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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羿宁     春归郎未知txt下载     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三章 落尘仙子

    第二日,欧阳静茹带着欧阳冉和两个弟弟来看孟萦父女俩,左庄主的正夫是欧阳静茹的双胞胎弟弟,她六弟作为陪媵成了左庄主的四夫郎。

    左庄主的大夫郎和欧阳静茹不愧是双胞胎姐弟,很有些相像,也是胖乎乎的,红光满面。可能是昨天女儿娶夫,他非常高兴的缘故,让人感觉他眼角的细纹都在笑。

    倒是左庄主的四夫郎看着二十六七,白净羸弱,一袭淡青长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清冷,一双好看的凤眼非常干净纯粹,不染尘俗。

    欧阳静茹说了不少感谢的话,又让欧阳冉备了份厚礼感谢大郎君和孟萦。并提出让大郎君在庄子里多住些时日,她想请大郎君帮她调理身体。

    大郎君带孟萦离开武陵本就是为了散心,左右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在药谷和在雾灵山庄区别不大,也就应下了欧阳静茹的请求。

    在闲聊中,不知谁说到四郎君善占卜算命,时人比较信命,也就聊了起来。原来前天四郎君就算出了有贵人自南方来,是对父女,果真凑巧孟萦救下了欧阳静茹。

    其实如果没有孟萦和爹爹施救,黄简然也会救下她的。但他能推算出孟萦他们的到来,倒也有些真本事。孟萦听得津津有味,觉得很有意思。

    那一直不语的四郎君突然提出要给孟萦算命,孟萦觉得自己的命运有些奇怪,所以从不算命。

    大郎君也知道孟萦的命运非同一般,所以除了慧定大师,他从未让任何人给孟萦算过命,至于孟萦的生辰八字他也从不向外透露。大郎君婉拒了四郎君的好意,一时大家有些尴尬。

    孟萦看了忙给父亲解围道:“四郎君竟能通灵,真是神奇!也难怪您的眼睛不染纤尘,如孩童般纯净。”

    四郎君闻此,凄然一笑道:“这双不染纤尘的眼睛却看不到阳光和色彩,永远混沌一片。正是因为看不到,我才学得五行八卦。”

    完蛋了,戳人心窝子了……

    孟萦没想到他竟是盲人,因为他行走间自在闲适,和人说话时也认真地看着人,根本不像盲人,更何况那双眼睛真的很干净,也很美!

    孟萦只好自己找台阶说道:“哦,抱歉,说到您的伤心事了。四郎君的眼睛看着不像有问题的样子,怎么就看不见呢?您是生来就看不见,还是后来才看不见的?”

    四郎君道:“无妨,我是后来才看不见的,三四岁的时候还能看见。后来从假山上摔了下来,磕破了脑袋,刚开始还能看到光,后来慢慢就看不见了。”

    原来不是先天失明,估计是从假山上摔下来伤了视神经,脑袋里的淤血无法散去压迫了视神经,慢慢就看不见了。这个没办法,要是在前世,通过手术开颅,取出血块,自然就能慢慢恢复视力。

    可在大曌,以现在的条件,想做开颅手术是不可能的。不过倒是可以试试药物加针灸看能不能散去血淤,那样慢慢就能恢复视力。

    孟萦说道:“噢,大概是伤了视神经,抑或是有血块压迫了视神经导致失明。”

    黄简然兴趣盎然地盯着孟萦说道:“萦妹妹怎么知道?”

    “你看四郎君双眼看着很正常,也很自然,并无外伤。他又是摔了头之后才失明的,我猜测可能是脑袋的问题,而不是眼睛的问题。”

    “孟家女郎,我这眼睛可能恢复?”四郎君有些急迫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个猜想,具体该如何做我并不清楚。”孟萦也怕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孟家女郎,我想试试,左不过最坏还是看不见,现在已经看不见了,还能坏到哪里去?你能帮我看看吗?”四郎君有些恳求道。

    孟萦哪里单独给人看过病,她一直都在学习阶段。还是出来这些天,大郎君才让她给人把脉看病,他在一旁把关。这一路上他们父女免费救治了不少人,也算是做了些善事。

    孟萦还不太自信,但有大郎君和黄简然在,大家倒是可以商量个章程来。便笑着说道:“这样,我们仨给您把个脉,然后商量看怎么来,如若可以,我们尽力而为。”

    “好好,尽人事,听天命!我相信你们。”说罢四郎君就伸出手来等着孟萦去号脉。

    号完脉之后,大郎君和黄简然认同孟萦的建议,先活血化瘀,然后通过针灸刺激神经,双管齐下,看看效果如何,但这是个长期的过程,想要一蹴而就恐怕不行。三人商量好治疗方案,又写了方子,让主家准备药材,等药材准备妥当,再开始治疗。

    送走他们之后,孟萦还是按照自己的生活规律来,每天的课业任务都要完成,提早为科举做准备。何夫子给她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她也不敢懈怠。

    傍晚用过哺食,大郎君和黄简然要炮制药丸,孟萦带着轻纱笼里的萤火虫独自顺着山脚往茶园漫步而去。

    昨天她见几颗合欢树正开着粉红色的花儿,那丝状的花瓣在风中飘摇,柔美而飘逸。

    孟萦找了个干净而又粗壮的树杈,爬了上去。闻着合欢花淡淡的香气,晃着脚看落日西垂,这时她的心情无比平静。

    当夜暮降临,萤火虫从孟萦的袖笼里一只一只飞出来,孟萦觉得心情放松,轻声唱着: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此时,欧阳冉和一位文弱的书生正从山上的茶庐下来。那文弱书生中等身量,身姿稍显单薄,有着浓浓的书卷气,他是这雾灵山庄的大少郎君左正越,是欧阳冉的嫡亲表弟。

    欧阳冉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孟家女郎,只有她才有这样纯粹干净而又轻柔空灵的嗓音。只是这歌声中有着深深的落寞和寂寥,并不像歌词写得那么甜美。

    左正越看着萤火虫从一位娇俏女子的袖笼中一只只飞出来,那女子身穿月白长裙,宽大的衣袖中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真是皓腕凝霜雪,那截手臂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她坐在合欢花间,广袖随着合欢花在风中摇曳生姿,飘飘欲仙。

    她轻轻唱着歌儿,那歌声如同羽毛扫过他的心间。他觉得她就像意外跌落凡尘的仙子,她的歌声犹如仙音绕耳让人沉迷。他呆愣在那里,听得如痴如醉。

    孟萦放完萤火虫,见蚊虫渐多,就从树上跳下了来,径直往回走。

    突然有男子的声音传来:“仙子,别走!等等我!”

    孟萦吓了一跳,现在暮色四合,如果碰到坏人,自己一个人可是有些弱势。再说爹爹说了不要随便招惹小郎君,否则被要求负责,那可就惨了。她可不想被陌生男子算计,现在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在一起说都说不清。

    孟萦顺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轻灵地跑开了,左正越在后面狂追,一直追到山脚下,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追上。

    这要归功于孟萦每天的锻炼,跑起来如同小鹿,轻盈跳脱,耐力持久。

    左正越拉着欧阳冉的衣袖道:“表哥见过她对不对?你刚才看她的眼神告诉我你认识她。那她是谁,我要见她!”

    欧阳冉看着左正越眼中燃烧着倾慕的火苗,在星光下熠熠生辉。想着表弟他急迫地想要认识孟家女郎,本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可自己怎就觉得心头酸涩呢?

    他拉过自己的衣袖,看了左正越一眼,说道:“你话本看多了吧!”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夜里,左正越找庄子里的管事和小厮去打听,最终还是知道了孟萦存在,他觉得自己活了十七年,从来没对任何女子都有过特殊的感觉,唯有这次怦然心动。

    只是不知那女郎是否定亲,是否有心上人。他决定明天去见她,不管她是否定亲,他都要嫁给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第九十四章 桃花又开

    孟萦一路跑回院子,心口突突直跳,她没想到会被人追逐。夜色中她依稀看到好像是位青年郎君,只是不知他为何叫她仙子。

    她站在院子里喘息,刚缓口气,突然听到有人在耳后说道:“萦妹妹去哪里了?”他说话的气息吹到孟萦的耳垂上,有些痒痒的。

    因着孟萦没有注意有人怎么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她身后,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她猛地向前跳了两步,噘着嘴不高兴地说道:“简然兄,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突然说话,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黄简然那厮竟然不急不躁地说道:“哦,我吓着萦妹妹了吗?对不起!”然后他又伸出手,轻轻地捏着孟萦的耳垂摇了摇,一边摇一边念念有词道:“萦儿不怕,萦儿不怕!”

    他的手指好热好烫,带着淡淡的药香。

    尼玛,孟萦觉得自己要被雷劈了,耳朵和脸颊发起烧来。

    孟萦心说我和你很熟吗?女子的耳垂是男子随便摸的吗?

    可看黄简然一本正经的模样,孟萦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难道是我自作多情?

    孟萦偏过头,避开了黄简然的手,站定说道:“简然兄忙完了?”

    只听黄简然慢悠悠地说道:“还没有,明天再做。我听院子里有动静,如果不出来看看,恐怕晚上睡不好!”

    孟萦无语了,说了句:“你现在看过了,可以回去睡了,我也要回房休息了。”

    黄简然忽地又认真地说道:“是的,如果不看你一眼,就无法安心歇息!”

    孟萦听他这么一说,心说,你这是在撩我呢?还是在撩我呢?要不要反撩回去?

    不过一想到爹爹说得话——不要轻易招惹小郎君,招惹了就要负责任!孟萦立马就怂了。

    孟萦逃似的跑回了房间,洗漱完毕,坐了会才躺下歇息。

    次日一早,孟萦早起跑步,刚走到院子,发现黄简然竟然也开门出来了。不过他身着长衫,不像要锻炼的样子。孟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就跑走了。

    白芨跟在孟萦身后陪着她一起跑。孟萦顺着山脚的青石板路往山上跑去,跑到山顶正好看到旭日东升。

    一轮圆日缓缓升起,将周围的云彩映照得缤纷炫目。红日照耀的雾灵山郁郁葱葱,山间薄雾轻绕,如同缥缈的丝带,整个雾灵山美得不似人间。

    孟萦看着眼前的美景,心情豁然开朗。她庆幸自己的幸福生活,感恩遇到疼爱自己的爹爹,不管将来如何,都要做到不悔过去,过好当下,守住本心,才能不惧未来。

    回程的路,孟萦慢慢走着。庄子里的下人们都已经陆续起来上工了。

    突然她听到有三四个十六七的小厮在那里窃窃私语,其中一人说道:“昨天晚上大少郎君要找那客院的女郎,说是仙子一般的人物,闹腾了好一阵,弄得我们都没睡好,为此表少爷欧阳郎君还发了一通脾气。”

    “是啊,天知道大少郎君在想什么,谁不知道游击将军家的女郎喜欢他,原本是要联姻的,说不定明年就要成亲了。现在弄这一出,万一被那宋家女郎知道,恐怕又得一番折腾。”

    “谁说不是呢,欧阳郎君也真是的,明知道那女郎是谁,也不告诉大少郎君,让他好一阵折腾。”

    “欧阳郎君说不定也喜欢那女郎,所以才不肯告诉大少郎君。”

    “他喜欢也没用,他这辈子想要嫁个好妻主算是难了。”

    “为什么啊?说来听听。”

    “你们不知道吗?那欧阳郎君小时定了娃娃亲,可那女郎8岁上头就没了。后来又定了位妻主,不过还没等他嫁过去,他那未婚妻主又坠马死了。这不欧阳家没女郎,欧阳家主准备给欧阳郎君招赘个妻主,没想到招赘的女郎还没嫁过来又游船淹死了,弄得大家都议论纷纷,再也不敢和他结亲。”

    “那他可真够倒霉的。”

    “那不是倒霉,是克妻好不好?一个两个都没了,谁还敢娶他?要不然你想啊,欧阳家那么有钱,还是咱们国家最大的皇商,商铺遍布大曌,他又是嫡长子,还不是一家有男百家求啊!哪会弄到现在都二十多了,还没嫁出去。”

    这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说道:“你们干什么呢?主子的事也是你么这些人能议论的,当心被发卖了!赶紧干活去!”

    那几个人迅速作鸟兽散。

    孟萦有些好笑,原来男人在一起也喜欢八卦啊,看来这八卦还真不是女人的专利。

    孟萦回到院子,自己洗漱收拾。由于竹清去取朝食了,孟萦自己在镜前和头发搏斗了很久,也没梳理好,真是气闷!他准备随意抓一把马尾算了。

    正好这时黄简然过来看孟萦,他其实早就在窗外。看到孟萦和头发搏斗了半天也没梳好,有些好笑,一直等到孟萦气馁,准备放弃时,才悄然走了进去。他拿起梳子帮孟萦梳了个时下流行的堕马飞仙髻,然后又帮她选了发钗簪上。

    孟萦觉得还是来道天雷劈死自己算了,梳头连个男人都不如,真的很没脸。不过黄简然为何要给我梳头?我和他很熟吗?男女束发不应该是很亲密的人才做的吗?难道他有颗慈母心?

    孟萦觉得脸有些发烧,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正好这时竹清回来了,他看到自家女郎已经梳好头发了,又看了看黄简然,知道肯定是黄家郎君帮她梳的头。他说了声:“女郎该用朝食了。”

    孟萦和黄简然一起去房间用朝食,大郎君看他们一起过来,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

    用罢朝食,三人又商议了一阵欧阳娘子的调理方案和左家四郎君的治疗方案。随后大郎君和黄简然去看病人了,孟萦回房间看书。

    孟萦想着现在多努力一点,将来会试之前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巳初时分,突然听竹清来报说左家庄主来访。

    孟萦想着爹爹和黄简然都没回来,不知她来访是有何事。孟萦一边让竹清准备茶水,一边让梅苏悄悄地去通知大郎君回来。

    孟萦走到正厅,见左庄主已经在那儿了,她身边还有位十七八的文弱书生。

    左庄主看着三十五六的样子,中等身量,微胖,皮肤稍黑,红光满面,看着就很利落的样子。

    那小郎君一进门就不错眼地盯着孟萦看,好似能看出花儿来,孟萦被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左庄主看自家大郎这般不矜持,清了清嗓子,这才让那少年郎君回过神来。随后她又说道:“可是孟家女郎?”

    孟萦施了一礼道:“正是。”

    左庄主点了点头道:“我是这雾灵山庄的庄主,我姓左。这是我家大郎,名正越。”

    孟萦又与左正越见礼,而后说道:“我们父女路过贵宝地,叨扰了!”

    左庄主笑着道:“哪里,哪里,你们是贵客,哪来的叨扰?最近庄里办喜事,人多事杂,如有照料不到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多谅解!”

    孟萦:“哪里,您安排得很周到,下人们照顾得很好。”

    “孟家女郎今年年岁几何?可曾上过学堂?”

    “才过了14岁生日,以前上过女学,后来考过院试,就不再上学堂,家里给单独请了夫子。”

    “啊,孟家女郎年纪轻轻就已经有秀才功名了,真是难得!”

    “您过奖了!”

    “那孟家女郎可是要继续科考?”

    “正是,现下正在温书,准备明年下场一试。”

    “那可正好,我家大郎也在准备会试,你们可以一起学习切磋,还请孟家女郎不吝赐教。”

    孟萦:“不敢,令郎天资聪颖,明年肯定能金榜题名!”

    孟萦觉得再聊下去就是尬聊了,实在没什么和她好说的。

    正好这时大郎君回来了,孟萦见了爹爹如同见了救星,赶紧将招待客人的事推了过来。

    左庄主见大郎君温润清雅,又谦和有礼,立马两眼放光,孟萦觉得爹爹的桃花又要开了。

    左庄主从侧面打听孟萦是否定亲?大郎君回说孟萦年龄尚小,大师算命说宜晚婚,所以现在不适合订婚。她领着左正越又坐了会,这才告辞。

    自认识孟萦,左正越几乎每天都要来找孟萦,不是送书就是借笔记,要不然就是送吃的玩的。他做的那么明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弄得全山庄的下人都知道了自家少郎君喜欢上了借住客院的孟家女郎。

    孟萦虽觉得有些烦躁,但好在左正越还算有眼色,并不让人讨厌,相反还带着他这年龄段男孩的赤子之心。再说他又没对孟萦说过或者做过出格的事情,孟萦也不好多说什么,说多了,万一被人说自作多情,反而让自己被动。

    不过好在有黄简然这个神助攻,每次左正越来找孟萦,只要黄简然在院子里,左正越想要和孟萦单独说句话是不可能的。几次下来,左正越就学聪明了,以后每次来就专挑黄简然出诊的时候来。

    孟萦看两人斗智斗勇,觉得十分好笑。

    孟萦目前是心如止水,但她每日都会写点日志,随意记录些感想,然后每个月给王季陵写封信。差不多一个月就能收到王季陵的信,他的信寄到了神药谷,被那边的小厮送到了雾灵山庄。

    王季陵已经到了长安,一切安好。他离开长安好些年,儿时那些朋友都差不多成亲了,他还说萦儿快点长大,他想早点和萦儿成亲。又写到祖母祖父经常带着他外出做客,准备让他在长安找个事情做。他却不想呆在长安,想要再次出海。还说长安王公贵族遍地,规矩多,不自在,不如在外海阔天空。

    那左庄主自从见了大郎君,又从别处得知大郎君和离归家,独自带着女郎,尚是未嫁之身。她就似乎得了相思病一般,每天都要在大郎君跟前找存在感。基本上每天大郎君给欧阳静茹和左家四郎君看病的时候,左庄主总要在旁边看着,意图明显。

    孟萦见她如此,看着大郎君,偶尔偷偷做个鬼脸,让大郎君一脸无奈。

    那左庄主为了讨好大郎君,给孟萦送了不少衣服首饰。礼尚往来,孟萦给她回送了两套月容护肤品,全是最好的套盒,同时也送了欧阳静茹两套。

    半个月之后,左正越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那孟家女郎,便央求母亲给他提亲,说要嫁给孟萦。

    不料却听他母亲说:“正越啊,母亲舍不得你远嫁,你想如果你嫁给那孟家女郎,武陵离咱们这儿千里迢迢,你回来一趟都不容易,母亲想你了都见不到啊。要不这样,你看那孟家女郎的父亲和离,独自带着女儿生活也是不易,要不我娶了她父亲,那孟家女郎到了咱们家就是你妹妹了,这样你就能经常见到她了。”

    那左正越被他母亲的一番话雷得外焦里嫩,然后,然后就病倒了……

第九十五章 欢喜冤家

    那左正越病倒之后,下人们议论纷纷,说自家的少郎君是得了相思病。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除非那孟家女郎来看他才能好。

    黄简然一听轻嗤一声,小样,病倒了,我来给你治治。

    因着雾灵山庄和神药谷的交情,雾灵山庄主子们的身体基本上都是黄简然在调理,所以这左正越的病也是黄简然给把脉看诊。

    黄简然看左正越躺在床上浑身滚烫,面色苍白,奄奄一息。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这左正越还真是痴情种子啊,当下把完脉,给他开了药方。

    黄简然想既然他心火那么大,就给吃点黄连降降火吧!所以方子里黄连的计量就略加大了些。

    等小厮将药熬好,端给左正越,他竟然咬紧牙关不肯喝药,气得左庄主让小厮捉住他,给他连灌了两碗。

    这下左正越可就惨了,不光心里苦,嘴里也苦得不行。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孟萦知道后,觉得这黄简然简直就是蔫坏啊!

    在他母亲的一言不合就灌药的情况下,左正越也等不了让孟萦去看他。他竟然不到五天就好了,再不好嘴里都苦得尝不到味道了。以前他那身板生个病总要十天半个月地调养。

    孟萦借住山庄,庄主的嫡长子病了,不去看看总不合适。孟萦一大早用完朝食,就让着白芨带着礼品随她去探望左正越。

    左正越刚喝完药,倚在靠枕上,一脸苍白。

    听小厮说孟家女郎来探病。

    他挣扎着让人帮他穿好衣服,在院里的会客厅见了孟萦一面。

    他一见到孟萦,就想起他第一次在山间合欢树上见到的仙子,那画面刻印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歌声始终萦绕在他的耳边,如情人私语。

    他上前一把抓住孟萦的手,急切地说道:“孟家女郎,你带我走吧!我们离开雾灵山庄,不管去哪里,天南海北我都跟着你。这些年我攒了不少银钱,足够我们用很长时间。”

    孟萦被他的话和举动吓了一跳,慌忙推开他。

    他噗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额头冒起了虚汗,估计摔得不轻。

    孟萦心说:这个呆子真是话本看多了,脑子被门板夹了,竟然想要和自己私奔!私奔啊!

