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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斯顿勋爵     盎格鲁玫瑰txt下载     盎格鲁玫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章 英式管家

    很显然,布鲁斯和其他第一次遇见伊莎贝尔的人一样,脑子里充满了疑惑与不解的各种问号,他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尽管他不理解一个打扮得如此古怪,大概也不懂得什么是礼仪的女人,为什么可以成为领主的骑士侍从。但出于对领主的恭顺,哈德先生还是很快地接受了这个几乎不可以成为事实的现实。

    既然接受了既定的事实,那么在称呼上就不能有丝毫的改变。布鲁斯·哈德没有理会对方的问题,只是沉稳地说:“斯夸尔,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使用首席仆役长或哈德先生这两种称呼来表示对我的敬意。尽管在阿斯克庄园里,你可以不受到我在其他事务上对你的任何指派。”

    伊莎贝尔一听对方的自我介绍,马上便联想起了曾与自己打过交道的诺丁汉城堡的那位令人厌恶的管家亚瑟·菲尔德先生。她感觉这两个管家在行使自己的职责时是何其相似。如果两人的容貌及打扮再相似一些,她可以肯定地说这两人是一母所生,只是父亲是两个男人而已。

    当然,出身贫寒的伊莎贝尔·沃尔顿从记事起一直到毕业于马里兰州的海军军官学校,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与坚持不懈换来的。她何尝享受过美国的亿万富翁、社会名流、政界高官以及华尔街精英人士的生活,自然也更没有资格去享受美国的英式管家的全天候服务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现在竟然来到了英式管家的发源地。伊莎贝尔没有表示接受或拒绝,只是似笑非笑地故意说:“好吧。呃,哈德先生,你是管理这座名字叫阿斯克的庄园的管家?”

    “不,我是领主,也就是奥古斯丁爵士家里的管家。”

    “噢,原来你是爵士家里的管家。顺便问一下,你为什么要称呼我‘斯夸尔’呢?”

    布鲁斯稍稍整理着衣领,用一种不屑的神情看着她说:“在十字军东征后建立起的骑士制度中,早已明确规定了骑士侍从的身份及称谓。所以,我只能使用‘斯夸尔’来称呼你。”

    说完后,布鲁斯在打算离开时,鄙夷地看着她说:“好了,现在牵上领主的马跟我走。”

    伊莎贝尔毫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好的,哈德先生。”拽着两匹骟马的缰绳驮着骑士队长的物品,跟在管家的身后朝着奥古斯丁一家人的住宅后面走去。

    一路上,她好奇地观察着土路两旁的低矮的房子说:“哈德先生,既然十字军在东征之后就规定了骑士制度,那么‘斯夸尔’这种说法有什么具体的含义吗?”

    “当然有,这个词来源于古典英语及古典法语。当年十字军在对异教徒进行的战争中,骑士们通常这样来称呼携带骑士盾牌的随从们。”

    “哦,我明白了。呃,哈德先生,这个村庄是叫阿斯克庄园,是吧?”

    “你说的没错,这是尊敬的公爵殿下赐予给领主的。”

    “那么,住在这些房子的人是什么人呢?”

    “他们是领主的佃农,为领主工作。”

    在伊莎贝尔的眼中,具有实力的奥古斯丁爵士在自己的领土内犹如一位封建时代的小地主。而这位地主的顶头上司—里士满公爵亨利又是一个大地主,大贵族。至于亨利的顶头上司嘛,当然那位在遥远的伦敦的宫廷之中,与亨利同样有着一头红发的大胖子亨利八世了。

    伊莎贝尔一边牵着马往前走,一边有心想和布鲁斯开个玩笑,随即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哈德先生,我有个问题不太明白。爵士的佃农、身为管家的你,还有爵士本人又是谁的佃农呢?”

    布鲁斯诧异地回过身看了她一眼说:“斯夸尔,你是什么意思?”

    “噢,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知道吗,我在巴塞罗那的那座山里的修道院内待了整整十年。”

    “哦,你在西班牙的一所修道院里念过书?”

    “是啊,爵士没有告诉过你吗?”

    “没…有。呃,刚才你想问什么?”

    “我是说你们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爵士和身为管家的您在内,又是谁的佃农?”

    “当然是诺丁汉城堡里的那位尊敬的公爵殿下。”

    “哈哈,首席仆役长先生,你竟敢不承认尊敬的国王陛下是谁,罪当处死!”

    作为奥古斯丁家庭中的一份子,无论大小事务圴由他一人打理的管家布鲁斯·哈德,早已将今年议会通过的《至尊法案》、《叛逆法》两部与自己的身家性命休戚相关的法令背得滚瓜烂熟。如此费尽心思,也是为了自己的领主奥古斯丁一家人的名誉、地位及财富着想。

    布鲁斯眨了眨眼,迅速回忆起《叛逆法》中相关的法令内容。仅仅过了两分钟,他的脸色又恢复到了严谨干练,比贵族更贵族的状态之下,冷冰冰地看着伊莎贝尔说:“只有在不承认国王是教会首领者,否认国王婚姻合法的情况下,才会被视为叛逆,罪当处死。斯夸尔,你违背了骑士美德中的‘诚实’这一项,懂了吗?”

    没等伊莎贝尔打算争辩两句时,便又转过身继续向马厩的方向走去。伊莎贝尔嘴巴一撇,轻声说:“拜托,只是一个玩笑而已。不管怎么样,美国联邦调查局,中情局,国土安全部的探员又不可能跑到中世纪的英格兰来抓捕反对亨利结婚的基地恐怖份子。”

    当她的这番嘟嘟囔囔,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传进前面的管家耳中时,谨慎的管家不禁摇了摇头。几分钟后,布鲁斯引导着牵着两匹马的女侍从来到爵士的马厩所在地。

    伊莎贝尔现在有充裕的时间来好好观察一下16世纪英格兰的马厩了。不过,无论是建造马厩的材料,还是马厩内的布局都无法与她做暑期兼职的德克萨斯州现代牧场相提并论。

    但总体而言,哥特式的外观、结实的屋顶及栅栏,每匹马都有自己的单独隔间,这算是很不错了。虽然这只是奥古斯丁爵士自己的马厩,但各方面已经和诺丁汉城堡内公爵殿下的马厩相差无几。

    不等管家做出进一步的吩咐,伊莎贝尔便熟练地牵着马至每个隔间外,依次给每匹马卸下马鞍、汗垫、衔铁、水勒、口衔和缰绳等马具和爵士的个人物品。

第31章 祸事

    16世纪末的马厩自然无法与几个世纪后美国的现代化牧场的马厩相比较,但是关于马匹如何医护、保健及饲养的规则大体上还是相通的。因此,伊莎贝尔习惯性的将一些现代的马匹实用饲养规则及保养方法运用到了这里。

    此时,她已在马匹隔间内给每匹马换上了笼头,挂上向下垂着的带有安全绳的挂钩。不过,她在给爵士的那匹战马这么做时,那匹战马却因为一身的轻松浑身抖动了几下,并且还做了几个回头蹭的动作。

    伊莎贝尔毫不意外地注视着这匹马的一些小动作,表情愉悦地用手快速地轻拍了几下马的后背。站在一旁负有领主命令的管家布鲁斯·哈德对她的这个动作并不陌生,因为领主有时候会亲自来马厩做一些保养马匹的工作。

    布鲁斯的眼神中渐渐有了认同之意。在年轻的女侍从开始逐一检查战马的每只马蹄时,他问着伊莎贝尔:“斯夸尔,我想你在成为领主的骑士侍从之前,肯定经历了7年的侍童生活,是吗?”

    伊莎贝尔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不,我从来都没有在哪个骑士家里做过侍童。”

    “哦…?如此看来,我无法理解你是从哪儿学会的照顾马匹的工作。”

    “这个问题,你可以去找一下蒙特塞拉特修道院的神父,然后你就知道了。”

    “蒙特塞拉特修道院?这个修道院在王国的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王国的领土内有这个修道院?”

    “哈德先生,我想你最好还是先完成爵士安排给你的工作。”

    “噢,噢,是啊。斯夸尔,你说的很对。”

    两人对话的间隙,伊莎贝尔已完成了马匹的马蹄检查工作,现在她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马蹄。这时,一个身体单薄,个子不高的未成年男孩子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哈德先生,对不起。因为我父亲生病,我需要去照顾我的父亲,所以……”年轻的男孩子在对管家行过礼后,怯懦地说了句。

    “嗯,是卡特家的尤尔吧。你知道供养一匹战马的钱可以养几个仆役吗?你作为你父亲在马厩工作的帮手,为什么不在马厩内待着?难道,你不知道领主随时有可能会回来吗?”布鲁斯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措词却相当严厉。

    叫做尤尔的年轻男孩子喃喃地说:“对不起,哈德先生,我…我确实不是故意离开的。”

    布鲁斯依旧冷冷地说:“尤尔,看来你仍然不知道爵士的马在阿斯克庄园内所处的重要地位。鉴于你的表现,我不得不向爵士报告这件事。”

    在伊莎贝尔的人生观里,金钱、工作只能排在她与母亲的那个小家庭的后面。当她听到管家的话时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放下即将开始的工作走出马厩。

    此时,尤尔在一本正经的管家面前难过的小声哭泣起来。伊莎贝尔来到布鲁斯的身旁,问着他:“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布鲁斯侧脸看了她一眼说:“这和你没有关系。斯夸尔,去完成你的工作。”

    实际上,伊莎贝尔在马厩内已大致听明白了两人的对话内容。她没有立刻回应管家的话,而是走到尤尔的面前蹲下身体,轻柔地笑着说:“嗨,你叫尤尔,是吧?”

    尤尔抬起头,用手背擦着眼睛。瞪大两只眼睛瞅了瞅她说:“是…是的,你是……?”

    “别担心,你的工作我会替你做好的。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

    “噢,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发烧,他说他的头好疼。”

    “尤尔,我觉得你可以先试着用冷水替他降温。如果不行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布鲁斯背着双手,一直注视着伊莎贝尔的行为。直到此时,他才轻轻地干咳了两下说:“斯夸尔,你为什么不去做好你的工作?别忘了,爵士在把你交给我之前曾说过什么。”

    伊莎贝尔又对尤尔安抚了几句后,站起身来并转过身看着管家说:“哈德先生,我没有忘记爵士下的命令。可是,你为什么不允许尤尔去照顾他的正在生病的父亲?”

    “斯夸尔,你身为爵士的骑士侍从,应该懂得战马对爵士的重要性。”

    “是吗?不过,在这个时候我不认为一匹马能够抵得上一条人命。”

    “哼,人命?我告诉你,饲养爵士的一匹马的钱,足够可以养活三个尤尔的父亲。”

    伊莎贝尔轻轻摇了头,转身冲年轻男孩子说:“尤尔,快回家去照顾你的父亲吧。我会完成这里的工作的。”

    尤尔胆怯地看了眼管家的脸色,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能因为我的父亲而忽略了领主的马匹的饲养工作。”

    “你害怕会受到哈德先生的惩罚,是吗?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快走吧。”

    “我…我不敢。”

    伊莎贝尔又对布鲁斯说:“哈德先生,现在我执意要让尤尔去照顾他的父亲。如果你不同意的话,你可以立即去向爵士报告这件事。”

    布鲁斯面无表情地说:“斯夸尔,我不敢肯定我听懂了你的几近固执的话。假如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我只好去向爵士报告这件事了。”

    越来越感到害怕的尤尔注视着管家离开的身影,惊恐不已又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哈德先生肯定去向领主报告这件事了。”

    年轻的尤尔的表现,让伊莎贝尔感到有些意外。再仔细一考虑,这里毕竟是中世纪末的英格兰,根本就没有自己所处的时代所特有的“人权”这种概念。眼看着自己闯下了祸事,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伊莎贝尔把手扶在尤尔的两个肩膀上,让他看着自己。然后,依然微笑着说:“尤尔,不如这样,你可以先带我去找到养护马匹的工具,再告诉我马匹应该吃些什么马料,你就可以离开这里去照顾你的父亲了。”

    尤尔瞪着眼睛冲她叫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哈德先生告诉了领主这件事,你让我们一家人如何度过这个冬天??”

