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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斯顿勋爵     盎格鲁玫瑰txt下载     盎格鲁玫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0章 污蔑

    在极度膨胀的虚荣心及过度自负的心理的驱使下,处于“市民等级”即第二社会等级中的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从伯爵卫从的身后走了出来。

    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这两个既一致对外又相互争执的年轻女人,很有礼貌地说:“下午好,两位小姐。在你们决定进行决斗前,是否可以听听我的意见?”

    卡罗琳从伊莎贝尔的身后走到前面,双手叉腰站在罗伯特的面前冷笑着说:“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伦敦律师身后的一名卫从连忙上前说:“这是林肯勋爵大人和约克勋爵大人的重要客人,如果你们没有什么事的话,最好赶快离开!”

    罗伯特轻轻拍了拍卫从的肩膀,点头说:“让我来处理好了。”接着,又微笑着自我介绍说:“打扰一下,两位小姐。我是从伦敦来的讼务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有一些法律及宗教上的事务急需觐见里士满公爵。如果两位小姐愿意的话,我可以在觐见完公爵后向你们提供一些法律方面的帮助。”

    律师说完后,伊莎贝尔回忆起了书本上曾引用过的研究欧洲历史的学者们的话。学者们说英格兰历史上发生于1536年下半年的一场“求恩巡礼”叛乱,是英国都铎王朝时期最大规模的一场社会群体性骚乱。

    不过,长期以来,有关这场叛乱的性质和原因却一直扑朔迷离,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宗教或政治因素引发的贵族运动、反宗教改革运动,有人又说这是一场由圈地运动引发的农民起义。

    不管叛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持不同意见的众人都提到了一个以北方诸郡求恩者的武力为后盾的核心领导人物——伦敦律师罗伯特·阿斯克。正是这名律师同亨利八世及政府派出的代表进行了和谈,一致达成了休战协议。

    时间,人名,职业倒是与“求恩巡礼”叛乱中的那名叛军代表相吻合,唯独在姓氏上出现了差异。站在卡罗琳身后的伊莎贝尔双手持剑的同时,快速思考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就是曾在历史上出现过的那个罗伯特。

    只见来自南方伦敦城的律师身穿一套亨利八世时代流行的男子服饰:内穿紧身夹衣,外穿长至膝处,宽大而无领的外衣。外衣那肥大的袖身则系上缎带用来间隔,形如藕节。有着大翻领的外衣前襟开口,还用上了一些皮毛用作装饰。下身则穿着一条长不过膝的短裤,小腿部分用长筒袜来掩盖住皮肤,头上戴着一顶天鹅绒,有边缘的并装饰着羽毛的帽子。

    流行的服饰,流行的装饰,还有那顶有些滑稽的帽子,无一不透露着当今是个文艺复兴的时代。身为贵族家庭中的长女的卡罗琳·斯威夫特对如此装束的男子早已视而不见,只是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北方的陌生南方人产生了一些好奇心。

    伊莎贝尔打算进一步试探出罗伯特来北方的真实目的。放下手中的长剑,走上前说:“日安,奥尔索普先生。这么说,你来里士满郡是为了觐见公爵殿下?”

    罗伯特笑着对左右两名手持骑士剑,保持着敌对状态的卫从说:“爵士们,你们可以放下剑了。”

    随后,又瞥了一眼正用敌视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卡罗琳。平静对她说:“是的,小姐。请问你们两人是……?”

    伊莎贝尔正想说出卡罗琳和自己的身分时,卡罗琳却冷笑着说:“嗯,你是律师?很好,律师先生,刚才你叫我什么?还说你以上帝的名义把我送进地狱?”

    “请原谅,小姐,刚才我是在情绪紧张的情况下,随口说出的非常愚蠢的话。”

    “愚蠢?愚蠢的人为什么会说出女巫这个词?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认定我是一个女巫?”

    声色俱厉的卡罗琳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罗伯特步步紧逼过来。律师身旁的两名卫从似乎感应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戾气,将提在手中的骑士剑又重新平端了起来。

    罗伯特面对着不怀好意的卡罗琳的逼近,自信又很有礼貌地说:“不,小姐。在刚才的见面之前,你和我是相互不认识的陌生人。所以,我从未没有假设过你是一个女巫。”

    卡罗琳又开始诡辩起来:“这么说,在刚才的见面之后你就开始假设我是一个女巫了?”

    “小姐,你可以这样设想一下。假如刚才是我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并且还想‘借’你的剑,你会怎么来看待我这个怀有敌意的陌生男人?”

    “假设?我不需要假设,我只需要你的解释,律师先生。”

    “小姐,我已经解释过了。”

    卡罗琳冷笑一声,回头冲伊莎贝尔说:“美杜莎夫人,我们的决斗可以换一天再进行。今天,我准备参加一场新的决斗。”

    “该死,绝对不能让卡丽杀掉这个罗伯特。”伊莎贝尔咒骂着,急忙走到卡罗琳身边小声说:“卡丽,这个律师说他要觐见殿下。也许,他是王室派来的人呢?”

    “王室?好吧,不过我还是需要进行一场决斗来保卫我的荣誉。”

    “卡丽,不如等他觐见完殿下再进行决斗?”

    “不…行!”

    伊莎贝尔急切起来,低声说:“如果他把你杀了呢?”

    卡罗琳得意地笑了起来,伸出右手食指在伊莎贝尔的左脸颊上温柔地划了一下,笑着说:“怎么,害怕我死了没有人做你的对手?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死的。”

    说完,把头转向伦敦律师,郑重地说:“来自南方的律师先生,你使用了极其愚蠢的语言污蔑了我及我的家族的荣誉。随后,我对你做出的解释非常不满意。因此,现在我正式向你提出决斗的请求!”

    罗伯特一听“决斗”一词,便吓傻了眼。决斗——这种血腥暴力,想置对手于死地的形式,他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不仅如此,他连最基本的剑术也从来都没有接受过正式的训练。

    恰在此时,罗伯特等人的身后出现了10个骑着马,身着准枪骑兵甲胄并佩带着武器的男子。正想尽办法打算阻止决斗发生的伊莎贝尔眼尖地发现了他们,急忙对卡罗琳说:“等我回来再开始决斗。”

    说完,倒提着骑士剑跑到罗伯特等人身后几米以外的地方,举起手中的骑士剑冲着10个骑士模样的男子在半空中使劲挥舞了几下。领头的男子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很快便率领着身后的9个同伴打马而来。

    当10个全副武装的男子骑马来到伊莎贝尔的眼前时,立即翻身下马。领头的男子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行礼后说:“日安,阁下。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第151章 建议

    去年这个时候,伊莎贝尔·沃尔顿担任里士满公爵府枢密顾问官一职已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她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对全里士满郡的治安情况做了一个全面的调查分析工作。

    在她看来,拥有司法、行政、征税和管理商业的广泛权力,并直接受到枢密院严密指导和监督的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可以说是集州长、市长、地方检察官、联邦法院刑事及民事大法官、州警察局局长、县治安官、市警察局局长、市消防局局长、移民局局长、联邦税务局局长、联邦调查局分局局长、国土安全部分局局长、联邦监狱典狱长、国民警卫队机步师少将师长等等地方大权于一身的超超级独裁者。

    男爵不仅是一位超超级独裁者,而且还是数家私人农场及牧场的农场主。一个人如果可以身兼十几种联邦州、地方上的职务及私人产业的管理者,那他岂不是每天都要工作24小时,全年365天不休假??这样发展下去的话,男爵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超人、钢铁侠、蝙蝠侠,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神盾局)局长?!

    伊莎贝尔不忍心看到男爵每天辛辛苦苦地工作24小时,没时间没机会去照顾男爵夫人、他的爵位及领地继承人、多出来的那几个可有可无的孩子,没时间过圣诞节,更没时间去夏威夷抑或加勒比海度假。所以,她打算替男爵分担一小小部分的工作。

    主日弥撒后的第三天即周三的下午,哈斯韦尔男爵按照公爵在弥撒后对他的吩咐来到了诺丁汉城堡主楼的客厅内。刚一坐下,亨利就命仆役为男爵端来了一杯产自法国勃艮第产区的上等葡萄酒。

    受宠若惊的男爵仰慕地看了眼公爵后说:“殿下,我非常感谢您的慷慨。只是,我不明白殿下今天让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亨利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看了眼窗外令人浮想联翩的春季景色。然后笑着说:“哈斯韦尔勋爵,最近郡里的情况怎么样?我是说征税、惩办流浪者、安置劳动力等方面。”

    身体依旧很胖的奥利弗,下意识地觉得额头及脸上正在渗出细小的汗珠。拿出一块精纺的亚麻布擦着脸上的汗说:“殿下,这几方面的情况我已直接上报给了枢密院大臣。如果您想知道的话,我那里有副本可以供您察看。”

    “噢,这样啊。嗯,不如我们先来谈谈郡内治安的情况。”

    “郡内治安?殿下,是不是有流浪乞食者闯入到您的领地或城堡内?您现在就可以告诉我,我马上去解决这件事。”

    “不不不,勋爵,我这里有一份东西你可以先看看。看完后你再回复我的问题,好吗?”

    始终站在书桌一侧的伊莎贝尔拿着几张写满文字的纸张,来到奥利弗的面前将纸张递给他时严谨地说:“大人,这是我在担任殿下的枢密顾问官以来根据实地调查得出的一些结论。假如您有兴趣的话,我会非常荣幸的为您做出令您满意的解答的。”

    奥利弗看了眼上任已有月余的伊莎贝尔,点头说:“谢谢你,阁下。”

    其实,调查报告上面的内容不外乎是对近期发生在郡内的偷盗、抢劫、强行侵犯女性身体、杀人、醉酒打架,武力纠纷等民事及暴力性案件的各种统计分析及事后处理情况。至于司法决斗及荣誉决斗这一方面,她好像故意忽略掉了。

    等奥利弗看完调查报告后,发现亨利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主位上。在将手里的几页纸张放在一侧的小桌上时,看着亨利说:“殿下,这些都是近期或以往常见的民事及暴力性案件。至于枢密官阁下记录下这些案件的原因,我倒是很愿意听听阁下的意见。”

    亨利笑着说:“好吧,你可以尽管问她。”

    站在亨利一侧的伊莎贝尔走到亨利的面前,冲他点了下头后又来到距离奥利弗三四步远的地方说:“哈斯韦尔勋爵,我可以坐下与您交谈吗?”

    奥利弗连忙笑着说:“当然,你是公爵殿下的枢密顾问官,这种事情可以不必问我。”

    伊莎贝尔坐在奥利弗对面的歌特式靠背椅上,平静地说:“勋爵,每周会发生多少起民事及暴力性案件?”

    奥利弗想想后说:“每天至少会发生三到四起。”

    “那么,您觉得这些案件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阁下,我认为原因主要是这里的生活方式、宗教信仰、武力传统、喜欢使用暴力、对外来者怀有仇恨心造成的。”

    “勋爵,您说得很正确。但是,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阁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伊莎贝尔很自然地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想法,注视着男爵说:“勋爵,我想知道的是,您有多少名卫从执行巡逻郡内土地及人口的工作?”

    奥利弗长出一口气,轻松地笑着说:“原来阁下注意的是这件事。阁下,我有140名卫从专门进行巡逻及抓捕工作。”

    “嗯,140名卫从,每天进行几次巡逻工作?”

    “每天两次。遇上主日弥撒时,只巡逻一次。阁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伊莎贝尔把目光投向了笑而不语的亨利。亨利连忙点点头,朗声说:“哈斯韦尔勋爵,我的顾问官向我提出了一些建议,你想知道吗?”

    奥利弗连忙答应着,亨利又说:“顾问官建议你的卫从人数增加到210人,具体巡逻时间为每天三轮,每轮分为7个小队,每队有10个卫从。勋爵,你觉得这样安排怎么样?”

    奥利弗仔细回想着亨利的话,思索着说出了关键性的问题:“殿下,我不反对增加人手。只是,增加的这部分卫从的酬金、马匹、甲胄及武器,怎么解决?”

    伊莎贝尔接着话题说:“大人,这个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增加卫从人手及巡逻的时间后,我所记录的各种案件是否可以在发生前就能得到妥善的解决?”