    孟萦正色道:“左家郎君,我无意于你,亦不会与你私奔。希望你快些好起来。告辞!”

    看着孟萦落荒而逃的身影,左正越捂着脸呜呜地哭出声来……

    那游击将军家的小娘子宋佳月听说自己的心上人病了,立马急吼吼地带着礼品赶到了山庄。

    宋佳月见左正越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消瘦了不少,心疼的不行,忙上前问道:“正越哥哥怎么就病了?还谁惹着你了,我帮你去找她算账。”

    “别,千万别,没人惹我,我不当心着了凉。”左正越急着说道。

    “哼,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今日一来就听人说你得的是相思病。说你喜欢上借宿你家那姓孟的小娘子了?”

    左正越知道宋佳月脾气急,她自幼习武,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怕她去找孟萦的麻烦,连忙矢口否认道:“你别听他们瞎说,没有的事。我就是着凉了。”

    “你少扯了,这大热天的你还能着凉?你当我是傻子啊?我去找那孟家小娘子算账去。”说罢,她就冲了出去。

    左正越拉都没拉住,他想着自己这病了几天也没好好收拾,连忙唤小厮过来帮自己洗漱,穿衣,然后去追宋佳月。

    那宋佳月来过山庄多次,对山庄的格局了如指掌。问清楚孟萦居住的院子后,就直奔了过去。

    到了院子,她一脚就踹开的院门。在院子里高声吼道:“孟家小娘子你给我出来,正越哥哥为了你都生病了,你不说去看看他,竟然还不闻不问,太过分了!”

    孟萦正在房间温书,忽然听到有人大声责备自己,也就放下书,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只见院里站着位英姿飒爽的少女,穿着紧袖的大红骑装,如火焰燃烧。一手拿着根马鞭,一手掐着腰站在那里高声大叫。

    孟萦看了她一眼,调笑着说道:“哟,哪来的美丽的小娘子,不知你找我何事?”

    那少女听孟萦这么说话,有些红了脸,故作深沉道:“你就是孟家小娘子?”

    孟萦点了点头。

    “那你得吃我一鞭,谁让正越哥哥病了,你竟然也不去看他。”话还没说完,鞭子就抽了出去。

    真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啊!孟萦岂能让她抽到?她伸手抓住了鞭子,然后手一抖,借着巧劲夺了鞭子。

    宋佳月不知孟萦怎么就夺了她的鞭子,出师不利,她是又惊又气。不服气地叫道:“咱俩打一架,谁打赢了正越哥哥就归谁。”

    这什么赌注啊?人也能拿来赌吗?

    “我认赌服输,他归你了。”孟萦将鞭子扔过去说道。

    “不行,我们还没打呢?”宋佳月说道。

    “打一架可以,但要是我赢了,你就管好你的正越哥哥,别让他再来找我,省了他病了还赖我头上。”孟萦说道。

    “好,一言为定!”说着宋佳月就让自己的贴身侍奴拿来自己平日里用的宝剑。

    孟萦也拿出自己的宝剑,其实也算不得宝剑,只是一支没有开刃的剑,供她平日里练习之用。

    白芨见对方的剑是把好剑,有些担心自家女郎。让孟萦用他的剑,他的剑虽不是上好的宝剑,但至少是了开刃的。

    孟萦摇了摇头,她不想伤人,用没开刃的剑正好。

    宋佳月见孟萦的剑竟然是没开刃的,便套上了剑鞘击了出去。她是个性子急的人,喜欢主动出击。

    而孟萦则是冷静自持之人,她见宋佳月来势汹汹,完全是只进攻不防守的路子,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她避开了宋佳月的锋芒,专找她的弱点下手。

    孟萦对人体经络了如指掌,专挑疼又看不出伤的地方下手,反正她的剑又没开刃,伤不了太狠。

    两人连续过了几十招,不分胜负。孟萦还准备继续打下去,宋佳月突然跳出圈子叫道:“不打了,你打的疼死我了,我认输。”

    她揉着身上被孟萦打疼的地方说:“正越哥哥原来喜欢你这样的啊,不过你长得可真好看,我也很喜欢,你这个朋友我认下了。”

    黄简然在宋佳月一出现在院子时,就出来了。他见孟萦夺下了宋佳月的鞭子,又见她挑衅。他早就准备好了迷药,如果孟萦不敌,他就直接用药放倒她。

    没想到孟萦这么厉害,他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念叨着:我的妻主真厉害!也不知她知不知道我这个未婚夫郎。他记得小时候孟家叔叔说过要自己嫁到他家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孟叔叔说话还真算话,竟然带着萦妹妹来看他,是来提亲的吗?

    如果孟萦知道黄简然这么想,估计会吐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爱戴的亲爹也会干这么坑女儿的事儿来。

    等到左正越收拾好自己来找孟萦时,宋佳月和孟萦已经在那里侃得热火朝天,成好朋友了。

    左正越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宋佳月的父亲是五品的游击将军,他自从得了宋佳月,稀罕得不得了,一小就让她跟着自己习武。

    宋佳月的朋友也多是武将家的女郎和小郎君,个个都糙得很,一言不合就动手,凡事都要靠拳头说话,一次不行,就两次。遂养成了宋佳月急躁直爽的性格。自从两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左正越这般温柔淡雅的白面书生,一腔情意可不都献给了他。

    可左正越偏不领情,每每见她总躲着走,不躲不行。人家宋佳月不羞不臊地表白,被拒绝了,人家也无所谓。过两天忘了,又继续回来表白。左正越打又打不过她,只好躲着她走。

    宋佳月见左正越过来了,心疼得不得了,忙说道:“哎呀,正越哥哥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生病了吗?走,我送你回去,千万别再吹了风着凉了。”

    然后又对孟萦说道:“孟家妹妹,姐姐我先走了哈。你要抽空去看看我正越哥哥,让他快点好起来。我皮糙肉厚没得事,他可不行,个风灯儿似的人,伤不得。改天我再来约你出去打马球。”

    那左正越看宋佳月这么说,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气得哼了一声,说道:“哼,谁跟风灯似的?”

    宋佳月道:“是我,我跟风灯似的。正越哥哥咱们赶紧走吧!你回去好好躺着,千万别再累着了,要不然我这心里就该难受了。”

    那左正越还想给孟萦解释什么,孟萦却是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并且挑了挑眉示意她知道他和宋佳月的感情。

    那左正越真是气郁,一甩袖子走了,宋佳月看左正越脸色不好,立马跟在后边追了过去。

    孟萦见这两人站一起还挺相配,果真是一对欢喜冤家!一个文弱傲娇,一个皮糙肉厚,愿意厚着脸皮去哄,这不正相配吗?

第九十六章 霸总来了

    孟萦和大郎君在雾灵山庄逗留了一个月之久,中间黄简然回神药谷一次,两天后又回了雾灵山庄,并带着他的五哥黄乐然一起来了雾灵山庄。

    那黄乐然和黄简然是双胞胎,但他们长得并不像,竟然不是同一个爹爹的。这要放前世,一对双胞胎两个爹,这概率大概是十万分之一吧。孟萦没想到自己能碰到这样的奇葩事,还真是让人好奇。

    如果说黄简然是烟雨江南山水画卷中走出的清绝才子,那黄乐然就是狂野不羁的霸道总裁范,一身上好的袍服剪裁得体,穿在身上显得富贵逼人。他总觉得老子天下第一,所有女人都喜欢我,故意经常冷着脸扮酷。

    很不凑巧,孟萦不喜欢狂野霸道总裁这一款。在孟萦眼里黄乐然就是一冲动暴躁的中二青年,和他在一起脾气容易失控。他气人的本事极高,能把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那黄乐然到了雾灵山庄之后,和黄简然住一个屋子,也住在孟萦父女借住的客院里。黄乐然并没有从医,而是一直跟着爹爹从商,专门经营药材。他爹爹是正夫,管理着偌大的神药谷的产业。乐然对药材行情了如指掌,他听说武陵的孟家叔叔带着女郎在雾灵山庄停留,心下好奇;再加上听说欧阳冉也在,他有意结识。

    欧阳冉自从他母亲病倒之后,虽早晚请安,但白日总要是外出办事,偶尔还要离开山庄去上京或别处,几日方归,非常忙碌。黄乐然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和欧阳冉结识。

    孟萦每日忙着学习,每天抽空和大郎君及黄简然商讨病案,并及时了解病情,改进治疗调理方案。

    进入6月份,天气热了起来,孟萦白天就很少出院子了。那宋佳月倒是经常来雾灵山庄看左正越,每次看完情郎就会来找孟萦玩,不过有宋佳月管着,那左正越倒是少有机会往孟萦跟前凑了,也可能是被他母亲和孟萦的话伤到了吧。

    宋佳月总是来找孟萦玩,一来二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看上了黄乐然,后面她来找孟萦就显得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孟萦有些无语道:“你不是喜欢你的正越哥哥吗,怎么又喜欢上乐然兄了?”

    宋佳月:“那不一样,正越哥哥是温柔书生,乐然兄是另一种类型,看着他的冷脸,我竟然觉得好心动,不信你摸我的心砰砰直跳。”

    孟萦看着她那波涛汹涌道:“真让我摸?我摸啦!”

    说着就准备下手,宋佳月这才反应过来:“唔,才不要,留着给正越哥哥摸的,哪能给你摸,要不然乐然兄摸也行。”

    孟萦看她一脸花痴的样子,有些好笑道:“脚踏两只船,当心翻船哦!”

    宋佳月:“嗨,这算什么,可惜没有第三只脚,否则脚踏三只船。”

    孟萦:“你咋不当章鱼呢?脚踏八只船!”

    宋佳月:“你别说我还真有这意思,我发誓要娶八个各色美男来伺候我,他们都是我的,每天一换,想想都美啊!”

    孟萦:“你当集邮呢?每样来一款!”

    宋佳月:“集邮是什么?”

    孟萦:“关注重点,你要娶八个各色美男,有没有想过要给八个人生孩子,生八次,累不死你!还有,每日一个,满八天又重复,日日不停,不累吗?”

    宋佳月:“不累,不累,才不累呢,我身强体壮。夜.御.几男不成问题!”

    孟萦:“你就是个嘴炮!唉,唉,别扯袖子呀,我已经看到你的守贞砂啦!”

    宋佳月有些不好意思道:“还不是因为正越哥哥还没到十八,我自荐枕席,他不肯屈就。唉,失败啊!”

    孟萦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无力地说道:“你才多大啊,还自荐枕席!对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宋佳月:“就去年啊!那时我刚及笄,决定找个郎君探讨下人生大事,我去向正越哥哥求欢,他竟然吓跑了。你说气不气,我这么好看,他竟然跑了,跑了啊!”

    孟萦心说:偶买噶,太豪气了,请接受我的膝盖。

    孟萦:“你就这么大喇喇地去求欢,人家不以为你有病就不错了。好歹也得讲究个策略吧!你正越哥哥这种画本子看多了的书生,不是最喜欢浪漫吗?”

    宋佳月:“浪漫是个啥?能买吗?哪里有卖的,不管多少钱我都买。”

    孟萦;“完了,你这辈子别想睡到你男神了,你都不了解他,如何睡他。”

    宋佳月:“男神这个词好,正越哥哥就是我男神,乐然兄也是我男神。我要睡他们。”

    孟萦感觉怎么有些像鸡同鸭讲,两人关注的重点不同啊!这天儿聊不下去了。

    宋佳月为了搞定自己的两个男神,往雾灵山庄来的更勤了。每次来孟萦住的院子,总要去找黄乐然。

    虽然黄乐然总是一脸傲娇,但指不定心里乐开了花。

    孟萦只当看戏,学习之余的乐趣。完全没想到有一天会惹火上身!

    一天,大郎君说想吃孟萦做的鲜花饼和戚风蛋糕,孟萦就亲自洗手给爹爹做糕点。她想着黄简然和黄乐然毕竟和自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也就多做了些,让竹清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份过去。没想到就是这些糕点让黄乐然以为孟萦对他感兴趣。

    傍晚孟萦外出散步消食的时候,被黄乐然拦在了大树下,他一手撑着树,一手伸着拦住孟萦。

    孟萦一看这架势,我去,典型的壁咚啊!不,是树咚!小心脏有点儿紧张怎么办?万一他要亲我,我是亲回来呢?还是甩一巴掌?他会不会像霸总文里那样说:“女人,你已经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兴趣。”

    孟萦抬起头,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看着他。

    黄乐然有一瞬间的呆怔,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说道:“今天的糕点很好吃,特来谢你!”

    孟萦:“不客气,举手之劳!”

    黄乐然:“以后少与那宋家女郎来往,别被她带坏了。”

    孟萦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是我什么人?管我那么多,我爱与谁玩就与谁玩,关你什么事?”

    黄乐然:“我是谁?我是你未婚夫郎!我看上你了。”

    孟萦:“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你这么个未婚夫郎?你看上我,我可没看上你!你当你是银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啊?”

    黄乐然:“车爆胎是什么?车没胎啊!”

    孟萦觉得心累,完了,又是一个没重点的!我跪了。

    黄乐然继续道:“你是我指腹为婚的妻主,你别想赖账。”

    孟萦:“你当我是傻子啊,要是我们差不多大,还有可能。你比我大四岁,你生的时候还没我,你又没去过武陵,指哪门子腹啊?”

    黄乐然:“你记不记得你爹爹在你三岁多的时候来过药谷,呆了几个月又回去了,他那时说过让我嫁到你家的。”

    孟萦有点懵了,爹爹还干过这么坑女儿的事儿吗?

    孟萦心说:我想静静,这个问题有点大,得好好想想。

    但第一反应仍是立马拒绝道:“你个骗子,那是不可能的,我爹爹才没说过这话呢!”

    黄乐然:“真的说过的,我没骗你,不信你回去问你爹爹。”

    孟萦:“不问,不问,我才不问呢!娶谁不娶谁我说了算。爹爹才不会让我娶我不喜欢的人呢!”

    黄乐然:“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会给我送你亲手做的糕点?”

    孟萦:“我特么好心好意送你蛋糕吃还做错了,你多心了。我也送给简然兄了,怎么就没见他自作多情,我看你是脑子有病。”

    孟萦一副你有病的神态成功地激怒了黄乐然,他猛地一把抓住的孟萦的胳膊将她往山上拉,一边怒气冲冲地说:“我让你看看我有病没病。”

    他那暴戾的神态将孟萦吓了一跳,霸总一发火,天崩地裂啊!

    孟萦见他那么大力地拉她,立马奋起反抗。她就是个遇强则强的人,她伸手往黄乐然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章门穴,他疼地嚎叫了一声,松了手。

    孟萦跳起来揍他的脑袋,他吓了一跳。他见孟萦高高瘦瘦如弱柳扶风,以为她没手劲,才想着欺负她一下。哪里知道她学了好几年的武,要早知道,打死他也不惹怒这个小野猫啊!

    简直是失算了,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练武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被揍真的很没面子。虽说如果他奋起反抗,也许能打个平手,毕竟他年长孟萦四岁,男子的力气比女子也大得多。但他不敢还手啊,怕伤着了这娇柔女郎。

    他一边求饶一边叫道:“萦妹妹别生气,我和你开玩笑的,唉,唉,千万别打脸啊,打身上哪里都行,哎呦,说好不打脸呢。”

    孟萦气得说话都有些冲:“谁跟你说好的?”

    他觑了个空,迅速地跑掉了。

    孟萦打得手疼,也懒得追了。她一边揉着手,一边还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变得这样冲动?竟然动手打人了,难道是近墨者黑吗?不过这厮的确欠揍,脾气那么臭。”

    然后转身准备往山下走,她刚转个身,就见欧阳冉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幽深的眼眸波光粼粼,嘴角微翘。

    孟萦有些不好意思,脸和耳根都红了。

    孟萦草草地给欧阳冉施了一礼,然后就准备跨过他身边往回走。

    孟萦走过欧阳冉身边时,突然被欧阳冉一把拉住了胳膊……

第九十七章 步步为营

    孟萦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欧阳冉,然后又看了一眼他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欧阳冉见孟萦看他的手,连忙松开了,笑着说道:“孟家女郎可否稍候片刻,我有些事想请教女郎。”

    孟萦点了点头,说:“不敢当请教,欧阳郎君好生忙碌,好久不见!”

    欧阳冉:“最近商行有些事,回了一趟上京,今日午后才回。我想问你送给家母的膏脂是从哪里购得?家母用着甚好,想要再购买一些。我让人去城里的胭脂水粉店里寻了,但并未找见。”

    孟萦一听,觉得机会来了,欧阳家族生意遍布这片大陆,可以通过他们将月容卖到这片大陆。于是便笑着说道:“那月容是我家宝妍堂自产的膏脂,目前只在武陵郡有售卖。送给欧姨的膏脂是药妆,纯中药炮制提取,很适合她的肤质。”

    “的确如此,家母面上爱长暗痤,用了你给的膏脂改善了不少。”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家出品的,我的膏脂方子全是我外祖父孟神医为外祖母制作膏脂留下的,款款都是精品。”孟萦挑着眉吹嘘起来。

    欧阳冉看孟萦眉飞色舞的样子,用拳抵着唇轻笑了两声。

    孟萦几次见欧阳冉都是一副板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今日见他浅浅一笑,果然如昙花绽放,温润清雅。

    孟萦被他笑得都有些恍神,轻声说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双眼犹如夜空闪耀的寒星,璀璨夺目。”

    欧阳冉是欧阳家嫡子,自小就跟着父亲打理家中产业。他纵横商界多年,见过各色人物,上至身居要职的权贵,下至平民百姓。早就练就了一副铜皮铁骨,哪知今日被个未及笄的少女夸赞,他竟然红了脸,连耳根都觉得发烫,这让他感到很违和。

    他沉默了片刻,说道:“孟家女郎可想将你的膏脂推售出去?”

    孟萦点了点头。

    “那不如我们去山顶的茶庐一叙?”

    孟萦看了看天,见天色已晚,又想起爹爹说的话,要谨防被郎君们算计,万事都要谨慎。便拒绝道:“现下天色已晚,不如明日白天抽时间再叙。”

    欧阳冉轻笑道:“天色尚早啊,再说秉烛夜谈不是你们文人最喜欢的意趣吗?我是郎君都不怕,你又怕什么?”

    孟萦心说:就是怕你这样心机深重的郎君算计啊!但输人不输阵,面子上不服输道:“我方才打了黄乐然,得赶紧回去看看,我怕他恶人先告状,到时爹爹就该收拾我了。”

    “那好吧,明日申时初我们在山顶茶庐一见。”

    孟萦习惯性地回了句:“不见不散!”

    欧阳冉看着孟萦,笑着说道:“嗯,不见不散!”

    孟萦见他笑得好看,心情愉悦,但又在心里先鄙视了自己一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渣了,遇到美男就心情愉悦。后来反过来一想本来就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一下也无伤大雅。

    孟萦回到自己院子,没见到下人们有什么议论。去正屋里看了看,发现爹爹和黄简然正在炮制药丸。孟萦过去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回房歇息了。

    第二日,黄乐然鼻青脸肿地来用朝食,大郎君见了,一脸不解地问道:“乐然小侄这是怎么了?”

    黄乐然看了眼孟萦,孟萦回瞪了他一眼。

    他吓了一跳,支吾道:“昨日爬山不小心摔的。”

    孟萦连忙说道:“乐然兄也太不小心了,来吃个包子补补。”说着就给他夹了个肉包子。

    黄简然低着头偷笑,孟萦猜他估计已经知道了真相,立马又给他夹了个肉包收买他。

    大郎君看孟萦如此表现,一本正经地说道:“唉,都说女生外向,这还没娶夫郎呢,就把爹爹给忘了。”

    孟萦一脸懵:爹爹,你是在开玩笑么?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大郎君见孟萦一脸呆萌的样子,哈哈大笑。

    孟萦立马十分狗腿地给大郎君盛粥夹菜,黄简然和黄乐然看孟萦的殷勤的神态,低着头偷偷地乐了。孟萦觉得在他们面前好没脸啊!