第32章 家庭成员

    在极其低贱的一个佃农或是下等仆役看来,领主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阿斯克庄园式住宅看上去是多么的宽大,多么的厚实坚固,由切割成块的大理石逐层砌成的外墙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神秘感。

    凡是得到允许可以进入到这座庄园内部的佃农或仆役又说,这不仅仅是一座庄园,它代表着领主的形象。并且,还可以从中领略到领主的与生俱来的一种独有的魅力,成功的光环。它是受到天主的眷顾的,天主亲吻了它,由它来向所有人证明领主所拥有的物质财富及精神享受。

    摆放在客厅中的战利品,挂在壁炉架上的盾形纹章,还有那摆放在图书室书架上的古罗马、古希腊的书籍,这一切都在表明领主的与众不同,他生来就是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是天主造就了他与下等平民的高低贵贱之分,冥冥之中安排了他的富有和平民的贫穷。

    在目光短视,几乎没有文化水平的佃农、仆役的眼中,领主的庄园尽显奢华与精致,讲究与细腻。但在伊莎贝尔的眼中,由于受到当时的财力、建筑技术和建筑材料的限制,奥古斯丁及家人的住宅与18世纪后期、19世纪初的英国贵族的豪华府邸相比,那就显得简陋多了许多。

    奥古斯丁独自一人来到自己的房间,自己脱下身上的甲胄及里面的亚麻衬衣,卸下佩带的刺劈剑,换上一个件由夫人安东尼娅采用天鹅绒面料手工缝制的,有着拉夫领的深蓝色紧身上衣。

    接着,他又为自己换上一条长度至膝盖部位的紧身裤,一双遮盖住小腿的袜子,穿上一双便于骑马时扣紧马镫的高跟鞋。因为天冷的缘故,爵士又为自己披上了一件较为厚实的披风。最后,爵士将一把精致的骑士短剑系在了左侧的腰间,戴上一顶小罩帽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安东尼娅·沃尔顿与小女儿尤菲米娅此时正坐在宽大的客厅中享受着从壁炉中散发出的热量,细声谈论着最近的天气及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这时,贴身女仆克里斯蒂安娜抱着几根长短合适,容易燃烧的木柴来到客厅,在向两人行礼问候后径直朝壁炉走去。

    克里斯蒂安娜来到壁炉前放下柴火,蹲下身体用火钩轻轻的将炭灰中的火种拨开,拿起一侧地上的柴火片添在了继续燃烧着的火堆上。这才站起身来,朝两人又行礼说:“夫人,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如果现在准备用餐的话,我马上去通知厨房。”

    安东尼娅放下正好缝制的一件半成品上衣,点点头说:“克丽丝,布鲁斯有没有对你说爵士今天是否回家吃晚餐?”

    克里斯蒂安娜想想后回答说:“哈德先生没有明确这样说,但他已经在门外等候大人了。”

    按照亨利八世国王陛下制订的关于服饰的法律规定,奥古斯丁身穿一身服装类型、面料及颜色都不能逾越勋爵以上贵族的服饰来到了客厅。笑容满面地冲着妻子及女儿说:“噢,原来你们都在这里。”

    贴身女仆克里斯蒂安娜急忙转过身,对爵士行了个曲膝礼时说:“大人。”说完,急忙快步退出客厅。

    安东尼娅及女儿这时也站起身,面带笑容地冲爵士行礼。奥古斯丁这才走上前,与两位家庭中的女性成员象征性的相互拥抱一番,相互致以吻脸礼。

    待三人相继坐下后,尤菲米娅开心地看着爵士说:“爸爸,今天您去陪公爵殿下猎狐了?”

    一名男性仆役不等领主及领主夫人的吩咐,立刻端着一个锃亮的,几乎可以当镜子使用的精致的锡铅合金托盘走进了客厅,托盘上稳稳地摆放着一个盛有红葡萄酒的金属酒杯。

    男性仆役悄然无息地端着托盘肃立在爵士的左侧,奥古斯丁转过身拿起酒杯喝上一大口后,微笑并叫着小女儿的小名说:“艾菲,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呢?”

    尤菲米娅的小嘴一嘟,撒着娇说:“因为您只有在得到殿下赐予的珍贵的狐狸皮之后,才会显得如此高兴。”

    安东尼娅从丈夫的脸上可以看得出什么是兴奋,什么是喜悦。坐在爵士的对面,叫着丈夫的爱称说:“奥斯丁,你并没有陪同殿下去猎狐。不过,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奥古斯丁又喝了一口酒,将酒杯放回到仆役手中的托盘内,仆役向领主一家人行礼后便离开了客厅。这时,爵士沉思着,表情有些郑重地说:“是的,夫人。不过,我确实得到了一件无比珍贵的礼物。而这份礼物,也许是天主赐予给我们家的。”

    “天主保佑,奥斯丁,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你会说是天主赐予给我们的呢?”

    “如果我说,这份礼物是我们因病去世三年的女儿罗莎琳德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个女人顿时呆若木鸡一般坐在那里。客厅内鸦雀无声,只在壁炉内燃烧着的木柴发出阵阵的噼啪声。与爵士同坐在一张长靠背椅一端的尤菲米娅注视着父亲,声线有些颤抖地说:“爸爸,你说的是真的吗?”

    安东尼娅感到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微微颤抖,连忙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梨酒喝了一大口。当她放下酒杯时,只见奥古斯丁看着自己说:“当然,几乎所有人包括公爵殿下都认为她是天主赐予给我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奥斯丁,这个女孩子现在在哪儿?你可以让她来见我吗?”

    “夫人,她现在在我的马厩,她需要完成照顾马匹的工作。”

    尤菲尼娅似乎没有听清楚父亲后面的话,急忙站起身冲父母行过礼后便匆匆朝客厅外走去。来到走廊上时,随口吩咐着侍立在门外的仆役说:“你去找一下艾尔弗雷德,告诉他让他到爵士的马厩来找我。”

    这时,管家布鲁斯·哈德正好与领主的小女儿在走廊上相遇,行礼后便给尤菲尼娅让开了道路。来到客厅向领主夫妇俩行礼,随即在奥古斯丁耳旁小声汇报了发生在马厩内的事。

第33章 妹妹

    对于马夫罗伊·卡特的儿子小尤尔来说,承受一顿来自管家哈德先生的训斥或责骂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因为受到训斥的后果,最多也就是不允许他睡觉,惩罚他将马厩内的卫生彻底打扫干净,干净到甚至可以让圣母玛丽亚在马厩内睡上一个美美的大觉。

    现在好了,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女人在管家面前坚持为自己求情。小尤尔绝对相信领主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么,由于自己的一个错误带来的灾难性后果就是他们一家人会被领主无情地赶出阿斯克庄园。

    眼看着冬季已经来临,身患重病的父亲、他和他唯一的妹妹卡丽将会在没有足够的食物、没有足够抵挡严寒的衣物的痛苦中四处流浪。被迫成为流浪的乞食者,不管走到哪个领主土地上都将会受到难以忍受的严厉惩罚。

    父亲有可能会因此而患病死去,他的妹妹卡丽也会活活饿死的惨状浮现在尤尔的眼前,他愤怒地用手推开站在面前的伊莎贝尔时,大声叫道:“你是谁?走开,你这个为我的父亲和妹妹带来瘟疫和死亡的女人。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伊莎贝尔·沃尔顿认为自己眼下的处境很尴尬,她觉得她的初衷即减轻别人痛苦和患难的想法是好的。没曾想,她打算帮助的对象并不接受她的好意。

    伊莎贝尔愧疚地看了眼尤尔,温柔地说:“很抱歉,尤尔,我只想帮助你。”

    尤尔的眼中充满了痛苦,愤怒及无可奈何的神情,此时他真想再长大一些,这样他就可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女人出出心里的气了。

    使劲咬着牙床,恨恨地说:“你想帮助我?哼,如果领主把我们全家人赶出庄园,我一定会为了父亲和妹妹找你报仇的。”

    “尤尔,爵士会因为这件事把你和你的家人赶出庄园?”

    “是的,就是因为你一定要让我抛下工作回家照顾父亲,领主才会把我们赶走。”

    “是吗?你认为照顾爵士的马匹的工作比你生病的父亲还要重要,那么你为什么还要不顾哈德先生的责骂执意回家照顾父亲呢?”

    “我…我不知道。”

    伊莎贝尔无意这样对待一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男孩子。再次蹲下身体,轻轻抚着尤尔的胳膊说:“尤尔,我为我的直率向你道歉。只是,我觉得家人比金钱、物质都要重要。只有家人才会真心得鼓励你、支持你。”

    没有受过教育的尤尔对她的话似懂非懂,伤心地说:“不能在阿斯克庄园继续工作的话,我和我家人就只能成为流浪的农民了。到时候父亲死了,妹妹也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时,奥古斯丁的小女儿在一个手提油灯的仆役引领下,急冲冲地来到父亲的马厩。当她看到一个打扮非常奇特的年轻女性正蹲在地上与马夫的儿子对话的场景时,她感到非常诧异。

    黑暗中冒出的一束光立即吸引了尤尔的目光。他突然害怕起来,喃喃地说:“是领主,肯定是哈德先生领着领主来这里了。”

    伊莎贝尔正打算找奥古斯丁解决这件事,听到尤尔的话连忙站起来转过身来。尤菲米娅对仆役说:“把灯举高一些。”当仆役把油灯举高后,她在看见伊莎贝尔的容貌时竟怔住了。

    尤菲米娅手提长裙的裙摆几步走到对方面前,来回观察着对方的容貌,颤抖着说:“罗莎,是你吗?我亲爱的姐姐,真的是你吗?天主怜悯沃尔顿的家人,把你又还给我们了?”

    没等伊莎贝尔有所反应时,眼前这个眼中挂着泪珠,穿着打扮与在场的仆役截然不同的年轻小女孩儿立刻扑到了她的怀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任由对方了。

    “亲人再次重逢”的情景让手持油灯的男性仆役与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尤尔不禁目瞪口呆。平时,尤尔和父亲在马厩工作时,偶尔看见过年轻漂亮的尤菲米娅。因此,他知道这个小女孩儿是领主的女儿。

    可是,领主的女儿为什么要去拥抱这个怪异的女人呢?不仅如此,领主的女儿居然还说这个女人是她的姐姐。尤尔与手持油灯的仆役相视无言,不知是因为紧张或是惊惧,谁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出来。

    尤菲米娅嗅着对方的一股好闻的体香味,慢慢松开了搂着对方的胳膊,抬起头开心地说:“罗莎,你能回来真的太好了。你知道吗,自从欧内斯特离开庄园后,妈妈就再也不允许我一个人去骑马玩了。她说除非有爸爸和爸爸的骑士侍从陪同,我才能去骑马游玩。”

    伊莎贝尔不想打断小女孩儿的话,只是微笑着轻抚了一下对方的胳膊说:“你好,小女孩儿。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叫什么来着?”

