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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温斯顿勋爵     盎格鲁玫瑰txt下载     盎格鲁玫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1章 惩罚

    身处于日落后的中部地区乡村内,除了在黑暗中闪烁的几盏油灯发出的光亮以及从田野内传来的阵阵虫鸣声外,整个霍顿庄园及附近的村庄一片寂静。

    在寂静的夜色中,有人在临睡前虔诚地做着晚间祈祷,有人一头倒在客人房间的大床上呼呼大睡起来,还有几个人趁着夜色悄然行走在霍顿庄园通往西北面的海克顿村的道路上。

    临睡前跪在床前仰望黑暗的屋顶,以耶稣基督的名义向天主祈祷表达忏悔之意或是请求天主宽恕自己的罪孽,这是天主教的仪式。然而,自始至终认为自己是新教徒的伊莎贝尔·沃尔顿却不想理会天主教的这套规距。她觉得随时随地,站着,坐着,跪着或躺在床上,有声或无声照样可以做祈祷。不,应该叫祷告。

    祷告的时间,新教徒可以一天三次,也可以每天定时,更可以随时祷告。因为天上的上帝永远、时时、每时每刻都在教徒的身边,想在什么时候祷告就在什么时候祷告。

    此刻,伊莎贝尔侧卧在床上闭着双眼,嘴里念着:“耶稣基督,我觉得我没罪,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向你认罪。认什么罪呢,我不知道。去他妈的,反正你认为我有罪,那么我就有罪好了。”

    “你他妈的说什么?我他妈的听不见。去他妈的,你想让我悔改?”

    “好吧,好吧,怎么悔改呢?让我想想,有主意了。”

    “明天是星期六,这里的人都他妈的要吃肉了。嗯,我就悔改今天没有吃肉,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天主教教徒。”

    侧身卧在床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她又念了句:“嘿,兄弟,你他妈的听见了吗?”

    “你不说话,我就认为你同意了。明天日出后,我他妈的还得骑着活生生的马赶到他妈的温莎镇。”

    “兄弟,你为什么要让我来这个鬼地方呢?我想回家,我想吃披萨,我想喝健怡可乐,我想用高露洁刷牙,我想用刮毛刀把身上的毛全都刮掉……”

    念着念着,伊莎贝尔便睡着了。在她睡着的时候,威廉·帕尔提着油灯领着五个里士满公爵府的卫从同僚静静悄悄地走在霍顿路上。走在身旁的法斯特粗声粗气地问了句:“威廉,我们为什么不骑马去农场?”

    “安静。”在黑暗中照样熟悉这条路的威廉,吐出一句话来,“现在还是星斯五,我们要慢慢的把剩下的几个小时时间消磨掉。一旦过了12点,想吃什么都不会有人告发我们。”

    威廉的言下之意,指的是亨利八世在去年亲自主持制定的“六信条法”。当他还在犹豫倒底是信天主教还是信安立甘宗的时候,亨利八世突然使出了如此狠辣的招数,迫使他不得不继续坚持天主教信仰。

    “兄弟们,你们说国王陛下为什么要制定‘六信条法’?我已经改信安立甘宗了,结果现在又变成了红衣主教的天下,真他妈该死!”法斯特走在路上时,发了句绝对不能发的牢骚。

    “别说了,法斯特。殿下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较为沉稳的鲍德温适时地制止着同僚。

    “没错,反正我们生活在北方,南方人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一名卫从理所当然地叫唤了两句。

    “就算我们生活在南方,他们有胆量惹恼殿下的人吗?这片天空下的所有人,都知道殿下是国王陛下的儿子。”还有一名卫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虽然几个人在黑暗中行进,但鲍德温的脸色还是变得有些严厉起来,“谁不允许在北安普顿郡惹下祸事!如果让威廉的父亲把你们逮捕起来,你们想让殿下为了你们与效命于国王陛下的治安法官托马斯爵士为敌吗?”

    始终没有说话的威廉对鲍德温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忽然想起现在是日落后的黑夜,对方不可能会看到自己的目光,连忙对其他人说:“兄弟们,今天吃的肉、喝的酒全部都由我来付账。”

    听到他的话,法斯特哈哈笑着搂着他的肩膀,“威廉,我们来到你父亲的庄园,本来就应该由你来付账。怎么,你原本不愿意款待我们?”

    威廉连忙反应过来,嘿嘿笑着,“当然不是,我是说…即使兄弟们想吃野猪肉,我也会毫不吝啬地款待兄弟们的。”

    从昨晚日落后的9点过到今天日出时,伊莎贝尔睡了8个小时。不需要仆人来唤醒她,也不需要村庄里的公鸡用打鸣声来惊醒她,她就像一个自动机器人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穿衣洗漱,整理行装后,又独自来到庄园马厩给自己的马装上马具。近两小时后,牵着两匹战马来到庄园大门前铺满碎石的空地上。不过,她却没有看到一名卫从在那里等候她。

    这时,安妮·帕尔与父亲托马斯爵士来为她送行。站在大门前的安妮盯着空荡荡的空地非常不解,“伊莎贝尔,你带来的公爵的卫从在什么地方?”