    申时初,孟萦准时到达山顶的茶庐。

    山顶的茶庐是雾灵山庄招待客人用的,是一片用长廊连起来的独立小房子,茶庐建得精致而巧妙。打开房间的窗户,就可以看到一片片青翠欲滴的茶园,同时又能看到郁郁葱葱的雾灵山在缥缈的薄雾里若隐若现。

    欧阳冉身穿米白色暗纹长衫,外面上套着件烟青色淡雅轻纱,显得飘逸而俊朗。他早早地等在那里,已经煮好了茶,等着孟萦来品尝。

    孟萦坐定,喝了口蒸青绿茶,便放下了。她还是不习惯喝葱香味的茶水。

    欧阳冉见孟萦似乎不太喜欢喝蒸青绿茶,便不再煮茶,而是专心地谈起了正事。

    欧阳冉试探了一下孟萦,提出高价购买孟萦的膏脂方子,孟萦又不傻,岂能杀鸡取卵?那些膏脂方子可是下金蛋的母鸡,她肯定是不会卖的。纵使欧阳冉出的价钱足够高,孟萦也丝毫不动心,再说她也不缺银钱。

    欧阳冉见孟萦丝毫不为所动,又提出让孟萦生产膏脂,由欧阳家的商行重新取名,独家销售。

    孟萦一听,这不就是后世的贴牌销售吗?生产厂家只能挣个辛苦钱,而品牌商赚的盆满钵满。没想到欧阳冉还真是狡猾,这么算计她!

    孟萦摇了摇头道:“我可以授权你独家销售月容的膏脂,但月容归我。如想合作有两种方式可供选择:第一,你们从宝妍堂购买月容,走你们欧阳家的销售渠道,我们授权你们独家代理销售;第二,我们合作开店,你们出人脉店铺和部分人员,我们出月容膏脂和部分人员。收益扣除成本后所得利润我们五五分成。你看如何?”

    孟萦的这两套方案,各有利弊。第一种方案两家钱货两讫,干净利落,双方不需要过多接触。第二种方案可以实现利润最大化,但两家就需要紧密联系,相互信任才能合作顺利。

    孟萦觉得以欧阳冉的性格,他肯定会选第一种方案。但没想到过了一会,他选了第二种方案。

    欧阳冉的选择一出,孟萦还有些不敢置信。

    欧阳冉一再试探孟萦,看她是否值得他下心思去讨好。他见孟萦年纪不大,却沉着稳重,也就去了试探的心思,拿出诚意来促成双方的合作。最好是能多多接触,他拿出水磨的功夫,迟早能哄得孟萦愿意娶他。

    这一个月来,他一边利用自家的信息渠道派人去武陵打探孟萦的身世和为人,一边让人专门盯着孟萦。见她平日里基本都在温书,每日生活极有规律,偶尔玩耍,却从不招惹小郎君们。如有小郎君上前献殷勤,她也是礼貌地保持距离,非常洁身自好。并不像上京的贵女们贪慕虚荣好享受,希望多娶夫郎,不劳而获。

    昨日才收到武陵那边传来的消息,他没想到她不仅年纪轻轻就考得秀才功名,而且还是女皇亲封的清源乡君!她凭十一岁稚龄就能取得案首,自身聪明又肯努力,谦逊不张扬,这样的人前途可期。

    孟萦的这些品质让他心动,但是他想到自己的声誉,真是有苦难言。别人谣传说他克妻,那是他的对手为了打击他搞的事情。可这一招也的确狠,让他在贵女圈里彻底坏了名声。而平民女子愿意娶他的多是看在他的嫁妆丰厚,娶回去也只是为了钱财,既想得他的钱财,还想远着他。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六舅舅说他根本不是克妻,只是姻缘未到。缘分到了,自会过得幸福美满,让他不要在意别人的说法。他本身也没在乎过别人怎么说,那是因为他没有碰到让他心动的人。

    现在他见到孟萦,心里还是不踏实的,他怕孟萦和她爹爹在意他克妻的名声。一想到这,他就变得患得患失,纠结不已。

    孟萦见欧阳冉似乎有些神游天外,便笑着说道:“不如我们先起草个意向协议,具体细则让下面的人去办。”

    欧阳冉这才回神道:“如此甚好,这里有笔墨纸砚,不如女郎来执笔将你的想法写下来。”

    孟萦也不推辞,便提笔起草契书。

    孟萦也想早日扩大家业,因为等到明年她下场,乡试之后,次年很快又是会试,会试如果得中进士,可能会授官。到时需要打点的地方颇多,等到真的授了官,再去过多地在商业上下功夫,肯定会被言官弹劾,所以这一两年的发展尤为重要。

    因为是框架协议,孟萦很快就起草好了。欧阳冉见孟萦的一笔好字,连连赞叹!觉得孟家女郎犹如宝藏,他心里更是高兴不已。

    他仔细看了孟萦起草的契书,觉得无需添加,大笔一挥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落了印。孟萦也签了名,落了印。至此双方正式达成协议。

    孟萦不喜咸香味的蒸青绿茶,便带了包自己炒制的绿茶。

    欧阳冉见孟萦拿出包绿茶递给他,打开后他用手指细细捻了捻,又放在鼻端闻了闻说道:“这是今年的贡茶,你从何得来?我这次回上京听说有新茶在宫中深受欢迎。”

    孟萦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家的明前茶已经送到宫中了,看来还颇受欢迎。

    “这是我家茶园的明前毛尖,我亲自制的。尝尝,味道不同于蒸青绿茶。”孟萦解惑道。

    等水烧开,孟萦泡上绿茶之后,欧阳冉喝了一杯之后,觉得清茶香远悠长,鲜浓甘爽,极为独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绿茶,但他更感兴趣的是这茶的销售和制茶工艺。

    欧阳冉:“孟家女郎这茶产量如何?工艺是否复杂?”

    孟萦:“我家茶园并不大,产量也不是很高。最好的明前毛尖都被宫中采购,我自己留了些自用。至于工艺,绿茶的工艺不如红茶复杂。”

    欧阳冉:“还有红茶,那是什么茶?”

    孟萦:“红茶是一种发酵茶,平和养胃,提神消疲。”

    欧阳冉心中激动不已,他见孟家女郎似乎将制茶的工艺看得轻描淡写,并未放在心上。她不知道她对制茶工艺的改变犹如一场变革,如果占了先机,将会成为巨富。她可真是怀藏珍宝而不自知。既然她这么厉害,他更不会撒手了,他看向孟萦的眼神变了又变。

    孟萦见欧阳冉看自己怎么像看金子似的,心里有些毛毛的,不知他又憋什么大招……

第九十八章 精心算计

    两人又就大曌的茶园分布和茶引管理聊了半天,两人相谈甚欢,都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等到孟萦意识到天色将晚时,已经快到哺食的时辰了。孟萦站起来,理了理衣裙,准备回去。

    欧阳冉也站了起来,走到孟萦跟前。轻声说道:“孟家女郎请稍等,你的发簪有些歪了,我帮你理理。”

    说罢他就伸手帮孟萦取下了发簪,又重新插了上去。他比孟萦高了一个头,他说话的气息扑到孟萦脸上,带着温暖的茶香,让她瞬间红了脸。

    欧阳冉的速度太快,孟萦还没反应过来。她很不适应这般亲昵,认为此举这超过了朋友交往的安全距离,她正准备往后退。

    就在这时,突然有重重的脚步声传来。

    孟萦回首一看,只见黄乐然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对着欧阳冉的下巴就是一拳。

    欧阳冉本可以躲开,但他巧妙地将孟萦护在了怀里,实打实地挨了这一拳。他知道怒气是无用的,但苦肉计却非常有效。

    黄乐然见一拳打中了欧阳冉,还准备再出手。

    孟萦见黄乐然无缘无故打了欧阳冉一拳,而欧阳冉为了保护自己生受他一拳。这个暴力男竟然蹬鼻子上脸,还要再出手,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孟萦从欧阳冉怀里走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黄乐然的右手说道:“黄乐然,你有病吧?怎么无缘无故地打人?”

    黄乐然咆哮道:“什么无缘无故,你当我真不知道这厮打的什么主意?三更半夜留我妻主在此,不是勾引是什么?”

    孟萦一脸懵逼,这才傍晚,哪里是三更半夜了?再说,谁是你妻主?有没有搞错?

    孟萦有些生气地说道:“谁是你妻主了?我们不过是在此喝茶聊天罢了。”

    黄乐然叫道:“喝茶聊天需要他抱你亲你,还给你簪发?”

    孟萦吓了一跳,欧阳冉什么时候亲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孟萦:“他没亲我啊,簪发是因为我发簪歪了。”

    她还想再解释,可黄乐然根本就不听她说。

    只是一味咆哮道:“我不听我不信。我亲眼看他抱你,亲你。你还不承认?你肯定是喜欢他,你要娶他对不对?你变心了,不喜欢我了。”

    孟萦一听很无语,什么鬼逻辑,简直是无理取闹。

    黄乐然:“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昨天还给我做糕点,今天就喜欢上了别人,你怎么可以变心这么快?”

    孟萦想打人,气呼呼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变心,我不喜欢你的心从来就没变过!”

    黄乐然一脸的悲痛欲绝,好似受了莫大的打击,沉声说道:“你是我指腹为婚的妻主,你怎么可以这么伤我,你要娶他,不要我了吗?你知不知道,外面都传他克妻,说他会克死妻主,纵使他带再多的嫁妆,也嫁不出去。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孟萦还想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可黄乐然根本就不给孟萦说话的机会,一门心思认定孟萦要娶欧阳冉,一再质问孟萦:“你是不是要娶他,你喜欢上他了是不是?”

    他摇着孟萦的双肩,翻来覆去就这两句话,毫无营养,如同复读机。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重复最容易将人逼疯,孟萦被他摇得头晕脑胀,愤怒的人力气比平时要大得多。孟萦根本就挣脱不开,简直要被他逼疯了。

    孟萦觉得如果再不挣脱黄乐然,自己就要被他摇散架了,于是脱口而出道:“是的,我就是要娶他,喜欢上他了。这样总行了吧!你快给我放手。”

    黄乐然一听,颓然地垂下双手!

    刚说完,孟萦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想着还好没有外人,不用负责任。

    欧阳冉激动地说:“萦儿说的是真的吗?我愿意的。”

    孟萦一脸愕然地看向欧阳冉,正想说能不能不凑热闹?

    “好,好,我儿有人求娶,我这就将信物交给孟家郎君,然后回洛阳本家为我儿准备嫁妆。”茶室门口突然传来了欧阳静茹的声音。

    紧接着就见欧阳静茹、左庄主、左庄主的正夫和四夫郎、大郎君还有一位陌生的中年女子一起走了进来。

    孟萦想着这回完了,一时冲动的话被人听见并当真了。她捂着嘴看向大郎君。

    大郎君满脸怒气却又发不得,瞪了孟萦和黄乐然一眼。

    那欧阳静茹打蛇随棍上,待到茶室,立马取下自己腰上佩戴的满翠碧莲玉佩,按动扣纽,只见那玉佩立马一分为二,成了镂空的半枝莲,她将一块交给了大郎君,一块递给了欧阳冉。

    欧阳冉立马接下了玉佩戴在腰间,大郎君却并未接欧阳静茹递上来的玉佩。

    欧阳静茹见孟家郎君面色不虞,便笑着说道:“孟家女郎天资聪颖,蕙质兰心,我很喜欢。再说你们父女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将我的嫡长子嫁到你家一可报恩,二也可结两姓之好。孟家女郎将来要科考入仕,我们有自知之明,不敢肖想正夫之位,我只替我儿求得侧夫之位即可。”

    大郎君见欧阳静茹如此说,只得推拒道:“欧阳家富甲天下,令郎又精明能干,我们实在是高攀不起。俗话说齐大非偶,如此门不当户不对,不是良配。”

    欧阳静茹:“哪里不相配了?我看他们二人是天赐良缘,你看他们站一起多般配。再说令爱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求娶我儿,我儿已应,我也同意。令爱是读书人,将来还要科考入仕,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她成功地将了大郎君一军,孟萦算是骑虎难下了。

    大郎君一听她以孟萦的声誉说事,不应下这门亲事恐怕是不行,但仍不死心地说道:“这婚姻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女郎只是随口一说,如要娶亲总要征得我这做父亲的同意。外面风传你家大郎于妻有碍,若确实如此,我宁可做个恶人,也断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欧阳静茹到底是掌控欧阳家族多年,只听她不疾不徐道:“孟家郎君也知是风传,那是我家对手看我儿能干,造谣生事中伤我儿。我儿欧阳冉福泽深厚,哪里是克妻之人?我以我欧阳家的声誉起誓,我儿绝对不克妻,反而是旺家之人。

    左家四郎君精通阴阳八卦,给我儿算过命,说他将来夫妇顺遂,家业兴旺,子嗣绵长。不如今日就请四郎君起一卦算算我儿与孟家女郎的姻缘。如果但凡有一点不好的地方,我绝不牵连令爱。”

    欧阳静茹一席话说得巧妙。大郎君心知四郎君是她六弟,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意质疑二人的人品。毕竟这么多人在场,有些话如果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只见左家四郎君从袖兜里拿出龟甲,往地上一撒,然后他准确地根据声音摸到了龟甲。虽然他的眼睛已经能看到模糊的影像,但他还是习惯了听音辨识方位。

    他沉吟片刻说道:“天火同人卦算姻缘是天赐良缘,家运昌隆的好卦象。欧阳冉虽叫我六舅舅,但孟家郎君父女于我有再造之恩,我绝不敢欺瞒你们。我以我生命起誓,我卦上所得之言句句属实。如有不实……”

    他还想再发毒誓,被大郎君拦住了。他知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枉然。他想起前不久收到的信和玉佩,觉得有些难办,好在欧阳家求的并非正夫之位。

    欧阳静茹见孟家郎君的神色虽还有些不喜,但她知道他内心已经松动。毕竟读书科考之人背负着出尔反尔、不守承诺的名声不好,再加上这么多人都听到了孟家女郎的求娶的声音,由不得她不认。她直接将另外半块玉佩放到了大郎君手里,大郎君拿着玉佩如同拿着烫手的山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大郎君见欧阳冉比孟萦大了不少,肯定想及早成亲,他想到慧定大师的话,便提前说道:“慧定大师为我家女郎算过命,说不宜早婚,满十七岁方可定亲成婚,令郎已然不小,若是等不得,这亲事就作罢了。”

    欧阳静茹一听忙回应道:“我们等得,等得。我也想多留我儿几年,好帮我打理家业。”她心说,纵使不定亲,这门亲事也没跑。有这么多人作证,他还能不认这门亲?

    大郎君见所有后路都斩断了,只得点点头,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那陌生的中年女子笑眯眯地说道:“既然两家结了亲家,这是好事,值得庆祝一番。左娘子这大好事儿发生在你的庄子上,你还不请客作席让我等也沾沾喜气?”

    左庄主听她这么一说,忙邀请众人到主院一聚。她的正夫忙着安排人张罗酒席,左庄主领着众人往正院而去。

    孟萦垂着脑袋跟在大郎君身后一言不发,她在想怎么喝个茶就多了个夫郎。这事发生的有些怪异,怎么就那么凑巧,她刚说完气话就被一众人听到了。然后被人步步紧逼,弄得自己骑虎难下,连爹爹都无力回天。她知道这件事充满算计,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可现在人这么多,什么都说不了。

    晚上,左庄主安排了丰盛的筵席,欧阳静茹非常高兴地喝了不少酒。她心里想着总算把自家大郎嫁出去了,要不然再过几年他们欧阳家就要成上京和洛阳的笑料。

    欧阳静茹知道自家大郎精明强干,可他背负了克妻的名声。纵使克妻是假,在这个女子金贵无比的年代,大家都是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他想要找个门地相当,品貌相配的妻主难上加难。幸得他遇上了品貌俱佳的孟家女郎,目前虽孟家地位不如自家,来日孟家女郎金榜题名,日后身居要职,到时说不定自家还得仰仗孟家。

    今日大郎让她在黄乐然上山之后,引众人上山。没想到竟然真的就促成了一段姻缘。大郎当真是算无遗策,只可惜孟家女郎不可能入赘欧阳家,否则真是事事圆满。

    那陌生中年女子是宋佳月的母亲,她举杯敬大郎君,恭喜他喜得佳婿;又恭喜孟萦喜得好夫郎。孟萦总算知道宋佳月粗中有细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和她母亲如出一辙。

    黄乐然自知冲动做错了事,让孟家女郎被欧阳家算计,步步紧逼,只得点头应下亲事。所以晚宴时他喝起了闷酒,黄简然看了心烦,也懒得管他,最后他成功地将自己灌醉了,被小厮们背了回去。

    晚宴后,孟萦跟着大郎君回到了院子。大郎君一脸不高兴,狠狠地责骂了孟萦几句,长这么大孟萦还第一次被大郎君责骂。

    孟萦很好奇大郎君怎么会在将近哺食时上山去茶庐,大郎君说是因为宋家娘子提议大家去山上的茶庐看落日,然后就在山上喝茶宴饮。他推辞不过,这才随众人上山。要知道山上茶庐有这场大戏等着他,无论如何他也不会随他们上山的。

    大郎君说她不谨慎,且不说欧阳冉为人如何,但被人算计就非常不妙,以后还会遇到更复杂的人和事,务必更要小心仔细,要吃一堑长一智。

    孟萦低着头默默地记在心里,直到大郎君气消了,她才悻悻而归。

第九十九章 夜探香闺

    孟萦回房之后,泡了会澡,然后自己给自己涂抹了润肤的膏脂。这次自出来,她就没要人近身伺候,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她不习惯除了白芷以外的人伺候,也不想将来近身伺候的人做自己的侍夫或通房。想着将来他们年龄到了,多备些嫁妆让他们嫁出去。

    她见两肩上各有几个青黑的指印,心里又将黄乐然骂了一通。那厮发疯似的使那么大劲儿,当时她都挣脱不开。

    两个肩上的指印一碰就疼。孟萦想用药膏揉一揉,可一碰就疼的嘶了口气,再说自己给自己揉肩膀也不方便,使不上力。干脆就胡乱抹了抹膏药就歇下了,她躺下来细细回想今天的事。

    孟萦一点一点地抽丝剥茧,发现事情发生的时间太过巧合,巧合得让人不得不怀疑这里有双手在操控整件事。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窗棂动了一声,孟萦立马坐了起来。只见欧阳冉已经从窗外跳了进来,孟萦一见是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她本来对欧阳冉还挺有好感,觉得他成熟稳重心思缜密,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但莫名地被他算计,强迫自己接受这门亲事,让她心里很不爽,连带着那几分好感也消退了。

    欧阳冉见孟萦先前一脸戒备的眼神,而后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架势,知道她心里肯定不舒服。任谁被如此算计,心里也会不舒服。他来此就是为了解开她的心结,让她敞开心扉接受自己,也为了以后更好未来。

    孟萦一言不发地盯着欧阳冉,要是一般人被她这么盯着,心里肯定发毛。但欧阳冉是什么人,纵横商界多年,遭受无数打击和攻讦都不曾受影响,照样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领着欧阳家大踏步前行。孟萦的小脾气,又岂能影响他?

    他笑眯眯地走到床边,扶着孟萦的肩膀说:“萦儿,生我气了?”

    孟萦嘶了一声,直往后躲。

    欧阳冉见孟萦的神情不对,忙问道:“萦儿你受伤了?让我看看,我这里有宫中上好的药膏。”

    说着,便从袖袋里取出个瓷盒递给孟萦。孟萦接过之后打开看了看,又放在鼻端闻了闻,味道清香,膏体洁白。孟萦闻出了几料基础中药,便放在一边,想着一会儿再用。

    谁知欧阳冉却说:“萦儿,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我帮你揉揉。”

    怎么可能?孟萦抓着领口不松。

    欧阳冉见她如同猫一般戒备,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萦儿,我们将来要做夫妻,比这更亲密的事都会做,现在只是看看你的伤,你又怕什么?”

    孟萦虽说不得不接受这门亲事,但她还没接受她多了个已定的夫郎,再说她和欧阳冉也的确不熟悉,想要做到彼此信任,亲密无间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欧阳冉见孟萦坚持不松手,也不强迫她,只是陪着她轻轻地说着话,他说:“萦儿如果要生我的气,就打我吧!气发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说着他就将他的大脑袋送到了孟萦怀里。

    孟萦看着他毛茸茸的大脑袋,吓得往后一靠。心说:这人怎么像大狗一样,直往人怀里窜。她推了他脑袋一把,然后说道:“坐好了,我有话问你。”

    孟萦问他:“黄乐然怎么会突然到茶庐?”