    “阁下,你的办法的确很不错。增加人手及巡逻时间后,可以解决不少案件,顺便还能抓住不少流浪乞食者进行惩办。”奥利弗对伊莎贝尔的建议大加赞赏。

    随后,男爵又问了一句:“阁下,主日弥撒当天的巡逻时间怎么办?”

    伊莎贝尔还是很平静地说:“主日弥撒当天的巡逻人数及时间不变。负责当天第一轮巡逻的卫从队,可以在休息时参加第二台弥撒。”

    奥利弗不敢相信地问:“第二台弥撒?可以吗?”

    伊莎贝尔冷笑一声:“为什么不可以?神父只不过是一种传播教义的职业,他的使命是为社会和人们提供宗教服务。”

第152章 拖延

    按照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设想,她原计划将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手下的治安卫从人员用联邦警察的管理、训练机制打造成16世纪英格兰版的美国城市警察执法机构。

    不过,从目前不容忽视的,极其恶劣的治安情况以及北方地区崇尚武力,惯于使用暴力的传统看,她仍然要将这支纯粹的“警察部队”改造成军事化部队。如同后世的《新闻周刊》曾经对美国某小镇警方对付示威者的做法的评价那样:当你手上只有一把锤子时,那么所有的问题看起来都像一枚钉子。

    在改造成军事化部队的同时,她还要将维持秩序、执行法律和提供民生服务这三项职能赋予给郡治安巡逻队,并且执法时具有绝对权威。郡治安巡逻人员还享有滞留权、讯问权、搜查权和逮捕权,只要依法逮捕嫌疑犯,则不需要向郡治安法官请示。如果嫌疑人试图反抗,治安巡逻人员也有权在防卫中将其杀死。

    这是一个有着使用武力传统的地区,一个推崇暴力来解决问题的时代,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能用“以暴制暴”的手段来应付层出不穷的治安状况。只有当野蛮、暴力的北方社会转变为文明社会后,她才能通过“去军事化”措施,扫除郡治安巡逻人员军事化的形象,改善治安巡逻人员与平民的关系。

    这里面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想法:伊莎贝尔要把由大量的精英骑士组成的“黑衣修士团”变成一支合法的标准军事化部队。一条途径是,让大部分成员渗透进哈斯韦尔男爵手下的郡治安巡逻队,待时机成熟后她就可以完全控制这支郡武装力量。另一条途径,把剩下的成员全部扩充为公爵府的私人卫从,

    关于“黑衣修士团”的人员酬金、武器、甲胄,马匹等问题,则继续参照美国军队自建国以来惯用的“以战养战”的战略来解决。在不伤害妇女儿童、贫穷的农业劳动者、手工工匠、乞丐、失地流浪者等弱势群体的前提下,将战争的矛头对准北方地区的旧天主教势力和拥有大量土地及财产的旧贵族。

    于是,曾留有一头长发版“莫西干”发型的亚历山大·朗曼和大部分的修士团精英成员顺利进入到男爵的郡治安巡逻队中充当起了军事化的治安卫从。而达灵顿子爵的次子弗朗西斯·斯威夫特摇身一变,成为了里士满公爵的一名私人卫从,暗中却只接受伊莎贝尔的指挥。

    ———————————

    带领10名治安卫从正在里士满郡南面执行巡逻任务的亚历山大·朗曼,肃静地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等待着她的命令。伊莎贝尔连忙说:“亚历山大,你赶快派人去把公爵殿下找来。”

    亚历山大急忙说:“是的,阁下。可是,殿下如果问我的话,我该怎么回答?”

    伊莎贝尔又看了眼身后的伦敦律师等人及并未动手的卡罗琳说:“你就说,达灵顿勋爵的长女请殿下做决斗的见证人及裁判!”

    亚历山大望了一眼几米外的罗伯特及卡罗琳等人,猜测着说:“阁下,那几个男人看上去好像是从南面来的。”

    伊莎贝尔如实地说:“没什么,只是其中的一个家伙来自伦敦。”

    “阁下,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吗?”

    “你再找一个人,和你待在这儿,其余的人继续巡逻。”

    “是的,阁下。”亚历山大说完,连忙对身后的治安巡逻人员说了几句。

    待亚历山大和另一名治安卫从牵着马跟随伊莎贝尔回到卡罗琳身旁后,卡罗琳瞅了一眼两名全副武装的治安卫从说:“恶棍,你把殿下的两名卫从叫来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看了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伦敦律师,笑着说:“不,卡丽,他们只是维持郡内秩序、执行王国法律的郡治安巡逻人员。”

    当罗伯特·奥尔索普从伊莎贝尔口中得知两名卫从的职业后,如同落水的人会抓住身边的一切物体寻求活下去的机会一般大声说:“爵士们,如果你们不能容忍在你们所管辖的里士满郡内的土地上发生任何一起流血事件的话,请你们一定要看在上帝的份上,向里士满公爵和郡治安法官陈述我所遭遇到的不幸!”

    亚历山大瞥了眼没有表态的伊莎贝尔后,严肃地说:“先生,就我看到的事实来说,目前你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伤害。所以,我不明白你所说的不幸指的是什么。”

    “决斗!这位小姐想和我决斗!”罗伯特指了指卡罗琳后说。

    “爵士,我们也听到了这位小姐亲口说的要与律师先生决斗的话。”站在罗伯特身前的一名伯爵卫从沉稳地说。

    此时,伊莎贝尔依然没有出声表明态度,亚历山大便说出了一段快让罗伯特彻底崩溃的话:“先生,假如这位小姐向你提出的是司法决斗的话,我想我们可能帮不了你。”

    伦敦律师把目光投向约克伯爵的两名卫从,用略带乞求的声音对其中一名卫从说:“爵士,我还记得离开约克郡之前,勋爵大人曾要求你们保护我的生命安全,是这样吗?”

    蓄有浓密胡须的中年卫从点点头说:“是的,先生。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你的安全。可是,决斗这种事我们不能随意阻止。”

    另一名较年轻的卫从说:“先生,在这位小姐向你提出决斗的请求后,你也可以拒绝应战。但是,我不知道拒绝应战的后果对你来说是好是坏。”

    “爵士,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罗伯特急不可待地问。

    “拒绝应战会让你的一生背上‘胆小鬼’的绰号。我想,你知道这个绰号是什么意思。”较年轻的卫从诚恳地说。

    伊莎贝尔对这位仍有叛乱领导人物嫌疑的律师不抱有什么好感,但她也不希望罗伯特这么快的被卡罗琳杀死。假设这个罗伯特不是参与叛乱的领导人物罗伯特,那么他顶多只是一个倒在决斗场上的决斗者而已。

    假设这个罗伯特的确是叛乱大军的领导人物,那么他就有了存活下来的必要性。伊莎贝尔决心要阻止这场决斗的发生,对卡罗琳悄然说:“卡丽,你知道你肯定可以在决斗中战胜他。这一点,我也看得非常清楚。”

    卡罗琳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说的没错。你的意思是…?”

    “瞧,你是达灵顿勋爵的女儿,而他只不过是个第二等级里的小律师。所以,你应该在决斗前表现出你的身分和高贵。”

    “你想让我和他签写一份决斗协议?”

    “很正确。卡丽,只有这样才能凸显出斯威夫特家族的贵族地位。难道你想让你的家族在北方其他贵族眼中,成为一个连贵族礼仪都丢掉了的家族吗?”

第153章 干涉

    拖延的战术奏效了。这是因为伊莎贝尔紧紧抓住卡罗琳·斯威夫特的自负心理,不断强调她和她的贵族家庭所具有的贵族礼仪及贵族尊严。在两人亦敌亦友的一种复杂关系的催化下,卡罗琳人格中好斗的一面在逐渐向维护个人及家庭的权利方面倾斜。

    就在这时,亨利带着两名新近成为他的家臣的绅士朝着众人的方向策马而来。罗伯特的一名仆役率先发现了骑在马上的衣着华丽的亨利,赶忙跑到律师身旁小声说:“先生,从公爵城堡方向来了三个人,我觉得前面那个年轻人很可能是里士满公爵。”

    罗伯特微笑地点点头,暗自庆幸之余又不免心生疑问,自言自语地说:“公爵?他是怎么知道我会被阻挡在这里的?难道是约克勋爵提前告诉公爵我要来里士满郡?”

    身旁的仆役多了一句嘴:“先生,你说什么?”

    律师摇了摇头,从两名伯爵卫从的身后走到了前面。对伊莎贝尔等人朗声说:“各位小姐,爵士,如果我没有看花眼的话,里士满公爵已经来了。”

    亨利的出现是伊莎贝尔意料之中的事,但卡罗琳却好奇地问她:“殿下来这里干什么?”

    “卡丽,是我派人通知殿下来的。”

    “为什么?”

    “如果你在决斗中杀死了这名伦敦律师,至少会有贵族站在你这一边,为你说出实情。”

    打马而来的里士满公爵及两名绅士来到离众人不远的地方时,伊莎贝尔和两名伯爵卫从都放下了手里的骑士剑,与其他人肃静地站在原地。

    颇为愉悦的亨利跳下马,悠闲地走到伊莎贝尔面前时点了下头。随后,又来到卡罗琳的面前,微笑着说:“日安,斯威夫特小姐。”

    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的卡罗琳行礼后说:“日安,殿下。”

    “斯威夫特小姐,今天可能会有雨,是吗?”

    “也许。殿下,您是说在这样的天气下,决斗将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不,我只是觉得斯威夫特小姐的脸色给人一种忧郁之情,就像下雨时人们只能待在家里一样。”

    “殿下,我非常感激您对我的溢美之词。殿下,您是来担任我的这场决斗的见证人和裁判的吗?”

    “嗯,恐怕的确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来的。”

    两人的对话让站在不远处的罗伯特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料到公爵出现在这里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担任他与卡罗琳决斗的见证人和裁判。这是否是在告诉他,这场突如其来的生死决斗将会成为他的生命的终点站?

    律师急不可待的想在公爵面前为自己申诉,用自己所擅长的王国法律来为自己辩解。没曾想,公爵与被叫做斯威夫特小姐的年轻女人交谈后,居然朝手持剑的年轻女人走去。

    亨利把伊莎贝尔叫到一旁,看了眼罗伯特等人后说:“这几个陌生男人是谁?他们在我的领地内想干什么?”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轻声说:“殿下,我有理由相信他们是从约克勋爵那里来到您的领地内的。”

    “约克勋爵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领地内?”

    “他们是和那个商人打扮的男人罗伯特·奥尔索普来这里的。这个家伙说自己是一个来自伦敦的律师,打算与您谈谈有关法律及宗教的一些事务。”

    “法律?宗教?来自伦敦的律师?伊莎贝尔,你知道他为什么想和我谈这些吗?”

    “我不知道。如果您不打算见证一场决斗的话,也许还有机会见到活着的伦敦律师。”

    “我的天主,你是说达灵顿勋爵的长女想在决斗中杀了这个律师?”

    “殿下,您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一个事实。”

    “好吧,让我想想。伊莎贝尔,你跟我来。”

    伊莎贝尔陪同着亨利来到罗伯特的面前,正式介绍着说:“律师先生,这位是里士满公爵殿下。”

    待她说完后,一名伯爵卫从向亨利介绍着罗伯特:“殿下,这位是林肯勋爵和约克勋爵的重要客人,来自伦敦的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先生。”

    罗伯特用足够的敬意在向亨利行礼后,平静地说:“殿下,请您原谅,我与您的初次见面是这样的情况下进行的。”

    亨利轻轻微笑着说:“没关系,很多时候我也不愿意老是待在客厅里会见客人。”

    “殿下,我之所以从约克郡来到您的领地,本来是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务需要向您觐见的。但是,这位小姐却向我提出了一个我无法回避的要求。”

    “先生,你是说决斗,对吗?”

