下秧苗,早点插秧。农人们觉得可行,既然自家主子要求,他们也没意见。

    孟萦将这个方法告诉了张眉和李君成,让他们回家安排庄子里的管事也照做,早些下秧苗。她又让爹爹去亲戚朋友家透露,去年暖冬,今年病虫害可能会比较严重,最好撒些生石灰灭灭虫卵,加上现在天气好,早点耕种也不错。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武陵郡的春耕普遍比往年早了不少时日。好在武陵的水源多,取水灌溉比较方便。

    清明节前后,本该下连阴雨的天气,却只下了零星小雨,各地陆续传来了春旱的消息。

    果真是“清明未雨下秧难,小麦低低似剪残。”好在孟萦早早组织农人春耕了,那些春耕晚了的农人则有些唉声叹气。

    不到两月,各地都确切传来了春旱的消息,北方的小麦病虫害严重,小麦挂浆需要雨水的时候没有春雨浇灌,收成大幅下降,几成荒年。粮食迅速上涨,北方不少粮店开始限量销售。一时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

    不过武陵这边受春旱影响不大,田里的水稻已经挂穗了,看来会是个不错的丰年。

    大郎君更是手有余粮心中不慌,去年的全部收成都没有卖,加上粮仓里还有一百多万斤的玉米也可以活命。大郎君只是让人去买了些白面回来备用。

    孟萦也怕北方遭灾,如果北方发生灾乱,就会出现逃荒的人,流民一旦乱窜,肯定会影响现在太平的日子。

    她每日完成课业,都会在泥土里挖一挖,观察一下虫卵的变化。她这才想起来她为何会对昆虫感兴趣了,因为前世她儿子非常喜欢看法布尔的《昆虫记》,各种版本的《昆虫记》都买过,其中最爱的就是《最美法布尔昆虫记》,里面详细记录如何观察虫子的生活习性和虫卵的变化。城市里的小孩接触大自然的机会比农村孩子少,他们喜欢昆虫,想要观察昆虫只能去公园寻找。孟萦带着儿子观察过几年昆虫,对各种常见的昆虫习性很了解。

    五月底的时候,北方大旱的消息得到了确认,连带着传来了更北方的草原也遭遇了大旱,北方的大夏国在边境屯兵,蠢蠢欲动。已经发动过几次突袭,幸得定国公领兵奋力抗敌,国土未失,一时全国局势都有些紧张。

    王季陵一直都没有回来,有消息传来说他们在海上遇到风暴,迷航了。

    张眉跑过来找孟萦大哭了一场,虽然她平常总和七哥吵吵闹闹,但七哥遇到危险,她又揪心不已。

    孟萦的心情也很低落,王季陵毕竟是和她交往多年的好友,她也十分挂念。

    俗话说:久旱必蝗,蝗虫喜欢在干燥温暖的环境,这样有利于它的繁殖。孟萦知道蝗虫是种生命力顽强的生物,飞行时速达每小时十公里,可连续飞行十个小时,飞起来遮天蔽日,也就是说它们早晨在这里,晚上可能就在百公里之外了。它们所到之处几乎是寸草不留,也难怪人们用蝗虫过境来形容它们吞噬一切的可怖场景。

    如果气候继续这么反常,孟萦笃定今年很可能发生大面积的蝗灾。

    六月十二,王家的船队回到了武陵,那些有家人随船出行的家庭都欢欣鼓舞。

    孟萦也非常高兴能够再次见到王季陵了。一年多没见,心里自是万分想念。

    张眉和她七哥倒是很快就来看孟萦了,七郎给孟萦带了很多海外的舶来品。七郎黑了瘦了,但精气神很好。他作揖致谢,感谢孟萦给他带的那些东西,才让他在船队迷航之后免于水手病的威胁。

    孟萦知道那是维生素严重缺乏导致的坏血病,在海上一旦得了坏血病就会非常危险,浑身酸软无力,牙龈出血,严重时会鼻出血,不好的时候还会引起高烧。

    孟萦笑着说不客气。她将狼狗喜儿牵来让七郎带回去,喜儿扒着门框不肯跟七郎回去。

    孟萦知道它肯定舍不得走,因为这周边的母狗都是他的相好,已经为他生了一大群狗儿狗女了,它哪里舍得离开。

    七郎没办法只好让孟萦继续养着喜儿,带着张眉回了家。

    又过了两天,王季陵带着三大车的礼物来看孟萦了,孟萦见到他简直有些不敢相认。

    走之前,王季陵比孟萦只高了大半个头,现在比她高一个多头,孟萦才到他胸前的高度,真是让人气闷。他长高了不少,显得他比以前更瘦了,瘦得让人心疼。长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经过这次历练,他看着成熟稳重了许多。

    他一只手拉着孟萦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发髻,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萦儿妹妹,我好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有没有想我?”

    孟萦看着他的手,骨节分明,瘦长有力,掌心还带着薄茧,抚摸过她的手背微微有些刺拉,他在逐渐成长历练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孟萦不想两人一见面,就抱头痛哭,觉得逗逗他缓解一下气氛也好,于是一本正经道:“不想。”

    对于这个回答,王季陵表示万分讶异,他有些不解地盯着孟萦的眼睛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都干嘛去了,竟然都不想我,是不是把你的季陵哥哥给忘了?”

    紧接着孟萦又慢悠悠地说道:“不想你,是不可能的。”

    他轻轻弹了一下孟萦的脑袋笑着说道:“哟,萦儿妹妹学坏了,还知道逗哥哥了,哥哥揪着一颗心啊,一会儿低落,一会儿兴奋的,受不住啊。”

    “倒是某人食言了,说好的一年就回呢?”

    “萦儿妹妹,你听我给你细说,出航的路途倒是很顺利,丝绸、瓷器、茶叶都高价卖了出去,也带回来大量的白银、珠宝和新物什,。谁知返航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大风暴,风暴过后,我们到了一片未知的海域,迷航了。然后三天两头来场暴风雨,我们船队在海上走了两个多月既没有碰到岛屿,也没有碰到大陆,船员陆续都病了,只有我和爹爹以及张家七郎没事。后来我们查找原因,发现只有我们每天都按照你写的航海注意事项来办,我每天都要吃一小碗你做的罐头,爹爹每天都用温水泡柠檬蜂蜜茶喝,张家七郎也吃了你给他的罐头和柠檬蜂蜜茶。后来得亏你送给我的那些东西和航海需要注意的事项,我将你送给我的东西分给大家,每日用一点,船员才陆续好了起来。当初嫌弃你做的水果罐头太多占用了大量空间的管事羞愧不已,连连给我道歉。你救了我们整个船队的命,大家为了感谢你,给你准备了三大车的东西。”

    然后他耍宝似的向孟萦展示他带回来的各种东西,有吃的、有玩的,还有用的,真是应有尽有。多少能帮助他们一点,孟萦也觉得很开心。

    他又给孟萦带回来几种他没见过的种子,孟萦在里面发现了番茄种子、竟然还有瓜子和花生。这真是意外之喜,这三样种子比这三车的货物更让人开心。

    紧接着他又拿出几颗长圆形种子,他说:“这几颗种子是我也叫不出什么名字树的种子,它们长出来的树很高,开的花红艳艳的如同火焰,非常漂亮。听当地人说,这种树喜热不喜冷,你可以种到你爹爹庄子的温泉边上,等开花的时候,肯定很美。”

    只要是新鲜的物种,孟萦都照单全收。许多美味都是王家船行从海外带回来,自己还真是有口福。

    六月下旬,王季陵告诉孟萦他从邸报上看到北方遭遇蝗灾,几乎是寸草不留,都被蝗虫啃食殆尽。现在北方战事吃紧,只能先紧着军队的粮草供应。地方受灾的灾民由官府开仓放粮,自行安置。

    他听父亲说,地方的粮仓不都是满仓。这些年年景好,大家养尊处优,国家养的蛀虫和硕鼠,平日里粮仓的粮食被监粮官和地方官勾结倒买倒卖。等到真正需要开仓放粮时,发现粮仓里没粮。现在遭遇灾荒,到时不知该如何赈灾。若真是出现饥荒,估计很大一批官员逃脱不了惩罚。好在武陵郡这边李郡守为官清廉,类似的情况几乎没有。

    孟萦一听这种情况,觉得武陵郡的境况也堪忧。

    她带着王季陵到野里,拿出铲子,挖了两铲子,给他看蝗虫的虫卵变化,告诉他,不出半个月,这些虫卵必会变成成虫,武陵也会面临蝗灾。

    在十天之内庄稼必须全面收割完毕,否则,一年的口粮将要全部贡献给蝗虫了。

    “季陵哥哥,前天我已经安排庄子里的管事,将我家庄子里的水稻全部收割。我家今年下秧早,稻穗已经饱满,提前收割也是可以的。但是怎么说服全郡的农人都提前收割是个大问题。”

    “这个问题,萦儿妹妹和我一起去问问我父亲吧,看他怎么处理。现在开始收割是有点早,比往年早了不少时日,稻子还不那么干燥,水分有些大。”

    “也好,如果官府出面让农人早些缴纳税粮,估计他们会早些收割。收到粮仓里总比被蝗虫吃掉好。”

    两人也不耽误时间,迅速去找王季陵的父亲赵郡丞……

第七十八章 避过蝗灾

    当王季陵带着孟萦找到赵郡丞时,他根本就没拿这两个孩子当回事。只当他们小孩子青春慕艾,没事找事,为了吸引人注意才往大人跟前凑。后来当他看到孟萦图文并茂地给他讲解了蝗虫的每个阶段的变化状况,又带着他到不同地块的田间挖出虫卵,给他看虫卵的分布情况,他才郑重起来。这不但关乎到他的政绩,更关乎到全郡上百万人的生存。他不敢大意,直接领着他们去找郡守李大人汇报了。

    李大人虽古板严肃,但爱民如子,深得武陵人民的爱戴。他对孟萦也算熟悉,他抽出时间,在官衙仔细听了孟萦的汇报,也提出了不少尖刻的问题,孟萦都一一解答。他又亲自带着铁锹下到田间,挖开土地查看虫卵是否与孟萦所说的相对应。发现他的亲身观察与孟萦所说一致,但由于没有可参考的文献相比照,他一时也有些犹疑不决。

    李大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孟萦只是个十三四的少女,正值豆蔻年华,青春懵懂的年纪。放在娇养女郎的家庭,很多和她同龄的女郎还太不懂事呢。她却早早考取的功名,行事成熟稳重,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纵使她提出的问题有理有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些虫卵没有全部孵化成虫呢?早早收割,受影响最多的还是农民,他们人数众多,又极易被人煽动闹事,如果引导不好,恐怕自己的一世英明就全丢了。如果放手不管,顺其自然,万一真如孟萦所说,半个月之内必有蝗灾,那么全郡一年的辛苦就全泡汤了,官府不光得不到税粮,还得开仓放粮赈济百姓。里外一算,损失极大。

    李大人考虑良久,才对孟萦说:“孟家女郎,你所说的事,我会考虑,也请你暂时不要宣扬,以免引起民心不安。”

    孟萦点头称是。她知道,一旦引起民心动荡,在这皇权时代,扣个妖言惑众的帽子是会被砍头的。

    当大郎君得知孟萦和王季陵去找郡守和郡丞提议早些收粮时,非常震惊。他一直都知道孟萦做事有分寸,但这次却太冒险了。

    他严肃地对孟萦说道:“萦儿,你这次做事太冒失了,王季陵做这样的事情没问题,就算万一有事,还有他父亲给他兜着,再不济,远在长安的伯府王家也会保他。但你这么做,虽是出于好心,但万一有事,就会推你出来背黑锅。不过好在,这任的郡守和郡丞都还不错,为人正直,为官清正。这几天,你就不要再出门了,在家好好学习吧。”

    孟萦没想到竟然会被爹爹禁足,她一脸委屈道:“爹爹,佛祖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我这么做不是想做点好事吗?您不让我出去,我还怎么和季陵爹爹商议玉米推广事宜呢?”

    大郎君根本不吃她那一套,虎着脸说:“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你也太大胆了,你知不知道,我们一家上下主仆上百人的身家性命都维系于你,你若有任何闪失,我们要么被强制入伍、入狱;要么被流放或发卖,这些我们都承受不起。”

    孟萦一听大郎君这么说,也不辩驳。只是上前给爹爹端茶送水,笑咪咪地哄着大郎君道:“爹爹别生气了,我不出去就是。以后做事一定先保全自己,不让爹爹担心。”

    孟萦出不了门,但她还是很担心外面的局势,她让半夏和白芨去外面探听情况,每隔一天王季陵和李君成都会来看她一次。

    王季陵说:“萦儿妹妹放心,李大人已经派人下去催粮了,让大家七天之内缴上税粮,十天之内必须收割完毕,如果不收割完,官府就派人来替他们收割走。虽然老百姓多有不满,但当着衙役的面也不敢怨言。背后骂李大人和赵大人昏聩,他们也不当回事。只是让各村里正和村长配合收粮。”

    孟萦:“这就好,就算蝗灾不至,其实影响也不大,今年武陵郡春耕普遍比往年提前了,稻子也算成熟,就是再晚几天收割更好。但蝗虫不等人,我们等不起。”

    李君成:“萦儿妹妹,我姐夫听说咱们郡提前催缴税粮之后,立马派人私下通知他爹爹,让他爹爹也提前催要税粮,不知道夷陵县是个什么情况?”

    孟萦:“夷陵离我们不远,境况应该差不多。提前收割,损失极小,却大大降低了风险。且再看看吧!我们来说说夏收之后,玉米该如何处置?我列了个计划,但需要官府出面,下面农民才会配合。这一个月会很忙,到时需要你们的帮忙,你也知道我现在出不去,只能在家活动了。”

    两人都表示没问题,会极力配合她。

    夏收总是很忙碌,十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整个武陵郡只有极少的沼泽田由于稻谷成熟晚,收割麻烦,还未完全收割上来,其余已经全部收割完毕。这次税粮催要得急,老百姓和催粮官着实都累了一把,好歹谷已入仓,大家都放下心来。

    有说话难听的老百姓骂李大人和赵大人狗官。可两天后,当澧州和硖州传来蝗灾的消息时,武陵郡的老百姓还有些心怀侥幸。当第三天,蝗虫遮天蔽日而来,所过之处几乎是片叶不留,那些还没来得及收割的沼泽田稻子被蝗虫啃的连稻草都不剩。老百姓这才拿着鸡蛋、活鸡、活鸭、抬着猪肉哭着喊着到郡衙感谢两位大人,直呼李大人和赵大人是青天大老爷,早早催收税粮,又早早督促大家收割,这才躲过一劫。

    蝗虫过境之后,大郎君才放孟萦出门。孟萦一出门就去王家找王季陵和他爹爹,她的玉米推广计划需要官府配合,趁着李大人和赵大人官声正好,既便于推广,又可以让多方获利。

    王季陵爹爹崔郎君仔细看了孟萦的计划,觉得可行,他亲自出马带着孟萦和王季陵去郡衙给李大人和赵大人汇报玉米推广的计划。

    经历蝗虫过境一事,李大人和赵大人对孟萦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他们再也不会因为她年龄小,而不重视她的话。当他们知道孟萦去年夏收之后加种的玉米亩产超过千斤之后,一脸的不敢置信。

    讲故事、用事实说话、用数字说话是投资人最擅长的,孟萦以表格的形式将计划详细讲解给两位大人听。他们听过之后,觉得今年让老百姓加种一茬玉米计划非常好。

    今年北方几乎全部遭了灾,如果官府安抚不力,冬天肯定会有很多流民来乞讨。加种一茬玉米,既可以让老百姓得实惠,官府也可以收到大量的税粮。

    孟萦提出由王家和孟家提供种子,官府找里长和村长配合,将排水和灌溉最好的田地拿出来加种一茬玉米,尽量照顾到每个家庭。所得产出分成四份,其中耕种人一份,官府一份,王家和孟家各一份。孟萦算了一下如果这一百七十多万斤的玉米种子种下去,十月底就会收获四十多亿斤的玉米。这个数字一出,在坐的各位都有些坐不住了。大家恨不得立刻就让人去种玉米。

    孟萦又详细地列了如何选地翻耕、育种、移苗补栽,如何取玉米笋,如何防病虫害,如何收割都做了详细讲解。

    李大人见孟萦的计划详实可行,宣讲有理有据,思路清晰,条理清晰。他觉得这个女郎将来必不会泯然于众人,于是笑着和她说:“孟家女郎可否定亲?我家长孙年十九,一表人才,已有举人功名,尚未婚配,你可否有意一见?”

    这画风转得太突然,说正事呢,怎么突然就转到说亲了。孟萦脑子转得飞快,连忙说道:“首先,多谢李大人抬爱,我一则年龄尚小,还要专心举业,家人并未为我定下亲事;二则清源寺慧定大师说我年过十七方可定亲成婚,否则于双方皆有不利,所以就更不敢耽误您家长孙了。如果有缘分,自会成就姻缘,随缘就好,随缘就好。”

    李大人听孟萦这么一说,也就不再提及此事,随后他安排人员去召集相关人员开会研究加种玉米事宜。他让文书书记将孟萦对种玉米的一系列要求抄录下来,分发下去,严格执行,以保证收成。

    孟萦又适时建议李大人催耕,让农人们在没种玉米的地里加种一茬土豆,土豆产量高,霜冻之前采收即可。

    今年各地都遭了蝗灾,年底粮价肯定飞涨,多收些土豆既能增加口粮也能增加大家的收入。李大人自是从善如流。

    李大人如今在民众中声威如日中天,一听有新物种试种,皆纷纷响应,拿出最好的田地来种玉米,加种玉米的事出奇地顺利。大家又听李大人的话,各自都加种了一茬土豆。

    玉米种下去之后,苗长出半人高正是需要雨水的时候,天公作美,下了几场大雨。都说大旱之后,必有大涝,所幸武陵水道发达,排水良好,影响不大。这几场雨让秋蝗根本就没办法大量孵化出来,让玉米和土豆免受蝗虫的啃食。

    最近王季陵总是缠着孟萦让她去王家提亲,他说:“萦儿妹妹,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爱你了,怎么办?你不知道,当你给李大人宣讲种玉米的好处时,真是美得让我错不开眼。我看着你,心砰砰直跳,恨不得立刻就嫁给你。你看咱们也不小了,你都快十四了,我也十八了,可以定亲了,后年等你一及笄,咱们就成亲好不好?”