    欧阳冉当然不会说他收买了庄子里的下人告诉黄乐然的,只是笑着说道:“当时天色将晚,该用哺食了,他可能是来叫你回去用餐的。”

    孟萦一想,还真有可能。平日里,大家都是一起用餐的。

    “那他为什么说你亲我,你是不是看到他要进来,故意错位让他误会的?”

    欧阳冉没想到孟萦会想到错位,但他当然不会承认他是故意错位做给黄乐然看的。

    他知道黄乐然性格急躁,肯定不能忍。但嘴上却说道:“萦儿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哪里知道他要来,要是知道他会生气伤害到你,我肯定早早就送你回院子了。”

    “那怎么就那么巧,你母亲恰好领着人到茶庐,听到我说的话了?”孟萦一脸狐疑道。

    欧阳冉:“那我怎么知道?我也没想到正好那么多人到茶庐喝茶。你也知道,我母亲是个爱热闹的人,耐不得寂寞。平日里最喜欢呼朋唤友,她和朋友到茶庐喝茶一点都不奇怪。再说,今天还是宋家娘子临时提议他们去茶庐的。”

    孟萦回想爹爹说过,好像还真是宋家娘子提议大家去茶庐的。难道真是巧合?孟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欧阳冉是个非常会聊天的人,他含情脉脉地看着孟萦,语调轻缓,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继而信任他。

    他的解释虽然不是无懈可击,但也不容易找到破绽。在他轻柔的耳语中,孟萦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

    再说一天忙碌下来,她也有些累了。夜已深,她斜靠在床头,想要休息,只是肩膀还有些疼。

    欧阳冉轻轻地和她说着话,如同催眠曲一般。孟萦头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

    欧阳冉趁着孟萦精神涣散,轻轻地掀开她的衣领,看到了几个青黑的指印。

    他没想到黄乐然会使那么大的劲,另外也有可能是孟家女郎肌肤娇嫩,受不得力。

    他打开药膏,用指腹取出些抹到伤处,然后轻轻地推开按摩。他动作很轻柔,孟萦一点也没觉得疼,反而舒服地熟睡过去。

    欧阳冉帮她将两边的伤处都用药膏推了一遍,见孟萦已经睡着了。他笑着想自家的小妻子还真是心大,这样也能睡着。不过这也说明她信任自己,是个好的开头。

    他把孟萦放到枕头上,又给她盖好了薄毯子,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才离开。

    第二日,孟萦醒来,看肩上的指印已经淡了很多,也不疼了。想着昨天聊着聊着怎么就突然睡着了,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她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身上并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痕迹。看来欧阳冉还算君子,没有趁机占便宜。不过也不能算他占便宜,在大曌,如果发生这种事,还是女郎占了便宜呢。不过这种便宜,孟萦并不喜欢占。

    黄乐然宿醉醒来后,知道自己很没脸,朝食都是在自己房间里用的。用完朝食他只和黄简然说了声,就骑马离开了山庄。

    孟萦不想见他,也懒得管他去哪里。用罢朝食就用心温书去了,也不再纠结昨天的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又不可能改变,那便试着接受就是。

    欧阳冉既然已经过了明路,所以他在忙碌之余,总会抽空陪孟萦和大郎君。对于自己未来的公爹,他很会投其所好,从外面搜集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都送到了大郎君那里。他成功地挠到了大郎君的痒处,让大郎君很快就对他不那么挑剔了,并和颜悦色起来,觉得他进退有度,又成熟稳重,值得托付,从心理上已经接受了欧阳冉作为自己女儿的侧夫。

    至于和孟萦的相处,欧阳冉更是会揣摩她的心思。他刚开始谦和有礼,只是偶尔会对孟萦做出亲昵的举动,但在孟萦感觉不适之前就退回到让她感到舒适的位置,然后再慢慢试探,他一步一步地打破孟萦设定的安全距离,让她渐渐接受了他的亲昵。

    孟萦想着既然摆脱不开,以后彼此的命运都会息息相关,那么对他倒也不像原来那般戒备,如临大敌;而是试着慢慢地敞开心扉,去接受他的全部。

    他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让孟萦适应他偶尔拉拉小手,亲密拥抱而不会不自在

    当有一天他亲吻自己的额头时,孟萦竟然觉得水到渠成。孟萦深深地鄙视了自己一番:不是自己太脆弱,只是敌军太狡猾。

    欧阳冉喜欢掌握做事的节奏,既然他将来要嫁入孟家,肯定要为长远计。目前母亲为他求的是侧夫之位,但将来自己未必就不能做正夫,毕竟事在人为。

    至少自己目前是唯一被孟家公开承认和认可的人选,比起其他人,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触萦儿。这就已经算是占了先机,感情是在天长日久中相处得来的,如果萦儿认定自己可以作正夫,没准自己就能达成所愿。既使不能,至少也要让她对自己的感情不一般。

    欧阳冉悄悄地在孟萦身边编织了一张大网,让人不知不觉陷入其中,甜蜜而又困惑地沦陷。

    孟萦和欧阳冉的合作由于两家结亲,而加快了推进的步伐。欧阳冉不再试探孟萦,而是事事替她考虑。将他们的合作与欧阳家的生意分开,单独利用自己的势力做事,将来这份合作就可以作为嫁妆带到孟家。弄得欧阳静茹打趣说他还没成亲呢,胳膊肘就开始向外拐了。

    反正欧阳冉皮糙肉厚,根本就不在乎母亲的打趣。他和孟萦商量在南方温暖湿润的地方购买了大片土地,改做为花田,将来用做月容的生产基地。两人一拍即合,合作推进得非常顺利。

    欧阳冉做事执行力强,又细致缜密,管理有方,是杰出的商人。这样的人让对手惧怕,也难怪有人会造谣生事,让他流言蜚语缠身。

    他私下用自己的这些年攒下的嫁妆购买了大片的茶园,想着将来炒制绿茶,发酵红茶。不过他并不急在这一时,而是让人将茶园先堆肥养起来,等嫁入孟家之后再做打算。如果现在做得多了,将来嫁人时,家里的爹爹们的弟弟们会有意见。

    他现在虽然掌管着欧阳家很大一部分生意,但母亲目前没有生下女郎,将来欧阳家家主之位旁落,恐怕自己也讨不了好。所以事事都得从长计议,步步小心。

第一百章 睡了再说

    黄乐然出去了半个月就又回了雾灵山庄,这次他回来好像忘了之前发生的事似的,还是我行我素,不时在孟萦跟前找存在感。

    孟萦觉得心累,对他实在无感。

    宋佳月听说自己的男神回来了,于是她又乐颠颠地多了一个去处。她知道反正在左庄主心里,自己家和左家迟早要联姻。左正越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可黄乐然是神药谷谷主女儿的嫡子,出身名门,又年轻有为,见人总是冷着脸,让人好有征服欲,宋佳月暗下决心要拿下他。

    一日,宋佳月带着两个贴身侍奴往孟萦居住的客院而来,行至半途,突然听见两个下仆在那里小声议论。

    宋佳月顿足细听,只听一个人说:“王二郎,你刚才袖袋纸包里是什么啊?”

    王二郎:“那可是个好东西,刚才我给客院送东西,碰巧黄小神医给春风楼做了逍遥散。这逍遥散,可是千金难求,只要一点点,就是再贞烈的郎君都要跪拜在女娘们的罗裙下。这女的要是服了,没男子恐怕不行。你说如果女郎求欢睡了小郎,那还不得娶回去,毁了人清白,总要负责任的。”

    “真有这么好用?”

    王二郎:“那是当然,黄小神医说这逍遥散无色无味,效果极强。你也不想想神药谷出的东西,有差的吗?要不是我今日正好入了小神医的眼,他赏了我一小包,我可没钱去买这么金贵的东西。”

    “那大兄弟赏我一点吧,如果兄弟我顺利嫁了出去,我回头好好感谢你!”

    “一边去,我拢共就得了这么一小包,用不了几次,再分给你,我就没得用了。嘿,别拉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那王二郎径自走了。

    宋佳月朝自己的一个侍奴使了个眼色,那侍奴迅速尾随王二郎而去。不大会儿,他交给宋佳月一个纸包。

    宋佳月慢悠悠地走到客院,先去孟萦所在的东厢房转了一圈,发现孟萦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看书。她邀请孟萦十日后去她家那边打马球,还说过两天让人过来送帖子。

    然后也不管孟萦答不答应,就去黄乐然那边刷刷存在感了。

    黄乐然正在外间看账本,抬头见宋佳月进来,连声招呼都没打,又低下头看账。

    宋佳月笑眯眯地说:“乐然哥哥,十天后我请你去我家打马球。我家有个演武场,上面的草坪养好了。孟家妹妹答应要去哦,你要不要一起?”

    黄乐然冷着脸点了点头。

    “那真是太好了,过两天我让人给你送帖子,到时你们早点到。我家花园景色也不错。”

    黄乐然哼了一声,继续看账本。

    宋佳月也不多待,便提出告辞,回去准备十日后的马球赛了。

    果然没两天,宋佳月让人送来了帖子。给欧阳冉的帖子也送到了孟萦这里。

    孟萦知道欧阳冉事多,不一定有时间去,但还是问了他一声。他提前安排了事情,正好那天有空陪孟萦去宋家打马球。

    时间到了,孟萦和受邀的众人一起去了宋家。

    宋家面积很大,宋佳月的父亲是五品游击将军,在长安可能入不了权贵们的眼,可在地方还是很有实权的。

    宋家庭院宽广,看着爽朗大气,让人心胸开阔。宋佳月领出来一溜小郎君,都是她弟弟,最大的是她双胞胎弟弟十六岁,然后就是十岁上头有三个,十岁以下有三个,家里也是人丁兴旺。

    她不光邀请了雾灵山庄里的年轻人,也邀请了不少她的玩伴。双方相互寒暄,然后各自挑选队员,上场打了两场马球。

    孟萦也喜欢打马球,她每日运动量不小,耐力持久,又身轻灵活,获得了队员们的喜爱。

    她跟着大家一起下场活动了一番,出了一身汗。

    中午大家简单洗漱后,一起坐下来吃了顿丰盛的午餐。席上,宋佳月的女友们豪爽好客,要和郎君们拼酒,顺带也灌了孟萦不少果酒。大家嬉闹了一个多时辰才吃完饭。

    饭后,宋佳月安排大家回客房休息,并让人送上了香汤,供客人们沐浴。

    孟萦心里为宋佳月的周到点赞,毕竟打球出了汗,身上黏腻不舒服,能泡个澡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孟萦有些酣然地醉酒微醺,她哼着歌儿,泡着澡。突然有人拿着布巾给她擦背。她忽地转过头去,也不怪她动作迅速,实在是怕再被人算计了。

    她泡澡前让竹清守在门前的,这欧阳冉怎么进来了?他不会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收买吧?

    孟萦面色娇羞,一下子让自己沉到水下。水漫过锁骨,她抱着胸,对欧阳冉说道:“欧阳郎君怎么进来了,快出去,我马上就洗好了。”

    欧阳冉却笑着说:“萦儿,怎么又叫我欧阳郎君,说好叫冉哥哥呢?我来帮你擦背啊!”

    孟萦支吾道:“我,我不用你擦背,我自己洗就行,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洗好了。”

    “你自己怎么洗得干净,头发那么长,一上午跑下来沾了不少尘土,我来帮你好好洗干净。再说我是你夫郎,夫郎伺候妻主天经地义,萦儿别不好意思。”

    他一边说一边帮孟萦搓洗头发,他倒上澡豆揉搓出泡沫,轻轻地帮孟萦清理长发,并不轻不重地按摩头皮,还真是舒服!

    孟萦由最开始的羞涩不好意思,到后来觉得他的手艺真不错,按摩轻重合适,比自己洗头舒服多了。看来人都是有惰性的,她此刻就像被摸顺了毛的猫咪,舒适惬意地眯着眼睛。

    洗完头发,他又轻轻地帮孟萦擦洗身上。孟萦只准他擦洗后背,擦完后背就让他赶紧出去。他倒也不坚持,而是听话地出去了。他就是有这点好处,不会让人觉得难堪或不舒服。

    孟萦三下五除二,快速洗完,擦干身上,胡乱地套了件里衣就出去了。

    她出到卧房一看,见欧阳冉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条干布巾。他见孟萦出来,站起来走向孟萦道:“萦儿,头发还湿着,我来帮你擦擦头发。”

    孟萦点了点头,走到榻边,坐了下来。欧阳冉拿着布巾帮孟萦仔细地擦头发,待到头发差不多干爽,便给她梳理开来,顺手抓了个松松的发髻,催促她上床躺一会儿。

    孟萦运动了一上午,中午又喝了不少果酒,这会儿有点儿不胜酒力,也着实疲倦了,她准备午休会儿。

    她打着哈欠对欧阳冉道:“欧阳郎君,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要睡一会儿,有些困了。”

    说罢,就走到床边,趴着睡了过去。

    欧阳冉走到床边,轻轻地摇着孟萦说道:“萦儿洗完澡还有没涂膏脂吧,要不我帮你凃些膏脂?”

    孟萦脑子迷迷糊糊,顺嘴嗯了一声。

    欧阳冉拿出袖袋里的一盒子膏脂,打开后,那香味芬芳馥郁。他轻轻掀开孟萦的里衣,露出了平滑娇嫩的后背;他用食指勾了些膏脂出来,放在手心搓热,然后顺着脊柱帮孟萦推脂。

    他的手很宽厚而温热,抚摸在身上微微发烫。孟萦在睡梦中,感觉自己泡温泉一般。孟萦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然后又睡了过去。

    欧阳冉前前后后忙了一刻钟,才将孟萦浑身上下都擦过了膏脂。他见孟萦面色酡红,睡得娇憨可人,便躺在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孟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地躺在欧阳冉怀里。她感受了一下身体,发现并无异样,还好没做什么过火的事情。身上干干净净,也没什么印记。

    她扯过薄毯盖在自己身上,问道:“你怎么躺在我床上,我记得我让你回去休息的。”

    欧阳冉笑着说道:“萦儿喝多了,拉着我不放手,没办法我只好牺牲清白陪你睡了。”

    孟萦歪着脑袋想了想,还真想不起来。

    欧阳冉看着她歪着脑袋在那里思索,如同温顺的猫咪,觉得心里软软的。伸过手将她揽到怀里,在他的下巴放在她的发顶说道:“你看我帮你全身都擦了膏脂,该看的都看到了,我失了清白,你可要负责啊!”说着他轻笑出声。

    孟萦听着他胸膛震颤的声音,脑袋有些蒙蒙的。信了你的话才怪,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的嘴!

    她觉得这欧阳冉就是个咸鸭蛋,外表端庄,内里黄得流油,还狡猾得让人防不胜防。

    这欧阳还真是厉害,每次和他在一起,似乎被他催眠了一般,不知不觉就让他掌握了主动权。

    他的确有这个能力,能不知不觉地侵入你的生活,让你毫无防备地接受他的好意,然后慢慢地将主动权交给他。

    孟萦醒来也不躺了,准备穿衣服起床。欧阳冉给她拿了套素冰纱里衣,这冰纱夏日穿着透气凉爽,又轻软如云,是做夏装最好的料子。外面再套件轻透的烟霞纱,既轻薄透气,又柔软丝滑,只是价格极贵,几乎是寸纱寸金。

    孟萦在吃穿上不愿意委屈自己,再说自己的也算是积蓄丰厚,让自己和爹爹过好一点,心安理得。

    自从欧阳冉认定要嫁给孟萦,几乎将他认为最好的东西都送到了孟萦这里。孟萦推拒过几次之后,他十分不高兴地做出孩子气的举动,将那些上好的东西都毁掉,然后做出失落万分、悲伤不已的样子,认为孟萦不重视他,都不肯接受他的好意。孟萦懒得陪他闹腾,也就随他去了。

    一个男人舍得为你花钱并不代表他爱你;但是如果他连钱都舍不得为你花,那肯定是不爱你。

    孟萦不知道欧阳冉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样深情,虽然有时他的目的并不单纯,但至少他还愿意花心思去经营这段感情。

    欧阳冉帮孟萦穿好衣服,又给她梳了头,别好发钗。两人刚准备出门,只听见隔壁客院发出一声巨吼:“宋佳月,你怎么在我房里?”

    孟萦一听这不是黄乐然的声音吗?孟萦和欧阳冉对看一眼,迅速往隔壁而去。

第一百零一章 美人心计

    这时,其他人也去了黄乐然歇息的院子。众人见地上衣衫散乱,宋佳月只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站在床下。床上左正越尚在酣睡,露出大片的后背,上面青青紫紫应是什么都没穿。

    黄乐然也是匆忙套上了里裤,光着上身,上面被种了好些颗草莓。床单揉成了一团,上边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欧阳冉一把捂住了孟萦的眼睛,将她带出了房间。把她送到她住的房间后,对她说:“这个事情交给我和黄简然处理,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我表弟。我们会处理好此事。”

    说罢,欧阳冉就走了出去。

    孟萦在房间里坐了大半个时辰,才见欧阳冉和黄简然走了进来。原来中午宋佳月送黄乐然和左正越回房休息,两人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么了,将宋佳月拉到了房间,做成了好事。

    于是下人们议论纷纷说黄家郎君和左家郎君酒后无德,欺负了宋家女郎。那宋家女郎是个洁身自好、清清白白的好女,被那两个酒后无德的郎君欺负了。

    孟萦一脸不解道:“这事儿有蹊跷,要说黄乐然醉酒还有可能,左正越身体不好,根本饮不得酒,中午只喝了些果酒。他怎么可能醉酒做出糊涂事?再说房间是怎么安排的?怎么会把他俩安排到一个院子?”

    简然:“本来我和乐然一个院子,后来我被人叫去给人把脉。等我回来时,被小厮安排到了别的院子。”

    孟萦:“那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就没有不寻常之处吗?”

    黄简然有些一言难尽,只说道:“他们俩被人下了逍遥散,这逍遥散药力过后,别人摸不出来,我还能摸不出来的。只是我不能说,因为逍遥散是我为春风楼做的。这件事与我无关,但五哥并不会相信,所以我也就没提。再说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

    孟萦:“那他们该怎么办?”

    欧阳冉:“他们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乐然和正越只能嫁给宋家女郎了。好在宋家和他们家倒也门当户对,算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黄简然:“这事儿没完,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呢,他们出身都是嫡子,到时让谁做正夫?谁做侧夫?还有的闹腾。”

    欧阳冉:“也是,两人都是嫡子,家世相当,任谁家都不可能委屈自己儿郎,到时恐怕会僵持不下。”

    黄简然:“萦妹妹现在可知道这宋家女郎的厉害了吧?她并不像她平时表现的那样无脑,而是有她的行事智慧。她一次性拿下他们两个,正常情况下,她不可能同时娶到他们两个。你看现在她一箭双雕,让他们两个都以为自己酒后无德欺负了她。别人都说她洁身自好,清清白白,谁又能想到他们其实是被宋家女郎暗算!我纵使知道他们中药,却无法揭发她,因为我自己也无法逃脱嫌疑。”

    孟萦:“简然兄说这事儿与你无关,但要洗脱嫌疑,只能从宋家女郎入手。这药从哪里得来她最清楚不过,再说了,这逍遥散入了春风楼,也是要对外的,只要给足了价钱,能弄到的人多了去。单从这件事上分析,谁是最大的获益者,谁就有可能是背后推动事情的人。目前宋家女郎是最大的受益人,能顺利娶到自己心仪的两位夫郎。而黄乐然和左正越,他们失去了选择婚约的自由,再不可能嫁给自己的心仪之人……”

    孟萦尚未说完话,想起黄乐然和左正越的种种表现,这件事一下子断了他们再纠缠孟萦的由头。这样欧阳冉也算是这事儿的深层受益人。

    孟萦似笑非笑地盯着欧阳冉,觉得这事说不定是他在背后做推手。通过这段时间观察了解,黄简然说这是与他无关,也许他说的是真话。

    欧阳冉见孟萦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忙打趣道:“萦儿又想什么呢?这事我真不知道。除非宋家女郎自己说出来,否则这事想弄清楚恐怕不容易。”

    宋家的聚会由于发生了不可言说之事,只好热烈开始,草草结束。

    孟萦将马车让给了左正越和黄乐然,自己骑马而行。谁让这两人刚失了清白,心情郁闷呢!