    “是的,殿下。”

    “实际上,你可以拒绝对方提出的决斗的要求。”

    “殿下,我不想因为拒绝参加一场决斗被人说成是胆小鬼,有人是这样告诉我的。”

    “嗯,看来这种称呼对你这样一位律师而言,确实比参加决斗还要让人感到痛苦不堪。”

    “斯威夫特小姐,请你过来。”亨利扭过头冲卡罗琳说了句。卡罗琳一声不吭地来到亨利身旁时,伊莎贝尔这才向罗伯特介绍说:“这位是达灵顿勋爵的长女,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

    律师不禁又吃了一惊,这是第二个让他有一种惊异感的事实。在他的印象中,北方各郡不仅在各个方面都要落后于南方诸郡,而且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似乎依然停留在过去的时间内。

    他承认由于地理位置及保卫王国领土的职责,这里的人们需要对苏格兰人保持高度的警惕心。可是,他不明白这股始于13世纪末英苏战争的好战的风气为何会影响到生活在每个郡的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难道这里的贵族及佃农们每天都生活在战争的阴影中吗?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此浓重的好战的风气对他来说是一种好事,他可以把它转化为另一种可控制的力量。没错,他正是为了个目的才来到封闭、落后、好战的北方社会的。

    罗伯特在思想上转了个弯后,迅速改变了原有的想法。面带笑容的向卡罗琳行礼后,侃侃而谈地说:“小姐,我很意外在这里可以遇见到您本人。我想,您也许会对我与您父亲的会谈产生浓厚的兴趣的。”

    卡罗琳不屑一顾地看着他说:“你和我父亲的会谈?你想和他谈什么?”

    “卡罗琳·斯威夫特小姐,我相信您很快就会知道的。”律师轻声说了句。

    “先生,既然你有事需要向我觐见,那么去我的客厅谈?”亨利笑着说。

    卡罗琳有些犹豫地问:“殿下,那我和他的决斗?”

    亨利只是说:“如果达灵顿勋爵愿意让你这么做的话,你仍然可以和律师先生进行决斗。”

第154章 导火索

    亨利让约克伯爵的两名卫从及仆役离开里士满公爵的城堡后不久,为了兑现给伊莎贝尔的承诺便把她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内。贴身男仆在离开前,他对男仆吩咐说:“尤金,为顾问官阁下送一杯勃艮第葡萄酒来。还有,去酒窖取一罐未启封的勃艮第葡萄酒送到书房来。”

    等尤金离开后,亨利坐在书桌后面对他的枢密顾问官说:“伊莎贝尔,你真的不知道这个伦敦律师来我的领地是什么目的吗?”

    伊莎贝尔背着双手,在房间左侧的书架前悠闲地观察着书架上的各种古书。听到亨利的话时,转过身说:“亨利,刚才律师先生跟随你进入到城堡时,你没有问过他?”

    “当然。只是,这个伦敦来的律师太狡猾,他说一定要等到明天与我单独会谈时才肯说出他的目的。”

    “亨利,我觉得这正是他的工作原则和职业操守。假如将来你需要上法庭来解决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聘请他做你的诉讼律师。”

    “我的天主,伊莎贝尔,你别再开玩笑了,好吗?”

    “好吧。你告诉我,从你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你认为你得到了什么事实?”

    亨利左手很随意地翻动着书桌上的书籍,思索着说:“律师先生来自约克郡,之前他在林肯郡待过一段时间,在这两个郡内他已经成为了两位勋爵的重要客人。他的仆役及卫从都是约克勋爵的人,一直护送他到这里。他说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务需要向我陈述。”

    伊莎贝尔点点头,笑着说:“说得非常好,亨利。那么,你从这些事实的背后可以得知什么样的情况?”

    “嗯,他只是伦敦的一个普通的诉讼律师,却可以受到两位勋爵的热情接见。这说明,他一定把某些重要的事实告诉给了两位勋爵。”

    “亨利,你还记得坎特伯雷大主教在今年做了一件什么事吗?”

    “嗯,好像是关于圣公会圣礼规定的《十条纲领》。”

    “完全正确,亨利。你知道吗,这《十条纲领》只保留了洗礼、忏悔和圣餐作为圣公会的圣礼。让大主教没想到的是,这部纲领一颁布便激怒了全英格兰的天主教徒们。我相信,天主教教徒们正准备使用一切手段来杀死大主教。”

    “我的天主,情况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当然,大主教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安立甘宗在王国内存活下去的基础,并且无条件的拥护安立甘宗的最高教会首脑——国王陛下。”

    这时,男仆尤金端着放有酒杯及一瓶葡萄酒的餐盘站在书房外轻轻地敲了三下门。亨利让其进来后,又吩咐着说:“尤金,在我和顾问官谈话时不准任何一个人来打扰我们,包括贵族。”

    尤金忙不迭答应的同时,亨利阴沉着脸说:“如果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谈话内容,你将会是第一个被绑上十字架承受火刑的人!”

    书房的门再次被牢牢地关上了。伊莎贝尔从身旁的小桌上端起酒杯,嗅了嗅杯中的葡萄酒酒味随口说:“嗯,我还是觉得波尔多产区的葡萄酒更好喝一些。”

    亨利一听,信以为真地说:“你是这么认为的?好吧,我立刻让尤金给你换成波尔多产区的葡萄酒。”

    “亨利,我只是说说而已。对了,你对我刚才的话有什么想法吗?”

    “大主教会成为全英格兰天主教教徒们最大的敌人!?”

    “没错。还有一点,大主教也在极力地维护国王陛下及王室的王权,彻底铲除掉罗马教皇及教廷在王国内的影响力。”

    “伊莎贝尔,我完全相信安立甘宗最终会战胜天主教会!可是,现在我却完全看不出天主教教徒们有反击安立甘宗的任何迹象。”

    伊莎贝尔细细地品尝着勃艮第葡萄酒,走到亨利的书桌前瞥了眼桌上的纸张说:“亨利,国王陛下今年又赏赐了300英亩(约1821亩土地,土地面积相当于一个半麻省理工学院)的土地给你,是吗?”

    亨利颇为兴奋地说:“是啊,我也没想到国王陛下会再次赏赐给我大量的土地。原本,我以为国王陛下已不再……”

    王室公爵还是没有把最想说的话告诉给他的枢密顾问官。可伊莎贝尔却知道他此刻在想念什么,转移着话题说:“亨利,你知道国王陛下为什么要再次赏赐土地给你吗?”

    “因为…因为…我是里士满公爵。如果国王陛下想给他的贵族及大臣们馈赠礼物的话,贵族们将是第一种得到礼物的人。”

    “不错。那么,你知道这些优良的耕种土地原本属于谁吗?”

    “这个…我不知道。你认为呢?”

    伊莎贝尔端着酒杯又走到窗前,欣赏窗外的景色说:“我想,这些土地原本应该属于里士满郡附近的那些小修道院。亨利,你还记得从今年的一月开始国王陛下已下令封闭了多少所每年收益在二百镑以下的修道院吗?”

    亨利回想着亨利八世给他的敕令时来到她身旁,凝视着她的说:“我记得到五月为止,国王陛下已下令封闭了180多所修道院。但是,我们说的这些事实和伦敦来的律师有什么关系?”

    “尊贵的殿下,《十条纲领》已经激怒了天主教教徒们。现在,我们的国王陛下再一次的对教徒们所信赖和倚重的修道院发出了解散,没收财产的敕令。也许,这些天主教徒们早已把国王陛下的宗教改革看作了异端思想。”

    伊莎贝尔看了眼深思中的亨利又说了句:“殿下,你应该很清楚今年前六个月发生的这些事已经演变成了天主教向国王陛下及圣公会宣战的导火索。我相信,天主教教徒们很快就会引爆这个插上导火索的巨大无比的火药桶,让国王陛下、圣公会、大主教和那部应该受到诅咒的《十条纲领》全部下地狱!”

    “伊莎贝尔,你是认真的??我的天主,难道这里将要发生战争了??”

    “没错。现在,这根导火索就在这位伦敦律师的手中,他要把这根导火索传递给北方的每一位落后、保守的天主教教徒们。”

    “你是对的,伊莎贝尔。可是,我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战争发生在里士满郡内呢?”

    “嗯,这个问题要看我们的伦敦律师怎样去说服那些北方贵族了。”

    亨利性急的连忙说:“假如他成功了呢?”

    伊莎贝尔瞥了下嘴说:“如果他成功了?!亨利,我觉得可以先让我们的人把伦敦律师监视起来,然后把他和北方贵族们的谈话内容秘密报告给国王陛下。也许,这样做可以减慢贵族们叛乱的脚步。”

第155章 间谍策略

    话一出口,在后世即将成为美国海军情报局的一名情报军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就知道她为她自己惹来了很大的麻烦。在她所生活的高科技时代,采取非法或合法手段、通过秘密或公开途径窃取情报的手段及技术已发展的相当成熟。

    在技术层面,有卫星、窃听器、数据挖掘、间谍机器人等高科技装备的强大支持;在个人方面,又有录音录影设备、监听设备、卫星通讯、消音手枪和狙击步枪、万用钥匙等随身工具可以随时随地使用。即使在进行非法获取情报的过程中被敌国反情报人员发现,她也可以通过海军或海军陆战队的陆地、海上及空中力量让自己从容地逃脱掉敌方反情报部门的追捕。

    可目前的事实是,没有高科技力量、没有高效率易携带的个人工具,更没有陆海空三种科技支援力量可以借用。因此,在这种原始状态下窃取情报,逃脱追捕无疑是难上加难的一件事。

    当里士满公爵听到伊莎贝尔提出的办法时,他的第一种感觉即这是一件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稀奇事。随之,第二种感觉即伊莎贝尔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有着黑暗魔法术的欧洲女巫。

    随后,他立即推翻了第二种感觉。他的顾问官来到他的领地内已生活了一年半的时间,在这18个月里他好像从未看到过伊莎贝尔使用过什么《女巫之锤》(由天主教修士兼宗教裁判官的克拉马与司布伦格在1486年所写的一本有史以来最险恶的书籍)书中介绍的各种“魔法术”。

    更何况,不论在何时、何地伊莎贝尔也不是以老太婆的模样,身边带着黑猫宠物,身上披一件黑色斗篷,相貌奇丑无比,喜欢喃喃自语,在大锅熬煮着蜥蜴、蝙蝠、蜘蛛、毒蛇等食材制成浓稠的汤药的巫婆形象出现的。

    在其他方面,他的顾问官也不是一个不顺从天主教会的女人、异教徒、女祭司甚至是遭到很多人嫉恨的漂亮女人。假如一定要指责她是个女巫,那么唯一的证据就是她会使用亚麻布、梨酒或苹果酒、针线来治疗在战斗或意外事故中受伤的骑士和准骑士们。

    此刻,亨利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第一种感觉。在没有先例可遵循的情况下,他连怎么提出问题都感觉很困难。看了眼伊莎贝尔,口齿显然不太流利地说:“伊莎贝尔,你提出的办法是你自己胡乱想像出来的,还是…在中世纪或更早的王朝时就已出现过。”

    伊莎贝尔瞅了眼快要满17岁的年轻公爵,摇了摇头说:“亨利,你不会还是把我当成一个欧洲来的女巫吧?”

    亨利感觉她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涨红了拥有健康红**色,略显瘦削的脸庞说:“不,伊莎贝尔,我…我怎么可能依然把你看女巫呢?”

    “真的?亨利,我注意到你的眼神一直在飘浮不定。嗯,你一定是这么认为的,是吗?”

    “伊莎贝尔,我向天主起誓,我没有这么认为。”

    亨利受不了对方眼神的逼迫,只好承认说:“非常对不起,伊莎贝尔,我…我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些事。但是,这不是我的责任,是那本德国的修道士及审判长写的书把我引导向了一个黑暗的思想深渊。”

    伊莎贝尔笑着说:“这的确不能是你的责任,对吗?”

    “是啊,好了,今后我们都不能再提这本受到诅咒的书。伊莎贝尔,你提到的方法以前确实有人使用过吗?”

    “嗯哼。公元前5世纪,在希腊人与波斯人的战争中就使用过。”

    “天主,我怎么不知道古希腊人竟然还有这段历史?你可以说得再详细一些吗?”