    “季陵哥哥,你也知道,我爹爹肯定会坚决执行慧定大师的话。要不我们再等等,毕竟好饭不怕晚嘛。另外,如果我去你家提亲,你娘和你爹爹会同意你嫁给我吗?”

    “我爹爹很喜欢你,他肯定会同意的。我娘待我可好了,只要我喜欢,她肯定会成全我的。不过我得请父亲写信去问问祖母,她是一家之主,她的意见很重要。”

    “那好,你就先问问你祖母看她是否同意你嫁给我……”

第七十九章 催缴税粮

    不到八月中旬,王季陵告诉孟萦,郡衙的邸报上说边关战事吃紧,粮草缺乏,缺粮少衣。南方下雨,西北地区已经飘雪了。大夏国更是受灾严重,严重缺少粮食。他们都打红了眼,如果抢不到粮食,这个冬天肯定就过不去,不是冻死就是饿死,左右是个死,所以上了战场都拼命冲,一时战争进入白热化状态。

    就在西北战局全面厮杀的时候,北方的突厥人趁火打劫,驻守中卫的靖安候不停地发出求救信。女皇一声令下,让定国公安排人员驰援靖安候。

    西北战局本就吃紧,现在还要驰援中卫,分散兵力,兵力本就不足,现在更是捉襟见肘。但定国公还是安排自家二郎和三郎带兵驰援,从后方袭击突厥,让他们首尾自顾不暇,自会放松对中卫同的进攻。

    今年大曌也遭遇了大旱和虫灾,损失严重。女皇早做部署,比往年提前了一个半月催缴各地的税粮。

    七月底,女皇将八个皇子外加六个御前得力之人派遣到十四个道州催讨税粮,除了最小的九皇子尚且年幼不出长安,其余八个皇子全部都被派了出去。由他们临时抓阄决定去哪个道州。

    女皇今年年届四十有二,有一个正君,两个贵君,四个侧君,五个侍君,侍奴无数。她目前已生育皇子九人,并未诞下皇女。女皇自生下九皇子后,并未再有怀胎。如今九皇子已经5岁多了,女皇年龄渐长,生皇女的机会几乎微乎其微。

    女皇长姐顺贞长公主,倒是育有一女,但郡主年龄不小也无女儿继承公主府。如果女皇不能生下皇女,必然要从几个皇子的女儿中,选一个作为皇太女培养。

    如今朝中大臣蠢蠢欲动,各皇子拉帮结派,都期望自己的女儿能得女皇青眼。如今九位皇子,除了五皇子、八皇子、九皇子尚未婚配,其余皇子均已嫁人育女,每位已婚皇子皆有一女,他们都希望母皇能看中自家女儿,选做皇太女,以期自家女郎将来能荣登大宝。

    五皇子萧瑾瑜为救女皇中奇毒后,女皇知他身体有恙,一直让他静养。这次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不好让众皇子心中愤愤不平,也不会让他出京畿。

    五皇子抓到山南东道的阄,来之前他就听说山南东道的硖州和澧州等地遭遇了蝗灾,他想这次催粮有一场硬帐要打,还要和那些官场老油条周旋才能要到税粮。他们还会趁着这次蝗灾,没受灾的也说自己受灾了,趁机发国难财。一想到那些油滑的官员,他都有些心烦。

    临行之前女皇让他们以钦差大臣的身份代天子巡查灾情,外加催讨税粮。拿到了权利,女皇也给他们加了压力,让每个人都立了军令状,如果完不成任务,虽不致死,但也会受罚。

    出发前,五郎的父亲谢正君召他到宫里,给了他一块如朕亲临的金牌,希望能帮到他。又给了他一块鱼符,凭此可召当地武置团兵一万,用以自保。他又仔细交代自家儿郎要照看好自己的身体,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首先要保全自己。他不希望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出任何意外。

    五殿下提前安排部署自己的手下十八人分赴山南东道十八郡,快马加鞭赶往山南东道,明察暗访,提前获得第一手资料,他自己则在明处按照正常速度赶往山南东道,以迷惑众官员。

    一路风雨兼程,不敢懈怠。五殿下途径河南道时,看到河南灾情严重,河南是产粮大省,一路上千里沃野几乎是变成一片焦土,再经雨水一冲刷,泥泞满地。流民遍地走,他们一脸麻木,有的一路拖儿带女北上长安,有的则往江南富庶之地乞讨而去。

    五皇子心里感触颇多,长安的世家贵族们每日醉生梦死,歌舞升平,丝毫不关心国家的安危,明知边境危急,却无动于衷。安知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如果这次催粮不顺,边关很可能就守不住了。

    他也不知山南东道的境况如何,心里虽忧虑,但面上却一派轻松自在。就这样他的贴身侍从还是担忧不已,唯恐他旧毒复发。劝慰道:“殿下心急也不能不顾念自己的身体,如今您每日白天办公,晚上又不能好好安眠,使用日一长,恐怕身体受不住。”

    “车里尚好,倒是你们骑马辛苦,早些赶路,边关将士比我们更辛苦。”

    “可殿下您的身体……”

    “不要再说了,走吧!行程耽误不得。”

    一路上,五殿下不断收到属下传来的信息,对山南东道的受灾情况有了全面的了解。这次他直接前往山南东道首府襄州,看看那些官员们如何应对。

    九月初五,五殿下抵达襄州,山南东道节度使李庚接待了五殿下萧瑾瑜。

    甫一见面,李庚就开始哭穷,说整个山南东道都遭了春旱和蝗灾,几乎颗粒无收,急需国家开储备粮仓放粮赈灾。黜陟使陆大人在一旁配合,两人一唱一和,好似整个山南东道都遭了极大的灾荒。

    随后的接风宴也寒酸无比,若不是自己早就派下属了解清楚了山南东道的情况,又见在座的陪同官员个个红光满面,脑满肠肥。他们平日里吃着珍馐佳肴,今日为了做戏吃这些难吃的粗粮,个个都装着好久没吃饱饭的样子,抻着脖子使劲儿将粗粮往嘴里塞。这演技还真是感人,若不是他早已提前得知了真相,还真被李庚这厮欺骗了去。

    五殿下带着金面具,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看他们集体表演哭穷,看着他们抻着脖子难以下咽时,他在心里暗笑不止。

    李庚则从心底看不起这些娇生惯养的皇子,认为他们不知民生疾苦、世道行情,只知勾心斗角、风花雪月,很好糊弄。只要装得像真的遭了灾,反正粮食已经收割完,到底有没有遭灾他也不知道。然后再派人日夜跟随监督,不让他们接触下面的官员和百姓,自是无法了解外面的情况。

    李庚将五殿下安排在自己的居住的节度使府衙里,派大量自己人手伺候监视。日常伺候倒是殷勤周到,可自接风宴之后,五殿下就旧疾复发闭门谢客,静心休养,谁也不见了。就连李庚也只是第二日在五殿下休息的房间隔着纱帐见了一面。

    萧瑾瑜的随从每日战战兢兢地躺在床上演着殿下,他自己则在第二夜过后就外出和属下会合,前往避过蝗灾的武陵郡征粮去了。

    萧瑾瑜和属下乔装打扮成一个商队,秘密前往武陵。刚一到达武陵,就见到田间满目苍翠,高高的植被如同青纱帐,上面已经结穗。低矮的丝苗也长得郁郁葱葱,一点也不像沿途一派苍凉荒芜,五郎不禁感慨武陵郡守治理有道。

    下属高义汇报道:“主子,这些作物被老百姓称之为玉米,是一种海外作物。三年前被王家船队带回武陵,又经孟家女郎试种,得到一百多万斤种子后,今年第一次试种推广。据孟家女郎汇报,这种作物产量极高,亩产超过千斤。虽是粗粮,但口感尚好,非常管饱,作为草料也极好。这些低矮的丝苗是土豆,也是王家船队几年前带回,但一直没有推广开,三年前由孟家女郎育种种出后,教授农人种植,推广开来,也是种产量极高的作物,亩产超过千斤,可做主食食用。”

    “哪个王家?”

    “长安承恩伯府王家,伯夫人二女儿是庶女,娶了崔家旁支庶子为侧夫。崔家郎君极为能干,凭着崔家的关系,自己组建船队,在山南东道王家船队已经是首屈一指了。王家二娘子的正夫赵大人是这武陵郡的郡丞。”

    “嗯,孟家女郎又是谁?”

    “孟家女郎名孟萦,是先孟神医的外甥女。她随父和离归家后,在武陵郡定居。年十三,两年前取得秀才功名。她极善农桑,王家带回的海外作物基本全部交给她来种植。据说她曾从香料里发现海外作物种子——黄瓜和草莓,冬日里种植出来,并借此大赚了一笔。”

    五殿下听到孟萦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思索一阵,实在想不起来,只得作罢。

    “这孟家女和王家是何关系?他们为何如此信任她,毕竟几年前她还只是个小孩子。”

    “崔家郎君所出的王家庶子和孟家女郎是武陵书院的同窗,两人相识数年,青梅竹马,非常要好。王家带回的新作物之前一直推广不开,后经孟家女郎种植改良之后才逐渐推广开来。孟家女郎不光善农桑,还善厨艺,各种新鲜作物到她手里总能做出与众不同的美味。”

    “整个山南东道有不少州都遭受了蝗灾,武陵郡又是如何避过蝗灾的?”五殿下又问道。

    “这个又要从孟家女郎说起,孟家女喜欢观察各种昆虫。几乎每日都会在土里挖一挖,察看虫卵的变化,她发现地里的蝗虫虫卵数量多、分布广,这些虫卵孵化后必会发生大面积蝗灾。她和王家四郎季陵关系非常好,就和他商量将此事汇报给王季陵父亲赵郡丞。赵郡丞倒没有不重视,而是带着他们去找了李郡守。李郡守听了孟家女的汇报之后,又亲至田间查看虫卵变化,果真如孟家女郎所说。他随即就做出提前催缴税粮的决定,督促全郡百姓提前收割。百姓们刚收割完,将稻谷收到谷仓不过两三日就发生了大面积蝗灾,那些没有及时收割的沼泽田被啃食殆尽。”

    “这孟家女倒是个妙人儿,怎么哪里都有她的身影?”五殿下自言自语道。

    高义搔了搔脑袋,憨憨地说道:“属下不知,属下远远地见了那孟家女郎一眼,身量细长,至于长相,属下没好细看。”

    “看来此行得会会此人,倒是个有意思的妙人……”

第八十章 金风玉露

    武陵郡的情况了解清楚后,五殿下萧瑾瑜带着属下直奔郡衙。郡守李大人亲自接待了五殿下,并秘密安排了他们一行住在郡衙。

    五殿下见郡守李大人五十多岁,严肃古板,做事一板一眼。询问他武陵郡税粮情况,他亦如实汇报并未隐瞒,与属下暗访的情形一致,当初他宁背骂名也要听从孟家女郎的建议提前催收税粮,看来算是个稳妥的好官,并未与山南东道节度使李庚沆瀣一气。

    五郎召郡守李大人和赵郡丞商议,提前将税粮经水路运出去,两人通过邸报已经了解了西北战场情势严峻,对五殿下的提议均无异议,表示支持配合。

    李大人为人虽严肃古板,却也是个妙人,唯恐五殿下放心不下,特派自己的长孙李侃如过来陪他,又让赵郡丞送一子过来,以安五殿下之心。王家适龄的少郎君只有王季陵在武陵郡,于是王季陵就被他父亲以陪伴上京贵人为由送到了五殿下身边。

    五郎安排高义带着鱼符去地方武置兵团调兵九千,征王家船队运送税粮。明面上以运送货物到长安贸易,暗地里将武陵郡的全部税粮从内河水路运到母亲河,再沿着母亲河逆流而上,将税粮运至陇右道西平郡,定国公的军队在那里驻守。又派人快马加鞭先行去西平郡送信,请定国公派人中途接应,以防粮草押运沿途有变。

    被父亲送来陪伴上京贵人,王季陵还是有些不太情愿。他父亲严肃地告诉他这是任务,务必做好。

    王季陵第一次见到五殿下,只见他长身玉立,在庭院里漫步,既使带着面具仍让人感觉他清俊无双,俊美无俦,只是体态稍显得有些病弱。他站在庭院里,冷冷清清,让人倍感压力。

    王季陵拜见五殿下之后,五殿下并未说话,只挥手让他免礼。王季陵觉得有些局促,也只能保持沉默。他悄悄地瞄了一眼李侃如,觉得他年纪轻轻,却老成持重,有些像小老头,估计性格和他爷爷有得一拼。王季陵来之前就听他父亲说李大人的长孙也陪着五殿下了。

    五殿下话不多,为人稍冷清,偶尔毒舌,但对人还不错。他让王季陵和李侃如称他谢五郎。平日里只要处理完手头事务,他就会让王季陵和李侃如带着他去外面巡视。

    一日傍晚,王季陵和李侃如陪着五郎巡游归来,在半路上碰到了如花,只见它直奔五郎的坐骑追风,那是一匹漂亮的棕红色公马。

    辛亏这会儿,五郎正坐在马车里休息。听五郎的侍卫说那是匹汗血宝马,因不用上战场,所以一直没舍得阉割。如花一靠近追风,侍卫就准备驱赶。

    王季陵见如花一看到漂亮的公马就发情,那贱样简直没法看。忙对侍卫道:“请勿驱赶,这是我朋友的马儿。我朋友应在这附近,一会碰到让她牵走就好。”

    侍卫请示五郎,五郎示意让追风随意。两匹马交颈厮磨,往河边水草丰茂处跑去,侍卫赶忙追赶而去。

    王季陵想着孟萦应该就在这附近,自从被父亲送到五殿下处,他已经好些天没见到她了,很有些想念。

    果真他们走了不大会,就听见有人唱道:

    “我有一只小毛驴,

    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

    我心里正得意,

    突然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嗯~~~~~~”

    王季陵一听这欢快的歌声就知道是孟萦,也只有她每天没心没肺快活地唱着歌,活得自由自在。

    孟萦正骑在马上,往温泉庄子而去。

    王季陵叫了声:“萦儿妹妹,这是要去温泉庄子吗?”

    “咦,季陵哥哥怎么在这里,你好久都没有来找我玩了,最近忙什么呢?”

    “我有些事务尚未处理好,等忙完,就去找你。”

    “看见我的如花了吗?唉,不提它了,准又是去撩汉子了。它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发了疯,跳将起来!要不是我跳的更快,它一准将我颠到水沟里。我也懒得找她了,等她会完情郎自己就会回来了。你看我只好骑着白芷的马,让他去马车里坐着。”

    “我倒是看见如花了,一会儿我让海涛给你送到庄子里去,不用担心。”

    “那就先谢过季陵哥哥,你先忙,我去庄子里啦!再过几天,西红柿就可以吃啦。九月二十五你如果你有空就过庄子里来,我在那儿,摘些新鲜菜蔬给你拿回去吃。”

    五郎在车里听着那稀奇古怪的唱腔和唱词,觉得挺有意思,也很好笑。别说这种单纯的快乐还挺感染人,让人感觉到唱歌的人心情放松惬意。他通过窗帘缝隙看到了马上的娇俏女郎,正值豆蔻年华,言语温柔,浅笑盈盈,一看就让人心生亲近。真正快乐的人是如同磁石一般,将人吸引到他身边。

    天黑之前,如花被王季陵的小厮海涛送到了温泉庄子。孟萦看如花一脸餍足,就知道准是情郎让她心满意足了。打发庄子里的小厮精粮伺候,说不定十一个月后,如花又能产下个漂亮的小马驹呢!

    五殿下带着王季陵和李侃如前往江陵郡催讨税粮,郡守和郡丞迫于李庚的压力,不拿到李庚签署的文书,不敢将税粮交出。随后几个郡也是如此,五殿下非常气愤,难道整个山南东道都只知李庚,不知女皇吗?

    如果李庚不走,山南东道各郡郡守迫于李庚的压力,调取税粮恐怕不会如武陵郡这般爽快。五郎去信给女皇,请求母皇下调令将山南东道节度使调往京城,在六部里找个空缺安置,将山南东道节度使一职暂时空置。

    十来天很快就过去了,九月二十五清晨,五郎突然心血来潮,告诉王季陵,今日去孟家女郎的庄子看看新物种。

    王季陵心下有些忐忑,忙道:“殿下,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孟家女郎准备招待。”

    “不用,也就随意走走,不用兴师动众。大家轻车简从,以普通友人的身份参观一下即可。”

    随后,五殿下乔装一番,再次出来时,他没有戴面具,只见一面目普通的书生现于人前,他的装扮虽普通,但周身气派难掩。

    李侃如不善言谈,性子比较沉闷,但做事踏实稳重、细致周到。因他一直养在爷爷李大人跟前,李大人亲自教导,人品贵重,不巧言令色,行事颇有君子之风。五郎将一些具体的事安排给他,他都完成得合人心意。

    王季陵性子温和健谈,出海一年多,海外历练归来,见多识广,交往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对于这两人的表现,五郎很满意。

    用罢朝食,五郎带着两位贴身侍从,李侃如和王季陵各带一名小厮,骑马往温泉庄子缓行而去。

    孟萦自病好之后,由于她学习认真,每日都能提前完成课业任务,于是她向何夫子请求,每月逢五、逢十休息。

    何夫子知道随着自家女郎长大,也要多长见识。慢慢参与管理庶务,在做事中学习,以防将来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却言之无物。遂同意了她的请求,但又加重了平日里的学习任务。好在孟萦现在脑子清醒,摆脱了定魂珠的影响,本就是学霸的她,学起来得心应手,一日千里。

    最近西红柿挂果,日渐成熟,一些可以采摘了。孟萦往庄子里去的更勤了。

    去年她给庄子里的孩子们聘请了个老秀才,教他们读书识字,记账算账,免收束脩。一切费用都由主家来出,庄子里的孩子们才有了免费读书的机会。这些孩子都是家生子,长大后都将成为孟萦的助力和帮手。对于他们的教育,孟萦还是挺上心的。

    每次去庄子里,孩子们都喜欢围着孟萦玩。她喜欢小孩,经常给他们讲故事,教他们唱歌。

    前世孟萦带着儿子跟着老师学了好几年唱歌,她儿子考过了童声歌唱最高级——十级。那老师每次一对一教小孩子唱歌表演时,必要求大人跟着一起学,这样下课后,大人就可以辅导孩子唱歌表演了。那些歌曲和舞蹈孟萦都学得十分熟练。

    上个月孟萦才教给他们《儿童团放哨歌》,孩子们学得很好,并且自己组织儿童团,在庄子里巡视。

    今天孩子们知道孟萦昨夜过来了,一早用罢朝食,快快完成夫子的课业后,都围拢过来,听她讲故事。

    “女郎,你上次说要给我们讲哪吒闹海的故事,肯定很好听,我都有些等不及了。”七岁的王家六郎道。他长得白皙稚嫩,又极聪明,甚得孟萦喜爱。

    孟萦笑着摸了摸六郎的脑袋道:“那我们今日就讲哪吒闹海的故事,你要好好听哦!”