    等待了很长时间后,她看到鲍德温神色匆忙地赶来。在向在场的三人行礼后,羞愧地说道:“小姐,昨晚威廉款待我们喝酒,所以每个人都起来晚了。”

    “浑蛋。”伊莎贝尔咒骂了一句后又厉声命令:“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鲍德温,我现在命令你三天之内教会威廉·帕尔弓术和骑术。”

    “如果你们在下周星期二之前不能赶到温莎,你和威廉就自行赶到殿下的新庄园和我们汇合。”

    “是的,小姐。”鲍德温离开后,安妮对伊莎贝尔说道:“伊莎贝尔,你只给威廉三天的时间,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

    伊莎贝尔扭头看了眼爵士和安妮,转身来到两人面前朗声回答:“爵士,安妮小姐,假如你们想让威廉成为一位优秀的骑士,就必须要让他接受恣意妄为的惩罚。”

    托马斯爵士望着她,许久才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我只希望威廉可以在混乱的北方活下来。”

    伊莎贝尔点点头,“爵士,别担心,我会让他活得很好的。”

第452章 问题

    星期六的上午8点过,伊莎贝尔率领着法斯特等三名卫从离开霍顿庄园继续向南快速行进。中途经过短暂休息及吃过午餐后,一行人在下午2点过抵达里士满公爵位于温莎镇的公爵庄园外。

    进入到庄园后,一名卫从拿着她写给萨里夫人的拜访信送往近两英里外的萨里伯爵庄园,另一名卫从则怀揣着安妮·帕尔为她写好的邀请信,按照安妮提供的地址前往小汉斯·荷尔拜因位于伦敦城内的居所寻找这位著名的宫廷画家。

    幸运的是,两名卫从在晚餐前回到庄园时都带回了好消息。一名卫从报告说:“萨里夫人很高兴可以收到来自伊莎贝尔小姐的拜访信,迫切希望可以在这一周的主日弥撒后于萨里庄园内相聚片刻。”

    另一名卫从报告说:“汉斯·荷尔拜因先生在接到信后,说他能为最高贵的亨利王子、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作画而感到非常荣幸。并答应在下周的星期一前往公爵的温莎庄园与公爵的委派人商谈作画事宜。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即主日弥撒的午餐后,轻装简行的伊莎贝尔及卫从法斯特等三人骑马来到温莎的温克菲尔德地区。沿着“绿色少女”村庄附近的道路一路向北行进,策马来到萨里庄园的入口处。

    待守卫庄园大门的军士开门放行后,骑马走在伊莎贝尔身后的法斯特望着道路两侧的两排高耸、笔直的行道树,不禁发出一阵赞叹,“小姐,我敢肯定这位萨里勋爵一定是一位受国王陛下宠信的精英骑士。”

    伊莎贝尔知道法斯特是第一次来萨里庄园,轻轻笑着环顾四周,“法斯特,你猜的很正确。那么,你是不是也想成为萨里勋爵那样的精英骑士?”

    “小姐,这是毫无疑问的。我是说,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

    “天主会赐予给你机会的,就要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一行人顺着道路来到岔路口右转,一直行进到萨里庄园门前的空地上。当一行人跳下马时,法斯特的眼神立刻集中在了庄园左侧的那幢用于室内马上比武竞技的房子。萨里庄园的管家韦尔带着两名男仆立刻来到伊莎贝尔行礼问候,“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日安,管家先生。”

    “请随我来,大人及夫人正在会客厅内等候您的到来。”管家说完后,吩咐男仆去牵伊莎贝尔等人的战马。

    “法斯特,你们几个人听从萨里勋爵管家的安排。”伊莎贝尔对几个人说完后,跟着韦尔朝庄园大门走去。

    三名卫从答应后留在了原地,一名卫从在法斯特身旁好奇的小声说了句:“法斯特,你觉得那幢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嗯,大概是仆役们住的房子。”

    “就算是仆役们住的房子,也不可能修得那么宽大啊。”

    “我不知道,等会儿问问勋爵的管家就知道了。”

    伊莎贝尔走进会客厅外,不等韦尔吩咐便站在原地整理着服装及佩戴的十字手半剑。待管家进入会客厅内替她通报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入会客厅。

    此时,萨里勋爵与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正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轻声细语着。伊莎贝尔站在先前韦尔的位置行礼朗声说道:“日安,萨里勋爵。”

    又扭头看向自己的伯爵夫人伙伴,“日安,萨里夫人。”

    弗朗西丝早已按捺不住喜悦的心情,连忙站起身朝她的方向走来。拉着她的手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一侧,“伊莎贝尔,我还以为今天你会和我们一起吃午餐呢,怎么现在才来?”

    伊莎贝尔凝视了一眼好伙伴,又看向萨里伯爵,“我相信阁下的心情一定因为什么事务而变得糟糕,所以我不便轻易前来打扰。”

    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把出神的目光收回来,望着她淡淡一笑,“伊莎贝尔小姐,您认为会是什么事务让我的心情变得很坏?”