    根据现在的生活条件及所处的时代、国家,伊莎贝尔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最古老的情报手段上。当然,除了密写是最古老的情报手段外,其他如暗中联络、渗透、内线、双重间谍,鼹鼠及策反手段依旧被后世的各国情报机构所格外看重。

    伊莎贝尔想想后说:“实际上,这个问题很简单。假设律师先生在说服你参加叛乱后,他依然要前往北方各郡与贵族们见面商讨叛乱的事宜。那么,你完全可以借保护其人身安全为名在律师身边安插三到四名效忠于你的准骑士。”

    接着她又说:“当律师与贵族们见面后,准骑士就可以把他听到,看到的事实通过秘密的写信方法传递到你的手中。然后,你再重新抄写一遍信件内容直接送到国王陛下或枢密院大臣手中。”

    亨利睁大双眼,欣喜地说:“就这么简单?”

    “没错。如果你觉得传递秘密信件的时间太长,而你又急于想知道信件的内容,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这件事。”

    “伊莎贝尔,快说说。”

    “可以让你的鹰猎人把野生的欧洲鸽驯化成用于通信的飞行工具。在传递信件的时间上,欧洲鸽要比战马快很多。”

    “伊莎贝尔,你真的令我很意外,没想到你这么了解古埃及和古希腊的事。”

    “谢谢你,殿下。顺便说一句,这些事是我从西班牙修道院和你的书架上的那些书里学到的。”

    亨利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又感慨着说:“看来格兰特老师离开后,我真的荒废了很多学业。好吧,从时间上看,驯化欧洲鸽这件事只能今后去办。现在,只能通过人和马匹来传递信件了。”

    伊莎贝尔瞅了眼摆在壁炉上的那台法国发条钟,平静地说:“亨利,你饿了吗?”

    亨利眨了眨眼,又看了眼发条钟显示的时间说:“我的天主,快到晚餐时间了。伊莎贝尔,我会兑现给你的承诺的。现在,带上这罐葡萄酒和爵士回家去享受晚餐吧。”

    “当然,我要利用仅有的时间与家人在一起。”

    “你是什么意思?伊莎贝尔,你想要离开我??”

    “不,我是说由我来担任这个为你传递秘密信件的人。”

    亨利凝视着她异常激动地说:“非常抱歉,伊莎贝尔。你为了我,为了我的臣民,为了整个里士满郡做了这么多事,我却怀疑你是欧洲…女巫。”

    伊莎贝尔走到小桌旁拿起那罐葡萄酒,笑着说:“没关系,这里也是我生活和工作的地方。难道你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家园被人毁坏掉吗?”

    晚餐前,伊落贝尔和父亲奥古斯丁爵士骑着马离开了诺丁汉城堡。在回家的路上,爵士看出了她所担心的一些事,关切地说:“孩子,你在担忧什么事吗?”

    伊莎贝尔信马由缰地骑在马上,缓缓地说:“父亲,明天之后我会离开你们一段时间。我只希望,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影响到艾菲的婚礼的举行。”

第156章 原则

    按照间谍活动的基本原则,伊莎贝尔·沃尔顿在从事非法谍报工作时是绝对不能向任何一个人提到这项工作的内容的,连一个字都不行。并且,无论执行什么样的谍报工作都牺牲掉自己的亲情,爱情,友情。很多时候为了最大限度地博取敌人的信任,还要进行各种非法活动。

    因此,在面对父亲奥古斯丁爵士疑惑的眼神时,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沉默。最多只能说一句:“父亲,在这几天内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我希望艾菲的婚礼可以如期举行。”

    作为正统骑士出身,接受过长年累月的、严格的骑士教育的奥古斯丁·沃尔顿无法理解养女的这一番怪诞言论。他认为接受过骑士训练,已被公爵授封为准骑士的养女应该像自己一样行事光明正大。

    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决斗场上都应该从正面冲向想要杀了自己的敌人。至于那些使用路边截杀,下毒,趁敌人睡觉得采用暗杀行径的人,是最不值得尊重的一种人。这种人哪怕是他的名字,他也不愿意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爵士神情严肃地注视着身旁骑在马上的养女,慢慢的他开始怀疑养女的盗贼行径可能已被别的领主或自己的领主所发现,逼得养女不得不选择逃亡。考虑了很久后,才慢慢地说:“伊莎贝尔,最近是不是有贵族去殿下那里谈一些郡内盗贼猖狂掠夺的事?”

    伊莎贝尔侧目看了眼爵士,她不明白爵士为什么要谈这件事。警觉但又如实地说:“没有,即使有贵族来觐见殿下,谈论的也不是关于盗贼的事。”

    “你怎么会知道贵族们与殿下的谈话内容是什么?”

    “爵士,你忘了我是殿下的枢密顾问官吗?虽然很多时候我不能站在殿下身旁亲耳听到贵族们与殿下的谈话内容,但每次谈话结束后殿下总是会把谈论的事情告诉给我。”

    “伊莎贝尔,你可以向天主起誓吗?你可以坦然地面对自己的灵魂吗?”

    “绝对可以。爵士,你认为有必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向天主起誓。”

    淳朴、传统的奥古斯丁爵士相信了即将成为一名情报传递人员的养女,轻轻叹了口气说:“孩子,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所说的每一个字。但是,为什么你连我都不愿意相信呢?”

    伊莎贝尔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可她还是不能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牺牲掉谍报工作的基本原则。思来想去,只好说:“爵士,假如你怀疑我的掠夺行径被人发现了,那么你错了。实际上,我是…替殿下去办一件事。”

    爵士看了眼养女,摇摇头说:“如果你刚才这样说的话,我是非常不愿意让我们之间产生不信任感的。”

    “父亲,因为殿下告诉我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说,所以我只能说要离开你们一段时间了。”

    “好吧,既然是殿下的事,那我就不多问了。那么,你打算离开家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也许两周,四周或是八周。总之,要办完事务才能回来。”

    “是你一个人去,还是赫伯特和康拉德两个小子和你一起去?”

    “父亲,别担心,好吗?不管怎么样,至少我现在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准骑士。”

    奥古斯丁爵士哈哈大笑着说:“身经百战?那是在决斗场上,不是在战场上。”

    伊莎贝尔无奈地回答说:“决斗场也是战场啊。参与决斗的人也想一剑杀了我,不是吗?”

    “孩子,你说的没错。好吧,如果你需要准备什么随身物品的话,自己去库房拿。如果没有的话,也可以去找布鲁斯帮忙。”

    “谢谢你,父亲。”

    随后,意气风发的伊莎贝尔双手提起跨下战马奥尼克斯的缰绳。模仿着男人的低沉的声音,大声背诵着好莱坞电影《勇敢的心》里男主角的一大段台词:“你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这个机会吗?那就回来大声地告诉我们的敌人。他们也许可以夺走我们的生命,却永远夺不走我们的自由!!!”

    当她把最后一个词“自由”的发音拖得很长很长的时候,战马奥尼克斯很有默契的跟着嘶叫了起来,并抬起两条前腿让自己像人一样直立在道路上。伊莎贝尔兴奋之余,回想起奥尼克斯的屁股上还挂着一罐未启封的法国葡萄酒,又连忙安抚着战马平静了下来。

    爵士骑的战马也差点受到奥尼克斯情绪的感染。幸亏爵士及时安排住战马的情绪,不然他的战马也会跟着直立起来。当两人的战马又恢复到之前的小跑状态时,爵士哈哈笑着说:“孩子,这是哪位骑士说过的话?别告诉我,这是你胡乱编造出来的。”

    伊莎贝尔笑着说:“父亲,这是苏格兰人的英雄威廉·华莱士说过的话。噢,我差点忘记了,华莱士是13-14世纪的苏格兰人英雄,我们和他生活的年代相差好几百年。”

    电影荧幕上的威廉·华莱士的确说过这样一段台词,而真实历史中的威廉·华莱士到底说没说过这段话谁也不知道。相反,被苏格人塑造成英雄的华莱士是一个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冷血屠夫。心情不好的时候,这位旨在恢复国家独立的苏格兰民族英雄会把包括平民在内的所有英格兰人、外国雇佣兵、妇女、儿童及天主教僧侣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奥古斯丁惊讶地看着养女,好奇地问:“孩子,华莱士真的说过这些话?”

    伊莎贝尔做了个鬼脸,笑着说:“也许,是因为我在吟游诗人哈里的凯尔特语长诗《华莱士之歌》里看到过类似的语言。”

    “孩子,这部诗歌在王国内是禁书,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从一个死了的苏格兰人的袋子里找到的。”

    “孩子,你应该知道‘禁书’是什么意思。”奥古斯丁沉下脸来说了句。

    “我同意。今后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这本书,好吗?”伊莎贝尔知趣地回答说。

    当天晚上,沃尔顿家的晚餐进行得非常愉快,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笑容。很不情愿的要离开自己的家,却又幻想着神圣的婚礼仪式的尤菲米娅望着对面的伊莎贝尔说:“亲爱的姐姐,殿下会同意你参加我在兰开斯特城堡内与霍华德的婚礼吗?”

    这是今天一直困扰着伊莎贝尔的一件事。表情自然,内心难受的她笑着说:“当然会同意了。艾菲,别忘了,殿下也是你的证婚人之一。”

    尤菲米娅有些不屑地说:“殿下不仅是证婚人,而且还让我和只见过一面的霍华德共同走了教堂。”

第157章 阿尔法小队

    次日一早,伊莎贝尔便从阿斯克庄园赶到了亨利的城堡内。当她在书房内焦急地等待时,精神饱满的里士满公爵迈着优雅的步伐在贴身男仆尤金的陪同下步入书房。

    尤金在离开书房后,伊莎贝尔·沃尔顿凝视着坐在书桌后面从容自得的公爵说:“亨利,伦敦律师打算什么时候与你进行会谈?”

    亨利瞧了眼壁炉上的发条钟说:“嗯,大概在一小时以后。伊莎贝尔,你是不是又有了新的想法?”

    “不,我只是想让伦敦律师在城堡内再多待一个晚上。”

    “为什么?伊莎贝尔,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讨厌这个南方来的律师吗?一想到他来北方的真实目的,我就想把他的头砍下来放在尖桩上。告诉每一个经过斯韦尔河进入到我的城堡内的人,这就是藐视国王权威的下场。”

    “亨利,我们目前还不需要这么做。我想说的是,再多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就可以做好各种准备了。”

    “我的顾问官,我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伊莎贝尔在离开前,又对公爵说:“殿下,在你结束与律师先生的会谈后,可以马上写一封信送到国王那里,提醒国王北方将会因为什么人发生什么事。”

    亨利想想后说:“伊莎贝尔,陛下会相信我的话吗?”

    “一定会的,因为你是一位独一无二的公爵。”伊莎贝尔说完,很快地离开了书房。

    几分钟后,在赫伯特及康拉德两名准骑士的跟随下驱马来到城堡北面与其相距仅两英里左右的一片树林内。在这片树林内,隐匿着里士满公爵的第二支卫从队及他们的营地。

    一年前,伊莎贝尔为了解决“黑衣修士团”合法化及公开化的问题,她曾经向亨利提出过建立第二支卫从队的设想及建议。里士满公爵认为增加几十名准骑士来保护自己及他的领地并不是什么大事,他只是觉得多出的这部分军事费用支出让他有些为难。

    伊莎贝尔知道人人都喜欢钱,年轻的公爵同样不会例外。在年收入没有显著增多的情况下,突然再支出一大笔费用这种问题的确会让很多人头疼。

    因此,她依据亨利八世即位时的一些资料对亨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殿下,根据我从管家菲尔德先生那里和您的图书馆里得到的资料来看,一名准骑士在1500年前后的年土地收入平均在80磅左右。虽然已经过了35年,但一名生活在北方的准骑士的年收入不会与这个数字有太大的差异。”

    亨利看了眼侍立在一侧的管家说:“亚瑟,你认为顾问官说的有没有问题?”

    亚瑟点点头说:“是的,殿下。阁下说的没有错。”

    伊莎贝尔又说:“所以,增长的这20名准骑士的年酬金支出应该在1600磅左右。殿下,我建议您每年只需要多支出600磅即可。”

    “噢,只需要出600磅?那剩下的1000磅怎么解决?还有甲胄、武器和马匹的问题呢?”亨利对她的说法产生了兴趣,追问着。

    “殿下,您提出的问题,我想在与您单独会谈时为您提供最佳的答案。”伊莎贝尔说完,瞥了眼一旁的管家。

    亨利心领神会的让管家离开了书房。伊莎贝尔在看到书房门被仆役关上后,这才走上前对亨利说:“殿下,关于您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可以沿用骑士制度里的办法,您提供足够的食物、酒水和住宿就可以了。关于年酬金的问题,我认为可以使用‘以战养战’的方法。”

    亨利好奇地问:“以战养战?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平静地说:“殿下,您肯定还记得骑士们在马上比武竞赛和战场上抓住敌方骑士后会怎么做的事实,对吗?”