    左正越之前想要和孟萦私奔被拒,他觉得自己失败至极。话本子里的书生最后都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红颜知己,为何到了自己这儿,剧情不按话本走。仙子拒绝带他私奔,他竟然还莫名其妙地失了清白,这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黄乐然更是垂头丧气,半个月前自己一时冲动,被人当枪使,害得自己未婚妻主被迫接受一门亲事。今日酒后无德竟然和自己不屑一顾的女子春宵一度,让他还有何脸面去面对萦妹妹?

    他们俩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从今天下午开始他们俩的命运就和宋家女郎绑在一起了,以后还会是一家人,但他们却相互看不上。左正越认为黄乐然粗鲁冲动,斤斤计较;黄乐然认为左正越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还妄想自己的未婚妻主。现在好了,他们有了一个彼此都看不上的共同妻主——宋家女郎。

    一行人回到雾灵山庄,左庄主听说自家大郎和黄乐然的事,立刻安排四个自己信得过小厮日夜看守左正越,防止他寻死觅活。

    她太了解自家儿郎了,果不其然,左正越半夜上吊被小厮救了下来。他又大病了一场,黄简然忙乎了好几日,才稳住病情,救回了他一条命。

    至于黄乐然回到山庄之后,一头钻进屋子就再没出来。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带着自己的包裹和贴身小厮走了。

    孟萦一如既往看书学习,生意上的事让欧阳冉和白芷联系,自己当了甩手掌柜的。

    一日清晨孟萦在院子里舞了一套剑法,出了身薄汗。正准备回房洗漱,突然听到黄简然说道:“欧阳冉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他给你用了百日香。”

    孟萦一脸懵,“百日香?那是什么?”

    “百日香是一种膏脂,香味清幽,百日不散。被涂抹之人自己感觉不到,但别人可以闻到,一旦你和别人有肢体接触,那人身上自然也就沾了百日香的味道,也就知道你曾经和谁接触了。我这几日熬药,身上药味重,未曾留意你身上的香味。今日你出汗了,香味也就愈发浓郁了。他什么时候给你用的百日香?他到底想干什么?”黄乐然气愤地说道。

    “我不知道啊,也许不是他给我用的百日香呢?也可能别的什么人用了,正好沾了我一身也没准。”

    黄乐然:“你还在为他辩护,你知道百日香有多贵吗?一般人可用不起,小小一盒价值千金。不是他又是谁舍得用百日香来追踪和你接触之人?”

    孟萦:“那也没什么吧!我记得好像是在宋家,我睡着之后,他帮我涂了膏脂。醒来后,还觉得清香奇异,过后便也没在意。这百日香有什么坏处吗?”

    “这百日香多做来追踪之用,一旦沾染百日不散,很容易就能找到接触过百日香的人。但它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会让涂抹过的身体变得敏感,经常涂抹的人,更容易情动。萦妹妹尚未及笄,他怎么敢给你用百日香,实在是其心可诛。”黄简然有些愤愤然。

    孟萦哪里知道百日香竟然还有助兴的副作用,还好欧阳冉只给她抹过一次。

    朝食的时候,大郎君也知道了百日香的事,他给孟萦把了把脉,发现影响不大,然后让黄简然给孟萦开了一些药材沐浴,消减百日香的作用。

    几日后,欧阳冉再次来到山庄,被大郎君叫到房间狠狠教育了一番。他倒是很快就虚心认错了,只道自己以为百日香香味隽永持久,并不知道百日香会让人情动;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给萦儿用了。

    大郎君又交待他,不允许在成亲之前对萦儿做出格的事情,否则他别想进孟家的门。

    欧阳冉得了教训,一再保证会保护好妻主,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大郎君看他认错态度良好,这才放他去找孟萦。

    孟萦见他一脸郁闷,却不敢同情他。这人惯会打蛇随棍上,心眼多,爱搞事。一旦心软,谁知道他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宋家的事发生后,宋家家主派人到雾灵山庄和神药谷去提亲,两家的郎君都是嫡子,不愿为侧夫,三方为谁为正夫,谁为侧夫僵持不下。

    一晃二十多天过去,宋佳月又来找孟萦玩。她一进院子,见黄简然在院子里晒药材,便走了过去。

    黄简然见她过来,忙说道:“宋家女郎请留步,不要再靠近!”

    宋佳月也不在意黄简然的话,说道:“我最近有些胸闷,还总是嗜睡,请小神医帮我把把脉,看我是不是生病了。”

    黄简然头也不抬地一边整理药材,一边对她说:“你去正厅坐会儿,等我忙完,再给你诊脉。”

    孟萦在房间听到宋佳月和黄简然的对话,便走了出来,和宋佳月打了声招呼,陪着她一起去了会客厅。

    孟萦拉着宋佳月的手悄悄替她诊了下脉,她竟然发现了滑脉,只是比较清浅。她算了一下日子,如果中间她没招别人侍寝,应该就是那次怀上的。

    不大会儿,黄简然拿着脉枕走了进来。他示意宋佳月将胳膊放在脉枕上,然后开始认真把脉。两只手都换过,才一脸严肃地说:“宋家女郎有孕了,只是时日尚浅。脉象还不太显。”

    孟萦:“可是左家郎君和黄家郎君的孩子?这中间你有没有和别的郎君……”

    宋佳月:“没有,没有,谁知他们俩那么能折腾,差点没把我腰给折断了,害得我休息了十几天才恢复过来。这不刚好,我就又开始胸闷,嗜睡,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孟萦:“这才哪到哪,你不是还想找八个夫郎吗?这才两个你就嫌累?你嫌累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黄简然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脸都憋红了!

    孟萦和宋佳月面面相觑!

    宋佳月:“以后我要加强锻炼,夜.御几男不成问题,到时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不过现在也好,我有孕了,老宋家有后了,他们不愿嫁,我也不担心!反正孩子在我肚子里,他们也拿我没办法。小神医,我需要注意些什么?要保胎吗?”

    黄简然红着脸说道:“目前不需要保胎,母体和胎儿都很健康,但头三个月要尽量节制房事,以免影响胎儿,至于三个月之后,到时看看再说吧!饮食上,多食新鲜食物,少食寒凉刺激之物。多休息,不要劳累。具体你回去问问你母亲,她知道的应该更清楚。”

    宋佳月:“孟家妹妹,我先回去了。我要多休息,这可是我老宋家的苗。等我生完了,我们再好好玩。”

    孟萦送她出门,谁知刚走几步,她又回过头来对孟萦放了个大招:“孟家妹妹,我大弟、二弟都喜欢你,要不你选一个,咱们就成亲戚了。”

    黄简然一听,又咳嗽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同娶二夫

    孟萦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宋佳月道:“你还真是操不完的心啊,我们已经是姐妹相称了,还做什么亲戚?你弟弟们都还小,以后会碰到更好的女郎。再说我和他们不熟悉,只见过一面,根本就不记得他们,也谈不上喜欢。”

    宋佳月:“那多见几面不就熟悉了,回头我让他们来找你。”

    理解的重点呢?原来她的脑回路与自己的不同,委婉的话,她根本就听不出拒绝啊!

    孟萦突然觉得和宋佳月这样的女子交往就需要坦率直接一点儿,反而不累,要不然她能折腾个没完。

    孟萦直接对她说道:“可别来找我了,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胎吧!我不可能选你弟弟的,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宋佳月:“那你最少也要娶三个,多娶一个不行吗?再说我弟弟们可都是身强体壮,像小老虎似的精力旺盛,成天天使不完的劲儿,肯定能伺候好你!”

    黄简然突然咳嗽得直不起腰来。

    宋佳月一听,对他说:“小神医生病了呢!怎么咳得这般厉害,你自己就是郎中,也不给自己看看,难道真的是医不自医吗?”

    这都哪是哪儿啊,孟萦觉得要跪了。千哄万哄,才好不容易让她放下乱点鸳鸯谱,将她送了出去。

    孟萦回到院子,发现黄简然正在廊下站着等她。

    黄简然说道:“萦妹妹,我们最近就回药谷吧!这都八月份了,马上要过中秋了。”

    孟萦:“也是啊,我们在这里都这么长时间了,是该离开了。欧姨和四郎君现在怎么样了?”

    黄简然:“欧阳娘子你不也见到了,瘦了不少。如果坚持下去,身体也就无碍了,只是要注意多保养。毕竟她年龄也不算太大,现在开始注意也不晚。欧阳冉找齐了材料,我帮她做了些起死回生丸备用,下次如有类似情况,问题应该不大。四郎君的眼睛已经能看到了,再服一段时间药应该就没问题了。”

    孟萦:“那就好,那我们何时离开?我随时都能走。”

    黄简然:“我这就和孟叔商量,看他怎么说。”

    宋家女郎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左家和黄家都有些急了。因为头胎生女儿的几率高达八成,如果能一举得女,那以后也就有靠了。两家也顾不得谁当正夫谁当侧夫的问题了,只好找到宋家商议尽快成亲。这时宋家倒不着急了,反正孩子生下来是老宋家的根。

    孟萦听说宋家拿乔,立马想到这事儿怎么有些像霸总文里写得女主带球跑。不过这宋佳月跑得可是理直气壮,完全不像霸总文里,女主为了孩子要躲避重重围追堵截。

    很快三家就达成了共识,宋佳月同时娶了左正越和黄乐然,不分正侧夫,等到生完孩子,看长女是谁的孩子,谁就自动升为正夫,另一个自然只能为侧夫了。

    孟萦一听,果真是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限的。

    因着宋佳月的意外有孕,三人的婚事便及早提上了日程。八月十六是个好日子,三家就将成亲的日子定在此日。

    辛亏黄乐然和左正越都是家中受宠的嫡子,从他们一生下来,他们父亲就给他们攒了不少嫁妆。现在虽是仓促成婚,但并不慌乱,嫁妆准备得也比较丰厚。

    再说宋家同时娶两夫,左家和黄家都怕自己被比下去,都加厚了嫁妆。乐得宋家家主喜笑颜开,暗暗欣喜自家女郎有手段。

    孟萦和三家都算熟识,但毕竟大郎君和神药谷更亲近。故八月初,在欧阳静茹和四郎君治疗告一段落之后,大郎君提出告辞。

    左庄主由于先前忙着女儿娶夫,最近又要忙着嫁嫡长子,无暇分身。虽然她极力挽留大郎君父女和黄简然,但药谷也要准备成亲事宜,她也不好强留。

    大郎君带着孟萦,历时几个月终于到达了神药谷。

    没来神药谷之前,孟萦以为它是个神秘的山谷。到了之后才知道神药谷竟然比一个中型的城镇还要大,人数众多,大多经营与药材相关的产业。

    神药谷周围绵延数百里的山脉,山上药材丰茂。而山谷则是气候宜人,景色秀美,让人留连忘返。

    一到药谷,黄简然领着大郎君和孟萦先去拜见祖父,黄大药师知道他们今日到来,带着女儿和众女婿,专程在会客厅等着他们。

    忘年老友多年未见,一见面却毫不生分。

    黄怜顾和孟神医是朋友,他对大郎君如同子侄一般。两人亦师亦友,惺惺相惜。当年大郎君深受打击,还是黄大药师伸出援助之手,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如果没有黄怜顾就不会有今日的大郎君。

    寒暄过后,大郎君将孟萦介绍给黄大药师。

    孟萦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朗声问候道:“黄叔祖安好!”

    黄怜顾六十开外,但看着就四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红润有光泽,满头乌发,竟然没生白发。看着保养极好,孟萦赞叹他驻颜有术,果然神药谷里有灵药。

    黄怜顾见孟萦不卑不亢,舒缓从容,一看就知道大郎君将她教育得极好。忙笑着说:“好,好,小孟萦是吧,希望你以后就叫我爷爷或祖父,不要叫什么叔祖。”

    孟萦从善如流地叫声:“爷爷。”

    黄怜顾给了孟萦一块玉佩作为见面礼,因着他妻子跟着二弟、三弟去了长安,不在药谷,所以孟萦并未见到她。

    孟萦又和黄怜顾的家人一一见礼,黄怜顾大药师同辈只有兄弟四人,并无姐妹。为了继承药谷,他们兄弟四人招赘了妻主。他妻主倒是给他生了嫡长女黄静姝,长女又娶夫郎八位,生子十一人。黄静姝的嫡长女已经娶夫生女。次女是庶女,已经入赘到长安权贵家庭。儿郎们大郎到四郎均已出嫁,8月份又要嫁五郎。剩下的儿郎尚在待嫁。黄家子嗣众多,自是热闹非凡。

    大郎君叫黄静姝大师姐,黄静姝的正夫是其大师兄,大郎君也叫他大师兄。

    大郎君让孟萦叫黄静姝姑姑,她的夫郎们孟萦自然就得叫姑父了。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孟萦还有些认不太清。

    孟萦想着,反正在神药谷得待一段时间,总会认清他们。因着五郎黄乐然要出嫁,黄家上下也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孟萦跟着父亲住在一个精致的小院,院子里一应俱全。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厨房,这让孟萦非常高兴。偶尔来了兴趣还可以下厨一番,比较自在方便。

    中秋节虽然很重要,但显然第二天神药谷五郎黄乐然出嫁的日子更重要。

    这次宋家一次娶了两大家族左家和黄家的嫡子,一跃成为当地的新贵。三家的客人齐聚一堂,宋家自是门庭若市。

    孟萦还在想这宋佳月一次性娶了左正越和黄乐然,这新婚之夜该去哪个人的院子呢?

    是去陪温柔书生?还是狂野霸总?抑或是前半夜陪一个,后半夜陪一个?

    孟萦和黄简然打赌宋佳月先去陪谁,孟萦选宋佳月先陪左正越,黄简然选他自己兄弟黄乐然。

    赌注是——输了的人要给赢了的人做十天饭,包括三餐两点。这个规格有点高,一日三餐就够折腾人,还要加上上下午之间的餐点,输了的人未来十天可有的忙了。

    且说左正越和黄乐然同时进了宋家的门,分别安安置在宋佳月院子的左右偏院。三个院子都披红挂绿,一派喜气洋洋。

    黄乐然虽然平日在外行走,不怵什么,但今日毕竟是到一个新地方,有诸多不便。他在房间里用了饭,左等右等不见宋佳月过来。

    他是个性子急躁的人,等了一会,便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打开门往宋佳月的院子走去,看她到底有没有回院子。

    黄乐然在前面走,他的贴身小厮紧跟在身后。

    刚到宋佳月的院子,就听见宋佳月的两个贴身侍奴在那里轻声说笑。

    其中一个侍奴说道:“松林哥,你这次为女郎娶夫立了大功,过段时间肯定会被女郎收房,提为侍夫吧!”

    那侍奴松林稍显得意地说道:“这还得女郎做主,那左家郎君看着性子温和,应该好相与。可那黄家郎君成日冷着脸,恐怕是个不好相与的。也不知将来到底是谁做正夫?早知道女郎会有孕,还不如先给左家郎君下.药。这样左家郎君就能成为正夫了,他当正夫总比黄家郎君脾气好些。”

    “谁说不是呢,那左家郎君性子温和,我们这些侍奴在他手底下日子总好过些。对了,你给女郎弄的逍遥散从哪里卖来的?上次我没跟女郎去左家,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松林哥给我说说呗。”

    “说起这个,还是咱家女郎有福气。奴陪女郎去左家客院寻那孟家女郎,半路上碰到两个左家的下仆。其中一个说才给小神医送东西,得了小神医的赏,顺手给了他一包逍遥散,据说是给春风楼特制的。”

    “春风楼,嘿,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肯定是寻欢作乐的销金窟,那逍遥散效果嘿嘿……”说着两人传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那是,要不然女郎能叫我去将那包逍遥散弄来?”

    “那松林哥是咋弄来逍遥散的?”

    “我看那下仆走到僻静处,趁他不注意,一石头就将他敲晕了,这不就拿到逍遥散了。没想到女郎这么厉害,同时给那左家郎君和黄家郎君下.药。还让他们以为是自己酒后无德,不要脸向女郎求欢。”

    “是啊,那天下晌我正好在客院伺候,听见那黄家郎君怒吼,又见小神医去给他们把脉,竟然没被他发现。这逍遥散还真是厉害,药性上来得快,去的也快,神不知鬼不觉的。果真是神药谷出的药。”

    “那是,你也不看看咱家女郎是何等心机人物,在咱们这地界谁能同时娶到左家和黄家的嫡子?也就咱家女郎有手段,能同时和这两大家族联姻。女郎过得好,我们才有好日子不是?”

    “谁说不是呢,我看咱家女郎还是喜欢左家郎君多些,你看她先去了左家郎君的院子,到现在还没有去黄家郎君的院子呢?”

    “女郎的心思岂是你我能猜透的。算了,不说了,我去睡了,这几天都快累散架了。”

    黄乐然听到这里,愤恨不已。转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一百零三章 孟萦躺枪

    当天在宋家发生的那件事,黄乐然不是没考虑宋家女郎给他下药了。只是当时他喝了酒,头晕脑胀,根本就记不得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左家郎君身体不好,事后更是什么都不记得。

    经历这事之后,他冷静了许多,表面上看是黄简然制药,随意赏了下人一包。难道真就那么巧,让宋佳月听到并得了去?整件事,受益的人除了宋佳月,还有两个人:欧阳冉和黄简然。

    他们两个知道自己和萦妹妹有口头婚约,那左正越为了萦妹妹大病一场。如果不是左庄主对孟家叔叔有意,恐怕他们也会促成左家和孟家的亲事。这人到是好算计,一举几得,既解决了自己,又解决了左正越,还将矛头引向了简然。

    从娘胎里他就和简然相处,太了解他了。这事可能不是他做的,但也说不准,为了亲事,没准他也学会了动用手段。他喜欢萦妹妹,想要嫁给她。自己在,他的机会就小得多,祖父不会同意将自己的两个孙子都嫁给萦妹妹的。

    既然欧阳冉和黄简然都有可能,那就向他们在乎的人动手,到时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后半夜,宋佳月才迷迷糊糊地到了黄乐然的房间。

    一到房间,看见黄乐然还在桌前坐着喝酒,一脸阴郁。宋佳月吓得立马丢了瞌睡,忙笑着说道:“夫君,为妻有孕犯困,来得晚了些,你别生气。来,我们来喝合卺酒。喝完早些歇息。你也累了一天。”

    说着她便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黄乐然,一杯自己端着,准备和他喝交杯酒。黄乐然拿了杯子,盯着宋佳月问道:“这酒里没有逍遥散吧?”

    宋佳月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夫君说什么呢?逍遥散,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是给我和左正越用过吗?难道还能不知道?”

    宋佳月见黄乐然不问明白誓不罢休,突然捂着肚子叫道:“哎呦,我肚子疼,该会是孩子有事吧!”

    黄乐然看她脸色苍白,不似作伪,真以为孩子有事,忙站起来扶她。

    宋佳月顺势倒在黄乐然怀里,撒娇道:“哎呀,夫君抱抱就好了,你摸摸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很乖?”