    孟萦在树荫下坐着,孩子们围坐一圈,聚精会神地听她讲故事。

    “传说,陈塘关总兵李靖的夫人怀胎三年零六个月都未生产。一日,李夫人于梦中见一仙人送来位童子,推之入腹。

    李夫人紧接着就腹痛不已,诞下一颗肉球。李靖一看夫人生下个红色的肉球,以为是怪物。于是就用剑劈开肉球,肉球一劈开,里面跳出个小孩儿。

    这小孩长得玉雪可爱,右手套一金镯,肚腹上围着一块红绫,金光射目。正好上仙太乙真人路过陈塘关,知总兵李靖得一子,甚是喜爱,遂赐名哪吒,收为徒儿。

    那哪吒聪明异常,他手上的金镯就是他师父太乙真人送给他的乾坤圈,那红绫则是宝物混天绫。

    哪吒长到七岁时,一次下河洗澡,听到河边有孩童呼救,原来是东海龙王三太子下来捉孩子吃,为祸人间。哪吒找三太子理论,哪想三太子张嘴就来咬他。哪吒急了,一气之下和三太子打斗起来。那三太子变身为蛟龙和和哪吒缠斗在一起。哪吒扔出混天绫,只见混天绫吐出一团火焰,将三太子紧紧捆缚住,他怎么逃也逃不掉。哪吒又拿出乾坤圈朝三太子头上一砸,竟然就把它打死了。

    打死三太子之后,哪吒将他拖到岸边,心想:父亲缺一根腰带,我就把龙筋抽出来,搓成腰带送给他。于是哪吒抽出龙筋准备给父亲李靖做个腰带。

    哪吒回家后不久,东海龙王就找上门来,说哪吒打死了自己的儿子三太子。李靖一听吓坏了,忙唤出哪吒,得知确有此事。哪吒将龙筋还于龙王,龙王一见龙筋,伤心欲绝,心中怀恨不已,放出话来,要请南海、北海、西海龙王来水淹陈塘关以报杀子之仇。

    第二天东南西北四海龙王齐聚,要捉拿李靖和其夫人为三太子报仇,并吐出洪水淹了陈塘关。哪吒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杀了东海龙王三太子,与我父母和陈塘关百姓无关。遂揪住东海龙王痛殴,然后拆肉还母,拆骨还父,自刎而亡。”

    “啊,哪吒死了,呜呜……”有孩子哭泣出声。

    “别急,听女郎讲完,哪吒不能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呀?女郎。”有孩子好奇地问道。

    “嗯,你说的很对,哪吒当然不能就这么死了,哪吒自刎之后,他的一缕青魂直奔师父太乙真人而去。

    太乙真人不慌不忙地来到荷花池,摘了荷花、荷叶,又挖了几节嫩藕,摆成了一个人的样子,一边施展法术,一边大声叫道:哪吒,哪吒,还不快快起来!荷花、荷叶和嫩藕马上变成了哪吒的新身体,哪吒复活了!

    随后太乙真人又送给哪吒两件宝贝:一把火尖枪和一对风火轮。于是,哪吒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威风凛凛地闯入东海龙宫,活捉了东海龙王,为百姓除了一害。”

    “这故事太好听了,女郎,还要听故事……”王家六郎撒娇道。

    “今天故事就讲到这里,我教你们唱首歌——《哪吒闹海》。”于是孟萦就唱起了《哪吒闹海》这首歌,她对这首歌记忆犹新,因为这首歌是童声歌唱九级歌曲,也是她儿子参加比赛得全国金奖的歌曲,歌曲带舞蹈她都熟的不能再熟。

    “哪吒,哪吒,哪吒!

    风火轮火尖枪的小哪吒

    混天绫乾坤圈的小哪吒

    闹东海打夜叉的小哪吒

    揭龙鳞抽龙筋的小哪吒

    爷爷讲你讲你讲白了头发

    爸爸唱你唱你唱黑了胡茬

    可你可你可你总也长不大

    还是那闹海的小娃娃

    爷爷讲你讲你讲白了头发

    爸爸唱你唱你唱黑了胡茬

    可你可你可你总也长不大

    还是那闹海的小娃娃

    长不大你就长不大

    在我们心中发了芽

    长不大你就长不大

    这就是我们的小哪吒

    哪吒,哪吒,哪吒!

    讲道理讲真话的小哪吒

    不怕欺不怕压的小哪吒

    敢胜利敢牺牲的小哪吒

    艺又高胆又大的小哪吒

    书里写你写你你走遍万家

    画上画你画你你名扬天下

    可你可你可你总也长不大

    还是那闹海的小娃娃

    书里写你写你你走遍万家

    画上画你画你你名扬天下

    可你可你可你总也长不大

    还是那闹海的小娃娃

    长不大你就长不大

    在我们心中发了芽

    长不大你就长不大

    这就是我们的小哪吒

    长不大你就长不大

    在我们心中发了芽

    长不大你就长不大

    这就是我们的小哪吒

    哪吒,哪吒,哪吒!”

    孟萦一边唱着《哪吒闹海》,一边想着再也见不到儿子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唱着唱着她似乎又看到了儿子小小的,站在那里奶声奶气地给她唱《哪吒闹海》,唱着唱着她已泪流满面。

    “女郎,你怎么哭了?”

    “女郎不哭,我们不学了,女郎肯定是累着了。”

    “女郎,不要伤心,我们给你表演《儿童团放哨歌》怎么样?我们学得可认真了。”这帮小童七嘴八舌地安慰道。

    其实在孟萦刚开始给这帮小童讲《哪吒闹海》的时候,王季陵他们就已经到了,白芷看见王季陵带人来找自家女郎,正准备前去通报,五郎招手示意停下来。

    于是他们一行人躲在暗处静静地听孟萦给孩子们讲故事,一行人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他们也没听过这个故事。

    只有五郎曾在皇家书苑一本神话志怪的书中见过只言片语,没想到孟家女郎讲出的故事如此精彩。

    直到听她开始唱《哪吒闹海》,五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本来这是一首颂歌,歌颂哪吒不畏强权、牺牲自我的英勇大义。可五郎却听出了母亲思念自家儿郎的感觉,那种慈母思念幼子的感觉挥之不去。论说孟家女郎年仅十三,肯定不曾生育,可这又怎么解释这种思念入骨,痛彻心扉的感觉呢?不知其他人是什么感觉,他看了王季陵一眼,只见他满目震惊,好似他从未认识孟家女郎似的。不过瞬间,他双眼又流露出疼惜不已的目光,径自走向孟家女郎……

第八十一章 相见恨晚

    王季陵认识孟萦六七年,他知道她是个简单而乐观的人,从来都是不笑不说话,如同开心果给人带去快乐。他竟然都不知道她还有如此悲伤的时刻,当她唱第二段的时候,他已经从她的歌声里听到了痛彻心扉的感觉。他也揪着一颗心,希望拥她入怀,安慰她不要悲伤,他会永远陪着她。于是他不管不顾地走向了孟萦……

    直到他走近孟萦,孟萦似乎还陷入自己的意识中,未曾意识到有人来到了自己身边。

    王季陵从身后拥着孟萦,轻声道:“萦儿妹妹,怎么了?不要哭了,我来陪你。”

    孟萦这才如梦方醒,忙擦干泪水,转过头去。

    孩子们见有客来访,一哄而散。

    孟萦微微一笑道:“季陵哥哥来访,也不派人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做些准备,今日真是失礼了。”

    五郎的心似乎停了一跳,那泪意涟涟的目光里有他看不透、参不悟的东西。他虽阅人无数,却第一次见到含泪的微笑这般美,美得让人心跳不正常。

    王季陵忙给孟萦介绍道:“这是谢家五郎和李家大郎,他们想要参观萦儿妹妹的蔬果大棚和试验田。”

    孟萦忙施礼道:“见过谢家郎君和李家郎君,失礼了!”

    他们都知孟萦今日情绪不高,并不多言,都随着她去了正院稍事歇息。孟萦让竹清上茶,自己则去偏厅洗漱收拾。

    李侃如见正院花坛里只有一颗母子树,还正有些怪异。突然想起她就是爷爷提起的孟家女郎,当初爷爷还有意牵线他和孟家女郎。他记起爷爷说过孟家女郎随父和离归家,这就能解释通为何花坛里只有一颗母子树了。

    爷爷说孟家女郎花容月貌,惊才绝艳。待人又真诚,性格温婉,身上并无骄矜之气,再加上她家庭简单,如果自己嫁过来,不需要伺候上面那么多长辈,是个不错的妻主人选。只是她需年过十七方才成亲,如果嫁给她还需再等三年多。自己怕这三年变数太大,但爷爷却说无妨,如果自己有意,爷爷自有办法让这门亲事板上钉钉,让孟家女郎认下这门亲事。可自己太刚愎自用,认为爷爷夸大其词,天底下哪来那么好的女子?故连见都不曾一见!

    孟萦在偏厅快速洗漱,白芷又重新帮她梳理了新的发髻。

    等孟萦再次出来的时候,五郎见她已经换下了飘飘欲仙的广袖深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樱草色的窄袖襦裙,显得英气利落。她眼中的悲伤已经隐藏不见,若不是她那笑意盈盈的桃花眼里尚有些未曾褪去的红血丝,谁又能想到她刚才还悲痛欲绝呢?她的坚强隐忍让人心疼。

    王季陵见孟萦已经收拾好情绪,更加心疼她的懂事和体贴。他还是更喜欢她“平明拂剑朝天去,薄暮垂鞭醉酒归。”做个风华正茂的英气女郎,蓬勃豪迈。他不想她受任何委屈,只愿她活得自在恣肆。

    孟萦笑着对王季陵说:“季陵哥哥,今日中午在此用餐吧?我早起才做了红烧肉和酸萝卜老鸭汤,现在正用小火煨着,午餐用正好。”

    “哇,我好有口福,今日能尝到萦儿妹妹的手艺。”说着他看了一眼五郎,只见他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孟萦见他们要留饭,就列了个菜单,让竹清下去准备食材。

    王季陵建议五郎先去看大棚里的菜蔬,他听说西红柿已经成熟,这是他第一次出海带回的新物种,总要看看自己带回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行人往大棚区而去,五郎见一排排大棚错落有致,地间小路平整干净,每隔一步铺上块青砖,缝隙里又铺了小石子,既使下雨天,也不会弄得泥泞满地。一进到大棚,扑面而来的是清新的植物味道,虽然掺杂着肥料发酵的味道,但并不难闻。

    大棚的通风口已经打开,可能是半上午的原因,太阳照射,大棚里的温度稍高。再看陇间是整整齐齐的西红柿植株,上面挂满青青红红的果实。那果实散发着清甜的香味,诱的人直流口水。

    “萦儿妹妹,这两块儿西红柿怎么不一样,我记得我只带回来一种西红柿种子啊?”

    孟萦:“这片是我实验的嫁接品种,一会儿尝尝这两种番茄,哪种口味更好。看看你喜欢那些,可以采摘一些,不过记得要采摘红的,青的尚未成熟,不能吃,吃了会闹肚子。”

    “孟家女郎叫它们番茄和西红柿?这些果子可以生吃吗?”五郎出声问道。

    孟萦听到五郎的声音犹如金石击玉、水溅溪涧,暗叹道:真一副好嗓,又看了他一眼,见他五官虽平淡无奇,但周身气派清隽难掩,算得上气质清雅,这气质又遮掩了长相的不足,正所谓瑕不掩瑜也。

    “哦,西红柿和茄子同属于茄科植物,它从番外传来,农人们就叫它番茄,西红柿是根据它的长相来的名字。西红柿既是蔬菜又是水果,可生食,也可熟食。是不可或缺的美味。”孟萦看着五郎笑意盈盈道。

    “这些西红柿怎地长到母子树上了?难道这就是女郎所说的嫁接实验吗?”五郎又问道。

    孟萦直感叹这五郎虽长相平凡,却又眼光毒辣,她在母子树上嫁接过辣椒和西红柿,除了日常伺候的农人和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几乎没有人在这些植株长成之后还能分辨出母子树。

    孟萦笑道:“谢家郎君好眼光,正是如此。您是第一位认出这些已经长成的植株是长在母子树上的,您观察真是细致入微,眼光独到。”

    五郎听到孟萦夸赞自己,面上并无太多表情,显得宠辱不惊,但耳尖却有些泛红,有点发烫。

    所幸他并未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摘起了西红柿。

    随后,他们都亲自上手采摘了两种不同的西红柿放到不同的篮子里带回去品尝。

    孟萦又带他们去了黄瓜大鹏、草莓大鹏、辣椒大棚等,每个人都体验了一把亲自采摘的乐趣。孟萦安排人将他们每人采摘的东西,分类放到不同的竹篮里,留着下午他们回去时带走。

    参观完大棚蔬菜,一行人往试验田走去,五郎指着那些茎干直立,花大如圆盘,花色金黄明丽的向日葵问道:“孟家女郎,那是什么作物?”

    “那是向日葵,所结的种子是葵花籽,俗称瓜子,它可当坚果食用,炒熟之后也可榨油,含油量挺高。”

    “难道是因它一直面朝太阳,故名向日葵吗?你可知何故?另外你怎么知道它们含油量高?好像向日葵在大曌是第一次种植呢?”五郎又问道。

    呃,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尖锐的问题?问的问题总是让人不好回答,难道要告诉他因为受植物生长素的影响吗?这谢家郎君还真是难搞,孟萦腹诽道。

    孟萦:“哦,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一种出来就是这样的。可能是天性使然。不过它们现在尚未成熟,再过一个多月才能采收,等采收之后,炒些出来给大家尝尝。”

    “萦儿妹妹,你说的花生种在哪里了?”王季陵及时救场道。

    “在那儿呢!我拔出些看看,如果结荚好,说不定今天我们能吃到水煮五香花生呢。”说罢,孟萦走到花生地里,准备顺着地边拔出一把花生苗。却被白芷拦住了,他伸手拔了些,发现花生已经结荚,荚内花生大部分已经饱满。孟萦遂让人挖些出来做水煮花生。

    五郎看了一眼白芷,见他长相不俗,风光霁月,不像侍奴而像是大家族培养出来联姻的少郎君。正所谓物理类聚,人以群分,这孟家女郎身边的侍奴都有如此风仪,可见她平日里也是个严于自律的。

    参观完试验田,已经巳时末了,该准备午饭了。竹清已经按照孟萦写的单子准备好了午餐用的食材,就等着下锅了。

    孟萦挽起袖子,准备亲自下厨。李侃如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女郎亲自下厨做饭。女郎们一生下来就被家里人千娇万宠,娶了夫郎之后,更是被夫郎们捧上天。哪里需要亲自下厨?就算是农家的妇人,也不下厨的,都是夫郎们做好捧到她们跟前。女郎们偶尔将下厨当做情趣,也都是侍奴们做好之后,她们从厨房里端出来,就算作她们下厨了。

    李侃如不知不觉地跟着孟萦走到厨房,这个厨房是孟萦经常用的,乡下地方宽敞,所以厨房建造的特别大。

    孟萦有轻微的强迫症和洁癖,所以整个厨房白墙干干净净,橱柜都是原木色刷了清漆,看着异常洁净。打开橱柜,里面的碗碟按大小顺序摆得错落有致。墙上钉了一排钉子,将各种型号的锅铲汤勺挂起来,用起来非常顺手。两块白橡木菜板放在白瓷台面上,也洁净异常。连放菜的架子也收拾的干净利落,丝毫不乱。

    五郎见孟萦家的厨房这么干净,秩序井然。以为是新盖的厨房,问道:“孟家女郎,你家的厨房是新建的吗?”

    “这个厨房已经建好两年了,这两年只要我来庄子就会下厨做些吃食。平日里他们不用这个厨房,只打扫。”

    孟萦见他们都进了厨房,便笑道:“你们难道要一起下厨吗?如果不是,请正厅用茶,我做些家常便饭,一会儿饭菜就做好了。”

    “萦儿妹妹,我给你打下手吧!”王季陵挽起袖子准备帮忙。

    孟萦笑着点头,白芷已经帮孟萦挽起了袖子。五郎见孟萦的奶白色胳膊如同新挖出来的藕节,双手白皙秀美,犹如削葱,十指尖尖,指甲未着蔻丹,而是自然粉嫩娇娇俏俏。

    五郎不自觉地往孟萦左胳膊上瞟了一眼,他一眼就看到了殷红的守贞砂,他更加不明白孟萦唱歌时那种母亲思念稚子的感情从何而来?

    李侃如见孟萦切土豆丝,唰唰唰,厚薄一致,根根粗细差不多,都说切丝最考验刀工,可见她是真的经常下厨。等菜下锅,香味传出来。他才是真的后悔了,上个月他才与山南西道兴元府汉中郡郡守高家之女定下亲事,明年春夏之交完婚。

    现在他却有些心有不甘,悔婚可不那么容易。看来姜是老的辣,古人诚不欺我。也难怪爷爷每次提起孟家女郎赞不绝口,果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第八十二章 往事重现

    午餐除了早晨就准备好的红烧肉和酸萝卜老鸭汤,孟萦又做了荤菜京酱肉丝、小炒肉、松鼠鱼、辣子鸡;凉菜有糖拌西红柿、拍黄瓜、水煮五香花生米、蒸茄子,外加泡菜几碟。又急火炝炒了酸辣土豆丝、虎皮辣椒、高汤苋菜、西红柿炒鸡蛋等几个素菜。

    两个锅同时开炒,孟萦做了那么多年的家常饭菜,自是做的又快又好。孟萦上辈子一小就学做饭,本就做得不错,后来上班吃遍国内国外,各种菜式都吃过。每次吃到好吃的,回来总要上网查一查看是如何做出来的,然后做出来犒劳自己。做饭也算作她的一大爱好吧!