    尤菲米娅噘起小嘴,皱着眉头说:“罗莎,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艾菲,我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妹妹。”

    “噢,嗨,艾菲,很高兴能认识你。”

    “罗莎,你是怎么了?天主把你还给我们的时候,却带走了你对家人的记忆?”

    激动之余的尤菲米娅终于有了饥饿的感觉,拉着伊莎贝尔打算离开马厩。伊莎贝尔不明白她的意思,忙问道:“呃,艾菲,我们去哪儿?”

    “快走,罗莎,厨房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我都快饿死了。”

    “艾菲,爵士说要让我先完成马厩的工作,才能吃晚餐。”

    “我的天主,爸爸怎么会这么严格?不行,即使要完成马厩的工作,也要吃过晚餐才行。”

    就在尤菲米娅决意要把伊莎贝尔带离马厩时,布鲁斯跟随着另一个手提油灯的仆役来到马厩。扫视了一眼站在原地发呆的尤尔,冷冷地说:“尤尔,为什么你不向小姐行礼?”

    尤尔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冲尤菲米娅躬身行礼说:“小姐。”

    尤菲米娅漫不经心地点头说:“嗯。”接着,对管家说:“哈德先生,你怎么来了?”

第34章 意料之外

    发生在马厩内的这件事,让奥古斯丁爵士对新上任的女骑士侍从又有了新的认识。待管家向自己悄然汇报完事情的经过后,沉思着自己应该即将做出何种应对。

    “公爵殿下的确对我嘱咐过,让我监视及控制她的一些古怪行为。”

    “可是,伊莎贝尔的这种不合乎常理的行为,我又应该如何控制呢?”

    “究竟她是出于天主教的教义来帮助我的马夫,还是出于对农奴的同情呢?假如她在感情上倾向于我的马夫,这是否意味着她会是一个躲藏在殿下身边的,不易让人察觉到的暴力反抗者?”

    “不管怎么样,要及早制止她的这种行为。可是,伊莎贝尔说她曾在西班牙的修道院内生活了十年,这足以证明她是一名虔诚的教徒。”

    安东尼娅·沃尔顿表面上虽然依旧保持着爵士夫人应有的仪表仪态,矜持与庄重,但她的内心却因爵士的话不由自主地悸动起来。现在她真的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天主“赐予”给她的那个女孩子。

    拿起茶几上的那杯梨酒又浅浅地喝上一口,凝视着已退至奥古斯丁身旁一侧的管家说:“布鲁斯,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布鲁斯便把伊莎贝尔同情马夫的儿子的事又向爵士夫人重复了一遍。安东尼娅听完后,不置可否地看着坐在左侧长条靠背椅上的丈夫。

    又看了眼沉默中的管家,对丈夫说:“奥斯丁,你认为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

    奥古斯丁思来想去并没有想出彻底解决的办法,看了眼妻子说:“夫人,不如就先这样,晚餐后再来解决这件事。”

    “你的意思是不同意也不反对。好吧,反正我也正好想见见那个女孩子。对了,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她的姓氏是什么。”

    “伊莎贝尔·沃尔顿。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她父亲的姓氏和我的家族一样。”

    “天主,这难道是个奇迹!?呃,奥斯丁,在你的没有继承权的兄弟中,是否有人和别的什么女人在外面生下了这个私生女?”

    “这个好像不太可能。我还记得,我的三个兄弟全都死在了1513年国王陛下指挥的对法战争的战场上。”

    “1513年?到现在正好是21年,那个女孩子今年多大了?”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问过她。”

    安东尼娅见丈夫没有回答,便打算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点着头说:“好吧,那就照你的意思来办。”

    奥古斯丁下意识地点点头,又看了眼管家说:“你现在就可以去告诉卡特的儿子,我允许他回家去照顾他的父亲。布鲁斯,我想你最好还是问问他,他的父亲到底得了什么病。”

    布鲁斯又问:“大人,您是不是担心卡特有可能会患上瘟疫?”

    “是的,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每年最受人们欢迎的狩猎季节马上就要到了,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一件事去打扰公爵殿下的狩猎心情。”

    “我明白了,大人。那么,卡特家的儿子遗留下来的工作是否让您的侍从继续完成?”

    “当然,她是我的骑士侍从,我也是这么吩咐她的。布鲁斯,等她完成工作,吃完晚餐后到客厅来见我。”

    “是的,大人。”

    管家离开客厅后,安东尼娅蓦地想起刚才突然离开的小女儿尤菲米娅。连忙冲着侍立客厅门外的仆役叫了句:“克丽丝。”

    贴身女仆克里蒂安娜听见爵士夫人的召唤时,立即走进客厅,躬身行礼说:“夫人。”

    “你知道小姐去哪儿了吗?”

    “小姐好像去马厩了。”

    “她去那儿干什么?好吧,你现在去马厩找到小姐,让她回来吃晚餐。”

    “是的,夫人。”

    ————————————

    布鲁斯的左臂放在身后,端起右臂很自然地垂在身侧,恭敬地冲尤菲米娅微微躬了下腰。行完礼后,平静地说:“小姐,爵士让我来有话吩咐卡特家的儿子。”

    紧接着,在场的人发现黑夜中又出现了一盏明亮的油灯。待提着油灯的仆役引领着身后的人站在众人面前时,除了尤菲米娅与伊莎贝尔两人以外,其他人不约而同的都在向他行礼。

    今年刚满9岁的艾尔弗雷德·沃尔顿一脸都是不高兴的神情,用充满稚气的声音冲着尤菲米娅发着牢骚说:“姐姐,天都这么黑了你还叫我到马厩来干什么?我正等着吃晚餐呢。”

    尤菲米娅微笑着拉起家中最小的成员的小手,把唯一的亲弟弟带至伊莎贝尔跟前,温柔地说:“艾尔弗,别发牢骚了,快看看这是谁?”

    三年前,当家里最大的孩子罗莎琳德去世时,艾尔弗雷德才6岁。葬礼上,母亲安东尼娅告诉他:“天主赦免了罗莎琳德的罪孽,已经应许了她的愿望。她现在与天主一起待在乐园里了。”

    当时,他并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又过了两年,当他在父亲的书房内见到墙上挂着的一副罗莎琳德的油画像后,奥古斯丁这才委婉的向他解释了发生在罗莎琳德身上的事。

    此时,艾尔弗雷德发现端坐于油画里的大姐居然真实地站在眼前,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伊莎贝尔的容貌后,带着童音说:“姐姐,你怎么从天主的乐园里回来了?我知道了,你依然想念艾菲和我,想和我们一起玩,是吗?”

    伊莎贝尔见这稚嫩的姐弟俩确实挺可爱的,可她又不忍心伤害她们对亲人罗莎琳德的思念。正在犹豫应该怎样回答她们时,只见站在身旁不远处的尤尔被管家叫到了一旁。

    布鲁斯仍旧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看着瘦弱的男孩子说:“尤尔,领主已经同意了,现在你可以回家照顾你的父亲了。”

    这样的结果太出乎男孩子的意料了,尤尔激动地说:“哈德先生,领主真的允许我回家去照顾父亲?”

    “是的,领主的确是这么说的。”

    “这太好了,我…我一定会在主的面前虔诚的为领主和您祈祷的,我会如同对天主一样的恭敬朝拜领主。”

    “尤尔,你父亲到底得了什么病?是否很严重?”

    “我只知道他的身体很烫,父亲还告诉我他的头很疼。”

    “嗯,你父亲的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好好照顾你的父亲吧。”

第35章 喧嚣

    卡特家的小尤尔天真得相信了管家的话并打算向他行礼辞行时,他忽然觉得管家告诉他的话有点不太对劲。他心里很清楚,抛下领主的马厩工作私自回家照顾父亲的这种行为,是要受到严厉的责罚的。恰恰相反,领主反而却非常“宽宏大度”地允许他去照顾他的父亲。

    一向对待自己及众仆役都较为严格的领主,今天怎么会无视他的错误呢?尤尔越想越不对劲,狐疑地转过身又问着管家:“哈德先生,领主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布鲁斯认真地回忆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他认为自己并没有说漏嘴。此刻,他已经开始怀疑马夫卡特很有可能患上的是传染性极强的瘟疫。如果卡特的儿子携带染有瘟疫的物品进入到阿斯克庄园内,那么庄园内的人很快将不能幸免于难。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爵士的大女儿罗莎琳德·沃尔顿。

    管家不动声色地审视着马夫的儿子,严肃地说:“尤尔,难道你连领主的话也敢怀疑吗?”

    尤尔低下头,恭敬地说:“对不起,哈德先生,我对领主绝对是忠诚的。我只是…只是觉得领主为什么不惩罚我,反而会同意我这么做。”

    “领主有他的理由,至于是什么理由,不需要你这个马夫的儿子知道。”

    “难道是因为我父亲生病的缘故?我的天主,领主是因为这个原因,打算把我们一家人赶出阿斯克庄园???”

    “尤尔,领主没有吩咐过这样的话。好了,你可以回家了。”

    布鲁斯越是一本正经,尤尔就越是怀疑他的话的真实性。不仅没有离开,反而颤抖着说:“哈德先生,一定…是这样的,对吗?领主…打算把我们一家人赶走??”

    布鲁斯皱了皱眉头,那张扑克脸还是没有变化,一字一句地说:“尤尔,我再告诉你一次,领主没有这个打算。这次,你完全听清楚了吗?”

    “我…我听清楚了,哈德先生。只是,我和我父亲的工作…恐怕无法尽力去完成。”

    “这个不用你担心,有人会去完成你们父子俩的工作的。”

    ————————————

    在马厩外庭院的另一侧,伊莎贝尔正被迫与两个陌生的半大孩子待在一起。奥古斯丁爵士家里最小的孩子艾尔弗雷德以及排行老三的尤菲米娅正想拉她去饭厅与他们的父母一起共享晚餐。

    艾尔弗雷德兴奋地说:“姐姐,吃晚餐时你一定要告诉我,天主的乐园是什么样的。”

    尤菲米娅没有理睬天真无邪的弟弟的童语,因为她知道“去天主的乐园和天主待在一起”等同于人的死亡。她只是微笑着在伊莎贝尔身旁说:“姐姐,我很想知道三年前参加的是不是你的葬礼。还是说,那的确是你的葬礼。只不过,在父母亲、我和艾尔弗伤心地离开后,某个拥有神奇法术的女巫把你从棺材里救了出来。”

    伊莎贝尔·沃尔顿这时已经饿得有些不舒服了,她想赶快完成养护爵士的两匹马的工作好去吃晚餐。她做出一个非常灿烂的微笑,先对身旁的尤菲米娅说:“呃,你是艾菲,对吧?”然后,又对站在右侧的艾尔弗雷德说:“你是艾尔弗?嗯,非常可爱的一个男孩子。”

    然后,她走到姐弟俩的前面转过身,又冲她们俩说:“艾菲,艾尔弗,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很饿。但是,在吃晚餐前我还需要完成工作。”

    尤菲米娅高兴地说:“姐姐,你很饿,这太好了。正好我们去吃晚餐。”

    艾尔弗雷德一听吃晚餐,兴奋的原地跳了一下说:“快走吧,我的两位姐姐,再不吃晚餐的话,母亲一定会责骂我的。”

    伊莎贝尔在心里叹了口气,径直朝姐弟俩身后的马厩走去时说:“艾菲,艾尔弗,现在你们离开这里,我要去工作了。”

    尤菲米娅睁大双眼,她根本不能理解她的“姐姐”为什么会认为工作比吃晚餐还会重要。眼睁睁地看着伊莎贝尔从身旁离开进,看了眼弟弟说:“艾尔弗,你听见姐姐说什么了吗?”