    她将黄乐然的手拉到自己尚未有任何变化的肚皮上,然后自己又上下其手,一口就叼住黄乐然的耳垂,逗弄得他气息不稳。

    两人一同倒在婚床上,临躺下时,黄乐然还怕伤着孩子,让将自己垫在下面,唯恐压着宋佳月。

    新婚之夜,自是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三天回门的时候,一大早,左正越和黄乐然为了宋佳月先陪哪个回娘家闹得不可开交,宋佳月也很头疼,既不能厚此薄彼,又不能将自己劈成两半。于是让他们抓阄,左正越抓到了先。

    于是宋佳月早晨先陪着左正越回雾灵山庄,等在左家吃过午饭,黄乐然过来接上她再回神药谷。

    等黄乐然带着宋佳月回到神药谷时,天色见晚。

    他母亲和父亲等了一天,望眼欲穿,天黑才等到他们,心里自是非常不舒服。

    等到得知新婚之夜,那宋家女郎先去了左正越的房间,后去了自家儿郎的房间;三天回门也是先回左家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由于晚宴人多嘴杂,黄家姑姑和大姑父心里虽然不舒服,面上还算过得去。

    等到众人一走,宋佳月只好小心地陪着不是,答应在神药谷多住几天,以弥补自己的过错。

    黄简然和孟萦的打赌以孟萦胜利告终,黄简然第二天就开始了自己的煮夫之旅。

    每日一大早简然就过来给孟家父女做早餐,大郎君见状,笑着说道:“这简然小侄也太殷勤了些,看来他所图甚大。”

    孟萦一听哈哈大笑道:“爹爹此言差矣,我和简然兄打赌,他赌输了,要给我做十天的三餐两点。爹爹是跟着沾光了。”

    大郎君:“哦,原来如此,你们赌什么,他赌输了。”

    孟萦:“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小秘密。爹爹只管享受便是。”

    宋佳月自从知道黄乐然可能了解醉酒真相,有些心虚,老实了一阵。趁着她心虚,再加上以她有孕为借口。黄乐然将她困在院子里,让小厮盯着,防止她生事。

    黄乐然找到黄简然,确认他的确曾经给过送东西的小厮一包逍遥散,不过不是赏他的,而是那小厮主动讨要的。

    简然一再强调他与此事无关,当日他的确发现了逍遥散的痕迹,但为了摆脱嫌疑,他便没提此事,毕竟他私下售卖逍遥散给春风楼这事也不光彩。

    黄乐然让人去左家去寻那两个交谈的小厮,却遍寻不着。这事就只能悬在那里。

    当乐然发现简然竟然每日都去给孟萦做饭,一日三餐,顿顿不落。他心里暗道:这简然还真是会小意殷勤。

    于是每日除了正餐时间要陪宋佳月,三餐之间的茶点时间,黄乐然几乎是次次不落,连吃带拿,美其名曰,爱妻有孕,容易饿,要少食多餐。

    黄简然被自己五哥的无赖气得无语了,他总不能和个孕妇计较,更何况这孕妇还是他嫂子。

    黄乐然发现孟萦喜欢吃酸甜口的东西,恰巧山楂成熟,他就撺掇黄简然给孟萦做山楂糕和山楂糖球等甜食。

    简然知道孕妇不能吃山楂,总算这个无赖出了个好主意。于是,每日给孟萦的点心又多加了几个山楂糖球。

    黄乐然三天回门在神药谷一呆就是七八天,这完全不符合规矩,毕竟宋佳月还另有夫郎在家等候。

    他父亲见乐然这样,只得劝他早些回宋家,以免惹得长辈厌恶。

    黄乐然嘴上应道过两天就回,直到第十天,他还呆在神药谷,依然我行我素地去吃午间的茶点。

    今日简然做了芙蓉糕和红豆糕,还有一锅桂花糕尚未熟,他还要看着。黄乐然就急吼吼地端了糕点盘子送到会客室的桌子上。

    孟萦正在泡茶,黄乐然将糕点盘子放到桌上说道:“今日六弟然做的山楂糖球很滋补,秘制的哦!孟家妹妹尝尝。”

    孟萦不疑有它,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初入口是山楂味,但很快她就发现里面不止十种药材。她能尝出十种左右,都是滋阴的补药。

    这山楂丸子入口即化,孟萦很快就吃了一个。她觉得味道甚好,忙说道:“乐然兄,也尝一个,今日山楂丸入口即化,味道还不错。”

    黄乐然连忙推拒道:“这是六弟专门为你做的,我在厨房已经吃了好几个,这会儿不想吃了。我吃红豆糕。你快吃吧,总共也就剩两个了。”

    说着,他就把剩下的两颗山楂丸都送到孟萦手边。

    孟萦拿起一块芙蓉糕吃了起来,黄简然见了说道:“你赶紧吃了这山楂丸,一会儿还要吃桂花糕。山楂丸开胃,一会你就可以多吃点桂花糕了。”

    孟萦见黄乐然不停地催促她吃山楂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于是看着他问道:“这山楂丸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你为何总让我吃啊?”

    黄乐然冷着脸说道:“萦妹妹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我不过是看你喜欢吃山楂丸,想借花献佛,让你吃你喜欢的东西罢了。你要不喜欢吃,我拿回去给佳月吃。”

    孟萦一听他要拿山楂丸回去给宋佳月吃,立马就先夺过了剩下的两颗山楂丸塞到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你可真够粗心的,孕妇可不能吃山楂,况且这山楂丸里还有不少滋补的药材,万一有个不好,恐怕会影响胎儿。”

    黄乐然见孟萦顺利吃下了三颗山楂丸,心底暗笑,这次总算扳回一局。以后萦妹妹需多娶夫郎才能满足,看欧阳冉和简然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但又故作镇定地吃了块芙蓉糕。才说:“我等不及吃桂花糕了,先走了。我想我今天还是回宋家好了,要不然佳月该生气了。我先走了啊!”

    说罢,也不等孟萦去送他,就急吼吼地离开了。

    等到黄简然做好桂花糕过来,发现黄乐然已经不在了。他心里还说这厮总算有点眼色,没有赖着不走。

    孟萦又吃了块桂花糕才对黄简然道:“五哥说一会儿就回宋家,他急吼吼地都没来得及和你告别,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黄简然笑着说道:“他一贯这样,前两天父亲赶他走,他都不愿走,今日倒着急忙慌地自己走了。反正两家离得也不远,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

    半下午的时候,孟萦突然觉得腹痛难忍,连胸口也开始发涨疼痛。她疼得满头冒冷汗,她哆嗦着给自己把了把脉,发现并没有食物中毒。她想是不是要来大姨妈了,这感觉还真是有点像。

    她记得前世她第一次来大姨妈是在十二岁,这辈子自己都十四岁多了,竟然还没有来大姨妈。她觉得好庆幸啊,这里又没有次抛型的姨妈巾。

    没想到在药谷竟然来了大姨妈,可她什么准备也没有。好慌张!趁着大姨妈还没到家门口,赶紧让人多做几条姨妈巾备用,也不知道他们手头有没有现成的棉花和棉布。

    孟萦只好捂着肚子,慢慢地挪到床边,盖上薄被。可这疼似乎一阵一阵的绞痛。她叫来了竹清,知道他和梅苏都会针线,可又有些不好意思让他给自己做姨妈巾。再说也不知道他们见没见过女子用的姨妈巾。

    她想了想,算了还是自己做得了。虽然自己针线不行,但缝个姨妈巾总没什么大问题吧!这玩意又不穿外面,能用就行了。她让竹清拿点干净的棉布和棉花过来,再将针线带过来。

    竹清一脸不解地问道:“女郎要做什么?奴会针线,帮您做。奴看您不舒服的样子,您还是多休息吧!”

    孟萦有些烦躁道:“你先下去将东西准备齐再说。我先躺一会儿。”

    竹清出去找棉布和棉花了。

    孟萦躺在床上,可这腹痛一阵强似一阵,简直难以忍受。她只好又喊梅苏过来,让他去厨房灌个汤婆子。

    梅苏的汤婆子还没灌来,黄简然倒是过来了。他正在厨房给孟萦做餐点,见梅苏过来灌汤婆子,觉得很不对劲。毕竟现在才八月底,哪里就用得上汤婆子了。又听梅苏说自家女郎,躺在床上正难受。

    他当真吓了一跳,孟萦虽然看着瘦弱,但她经常锻炼,身体比一般人好得多。今日竟然卧倒在床,肯定是不小的毛病。他扔下糕点,洗了个手,就急匆匆地去了孟萦的房间。

    孟萦这时已经觉得自己要疼死了,见了黄简然立马叫道:“哎哟,简然兄,你来的正好,快给我看看,我为何腹痛难耐?”

    黄简然立马握住孟萦的手给她号了号脉,问道:“萦儿,今日是否吃了不当的东西?”

    孟萦忍着痛说道:“今日没吃其他东西啊,吃的都是你做的东西,除此之外,没再吃其他东西。”

    黄简然:“不对,你今日肯定吃了不少滋阴大补的东西。”

    孟萦:“对了,今日你不是给我做过三个秘制的山楂丸吗,我吃出里面有十几样滋阴的草药,好像有大山玄参、麋茸、血叶兰、双肾草等。”

    黄简然听了孟萦的话一脸惊讶,但并未表现出不安。

    他好像突然想起件什么事情似的,站起来对孟萦说道:“萦妹妹先躺会儿,梅苏一会儿就送汤婆子过来了。我有事回药房,去去就来。”

    说罢,黄简然就步履仓促地走了出去……

    简然迅速去了祖父的院子,祖父院子东边有个大药房。这药房管理极为严格,平日里只有极少的几个人能进入这药房。他进到药房,发现祖父和孟家叔叔都在。他行礼问安之后,就打开了自己平日放药的柜子,发现他昨日才做好的三颗药丸不见了。这药丸是才做好的,本来是要送到宫里的。由宫里太医院检视之后,再呈给女皇服用。

    昨天做好之后,他还给黄乐然吹嘘过这药的药性。女皇身体日渐衰老,平日又有些纵欲,所以这几丸药用了不少滋阴调补的药材。这样女皇服用之后,再阴阳调和,身体就能慢慢调理过来。

    可黄乐然怎么能将这丸药拿给萦儿吃?萦儿尚未及笄,且天癸未至。这些滋阴的补药,对她来说简直如同毒药。将会摧她迅速成熟,后果如何他有些不敢去想。

    孟叔就萦妹妹一个孩子,如果她出了问题,这会要人命的。

    当下黄简然也不敢隐瞒,对着大郎君就跪下去请罪,将上午黄乐然做得事一一说来。

    大药师黄怜顾一听气得不得了,说道:“乐然简直是胡闹,也难怪他上午着急要回宋家,匆匆辞别就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到宋家了吧!”

    大郎君一听,心急如焚,也顾不得生黄乐然的气,只想着赶紧回去看孟萦是否有事。

    黄怜顾见自家孙子做了损事,一边道歉,一边陪着大郎君去看孟萦。

    孟萦这会儿疼得在床上直翻滚,将竹清和梅苏吓得不行,竹清正准备去找大郎君。刚到院子,就见大郎君回来了。

    大郎君给孟萦把了把脉,见孟萦疼的满头大汗,心疼的不得了。他拿出银针,掀开被子给孟萦扎了几针,孟萦才觉得好了些。

    突然她觉得腹下一股热流奔流而下,可她什么都没准备,这会儿房间这么多人,她只好想着等他们一会儿出去,再找东西垫一下。

    可黄简然是个鼻子灵的,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说道:“好大的血腥气。萦妹妹受伤了?”

    夏秋之间,本就穿得单薄,血很快就晕染了一大片。大家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郎君心里更加怜惜孟萦了,自己是个男子,很多话不好说,这种情况,也没人教导她,她内心肯定慌张极了。

    都说人老成精,黄怜顾见状,立马让简然去叫她母亲过来。又让自己的小厮去找些干净的棉布和棉花拿过来。

    不大会功夫,黄家姑姑就到了孟萦住的院子。其他人见她来了,也就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就剩下黄家姑姑和孟萦。

    孟萦觉得自己简直要羞死了,这么多人看见她来大姨妈。以后还怎么见人!

    黄姑姑见孟萦一脸羞涩纠结的样子,哈哈大笑,她爽朗的笑声让孟萦觉得,好像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自己想多了。

    她笑着说道:“萦娘今日天癸突至是好事,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萦娘长大了,是大姑娘了,待到明年及笄就可以娶夫纳侍了。”

    孟萦一听,觉得简直豪无人性啊!这么小就让娶夫纳侍,那不是享受,是拿命去追求享乐吧!孟萦低着头装作娇羞的样子,一言不发。

    紧接着姑姑又说道:“这有条新的月事带,你先用着。我让老七悠然抓紧时间给你做几条月事带。他针线还可以,到时给你换着用。这几天多休息,少剧烈运动,少碰寒凉之物,不要泡浴桶。如果觉得不舒服,就用热水擦洗一下。等三天过后就干净没事了……”

    孟萦只听到黄姑姑说让悠然给她做月事带,后面的她都没听进去。只是不停地在脑海里重复:让悠然给她做月事带,让悠然给她做月事带。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画面,一俊美羞涩的书生,一手拿针,一手拿着一条女子用的月事带在那里缝制,偶尔布发涩时,还会将针放到头上篦一篦。

    光想孟萦就觉得辣眼睛,悠然那样羞涩文弱的才子还是拿着书卷看起来更吸引人不是?

    这黄家姑姑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和七郎悠然凑作一团,孟萦对悠然并不熟悉。虽见过几面,但悠然是个羞涩文弱的书生。每次见孟萦总是面红耳赤,极少说话,所以两人并不熟悉。让不熟悉的悠然给自己做月事带怎么听起来那么诡异呢?

    那黄姑姑甚是健谈,她教孟萦如何使用月事带,又指挥人将染血的床单和铺盖都拿走清理。

    不大会儿,房间就被清理干净了,开窗通了风,又点了熏香。她让孟萦抱着汤婆子睡一觉。一番折腾下来,孟萦已是倦极,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孟萦这一觉睡了足足两个时辰,等她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睁开眼,发现简然正在窗下的桌边看书。

    孟萦翻身就下床了,大概是躺得太久了,她站在床下,一阵眩晕。

    好在简然见她醒来,立马去扶住她,她这才没有倒下。

    他扶着孟萦说道:“萦儿,我扶你去净房清理。我给你做了四条新的,都洗过又烤干了,你换着用,明天我再给你做几条新的。”

    孟萦这会只想着来道雷劈了我吧,感觉自己简直要被雷死了。她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只轻声地说了句:“谢谢简然兄。”

    简然将孟萦送到净房后就走了出去。

    孟萦看着他做的月事带,针脚细密齐整,当真是不错,就是孟萦自己也没这技术。她匆忙换上新的月事带,身体黏腻,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只听简然在门外说道:“萦儿,我可以进来吗?给你送些热水。”

    孟萦心说还真是来瞌睡有人送枕头,简然兄真是心细。她说了声好。

    简然提着桶热水进到净房,倒到盆里,让孟萦清理一下。

    他对孟萦说道:“萦儿,你先收拾,换下来的衣服就放到这个盆里,一会儿我来清洗,你千万不要沾冷水。我先去给你做碗羊肉汤面暖暖胃。”

    孟萦简单地清理了身体,将脏衣服换下来,却发现忘了拿换洗的衣服。

    怎么办?凉拌,光着回房间就是,反正这会儿房间也没人。

    话说无巧不成书,孟萦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跑回房间找衣服穿。

    她回到房间,发现的确没人,遂放下心来。立马去柜子旁边找衣服,正找着,简然端着碗面突然推门进来了。

    孟萦立马回头,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呢!真是倒霉,难道今日雨水多,要不然咋就那么多雷点呢!

    黄简然见孟萦站在柜子前,愣了一下。

    突然想到她肯定是要找换洗的衣服,暗道自己太粗心,没有给她提前准备好换洗的衣物。

    他倒也没多说,端着碗退了出去,拉上门,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孟萦迅速找到衣服穿上,今日简直要尴尬死了,十几年的脸都丢得差不多了。

    孟萦穿好衣服,坐在床上,觉得丢人,也不好意思出去。

    黄简然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见房里没动静,只好敲了敲门说道:“萦儿,穿好衣服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孟萦红着脸,低声应了声:“嗯。”

    简然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一碗羊肉汤面、两碟小菜、一双筷子、一把汤匙。他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后看向孟萦,见她红着脸,低头不语。

    简然心下好笑,哪来这么害羞的女郎?这就不好意思了?女郎们不都是从小就由侍奴服侍的吗?由侍奴们给洗澡、穿衣打扮,应是见惯了才是,萦儿这是怎么了?

    他想了一下发现,好像这几个月萦儿都没要侍奴们伺候洗浴,都是她自己独立完成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喜滋滋的。

    他走到床边,拉着孟萦的手说道:“萦儿,该吃饭了。面要趁热吃,要不然凉了,对身体不好。”

    孟萦抽出手站起来,走到桌边。黄简然的手艺真不错,汤头清亮,面条细软,入口香浓,吃到胃里觉得分外慰贴。

    孟萦吃到一半才想起没有问他吃过没有,忙说道:“简然兄手艺见长,饭越做越好吃了。多谢多谢!对了,你吃过了吗?”

    简然笑道:“萦儿喜欢就好,如果可以,我愿意给你做一辈子饭。”

    孟萦正喝着汤,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就呛住了,猛烈地咳嗽起来。她一咳嗽,便浑身不舒服。她白着脸,觉得自己今日真是悲催,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降下惩罚。

    简然见孟萦白着脸咳嗽着,立马上前轻轻地帮她拍了拍后背说道:“慢慢吃,不要急,又没人跟你抢。”

    这不是有没有抢的问题,而是能不能不要在人吃饭的时候撩人家,孟萦腹诽道,这个闷骚的黄简然!

    孟萦吃完面,简然端着托盘出去递给了门外的小厮,又拿了壶热水,让孟萦了漱口,然后扶着她到床上躺着。

    孟萦觉得他对自己怎么像对病人似的,不就是来个大姨妈吗?前世来大姨妈还不是该干嘛就干嘛,哪那么金贵。不过有人疼有人宠感觉还真是好,她也就顺势躺了下来。

    简然等她躺下就问道:“萦儿可有什么不适?”

    孟萦摇了摇头,然后想到血量是不是有些大了,便说道:“有些疲累。”

    简然帮孟萦把了把脉,说道:“过会儿,你喝碗药再睡。今晚我值夜,有事你叫我,这药三个时辰喝一次,到时我叫你。如果困了,你就先睡会儿,吃药时,我再叫你。”

    孟萦听他说今晚值夜,她有些不解道:“你回去休息吧,晚上白芨或竹清值夜就可以了。你让他们熬好药,到点叫我起来喝就可以了。今日你也忙碌了一天,辛苦你了。”

    简然道:“我还好,是祖父安排我值夜的,你的情况我最熟悉,守着你,我才能心安,否则回去也会牵肠挂肚。”

    孟萦一听咋就觉得这么怪呢,算了,两家是世交,都没挑破的事,还是装傻算了。既然是爷爷安排的,他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晚上孟萦喝了药,药里有助眠的成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夜,简然进来叫她喝药,她躺在床上满头冷汗,叫都叫不醒。他只好掰开她的嘴灌了半碗药。帮换了干爽的里衣,又让人换了床单铺盖这才将她放到床上。

    睡梦中孟萦觉得好冷,冻得直哆嗦,她本能地往温暖的地方靠拢。简然抱着她往床上放,刚准备松开她。孟萦觉得大火炉子怎么跑了,她胡乱地抓住他的衣服往他怀里拱。嘴里胡乱地说道:“大火炉子别跑,我冷,好冷……”

    简然看她无赖地样子有些好笑,这样子和她平日里可不像,不过这样好像更可爱,更让人怜惜呢!

    简然只好躺在孟萦旁边,又拉上薄被盖在两人身上。孟萦刚开始动来动去往他怀里乱拱,后来总算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可黄简然就惨了,孟萦为了取暖,几乎趴在了他身上,肚皮放在他的胸腹间取暖。头枕着他的肩膀,脸对着他,每次出气都会吹到他的脖子和耳垂,一呼一吸间撩动他的心弦。慢慢地他的耳朵红了起来,身体开始发烫。

    孟萦在睡梦中,她不明所以地蹭了蹭。黄简然觉得这简直是要命,他将孟萦的腿悄悄地挪到一边,谁知她又很快贴了过来,谁让他身体暖和,孟萦誓死抱紧大火炉。

    简然觉得孟萦胡话说的真没错——他现在可不就是个大火炉,而且是马上要憋爆的那种。

    他在心里默念了半刻钟的《清心咒》,又默背了《黄帝内经》,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一百零四章 同床共枕

    简然迅速去了祖父的院子,祖父院子东边有个大药房。这药房管理极为严格,平日里只有极少的几个人能进入这药房。他进到药房,发现祖父和孟家叔叔都在。

    他行礼问安之后,就打开了自己平日放药的柜子,发现他昨日才做好的三颗药丸不见了。这药丸是才做好的,本来是要送到宫里的。由宫里太医院检视之后,再呈给女皇服用。

    昨天做好之后,他还给黄乐然吹嘘过这药的药性。女皇身体日渐衰老,平日又有些纵欲,所以这几丸药用了不少滋阴调补的药材。这样女皇服用之后,再阴阳调和,身体就能慢慢调理过来。

    可黄乐然怎么能将这丸药拿给萦儿吃?萦儿尚未及笄,且天癸未至。这些滋阴的补药,对她来说简直如同毒药。将会摧她迅速成熟,后果如何他有些不敢去想。

    孟叔就萦妹妹一个孩子,如果她出了问题,这会要人命的。

    当下黄简然也不敢隐瞒,对着大郎君就跪下去请罪,将上午黄乐然做得事一一说来。

    大药师黄怜顾一听气得不得了,说道:“乐然简直是胡闹,也难怪他上午着急要回宋家,匆匆辞别就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到宋家了吧!”