    很快菜就全部端上桌了,闻着香味就让人口水直流。王季陵安排五郎和李侃如坐下,孟萦也换了身衣服,收拾干净过来一起用餐。

    五郎的侍从准备过来试吃,五郎却挥手让他下去。今日的饭菜他看着下锅炒出来,又被自己的侍从端上桌,其中一个人全程在盯着,没有任何下毒的机会。若再试吃,孟家女郎难免会多想。

    孟萦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老鸭汤,这汤炖了一上午,酸萝卜的酸香味和老鸭的肉香味巧妙地融合到一起,汤色清亮,香气扑鼻,喝到嘴里酸鲜开胃,让人食指大动。

    五郎平日里吃的素净,少食油腻,他今日还专门吃了两块红烧肉。那盘子松鼠鱼基本都是他吃了,京酱肉丝味道也不错。他每样菜都尝了尝,连辣椒都没放过。

    王季陵对吃食不挑剔,什么都吃,平常他和孟萦吃饭时,爱说说笑笑,今日也顾不得说话了,直接快速地夹菜吃,连话也顾不得说了。

    李侃如心下虽有些不快,可也没有辜负美食。正好化悲痛为食欲,也不讲究什么食不过饱、细嚼慢咽了,和王季陵一样快速夹菜吃。

    孟萦没想到这几个吃货食量那么大,基本上碗碟都空了。孟萦才想起来忘了给他们拿酒喝了,都怪大家吃得太急,不大会儿就吃完了。

    孟萦才吃了一块红烧肉,她看五郎才堪堪夹了两块。其余的都让王季陵和李侃如抢光了。王季陵高高瘦瘦,也不怕长胖,出海归来这几个月恨不得把那一年多没吃到的美食都补回来。这三个多月都胖了十来斤,看着比以前气色好了不少,不那么瘦弱了。

    王季陵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道:“萦儿妹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你做的那什么京酱肉丝怎么那么鲜嫩?”

    孟萦笑着说:“那是因为我洗了些玉米淀粉出来加到肉里,又放些蛋清,加上酱油腌制,然后急火快炒,再加上自制的甜面酱,所以肉才会鲜嫩多汁”

    五郎:“今日的松鼠鱼很美味,西红柿炒蛋拌饭很好吃。”

    王季陵:“萦儿妹妹做的凉拌西红柿也很好吃,明日可让酒楼上新菜了。”

    孟萦:“只是没有提前购买些牛腩,西红柿炖牛腩更加美味。”

    “下次我带些牛腩过来,萦儿妹妹给我们做西红柿炖牛腩好不好?”

    “你呀,这顿刚吃完,又想下顿了,真是个馋猫。”孟萦笑嗔道。

    五郎看孟萦和王季陵轻松互动,他觉得自己肯定是中午酸萝卜老鸭汤喝多了,肚里直往外冒酸气,压都压不住。

    饭后,孟萦给他们每人一小片香茶饼嚼嚼去口气。王季陵第一见香茶饼,忙问道:“萦儿妹妹,这茶饼从何而来?”

    “当然是我制的啦,我加了不少香料,是不是满吻皆香?”

    他们连连点头,五郎问道:“这茶饼可否卖些给我们?”

    孟萦摇摇头道:“卖是没有的,但可送些给你们。量不多,材料有限,我做得少。”

    大家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孟萦请他们去茶室喝茶。这茶室其实是孟萦在庄子里的书房,不过这里藏书并不多。

    孟萦在这里弄了茶几和茶海,有时会和李君成、白芷在这里喝茶看书。

    一进茶室,五郎就看到了一副画,画上是一个六七岁娇憨可爱的女郎,长得胖乎乎的。他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画上的女郎,但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李侃如仔细观摩了那副画,那画虽非名家所作,笔触稍显稚嫩,但天赋极高。忙问道:“孟家女郎,这画中人是你小时候吗?”

    孟萦笑着说:“的确是我小时候,那时大概六岁多吧!”

    “萦儿妹妹小时候又白又胖,像个小肉丸子,好可爱。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又黑又瘦,只有一双大眼格外出彩,满脸都是眼,那双眼睛我至今都记得。”王季陵取笑道。

    孟萦:“季陵哥哥你好讨厌,叫人家小肉丸,我哪里像肉丸子了?那叫婴儿肥,知道不?”

    五郎这才想起原来他与孟家女郎几年前在神女庙的后山上早已见过,那时她那么小小的一只,还知道欣赏海棠花,让人觉得好笑。当时他取笑她是小肉丸,她立马反击叫他小鱼干。如果不是十一郎求情,说不定自己一气之下将她掳到长安了。没想到如今这小肉丸出落得如此美丽大方。

    五郎笑道:“哪里都像个小肉丸!”

    孟萦一时有些气懵了,娇嗔道:“友尽了,友尽了,已经不能在一起好好玩耍了。”

    看到她这样,五郎和李侃如都笑了,觉得这孟家女郎真性情流露,不喜别人说她胖。王季陵更是笑得肆无忌惮,只觉萦儿妹妹好可爱。

    孟萦给他们泡了自己炒的绿茶,她的茶园经过这几年堆肥滋养,茶叶已经长得很好了。今年清明前她亲自炒了些明前毛尖,大郎君第一次喝就喜欢上了。送了些朋友,他的那些朋友都来讨要,产量本就不高,还没来得及卖,就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五郎见白瓷茶盏里的茶叶轻柔伸展,碧绿的茶汤清香扑鼻。喝一口味道清甜回甘,果真远胜过蒸青绿茶。

    “孟家女郎这茶倒是第一吃,味道不错。不知这茶从哪里来?”五郎问道。

    孟萦:“味道好是必然的,你也不想想这茶可是我亲自采摘,又亲自炒制的,味道当然好啦!”

    王季陵:“萦儿妹妹还会制茶啊?这茶真的比蒸青绿茶好吃呢,还有没有?我们有茶引,帮你卖出去?”

    孟萦:“茶园才养成,产量不高。今年的明前毛尖本就不多,爹爹又送了些出去,自己又吃了些,剩下的就不多了。今天我可以给你们每人送半斤,多就没有了。明年的产量会高些,到时再给你们多留些。”

    每人吃了两三道茶,觉得腹中油腻已去,浑身通泰。王季陵知道五郎身体病弱,每日都要午休一阵,遂让孟萦安排五郎歇晌。

    孟萦让白芷领五郎去客房歇息。李侃如心里正不舒服,也跟着去客房歇息了。

    孟萦每次来庄子都要去游会儿泳,趁着午休无事,她决定去游泳,然后再泡会儿温泉。

    王季陵出海一年多,一身泳技已经练就,听说孟萦要去游泳,忙也要跟着。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对孟萦就少了忌讳,多了亲密。孟萦并没多想,于是两人就一道去半山游泳了。

    五郎见孟家客房装饰简单大方,素净文雅。床铺和盖被都非常干净,透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白芷点燃安神香,整个房间弥漫着柑橘香味,让人精神放松。

    五郎躺在床上,不过片刻就进入了梦乡。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身着红装成亲了,嫁妆铺满了十里长街。新婚之夜,自己勇猛异常,爱妻在身下千娇百媚。婚后夫妻琴瑟和鸣,如同蜜里调油,十分恩爱,紧接着她又给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女郎。

    那对双胞胎非常有意思,一个长得特别像自己,别人都叫她小萧瑾瑜,另个则长得像小肉丸,冰雪聪明,异常可爱。他宠溺地叫了声:“小肉丸!”。谁知那小肉丸却异常凶狠,叫道:“爹爹不准叫我小肉丸!”然后像个小炮仗般直扑到了他怀里。

    五郎笑着从睡梦中醒来,醒来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梦里他连爱妻的面容都未曾看清楚,只记得那对双胞胎女儿。人果然是贪心不足的,往往得陇望蜀。一个女儿都不够,还想要两个。一次生两个女儿的人万不及一,自己哪里来那么好的的运气。再说自己这辈子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都还两说。

    五郎醒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尝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恨给母皇下毒的人,也恨自己不能解毒的身体,气恨地锤了锤床,难道一辈子都要这样抬不起头来吗?梦里的一切似乎是个巨大的笑话,生孩子这事果真是做梦比较快。

    带着巨大的起床气,五郎黑着脸召人来伺候穿衣。等收拾利落,发现李侃如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随从告诉五郎王家郎君和孟家女郎去半山游泳去了。

    五郎和李侃如抬脚往半山走去,李侃如看五郎心情不好,也不多言。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往半山而去……

第八十三章 亲密束发

    王季陵出海一年多,只要有机会就练自己的水性。由于他瘦长的身形,大长腿游起来又快又猛,如同浪里白条。

    孟萦穿着梅苏给她缝制的泳衣,长衣长裤,保守到家了,好怀念以前的比基尼。不过就算有比基尼,她现在也穿不了。穿比基尼至少得有馒头那么大的胸吧,她现在别说馒头了,连旺仔小馒头都没有,简直是一马平川的飞机场。

    孟萦看着自己平坦的胸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记得前世这么大的时候,好像有奶油小馒头那么大了。怎么这辈子吃得好,穿得好,心情好,可怎么就是不长胸呢?好在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期待,再说,现在这种状况,说明咱发展空间大啊,孟萦充分发挥了阿Q精神自我安慰着。

    一下到泳池,水湿了衣服,都贴着身体了。王季陵悄悄往孟萦的胸部瞄了一眼,目光很快就转过去了。他虽然做得很隐蔽,可架不住孟萦在乎她的胸啊,她气呼呼地说道:“看什么看?你没有吗?”

    王季陵平日里和孟萦开玩笑惯了,偷偷地地瞄了一眼孟萦的胸说道:“萦儿妹妹和我的一样平坦啊!”

    孟萦炸毛了,说道:“我还小,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你的这辈子可就只能这样,长不大了。”

    “那怕什么,只要别的地方长就行了……”

    我去,老司机来了。

    孟萦从水里跳起来要去掐王季陵,王季陵哪里会让她掐到,一边游一边说道:“萦儿妹妹想歪了,我说是身高啊!”

    两人你追我赶地在泳池游了几十个来回,都累得够呛。

    孟萦躺在池边不愿动弹,还是王季陵把她抱到温泉池,又给她洗了头发。两人泡了会儿温泉,歇息过来,各自去沐浴更衣。

    等白芷给孟萦全身涂好膏脂,又帮她穿好广袖深衣出来,白芨已经让小厮在背风的山坡铺好了毛毡。王季陵正坐在毛毡上晾晒头发。季陵看着孟萦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心跳加快,恨不得立马拥她入怀。

    孟萦身着白衣,衣领和袖口绣着缥缈祥云。阳光照在她身上,形成一圈光晕,风吹动衣袖,整个人似乎就要飞升成仙。王季陵一把抓住了孟萦的衣袖,将她拖进怀里,紧紧拥抱着她,似乎怕她飞走一般。

    白芷拿着布巾过来给孟萦擦头发,王季陵接过布巾轻轻地给孟萦擦起头发来。孟萦的头发浓密又黑亮,连发梢都油亮油亮的。擦完头发,王季陵又用木梳给孟萦通发。

    孟萦浑身香喷喷的,王季陵有些心猿意马,他暗暗祈祷萦儿快些长大,这样就可以早点成亲了。他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对萦儿妹妹情动了,他深吸一口气,吻了吻孟萦的发顶。等到头发晾到大半干,就动手给孟萦梳了个飞仙髻。虽然还有些生疏,但已经很厉害了。孟萦自己都还不会梳飞仙髻呢!

    海涛在一旁腹诽,自家主子为了练什么劳什子飞仙髻,将自己的头发生生扯掉了好几百根。真是心塞,以后再要学什么其他发髻,将自己头发扯掉秃了,还怎么嫁人哟!海浪的头发都已经快被扯秃噜了,唉,真要哭晕了……

    帮孟萦簪好发钗,王季陵将自己的大脑袋伸过来,让孟萦帮自己束发。孟萦活了两辈子从来就没给人梳过头,更别提给男子束发了,她笨手笨脚地给王季陵束发,最后扯得他头皮都快掉了,也没梳好。

    王季陵笑着说:“萦儿妹妹,你终于有一样不如我了,哈哈,你束发的手艺不如我。今天就让你拿我练练手,等成亲后可要记得给为夫束发哦!”

    孟萦揪了王季陵耳朵一下,“还为夫呢,坐好了,再笑头发都要被我拔光了。你就等着变秃瓢吧!”

    王季陵捶地大笑,叫道“哎呦,不行了,谋杀亲夫啊,我头皮都快被你扯掉了。”

    最后还是王季陵的贴身小厮海涛给他束好发。王季陵搂着孟萦,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晒太阳,亲密地窃窃私语。秋日午后的阳光温暖舒适,照在身上暖暖的,让人觉得宁静和美。

    五郎和李侃如漫步到半山,看到王季陵给孟萦通发、梳发,又看他们嬉戏打闹。那感觉真是一言难尽,对于梦中的双胞胎女儿,五郎有着深深的执念,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李侃如看王季陵和孟萦两小无猜,亲密无间,说不在意、不羡慕,那是自欺欺人。他很后悔为什么没听爷爷的话,见一见孟家女郎,如果能早些认识她,自己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般懊悔不已。

    树荫下的两人就这样看着阳光下的两人亲密互动,王季陵偶尔亲一下孟萦的发梢,有时揽着她的肩,有时又搂着她的腰。

    孟萦将自己的脑袋靠在王季陵肩上,一派轻松适意。两人衣衫交叠,亲密无间,任谁看都是一副绝美的画卷,可这景象在五郎和李侃如眼里却是压不下的嫉妒与酸涩,两人均静默无语,不知呆了多久,转身下了山。

    孟萦惦记着大家还要返城,和王季陵聊了会天,就拉着他下山了。

    下山一看,五郎和李侃如已经起床,两人正喝着茶,看孟萦书案上写的《道德经》。五郎已经将这五千言的《道德经》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他心下正怪异这孟家女郎的《道德经》怎么不是断篇残章,而是完完整整的全篇。李侃如见了孟萦的一笔好字,正有些自叹弗如。

    这本《道德经》是孟萦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写下来的,为了督促儿子学国学,孟萦跟着他一起背了诸多国学经典。《道德经》是孟萦背会第一本国学经典,所以记忆最深刻。两人经常你出上句,我对下句,乐此不疲。但她并不知道大曌的《道德经》几经战火,已经是断篇残章了。

    见孟萦过来,五郎提出:“孟家女郎,可否将这本《道德经》借我一阅?”

    孟萦心说,都看完了才说借,毫无诚意!但看在他是王季陵带来的份上,不计较了,笑着说道:“我默背写下来的,你若喜欢,就送与你了。”

    五郎:“那就多谢孟家女郎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今日就此别过,改日再聚。”

    正好孟萦也要返城,明日又该到学习日了,于是大家同行……

    孟萦让小厮们将送给大家的菜蔬、茶叶装到马车上,自己则准备骑马而行。王季陵却叫到:“萦儿妹妹过到我们的马车上来吧,咱们下盘棋就到了。”

    盛情难却,孟萦和王季陵正准备下棋,五郎却插了一脚,他主动拿起了黑子。王季陵自觉地和孟萦一起,取了白子。于是孟萦和五郎对弈,王季陵和李侃如观棋。

    五郎棋力相当好,若是今天之前和孟家女郎下棋,他可能会轻敌,但通过今日一天的相处,他丝毫没有保留自己的实力,和孟萦在棋盘上较量起来。

    孟萦发现谢五郎的棋风如其人,非常难缠。孟萦自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于是观战的两人觉得精彩无比。一局下来,最终打成平手。

    五郎心下惊奇不已,他没想到在这山南东道的小郡城里还隐藏着高手。他师从顶级围棋大师,是他的得意弟子,在长安他的棋艺已属顶尖。他没想到孟家女郎小小年纪竟然也能和他打成平手,这孟家女还真是不容小觑!

    李侃如抽空回了趟家,他隐晦地表达了想要悔婚的打算,遭到了李大人严词拒绝。

    他对李侃如说道:“之前让你见孟家女郎一面,你不肯见。高家女也是你见过之后点头同意的,现在无故悔婚恐怕不妥。你若真是喜欢孟家女郎,就更不能悔婚。你想孟家女郎虽好,但家世实在一般,若是让高家女知道你因孟家女而悔婚,就算她不出手对付孟家女郎,她爹爹又岂肯让自家女郎受委屈?到时他只要稍稍表示出那么点意思,自会有人对付孟家女郎。到时孟家女郎恐怕就要被毁了。在孟家女郎还没有得势之前,随便一个权贵就有可能毁了她,就像起初我让你见她一样,如果你看上她,纵使她对你没有情意,也不会妨碍你成为她的正夫。但现在你已有婚约,万不能随意悔婚。你可想明白了?”

    李侃如点了点头,自是后悔不迭,却又无能为力。

    九月末,西北传来战报,大夏国战神沙依古领军突袭,以压倒性兵力攻下西平郡,定国公兄弟三人战死沙场,定国公世子领兵退守金城郡,休养调整。军中粮草不足,西北大雪盈门,急需粮草供应。

    五郎得知战报,心忧如焚。

    好在女皇将山南东道的节度使李庚调往兵部,又命五皇子暂代山南东道节度使一职。

    李庚本不想离开,这时的兵部正是烫手的山芋,但皇命难违,如果不走就是谋反,他还没准备和女皇对上,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山南东道。

    李庚一离开,五郎迅速检查山南东道的储备粮仓,发现近半空仓,这种情况在天灾之下就显得非常严峻了。今年遭了灾,冬日一到,可要开仓赈灾,现在储备粮仓无粮可放,更别提要运粮给前线了。

    五郎将未遭灾的几个郡的税粮先通过水路再转陆路运往金城郡,可这远远不够。接着还要赈灾,大户手里有粮,但他们奇货可居,坐等涨价。又不能直接去抢,五郎异常烦闷。

    又到十月初五,王季陵见五郎闷闷不乐,提议出去散散心。五郎便领着王季陵和李侃如往城外走去,不知不觉竟走到孟萦家的庄子路口。

    既然到了,岂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此时孟萦和李君成正在书房绘画,李君成的画技又提高了不少,愈发显露出自己的风格。孟萦觉得自己两辈子都追不上这种有天赋的人了!