    艾尔弗点点头说:“姐姐说要去工作。”刚一说完立即反应过来,哭丧着脸嚷嚷着:“姐姐为什么不吃晚餐要去工作呢?艾菲,我好饿,我想吃东西。你听见了吗?我要吃东西!!”

    “好吧,好吧,你快去吃晚餐吧。爸爸要是问起我在哪儿,就说…就说我和姐姐待在马厩里。”

    “好吧,那我先走了。噢,我还得去和姐姐道别呢。”

    “没关系的,艾尔弗,你走吧。”

    艾尔弗雷德在仆役的引导下朝餐厅走去。马夫的儿子尤尔在向领主的女儿,管家哈德先生逐一行过礼后也很快地离开了马厩。尤菲米娅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管家说:“哈德先生,您快去准备晚餐吧。”

    布鲁斯本来计划在为领主一家人准备晚餐前,就完成对伊莎贝尔的指导工作的。现在看来,不仅没有完成领主交待的指导工作,而且还得抓紧时间去准备领主一家人的晚餐。

    尽管心里非常焦急,但表面上依旧平静地回答说:“是的,小姐。不过,大人令我要对斯夸尔的工作做出一些指导。”

    尤菲米娅很好奇地问:“您怎么称呼姐姐是斯夸尔呢?当然,我知道斯夸尔是爸爸的骑士侍从的意思。”

    布鲁斯点点头说:“是的,小姐。斯夸尔的确是大人的骑士侍从,因此她需要完成养护大人的马匹的工作。”

    “好吧,哈德先生,我知道了。您可以去准备晚餐了。”

    “小姐,请您也去享用晚餐。这里交给斯夸尔就行了。”

    “不,哈德先生,我要和姐姐待在一起,听清楚了吗?”

    布鲁斯并不想与领主的女儿发生不必要的争执。在对伊莎贝尔交待了几句后,便带着仆役匆忙离开马厩去准备领主一家人的晚餐了。喧嚣一时的马厩庭院,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那种安宁。

    伊莎贝尔依照管家的指示在马厩内找到清理马蹄的工具,开始给爵士的马匹进行清理马蹄的工作。尤菲米娅望着离去的伊莎贝尔,对女仆克里斯蒂娜说:“把油灯给我,你先回去吧。”

第36章 吸引力

    悬挂于马厩上层空间的数盏油灯早已被伊莎贝尔给点亮了,看来她对于没有电能的中世纪末的生活适应的还是挺快的。

    也许不是适应的挺快,而是残酷的现实逼得她不得不遵从这个社会的发展进度。即使她是全球最顶尖的电力工程师,恐怕也无法在1534年造出一座发电站并使用以电能作为动力的能源。

    此刻,她用她自己在维尔德卡特牧场内的工作方法将爵士的战马哄得很乖,很听话。只见她站在马匹的左前方,弯下腰并用左手抬起了战马的左前腿。右手反握蹄钩,迅速并顺向清除掉马蹄内的泥土、草屑、木屑或是粪便等杂物。

    以此类推,当她在进行第二个马蹄的清理工作时,尤菲米娅独自一人提着油灯走进了马厩。进入马厩后来回一看,原来马厩内到处都是灯火通明的样子,笑着说:“卡特家的那个小子,的确是越来越努力地工作了。”

    伊东贝尔听见马匹隔间外有说话声,探出头一瞧认真地说:“是吗?卡特家的小子根本就不在这里。”

    尤菲米娅一见是伊莎贝尔,便将提着的油灯放在身旁的角落内。开心地回答说:“姐姐,这下让我找到你了吧。”

    伊莎贝尔没有回应,只是又把头缩了回去继续她的工作。尤菲米娅快步来到隔间内,发现她的“姐姐”正在清理着马蹄。走上前,轻轻抚摸着战马的马头说:“你好吗,以利亚。瞧,姐姐正在为你清理你的四只脚。感觉怎么样,很舒服吧?”

    那匹名叫以利亚的战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有些兴奋地扬了扬马头,打了个响鼻。这下可好,害得伊莎贝尔握着的那只马蹄也跟着动弹了几下,伊莎贝尔赶忙冲她说:“艾菲,停下。”

    尤菲米娅抿嘴偷笑着,悄悄对马说:“以利亚,姐姐生气了。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别动。”

    伊莎贝尔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完成马蹄的清理工作。尤菲米娅松开马头,走到姐姐的身旁说:“真是抱歉,姐姐。我没有打搅你的工作吧?”

    “没有。只是,你别再让以利亚乱动了。呃,爵士的这匹马叫以利亚?”

    “是的,姐姐。”

    “我猜另一匹马的名字,同样也来自于圣经吧?”

    “是啊,另一匹马叫以赛亚。”

    伊莎贝尔笑着说:“名字不错,一个名字的含义是‘我的神是耶和华’,另一个名字的含义是‘耶和华的帮助’,是吗?”

    尤菲米娅点头答应着:“嗯,姐姐真聪明。”说话间蹲下身体,用双手扶着下巴瞅着对方。

    “艾菲,你怎么没去吃晚餐,你不是很饿吗?”伊莎贝尔瞥了她一眼说。

    “噢,呃,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吃晚餐而是在工作。”尤菲米娅颇有兴致地观察着马蹄上的马蹄铁回答说。

    “这个嘛,因为老板要让我完成了工作,才能去吃晚餐。”

    尤菲米娅头一次听见女孩子这么说话,不禁咯咯笑着说:“姐姐,你为什么会用‘老板’这个词来称呼爸爸呢?“

    伊莎贝尔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因为你的爸爸是骑士,我是他的骑士侍从。所以,我和你爸爸的关系就像是老板与助理一样的关系。”

    “助理?姐姐,助理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不用介意我在说什么。你知道吗,我在天主的乐园里,经常和天主用这样的语言来交谈一些有趣的事。”

    “咯咯咯,姐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

    “幽默?艾菲,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是你的亲姐姐吧?”

    话说到这种程度,像个小大人似的尤菲米娅岂能听不懂对方的话。尤菲米娅沉默着站起身,来到伊莎贝尔身边说:“实际上,今晚第一次见到你时我的确以为你是罗莎琳德。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和她确实有一些不同之处。”

    伊莎贝尔放下已清理好的马蹄,看着爵士的小女儿说:“很抱歉,刚才我不想伤害到你的感情。所以,我没有直接拒绝你的好意,把我当成你的亲生姐姐。”

    “我很清楚,姐姐去了天主的乐园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毕竟,姐姐的葬礼是真实的,我也亲身经历了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

    “艾菲,现在你的心情是不是轻松了一些?”

    “嗯,的确有点轻松。我向天主祈祷,姐姐在乐园里能开心地生活下去。”

    当伊莎贝尔开始清理最后一只马蹄时,微笑着说:“艾菲,现在你可以去吃晚餐了吧?相信我,如果你再不去的话,好吃的食物都会被你的弟弟艾尔弗给吃光的。”

    尤菲米娅的神色又恢复到天真烂漫的少女状态下,嘻笑着歪了歪小脑袋说:“姐姐,你是不是想看我流口水的样子?咯咯咯,我才不会让你看到呢。”

    “艾菲,你怎么还叫我姐姐?对了,我的名字是伊莎贝尔·沃尔顿,尽管我的姓氏与你的家族姓氏一模一样。”

    “没关系,我可以把你当成天主赐予给我的一个崭新的姐姐呀。”

    “好吧,如果你仍然坚持这么认为的话。”

    还是伊莎贝尔猜对了,奥古斯丁爵士家的晚餐已经快接近了尾声。根据小儿子艾尔弗雷德、管家、仆役及贴身女仆的各种陈述来看,爵士家的小女儿尤菲米娅确实待在马厩内没有回到餐厅吃晚餐。

    这件不大的事对奥古斯丁夫妇而言,这几乎比公爵殿下在狩猎季节时来他们家小憩、游玩或吃晚餐还要新鲜。安东尼娅此时努力控制住自己情绪,对丈夫说:“奥斯丁,我现在就要求那个女孩子来见我。”

    奥古斯丁轻轻一笑,对妻子说:“夫人,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吸引力?她甚至可以让我们的艾菲放弃一顿丰盛的晚餐?”

    安东尼娅拿起面前的一杯红葡萄酒抿了一口后说:“我想,可以这么说吧。”

    坐在母亲身旁的小儿子艾尔弗雷德轻声说:“妈妈,我觉得这个姐姐比姐姐还象姐姐,您能不能让她一直陪着我玩啊?”

第37章 未成年人

    出生以来从未主动的或被动的少吃一顿主食的未成年人尤菲米娅·沃尔顿,终究在心理及生理承受能力上要比成年人伊莎贝尔虚弱得太多。就在伊莎贝尔完成第二匹马“以赛亚”的马蹄清理工作时,她终于把那种急不可待的,极需食物中的能量补充身体的欲望表现了出来。

    尤菲米娅一想到弟弟在餐桌旁狼吞虎咽,大饱口福的样子,她的口水便不自然的在口腔内增加了不少。处于工作状态下的伊莎贝尔敏感地捕捉到了她那副吞口水,心不在焉的神情。

    接下来,伊莎贝尔需要进行马体的清洁整理工作。只有保持马体的干净,使其毛发光泽滑顺,才能避免马匹患上各种皮肤病。不仅如此,清洁马身的同时对马体进行按摩,也有助于促进马匹肌肉的血液循环,与马匹培养相互之间的感情。

    尤菲米娅站在一旁一直观察着伊莎贝尔的工作。在对方手持毛刷开始刷掉“以利亚”马体上的泥土和灰尘时,她问着对方:“姐姐,你还有多少工作要做啊?”

    伊莎贝尔头也没回,继续刷着说:“嗯,现在是第二个步骤,梳理马体的工作。”

    “噢,你的意思是说,梳理马体之后就可以休息了。”

    “当然不,后面还有两个步骤,给以利亚和以赛亚洗澡,修剪杂乱的鬃毛及马尾。顺便说一句,我还得打扫马厩,给它们投喂草料和清水。”

    “姐姐,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照顾它们俩需要做这么多工作啊?”

    “一般情况下,人们习惯于享受骑乘着它们在野外自由奔跑的那种乐趣。但是,它们也和我们人类一样需要时常对自身的身体进行清理和养护。当然,以利亚和以赛亚自己无法做到这些事。所以这些工作就需要喜欢它们,骑乘它们的我们来完成了。”

    尤菲米娅点点头说:“看来,的确是这样。好吧,姐姐,你继续完成你的工作吧。”

    伊莎贝尔能够感受到来自对方语言及情绪中产生的一种不耐烦感。这时,回过头瞥了她一眼说:“艾菲,你还是一个孩子。假如我是你的话,现在早就应该去吃晚餐了。你知道吗,在你完成必要的食物能量补充的这个过程时,也是你的一种对自己负责任的态度。”

    尤菲米娅只理解了她的前半句话,她把后半句话忽略掉了,思考片刻说:“可是,姐姐,我说过要和你待在一起,等你完成工作再一起吃晚餐的呀。”

    “艾菲,谢谢你抽时间来陪我。快回去吧,尽管现实远远没有达到你的预期。”

    “噢,好吧。姐姐,那我去吃晚餐了。别担心,我会给你留一些好吃的食物的。”

    “谢谢。对了,你的名字就叫艾菲吗?”