    大郎君一听,心急如焚,也顾不得生黄乐然的气,只想着赶紧回去看孟萦是否有事。

    黄怜顾见自家孙子做了损事,一边道歉,一边陪着大郎君去看孟萦。

    孟萦这会儿疼得在床上直翻滚,将竹清和梅苏吓得不行,竹清正准备去找大郎君。刚到院子,就见大郎君回来了。

    大郎君给孟萦把了把脉,见孟萦疼的满头大汗,心疼的不得了。他拿出银针,掀开被子给孟萦扎了几针,孟萦才觉得好了些。

    突然她觉得腹下一股热流奔流而下,可她什么都没准备,这会儿房间这么多人,她只好想着等他们一会儿出去,再找东西垫一下。

    可黄简然是个鼻子灵的,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说道:“好大的血腥气。萦妹妹受伤了?”

    夏秋之间,本就穿得单薄,血很快就晕染了一大片。大家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郎君心里更加怜惜孟萦了,自己是个男子,很多话不好说,这种情况,也没人教导她,她内心肯定慌张极了。

    都说人老成精,黄怜顾见状,立马让简然去叫她母亲过来。又让自己的小厮去找些干净的棉布和棉花拿过来。

    不大会功夫,黄家姑姑就到了孟萦住的院子。其他人见她来了,也就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就剩下黄家姑姑和孟萦。

    孟萦觉得自己简直要羞死了,这么多人看见她来大姨妈。以后还怎么见人!

    黄姑姑见孟萦一脸羞涩纠结的样子,哈哈大笑,她爽朗的笑声让孟萦觉得,好像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自己想多了。

    她笑着说道:“萦娘今日天癸突至是好事,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萦娘长大了,是大姑娘了,待到明年及笄就可以娶夫纳侍了。”

    孟萦一听,觉得简直毫无人性啊!这么小就让娶夫纳侍,那不是享受,是拿命去追求享乐吧!孟萦低着头装作娇羞的样子,一言不发。

    紧接着姑姑又说道:“这有条新的Yueshidai,你先用着。我让老七悠然抓紧时间给你做几条。他针线还可以,到时给你换着用。这几天多休息,少剧烈运动,少碰寒凉之物,不要泡浴桶。如果觉得不舒服,就用热水擦洗一下。等三天过后就干净没事了……”

    孟萦只听到黄姑姑说让悠然给她做Yueshidai,后面的她都没听进去。只是不停地在脑海里重复:让悠然给她做Yueshidai,让悠然给她做Yueshidai。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画面,一俊美羞涩的书生,一手拿针,一手拿着一条女子用的Yueshidai在那里缝制,偶尔布发涩时,还会将针放到头上篦一篦。

    光想孟萦就觉得辣眼睛,悠然那样羞涩文弱的才子还是拿着书卷看起来更吸引人不是?

    这黄家姑姑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自己和七郎悠然凑作一团,孟萦对悠然并不熟悉。虽见过几面,但悠然是个羞涩文弱的书生。每次见孟萦总是面红耳赤,极少说话,所以两人并不熟悉。让不熟悉的悠然给自己做Yueshidai怎么听起来那么诡异呢?

    那黄姑姑甚是健谈,她教孟萦如何使用Yueshidai,又指挥人将染血的床单和铺盖都拿走清理。

    不大会儿,房间就被清理干净了,开窗通了风,又点了熏香。她让孟萦抱着汤婆子睡一觉。一番折腾下来,孟萦已是倦极,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孟萦这一觉睡了足足两个时辰,等她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睁开眼,发现简然正在窗下的桌边看书。

    孟萦翻身就下床了,大概是躺得太久了,她站在床下,一阵眩晕。

    好在简然见她醒来,立马去扶住她,她这才没有倒下。

    他扶着孟萦说道:“萦儿,我扶你去净房清理。我给你做了四条新的,都洗过又烤干了,你换着用,明天我再给你做几条新的。”

    孟萦这会只想着来道雷劈了我吧,感觉自己简直要被雷死了。她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只轻声地说了句:“谢谢简然兄。”

    简然将孟萦送到净房后就走了出去。

    孟萦看着他做的Yueshidai,针脚细密齐整,当真是不错,就是孟萦自己也没这技术。她匆忙换上新的Yueshidai,身体黏腻,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只听简然在门外说道:“萦儿,我可以进来吗?给你送些热水。”

    孟萦心说还真是来瞌睡有人送枕头,简然兄真是心细。她说了声好。

    简然提着桶热水进到净房,倒到盆里,让孟萦清理一下。

    他对孟萦说道:“萦儿,你先收拾,换下来的衣服就放到这个盆里,一会儿我来清洗,你千万不要沾冷水。我先去给你做碗羊肉汤面暖暖胃。”

    孟萦简单地清理了身体,将脏衣服换下来,却发现忘了拿换洗的衣服。

    怎么办?凉拌,光着回房间就是,反正这会儿房间也没人。

    话说无巧不成书,孟萦就这么偷偷摸摸地跑回房间找衣服穿。

    她回到房间,发现的确没人,遂放下心来。立马去柜子旁边找衣服,正找着,简然端着碗面突然推门进来了。

    黄简然见孟萦站在柜子前,愣了一下。

    突然想到她肯定是要找换洗的衣服,暗道自己太粗心,没有给她提前准备好换洗的衣物。

    他倒也没多说,端着碗退了出去,拉上门,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孟萦迅速找到衣服穿上,今日简直要尴尬死了,十几年的脸都丢得差不多了。

    孟萦穿好衣服,坐在床上,觉得丢人,也不好意思出去。

    黄简然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见房里没动静,只好敲了敲门说道:“萦儿,穿好衣服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孟萦红着脸,低声应了声:“嗯。”

    简然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一碗羊肉汤面、两碟小菜、一双筷子、一把汤匙。他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后看向孟萦,见她红着脸,低头不语。

    简然心下好笑,哪来这么害羞的女郎?这就不好意思了?女郎们不都是从小就由侍奴服侍的吗?由侍奴们给洗澡、穿衣打扮,应是见惯了才是,萦儿这是怎么了?

    他想了一下发现,好像这几个月萦儿都没要侍奴们伺候洗浴,都是她自己独立完成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喜滋滋的。

    他走到床边,拉着孟萦的手说道:“萦儿,该吃饭了。面要趁热吃,要不然凉了,对身体不好。”

    孟萦抽出手站起来,走到桌边。黄简然的手艺真不错,汤头清亮,面条细软,入口香浓,吃到胃里觉得分外慰贴。

    孟萦吃到一半才想起没有问他吃过没有,忙说道:“简然兄手艺见长,饭越做越好吃了。多谢多谢!对了,你吃过了吗?”

    简然笑道:“萦儿喜欢就好,如果可以,我愿意给你做一辈子饭。”

    孟萦正喝着汤,听他这么一说,一下子就呛住了,猛烈地咳嗽起来。她一咳嗽,便浑身不舒服。她白着脸,觉得自己今日真是悲催,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降下惩罚。

    简然见孟萦白着脸咳嗽着,立马上前轻轻地帮她拍了拍后背说道:“慢慢吃,不要急,又没人跟你抢。”

    这不是有没有抢的问题,而是能不能不要在人吃饭的时候撩人家,孟萦腹诽道,这个闷骚!

    孟萦吃完面,简然端着托盘出去递给了门外的小厮,又拿了壶热水,让孟萦了漱口,然后扶着她到床上躺着。

    孟萦觉得他对自己怎么像对病人似的,不就是来个大姨妈吗?前世来大姨妈还不是该干嘛就干嘛,哪那么金贵。不过有人疼有人宠感觉还真是好,她也就顺势躺了下来。

    简然等她躺下就问道:“萦儿可有什么不适?”

    孟萦摇了摇头,然后想到血量是不是有些大了,便说道:“有些疲累。”

    简然帮孟萦把了把脉,说道:“过会儿,你喝碗药再睡。今晚我值夜,有事你叫我,这药三个时辰喝一次,到时我叫你。如果困了,你就先睡会儿,吃药时,我再叫你。”

    孟萦听他说今晚值夜,她有些不解道:“你回去休息吧,晚上白芨或竹清值夜就可以了。你让他们熬好药,到点叫我起来喝就可以了。今日你也忙碌了一天,辛苦你了。”

    简然道:“我还好,是祖父安排我值夜的,你的情况我最熟悉,守着你,我才能心安,否则回去也会牵肠挂肚。”

    孟萦一听咋就觉得这么怪呢,算了,两家是世交,都没挑破的事,还是装傻算了。既然是爷爷安排的,他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晚上孟萦喝了药,药里有助眠的成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夜,简然进来叫她喝药,她躺在床上满头冷汗,叫都叫不醒。他只好掰开她的嘴灌了半碗药。帮换了干爽的里衣,又让人换了床单铺盖这才将她放到床上。

    睡梦中孟萦觉得好冷,冻得直哆嗦,她本能地往温暖的地方靠拢。简然抱着她往床上放,刚准备松开她。孟萦觉得大火炉子怎么跑了,她胡乱地抓住他的衣服往他怀里拱。嘴里胡乱地说道:“大火炉子别跑,我冷,好冷……”

    简然看她无赖地样子有些好笑,这样子和她平日里可不像,不过这样好像更可爱,更让人怜惜呢!

    简然只好躺在孟萦旁边,又拉上薄被盖在两人身上。孟萦刚开始动来动去往他怀里乱拱,后来总算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可黄简然就惨了,孟萦为了取暖,几乎趴在了他身上,肚皮放在他的胸腹间取暖。头枕着他的肩膀,脸对着他,每次出气都会吹到他的脖子和耳垂,一呼一吸间撩动他的心弦。慢慢地他的耳朵红了起来,身体开始发烫。

    黄简然觉得这简直是要命,他将孟萦悄悄地挪到一边,谁知她又很快贴了过来,谁让他身体暖和,孟萦誓死抱紧大火炉。

    简然觉得孟萦胡话说的真没错——他现在可不就是个大火炉,而且是马上要爆的那种。

    他在心里默念了半刻钟的《清心咒》,又默背了《黄帝内经》,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 流言四起

    天亮时分,孟萦慢慢苏醒过来,觉得被窝好暖和,可腿边有个棍子戳着碍事。她还在想床上什么时候多了根棍子,她顺手抓了一把。棍子没抓起来,头顶却响起了一声闷哼。

    孟萦吓了一跳,立马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一个人身上睡着了,那自己刚才摸的是什么?

    天啦,要剁手了,手上要长鸡眼了。

    孟萦几乎要尖叫,突然又想到,不能尖叫,要不被人看到,岂不要负责到底?

    她立马翻身坐了起来,腿无意中又碰了那根棍子,然后又是一声闷哼。

    孟萦这才看见床上睡着的人竟然是黄简然,只见他满面潮红,容色动人。

    孟萦一脸惊骇,她压低声音说道:“黄简然,你怎么跑到我床上了?”

    她一急,简然兄也不顾得叫了。她感觉了一下身体,发现无碍,再说自己亲戚尚在,也不可能和他做什么不可言说之事。

    黄简然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半夜叫你起来吃药,你吃完药,抱着我不放,把我拉到你床上了。”

    孟萦立马矢口否认道:“不可能,我根本就不是那样急色的人。”

    他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是急色,你是怕冷,直往我怀里钻。”

    孟萦想了想,这倒有可能,但那也不能认怂,她赶忙说道:“你快出去,这事儿就你知我知,再没第三个人知道。于你清白声誉无碍。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黄简然简直要被她的话气死,什么叫你知我知?还有天知地知呢!他黑着脸,散乱着里衣走了出去。

    他刚打开门就听见碗碟破碎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孟萦起来穿好中衣,去到净房准备换条月事带,却发现身上的这条不是自己临睡前用的那条。她瞬间觉得头顶天雷滚滚,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给换的。

    孟萦觉得自己想挠墙,她的羞耻心如同那水豆腐,落到了尘埃里,捡不起来了。

    朝食是竹清送过来的,孟萦独自在房间了用了朝食后,又喝了药。这才去桌边看了会儿书,才看了不大会儿,就觉得腰酸背痛,肚腹发凉,就又去床上挺尸了。

    到床上她才发现,昨晚半夜原来铺盖也换了。自己难道是猪吗?被人换了姨妈巾和床铺,竟然没有发觉。那肯定就是药的问题,孟萦自我催眠地将责任推到了药头上。

    她打了个呵欠,又睡了过去。

    一连七天,孟萦都在吃了饭喝药,喝完药睡觉的过程中度过了。总结起来就是猪一般的生活。不过将黄简然拉上床的事,倒是再也没发生过。

    期间黄怜顾和大郎君来看过孟萦一次,给她调了方子,交代黄简然看着她按时服药。

    这七天,黄简然给她做了几十条姨妈巾换洗才堪堪够用。不过好在孟萦的亲戚终于依依不舍地走了。她再不走,孟萦觉得这亲戚都不友好了。

    孟萦的大姨妈一走,她立马觉得自己解放了,忙让竹清打水来来洗头泡澡开个光啊!

    孟萦洗头的时候还在怀念欧阳冉,他洗头的手艺可真不错,不比前世的洗头妹差。现在她自己给自己洗头,那长而细密的头发简直缠死个人,她足足用了三浴桶水才将自己里里外外刷个干干净净。

    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她又指挥人将房间门窗打开,床单铺盖全换,每个角落全部打扫一遍。又熏了香,她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孟萦憋在院子里七天,简直如同牢狱一般。她想立马要去外面溜达溜达,当下就来了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连白芨都没带,孟萦就出了院子。

    可刚出院子没多久,就见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好似在说她是负心女一般,还带着一脸的鄙夷。

    孟萦有些不适,心说这几天本姑娘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出,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惹得众怒?

    她本不想在意这些,可架不住有那二愣子非要挑事。苍蝇不咬人,可也怪烦人的。孟萦忍无可忍,抓了一个指责她最凶的侍奴,审问他为何这般对自己指指点点。

    那侍奴是这药谷的家生子,父母很有些体面,所以就养成了他的性子比别的侍奴泼辣大胆得多。他有些不忿地说道:“你这女郎睡了我们药谷的六少郎君,你得了他的清白,既不说娶他,也不给个交代。难道兴你做还不兴别人说?”

    孟萦脑袋嗡了一声,但还是反驳道:“我没睡他啊!”

    “大家看看,她还不承认,我都说了她就是那种提裤子不认账的负心女吧,你们还不信!都有人看到少郎君一大早从你房里出来,只穿着里衣,衣衫不整的。现在谷里上下都知道了这事儿,你坏了药谷郎君的名声,你要是不给个交代,以后药谷里的郎君就难嫁了。”

    孟萦一听只想骂,我靠,我靠,我靠!这都什么事儿啊,自己竟然被人认定是提裤子不认账的渣女了!不娶黄简然就是道德败坏,不光祸害了黄简然,还祸害了整个药谷里的未嫁郎君了。这是什么世道?

    孟萦也没闲心逛了,气得胸口疼,郁闷地回了院子。回去发现爹爹也不在,肯定是去了谷主的院子,那里有个大药房,爹爹经常在那里看书,改方子,做实验。孟萦想了想还是去找爹爹吧!

    此时大郎君和黄怜顾正在院子里的茶桌边喝茶,黄怜顾一再替黄乐然给大郎君道歉,说乐然胡闹害得孟萦卧病七八天,往后百日之内必须吃药调养,缓解强力滋阴补药对未长成女子的伤害。纵使调养得当,以后恐怕也得多娶几位夫郎才行。

    大郎君也是满腹郁闷,本来带女儿出门远行是为了散心,没成想先是黄乐然莽撞多事,后是欧阳冉顺势算计,让萦儿平白多了位侧夫。

    现在又被黄乐然下药,害得孟萦天癸提前,卧病七八天才调理好。以后恐怕身体会变得敏感易情动,欲望强烈,要多娶夫郎才能满足。

    这些年他了解自家女郎,不是那种奔放的女子,相反性格还有些内敛羞涩。以后可怎么办?

    多娶夫郎虽然可以带来更多家财,可也意味着人多纷乱,家庭复杂,还要多生子嗣,萦儿将来自己当家作主,压力可想而知。

    他本意是想待到萦儿成年,随她心意娶夫生子,在不违反国法的情况下,过得简单快乐。至于子嗣,并不是越多越好,只要孩子养育得好,多与少又有什么关系。

    事已至此,大郎君心下虽怨恨黄乐然胡闹,但黄家长辈已经出面道歉,他还能说什么?只好说无妨。

    两人无意中说到黄简然和孟萦时,他们也听到了一些谣传,两人虽知他们的确清清白白,不曾做过什么。但这种事哪里解释的清,于双方名声都是有碍的。

    孟萦还好说,她是女子,别人顶多说他风流。一旦回到武陵,就没人知道她在药谷的事。可简然还生活在这里,家里还有好几位未嫁的郎君。他坏了名声,可就不好了。

    孟萦就当做看不到别人指指点点,径直去了谷主的院子。刚进院子就见大郎君和黄怜顾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孟萦过去见礼之后,黄怜顾让她坐下喝茶。

    他们又分别给孟萦把了把脉,发现身体暂时无甚大碍,遂放下心来。

    大郎君心知孟萦不能不娶简然,否则两边纵使是世交,也会闹得不愉快。再说他私心里也觉得简然堪为良配,人长得如画中人一般,又以极高的天赋习得一手好医术,将来自己百年归世之后,孟家的医术也后继有人。

    大郎君想定下这门亲事,却又怕孟萦不喜,遂故意当着黄怜顾的面对孟萦说:“萦儿,你还没出生时,为父在药谷待过三年。我刚到时,简然和乐然才刚出生没多久。后来简然不到一岁,他爹爹就去世了。他就被送到祖父这边,爹爹在他小时候可没少抱他。后来爹爹走的时候,他抱着爹爹的腿哭得一塌糊涂。当时爹爹真想带着他回武陵,爹爹当时就想,如果我能得个女郎,就让她娶了简然,你不知道简然小时候长得多好看,跟小仙童似的,乖巧又黏人。”

    孟萦适时地表示赞同道:“他现在长得也好看,跟画卷里的才子似的。”

    黄怜顾道:“萦娘也觉得他好看?那可真是他的福气。”

    大郎君又道:“你三岁多的时候,为父曾到药谷好几个月,那时简然已经六七岁了,他竟然还记得为父,和我一点也不陌生疏离。当他得知有个妹妹时,高兴得不得了,还经常打听你的情况。我看他可爱,跟他开玩笑说让他嫁到武陵给你做夫郎,他竟然一脸认真地表示同意。后来爹爹离开药谷时,他还专门送来了他爹爹留给他的玉佩。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孟萦有些发懵,爹爹说这么一大段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当着简然祖父的面说。

    正好她也有些话要问大郎君,于是说道:“爹爹,那为何乐然兄说我和他是指腹为婚啊?”

    大郎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当时爹爹在药谷,除了孝之后,那时经常抱着乐然和简然,你姑姑开玩笑说,等我回了武陵,如果得了女郎,就娶她儿子,两家做个儿女亲家,只是一时笑谈罢了。”

    孟萦这才知原来真是有指腹为婚的,就因为这个,她简直要被黄乐然坑死。

    大郎君决定趁热打铁,知道她不会当着外人的面下自己面子,便对孟萦说道:“萦儿,要不要把你简然兄娶回家?简然是个好孩子,心细体贴,会做饭,会针线,还有一手好医术。你不也说他长得好看吗?”

    孟萦愕然,看了一眼爹爹,今日爹爹吃错药了,当着黄家爷爷开这种玩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好苦闷!