    李君成看孟萦拿着画笔在那里画风景画,她指如削葱,指甲粉嫩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脸认真地模样,偶尔停下笔抬起头思索的样子,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李君成走过去握着孟萦的手,帮她布局。

    李君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中指的第一节关节有一层薄茧,是长期握笔写字留下的。他弯腰站在孟萦的身后,孟萦身上淡淡的清香传到他的鼻息,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另一只手握着拳,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李君成手把手地教孟萦作画,孟萦根据自己前世看画展时的一些心得进行交流,每每总能提出些好的建议,让李君成惊喜不已,说到精彩处两人经常相互凝视,然后会心一笑。

    这次王季陵他们到的时候,白芨早早就来通报了。孟萦和李君成亲自迎了出来,李侃如见李君成看着孟家女郎情意浓浓,心下酸涩不已。

    孟萦见五郎颇有些愁绪,却也不知何故。只好尽量调节气氛,让大家尽量轻松愉悦些。

    知道他们要留饭,孟萦安排人做饭,自己陪他们聊天。大家无意中聊到西平郡失守,定国公一门三英烈。定国公世子退守金城郡,军中缺粮草,各地却遭了灾。冬日将临,还需赈灾,储备粮却不足等一系列的问题。

    孟萦才知形势竟已这般严峻,忙道:“李家郎君,可否安排我与您祖父一见。商议一下提前收割玉米,玉米虽说晚些收割可让玉米干燥,淀粉含量更高,但早些收割,玉米秸秆可发酵做青贮饲料。这样一来,除了能收获几十亿斤的玉米,还能收获几十亿斤的牲畜饲料。损失的那点玉米就算不得什么了。”

    五郎听孟萦这么说,眼神一亮,每日尽是愁苦,今日出门,没成想还能柳暗花明。忙道:“孟家女郎觉得玉米何时收割比较好?”

    孟萦:“按照原计划,十月底之前收割完成,现在如果想要玉米秸秆作为饲料,再过五天即可收割。如果单纯将玉米和秸秆都作为草料的话现在收割也可。”

    五郎:“不知孟家女郎如何处置你的那份玉米?”

    孟萦:“这个我和爹爹商量即可,我原本想着冬日里外来逃荒人员若多,我就多开几个粥棚施粥,等到来年开春,他们返乡时,赠与大家一些种子。但如果前线需要粮草,我也可将我的那份捐赠出去。只是得通过合适的人捐赠,我可不希望我的东西落到贪官污吏手中。”

    五郎一听孟萦如此想法,更是激动不已,如果孟家女郎肯捐赠她的那份收成。那样他就有把握说服崔家郎君也捐出自己那份。这样光武陵郡就可以得到三十多亿斤的玉米外加七八十亿斤的草料。这样一下子就解决了储备粮仓不足的问题了,这些粮食应该能帮大家度过寒冬。

第八十四章 相得益彰

    孟萦让小厮们将送给大家的菜蔬、茶叶装到马车上,自己则准备骑马而行。王季陵却叫到:“萦儿妹妹过到我们的马车上来吧,咱们下盘棋就到了。”

    盛情难却,孟萦和王季陵正准备下棋,五郎却插了一脚,他主动拿起了黑子。王季陵自觉地和孟萦一起,取了白子。于是孟萦和五郎对弈,王季陵和李侃如观棋。

    五郎棋力相当好,若是今天之前和孟家女郎下棋,他可能会轻敌,但通过今日一天的相处,他丝毫没有保留自己的实力,和孟萦在棋盘上较量起来。

    孟萦发现谢五郎的棋风如其人,非常难缠。孟萦自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于是观战的两人觉得精彩无比。一局下来,最终打成平手。

    五郎心下惊奇不已,他没想到在这山南东道的小郡城里还隐藏着高手。他师从顶级围棋大师,是他的得意弟子,在长安他的棋艺已属顶尖。他没想到孟家女郎小小年纪竟然也能和他打成平手,这孟家女还真是不容小觑!

    李侃如抽空回了趟家,他隐晦地表达了想要悔婚的打算,遭到了李大人严词拒绝。

    他对李侃如说道:“之前让你见孟家女郎一面,你不肯见。高家女也是你见过之后点头同意的,现在无故悔婚恐怕不妥。你若真是喜欢孟家女郎,就更不能悔婚。你想孟家女郎虽好,但家世实在一般,若是让高家女知道你因孟家女而悔婚,就算她不出手对付孟家女郎,她爹爹又岂肯让自家女郎受委屈?到时他只要稍稍表示出那么点意思,自会有人对付孟家女郎。到时孟家女郎恐怕就要被毁了。在孟家女郎还没有得势之前,随便一个权贵就有可能毁了她,就像起初我让你见她一样,如果你看上她,纵使她对你没有情意,也不会妨碍你成为她的正夫。但现在你已有婚约,万不能随意悔婚。你可想明白了?”

    李侃如点了点头,自是后悔不迭,却又无能为力。

    九月末,西北传来战报,大夏国战神沙依古领军突袭,以压倒性兵力攻下西平郡,定国公兄弟三人战死沙场,定国公世子领兵退守金城郡,休养调整。军中粮草不足,西北大雪盈门,急需粮草供应。

    五郎得知战报,心忧如焚。

    好在女皇将山南东道的节度使李庚调往兵部,又命五皇子暂代山南东道节度使一职。

    李庚本不想离开,这时的兵部正是烫手的山芋,但皇命难违,如果不走就是谋反,他还没准备和女皇对上,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山南东道。

    李庚一离开,五郎迅速检查山南东道的储备粮仓,发现近半空仓,这种情况在天灾之下就显得非常严峻了。今年遭了灾,冬日一到,可要开仓赈灾,现在储备粮仓无粮可放,更别提要运粮给前线了。

    五郎将未遭灾的几个郡的税粮先通过水路再转陆路运往金城郡,可这远远不够。接着还要赈灾,大户手里有粮,但他们奇货可居,坐等涨价。又不能直接去抢,五郎异常烦闷。

    又到十月初五,王季陵见五郎闷闷不乐,提议出去散散心。五郎便领着王季陵和李侃如往城外走去,不知不觉竟走到孟萦家的庄子路口。

    既然到了,岂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此时孟萦和李君成正在书房绘画,李君成的画技又提高了不少,愈发显露出自己的风格。孟萦觉得自己两辈子都追不上这种有天赋的人了!

    李君成看孟萦拿着画笔在那里画风景画,她指如削葱,指甲粉嫩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脸认真地模样,偶尔停下笔抬起头思索的样子,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李君成走过去握着孟萦的手,帮她布局。

    李君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中指的第一节关节有一层薄茧,是长期握笔写字留下的。他弯腰站在孟萦的身后,孟萦身上淡淡的清香传到他的鼻息,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另一只手握着拳,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李君成手把手地教孟萦作画,孟萦根据自己前世看画展时的一些心得进行交流,每每总能提出些好的建议,让李君成惊喜不已,说到精彩处两人经常相互凝视,然后会心一笑。

    这次王季陵他们到的时候,白芨早早就来通报了。孟萦和李君成亲自迎了出来,李侃如见李君成看着孟家女郎情意浓浓,心下酸涩不已。

    孟萦见五郎颇有些愁绪,却也不知何故。只好尽量调节气氛,让大家尽量轻松愉悦些。

    知道他们要留饭,孟萦安排人做饭,自己陪他们聊天。大家无意中聊到西平郡失守,定国公一门三英烈。定国公世子退守金城郡,军中缺粮草,各地却遭了灾。冬日将临,还需赈灾,储备粮却不足等一系列的问题。

    孟萦才知形势竟已这般严峻,忙道:“李家郎君,可否安排我与您祖父一见。商议一下提前收割玉米,玉米虽说晚些收割可让玉米干燥,淀粉含量更高,但早些收割,玉米秸秆可发酵做青贮饲料。这样一来,除了能收获几十亿斤的玉米,还能收获几十亿斤的牲畜饲料。损失的那点玉米就算不得什么了。”

    五郎听孟萦这么说,眼神一亮,每日尽是愁苦,今日出门,没成想还能柳暗花明。忙道:“孟家女郎觉得玉米何时收割比较好?”

    孟萦:“按照原计划,十月底之前收割完成,现在如果想要玉米秸秆作为饲料,再过五天即可收割。如果单纯将玉米和秸秆都作为草料的话现在收割也可。”

    五郎:“不知孟家女郎如何处置你的那份玉米?”

    孟萦:“这个我和爹爹商量即可,我原本想着冬日里外来逃荒人员若多,我就多开几个粥棚施粥,等到来年开春,他们返乡时,赠与大家一些种子。但如果前线需要粮草,我也可将我的那份捐赠出去。只是得通过合适的人捐赠,我可不希望我的东西落到贪官污吏手中。”

    五郎一听孟萦如此想法,更是激动不已,如果孟家女郎肯捐赠她的那份收成。那样他就有把握说服崔家郎君也捐出自己那份。这样光武陵郡就可以得到三十多亿斤的玉米外加七八十亿斤的草料。这样一下子就解决了储备粮仓不足的问题了,这些粮食应该能帮大家度过寒冬。

第八十六章 喜获嘉奖

    五郎过年都没有回京城,他起先忙着了解山南东道的税粮情况;紧接着又为了筹备粮草、募资军费忙碌,后来又忙着安抚流民,开仓赈灾。一直到过大年,他都未能停下歇息。年前他写的请封折子,过完年才送到女皇的案头。

    孟萦的新年和往年不同,往年过大年都是去庄子里过的,今年的大年,大郎君不允许她出城,两人就在文昌巷过。

    大年的前一天,孟北和白芨从庄子里带回了许多鲜肉和腊肉,孟萦让孟家施粥的小厮们多准备些浓浓的肉粥,让流民们也过个大年。

    新年一大早,孟萦就和大郎君一起去粥棚施粥,因着过大年,各家都准备了浓粥。因着孟家煮了肉粥,对于流民来说,能吃个半饱,吊着性命就不错了,现在能吃上肉粥,他们恨不得打起来。

    孟北和白芨让他们排队一个一个来,那些仗着身强力壮来抢的,都被孟北提到一边去了。那天孟家的粥棚熬了一天肉粥,直到所有人都吃到过一碗肉粥。流民中有不少孤儿,他们见孟萦心善,都跪下来求孟萦将他们买下来,他们愿自卖自身,卖身为奴。

    孟萦见他们饥寒交迫,年龄又小,根本无法自保,一时心软想要买下他们。那些流民看孟家荒年还愿意购买下人,肯定是心地良善,家境不错的人家,一时都来卖儿卖女,场面有些混乱。

    孟萦也不可能一下子买下那么多人,买下了就要管他们吃喝拉撒住,还得给他们安排活计。

    大郎君让孟北从他们中挑些长相出众,眼神清明的孩童过来让孟萦挑选。

    孟北年长,阅历丰富,看人自是非常准。他挑出来的男孩基本都是九到十五岁之间的孤儿,个个都是长相俊美、骨骼清奇,一看就是既聪明又有正气的孩子。他又挑选了五个七八岁衣衫褴褛的女童送到孟萦跟前。

    那些卖身的女童都是家里的庶女,她们的爹爹出身不好,不受家主重视,被她们的母亲或嫡姐卖了。

    孟萦问她们是否是自愿卖身,如果不是,就算了。只有一个不愿意卖身为奴,其余四个都是自愿的。

    那些女童一路流亡过来,受了不少苦,在家又不受重视,她们宁愿卖身也不愿再苦下去。毕竟女奴被分配的活计都是比较轻省的,能卖到个心善的主顾家,总比被家主卖到女楼强。再说一个女奴的价格可是好几十个男奴的价格。

    于是过年这一天,孟萦为了做善事出门,一时心软带回了四十多个孩童,让文曲巷一时人满为患。

    第二天清早,他们都来给大郎君和孟萦磕头拜年。孟萦又给每人赏了银钱,安排孟北调.教这批孩童,教他们规矩。等到下午的时候,把他们全部送到庄子里交给苍术,让苍术教他们武艺,等节后再让他们跟着庄子里的夫子学习识字和记账。

    刚过完元宵节,武陵郡最出名的宝妍堂传出要卖。年前宝妍堂的东家迟家娘子病故,她前后娶过两个正夫,并都为他们生下了嫡女,两个女儿为了争夺家产,对簿公堂。

    两个迟家小娘子都无意胭脂水粉的生意,既使有心,另一个也不肯放手。为此官府判她们六四分割财产,先夫的嫡长女分得六成家产,继夫所出的嫡女分得四成家产。

    两人对宝妍堂的所有权争执不下,官府只好让她们卖掉宝妍堂,所得收入再六四分成。

    她们将宝妍堂作价三万两银子,这个价钱一放出来,众多有意购买的人都摇头说不值。因为宝妍堂店铺的位置虽好,但店铺也就值五千两银子。外加做胭脂的工人等杂七杂八加起来也不应超过八千两。

    孟萦觉得他们简直是没有无形资产的概念,就凭宝妍堂在武陵郡的名气,它就值不少钱。

    孟萦请王季陵从中撮合,最终以两万五千两银子的价格买下了宝妍堂。孟萦让王季陵和李君成都投点,大家合资,可他们都不肯。

    李君成说道:“萦儿妹妹的心意我们心领了,等将来我们嫁过来,这也算是我们大家庭的资产了,如果我们现在参与进来,将来萦儿妹妹再娶夫郎,若他计较,萦儿妹妹到时就难做了。”

    孟萦笑道:“你们真是太贤惠了,我都觉得愧对你们的深情厚谊。样样都替我考虑到,我会不会就变成废人了。”

    王季陵:“萦儿妹妹做你自己就好!”

    李君成:“萦儿现在就很好,你只需做你想做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和季陵。我们终会护你一辈子。”

    孟萦:好感动!又好愧疚,不能回报他们同样的深情。

    契书写好,送到官府备案之后,孟萦开始着手整理宝妍堂。

    她将宝妍堂的产品分门别类,最赚钱的品类继续维持经营。那些对身体有副作用的胭脂水粉全部停产,又从大郎君那里要了不少外祖父留下的单方,交给白芷去研究开发,逐步推出新品种。

    新品种虽然是宝妍堂所出,但另取了别的名字——月容,专走高端路线。孟萦请李君成给月容画了好几套新的包装图样,送到专门烧白瓷瓶的窑场烧制成一系列漂亮的瓷瓶。月容看着立马提高了好几个档次。

    大家购买月容回去使用之后,效果非凡。再加上月容包装精美,有顾客为了积攒月容成套的包装瓶,专门排队订购。

    孟萦让白芷将饥饿营销进行到底,一时宝妍堂在武陵郡风头无两,不过半年就赚回了本钱。

    正月还未过完就开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马上就要开始春播了,各地官府开始组织流民们陆续返乡。整个山南东道虽然也遭受了自然灾害,但由于五殿下举措有力,不仅本地的受灾民众得到了有力的赈济,而且他们还救济了北下的流民,受到了女皇陛下的嘉奖,三月初嘉奖令送到了武陵郡。

    武陵郡郡守李大人由于政绩突出直接升为山南东道首府襄州襄阳郡郡守,三年后又升为山南东道节度使,这是后话。

    王季陵的父亲赵大人直接由郡丞升为武陵郡郡守。

    李君成大姐夫的爹爹牛大人由于听从了自家郎君的建议,提前催收税粮,避过了蝗灾,又听从五殿下的建议提前缴纳了税粮,受到了嘉奖,由夷陵县县令升为夷陵郡郡丞。

    王季陵的爹爹崔家郎君不光捐赠了大量的玉米,又为粮草运输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他这次一举获得了皇商的资格,宫里海外物品的采购一部分将由崔家郎君的船行提供。

    孟萦在五殿下萧瑾瑜的极力争取下,获封清源乡君,只是个虚号,并没有食邑和封地。另外宫里每年从孟萦这里采购五万两银子的清茶和香茶饼,经由崔家郎君的船队运送至宫里。

    孟萦捐赠时原本没想要任何封赏,因为她一直秉承着做善事不求回报,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从而就不会失却本心。没想到她不光获得了封号,还能每年通过销售清茶和香茶饼而有固定收入,这真是意外之喜。

    王季陵看着孟萦喜滋滋的模样,心里直说:萦儿妹妹真好哄,女皇用这点虚头巴脑的东西就哄得萦儿妹妹这般开心。

    转眼到了三月下旬,三月二十五是李君成和李君如共同的生日。每年孟萦和王季陵都要给他们过生日,今年王季陵外出办事不在武陵郡,孟萦只好自己去参加李君成的庆生宴。

    这天他们姐弟俩邀请了不少朋友一起来庆祝,中午在鼎丰楼包了个大包间,大家一起为他们庆祝十九岁的生日。

    李君如已经娶了两位夫郎,但还没有生孩子。这天李君如正夫王家郎君的姐姐王素媛也提前三天从夷陵郡过来给他们庆生。

    李君成已经三天没有找孟萦了,直到他过生日当天,他都未曾露面。

    孟萦只好带着礼物直接去鼎丰楼了。她远远地看到李君成,就笑着跑过去和他打招呼,并将礼物送了过去,她笑眯眯地说道:“君成哥哥,生日快乐,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李君成看了孟萦一眼,低下了头,勉强地笑着说了声:“谢谢!”

    孟萦见李君成双眼充血,面色青白,抿着唇很不高兴的样子,正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他这般憔悴,可忽地来了一大帮人,孟萦只好作罢,想着等聚会过后再问吧!

    因是在鼎丰楼庆生,正好孟萦也在,张眉就和七郎也就一起过来捧了个场。饭后,大家又叽叽喳喳地笑闹了一番。

    傍晚时分,众人陆续散去,郎君们喝得醉醺醺的都被家里的小厮们扶着送回去了。孟萦看了郎君那边一眼,发现李君成已经走了。

    孟萦也准备回家,却被李君如的夫姐王家女郎拦了下来。孟萦本来和她并不熟,之前虽在江陵郡见过,但她给孟萦留的印象不太好。

    王家女郎王素媛已经二十七了,爹爹新晋升为夷陵郡郡丞,她又长袖善舞,所到之处无不受到大家的追捧。孟萦不好直接下她的面子,只好耐着性子留了下来。

    王素媛故作神秘地留下了前来参加庆生宴的女郎们,今天来的女郎并不多,不足十个人,只有孟萦和张眉还没有及笄,其余的女郎们都已成亲。

    王素媛提出请大家去怡和楼消遣,那些已婚女郎们都表示赞同。孟萦对这里的青楼丝毫不感兴趣,一则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尚小,不适合去这种地方,另外,她还没有转变观念,觉得自己去青楼不是去占便宜,而是花钱找亏吃,太不划算。

    孟萦看了一眼张眉,两人都不太想去,张眉不想去的原因是她母亲曾在怡和楼逗留了很长时间,导致她父母差点因为楼里的小倌儿而闹出大矛盾。

    可王家女郎并没有准备放她们俩回去,于是一众女郎嘻嘻哈哈地裹挟着孟萦和张眉去了武陵的怡和楼……

第八十五章 众志成城

    五郎得知孟萦并没有想从她应得的这十几亿斤玉米收成中赚取银两,而是准备拿出来做善事,心下感慨自己着相了。于是又问道:“现在大户手中有粮,却又不肯拿出来卖,坐等涨价,官府拿银子买粮都买不到,其它各郡皆是如此。国难当前,他们竟然丝毫不关心国事?”