    “是的,比武竞赛及战争不仅仅是为了荣誉而战,而且也是中世纪时骑士们增加财富的主要手段。从被俘获的敌方骑士那里得到赎金,还有俘获的战马和盔甲都是骑士们的财富。”

    “殿下,您说得很对。您说的这些事实就是您向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伊落贝尔,可是现在没有战争啊。”

    “当然有,我是说国王与天主教及罗马教廷的战争。殿下,去年陛下就曾带领他的骑士们冲进了约克郡的众多天主教教堂,洗劫了许多埋有陪葬品的坟墓。”

    “不错,这的确是战争。”

    最后,伊莎贝尔又建议说:“殿下,这就是以战养战。至于那600磅年酬金,我觉得您可以用提高接纳金的方式变相地增加一点点地租。”

    亨利笑着说:“伊莎贝尔,按照你的方法我完全可以拥有一支上千人的骑士军队。”

    “殿下,北方的贵族们除了您以外,大都采用提高地租和出售木材的办法来豢养效忠于他们的骑士及军士。”

    “伊莎贝尔,你的确是一名让我满意的枢密顾问官。”

    ———————————

    经过近一年的营建及维护,隐匿在小树林内的第二卫从队即阿尔法小队营地现已具有了一定的规模。在人员酬金、甲胄、武器、马匹及物资方面的配备,基本上已达到了伊莎贝尔最初的各种要求。

    在营地规划方面,伊莎贝尔则是参照美国海军陆战队一个团的标准及16世纪的生活条件来建造营地的。当然,这支阿尔法小队目前只有20名准骑士,顶多算是两个步兵班,所以整个营地的占地面积只有130英亩(约789亩)。

    整个营地呈正方形,用两人高的树干并削尖一头做成树桩将整个营地合围起来。在入口处设置有大门及两个瞭望塔,营地内部有训练场、寝室、餐厅、酒窖、食物储藏室、武器及甲胄储藏室、会客厅、洗澡间、马厩和分离式厕所。其中,洗澡间则按照弗格森爵士等维京人后裔的习惯修建成了一个北欧人喜欢的蒸汽浴室。

    三人骑马来到营地入口处时,站在瞭望塔内的一名军士发现伊莎贝尔等三人,随即通知了守卫大门的两名军士。在进入营地后,伊莎贝尔对康拉德说:“如果弗格森爵士还没来的话,你就让弗朗西斯来会客厅找我。”

    伊莎贝尔快步进入会客厅,坐下没多久弗朗西斯也来到会客厅内。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在向她行礼后,伊莎贝尔思索着对他说:“弗朗西斯,你和修士团的兄弟们对这里的生活还满意吗?”

    身着四分之三甲胄及高筒马靴,左侧腰间佩戴着一柄骑士剑的弗朗西斯笑着说:“兄弟们说,充当殿下的卫从以来少了很多生活乐趣。”

    伊莎贝尔的右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扶着下颌说:“看来你的兄弟还是愿意过盗贼的生活?”

第158章 双重身分

    当初,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在被父亲达灵顿子爵软禁在城堡里时,曾说过不再愿意依附任何一个贵族生活下去的话。不过,当他加入到伊莎贝尔及弗格森·康格里夫组织的盗贼团伙时,却了解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黑衣修士团”的两位头领竟然都有着双重身分。

    他在怀疑伊莎贝尔两人是如何做到这一点时,年轻时的雄心壮志也在一点一点地崩塌下去。一次,他与团伙其他成员成功洗劫了威斯特摩兰郡内的一个天主教教堂后,找到了正准备返回诺丁汉城堡的两位头领。

    看到弗格森正忙着与另两名成员交待一些事情时,他走到伊莎贝尔的面前说:“女士,我…我和你谈谈。”

    仍然戴着人形面具的伊莎贝尔平静地说:“弗朗西斯,无论你想和我谈什么,这里都不是最合适的地点。”

    “女士,你是说…?”

    “快去把你的马牵来,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威斯特摩兰郡。”

    “是的,女士。”

    在夜色的掩护下,携带着各种教堂战利品的修士团成员们成群结队地策马狂奔在通往秘密营地的道路上。约一小时后,在抵达位于里士满郡北面郡界处的叫做谭山的峡谷前,只剩下了弗朗西斯、伊莎贝尔和弗格森三个人。

    见两位头领在放慢战马奔跑的速度时,他也渐渐勒紧了手中的缰绳。跨下战马驮着弗朗西斯在一侧小跑时,那张在修士服兜帽下若隐若现的脸庞转过来冲他说:“弗朗西斯,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三人骑马来到峡谷前找到了一块适合休息的高地。下马后,三人坐在高地上各自喝了些水和葡萄酒,又吃了些牛肉干来补充失去的体力。

    稍后,摘下人形面具及兜帽,又将长弓从身上取下来的伊莎贝尔平静地说:“弗朗西斯,现在你可以和我谈了。”

    弗朗西斯想想后说:“女士,你知道我是斯威夫特家的第二个儿子。所以,除了不能继承爵位及领地外,我只能去干些别的事。女士,我是指那些在南方城市里兴起的工作。”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这么说,你打算从明天开始为自己找一份满意的工作?”

    坐在一旁的弗格森轻轻笑着说:“女士,达灵顿勋爵的次子终于长大了。”

    “不,女士,我想说的是,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凭着自己的才智和能力为自己挣来足够多的金钱及骑士荣誉。可是现在……”

    “现在,你依然只是一个盗贼?”

    “是的,女士。不,女士。现在,我仍旧是一名需要依附贵族才能生活下去的贵族子弟。”

    这次,弗格森没有笑却是观察着四周环境,低声咒骂一句:“愚蠢的贵族子弟!”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弗朗西斯,你是说你不愿意再依靠贵族生活下去,是吗?”

    弗朗西斯点点说:“是的,女士。所以,我对白天需要依赖贵族领主,夜晚下又变成让人难以看清真面具的盗贼的这种生活,感到很难适应。”

    “这个白痴比红发小子还会兜圈子。看来,今天他最想说的是我和弗格森的双重身分。”伊莎贝尔遥望着峡谷内的道路,暗自说了句。

    随后,微笑着说:“弗朗西斯,在天主指派的具有各自责任的骑士、教士和平民这三种等级里,你愿意选择哪一种等级?”

    “女士,我肯定会选择骑士这个等级。”

    “弗朗西斯,我需要你认真考虑后再回答。”

    接着,伊莎贝尔又说:“听着,我的问题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假如你不是达灵顿勋爵的次子,只是平民等级里的一个贫穷的佃农家庭里的次子,你会选择哪一种等级?”

    弗朗西斯手里拿着一小块牛肉干,一点一点地用牙齿撕扯着。当他已经完全吃掉那一小块牛肉干时,还是没有回答上来伊莎贝尔的问题。

    抬起头看了眼他的女性头领说:“女士,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都没考虑过这种问题。”

    伊莎贝尔歪着嘴角轻轻笑了下说:“弗朗西斯,当佃农仅有的一点财产受到侵害时,他会很自然地想到去投靠拥有领地及权力的贵族。不管怎么样,贵族对于任何一个效忠于自己的人都会提供相应的人身保护及生活上的一定帮助。至于三种等级中的教士,你认为神父可以做到这一点吗?”

    弗朗西斯有所领悟地说:“女士,你是说依附贵族是天主制定的自然法则?”

    “不,是整个王国的最高统治者制定的等级观念和等级秩序。在这个秩序中,三种等级的责任不同却又相互依赖,缺失任何一种等级都不行。”

    “女士,这应该是都铎王朝以前的事了。”

    “没错。但是,这里是北方,就像缺少南方的很多行业一样缺少很多东西。”

    “女士,我好像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公爵的侍从’与‘盗贼’这两种完全处于对立的身分可以在你的生活中相互不干扰对方呢?”

    伊莎贝尔估算着时间,站起身时对弗格森说:“爵士,我们走吧。回殿下的城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途要赶。”

    说完,又转过脸对子爵的次子说:“弗朗西斯,你可以尝试着将‘盗贼’这种工作与战争联系在一起考虑一下。”

    三人再次骑上战马快速穿过谭山的峡谷后,来到峡谷对面的道诺姆村庄外。眼看着还有5英里就要抵达诺丁汉城堡时,伊莎贝尔对弗格森说:“爵士,看来勋爵的次子不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是不会离开的。”

    弗格森看了眼弗朗西斯轻哼一声:“小子,如果你想投靠公爵的话,我可以替你在殿下面前说几句好话。”

    弗朗西斯很有礼貌地说:“非常感谢您,爵士。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会向公爵亲自介绍我自己的。”

    弗格森说完后独自朝城堡驾驭着战马而去。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跟随着伊莎贝尔朝着城堡外的阿斯克庄园行进时,用带有歉意的态度说:“很抱歉,女士。我没有恶意,只是对你和爵士的这种身分感到不可思议。”

    伊莎贝尔骑在马上,任由战马奥尼克斯缓缓地小跑时说:“在进入峡谷前,我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好了答案吗?”

    “我认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盗贼的生活就是战争时代的生活。”

    “弗朗西斯,修士团每次行动的目标都是天主教教堂及贵族们的私人财产,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修士团是一支反抗天主教贵族的军队?”

    “不仅仅是这样,还包括摆脱掉天主教对我们在精神上的束缚。”

第159章 部署

    传统、虔诚的坚守其信仰的天主教教徒弗朗西斯·斯威夫特对修士团头领伊莎贝尔·沃尔顿制定的劫掠目标非常不理解。

    在行为上,他可以接受洗劫教堂,掠夺教会财富的这一沾满了血和铜臭味的邪恶强盗行径。在思想上,他却几乎不认可伊莎贝尔所谓的“摆脱天主教在精神上的束缚”这一说法。

    在上一次的谈话结束没多久后,借着某个主日弥撒后的空闲时间找到了他已宣誓效忠的修士团头领。对此,伊莎贝尔只能牺牲掉一小部分与家人欢聚的时间,让弗朗西斯跟随自己来到城堡城墙上的一段守卫区域。

    凝望着城墙外广褒的田野,茂密的树林,成片连结在一起的耕地,远处的那一个个依稀可见的牧场,心潮澎湃的伊莎贝尔不经意地说:“瞧,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美丽!弗朗西斯,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达拉斯郊外也有耕地、牧场、森林、溪流和湖泊。只不过,那里更多的是油田和棉花产区。”

    站在一侧的弗朗西斯默默地听着她的这番感慨之言。当她说完后,他才礼貌地说:“很抱歉,女士,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伊莎贝尔回过头,眨眨眼说:“是啊,怎么?”

    “没什么,女士。尽管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相信那个叫达拉斯的地方一定非常美丽。”

    “谢谢你,弗朗西斯。呃,假如有一天某个人说这里的一切,还有更多的像这样的地方都属于他。你会认为这个人是谁?”

    伊莎贝尔不露痕迹的把自己的家乡——美国南部石油城达拉斯市的一些事遮盖了过去,顺便又把话题拉回到了困扰着弗朗西斯的问题上。

    不苟言笑的弗朗西斯思索着说:“女士,我认为你说的某个人不是公爵,是我们的国王吗?”

    “不,怎么可能是国王呢?!弗朗西斯,他是基督在世代表、使徒彼得的继承人,教皇保罗三世!”伊莎贝尔故意将反话正说,为的就是想一探弗朗西斯对掠夺欧洲各国土地及财富的罗马教皇是何种态度。

    “这…这怎么可能呢?”弗朗西斯根本不相信他所爱戴的教皇及罗马教廷,会对他的英格兰教民进行强盗般的掠夺。

    “弗朗西斯,我建议你再仔细想想,国王让英格兰教会脱离罗马教廷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说的并不是国王想要一个男性王位继承人这件事。”

    几分钟后,弗朗西斯用充满疑惑性的口吻说:“权力?土地及财富?”