    “姐姐,我的名字叫尤菲米娅,只是家族里的成员都叫我艾菲。”

    伊莎贝尔点着头说:“尤菲米娅!嗯,是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尤菲米娅回答说:“我的名字源自希腊语,意思是好名声的,众神之信奉。”

    “嗯,非常不错。”

    “谢谢你,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

    尤菲米娅提着油灯回到住宅内,在将油灯交给仆役后朝餐厅走去。奥古斯丁这时坐在长条餐桌的一端,在蜡烛的烛光的照映下惬意地喝着麦芽酒。坐在他对面的妻子安东尼娅由于牵挂着女儿,因此毫无心情去品尝眼前的那杯红葡萄酒。

    当爵士瞥见小女儿从左前方的餐厅大门外走进来时,斜靠在椅背上,拿着酒杯微笑着说:“夫人,看来你可以回房休息了。”

    尤菲米娅走到爵士身旁,赶忙与父亲相互搂抱并行吻脸礼。行完礼后又走到母亲身旁,与坐着的母亲行礼,这才走到餐桌中间一侧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料想到家人此时已吃完了晚餐,进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看了眼几乎空无一物的餐桌上,只有两个点着几根蜡烛供照明用的烛台及几个空的酒杯。有些泄气地看着爵士说:“爸爸,我好饿,还有什么吃的吗?”

    安东尼娅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凝视着小女儿说:“艾菲,在进餐前你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吗?”

    尤菲米娅点着头说:“可以的,妈妈。只是,能不能先让我吃点东西。”

    安东尼娅微微点点头,冲右侧的餐厅大门外说了句:“克丽丝。”

    贴身女仆克里斯蒂安娜从门外闪身走进来,行礼后回答:“是的,夫人。”

    “现在你去通知厨房,把预留给小姐的晚餐端进来。”

    “是的,夫人。”

    几分钟后,几名仆役端着盛有今天晚餐的部分菜肴的大号锡铅合金餐盘来到餐厅。仆役们一个接一个的将手中的餐盘一一摆放在尤菲米娅的面前,随即又将上面的圆顶金属罩子取走。

    餐盘内的菜肴有半只烤鹿腿,一大块烤野猪肉,一整只被烧好的野鸭,一个早已烤制好的较大的圆形白面包,最后是半罐红葡萄酒。

    尤菲米娅闻着从各类烧烤肉类菜肴中散发出的浓浓的香味,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胃发出了咕咕咕的声响。虽然她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声响,但她知道只要这种声音一出现就代表着自己真的饿了。

    眼睛死死盯着那块烤野猪肉的同时,顺手抓起盛有葡萄酒的锡铅合金酒瓶,给自己倒上一大杯的红葡萄酒。倒完酒,放下酒瓶便去拿那坨白面包。很快,便用面包刀为自己切下几条面包放在面前的餐盘中。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尤菲米娅这才感到自己的胃有一种舒服的感觉。用完餐,用餐巾擦拭着小嘴时,瞅了瞅一直笑而不语的父母亲。随后,对爵士笑着说:“爸爸,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也许是我太饿的缘故。”

    爵士拿着酒杯,笑着说:“艾菲,在骑士的准则中有一条即为:食量过人被视为力量的象征,能吃能喝的骑士绝不会是懦夫!”

    母亲在餐桌一侧笑着说:“艾菲,你是沃尔顿家族的一名成员。所以,食量惊人并不算是一件令人尴尬的事。”

第38章 艾菲的理由

    延误的晚餐在结束后不久,尤菲米娅·沃尔顿便按照母亲的要求对她今晚没有按时参加家人的集体晚餐做出了自己的解释。她是这样对母亲解释的。

    “妈妈,我觉得伊莎贝尔·沃尔顿待人亲切,热情,她可以为我和艾尔弗着想。不,不,不,我是说也许她可以为任何一个人着想,比如马夫卡特的儿子。”

    “实际上,以她的骑士侍从的身份来说,她完全有理由可以不去做马厩的其他工作的。尽管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替马夫卡特的儿子做这些工作。”

    说到这里,尤菲米娅把头偏向左侧看着奥古斯古爵士说:“爸爸,当时我正在与您的骑士侍从热烈交谈时,哈德先生对卡特的儿子说了一些话。后来,我只知道卡特的儿子开心地离开了您的马厩。他为什么要离开您的马厩呢?哈德先生又为什么会让您的骑士侍从来完成马厩的其他工作呢?”

    爵士看着小女儿和蔼地说:“嗯,我知道这件事。因为伊莎贝尔主动要求承担我的马夫的工作,所以我允许卡特家的小尤尔暂时可以回家,以便照顾因病不能工作的父亲。”

    在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后,尤菲米娅在心里更加钦佩起伊莎贝尔来。安东尼娅又对小女儿说:“艾菲,仅凭这件事还不能证明你耽误晚餐的理由,你可以继续说下去。”

    尤菲米娅笑着说:“好的,妈妈。您也知道,现在我正处在一个从书本上获得大部分知识的年纪,所以看待一件事或一个人大概没有您与爸爸那么深刻。”

    “嗯,艾菲,谦虚是应该的。你能知道这一点就很好。”

    “妈妈,当我第一眼看到伊莎贝尔时我确实把她当成了罗莎。但是我与她在后来的交谈中,我觉得她并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待,我们甚至谈到了罗莎的葬礼。”

    “嗯,你的意思是说她把你当成一个成熟的女人来看待。”

    “可以这么说吧。只是这一点,她就与罗莎不同。妈妈,您也知道,罗莎、殴内斯特总是把我和艾尔弗当作小孩子。”

    这时,爵士已经听明白了小女儿的话,微笑着说:“好了,艾菲,你回房间休息吧。”

    尤菲米娅眨了眨眼睛,回忆着说:“爸爸,我记得伊莎贝尔告诉过我,您打算让她完成工作之后再吃晚餐?”

    “是的,这是我对她的最低要求。”

    “可是,爸爸,伊莎贝尔不仅要完成喂养以利亚和以赛亚的工作,而且还要承担您的马夫的工作。在这段时间内,她不能吃一点食物??”

    “艾菲,她是我的骑士侍从,如果连这点辛苦也不能承受,今后她将无法胜任侍从的工作。”

    “爸爸,我记得您以前的侍从都是男孩子,怎么这次让一个女孩子来担任呢?”

    有关伊莎贝尔成为自己的骑士侍从的真正原因,爵士目前还不想让家人知晓。面对小女儿的追问,他想想后说:“这是公爵殿下的安排,我作为殿下的侍卫队长必须要接受这道命令。”

    尤菲米娅知道她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独自想着小女孩儿的心事站起身,逐一向在座的父母亲行礼后,有些闷闷不乐地离开了餐厅。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应该吃那么多食物了。”

    “我得想个办法,给姐姐送些食物过去。”

    “可是,我又不能违背爸爸的意愿,我要怎么做才好呢?”

    在爵士家的小女儿想着心事朝自己房间走去时,安东尼娅问着爵士:“原来是殿下做出的安排,让伊莎贝尔做你的骑士侍从?!”

    奥古斯丁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了点葡萄酒后说:“是的,殿下这么做也许有他自己的理由。”对妻子做出如此解释,也不算是违背了骑士美德中的“诚实”这一条。

    安东尼娅沉思后说:“殿下自己的理由,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让这个女孩子做他的情妇?假如殿下真的喜欢她的话,完全可以让她住在诺丁汉城堡里啊。”

    “在诺丁汉城堡里居住?用什么身份?女仆还是女家庭教师?”

    “奥斯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夫人,我想说的是,伊莎贝尔不是贵族家的小姐,也更加不是英格兰国王陛下的臣民。所以,她不能待在诺丁汉城堡里。”

    “我的天主,那她来自什么地方?难道是我们北面的苏格兰王国?”

    “不,她曾告诉殿下,她来自欧洲大陆的安道尔公国。”

    安东尼娅似乎对欧洲大陆的国家更加陌生与无知,好奇地问:“安道尔公国?是欧洲的某位贵族的领地吗?”

    爵士摇了摇头,喝点葡萄酒后说:“我也不太清楚。有关安道尔公国的事情,我还需要找到殿下的格兰特老师询问后才能知道。”

    ————————————

    此时的伊莎贝尔,可以说已经没有了饥饿感。不仅如此,当她最后在打扫马厩的卫生时,她曾一度以为自己是在暑期兼职的维尔德卡特牧场内工作。

    放下手中的工具,拿起自己的夹克外套,把内穿的连帽衫的袖子撸得高高地走出马厩。伊莎贝尔放松着身体,仰望星空的同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不经意间,她瞥见了戴着右手手腕上的那块潜水手表。放下手臂,表情显得很凝重,内心不禁深深地感慨:“朋友,现在只有你还能证明我是一个21世纪的合众国公民。当然,还有那柄万能的折刀。”

    “不行,绝对不能让人发现这两样东西。”

    “看来,得找个地方把这两样东西藏起来。”

    正当她思忖之时,管家布鲁斯不紧不慢地跟着一名手提油灯的仆役朝马厩走来。伊莎贝尔来不及褪下手表,只好赶紧把手臂背在身后站在马厩前。

    仆役手提油灯站在左前方为管家照明,布鲁斯背着左臂站在她的面前。伊莎贝尔轻轻一笑,对管家说:“你好,哈德先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已经完成了工作的?”

    布鲁斯的表情永远没有变化,看着她说:“斯夸尔,在你之前曾有过数名骑士侍从来马厩工作,因此这里的每一项工作我都很熟悉。”

第39章 接见

    尽管又累又饿,伊莎贝尔·沃尔顿仍是遵从往日与人交谈的个人习惯,顺嘴说:“是啊,我知道。呃,对于一个永远可以24小时工作,不需要充电,不需要拔掉插头的机器人管家来说,这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布鲁斯默不作声地看着对方,他非常不理解“充电”、“插头”及“机器人”这三个单词代表着什么含义。但很快,他便把这些从未听说过的单词理解为来自欧洲大陆的勃艮第人语言。至于对方所说的那一段话,他认为伊莎贝尔是对他的职业的一种近乎于嘲弄的外在表现。

    拥有极佳的自身素质,肩负着管理整个阿斯克庄园及爵士家庭的重任,并具有独立的人格尊严的首席仆役长布鲁斯?哈德先生,只是平静地说:“斯夸尔,尽管你身上具有独特的勃艮第人的特质,但这里是阿斯克庄园。你需要记住这个名字,记住拥有这个庄园及附近领地的领主。”

    “嗯哼,尊敬的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管家哈德先生,是这样吗?”

    “是的,你说的很正确,我希望你可以这样保持下去。”

    “没问题,先生。呃,我还是可以开玩笑的吧?”

    布鲁斯很想知道伊莎贝尔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或者说与什么样的人长期生活在一起才造就了她的语言中充满了“开玩笑”的成份。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调侃,只是说:“斯夸尔,我相信你对你的工作能力很有信心。不过,在你离开前我还需要对爵士的马匹及马厩进行必要的检查。”

    伊莎贝尔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顺势将左手手背贴在腰后,一边伸出右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想像中的贵族帽一边弯下腰部,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说:“请,哈德先生。”

    站在一侧替管家提灯照明的男仆役实在受不了她的那副滑稽的动作,差点笑出声来。布鲁斯严肃地瞪了仆役一眼后,板着面孔将左臂贴在腰后走进了马厩。

    待仆役跟着管家走进马厩后,伊莎贝尔赶紧将手腕上的手表褪下来塞进裤兜内,又摸了摸插在后腰的那柄多功能户外折刀,暗自好笑地想着:“爵士和像个爱尔兰疯子似的弗格森,还有他们手下的那群骑士都是笨蛋,抓住我的时候也不知道对我搜身。”

    “伊莎贝尔,他们只是一群守旧的中世纪英格兰传统骑士,难道你以为你还生活在基地恐怖分子横行天下的21世纪?”