    “简然是个实诚孩子,喜欢萦娘已久却不敢说。外面都在传你们的闲话,这是怎么一回事?”黄怜顾一脸八卦地问道。

    孟萦心说,简然兄祖父简直是神助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难道不清楚吗?还巴巴地问我。

    孟萦红着脸没好意思说,难道还能死不承认吗?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事实面前,如果再死不承认那才是真的渣。

    孟萦看着大郎君说道:“这事儿该怎么办,我听爹爹的……”

第一百零六章 按摩调理

    于是黄简然就成了孟萦的另一侧夫,虽是口头约定,但两家还是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聚会。

    聚会过后,大家都知道了孟萦和黄简然的婚约,再也没人责骂孟萦是提裤不认账的渣女了,大家都说两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

    自两家确定了关系,简然照看孟萦就名正言顺了。他没事就去给孟萦做饭,陪孟萦一起学习。往往是孟萦看四书五经,简然在一旁看医书。

    两人无事的时候还一起研究膏脂方子,开发新品种。简然不愧是极有医学天赋的人才,孟萦列的各种药妆方子经他一调整,最后效果都比原来好得多。

    孟萦最近总是胸闷气短,心口疼,嗜睡。要不是自己还是处子之身,她都以为自己怀孕了。

    一日大郎君和简然都在厅里,孟萦又心口疼了,她径直跑到大郎君跟前,伸出手对大郎君说道:“请爹爹帮我看看,我最近心口疼,胸闷气短,还嗜睡,是不是病了?”

    大郎君帮她把了把脉,说道:“脉象平稳,心跳有力,无病。”

    “那我怎么不像从前那么精神?总是精神不足,嗜睡,心口还疼。”

    “噢,这个让简然帮你调理吧,针灸或按摩都可以,用膏脂按摩可能效果更好一些。”大郎君说道。

    孟萦有些不明所以,只好无奈点头。

    第二天哺食过后,简然带着一罐膏脂过来找孟萦。

    孟萦正在看书,见他过来,问道:“天色渐晚,简然兄过来有事?”

    简然看了她一眼说道:“不是说要给你按摩调理身体吗?”

    他一提,孟萦才想起这茬,忙问他该怎么做。简然让她去里间的榻上躺着,孟萦听话地躺好。

    简然:“萦儿,脱去外衣。”

    孟萦一脸惊讶道;“为什么要脱衣服啊?爹爹说不是可以针灸吗?”

    简然:“你确认要针灸?针灸可不如按摩效果好,而且针灸也疼得多。”

    孟萦大义凛然道:“我才不要脱衣服呢,你针灸吧!”

    简然倒也不多说,从袖袋里取出银针,开始准备给孟萦扎。

    孟萦平日里给别人扎针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这针要扎在自己身上,就觉得皮肉都在跳,怕得不得了。

    简然看她有些害怕的样子,也不安慰,而是兀自下针,不过才堪堪下了三针。

    孟萦这厢已经疼得叫了起来,在心口扎针,那感觉真的很不舒服,而且心口更疼了。只听她叫道:“快停下,别扎了,我按摩。”

    看她的样子,简然抿着嘴偷笑,孟萦气得翻了个白眼。这简然就是个闷骚,蔫坏。想当初他对付左正越,给他下黄连,孟萦还觉得痛快。现在他这么对自己,简直让人头疼。

    孟萦气呼呼地脱掉了外衣,只留下个肚兜,简然见了说道:“继续,这膏脂抹在肚兜上却不见成效。”

    孟萦心一横,闭着眼不说话,那视死如归的表情逗得简然哈哈大笑。

    简然打开膏脂罐子,一股幽香飘散开来。他取了些膏脂用手掌搓热,然后开始给孟萦疏通经络。刚开始经络淤堵,光疏通经络就花了七天的时间。孟萦被他按得哇哇乱叫,那感觉真是莫名酸爽。

    孟萦觉得他下手太狠,去和爹爹告状。大郎君却不维护她,让她不要讳疾忌医,简然也是为了她好。

    孟萦觉得爹爹变心了,以前说欧阳冉好,现在又说简然好,反正就是自己不好。这日子没法过了,还没娶到家呢,孟萦就觉得自己在爹爹心中没位置了。

    好在经络疏通之后,再按摩就舒服多了。于是每日傍晚孟萦都躺在榻上享受小神医的顶级按摩,他对人体经络十分精通,力度适中,孟萦很快就喜欢上了按摩。

    不过一月光景,孟萦已经不再胸闷了,小包子有长大的趋势,按摩效果也太惊人了吧!而且这一月来,自己还长高了好几公分,衣服都短了一截。

    孟萦问简然:“简然兄,这膏脂里不会含有膨大剂吧?这变化也太大了。”

    简然:“膨大剂是什么?这些膏脂都是我亲手做的,绝对不含任何有害成分。”

    孟萦:“膨大剂是什么说了你也不明白。我最近也长得太快了些。”

    简然没想到孟萦也发现了她身体长得太快,这都拜乐然所赐。若不是他骗萦儿吃下那三颗药丸,自已也不用每日为了帮萦儿调理身体殚精竭虑,还不能让她感觉出不对来,真是心累!

    孟萦每个月都被大姨妈这门亲戚折腾得死去活来,每次这亲戚一来,孟萦就会被简然盯着一连喝七天汤药。大姨妈不来时,还要被爹爹被盯着吃好几种药丸,烦烦烦,她觉得这几个月把一辈子的药都吃了。

    白天吃药丸,晚上腿抽筋,疼得死去活来,简然每天晚上都要给她按摩抻筋,以缓解她生长过快而导致的不适。

    简然见孟萦痛苦的样子,也很心疼,但药不能停。每到月事来时,他就变身为暖床丫鬟,为孟萦暖床,照料她。两人盖棉被纯聊天,孟萦无所觉察,但简然却是日日煎熬。他觉得自己迟早要憋坏,可孟萦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这可真是难为他了。

    三个月之后,孟萦已经长高了好大一截。每日被黄简然顺着经络各种揉来搓去,按照他喜欢的样子来塑造。

    不知不觉中,孟萦胸口发育超好。她长胖了不少,但由于个子长高了,所以看起来并不臃肿,而是在原来瘦劲的肌肤上铺上了一层白玉般莹润的脂肪。如此看来了她不再像原来那般雌雄莫辩,而是浑身上下都流露出少女由青涩向成熟过渡的美好。

    她现在看来曲线美好,纤腰盈盈一握,双腿修长,站在那里真是如弱柳扶风,娉婷袅袅。就连嗓音也开始变音,原来少女独有的清亮单薄的声线,变得柔美空灵,一开腔,那管好音犹如出谷黄鹂,整个人和初到神药谷时已经截然不同。

    对于自己的身体变化,孟萦觉得有些愕然,不过她并未意识到是药物的作用,而是以为在这片大陆女子就是这么长成的。

    自孟萦离开雾灵山庄,就没再见过欧阳冉,中间倒是收到过几次他让人送过来的礼物和信件。王季陵的信原来是一月一封,自到了10月份就再也没有收到。她给王季陵每月一封的信也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等到12月初,孟萦觉察出不对劲来,但苦于将近年关,大家都很忙碌。她的身体这个冬天莫名地畏寒娇弱,山谷里虽然温暖湿润,但出了山谷,外面的冬日比武陵郡要寒冷得多。大郎君心忧她的身体,拘着她在药谷调养。简然更是寸步不离,孟萦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去。

    12月中旬,欧阳冉终于到了药谷。初见孟萦,他惊得将茶杯摔落在地。当时大郎君尚在身侧,他自知失礼。忙按下疑惑,客套一番之后,孟萦随大郎君出去。

    欧阳冉一把揪住黄简然的衣领低声吼道:“你到底对萦儿做了什么?她为何会在短短三四个月之内有如此大的变化?”

    简然一脸无辜道:“我并未做什么,萦儿妹妹长大了,自会有此变化。”

    欧阳冉:“你当我傻子,女子成长发育虽快,但也并非在一夕之间,短短三四个月她有如此大的变化,恐怕是外因所致吧!”

    简然虽内心起伏不定,但面上却一派云淡风轻道:“我自不会害萦儿。再说孟叔在一旁看着,谁能对萦儿下手。”

    欧阳冉盯着简然的眼睛说道:“你没有理由害萦儿,萦儿却有可能受你牵连。是黄乐然对不对?他三天回门在药谷呆了10天才回宋家。回宋家没多久,就被谷主召回药谷,并罚跪祠堂三天。众人皆不知他所犯何错,是不是他迁怒于你,才会对萦儿下手?”

    简然心下愕然,面上平静如常,并未答话。

    欧阳冉继续说道:“不要以为我远离萦儿,就什么事都不知道,这世间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污,放任流言四散,又以药谷未嫁郎君的声誉为挟,逼得萦儿娶你。桩桩件件,哪件事背后没有你的手。”

    简然知道自己如果不逼萦儿一把,她断不会主动求娶自己。这桩婚事如果自己不去谋求,以父母亲的偏心程度,乐然肯定是首佳人选。乐然是嫡子,嫁到孟家为正夫也算是门当户对。自己爹爹莫名早逝,到现在都没有个说法。幸得自己在爹爹早逝之后,养在祖父跟前,习得一身医术,否则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未知。

    幸好宋家女郎入彀,一箭双雕娶了左家大郎和黄家五郎。五郎出嫁后,父母亲却想促成七弟与孟家的联姻。

    这些年来随着自己慢慢长大,在医术上崭露头角,父母亲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渐渐明晰。左不过是他们想要讨好今上,想将自己送入宫中,来年采选,他们打得就是这个主意。自己这随父的长相,倒成了是祸不是福。

    都说年轻好颜色,女皇如今已经四十有三,多年未育,以后恐怕也难有子嗣。自己一旦入宫,后半生的生活可想而知。纵使自己有万般能耐却也逃不脱最后被殉葬的命运。

    上天怜悯让他遇到了萦儿,一切时机都刚刚好。他本不愿意算计别人,但也不愿意被人算计。如果自己不尝试去改变命运,最后的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还好萦儿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人,他是利用了她的责任心和柔软的心肠,不惜自污,最终为自己争来了侧夫之位。

    欧阳冉见黄简然一言不发地陷入了沉思,却也没有打断他。而是耐心地盯着他看。

    半刻之后,简然淡淡地说道:“不要以为你算计乐然,逼迫萦儿应下你的侧夫之位就没人知道,我们彼此彼此,谁也说不着谁。如今我们已是一条船上的人,大家只能齐心协力,而不是内斗不止。否则遭殃的不只是你我,还有萦儿……”

第一百零七章 初上长安

    第一百零七章初上长安

    欧阳冉被黄简然的话气笑了,他一脸笃定地说道;“你还知道会伤害萦儿啊!如果不是你,萦儿本不该有此一劫。是黄乐然做了什么吧!”

    黄简然见欧阳冉一脸笃定,知道再替乐然隐瞒下去已无甚意义,便道:“他骗萦儿吃了药谷给今上做的秘药,如果萦儿已经长成,倒也影响不大,只是以后会更容易情动,多娶夫郎即可。关键是萦儿尚未长成,当天夜里萦儿就天癸突至,腹痛难忍,七日方休。”

    欧阳冉:“那对萦儿以后的子嗣可否有影响?”

    简然摇了摇头道:“尚未可知,但就目前来看,应该影响不大。这几个月我和孟叔一直在帮她调理,她身体虽成长发育得快,但并没有留下不好的后遗之症。只是最近两年我们要看好她,不要让她破身过早,也不要受寒。这样两年之后,她自会无碍,而且以后还会一胎育两子,两子不同父。”

    欧阳冉并不关心两子同不同父,只是无奈地说道:“你们药谷弄得都是什么鬼玩意儿,也难怪今上多胎皇子皆不同父。”

    简然听欧阳这么一说,沉默不语。

    欧阳冉知道他并不服气自己的说法,倒也没再多抱怨,而是说道:“我虚长你几岁,自是想早日成亲生女。如此一来,还得再等一两年。凭何我们受了委屈,那黄乐然还逍遥自在,不受惩戒!”

    简然一听,知道欧阳冉心中不平,但毕竟乐然是他同胞兄长,再说他算计他在先,心里总有些愧疚的。于是说道:“那又能如何?祖父已罚他跪了祠堂,一事不二罚,再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欧阳冉:“此事你不必管,只管调理好萦儿的身体即可。此事萦儿并不知道吧?不过也无需让她知道,徒增烦恼。只是要让她明白切记要自珍自爱,否则于子嗣有碍。”

    简然应下,问道:“你在药谷要呆多久?”

    欧阳冉:“我只有三天时间,就要回上京过年。今年我本想带萦儿回洛阳本家过年,现下她身体有恙,经不得折腾,只好作罢。我初六从上京出发,初八到药谷来接萦儿去上京过元宵节。如果到时孟叔有意去,我们一起。如果他不去,劳烦你在孟叔跟前尽孝。”

    简然听他将自己的事都安排了,心有不忿。两人都是侧夫,凭什么由他来安排自己的事儿。难道就凭他年长吗?他简然不是多事的人,但也由不得别人欺上头。再说成亲后的脸面,全看萦儿的情分,不在这一时之争。于是,他冷着脸不吭声。

    欧阳冉见简然面色不虞,没再多说。只是推门出去,准备去找孟萦。

    他刚推开门,发现孟萦拿着托盘,里面放着四碟糕点,站在门前,不知她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话。

    欧阳冉和黄简然心下一惊,两人都看向孟萦,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孟萦端着糕点,径直走到桌旁,放下托盘。坐下倒了杯茶,说道:“我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算计我?还有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黄乐然的事,凭何他要将怨气发到我头上?”

    他们心知孟萦已经听到了全部的话,于是也不否认,齐声说道:“对不起,萦儿是受我们所累。”

    “你们知道就好,是你们算计乐然在先,他迁怒于人,我无端受累。我希望以后你们的心机不要用在家庭成员身上,否则后果自负。还有,乐然的本意也不是想要害我,而是想给你们添堵而已,想着我以后放浪不羁,多娶夫郎,让你们不好过。只是他没想到后果如此严重吧!给他添添堵也可,然后此事就此打住,过往不究。没必要将心思浪费在不必要的人和事上。”孟萦对着他们说道。

    两人齐声称是。

    由于欧阳冉只能在药谷呆上三天,所以简然倒是识趣地让出了空间。

    孟萦心忧季陵,专门找欧阳冉打探长安情势。欧阳冉和承恩伯府没怎么打过交道,只是知道承恩伯府曾经荣耀过,后来式微。

    近些年伯夫人有两个女儿,又得了四个孙女。她们家通过联姻,迅速发展壮大,积攒了不少银钱。多的消息,欧阳冉也不清楚。

    其实欧阳冉私下打探过王季陵的消息,他知道孟萦和王季陵自小青梅竹马,情分匪浅。

    王家的当家伯夫人和伯爷倒是经常带王季陵到处走亲访友,有意相看。据传承恩伯府想要和靖安侯府联姻,具体是怎么嫁娶他并不清楚。

    欧阳冉好不容易才抽出三天时间来陪孟萦,也不喜欢她去追问别的郎君消息。他答应孟萦到了长安,到时陪她去拜访伯府王家。

    大郎君和孟萦在神药谷过了一个平静祥和的新年,两人在这边没有太多亲戚,很快就拜完年了。

    过完年,大郎君计划二月初出发回武陵。二月底三月初到达武陵,四月份赶上孟萦及笄。等孟萦行完及笄礼,也该好好准备乡试了。乡试定在八月份,出来这么久,虽然萦儿的课程并未落下,但还是需要回去让何夫子帮忙全面查缺补漏。

    正月初八那天,欧阳冉果然按时到达药谷,他来接孟萦去上京长安过元宵节。大郎君和黄谷主正在研究一个新方子,不愿离开药谷。但让孟萦单独跟欧阳冉走,他又有些不放心,于是安排简然跟随。

    欧阳冉还想着和孟萦多点时间单独相处,毕竟自相识以来,自己和孟萦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反而简然和萦儿朝夕相处的时间比自己多得多。好不容易说服大郎君允许自己带萦儿去长安,他偏还要安排个监督的,欧阳冉想想都觉得心塞。但大郎君的话,他不得不听。

    于是三人初十的一大早便出发前往长安,路上走得是官道,道路平坦,马车舒适。

    欧阳冉得知孟萦畏寒,给她准备了轻软保暖狐狸皮披风,马车里铺了厚厚的毛皮,又用了上好的银丝炭。一路上有他和简然细心照料,孟萦并未感受到旅途之苦。中途歇息之地也是欧阳家的产业,伺候得周到细致。

    正月十二下晌的时候,孟萦一行到达了长安。这是孟萦在大曌八年多第一次到达都城,上京长安和前世的古长安有相似之处,都是城墙高耸巍峨,城楼厚重庄严。

    一行人排队入城时,碰到靖安候世女回城,进城的人皆要避让。孟萦在车里听到外面人声鼎沸,车马辚辚,有金戈铁马之势。她悄悄地掀开窗帘一角,见一高大健壮的红衣女子立坐马上,头颅高昂,一脸的俾睨天下之态。

    那女子年约三十五六,应是平素练武之人,一双黑眸略有些冷厉,双唇紧闭微翘,似嘲讽众生如蝼蚁一般。

    在孟萦透过车窗偷偷看靖安候世女钟瑶光的时候,有人在马上看见了孟萦的一个侧脸,惊若天人,自此念念不忘。

    等靖安候世女的车驾走过之后,孟萦一行才入的城里。欧阳冉告诉孟萦,在这长安城武将里,最煊赫的除了定国公府,便是靖安候府。由于先定国公和夫人相继离世,整个定国公府尚在孝期之中。新任定国公和两个弟弟都远在金城郡和西平郡驻军,只余最小的一个弟弟留守京城。整个定国公府低调内敛,甚少抛头露面。

    倒是这靖安候府在长安赫赫有名,靖安候夫人做过女皇的近卫。后来娶了靖安候及其几个心腹武将,她为靖安候生下嫡女钟瑶光和嫡子钟贵君,又先后生下六个儿郎,除了大郎入宫为贵君,其余皆入军中,所嫁之人多是京中权贵。

    孟萦知道京城水深,权贵遍地。自己一介平民,能不惹事,尽量不惹事。她只想着尽快见王季陵一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待过完元宵节尽早赶回药谷和爹爹返回武陵准备乡试。

    欧阳冉家资巨富,在朱雀大街东侧有一个四进的大宅院,毗邻东市,位置极好。

    如今家主欧阳静茹带着夫郎和孩子们回了洛阳本家,并不在京中。家中留守的只有欧阳冉的父亲,他由于偶感风寒,卧病在床,不便出行,才未能回洛阳本家,过年就是他父子二人在长安守岁的。

    孟萦到了欧阳家,肯定要先拜见欧阳冉的父亲姜家郎君,之前欧阳静茹和欧阳冉算计孟萦得来这门亲事时,姜家郎君并不在雾灵山庄,故而未曾见过孟萦。

    姜家郎君大病初愈,气色略有不足,时不时还有些咳嗽。他在正厅里等候孟萦一行,听门房来报,说大少郎君到了。姜家郎君整了整衣衫,稳坐主位。

    在欧阳冉的介绍下,孟萦给欧阳大郎君行礼问安,并送上爹爹提前备好的礼品。

    欧阳大郎君见孟萦规矩礼仪丝毫不错,不矜不骄,进退有度,再加上样貌身形更是万里无一。不禁点头,暗自赞赏自家大郎眼光独道,寻了门不错的亲事。

    孟萦总觉得带着简然去见欧阳冉父亲有些怪异,不过好在姜家郎君好似司空见惯一般,并未表现出诧异。他给了孟萦价值不菲的见面礼,同时又给了简然一份分量不轻的见面礼。

    晚上姜家郎君陪着他们三人一起用餐,他用的极少,好似病未痊愈。孟萦请简然帮他问诊查看一番,又拿了些调养的药丸给他。欧阳冉请他早些回房休息,姜家郎君谢过简然之后,又对孟萦说了抱歉,这才提前回房休息。

    晚上孟萦住在欧阳冉旁边的院子,他将简然安排在离得不远的客院。孟萦见欧阳冉安排妥当,洗漱之后准备歇息。

    她刚躺下,就见欧阳冉穿着中衣来到了房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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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归郎未知介绍:
顾孟萦一朝难产大出血昏迷,变成了6岁的顾孟萦,还被老和尚用定魂珠定住了神魂,不得回返。
老和尚竟然说她本就是这世间之人,前世已了,今生方始。好吧,那就好好生活吧!
这时间男多女少,男尊女贵,竟然男女都可以科考入朝堂!
前期科举种田日常,后期科举高中,赐婚授官,男女主一生波折起伏,终是殊途同归!春归郎未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归郎未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归郎未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