    伊莎贝尔用新学会的英式口音夸张地说:“答对了!弗朗西斯,祝贺你!”

    当然,她并不指望一两次的谈话就能彻底改变这个顽固的天主教教徒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古老宗教信仰。所以,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她对弗朗西斯采取的是一种监视及拉拢的用人政策。

    假如弗朗西斯在思想和行为上有反叛意图,可能会危及到整个修士团及她的生命、地位时,她会立即把这位达灵顿勋爵的次子给除掉。

    ———————————

    弗朗西斯笑着说:“阁下,实际上兄弟们对这里非常满意。只是,少了一些以往的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对他说:“盗贼的生活的确很自由,不过却多了一些对自己的生命的担忧。”

    “是的,阁下。正是这种原因,才让他们更愿意充当殿下或是您的卫从。”

    “好了,弗朗西斯,今天我找你来是想谈谈另一件事。”

    随后,伊莎贝尔让弗朗西斯坐下后又说:“从南方来了一位律师。这位律师先生出于对发生在国王身边及王国内的一些事,有着不同的看法和意见。因此,他打算在北方寻求一些同情及支持他的人。”

    弗朗西斯揣测着她的话,随后慢慢地说:“女士,看来这位律师是想找些人来帮助自己实现他的理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北方的贵族将会是他的首要选择。”

    “不管他想干什么,全能的天主一定会知道的。弗朗西斯,我需要你和另外三个人暂时充当这位律师的卫从,直到他安全地离开北方。”

    “阁下,您是说这位律师先生此时正与殿下待在一起?”

    “是的。我相信,此刻律师先生已经把坎特伯雷大主教颁布的《十条纲领》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告诉给了殿下。”

    “看来,这位律师先生又是一个希望能够得到教皇宽恕的天主教教徒。”

    “弗朗西斯,你和其他人这次不仅要保护好律师先生在北方各郡内的人身安全,还要密切注意他和什么人联络过,交谈过什么内容。可以做到吗?”

    弗朗西斯站起身来神情肃穆地回答说:“阁下,请您放心,我和兄弟们会时刻待在律师先生身边的。”

    伊莎贝尔点点头说:“很好。殿下已答应我明天一早才会让律师先生离开里士满郡。”

    “阁下,那么这位律师先生会在北方各郡停留多长时间?”

    “寻求帮助的人总是会把希望寄托在所有他以为可以帮助到他的人身上,明白吗?”

    “我明白了,阁下。”

    “好吧,在晚餐前你和其他人要做好一切准备。”

    “是的,阁下。”

    这时,已在去年被亨利八世晋封为骑士的弗格森·康格里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入客厅。一名手握骑士剑剑柄,有着一头天然黑色卷发的年轻男侍从,则神情肃穆地走在他的身旁。

    弗朗西斯·斯威夫特起身时,先后向伊莎贝尔及弗格森爵士恭敬地行了个礼,很快便离开了会客厅。弗格森看了眼离开的弗朗西斯,又对坐在长方形会议桌一侧的伊莎贝尔行礼后轻笑着说:“阁下,今天您的气色看上去真不错,就如同外面的天空一样美丽。”

    “爵士,请坐吧。”伊莎贝尔浅笑着说。

    弗格森从容地坐在她的身旁时,不经意地说了句:“阁下,今天好像有一位很特别的客人来觐见殿下,您知道这件事吗?”

    伊莎贝尔瞅了一眼侍立在爵士身后不远处的少年侍从没有说话,弗格森爵士立时回过头冲侍从说:“沃伦,到外面去。”

    待侍从离开后,伊莎贝尔便把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觐见亨利以及来北方的目的大致说了一遍。弗格森听后,皱着眉头说:“这么说,这位伦敦律师打算在北方点燃起叛乱的火焰?”

    伊莎贝尔靠在椅背上,轻松地说:“爵士,你认为他会成功吗?”

    弗格森站起身,手握骑士剑剑柄踱着步说:“阁下,这个浑蛋不仅会成功,而且还会极大地煽动起北方民众对国王日益增长的强烈不满。”

第160章 反叛乱计划

    诺大的会客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弗格森爵士那稳重、有力且越来越急躁的踱步声才让人感觉到这里尚存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当爵士的目光瞥向会议桌的方向时,望着正不慌不忙拿过酒罐替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的枢密顾问官说:“阁下,为什么你看上去好像并不在意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难道你不认为这位律师先生会让安定的北方变得混乱,毫无秩序可言吗?”

    伊莎贝尔·沃尔顿为自己斟上小半杯葡萄酒后,一边细细品着葡萄酒一边聆听着爵士的一番肺腑之言。品过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说:“爵士,为什么你会如此在意秩序呢?我记得,热爱冒险与自由自在的生活才是你的人生中最主要的两件事。”

    “阁下,现在我同样喜爱冒险与自由的日子。但是……”

    “爵士,你是想说自从去年你被国王晋封为骑士后,原来的那些想法开始变得令人可笑起来?”

    “阁下,不管是否晋封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只是,我生活在北方,更加热爱北方的土地和人,我是不会让一个有着邪恶之心的南方人轻易毁掉这里的一切的。”

    “我很荣幸可以听到你的发自内心的话,爵士。你觉得抛弃一切秩序之后,北方将什么都不会留下,是吗?”

    “是的,阁下。不管是贵族、绅士、约曼、教士及平民,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

    伊莎贝尔又为自己斟上小半杯葡萄酒,笑着说:“放松点,爵士,过来,请坐下谈。”

    弗格森沉着脸坐下时,伊莎贝尔替他斟上半杯葡萄酒后说:“爵士,我知道哪里缺少秩序,哪里必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冲突。但是,你知道律师先生为什么可以在说服了林肯郡和约克郡后选择继续北上吗?”

    弗格森瞪着双眼,看着伊莎贝尔说:“因为…他很清楚,只有天主教会才有能力可以让北方社会和民众继续享受着一种和平、安定的生活。可是,他们的国王却要夺走北方民众的古老的信仰。”

    “爵士,瞧,你不是说得很好吗?”

    “阁下,我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管怎么样,这里是我的家乡,这里是我们的祖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谈话的气氛很融洽,似乎也正朝着既定的方向平稳过渡。这时,伊莎贝尔却眉毛一挑,悄然问了句:“爵士,你也是一名有着天主教信仰的教徒。可是,你刚才的话让我感觉到你有些开始同情这位律师先生了?”

    弗格森下意识地正想脱口而出时,忽然醒悟着说:“不,阁下。相反的是,我认为律师先生很可能会利用去年北方发生的一场饥荒来引诱民众发起一场针对国王的叛乱。”

    伊莎贝尔只是点点头又品着杯中的葡萄酒,弗格森见她没有说话便试探着说:“阁下,这位律师先生会不会说服殿下参与叛乱?”

    “他肯定会这么做的。我觉得,这位律师先生大概还想说服其他北方贵族加入到叛乱的队伍里。”

    “看来这会是一场规模非常大,人数也非常多的叛乱。阁下,假如殿下也参与到叛乱中的话……”

    “爵士,如果殿下听到你的这句话,他肯定会对你非常失望的。”伊莎贝尔冷眼看了看弗格森说。

    “很抱歉,阁下。毕竟,律师先生用以叛乱的理由几乎不可能被驳倒。”弗格森用充满歉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低声说。

    “爵士,目前你只需要知道的是,殿下是绝对不可能加入到叛军队伍中的。懂了吗?”

    “我明白了,阁下。”

    话虽这么说,但弗格森的心里仍然存在着不小的疑惑。公爵也是一名天主教教徒,怎么可能不对律师的借口动心呢?叛乱一旦成功的话,至少也会对公爵领地内的臣民起到很大的安定作用。难道公爵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臣民失去信仰,失去生活中最重要的精神依靠?

    此时,仅是一名有着正式骑士封号的弗格森·康格里夫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诚然,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实,伊莎贝尔已经像个可以预知未来的“女巫”一般,把叛乱的始末提前告诉给了里士满公爵。

    弗格森在逐渐认同伊莎贝尔的观点的同时,打算用另一种方法让这场叛乱运动还在筹备阶段时就胎死腹中。打定主意后,低声说:“阁下,既然律师先生是一个人前往北方诸郡寻找支持他的朋友,我觉得不如这样……”

    伊莎贝尔注意到他此时做了个动作:将右手食指放在脖颈处从左至右的快速划过。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冷笑着说:“现在杀掉他已经太迟了,爵士。之前,律师先生已经说服了林肯郡和北方第一大郡约克郡的贵族、乡绅和教士们。”

    “阁下,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叛乱爆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爵士,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一场战争!”

    接着,她又用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话语说:“爵士,你很清楚你还想得到贵族的封号,以及更多的领地和财富。眼前就有一个最好的契机,不是吗?”

    被公爵的枢密顾问官抓住弱点的爵士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叹气说:“阁下,你想让我怎么做?”

    “爵士,你一定要控制住殿下的卫从队及阿尔法小队的所有人,绝对禁止他们参加叛乱!如果有人散布谣言,扰乱军心的话,发现一个就杀一个!”

    “我明白,阁下。对了,哈斯韦尔勋爵手下的治安巡逻小队怎么办?”

    “让你的亲信立刻去找到亚历山大和其他修士团成员,告诉他们一定要控制住勋爵的治安巡逻队,不管勋爵下达何种参与叛乱的命令都不能服从。”

    稍后,她又对弗格森爵士吩咐了几句其他需要注意的各种事项后便离开了阿尔法小队的营地。现在,她需要赶回诺丁汉城堡搜集一些伦敦律师来到里士满郡后发表的各种叛乱言论的情报。

    从已着手实施的反对叛乱的计划来看,郡内的武装力量即治安巡逻队和亨利的两支公爵卫从队已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在可能会参与叛乱的各色人等中,贵族行列里的里士满公爵可以被排除在外,另一位贵族即哈斯韦尔男爵是何种态度,还需要进一步查明。

    在绅士及约曼等乡绅方面,她相信这些大地主及乡村里的有钱人会以里士满公爵为马首是瞻。在极有可能参与叛乱的旧天主教教士方面,她认为必须要采取杀一儆百的手段来对付这些满脑子天主教信仰的宗教狂热分子。

第161章 交锋

    赫伯特与康拉德两名准骑士并排策马小跑在硬路上,为身后的公爵府枢密顾问官开道。身为顾问官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则神情肃穆地驾驭着战马奥尼克斯紧随其后。

    此时,她正在思考着一个更为严峻、棘手的问题,如何才能安抚住处于社会最底层,占郡内人口90%以上的第四类人。在这部分由雇工、贫穷的农夫、商贩、领地佃农及手工工匠组成的第四类人的日常生活中,天主教信仰近千年来始终占据着他们的宗教信仰习俗这一神圣地位。

    伊莎贝尔的脑海中反复思考着:“假如这部分人听信了罗伯特的叛乱言论,势必会组为一支力量庞大,人数众多且不可轻视的叛乱力量。”

    “使用武力进行镇压?不行,这会引起更大的民愤。说不定,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这些暴民已经攻占了诺丁汉城堡并活捉了亨利这位少年公爵。”

    “至于自己会不会得到惩罚呢?最坏最糟糕的结局是,肯定会有一大群愚蠢的教徒在托马斯神父的唆使下,将自己绑上十字架用火刑来净化自己的灵魂!”

    “即使有好心人可以帮助我逃脱火刑,那么我的安全屋会在什么地方?苏格兰?爱尔兰?还是选择逃亡欧洲?”

    “该死,真他妈的该死!我怎么会遇上英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叛乱?”

    “也许,这是一个契机?!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思索间,战马奥尼克斯已经驮着她来到了诺丁汉城堡的城堡大门前。走在前面的赫伯特突然回过身,指着右前方远处的教堂对她说:“阁下,快看,拿撒勒教堂前门前聚集了很多人!”

    “去他妈的,这个狗娘养的律师果然对这些人下手了!”伊莎贝尔在心里发狠地骂着,脸色却异常平静地瞥了眼赫伯特说:“不用管他们,直接去主楼!”