    “中世纪,该死的中世纪!没有电话、没有汽车、没有网络、没有推特和脸谱网的日子,我该怎么度过?”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布鲁斯及仆役从马厩内走了出来。布鲁斯来到她的身旁,只说了一句:“斯夸尔,你现在跟着我走。”

    不必多说,伊莎贝尔的工作表现超过了管家的想像。检查之前,他认为这个新来的骑士侍从肯定有很多的工作上的不足之处。不过,现在他几乎挑不出伊莎贝尔在工作上的毛病。

    让布鲁斯有所不知的是,如果伊莎贝尔的暑期兼职工作令人不满意或不合格的话,她是无法从牧场老板手中拿到自己的兼职薪水的。拿不到薪水,她就无法保障自己的衣食住行,她就无法保障下学期能够顺利地坐在高中生的教室内接受教育。

    很快,伊莎贝尔跟随管家来到爵士住宅的厨房附近的一间小型餐厅内。伊莎贝尔走进餐厅时,好奇地观察着四周说:“哈德先生,这是爵士与他的家人用餐的地方吗?”

    布鲁斯站在餐桌一旁说:“不,这里是我和菲茨杰拉德教师用餐的地方。”

    “我知道了。嗯,哈德先生,我作为爵士的骑士侍从应该在什么地方用餐?”

    “在这里。”

    “还有,我应该在什么地方睡觉,换衣服?”

    “这个问题,还有待大人交待之后才能决定。”

    伊莎贝尔拿起餐盘一旁的餐刀,摆弄着说:“哈德先生,这是为什么?难道我睡觉的地方,也要让爵士大人来决定?”

    布鲁斯盯着她手上的餐刀,慢条斯理地说:“事实上,这与你的职责,等级是有着必然的联系的。一般情况下,一名斯夸尔按照级别会分为:贴身侍从、典礼侍从、餐桌侍从、酒会侍从、配膳侍从等等。”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无论爵士走到哪儿,我都要跟随在爵士的左右。”

    “是的,斯夸尔,你理解得不错。”

    “好吧,我现在可以吃晚餐了吗?”

    “可以。斯夸尔,你手中的餐刀不是用来玩的。如果我发现你有偷盗餐具的行为,我肯定会向大人报告的。”

    “偷盗餐具?哈德先生,祝贺你,你终于学会了开玩笑。”

    布鲁斯一脸的严肃,一本正经地说:“斯夸尔,我没有在开玩笑。”

    伊莎贝尔撇了撇嘴,耸了下肩膀说:“好吧,我同意。”

    ————————————

    客厅壁炉内的炉火燃烧得很旺,给人一种非常惬意的温暖。奥古斯丁·沃尔顿坐在壁炉前仔细地阅读着意大利著名学者、诗人弗兰齐斯科·彼特拉克用拉丁文写成的《名人列传》一书。

    虽然书中列举了21位古罗马时期的历史名人和希腊伊庇鲁斯名将皮鲁斯、迦太基名将汉尼拔、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的传记,但贯穿整部书的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思想是让爵士对此书情有独衷的最大理由。

    这时,爵士的管家轻迈脚步来到客厅门内一侧,对爵士行礼轻声说:“大人,骑士侍从伊莎贝尔·沃尔顿来了。”

    奥古斯丁的眼神始终注视着书本说:“让她进来吧。”

    伊莎贝尔进入到客厅内,站在距离爵士约五六米外的地方。她正打算向爵士行女士礼,可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份是骑士侍从,那么她应该向爵士行骑士礼才对。

    奥古斯丁从椅上转过身来,看着犹豫的新任骑士侍从说:“伊莎贝尔,你在想什么?”

    “爵士,我不知道应该向您行女士礼,还是骑士礼?”

    “噢,原来是这样。你还是对我行骑士礼吧,毕竟你是我的骑士侍从。”

    “是的,爵士。”

第40章 会谈

    此时,摆放在一个精致的极富哥特式风格的小桌上的一座产自法国的发条钟,在夜深人静之时将它仅有的一根指针悄然指向了九点钟方向即罗马数字Ⅸ(9)。虽然在13世纪末,英格兰王国内已出现了机械钟,但上流社会的贵族们及王室成员还是喜欢以繁复精美的工艺著称的,用以代表贵族身份的法国钟表。

    以奥古斯丁的爵位、地位及财富来说,他还不具备可以得到稀有的法国钟表的资格。所以,这座昂贵的、用以代表身份的法国钟表能够出现在他的哥特式家具上的唯一可能性,就是来自于他的领主里士满公爵的赏赐。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当然又是从他的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那里得到的。至于亨利八世是从哪儿得到的,应该归功于他对英格兰王国领地内教会势力的大肆洗劫与掠夺。

    因打击教会势力而进行的宗教改革的延伸性,即针对教会土地、财产的没收一直发展到了挖掘和抢劫坟墓的疯狂地步,亨利八世带领英军甚至在约克郡挖掘出了罗马皇帝康斯坦丁的父亲的坟墓,抢劫了大量的、稀有的罗马帝国的珍宝。

    身处于王国遥远的东北部的里士满公爵与他的侍卫队长,几乎不太可能知道这些事。公爵唯一所知道的事,就是亨利八世将大量的修道院土地及一些财产赏赐给了他。公爵出于一时的高兴,又随手将这座法国钟表赏赐给了他的忠心耽耽的侍卫队长。

    —————————————

    爵士夫人本来打算在伊莎贝尔·沃尔顿晚餐之后让她来见自己的。因为她很想知道伊莎贝尔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竟然可以在与女儿尤菲米娅初次见面后就能让女儿差点放弃一顿丰盛的晚餐。

    之前在管家哈德先生正在检查新任女骑士侍从在马厩工作的成效时,爵士对仍然待在客厅里的妻子说:“夫人,我很奇怪今天晚上你为什么不按时去休息?”

    安东尼娅勉强睁着早已疲倦的双眼,瞅了一眼那座精美的法国座钟后慢慢说:“噢,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奥斯丁,那个女孩子还没有完成工作吗?”

    奥古斯丁将那本《名人列传》放在座椅旁的小桌上,拿起一杯葡萄酒喝上一口说:“本来她可以早点完成自己的工作的,但现在她还得替我的马夫完成其他的工作,所以她现在应该还待在马厩内。”

    “奥斯丁,为什么她会去帮助马夫的儿子?”

    “同情,也许还有怜悯。毕竟她不是一个出身于贵族家庭的女孩子,大概更可以理解到农民的那种悲切的呻吟感。”

    “噢,那她是天主教徒吗?”

    “是的,夫人。她还说,她曾在西班牙的某座修道院里生活了十年。”

    “好吧。既然她还有工作要做,那么让她明天来见我。”

    爵士夫人在离开客厅时,又对爵士说:“奥斯丁,你安排她的晚餐了吗?可怜的孩子,我想她肯定没有吃晚餐吧?”

    奥古斯丁点点头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夫人。她作为我的骑士侍从,吃些苦也是正常的。”

    在安东尼娅离开不久,管家布鲁斯领着伊莎贝尔来到客厅内。在向爵士行骑士礼后,伊莎贝尔习惯的将双手放在后腰,左手握住右手腕并跨立在爵士的面前。就像她对尤菲米娅所说的那样,眼前的奥古斯丁爵士俨然已成为了她的“老板”即指挥官。

    奥斯丁很满意她的表现,把书放在双腿上轻声说:“伊莎贝尔,虽然现在你已是我的骑士侍从了,但现在是休息时间。你可以坐下来,放松一些。”

    “是的,爵士。”伊莎贝尔这才放松着身体,走到距离爵士近一些地方,坐在一张有着精巧细致的三叶型雕刻装饰的哥特式靠背椅上。

    “伊莎贝尔,你本来可以早一点吃晚餐的,你知道吗?”奥古斯丁又往酒杯内倒上一点葡萄酒后说。

    “我知道。如果仅仅是照顾爵士的两匹马的话,我相信我可以很快地完成自己的工作。”

    “很好。那么,现在你能和我谈谈卡特的儿子吗?”

    “谁?”

    “就是那个你曾帮助过的男孩子,尤尔。”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我想这没什么。尤尔还是一个孩子,他的父亲正在生病,所以他没有理由不去看望自己的父亲。”

    奥古斯丁沉默地注视着她,慢条斯理地又说:“伊莎贝尔,你怎样看待已得到国王陛下及宫廷支持的人文主义?”

    爵士所说的人文主义是一个有着不同概念的哲学理论体系。伊莎贝尔不知道爵士到底想表达出什么意思,所以只是谨慎地回答说:“爵士,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是根据这本由诗人彼特拉克所写的书的内容想到了意大利人的民族自豪感和自信心。诗人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摈弃基督教所宣扬的“世界国家”的空想,建立一个民族独立统一的意大利。”

    “噢,那么你是想说,彼特拉克先生是一个人文主义者?”

    “也许是吧。”

    伊莎贝尔此时明白了爵士的想法,镇静地说:“爵士,你是否想说我对于小尤尔的帮助或是同情,来源于人文主义中的对人的个性的关怀,维护人性的尊严?”

    奥古斯丁不置可否,又说:“其实,我更加认为你是出于天主教的教义来帮助他。”

    “谢谢你,爵士。我希望没有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麻烦?嗯,一个微妙的极好的措词。”

    “爵士,实际上,我的所做所为也许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复杂。”

    “噢,说说看你的想法。”

    伊莎贝尔联想到自己在后世所处的学习、生活环境及社交方面的关系,便说:“事实上,我觉得带病工作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假如你不同意你的马夫在家休息的话。”

    其实,她很想说应该尊重别人的个人自由,尊重别人的人格,尊重别人的劳动,尊重别人的利益,尊重别人的时间这一她与身边的亲人、同学或朋友早已深深烙印在骨子里的受政府保护的个人主义。

第41章 本质

    夜晚下的阿斯克庄园显得格外的宁静,除了管家和几个必要的仆役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外,其他人都已沉浸在温暖、甜美的梦乡中。

    相较于后世英国ITV电视台出品的一部设定在1910年代的迷你剧中的乡村贵族庄园而言,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东北部乡村贵族庄园的夜晚生活则显得更加单调、乏味。没有狂欢派对、没有鸡尾酒舞会、没有咖啡、没有雪茄、没有烟草,即使是辅助于聊天时刻所喝的葡萄酒也不能等同几个世纪以后王室成员、贵族及普通民众时常享用的葡萄酒。

    一名男性仆役在给壁炉内的火堆添加了新的木柴后,炉火又重新焕发出更加耀眼、炙热的火焰。奥古斯丁爵士令伊莎贝尔·沃尔顿坐在自己的对面,以便于让她也享受到这种温暖。

    奥古斯丁看了眼有些拘谨,严肃的女骑士侍从说:“伊莎贝尔,你想喝点什么吗?也许,在阿斯克庄园内你无法品尝到来自德国莱茵河流域的葡萄酒,但来自法国波尔多的红葡萄酒,英格兰的苹果酒和梨酒还是不错的选择的。”

    伊莎贝尔想起在诺丁汉城堡内喝的让人乏味的葡萄酒,便说:“爵士,不如给我一杯梨酒,怎么样?”随后,仆役为她端来了一杯颜色呈淡黄色,酒精度略高于葡萄酒的梨酒。伊莎贝尔浅尝一口后感觉还不错,面色也显得红润起来。

    奥古斯丁轻轻微笑着,又喝了口葡萄酒说:“刚才你所说的带病工作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那么我应该怎么理解你的话呢?”