    孟萦:“大家自是关心的国事,只是不知如何关心罢了,没有国,哪有家?毕竟倾巢之下无完卵。”

    五郎:“那为何那些大户还要发国难财?”

    孟萦:“发国难财的毕竟是少数,我想大家可能都有一腔热血,却不知如何报国吧。另外前线战事境况如何,大家都不甚清楚,大户们也怕自己的钱财落入贪官污吏、奸恶之徒手中。到时不是行善,而是作恶吧!”

    “那该如何取得大家的信任,共同度过危机呢?”五郎问道。

    孟萦看了看大家,发现大家都看着她,等着她来回答五郎的问题。忙笑道:“我们在此清谈,多说无益。不如做些有益之事。”

    五郎才想到孟萦不知他身份,所以不敢轻易谈论政治,以免引火上身。她有此觉悟,知道保全自己甚好。

    他看了一眼王季陵,王季陵心领神会,便笑着说道:“此处无外人,大家清谈,并不外传,闲聊也没什么。”

    毕竟这谢家郎君和李家郎君是王季陵带过来的,如果说话万一有不妥之处,还是谨慎些好。既然王季陵如此说,大家聊聊国事也无妨。

    李君成看着李侃如问道:“官府可曾想让大家捐赠财物以渡过难关?”

    五郎:“已有提议,但大家响应并不积极。官府出银两想要平价购买些粮食,却买不到。”

    李君成:“确认那些大户手中有粮吗?另外他们真的是想要坐等涨价发国难财吗?”

    五郎:“武陵郡的大户目前境况不甚明朗,其他郡,这种情况比较明显。”

    孟萦想了想说道:“想要大户们做捐赠也需要激励的,激励合理到位,自然就能获得更多捐赠。”

    五郎:“此话怎讲?”

    孟萦根据前世发生地震等灾难时,全国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共度难关的热血场景,理出了几条建议。便笑着说道:“首先得让大家明白前线战争情况,让他们清楚,现在的和平日子是前线将士们用热血换来的,现在国家有难,需要大家鼎力支援。国之不存,何以家为?只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家才会积极参与国事,但又要给大家希望,不能一味哭穷,让大家产生畏惧、观望之心,这个度要控制好。让大家相信只有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必然能克服困难,赶走敌人,为大家迎来和平的日子。

    其次,每个人的付出都是在保家卫国,这捐赠不管财物大小多少,只要有心向善都值得尊重,这样才能尽可能多地赢得民心支持。

    再次,那些捐赠多的,可以让官府颁布嘉奖令。如果能得到女皇的嘉奖令,估计他们捐赠得会更积极。

    另外,、捐赠超过一定额度,可以将他们的名字刻在广场的功德碑上,让后世颂扬。

    最后,还可以举办慈善拍卖会,邀请有钱有粮的大户们参加,请名人或位高权重之人,拿出具有纪念意义的物品作为拍卖品,举行拍卖,价高者得。所得拍卖金以提供拍卖物品之人的名义捐赠出去,可充作军费使用。”

    听孟萦这么一说,五郎觉得甚妙,激动地恨不得连饭都不吃了。他请孟萦将这几条建议写下来,孟萦略一思索,下笔一气呵成,自成一篇文章。

    五郎拿着孟萦写的建议,心潮澎湃,觉得山南东道之行收获颇丰。

    孟萦留他们简单地吃过午饭,五郎就急着返回郡里组织人员进行募捐,又安排李大人和赵大人准备提前收割玉米。他又和崔家郎君私下见面,请他捐赠出全部的玉米收成。

    崔家郎君本就积累了大量家财,兼之王季陵对五殿下所作所为非常赞赏,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崔家郎君就同意捐赠这次玉米的全部收成。

    对于如何说服孟家女郎捐赠这次的玉米收成,五郎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郡守李大人和王季陵。

    李大人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孟萦也觉得李大人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由李大人作保,保证孟萦的捐赠能有合理的去处。

    再加上王季陵和孟萦青梅竹马,彼此自是非常信任。王季陵给孟萦讲了五殿下在山南东道的所作所为,证明他的确是一心为民,所有税粮均毫无保留地运到了前线金城郡。但他并未告诉孟萦谢家五郎就是五殿下,孟萦和王季陵交往多年,这点儿信任还是有的,虽然十几亿斤玉米能值不少钱,但孟萦本来就没想要从中挣这个钱,这部分收成她本意就是为了做慈善,既然将士们需要,捐给他们她也是乐意的。

    孟萦的建议行之有效,果然五殿下派人在说服大户为国捐赠的时,获得空前的响应和拥护。连大郎君都热血沸腾地捐赠了一千两银子,并将三个庄子去年所产的全部粮食都捐了出去,又特意捐赠了不少治疗外伤和冻伤的药品。

    五郎将在山南东道募集的银两,一部分用来购买棉布和棉花,组织人员给前线将士们做棉衣棉裤。又另外购买了一些稀缺紧俏的物资以供前线士兵所用。

    整个武陵郡的玉米进入提前收割阶段,不仅收割玉米,连玉米秸秆都用铡刀切成一段一段的,然后用油布包裹起来发酵成青贮饲料。五郎将武陵郡的储备粮一部分运出去,用玉米填补上。又联系崔家船行,将这几十亿斤的粮食、青贮饲料和棉衣棉裤运送到尚未结冰的母亲河,然后再走陆路运到金城郡。这些物资足够将士们度过整个冬天,等来年春天再战大夏国。

    十一月初,流民陆续到达了武陵郡,大郎君三个庄子收获的一百多万斤的玉米并未上交,都留了下来,准备用来周济食不果腹的流民。大郎君怕孟萦在去温泉庄子的路途上遭受流民冲击,已经不允许她出城了。

    郡守李大人开储备粮仓赈济流民,同时又号召储粮大户们开粥棚施粥赠药帮助流民度过寒冬,那些流民都感恩戴德,一时武陵郡并未出现大的动乱。

    大郎君也安排人在城门口施粥赠药,帮助大家渡过难关。只是不让孟萦出门,唯恐遭遇不测。

    孟萦自在惯了,被禁足在家,简直要郁闷死了。再加上王季陵每日跟着五郎忙得不得了,几乎没有时间来看她。其实即使有时间,五郎也不放他去约会孟萦。

    好在李君成每天只要教完书院的课业,都会来看孟萦。两人一起温书,一起绘画,每日耳鬓厮磨,感情自是很快就升温了。

    不用于和王季陵之间的自在随意,李君成对孟萦的爱掺杂着小心翼翼的呵护与讨好,让孟萦觉得很心疼。

    李君成自他父亲过世后,不到一年,他母亲就另娶了正夫,后来又跟这正夫又生了嫡女,弄得他和他姐姐李君如在李家地位尴尬。再加他母亲的几个夫郎都是心眼极多的人,每日斗得厉害。李君成不愿在家多待,她心疼李君成的不易,只要李君成没事,孟萦就让他到自己家里来一起学习。何夫子也很欣赏李君成的聪敏好学,时常在课业上指导他。孟萦和他一起学习,共同进步,相得益彰。

第八十八章 事起因由

    由于五郎的靠近,孟萦紧绷的神经似乎瞬间被切断了。她一下子就扑到了五郎的怀里,嗅着他身上清凉舒爽的气息,觉得心下稍安。

    五郎让孟萦透不过气来,想要往后撤,五郎哪里肯放开她。她的唇那么柔软芬芳,香甜可口。五郎像个贪吃糖果的孩子,吃到嘴的糖果又怎么舍得吐出来。

    五郎觉得自己情动不已,连心跳都极度不正常。他抱着孟萦觉得她幽香袭人,让人沉迷,可他自己竟然仍是无动于衷,这见鬼的无动于衷!

    这让他有何脸面去面对孟萦,他知道若不是身体有恙,他今天肯定无法做柳下惠,他伸出手在孟萦的颈后一点,孟萦昏了过去,睡在他怀里。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武陵郡府衙后院,侍从轻声地说道:“殿下,到了。”

    五郎抱着孟萦跳下马车,李侃如见孟萦人虽昏迷,但衣衫齐整,想着五殿下还算是君子。这孟家女郎,她是那般美好,让人心动。

    王太医很快就被招了进来,他给躺在床上的孟萦把脉之后说道:“幸好只是普通的助兴药物,药性虽烈,但也不是非男子而不可解。只是这下药之人实在是令人不齿,这女郎尚未长成,天癸未至,如若破身,对身体伤害极大。且待我开副药让她喝下,两个时辰之后就没事了。”

    五郎这才放下心来,很快药熬好之后,他又亲自喂孟萦喝下。迷迷糊糊中孟萦觉得自己仿佛在蒸炉里熏炙,她胡乱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在床上随意翻滚,如同翻烙饼。

    五郎看她毫无睡相,好气又好笑。觉得这才是她该有的可爱样子。他片刻不离地在床边看着,想了很多。想着如果自己不是身中奇毒,会不会嫁给这样一位可爱的女郎,现在纵使自己对孟家女郎心仪已久,可也不忍心伤害她。

    随后,五郎招来暗卫,让他去查一下今天到底发生何事,到底是谁在算计孟家女郎。

    再说王季陵,他见孟萦如此难受还放心不下张眉,知道情形可能不好,他迅速骑马赶到怡和楼。

    王季陵甫一到怡和楼,那楼里的爹爹极有眼色,一看是新晋郡守家的郎君,忙笑着迎了出来。毕竟这怡和楼是武陵郡最好的青楼消遣场所,场面上的人都要打点好。

    王季陵黑着脸提着楼里鸨儿爹的衣领沉声问道:“张家眉娘呢?”

    那鸨儿爹在楼里成日迎来送往,惯会察言观色,知道郡守家的郎君是真的动怒了。惹不起,纵使江陵郡郡丞家女郎给的银钱再多,也不能要了。毕竟县官不如现管,怡和楼要想在武陵郡安生经营,也不能轻易得罪武陵郡郡守家的少郎君。

    此时张眉正在躺在二楼的床上昏睡,房间里燃了浓浓的迷情香。一个青年倌儿正衣衫半褪。

    如果张家娘子在场,肯定就会一眼认出此人,那人正是让张家娘子和梅财主差点闹翻的梅香。他刚解开张眉的外衣束带,突然房门就被人给踢开了。

    王季陵看那青年倌儿正准备轻薄张眉,怒从中来,一脚就把他踹到房门外了。他拿条毯子罩到张眉头上,把她抱了出去。

    刚出门,张家七郎正好也带着人赶到了怡和楼。

    王季陵来怡和楼之前,提前让自己的贴身小厮海涛去通知七郎了。七郎从王季陵手中接过张眉,上到马车上,随后对王季陵说道:“王家郎君,今日之事多谢相救,我先送眉娘去就医。改日再登门拜谢。”

    王季陵心忧孟萦,忙对七郎说道:“要谢就去谢孟萦,是她碰见我,让我来怡和楼救令妹的。我得先回去看孟萦如何了,你先忙,我还有事要办,改日再聚!”说罢,就骑马往郡衙方向跑去。

    七郎还想问孟萦究竟如何了,没想到他跑得那么快,根本就没说上话。

    七郎带着张眉往德济堂而去,途径贵生养生堂时,他又改变了主意,让车夫绕道后门,从后门将张眉抱到养生堂的后院,然后又让贴身小厮去德济堂请孟家大郎君过来给张眉看病。

    今日大郎君正好在德济堂坐诊,接到七郎小厮的通知,他拿着医箱匆匆往贵生养生堂而去。

    进到房间,大郎君才知道原来是张眉有事。他细细地为张眉把脉,发现她只是昏迷,没什么大问题,针灸一下就好。不过她好像吸入了不少催情的迷香,这个就需要开方取药来煎服。

    他拿出银针,给张眉扎了几针,不过片刻,张眉就苏醒了。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有些迷茫。昏倒之前她正好如厕出来,刚出来就被人给敲晕了,后面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张眉迷糊了片刻之后,突然想起来孟萦尚在怡和楼,忙急着拉着大郎君的手说道:“孟叔,不好,萦娘好像被王家女郎叫到二楼说话,她好像还在怡和楼,会不会出什么事?”

    大郎君一听孟萦去了怡和楼,怒火中烧,当即就准备去怡和楼找孟萦。

    正好七郎从外面进来说道:“孟叔,不必担心,孟萦和王季陵在一起,不会有事的。我去怡和楼接眉娘的时候,萦娘已经不在怡和楼了。还是她让王季陵去怡和楼救下眉娘。”

    大郎君这才放下心来,孟萦和王季陵在一起总不会有什么事情。王季陵做事有分寸,再说两人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将来二人成亲,大郎君也是乐见其成的。但他气孟萦年纪尚小,怎么就和眉娘一起去了怡和楼,那是什么地方,岂是她们这些小娘子去的地方?

    大郎君端肃着脸问张眉:“张家小娘子,你们今日不是去给李家大娘子和大郎庆生去了吗?怎地又去了怡和楼?”

    张眉平日里见大郎君总是一副温润儒雅、随和亲切的笑模样,今日虎着脸,她心里有些犯怵。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当即也不敢隐瞒。她告诉大郎君庆生宴之后,王家女郎请大家去怡和楼消遣,自己和孟萦不想去,却被一众女郎裹挟而至怡和楼的情形。

    大郎君一听直呼她们交友不慎,李家大郎是个好的,他那个姐姐却是不好评价,那王家女郎更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大郎君开了药方之后,七郎让人去抓药给张眉煎服。正好王季陵的小厮海浪也找到了大郎君,告诉他孟家女郎现在身在郡衙,哺食过后,晚些时候王家郎君会送她回去。

    大郎君并不知孟萦中药之事,只以为王季陵找孟萦有事相商,倒也放下心来。

    且说王季陵听说孟萦被五郎带回了郡衙,出了怡和楼他就马不停蹄往郡衙赶。

    待到五郎住的的院子,他才觉察出不对来。他没想到五郎竟然将孟萦带到了他的寝房,他到底要做什么?不会做出不合礼节的事吧,毕竟萦儿妹妹尚未及笄。

    五郎自到山南东道,催粮、捐赠军需粮草和治理流民之乱有功,被女皇加封为睿亲王,再加之目前他尚兼任山南东道节度使,大权在握,使得他在众皇子中一时风头无两。再说五郎以亲王之尊,总不能乘人之危,自毁清白吧?

    侍从通报五郎之后,王季陵被放了进去。他见孟萦躺在床上衣衫凌乱,却是她自己撕扯的,人并未清醒,只是睡得很不踏实,在床上拳打脚踢,胡乱翻滚,如同无赖小儿。

    王季陵见孟萦双唇有些红肿微翘,如要索吻一般嘟嘟着,觉得好笑,上前帮她盖好了被子。正好这时暗卫已经获得了消息,五郎并未避开王季陵。

    原来三天前,李君如的夫姐从江陵赶来为他们姐弟庆生。当天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王家女买通李君成身边的一个小厮给他下了药。随后又将迷迷糊糊的李君成带到了客院,与王家女郎春宵一度。

    酒醒之后,李君成愤怒万分,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王家女郎夺了李君成的清白之后,倒也拿出诚意。她向李家家主求娶李君成,以正夫之礼下聘。

    李家家主看自家儿郎酒后乱性,清白已失,如果再要嫁到别家,也难成为正夫。正好王家女郎愿以正夫之礼为聘,倒也诚意十足,再说王家女的生身爹爹两榜进士出身,才提为江陵郡郡丞,正是年富力强、前途无量。李君成嫁过去若能得其公爹指导,考中进士之后,进入仕途也有了领路之人,李家家主遂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但李君成并不同意,他和孟萦青梅竹马,一小就想着等孟萦长大就嫁给她,现在他失了清白,有何脸面去见孟萦?所以他三天都不敢露面,直到今日庆生才不得不出面。

    那王家女郎本就知道李君成对孟萦情有独钟,但她不想放手,可她也不能忍受自己心上人心里装着别人。遂起了别的心思,想要毁掉孟萦,看她变得面目可憎,看李君成还爱不爱得上!

    于是就有了王家女郎请众女郎去怡和楼消遣一事,王家女郎提前让人在茶杯上涂抹了烈性助兴药,人只要沾了杯子就会通过皮肤中药,更何况孟萦不仅端了杯子,还用杯子里的水润了唇,后来她紧张舔唇,通过唾液,药力便很快便散发了。

    王家女郎买了一个有脏病的青年倌儿去伺候孟萦,万没想到孟萦动作那么快,放倒了她。那个青年倌儿就被王家女郎自己消受了,果真是善恶终有报。

    至于张眉,那是梅香临时起意……

第八十九章 哭诉心声

    梅香听别的倌儿说那眉娘是张家娘子的掌上明珠,尚未及笄。今日难得来一次楼里,竟然不吃不喝,也不让小倌儿服侍,果真洁身自好,和她娘大大不同呢!

    他于是趁着张眉如厕出来,乘其不备将其打昏,抱到了二楼的偏房。他准备睡了张眉,以此来报复张家娘子的始乱终弃。让他一人伺候她们母女二人,恶心一下她们,让她们也不好过。

    至于纠缠孟萦的那两个青年郎君则是赵财主家的,赵财主喜欢玩弄***小倌儿,纵使他家财甚丰,可名声太差,弄得他和离带出来的两个小郎长大成人之后,难以找到合适的妻主,今日在路上无意碰到孟萦,看她似乎是中了春药,于是出手纠缠,以图嫁给孟萦罢了!