    当一行三人从拿撒勒教堂一侧骑马经过时,聚集在教堂门口的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呼喊声及热烈的鼓掌声。从这些人的打扮及举止为看,既有在附近集市经商的小贩,又有穿着简朴的教士、日雇工和手工工匠。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贫穷的农夫。

    当这些被划分到“第四等级”内的人们把目光聚焦在托马斯神父身旁的那位商人打扮的南方人身上时,站在教堂前的托马斯神父亲蓦然注意到了骑马经过的伊莎贝尔及两名准骑士。

    只不过,神父仅仅用目光跟随着这位来到里士满郡仅6个月就变成了公爵府枢密顾问官的“欧洲女巫”。神父在用仇视的目光盯住“女巫”的同时,伊落贝尔·沃尔顿也微微扬起下巴用眼角余光冷眼瞥着昔日的仇人。

    就在伊莎贝尔快要从神父的视线中远去时,托马斯神父却悄然对身旁的南方人说了句话。南方人抬起头看到她时,立即微笑着朗声说:“日安,阁下。”

    骑在马上的伊莎贝尔不得不勒住马,把目光转向南方人时点了下头说:“日安,律师先生。”

    这样一来,聚集在教堂门前的这些人转过身纷纷向她行礼问候。伊莎贝尔下意识地摸了摸左侧腰间的骑士剑剑柄,警觉地扫视着这些谦逊有礼的,有可能会成为叛乱份子的第四类人。骤然间,她觉得伦敦律师当众向她高声问候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阴谋。

    她不能让自己陷入到被动中,一定要抓住机会主动出击。阴沉的脸色一变,微笑着对律师说:“奥尔索普先生,我非常感谢你为了我提供了这样一个机会,可以让我有幸在现世中看到你对人文主义中的个人幸福的一种强烈诉求。”

    做为一个来自较北方进步很多,思想开放的南方的诉讼律师,自然不会对“人文主义”,“个人幸福”这样的文艺复兴核心思想字眼感到陌生。

    相反,为了避免遭受到政府严峻的惩罚,也为了让自己的事业有更大发展空间的罗伯特,在大多数情况下会把自己伪装成一名顺从英格兰国家宗教统治的新教教徒。做为一名新教教徒及人文主义者,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口号就是反对旧天主教专横的精神统治和封建等级制度。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十分主张个性独立、个人奋斗及个人幸福。

    因此,当他听到伊莎贝尔的话时不免有一种强烈的诧异感。在来到北方后,他从未对第二个人提起过自己的表面身分——圣公会新教徒,那么这位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是如何知道的呢?

    罗伯物震惊之余,不慌不忙地穿过听他宣扬叛乱言论的人群。径直来到伊莎贝尔的马前,躬身行礼后微笑着说:“阁下,看来您对人文主义有着很深的认识。请问,您是否愿意进一步与我进行一次愉快的谈话?”

    “嗯,说到谈话,我想起昨天你曾说有紧急事务需要觐见殿下。那么,我是否可以把你刚才的那番藐视国王及王室的言论看作是觐见殿下前的一番准备呢?”

    “阁下,这…只不过…是我在早间与纯朴的北方人民在热烈的交谈而已。稍后,我会立即去觐见殿下的。”

    “噢,原来如此,你可以继续与他们交谈了。”

    “我非常感谢阁下的信任及欣赏。”

    罗伯特原本是想在众多旧天主教教徒面前,利用伊莎贝尔的身分来引诱她加入到叛军队伍中的。没曾想,他在南方的宗教思想及身分却被顾问官一眼便识破了。现在,他开始怀疑有人想故意破坏掉他的这次北方之行,出于一种妒意不愿看到他的律师事业可以良好地发展下去。

    伊莎贝尔得意地笑了笑,不再理会处于尴尬中的伦敦律师,在赫伯特两人的引导下径自朝左前方的城堡主楼策马而去。

    康拉德将三人的马匹牵去马厩时,赫伯特陪同着伊莎贝尔来到位于主楼第三层的书房外。伊莎贝尔正想让站在门外的尤金向亨利通报时,尤金却行礼后说:“阁下,殿下正在等候您的到来。”

    “在这儿等我。”伊莎贝尔对准骑士赫伯特吩咐了一句。随后,在尤金的引导下进入到书房内。刚一走进书房,站在窗前观察着外面情况的亨利急忙说:“伊莎贝尔,快过来。”

    伊莎贝尔连忙走上前,行礼说:“日安,殿下。”

    亨利侧目看着她说:“伊莎贝尔,你瞧,可恶的南方律师还在对我的臣民宣扬他的言论!”

    “亨利,我和他对话的那一幕你也看见了?”伊莎贝尔轻声说。

    “是啊,我还以为这个南方人想对你怎么样呢。”亨利奇怪地说。

第162章 巧舌如簧

    “亨利,早上我离开时你曾说奥尔索普先生会在一小时后觐见你,为什么刚才他却说等会儿才来觐见你?”伊莎贝尔不解地问着里士满公爵。

    “我也很奇怪他为什么一直没来觐见我。直到刚才无意中看到的一幕,才让我了解到这个人的体内蕴含着多么可怕的恶魔的力量。”亨利恨恨地说。

    伊莎贝尔思考了几秒钟后说:“我想,你是说他在来觐见你的路上先去了教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托马斯神父就做了奥尔索普先生的男朋友?”

    亨利回过头来盯着她,突然哈哈大笑着说:“伊莎贝尔,你太具有想像力了。嗯,一定是人文主义的精神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是吗?”

    “亨利,你是什么意思?”

    “你居然说神父做了伦敦律师的男朋友?哈哈哈……这简直太有趣了。”

    “好吧,我承认之前忽然想到了爱德华二世(金雀花王朝爱德华一世第四子,有断袖癖好的国王)。亨利,你要小心,托马斯神父现在已经和奥尔索普先生站在了一起。看来,郡内更多的第四类人才是他的重要目标。”

    “嗯,没错。即使我本人不同意参加叛乱,他也可以利用天主教信仰的力量来诱惑我的臣民走上叛乱的道路。”

    “毕竟贵族们的力量是有限的。我认为,在手握兵权的几位北方贵族眼中,这场叛乱还不值得把所有用来抵抗苏格人的军队调动起来向南进军。大概,贵族们希望叛乱之后仍有足够的兵力来保护他们的领地及财富。”

    亨利走回到书桌后坐下来时,不停地玩弄着一支稀有且昂贵的用天鹅羽毛制成的鹅毛笔。伊莎贝尔仍然站在窗前观察着教堂外的情况时,亨利思索着说了句:“伊莎贝尔,奥尔索普先生如此猖狂地宣扬罗马教皇及教廷的权威,难道他不怕被国王抓住并砍了他的头吗?”

    伊莎贝尔走回亨利的面前,坐在一张椅子坐下时笑着说:“亨利,国王实施宗教改革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加强君主及王室的权力。”

    她又接着说:“在此之前,贵族们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反对国王及王室的统治。如同苏格兰的贵族与国王勾心斗角是一项政治传统一样,英格兰的贵族们早已习惯了用叛乱运动来表达他们对国王的不满。”

    这时,站在门外的贴身男仆尤金走进来向亨利行礼后,朗声说:“诉讼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先生觐见殿下。”

    亨利看了眼尤金,沉稳地说:“我知道了,让他等一等。”

    “伊莎贝尔,我想我们可以等到我与南方律师谈话结束后再进行我们的谈话?”亨利笑吟吟地看着他的女性枢密顾问官。

    “亨利,我们还有很多谈论事务的时间,但伦敦律师却急于继续北上。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在你与律师先生的谈话结束后,立即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国王陛下,好吗?”伊莎贝尔温和地说。

    “好吧,但你要记住你对我做出的承诺。”

    “当然,如你所愿。”

    这时,伊莎贝尔站起身来到亨利书桌的左侧,背着双手凝视着右前方的书房大门。亨利又冲门外的男仆高声说:“尤金,让诉讼律师进来。”

    门外的尤金答应着亨利的话,随即对一旁的伦敦律师说:“先生,殿下说你可以进去了。”

    罗伯特·奥尔索普再次整理了一下几近完美的服饰及帽子,镇静自若地走进书房。当他看到坐在书桌后面的亨利后,微笑着躬身行礼说:”日安,殿下。”

    接着,他仿佛是与伊莎贝尔初次见面一般,浅笑着又行礼说:“日安,小姐。当托马斯神父告诉我您是殿下的枢密顾问官时,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受。”

    他又凝视着亨利,愉悦地朗声说:“殿下,我感受到这位小姐就是天主特别为殿下派到人间来的中保圣人。所以这位小姐是无罪之身,不同于其他凡人。”

    能言善辩的罗伯特不愧是一位来自伦敦城的诉讼律师,巧舌如簧的他把天主教对圣母玛利亚的神学观点直接按在了伊莎贝尔·沃尔顿的身上。大概,这是亨利自接纳伊莎贝尔以来首次听到如此夸赞她的语言了。

    心情大好的里士满公爵又对门外的男仆高声说:“尤金,去为奥尔索普先生端一杯波尔多葡萄酒来。”

    一旁的伊莎贝尔却紧锁眉头,思忖着:“白痴,这个家伙居然把我当作圣母玛利亚来赞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不是托马斯神父还告诉他什么?”

    满脸笑容的亨利侧目凝望着她打算说几句话时,她摇了摇头轻声说:“殿下,可以吗?”

    亨利点了点头,伊莎贝尔平静地说:“奥尔索普先生,按照贵族的社交规则来说,殿下是不可能向你介绍我的身分的。所以,我只能亲自向你做一下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是伊莎贝尔·沃尔顿,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女儿,里士满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在所有公众场合中,你只能称呼我为‘阁下’,听明白了吗?”

    罗伯特再一次地行礼后,笑着说:“阁下,我已听明白了。”

    伊莎贝尔再次把目光投向公爵时,亨利还是点了点头。伊莎贝尔便朗声说:“先生,从法律上讲我只是一个平民女子。因为受过的教育受到殿下的欣赏,才会被聘做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所以,我很怀疑更为熟悉王国法律的你把我比作圣母玛利亚的用意,你觉得呢?”

    亨利的脸色发生了一些变化,但依旧打算让伊莎贝尔为他代言。罗伯特的本意是打算先赞美一番里士满公爵身旁这位特别的女性顾问官,在取得公爵的信任后再把自己的真实目的慢慢呈现在公爵的眼前。

    没想到,这位女性顾问官竟一眼看穿了他的这种微妙的对话方式,坦率又直接地说出了他的别有用心的想法。此时,里士满公爵仍然没有让他坐下谈话的的意思。

    罗伯特努力保持镇静,微笑着说:“阁下,请允许我为昨天的事向您表示我的歉意。我觉得假如您没有像圣母一样代人祈求赦罪的话,我是无法拒绝掉达灵顿勋爵的长女向我提出的要求的。”

    男仆尤金端着酒盘轻轻走进书房时,亨利只是让他把那杯葡萄酒放在了小桌上。随后,表情趋于平和的他说:“先生,请坐吧。”

    在罗伯特向他表示谢意后,亨利说:“先生,如果达灵顿勋爵介意你犯下的错误的话,你还是要接受达灵顿勋爵长女向你提出的决斗的要求。”

第163章 觐见

    当里士满公爵完全冷静下来时,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温和地说:“殿下,请您放心,身为律师的我对如何保护自身生命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是,请允许我再次向您表示由衷地歉意。”

    亨利冷冷地问他:“先生,你为什么又要向我表示歉意呢?”

    “殿下,因为我没有坚守昨天对您做出的承诺。在需要觐见您时,却受到了神父的召唤。”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现在,你可以和我谈谈你的那件紧急事务了吗?”

    罗伯特整理好思绪后,慢慢陈述着:“是的,殿下。请问殿下,您是否知道天主教信仰对于虔诚的北方民众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亨利不紧不慢地说:“先生,你是说国王的宗教改革摧毁了北方民众生活的基石?”