    伊莎贝尔不加思索地说:“至少我觉得,一个人在生了病后就应该休息。假如他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的话,那么他根本也不会在乎他人的身体健康或工作中应有的责任。”

    “嗯,听上去有些道理。假如这个人生了病仍然待在社交场合中呢?”

    “那就更加错误了。爵士,社交场合是公开场所,任何一个贵族都应该遵从必要的社交道德。如果他不想对社会负有责任的话,恐怕他的贵族头衔不会保持很久下去。”

    “很好,说下去。”

    “所以,我觉得你的马夫卡特或许想到了这一点,又或许因为病重实在无法坚持工作。”

    “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样,能够在爵士的家里做一名仆役是一件即有荣誉又体面,还有稳定的生活和收入的事。你的马夫绝不肯轻易丢掉这份工作,所以才会让他的儿子尤尔来照顾自己。”

    奥古斯丁点着头沉默一会儿,迟疑地说:“那么,你对卡特及他的儿子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来帮助他们的呢?”

    伊莎贝尔揣测着爵士的心思,淡淡地说:“一部分来自于天主教教义的教晦,另一部分则是对弱者的一种同情及怜悯。爵士,我想骑士精神里也有这一条吧?”

    爵士最终还是说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件事,缓慢地问着:“看来,你对骑士精神领悟得很快。伊莎贝尔,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因本国的圈地运动带来的有着严重后果的农民起义这件事?”

    有关英国历史上著名的“圈地运动”,伊莎贝尔至今还能记得中学老师教授的有关内容及引发的深刻意义。这是必然的历史进程中的关键一步,谁也无法改变。关于这场在农奴制解体的过程中,英国新兴的资产阶级和新贵族发起的运动中的受害者即失地、流浪农民,她只能对他们抱有深深的同情了。

    事情总得从正反两个方面来看,令人沮丧的一面是这场持续了近三个世纪的“圈地运动”将大批农民赶出土地,使其成为倾家荡产,一无所有的流浪者。较正面的一面是,通过牺牲农民的利益为将来英国国内的资本主义市场发展储备了大量的廉价雇佣劳动力,这不得不说是完成原始资本积累的重要方式之一。

    所以,要让伊莎贝尔在失地农民与英国王室、议会之间做出唯一的抉择,其困难度不亚于后世的控枪法案能否在美国政府、两党及民众间顺利通过的激烈争论。应该说,这种抉择对她来说是非常的困难。

    伊莎贝尔·沃尔顿拿着酒杯,随意地瞥了眼悬挂于壁炉上方的盾形纹章。然后,很坦然地说:“即使是上帝来到人世间,我想他也无法阻止失地农民暴动起义这件事的发生。不过,我个人认为王室及议会应该对这种事具有有效的控制力。”

    爵士用着一种赞许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说:“伊莎贝尔,看来国王陛下及议会颁布的惩处法令的影响力,已经传至了欧洲大陆,甚至是安道尔公国的领地内。”

    “爵士,我在蒙特塞拉特修道院修习时曾读到过贵国前任大法官托马斯·莫尔于1515年至1516年完成的那本著作。”

    “伊莎贝尔,我对你受到的教育并不感到惊讶。相反,我更想听听来自欧洲大陆对本国这场‘圈地运动’的看法及不同意见。”

    “实际上,国王陛下所代表的英格兰王室,还有议会只是看到了暴动农民起义的表面现象。因此,才会颁布针对失地、流浪农民的严格法令。”

    “嗯,那么你觉得应该怎样来看待越演越烈的暴动农民起义?或者说,作为领主的我应该采取哪一种方式来保护阿斯克庄园、我的家人及仆役在起义中不受到任何伤害。”

    因为壁炉内的炉火烧得很旺,伊莎贝尔越来越有一种口渴难耐的感觉。拉了拉衣领,来回扭动了下脖子说:“爵士,我可以再要一些葡萄酒吗?”

    奥古斯丁笑着说:“当然可以,你是我的骑士侍从,不是仆役或下等阶级的普通人。”随后,吩咐着客厅门的仆役又给她端来了整整一罐波尔多红葡萄酒。

    待仆役走后,伊莎贝尔拿起酒罐在给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在猛喝了大半杯后说:“爵士,其实你担心的是亨利那个小子和他的城堡、领地及财产吧?”

    奥古斯丁严肃地看着她,低声说:“伊莎贝尔,你要注意你的言行。无论你今后在何种社交场合中,在任何一位贵族的面前都绝对不能说这种话。”

    “没问题,爵士。刚才你所提到的问题很简单。一句话,安抚人心及严格管控。”

    “唔,简单明了,含义清晰。非常不错,没想到一个来自欧洲大陆的旁观者竟能看到一件事物的本质。”

第42章 等级

    寂夜中,几束摇曳的烛光照亮着阿斯克庄园内那宽敞的客厅,由石蜡燃烧后产生的黄色火焰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么的渺小。但就是这样一份荧弱之光却温暖着在场的每个人的心房。

    很显然,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对他的新任骑士侍从的另类观点很感兴趣。尽管他只是做着未雨绸缪的一些心理上及认识上的准备,但是这个问题好像并不应该由他与他的骑士侍从来考虑。此刻,真正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的人,是居住在诺丁汉城堡内的有着王室血统的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

    关于新任骑士侍从同情自己的马夫的这件事,爵士认为这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如果换作是他自己,他相信他也会这么做的。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他的这个来自欧洲大陆的女骑士侍从是否真的效忠于他的那位少年贵族领主。看来,这就需要让伊莎贝尔·沃尔顿在主的面前坦然面对自己的灵魂,接受主对她的审问了。

    在伊莎贝尔误杀公爵殿下的仆役的这件事上,虽然已对她做出了最终判罚,但爵士还是认为必须要借助圣洗、告解、圣事才能赦免伊莎贝尔犯下的“杀人”这一因它夺去圣的恩宠的大罪即死罪。关于如何赦免的问题,这还需要和里士满郡的博尼费斯·托马斯神父进行必要的商讨后才能得出结论。

    明天一早他就要带着刚上任的骑士侍从伊莎贝尔·沃尔顿回诺丁汉城堡。在明天的事务中除了对伊莎贝尔进行侍从训练外,还要与公爵殿下商讨举行臣服仪式的事。

    爵士不再喝酒,放下酒杯时看着对面的新任侍从说:“伊莎贝尔,对于即将举行的臣服仪式,我想你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伊莎贝尔思忖几秒钟后说:“没有异议。需要我向殿下宣誓效忠的这件事,我完全同意。”

    “伊莎贝尔,我需要你明白的是一旦宣誓效忠之后,你与殿下之间就会存在着一种主从关系。即殿下会成为你的领主,你甘愿为领主效劳。这种主从关系会一直持续到参加仪式的主从双方的一方生命结束,这个契约才会自动终结。”

    “是的,爵士,我明白。”

    “还有一点,如果死去一方的继承者想要继续延续此契约的话,必须重新举行臣服仪式。”

    “明白,爵士。亨利,不,公爵殿下如果想让你做他的代理人来举行臣服仪式呢?”

    “这绝对不行。当事双方必须亲自参加,此仪式方才生效。”

    伊莎贝尔没有太多的意见,在她看来这个什么臣服仪式大概和宣誓加入美国国籍差不多。点点头说:“是的,爵士。那么,我可以知道应该怎样进行这个臣服仪式?”

    奥古斯丁只是说:“这个问题,明天在觐见殿下后我会告诉你的。”

    这时,爵士又看了眼那座法国发条钟显示的小时时间,对她说:“伊莎贝尔,关于你杀死殿下的看门人的这件事,身为天主教教徒的你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吗?”

    已经非常疲倦的伊莎贝尔强行忍住快要打出来的哈欠,使劲把哈欠又给咽了回去后,表情认真地说:“我知道,我只有在经过圣洗、告解、圣事之后才能得以赦免我的罪。”

    “很好,你的回答还是令人满意的。我希望,在这个星期日由神父主持的弥撒之后对你进行一个赦免仪式。”

    “爵士,主持并举行弥撒仪式的是不是托马斯神父?”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守夜人休斯曾说过一些托马斯神父的事。”

    随后,奥古斯丁叫守在门外的仆役把管家领到了客厅内。爵士对管家说:“布鲁斯,等会儿你可以领着沃尔顿小姐去库房领一些足够她更换的侍从衣物和物品。”

    哈德先生答应着又说:“是的,爵士。那么,沃尔顿小姐的侍从等级为哪一级?”

    “贴身侍从吧。不过,日常起居中的更换衣服这件事,可以不用她来做。”

    “是的,爵士。”

    奥古斯丁看了眼法国发条钟显示的时间,对跨立在壁炉一侧的女侍从说:“明天早上六点钟在我的房间外等候。伊莎贝尔,记住每一天的这个时间你将要做的事,直至你与天主同在乐园里的那一刻。”

    伊莎贝尔说:“是的,爵士。”

    —————————————

    按照奥古斯丁爵士的命令,管家哈德先生领着伊莎贝尔去库房领取骑士侍从的应用物品。待两人从库房回来时,伊莎贝尔的手上、肩上多出了好几个衣物包裹。

    布鲁斯把她领到距离爵士房间不远处的一个小房间门前,从身上掏出一大串钥匙,从中挑出一把来打开了门。伊莎贝尔抱着、挎着衣物包裹走进房间时,来回看了看说:“哈德先生,这就是我自己的房间吗?”

    布鲁斯平静地说:“暂时的。应该说,这是爵士的骑士侍从居住的房间。”

    “好吧,对我来说这里还是不错的,至少比修道院的房间要强一些。”

    “斯夸尔,现在离明天早上六点钟还有八个小时,你最好早一点休息。”

    “当然。呃,哈德先生,洗手间在什么地方?”

    “洗手间?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发觉现代词汇又从嘴里偷偷溜了出来,连忙微笑着说:“哈德先生,这是我在修道院学到的一种新的词汇,蒙特塞拉特修道院的神父们总是这样形容方便之所的。”

    布鲁斯点点头说:“嗯,作为信徒的确不应该随便怀疑神父说过的话。好吧,你可以穿过庭院一直向北走,就能找到舒适之所了。”

    在管家准备转身离开时,伊莎贝尔叫住了他:“哈德先生,据我观察整座庄园内大概只有一个钟表,你知道我指的是摆放在客厅里的那个东西。”

    布鲁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了句:“是的,那是殿下赏赐给领主的珍贵的礼物。斯夸尔,你想说什么?”

    伊莎贝尔笑着说:“没有钟表,我怎么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六点钟之前呢?”