    王季陵一听,异常气愤,他知道今日是李君成的生日,他没想到能生出这么多事端。他和李君成相识八九年,对他的人品和为人自是非常认可,两人都想着等孟萦长大嫁给她。

    现在李君成已经和王家女有了婚约,王家女是否被染上脏病尚未可知,只是不能让自己的好友再和王家女郎有牵扯了。王家女郎心术不正,并非良人。

    等到孟萦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孟萦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拔步床上,一应用具皆豪华精妙,却不是自己的房间,再往外看,发现王季陵正坐在床边,闭目养神。

    孟萦见自己毫无形象地躺在床上,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这是谁的卧房。她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却发现竟然还是很乏力。

    她刚一动,王季陵就睁开了眼睛。看见她醒来,马上上前扶起孟萦,让她靠在自己怀里。问道:“萦儿妹妹,可还有不适?”

    “季陵哥哥,我尚有些乏力,张眉没事吧?这是哪里?”

    “张眉我已经交给她七哥了,应该不会有事。你现在在郡衙,五郎将你带回了郡衙,并找郎中给你看过了。喝了药,问题不大,一会儿再吃遍药就没事了。”

    “到底放生了什么事?王家女郎为何要这般卑劣?她既然喜欢君成哥哥,自去求娶便是。婚姻嫁娶本就是为了结两姓之好,讲求你情我愿,她怎么可以在君成哥哥断然拒绝之后,用下作的手段去谋求?”

    “这王家女郎的确人品卑劣,你知道吗?她今日意图毁掉你,她请的那个青年倌儿身染脏病,如果不是你及时逃离出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怎么可以这样?我和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难道就因为君成哥哥,她就要这般对付我?还好爹爹教我武艺,我看她准备逃出门去,就跳起来将她敲晕了,让她自己去消受她请的那倌儿了。只是不知她会不会染上脏病。还是希望她不要染上吧,要不然害得人就多了。”

    “到这时你还对她发善心?我会告诉君成此事,让他远着些王家女郎。只是他的事比较麻烦,李山长最是保守,她肯定会押着李君成嫁给那王家女郎。”

    “王素媛说她喝了促孕的汤药,肯定会怀上君成哥哥的孩子,到时如果君成哥哥不嫁给她,她就把他送到大牢里。她怎么可以这么疯狂?怎么可以?”孟萦的双眼溢满泪水。

    王季陵看着孟萦泪眼婆娑,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季陵哥哥,我心里很难受,哪里都不舒服。”

    王季陵像抱孩子一样将孟萦圈在怀里劝慰道:“萦儿,如果你实在难受,你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可能会好受点!”

    孟萦想着王家女郎说的事,又想着被她算计,一想到李君成她就难过的不得了。毕竟八年的陪伴成长,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她想着王素媛说的话,再看她做得事,真是让人不齿。

    李君成那么温润儒雅、谦和有礼的人竟然要嫁给这么个卑劣不堪、人品低下的女子。可以想象得到他们成亲后的生活,一想到李君成可能过得不好,孟萦真就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哭的柔肠寸断,摧人心肝。

    王季陵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可孟萦越想越悲伤,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其实有着深深的恐惧。小时不觉得,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就要面临着成亲娶夫,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三个夫郎之间的复杂关系,也没有人教引她。

    她毕竟是生在党的关怀里,长在红旗下的好孩子,也知道爱情肯定是一双一对才美,可这里却至少要一对三,该怎么办?没有人教她。她不知道怎么逃离这种命运,所以她才会极度依恋李君成和王季陵。毕竟这两个人都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彼此深知,相互了解,才能消除这种要和几个陌生男人一起生活的恐惧感。

    她想着如果到必须娶三夫的年龄,那她就娶了李君成和王季陵,然后将白芷放了奴籍,娶他做侧夫,这样三个夫郎都是她熟悉和了解的,大家一起生活至少可以相互理解,尽可能地减少矛盾。

    可现在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完全超乎孟萦的想象,她是真的是不知所措了,一想到还必须再娶一个陌生人,那感觉让她无端恐惧。更让她放心不下的是李君成将要嫁给那个让他极度反感的女人,该怎么去度过这一生?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孟萦一边哭一边说道:“这世道为什么要这样?爱情你知道吗?本就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夫一妻,和和美美。爱情它容不下第三个人,它会嫉妒,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不是自己。

    是我不好,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会觉得愧对李君成,和他在一起又会觉得愧对你,我愧疚难受,觉得自己无法回报你们同样的深情。我的心被分成了几瓣,你知道我成天有多煎熬吗?

    现在李君成要离我远去了,我再也不用担心对不起他了,可为什么我的心还是那么难受?纵使他要离开我,我也希望他能过得好好的。

    大家都说这世道对男子不公,可谁又想过是否对女子不公?谁愿意娶那么多夫郎?

    总有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女子,可律法却要求她必须娶三个,让她给不喜爱的男子生女育儿,让人介入她和她爱人的婚约和家庭,让她内心煎熬,觉得愧对自己的爱人。这种愧疚真的会让人很不开心,内心煎熬。我不要这样愧疚……”

    “萦儿为什么会这样想?纵使你和别的郎君在一起,也不要觉得对不起谁,你只需用心享受和谁在一起的那一刻便好。你和我在一起时,我不愿意你想着别人,这一刻你想着我就足够了。至于你和别的郎君在一起,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那一刻你全心想着他就好。纵使我心里也会难受,但世道如此,我也会说服自己接受。因为没有谁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心里想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却做着与之相悖的事情。是我太贪心,不该喜欢着你,又喜欢着李君成,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波折。活该我这样痛苦。呜呜~~~”

    “萦儿,千万不要这样说,如果你真的从我和君成中选一个,那才是我们的灾难。不管你选择哪一个,另外一个必然会深深地失落。至于被选择的那个,可能一开始会觉得幸福快乐,但很快就会陷入患得患失。如果他得到过全心全意的爱情,如何还能再容忍有别的人介入他的感情?这世道要求必须娶夫多人,那他以后将会陷入深深地痛苦而无法自拔。”

    孟萦拉着王季陵的衣袖哭着说道:“季陵哥哥,你不会离开我吧?”

    王季陵有一瞬间的怔楞,他想到了他那说专横独断、一不二的奶奶,自己的未来又在哪里?但他仍然坚定地对孟萦说道:“我不会离开你,不会……”

    孟萦在王季陵怀里像孩子般歇斯底里、嚎啕大哭,因为她觉得自己丢失了自己童年最美好的珍宝,却还要继续面对陌生可怕的未来。

    五郎在窗外听得揪心不已,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女子愿意与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愿意为男子付出珍贵的爱情。律法虽然规定女子必须娶三夫,可遍观天下,只娶三夫的女子又有几个?绝大部分女子娶夫都超过三人,因为多娶夫郎意味着更多的财富和劳力。没几个人能战胜自己的贪欲。

    孟萦喝过药,哭着睡了过去。王季陵见夜色已深,还想着要不要派人通知孟家郎君,让孟萦今夜就夜宿于此。正好门房来报,说孟家郎君求见。王季陵只好前去招待孟萦爹爹。

    一盏茶之后,孟萦爹爹已经知道了此事的过往。

    王季陵说道:“那王家女郎的爹爹新近才获提拔,又无其他犯罪证据,再说王家女郎自作自受,已得到了惩罚。我们这边会派人过去敲打王家女郎的爹爹,让他管好自己家人。此事可能就此打住了。”

    大郎君知道,此事不可宣扬,也不好追究。只是不知道萦儿醒后会怎样,总归还是感激王季陵出手搭救。他请王季陵将孟萦送上马车,径自带着她回了文曲巷的家。

    大郎君回去没多久,有人给他送去了一封信和一块玉佩,大郎君收到信物后小心地收了起来,并未惊动任何人。

第九十章 为君添妆

    孟萦一觉睡到清晨,醒来发现躺在自己床上。她动了动身体,发现已经好了很多。她刚坐起来,白芷就进来了。

    他走到床边,给孟萦把了把脉问道:“女郎,现在感觉怎样?”

    “已经好多了,身上有些力气了,我起来活动一下。”

    “女郎还是休息一日吧,不要勉强。”

    平日里爹爹管教极严,而白芷又是个极为合格的执行者,所以孟萦能偷懒的机会不多。待到时日一长,每日锻炼倒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不需要别人催促自己就能做到。

    孟萦又躺下来,放空思绪,眼睛有些呆愣。

    白芷已经知道李家大郎的事,想着女郎恐怕心里难受,他也不便多说。只道:“白芨昨日在怡和楼喝了杯水之后就不省人事了,枉费他跟着郎君学了多年医术。昨天郎君回来让人打了他十板子,今日正休息呢。”

    孟萦躺着没出声,越想越难受,索性也不躺了,起来洗漱收拾,又让竹清拿了自己的伤药给白芨送了过去。

    朝食和大郎君一起用的,大郎君又给孟萦把了把脉道:“已经无碍了,萦儿,咱们下月去神药谷如何?”

    “爹爹何出此言?”

    “上个月爹爹收到大药师黄叔的信,他邀我去神药谷一聚,再说爹爹也好些年没去那里了。想着下个月正好春暖花开,适合四处走动,去一趟神药谷也未尝不可,如果萦儿能和爹爹一起就好了。”

    “既然爹爹想去,那我们就去吧!”孟萦知道大郎君的好意,他是怕孟萦因李君成的事难受,想要带她出去散散心。

    “那就等萦儿过完生日我们就出发怎么样?神药谷离长安不远,不过两三天的路程,到时爹爹带萦儿去长安看看。”

    孟萦点点头,大郎君摸了摸她的发髻,叹了口气,却也没再多说。

    用罢朝食,大郎君去德济堂坐诊,今日还有几个好复诊的病人。白芷忙着宝妍堂的事,知道孟萦今日不出门,他也就出门办事了。

    孟萦继续学习,何夫子见她有些精力不济,心绪不佳的样子。干脆放了她一天假,让她好好休息一天。

    人一旦闲下来,总容易胡思乱想。孟萦想着李君成将要他嫁,她将这些年来他送给她的各种礼物都收了起来,这些年他给她画了好些画像,每一幅画像都是他们成长的见证。他给她雕刻的簪子,还有她用来作为宝妍堂信物的印章。往事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只是斯人远去不可寻,两人已经不可能再私下见面了。

    一连好些天,孟萦都提不起精神,张眉还专门抽时间过来陪孟萦,她一直都郁郁寡欢。

    直到孟萦生日的前一天,王季陵给孟萦带过来李君成的礼物——一幅画像和一支白玉簪,都是他亲手所制。

    孟萦连打开画像的勇气都没有就收了起来,李君成和王家的事,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孟家上下无人提及,孟萦也就诸事不闻。

    王季陵想了想,还是给孟萦说了李君成的事。王家女郎在怡和楼和有病的倌儿春风一度,这事儿王季陵已经告诉了李君成。

    李君成气愤异常,他气得不是王家女郎流连秦楼楚馆,而是气她不该算计孟萦。孟萦何其无辜,完全是被他带累。他坚决不肯嫁到王家,并告知母亲——王家女郎可能会被传染上脏病。一时,李山长也有些犹豫。

    可四月初十的时候,王家女郎让人给李山长带话,说她已怀了李君成的孩子,希望早些完婚。要不然孩子到时出生时被人质疑,于李君成名誉也是有损。毕竟李君成将来还要走科举之道,名誉自是万分重要。如果李君成不嫁过去,将来孩子生出来,王家女郎以此为胁,李君成将会吃不了兜着走。李山长无奈之下,只能同意婚事。

    王家女郎将婚事定在四月十六,当天过来亲迎,也就是明天,而这天恰巧也是孟萦的生日。

    前些日子,李家上下为了这场婚事忙得不可开交,如此仓促出嫁,李君成难免会被人诟病。这场婚约本就是王素媛算计得来,又哪来声誉可言。

    今日正是发嫁妆的日子,王季陵过去给李君成送贺礼,李君成拜托他将孟萦的生日礼物带过来。

    得知此事孟萦更是难过,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添妆礼——上好文房四宝一套和两刀澄心纸。这份贺礼价值不菲,就单澄心纸几乎都是一金难求,更别论那文房四宝中的端砚、紫毫和松香墨了,这几样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孟萦又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金镶玉的男子发冠,外加一厚叠银票。

    孟萦对王季陵说道:“季陵哥哥想办法让他收下,他自幼丧父,他父亲留下的嫁妆并不丰厚,还要分一多半出去给他姐姐,想必他也没太多的嫁妆。光靠李家公中出的那份嫁妆恐怕会被人看轻了去。那李家女郎家中夫郎众多,人多事杂,需要打点的地方多。如果没有银钱傍身,恐怕以后会寸步难行。再说以后他科考也需要银钱上下打点。这发冠是之前定制的,原本是想作为他及冠礼之用,现在提前给他,他的及冠礼我恐怕无法参加了。”

    王季陵取出银票数了数,发现竟然有五千两,他看了看孟萦说道:“这银票他恐怕不会收。唉,他也的确不易,我来想办法吧!”

    说罢,他带着全部贺礼去了李家。半下午的时候,王季陵回复孟萦,他已说服李君成,将孟萦的礼物已送了出去。他交代李君成等到嫁过去之后再打开,收到了也不许再退回来,不管那是什么都是萦儿的一片心意。

    孟萦十四岁的生日在李君成出嫁的锣鼓声中过得波澜不惊,当天夜里孟萦发起烧来,大郎君守着她一夜未睡。

    清晨,孟萦才退下烧,醒来后就一直病恹恹的。

    王季陵只要有时间就往孟萦这边跑,他看孟萦消瘦的模样有些心疼。安慰她道:“萦儿,你还有我。我不会离开你的。”

    孟萦不想让王季陵为难,她已经了解到他的婚事不是他父母和爹爹能够做主的,他的婚事掌握在他奶奶手中。他奶奶嫌弃孟萦出身不高,无身家背景,不如长安的贵女出身高贵,身价不菲。到目前为止孟萦除了一个秀才功名和一个虚封的称号,也就没什么可取之处。

    王家这些年积攒了不少钱财,她们野心勃勃,想要在权势上更上一层楼,恢复昔日的荣耀。所以王季陵的婚事必然是要和权贵联姻。纵使王季陵的初心不变,恐怕也改变不了将来受制于家族的命运。

    想着大家族里的不自由,孟萦还是庆幸爹爹早些将自己从顾家摆脱出来,至少将来自己的婚事,只要自己不喜,爹爹总不会强迫自己去娶自己厌恶的人。

    孟萦笑着对王季陵说道:“我准备和爹爹去神药谷一趟,中间如果时间充裕也会去长安。如果到时你还在长安,我们可以长安见!这次出行估计需要好几个月我们才能再相见呢!”

    王季陵想着孟萦出去散散心也好,说不定等到从神药谷回来,她也就放下了,正好准备乡试,等明年乡试过后,后年就可以上长安参加会试了。

    王季陵想如果祖母逼得紧,他就随船队出海。等到萦儿考完会试再回来。萦儿考试一直都是名列前茅,会试应该也没问题。到时她会试过了,成了新科进士,奶奶总不好再反对了。

    他于是笑着说道:“萦儿妹妹出去走走也好,只是不知萦儿几时去长安?如果确定好时间,到时我在长安等着你。”

    “爹爹并没有定下时间来,等到去了神药谷才知道。到时我会给你写信,你也要记得传信给我!”

    “那是一定的,我留张帖子给你,如果你到长安记得找我。”

    两人约好在长安相见,便各自离去。

    大郎君安排好德济堂和贵生养生堂的生意,留下孟南和白芷全权负责,另外他们和何夫子还要负责宝妍堂和季萦辣酱的生意。庄子里的事已经安排好人照料,苍术负责监督。

    白芷对于不能随孟萦出行,心里着实放心不下。自从他到孟萦身边伺候,这些年几乎没有离开过她,孟萦对白芷也很依赖。

    大郎君就是见孟萦过于依赖身边人,才留白芷在武陵,不带他出行。他想孟萦最终必须独自去面对未来,有人依赖是幸福,但万一身边人背叛,恐怕孟萦承受不来。大郎君就是要打掉孟萦的依赖之心,让她立起来,去和陌生的郎君们交往,不再恐惧未知的未来。

    大郎君安排好一切,准备四月二十五出发去神药谷,马车已经让孟北和白芨都准备好了,随行人员也已安排妥当,只待到时出发即可。

    在孟萦出发的前夕,王季陵也来辞行,他要随谢家五郎一起前往长安,时间定在四月二十三日。比孟萦还早两天出发。他们计划先到襄阳郡集合,然后从襄阳郡出发回长安。

    孟萦认识谢家郎君半年多,两人又经历了马车上拥吻之事,她有些不好意思见他,同时她也从没向王季陵打听过谢家郎君。马车上发生的事,孟萦只当南柯一梦。

    四月二十三日清晨,孟萦早早去城门口给王季陵送行……

第九十一章 王孙不归

    王季陵和五郎一同前往襄阳郡,临出发时,人员随扈较多,一路车马嘶鸣喧嚣。

    刚到城门口,他看到孟萦身着樱草色紧袖骑装,怀抱柳枝,坐在那匹踏雪之上,显得英姿勃发。她笑着将折下的柳枝送给王季陵、李侃如和谢家郎君。

    然后挥手告别,因人多,孟萦也不便多说。只是轻声吟唱:“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孟萦的声音清亮激越,穿透力强。她故意压低声音,浅吟低唱,更让人觉得如情人私语,缠绵悱恻,叩人心扉。

    王季陵听着孟萦的歌声,马儿每走一步,都远离她一点,他的心头酸涩,双眼迷蒙,但始终相信自己终归会回到她身旁,与她相伴到白头。

    孟萦清柔的歌声听得李侃如心头悲痛不已,明年春草绿,他也早已嫁为人夫,不知归路,也可能永生不见吧!