    “是的,殿下。不仅是北方民众,还是王国东部、南部、西南部和威尔士民众生活的基石。国王对罗马教皇及对教廷的所做所为,对整个王国来说就是一场不可逆转的灾难。这场灾难,几乎可以看作公元8世纪来自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野蛮人对王国野蛮入侵的行径。”

    听到这里,伊莎贝尔有种想笑的感觉。这个伦敦来的律师很会诡辩,居然能够把亨利八世的宗教改革与几个世纪以前的丹麦人入侵英格兰的古老历史强行联系到一块。

    亨利的脸色还是很平静,只是说:“先生,你可以继续。”

    罗伯特又说:“殿下,天主教在王国有着近千年的悠久历史,而英格兰国家宗教抑或安立甘宗,是什么时候将反叛的矛头对准了无辜的罗马教皇及教廷的呢?”

    “殿下,请记住1529年的8月。在这个炎热的8月里,尊敬的国王陛下为了能与他的王后凯瑟琳离婚,竟将离婚案件上诉给了教皇。如此荒谬的行为,教皇自然是不会批准的。”

    “不久,克兰麦这个思想倾向于新教的‘小德意志’狂妄的向国王提出国王有王权可以解决此离婚案,毋须乞求教皇的同意的建议。”

    “至此,一意孤行的国王将会彻底毁灭掉王国内的天主教会及古老的信仰传统。”

    罗伯特为了能够说服这位年轻的王室公爵加入到“求恩巡礼”运动的队伍中,在昨日晚间休息时便做好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这时,当他一口气说完今天与公爵谈话内容的铺垫时,只觉得嘴皮干燥,喉咙发痒。

    看了眼身旁小桌上的那杯葡萄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使劲吞咽了一口嘴里的唾液以求湿润一下发痒的喉咙。实际上,罗伯特此时最迫切希望得到的是一大杯麦芽酒。握住酒杯,一仰脖痛快淋漓的将麦芽酒喝下去,那是一种多么爽快的感觉。

    亨利听完罗伯特的陈述后,又把目光对准了身旁的伊莎贝尔。伊莎贝尔微微弯下腰将耳朵靠近亨利的小嘴,只听亨利说:“你听听这位律师先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完全就是一副维护罗马教廷至尊权威的语调!”

    伊莎贝尔蠕动嘴唇说:“放松点,听听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亨利冷眼看了看燥动不安的伦敦律师,淡淡地说:“先生,你一定口渴了吧?请吧,尽管这杯葡萄酒之前就应该为你送上。”

    罗伯特感激地看了眼公爵说:“感谢殿下的仁慈,天主一定会赐福给您的。”

    接下来,来自伦敦的律师尽可能的把他听到的,看到过的关于国王及宗教改革的“罪恶行径”一一向王室公爵说来。譬如,1529年底国会通过的《剥夺教士司法特权法案》,从此将神圣的教士与普通平民一视同仁。使得教士这一“神圣等级”受到沉重打击,变为一种宗教的职业群体。

    然后,又从1530年国会通过的《藐视王权罪法案》谈到了天主教教士们不堪受辱的反击运动。罗伯特大言不惭地夸口说他也受到了教士们的邀请,宣称从法理上国会无权授权坎特伯雷大主教违背教皇的命令。

    最后,当罗伯特谈到1534年国会通过的《至尊法案》,指责亨利八世不仅担任了世俗的最高统治者,也让自己成为了宗教上的最高统治者,英国所有教会不再听从罗马教皇的指挥时,亨利已厌烦的又开始独自神游起来。

    侍立在一旁的伊莎贝尔也感觉到自己快要听不下去了。趁着罗伯特喝酒润喉之际,轻咳一声,看着亨利说:“殿下,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亨利回过神来瞅着连续眨了两下右眼的顾问官,连忙对罗伯特说:“不错,先生说得非常好。现在,我授权给我的枢密顾问官,让她来表述我的观点。”

    罗伯特左右挪了挪屁股,努力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愉快地回答说:“非常感谢您,殿下。殿下,我会让自己做一个格外认真的听众的。”

    伊莎贝尔想想后,轻声说:“先生,根据你的了解,你认为国王发起宗教改革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罗伯特快速思考着,揣测着对方的意思回答说:“国王为了达到与来自西班牙王室,上帝认定的凯瑟琳王后离婚的这个丑恶的目的,违背了他对天主的誓言。”

    “先生,你说得不错。也许你知道在王后与国王结婚的这18年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健康的男婴存活下来的事实。那么,你认为国王在男性继承人与天主教教义这两个问题上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国王与王后的婚姻不是没有子嗣,他们有一个存活下来的女儿。教皇也早已颁布过特许令,允许他们结婚。我认为这桩婚姻合理合法,不存在任何问题。”

    “先生,如果你还是不承认国王现有的这段婚姻不合法的话,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讨论下去了。”

    “为什么,阁下?”

    “先生,根据1534年颁布的《叛逆法》规定,你否认国王婚姻的合法性应该被判处为叛逆罪,罪当处死!”

    罗伯特一愣神,又朗声笑着说:“作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教徒,我相信上帝会保佑我的,我也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受到来自任何一个恶魔的伤害。”

    对于这样一个死心塌地臣服于天主教与罗马教廷的人,伊莎贝尔连辩论的兴趣也没有了。看了眼壁炉上的法国发条钟,对亨利说:“殿下,快到午餐时间了。”

    亨利猛地睁开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双眼,望着顾问官说:“你是说…午餐?太棒了,终于可以吃午餐了。”

    “殿下,您还有一位客人在这里。”伊莎贝尔故意说。

    “客人?我想起来了。呃,奥尔索普先生,现在是我的午餐时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午餐后继续进行会谈。”亨利站起身,一边朝书房大门走一边说。

第164章 议会

    为了让今日与伦敦律师罗伯特·奥尔索普的会谈彰显出公众化及公正性,也为了避免郡内出现群体性的叛乱活动,里士满公爵在午餐后便立即派人通知了郡治安法官、众家臣和托马斯神父。告之午餐后,在会客厅内召开公爵府的小型“上下两院”议会。

    在到场参加议会的人员中,少年王室公爵并没有看到拿撒勒教堂的主持托马斯神父的身影。问其原因,一位绅士说神父的身体不好需要卧床休息。

    亨利冷笑了两声,只是对身旁的枢密顾问官说:“伊莎贝尔,托马斯神父早已宣称他是新教教徒了,为什么不站出当面驳斥奥尔索普先生的观点呢?”

    伊莎贝尔撇撇嘴说:“也许,神父在私下里已经和他的男朋友达成了协议。如果此时再站出来反对奥尔索普先生的言论,那不正好说明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教徒吗?”

    “嗯,原来上帝的仆人也怕死。为了诉求与国王的抗争,只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新教徒。”

    “殿下,参加议会的人员到齐了,可以请奥尔索普先生开始了吗?”

    “好吧。但是,假如这些人一致同意参加律师先生的叛乱运动,我该怎么做?”

    伊莎贝尔抬起头环顾着会客厅内的各色人等,当她看到与她关系较好的人占了议会人数一小半时,轻声说:“殿下,你可以让他们在奥尔索普先生陈述完自己的观点后再进行会议。”

    亨利点点头,从会客厅的主位上站起身朗声说:“骑士们,先生们,我希望你们可以在南方来的奥尔索普先生说完他的观点后,再进行相关的辩论。”

    一位约曼上前行礼后说:“殿下,请您放心,效忠于您的我们是不会轻信这位南方人的任何言论的。”

    一位绅士也走上前两步行礼后说:“殿下,自从奥尔索普先生来到里士满郡后,就已经有不少的佃农、小贩和工匠们受到了他的诱惑。我担心这些人随时会变成暴民。”

    亨利巡视了两眼众人,只是说:“好了,不用说了。尤金,去请奥尔索普先生进来。”

    随后在近三个小时的陈述中,口齿伶俐的罗伯特·奥尔索普充分发挥了他所擅长的诉讼律师所具有的职业特点,将准备发起的叛乱运动的矛头始终指向亨利八世的所做所为。

    在会谈的方向被他向既定的方向引去时,他却故意不提罗马教廷在王国内的种种特权,甚至是教会凌驾于世俗王权之上,罗马教皇是所有人领袖的这一事实。

    最后,当他说到坎特伯雷大主教托马斯·克兰麦在今年颁布了《十条纲领》及带来的严重后果时,会客厅内紧张的气氛更是集聚到了瓶颈,大有一触即发的态势。

    罗伯特扫视着在场的每个人的脸色,满意地露出了不易让人察觉的微笑。因为他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掌握好陈述的分寸就能轻松收获他所希望的会谈效果。

    坐累了就站着,站累了就来回踱步,踱步走累了又再次坐下,亨利如此折腾之后好奇地盯着纹丝不动的顾问官小声说:“伊莎贝尔,你需要休息吗?”

    背后站立的伊莎贝尔始终观注着众人态度及脸色的变化,摇摇头说:“殿下,我不累。”

    “这位律师先生什么时候才能说完啊?”

    “快了,他已经说到了今年大规模的修道院解散事件。”

    “殿下,各位,你们认为国王领导的宗教改革,会为我们这个国家及民众带来什么?”罗伯特非常自信地看了眼亨利后,又注视着众人说了句。

    “非常感谢奥尔索普先生为我们带来的精彩陈述。先生,现在你可以去休息了。”坐在主位上的亨利长出一口气,右手撑着下颌说。

    罗伯特正准备点燃这桶即将爆炸的“火药”时,没想到却被亨利的一桶冷水浇灭了他手中的“导火索”。望着公爵只好说:“是的,殿下。”

    伊莎贝尔在一旁“安抚”着说:“先生,别介意,请给殿下及各位一点时间。”

    罗伯特一离开会客厅,站着或坐着的众人立刻表现出快被点燃的激情。一位绅士叫嚷着说:“殿下,国王的行为简直无法让人再容忍下去,这场改革完全是异端思想的表现!”

    当其他人纷纷附议时,站在亨利右侧的奥古斯丁爵士紧锁着眉头,把目光对准公爵左侧的女儿时,伊莎贝尔紧闭嘴唇并摇了摇头。

    站在稍远处的弗格森爵士看了眼亨利的脸色,大声说:“先生们,请注意这里是公爵府的会客厅,不是郡内的市集。”

    会客厅骤然安静下来时,郡治安法官哈斯韦尔男爵上前说:“殿下,我认为《十条纲领》的颁布已经触怒了很多虔诚的天主教教徒,它将彻底毁掉北方社会急需的安定与和平。”

    亨利故意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明知故问地看着他的枢密顾问官:“顾问官,你会怎么看待这《十条纲领》?”

    伊莎贝尔沉稳地回答说:“各位,这《十条纲领》在我看来的确显得有些过于激进了。但是,各位请记住,这是王权与罗马教廷的一种抗争方式!”

    接着,她又补充说:“我绝对相信各位都是各自家庭中的一家之长。可是,近千年来就有这么一位终身制的大人物在遥远的梵蒂冈说他才是真正的家长。每年不仅向你索要本应属于你及你的家庭的大量财富、牲畜、土地,而且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的孩子的婚姻大事也必须经他同意才行。那么,到底你是一家之长,还是这位大人物是一家之长?”

    这一大段转移话题方向的说词十分有效,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思考着她这些话背后的意义。几分钟后,哈斯韦尔男爵犹豫着说:“阁下,我相信大多数时候,精神及信仰的力量要比私人财富及国王的庇护重要许多。”

    “大人,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在您的贵族生活中宁可只要精神及信仰,至于您的爵位、财富、庄园、您自己的土地以及国王低价售卖给您的修道院土地可以双手免费赠送给梵蒂冈的那位大人物?”

    “阁下,我只是说精神及信仰的力量很重要。并且,我不认为它可以完全取代世俗生活。”

    “既然大人不会这么考虑,那么您觉得国王会这么考虑吗?”

    伊莎贝尔又朗声说:“各位,现在的国王就好比你们中间的一名一家之长,只不过他的家庭是整个王国而已。所以,在我看来国王决不会容忍教会夺走自己的权力,也绝不会容忍教会占有大量的政治、经济特权。如果能把教会占有的土地和财产收归国有,如果能剥夺教皇的特权转而由自己统治英国教会,那么国王就会建立起强大的王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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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格鲁玫瑰介绍:
一个毕业于美国海军学院的海军女少尉,被一场毁灭性的龙卷风带到了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王国,开始了一段未知的中世纪冒险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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