第43章 次女

    这个时候的阿斯克庄园内的大部分人都已进入梦乡,可是距离奥古斯丁·沃尔顿爵士的卧室仅50英尺远(约15.24米)的一个房间内却依旧灯火通明。是睡着后没有熄灭油灯,还是房间的主人根本就没有睡觉,这个问题就连管家哈德先生也无法回答出来。

    当然,他对房间的主人在任何情况下只有建议权,没有命令权或指挥权。因为这个房间的主人是爵士的次女,在家庭成员表中排行第三的尤菲米娅·沃尔顿。

    按照英格兰王国内惯用的家庭成员表来排名,除开排在第一位的爵士夫人外,排列顺序为长女罗莎琳德·沃尔顿(已故);长子欧内斯特·沃尔顿;次女尤菲米娅·沃尔顿;次子艾尔弗雷德·沃尔顿。

    做为次女的尤菲米娅·沃尔顿是没有继承权的,在爵士去世后最多可以得到很小的一部分遗产。因为当她成长到婚配的年龄时,她会离开爵士的家庭嫁给王国内某位骑士家庭中的某个次子或三子。

    如果运气好的话,她被父母亲嫁到五级贵族中的某位贵族家庭中也是有可能的。但现在她还没有成长到婚配的年龄,所以她在爵士的家庭中仍然可以继续当一个高贵而美丽的小姐。

    尤菲米娅在晚餐后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心里牵挂着此时仍在马厩工作,没有得到应该可以得到食物和饮用水的“姐姐”。尽管这个姐姐并不是已去世三年之久的家庭长女罗莎琳德,但在她心目中这个姐姐堪比长女罗莎琳德,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罗莎琳德还要优秀。

    端坐在油灯前,手里捧着一本古希腊三大悲剧作家之一的埃斯库罗斯的代表作《阿伽门农》正在研读。她想努力把书中的拉丁文字熟记在脑海中,可伊莎贝尔·沃尔顿的形象却始终在她的眼前不时地出现。

    她感到有些疲倦,小脑袋也不由自主地歪向扶手座椅的的一侧,嘴里还念着埃斯库罗斯的名言:“床,温暖的床,它能神奇般地把疲劳驱除干净。”手里的书滑落到了地上,双眼不知不觉地合上了。

    尤菲米娅坐在那张带扶手的哥特式靠背座椅上睡得很甜,很香。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睁着睡眼惺忪的双眼环顾着空寂的房间。

    “我的天主,我怎么睡着了?现在几点钟了,伊莎贝尔还没有完成工作吗?”

    “爸爸以前对待自己的骑士侍从也从未如此严格过啊。真不知道公爵殿下为什么会让一个女孩子来当爸爸的骑士侍从?”

    “不行,我一定要拿些食物和水去马厩看望一下她。可是,如果遇上爸爸、妈妈或是哈德先生,我又该怎么回答呢?”

    “我可以对他们说,我很担心伊莎贝尔没有及时吃到晚餐。如果没有吃晚餐的话,她会没有力气支撑到完成工作的。”

    “就这样,马上就去。”

    坐在座椅上思考到这一步时,尤菲米娅站起身又捡起地上的书放在一旁,拿起油灯径直走到门边悄悄打开了门。当她走出自己的房间时,感到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迈着轻盈的步伐从长子欧内斯特的房前经过,又快步经过已空置了三年的长女罗莎琳德的房间。转过一个弯来到父母亲各自的房间所在的通道上时,她惊奇地发现一束长长的油灯的光影从右前方的侍从房间内折射出来,投影在房间外的地砖上。

    “嗯,怎么回事?那个很久没用的侍从房间怎么会有灯光出现呢?”

    “是哈德先生,还是爸爸在里面?”

    “难道是伊莎贝尔回来了?一定是的,肯定是她!”

    尤菲米娅两步并作三步,端着油灯走到骑士侍从房间门前,轻轻推开了房门。当房间内的人与她四目相对之时,尤菲米娅一下子开心起来。一边朝房间里走,一边冲对方说:“姐姐,我还以为是爸爸或是管家在这里,原来真的是你!”

    仅仅一分钟前,管家布鲁斯还在对伊莎贝尔交待着她想知道的一些事。布鲁斯胸有成竹地说:“斯夸尔,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到时候,会有人来敲三下你的房门。”

    伊莎贝尔坐在靠墙的床上,看着管家说:“真的?我怎么知道敲门的人会不会偷偷溜进我的房间,做一些他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

    “斯夸尔,我很熟悉阿斯克庄园内每一名男性仆役的情况,你可以放心。”

    “好吧,我知道了。”

    ——————————————

    坐在床上独自一人的伊莎贝尔,心里有些惆怅。不知怎么的,她很想念此刻待在小镇上的母亲,思量着:“不知道妈妈现在在干什么?也许,妈妈的客厅内正坐着两名海军军官,用着一种非常遗憾的表情向她述说着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幸遭遇。”

    “对妈妈及美国海军来说,现在的我已经死了。令人可笑的是,在这场龙卷风过去之后他们竟然连我的尸体都找不到,而且连我的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尸体,妈妈会用什么东西来代替我本人葬在阿灵顿国家公墓的我的墓碑下面呢?或许,我的海军军官制服是最好的选择。”

    “算了,再想也没用。除非该死的龙卷风会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出现一次。”

    正在无比惆怅之际,房间的门被人悄悄地推开了。伊莎贝尔警觉地立刻把右手放在后腰,紧紧地握住那柄户外折刀。当她看清来人的模样后,边笑边摇了摇头。

    尤菲米娅怎么会知道几秒钟之前的伊莎贝尔已经起了杀心,一种最大限度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的杀人之心。当她走到对方的面前时,伊莎贝尔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松开了握住折刀的右手。

    伊莎贝尔拍拍左侧的床铺,对她说:“艾菲,过来坐。”

    尤菲米娅保持着淑女的形象优雅地坐下来,又将手中的油灯放在地上。转过身来才微笑着说:“伊莎贝尔,你怎么还没休息啊?”

    “因为爵士和我谈了很多很多。噢,我差点忘了,爵士是你的父亲。”

    “伊莎贝尔,你真有趣。”

第44章 特色

    与尤菲米娅·沃尔顿闲聊几句后,伊莎贝尔开始逐一整理领到的头盔、皮甲、手套、高筒皮靴,宽边腰带及小圆盾等作为一名骑士侍从常备的军事装备。至于今后她会使用到的长矛、刺劈剑、短剑等骑士的主要兵器以及战斧、钉锤、狼牙锤之类等重型兵器,大概会在为她举行的臣服仪式之后才能正式交给她。

    除了军事装备以外,管家哈德先生按照爵士的命令,又将一些平时穿着的亚麻衬衫、罩衫、内裤、长筒袜、皱领、护腕、头巾以及帽子等日常衣物也拨给了她一些。

    沃尔顿家的次女尤菲米娅,提着油灯在这间专用的侍从房间内来回观察了一两次。在用手小心地碰了碰那些陈旧、落有灰尘的哥特式家具的同时,关切地说道:“伊莎贝尔,你可以适应这里吗?我是指,这里的家具和摆设看上去都太老旧,而且好几年都没住过人了。”

    从出生的小镇到兼职牧场,再从位于美国南部海湾的达拉斯小镇中学到位于东海岸的安纳波利斯军官学校,再从马里兰州到大西洋、太平洋、地中海和西太平洋,可以说此时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完全可以在任何一种环境中生存下来。

    伊莎贝尔悠闲地叠着衣服,慢悠悠地说:“艾菲,你的意思是说爵士应该为我找一间与希腊的那个著名的牧歌式的宁静、安乐之乡相似的房间?”

    尤菲米娅一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但转瞬间便明白了过来。嘻笑着一屁股坐在床上说:“伊莎贝尔,你是怎么知道传说中的‘阿卡迪亚’的?也就是古希腊神使赫尔墨斯的出生地。”

    “艾菲,我在蒙特塞拉特修道院时读过很多书。顺便说一下,阿卡迪亚并不是传说,它是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个风景优美,如人间天堂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你去过古希腊传说中的阿卡迪亚?”

    “嗯,差不多吧。”

    “姐姐,你真厉害。你还去什么地方,快和我说说。”

    关于伊莎贝尔对有关阿卡迪亚的一番描述确实没有胡编乱造。事实上,阿卡迪亚这个地方的确存在于真实的世界里,它位于与希腊大陆的其他部分隔绝的伯罗奔尼撒半岛上。

    她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呢?一方面是因为美国或其他西方国家常将阿卡迪亚做为“世外桃源”的引伸词,另一方面,阿卡迪亚所在的伯罗奔尼撒半岛位于地中海的中北部。

    当伊莎贝尔还在海军军官学校读二年级时,她曾经到地中海的美国海军第六舰队的舰艇上进行一段时间的夏季海上训练。所以,关于地中海附近的陆地及城市的一些传说、趣闻她都向当地人了解过不少。

    伊莎贝尔莞尔一笑,轻声说:“艾菲,和你聊聊我去过的地方,这没什么。可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尤菲米娅的小脑袋如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嘴里还说:“好好好,妹妹帮姐姐的忙那是应该的。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嗯,你去敲三下爵士房间的门,然后进去告诉他明天我不去参加臣服仪式了。”

    “为什么?伊莎贝尔,你的话好奇怪。”

    “因为爵士的小女儿,一定要让我在今天晚上和她聊聊我的经历。假如一直聊下去的话,我想肯定要花掉一个通宵的时间。这样的话,我哪儿还有精神去参加公爵殿下为我举行的臣服仪式呢?”

    “伊莎贝尔,你…?!我就知道你不想和我多谈谈你的过去。”

    “艾菲,你觉得我只是暂时住在阿斯克庄园吗?”

    “应该不会,既然你是爸爸的骑士侍从,那么你很有可能会长期住下去。”

    “好了,明白了?!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不如找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坐在草地上喝着麦芽酒,吃着烤肉再谈一些令人开心的事?”

    “咯咯咯…伊莎贝尔,我完全赞同你的建议。好吧,那么我们说定了。到时候你可别拿爸爸当借口哦。”

    “我向上帝保证,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

    ———————————

    晚餐后尤菲米娅昏睡了两个多小时,此时她根本就没有睡意,只想和伊莎贝尔待在一起兴奋地聊聊天,说说女孩子之间的话。

    然而伊莎贝尔却一心想洗个澡,再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以便应付明天的各种大事小事。一时之间,她意忘了身处的时代与这个时代所具有的一些“特色”,譬如不能洗澡。

    14世纪的1345年-1348年间爆发的一场在全欧洲范围内蔓延的黑死病,让英格兰王国在几个世纪内始终都处在瘟疫的阴霾之下。经历了一场连上帝都会哭泣的浩劫之后,犹如惊弓之鸟的英国人将“洗澡”列为了会感染上瘟疫的重要原因之一。

    正如诗人约翰·泰勒于17世纪的1624年写的一篇名为《赞美干净的亚麻》的祈祷文中所描写的那样,疾病通过皮肤上张开的毛孔进入身体,在这个时代用热肥皂水洗澡简直是又蠢又不要命的做法。只有傻子和疯子才会把自己暴露在带有瘟疫、汗热病和交叉感染的天花的瘴气之中。

    一个世纪以前的莫尔顿医生更是在他的书中坚定地认为:不能使用浴缸或烤房,也不能出太多汗,因为这些行为都会使人体的毛孔张开,从而使有毒的气体进入身体并感染血液。以讹传讹,在英格兰王国内甚至出现了一种身上有一层污垢,就可以抵抗疾病侵袭的荒唐言论。

    因此,这个时代的人们在不洗澡的情况下普遍采用的一种保持个人卫生的方法是:用一块粗糙的亚麻布直接擦拭身体,先轻轻地擦再慢慢加大力度,直至皮肤稍微肿胀起来并呈现出红润之色。这样做是为了将体内的毒素及废物被粗糙的亚麻布带走,从而确保身体保持干净。

    当然,外穿及贴身的衣物最好使用亚麻类产品。因为亚麻具有容易吸收的特性,它可以迅速地从皮肤上吸掉污垢、油脂及汗液并保存在布料的纹理之中。贴身衣物换洗得越勤,人体就会越健康越干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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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格鲁玫瑰介绍:
一个毕业于美国海军学院的海军女少尉,被一场毁灭性的龙卷风带到了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王国,开始了一段未知的中世纪冒险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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