    五郎听孟萦唱得回环往复,一咏三叹,宛如天籁。他想着和孟家女郎能得相识,却是有缘无分。他纵使心动,却是不能。他觉得心口似乎少了一块,是无法填补的空缺。他已查明孟家女郎十七之前不会订亲成婚,只待她到长安会试,如果那时自己能解了奇毒,将再续前缘吧!只是明年春草绿,王孙将不归。

    四月二十五日,孟萦跟着爹爹带着家仆一行将近二十人往神药谷而去,张眉和七郎、九郎还有表姐和表哥们来给他们送行了,张眉笑着让孟萦早些归来。两人再一起骑马去郊游。七郎看着孟萦有些欲言又止,大郎君催促得紧,只得挥手告别,看着孟萦他们一路北上。

    大曌水路四通八达,适合乘船,大郎君让孟北租了条舒适的大船,顺河北上。船上的日子总归是有些无聊。孟萦平日里和白芷还能说上些话,和其他人说话不多。

    大郎君见孟萦无聊,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指导孟萦研习医术。孟萦对号脉总是有些不自信,于是在这段路上的时间,他只要一有机会就让孟萦去实践,由她来给人号脉、问诊、辩证、留方,大郎君在一旁教导。一段时间下来,孟萦的医术得到了飞速提升。

    孟萦的进步让大郎君倍感欣慰,看着她一日日成长,大郎君怜惜她没有母亲教导,在感情上天真懵懂,容易受伤。他暗自决定在神药谷多待一段时间,请大师姐多教教孟萦。

    四月初,定国公世子率领军队经过一冬休整,粮草充足,兵强马壮。他领兵奇袭西平郡,从大夏国手中夺回了丢失的领土,手刃大夏国战神沙依古,将大夏国的军队赶到祁连山以西,祁连山以东的千里沃野尽归大曌所有。

    女皇听闻捷报,天颜大开,召定国公世子卫慎初回京领赏袭爵。女皇大赦天下,大曌总算渡过了这场天灾人祸的劫难。

    等大胜得归的消息传到民间已经是五月中旬了,各地人们欢欣鼓舞,连孟萦都能感觉到女皇是民心所向。

    这时孟萦一行已经快到神药谷了,再过一两日就可到达。一路上还算平顺,纵有小事,也是有惊无险。眼看就要到目的地,山水娱人,孟萦心情比临出发时已经好了很多。她想通了很多事情,不会再像刚开始那般随波逐流,而是觉得要积极进取,否则就娶不到自己心上人,也不能很好地照顾家人。所以每日行路之余她也会抽空温书,为明年的乡试做准备。

    日暮时分大郎君一行到了雾灵山庄,这是连起来的一大片建筑,简直犹如一座小型的城镇。这里背靠雾灵山,离神药谷仅半日的路程。

    今日雾灵山庄红灯高挂,婢仆皆着红衣,似乎是要办喜事。大郎君一行准备借宿雾灵山庄,管事听闻他们父女二人自南而来,高兴不已,将他们领到了一个精致的小院安顿下来。

    大郎君招来一个小厮问道:“近日山庄是否有喜事要办?”

    “回郎君,明日少庄主要迎娶正夫,今日下人们都忙着安排客人和准备宴席。”

    大郎君想着主家肯定忙碌,恐怕无瑕接见他们,便备上礼物,让管事代为转送。

    管事推拒道:“奴家庄主的四郎君推算说今日日暮时分有贵客自南方来,是一对父女,让我好生招待,果真遇到了贵客。奴有幸招待贵客,是奴的荣幸,万不敢再收贵客的礼。一会儿,奴让人送上热水和饭食,今日忙碌,怠慢之处,还请贵客多多海涵!”

    孟萦一脸懵懂,四郎君推算?难道雾灵山庄庄主的四夫郎会周易五行八卦,推算到自己和爹爹今日要借宿于此?那还真是厉害!

    孟萦和大郎君连日赶路,也着实累了,父女俩用过哺食,洗漱之后就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孟萦还是按时早早醒来,因为对雾灵山庄不熟悉,加上主家今日喜事盈门,她也不欲多事,就在院子里舞了一套剑法就停下了。洗漱过后,孟萦想着主家今日有喜事,既要穿得喜庆,又不能喧宾夺主。遂找了件鹅黄轻纱上襦,下配烟霞色半身纱裙。这身装扮既不喧宾夺主,又大方不失礼数,带着豆蔻少女特有的稚嫩和娇俏。

    大郎君对于孟萦的装扮很满意,教导她道:“今日主家娶亲,既然碰到了,就不好随便离开。我们在此逗留一日,明日朝食之后我们再走。一会儿我备着礼物送上。今日人多,我们不用去观礼,只待用过午餐,我们就回自己院子。到时男女可能会分席招待,萦儿自己要注意安全。少说多看,不要轻易接触小郎君们,以免遭了算计。”

    孟萦点头称是,有小厮带大郎君和孟萦往招待客人的院子走去。这雾灵山盛产贡茶,整个雾灵山附近大片的良田和山地皆归雾灵山庄所有,整个山庄甚是富裕。

    雾灵山庄庄主姓左,三十五六,娶夫六人,正夫曾是皇商欧阳家族的嫡长子。今日是其长女娶亲,左家大娘子今日春风得意,娶得心上之人。

    孟萦见人来人往,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来参加婚礼,左庄主是大家族出来的,娶的夫郎也都家世显赫,所以亲戚众多。但满眼看去都是男子,女子并不多。

    孟萦谁也不认识,觉得很没意思,就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喝茶。也难怪是产贡茶的地方,今日的茶汤鲜亮,口感回甘,几乎尝不出苦味来。

    因是办喜事,尚未开席,男女之间相互走动频繁,这中场合也是男女相看的好场所。郎君们看到心仪的女郎会主动出击,以期引得女郎们的垂青。

    孟萦无所事事,左右观察。突然她看到个大胖子向自己走来。

    好家伙她估计有三四百斤吧!那女子看年龄大概四十多岁,个子中等,一身横肉晃动。脸大如盆,双眼被两颊挤成一条缝。脸型倒是不难看,若是瘦下来,应该算得上是美人。她走动时,有些气喘,满脸都是汗,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一个年约二十出头的青年郎君扶着她往孟萦坐的角落而来。看那郎君扶那胖子实在有些吃力,孟萦站起来搭了把手,扶那胖子坐下,然后又给她送上了杯晾好的茶汤。

    那女子赶紧喝下,这才感觉稍稍好些。那郎君见女子脸色好些了,这才想起给孟萦道谢。

    孟萦侧过身子不受他的礼,笑着虚扶了一下,并未多言语。

    那郎君长身玉立,一双黑眸平静无波,清隽的脸上虽带着笑容却不达眼底。

    孟萦不好妄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便低头喝茶不语。

    待那女子缓过劲来,笑着对孟萦说道:“女郎是左家娘子的亲戚?我怎地从未见过?不知是哪边的亲戚?”

    孟萦笑道:“我与父亲昨日日暮借宿山庄,恰逢少庄主娶亲,便来沾一沾喜气。的确与您萍水相逢,您觉得面生也不奇怪。”

    那女子想起昨日上午六弟占卜的消息,说日暮时分会有一对父女贵客自南而来,让人好生招待,还让自己离贵客近一点,自有好处。她没想到这女郎倒是娇俏标致,眉目间风流蕴藉。

    那女子细细地看了孟萦一眼,笑着说道:“我从上京而来,是这少庄主的亲姑母,她是我同胞弟弟的女儿。我复姓欧阳,字静茹。如不嫌弃,你可叫我欧姨。”

    孟萦见她有意结识,又肯放下身段,自是不会拒绝。遂叫了声:“欧姨,我来自山南东道武陵郡,姓孟,单名一个萦字。”

    欧阳静茹又道:“孟萦,嗯,好名字!这是我家大郎欧阳冉,陪我一同来参加婚礼。”

    孟萦和欧阳冉又相互见礼,那欧阳静茹甚是健谈,基本都是她说孟萦听。她陆续问了孟萦很多问题,比如年龄啊,学业啊等等不一而足。

    孟萦其实不太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谈论私事,可女人之间八卦不外如是。不过孟萦也知道了欧阳静茹是大曌最大的皇商,非常富裕。用孟萦前世的话说就是土豪中的土豪。

    欧阳静茹是这代欧阳家族的家主,她的同胞弟弟嫁给了左家家主,并育有一儿一女。那左庄主的四郎君是欧阳静茹的庶弟,尤善阴阳八卦。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开席了,欧阳冉却不再方便在女子这边逗留,遂求孟萦帮忙照顾她母亲。孟萦点头应下。过了一会,他又送来一个他母亲的贴身侍奴帮忙照看。

    欧阳静茹很喜欢孟萦,开席吃饭的时候,她还拉着孟萦坐她旁边。欧阳静茹是主家的贵客,是要坐上席的。孟萦总不能也坐上席,孟萦推拒了上席,另挑选了她旁边的座位。

    今日的宴席非常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山珍海味样样不少。一时大家觥筹交错,吃了起来。

    孟萦见欧阳静茹吃得生猛,也难怪长那么胖,吃这么多,肉不长她身上,难道要长别人身上?

    孟萦简单地每样菜都尝了尝,吃个七分饱就停下来了。这时她看欧阳静茹的眼睛有些歪了,嘴巴也有口水流下来,只是她自己还没感觉到。

    孟萦想着毕竟自己和她不熟,也不好说让她少吃点,也就闭口不言,只是细细地观察她。

    果然不大会,欧阳静茹面如死灰,有些坐不住了,嘴歪眼斜,口里的涎痰流到了衣襟之上,从椅子上往下歪。

    孟萦眼明手快,连忙叫上侍奴一起将她放平到地上……

第九十二章 妙手回春

    孟萦将欧阳静茹放平之后,又让人取了个抱枕将她的脑袋稍稍垫高一点,因为她刚吃了不少东西,怕她呕吐导致吸入性窒息。

    孟萦一看欧阳静茹中风了,是脑卒中,如果处理不好,不是偏瘫就是呆傻,严重时会导致死亡。还好欧阳静茹穿着宽松的半胸襦裙,不需要解开衣服透气。这时吃饭的人都围聚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孟萦让大家散开,不要围聚在一起,以免影响患者呼吸。

    孟萦连忙从袖兜里取出银针包,拿出最粗的那根银针,让欧阳静茹的侍奴脱掉她的鞋子,将她的十根脚指尖各扎了一针,让他挤出血来,将黑血挤干净,一直到挤出鲜红的血出来才可以停下。

    孟萦又重新取出金针,对着欧阳静茹十根手指的指尖扎了下去,并开始挤血。她发现欧阳静茹的手指根本就挤不出血来,刚开始挤出来的是脂肪样的粘稠液体,孟萦恨不得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在无名指上挤出十几滴黑血来。她又扎了欧阳静茹的耳垂,各挤了几滴黑血。

    那侍奴到底年轻有力,将欧阳静茹的脚趾挤了不少黑血出来,一直挤到有新鲜的血液流出。

    孟萦再看欧阳静茹脸色已经变过来,嘴歪眼斜也正了过来。

    而这时,男客那边听说有女子中风晕倒,问宾客中是否有郎中,大郎君就站了出来,欧阳冉担心母亲身体,就领着大郎君来到女宾区。

    欧阳冉发现自己母亲躺在地上,孟萦正在施救。大郎君看了孟萦的施救方法之后,暗暗点头。他从袖兜取出银针,开始给欧阳静茹施针,不过片刻,欧阳静茹就苏醒过来。

    欧阳冉连忙过去扶着他母亲的脑袋问道:“母亲,可觉得好些了?”

    欧阳静茹有些茫然道:“我怎么睡到地上了?快扶我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大郎君道:“你先歇息片刻,然后慢慢坐起来,看能否活动自如。”

    欧阳静茹动了动手指,又动了动胳膊,发现没有不适。她往上抬了抬腿,发现也没什么不适。就慢慢地坐了起来,然后扶着侍奴和欧阳冉的手站了起来。

    众人见她没事了,一阵惊叹,特别是刚才看着她倒下的那帮女子。有人惊叹道:“这小女郎医术了得,简直是起死回生。刚才那娘子嘴歪眼斜,面色看着就不好了。没想到这才多大功夫,就被救了回来。”

    “是呢,是呢,我家爹爹也是中风,嘴歪眼斜倒地不起,到现在还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若是当时能得这小女郎施救就好了。”

    “那娘子还真是幸运,得到了及时救治,现在看着没事了。听李郎中说中风是疑难杂症,难救治。没想到咱们今日开了眼,长了见识,竟然看到中风被人给治好了。”

    欧阳冉听人这么说,将母亲安顿好之后,忙过来向孟萦和大郎君道谢。

    这时人群中走出位十八.九岁的青年郎君,那人身材修长,气度清雅,身着一袭青衫,如江南烟雨中走出的才子。

    有人认出他来,轻声说道:“黄小神医来了。”

    他径自走向大郎君,未语先笑,对着他行礼问道:“可是武陵来的孟家叔叔?”

    大郎君笑道:“正是,不知你是?”

    那郎君不疾不徐道:“孟叔不记得我了?我是简然,当年你离开药谷的时候,我还去送你了呢?”

    大郎君这才想起来道:“简然小侄都长这么大了,当年你还是个七八岁的小郎。到如今已经与我齐肩了,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孟叔这些年倒是没什么变化,和我儿时记忆中一般年轻。这位是萦妹妹吗?”

    大郎君点头对孟萦说道:“萦儿,这是神药谷黄大药师的六孙子黄简然,他比你大四岁,你叫她简然哥哥就是。”

    孟萦对着黄简然施了一礼,叫了声:“简然哥哥。”

    那黄简然也对着孟萦还了一礼,叫了声:“萦妹妹。刚才见妹妹施救,不知病人现在如何了?”

    “欧姨估计是脑卒中,尚需救治,并不能算痊愈。”

    欧阳冉听人叫黄简然小神医,料想他医术高明,遂上前请他为母亲看诊。

    黄简然推辞道:“你们放着真正医术高明的郎中不用,请我作甚?孟叔是先孟神医之子,得孟神医真传,他才是最善于调理病人的神医。”

    大郎君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欧阳冉被黄简然说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对大郎君说道:“小生有眼不识泰山,轻慢了郎君,还望海涵。多谢郎君对家母的救命之恩,还请郎君移步为家母诊治。”

    大郎君推却不过,为欧阳静茹把了把脉道:“病人脉象虚浮,又兼风痰淤堵,需精心调养。鱼生痰,肉生火。以后饮食要分外注意,我且留下方子,吃上几天再说。”

    大郎君写完方子之后,欧阳冉就安排人去捡药熬药,然后扶着她母亲去客院休息。

    大郎君领着孟萦和黄简然往他们借住的小院而去。

    到了院子,安顿下来。孟萦想起前世治疗脑中风最出名的药就是安宫牛黄丸了。她记得前世她老板为了买一粒真正的亚犀安宫牛黄丸花了差不多小十万。她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专门上网查了安宫牛黄丸的成分。具体药的成分倒是记得,只是药量记不清了。

    便对大郎君道:“爹爹,我记得有个方子是专门治疗中风的,好像是牛黄、犀牛角、麝香、黄芩、冰片、栀子、郁金、黄连、珍珠、朱砂、雄黄等这几味药,做成牛黄丸,清热解毒,镇惊开窍。只是不记得用量了,爹爹可还记得?”

    “这几味药倒是精妙,只是用量要因人而异,我再细细琢磨一番。这个方子我到是不记得。”

    黄简然笑道:“萦妹妹说的这个方子药谷就有,每年还要制些送到皇宫备用,的确是治疗中风的良方。中风之初,用黄酒送下,基本上可以做到不留后遗之症。所以他们又叫这为起死回生丸,虽有所夸大,但效果的确好!这方子三年前才被祖父研究出来,从未外传,萦妹妹从哪里看到的?”

    孟萦懵逼了,黄简然这话说得什么意思?我哪里看的,当然是网上看的。

    孟萦却也不心慌,笑着说道:“不记得在哪本药书里看到的,随口一提罢了!既然药谷有这神药,那你刚才怎么不告诉他们,让他们买上几丸?”

    “萦妹妹有所不知,这起死回生丸极不易得,上好牛黄麝香还能求到,只是这犀牛角不那么好找,所以这药丸量并不大。至于祖父手中是否有这药丸我还真不清楚,所以不敢妄言。这药丸要在中风之后两天内吃效果最佳,如果现制等找齐药材恐怕也来不及了。”

    “那我觉得应该试试,万一山庄的药材齐全呢?不过不知你记不记得方子的用量?”

    黄简然被孟萦问得有些不好意思,方子的用量他当然记得,因为这方子的研制他就参与了,所以记得很清楚。

    孟萦让白芨去问欧阳冉是否能弄来牛黄、麝香和犀牛角。如果可以弄来这几样,其余的都好准备。

    一会儿白芨过来回话说,欧阳冉让给他一天时间,他安排人去准备。

    大郎君原计划明天辞行,前往神药谷。目前看来不那么好走了,至少得呆上几天。

    大郎问黄简然道:“简然小侄,你怎么今日也来雾灵山庄了?”

    黄简然:“家母与左庄主是朋友,两家离的也不算太远,平日里也有所往来,母亲这段时间不便出门,所以就让我过来送上贺礼。再说山庄有病人,我也会来出诊。今日一早赶路,快晌午才赶到。没曾想碰到了孟叔和妹妹,听祖父说您还得几天才能到。”

    大郎君:“按照原计划,还得两天才能到,我们路上比较顺利,天气又好,白日赶路没怎么耽搁,所以就提前到了。”

    孟萦见爹爹和黄简然相熟,可能会叙旧,就提出先回房休息。

    孟萦回房后,简单地休息了一阵,就开始认真复习何夫子留下的课业。等到哺食,白芨请她去正房用餐,她才发现原来黄简然也住了下来。

    哺食之后,黄简然邀请孟萦出去走走,说雾灵山庄景色优美,天色尚早,可到处走走。

    孟萦见晚霞漫天,落日映照下的雾灵山美不胜收。权当做饭后消食,孟萦便随着黄简然顺着铺好的小路,往雾灵山山脚走去。

    雾灵山不是孤零零的山头,而是一片山脉,前山上种有不少茶树,一层一层的梯田茶园郁郁葱葱。上山的路上铺了青石板,走起来比较方便。

    暮色四合,萤火虫星星点点地飞了起来,很美!孟萦让白芨抓些回来玩,黄简然见孟萦尚有些孩子心性,也配合她抓了些,孟萦将抓到的萤火虫放到轻纱袖袋中,满袖袋都装着萤火虫,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她轻快地下山往回走。

    回到房间里,孟萦将萤火虫从袖袋里取出来,放到纱笼里。在夜色里看着萤火虫一闪一闪的,觉得很静谧。

    晚上黄简然就住在了大郎君和孟萦借住院子的西厢房,在外做客,没那么讲究。孟萦总觉得黄简然偷偷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情意绵绵,可自己看过去,他又表现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孟萦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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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郎未知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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