    “我不知道,可能是去年国王制定的“六信条法”,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嗯,小姐对宗教的改革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感谢阁下的赞美。”

    弗朗西丝想和伊莎贝尔单独说会儿话,可是她发现丈夫的脸色看上去依然很沉重,只好沉默地坐在座位上。萨里伯爵翘起一条腿,右手撑着座椅扶手劝抚着胡须,思忖着缓缓地说了句:“伊莎贝尔小姐,您作为里士满公爵的枢密顾问官,一定在某些事务上会有自己的良好的意见。所以,我有一个问题想听听您的意见。”

    “阁下,请讲。”

    “上个月18号,陛下授予首席国务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埃塞克斯伯爵爵位和掌玺大臣的职务。然而,就是这位埃塞克斯勋爵却促成了陛下与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的婚约……”

    “阁下,您的意思……”

    萨里伯爵站起身来,在夫人与伊莎贝尔的面前慢慢地踱着步,“陛下现在已经对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感到非常愤怒了,甚至迁怒于促成这段婚约的埃塞克斯勋爵。所以,这样一位新贵族在我父亲看来是不能担任一位受人尊敬的首席国务大臣的职务的。”

    现在是1540年的5月,也就是说埃塞克斯伯爵托马斯·克伦威尔将会在两个月后的7月某一天被处死。而伯爵的敌人即保守派的领袖,就是眼前的这位萨里伯爵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

    想到这里时,伊莎贝尔突然醒悟过萨里伯爵的话了。真该死,这是他妈的一场政治阴谋!诺福克公爵三世想借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这件事来推翻倡导宗教改革的首席国务大臣托马斯·克伦威尔。

    可是,公爵的长子又怎么会想到来询问自己的意见。难道,他认为一个北方王室领地的郡治安法官的女儿也会玩政治?

    接下来,亨利八世的第五任妻子凯瑟琳·霍华德就要隆重登场了。天真烂漫,对男女爱情充满幻想的凯瑟琳被她的堂兄的父亲推到了幕前,继而成为了这场天主教与新教战争的牺牲品。

第453章 陷害

    在毫无征兆的5月的第二个主日里,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在他的位于温莎镇的温克菲尔德的伯爵庄园内,就有关如何推翻首席国务大臣埃塞克斯伯爵的问题主动询问起了伊莎贝尔·沃尔顿。

    主动询问的缘由,或许因为在几年前爆发的那场北方叛乱运动中,伊莎贝尔的确给他和他的好伙伴里士满公爵提供了不少好的意见。

    尽管诺福克公爵三世和他的保守派成员想要推翻的埃塞克斯伯爵,是一位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第一权臣,但伯爵却又是一位富有的、有教养的、精通多国语言及政治艺术的大师。

    这位富有建设性的大师帮助亨利八世从第一次与凯瑟琳王后的婚姻中成功逃脱,并助他迎娶了前王后的侍从女官,将诺福克家族的成员安妮·博林送上了王后的宝座。

    不仅如此,大师的众多而经久的行政改革为治理他亲手缔造的新国家提供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国家机构。然而,这位以新兴资本为标志的时代的领头人在为亨利八世物色第四位王后时却出现了致命的失误。

    面对保守派领袖的长子的诉说,伊莎贝尔不知道自己可以提供什么样的意见。首先,缓和、消除保守派与思想倾向于新教的埃塞克斯伯爵的矛盾,显然是不可能的。其次,假如尽力挽救埃塞克斯伯爵的性命的话,可是他偏偏在王后的人选问题上出现了重大失误。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不把诺福克公爵三世的第二个侄女凯瑟琳推到幕前来,那么拉提默夫人凯瑟琳·内维尔自然也就不会成为第六任王后。而夫人的弟弟威廉·帕尔,也就不成为一位贵族。

    看来,不管从哪方面去设想第一权臣的命运,这位新贵族终究都难逃一死。伊莎贝尔反复思量后,朝萨里伯爵瞥了一眼,谨慎的轻声说道:“阁下,您的父亲,诺福克公爵是怎么看待国王的第四位王后的?”

    萨里伯爵朝坐着的妻子弗朗西丝看去,露出丈夫对待妻子的笑容,“夫人,我想你可以领着我们的长子去花园散散步,好吗?”

    “好吧,大人。”弗朗西丝又扭头瞅了眼长子的教母,“伊莎贝尔,今天留下来和我们共进晚餐。”

    萨里夫人带着贴身女仆离开后,夫人的丈夫坐在了伊莎贝尔的对面,“小姐,您知道安妮·博林是诺福克家族的成员,但是…她却让家族在宫廷内丢尽了颜面。我的父亲,一直在试图挽救家族的颜面。”

    “来人,给伊莎贝尔端一杯葡萄酒来。”亨利·霍华德朝站在会客厅门口的男仆吩咐了一句,又把脸转向对方,“我的父亲认为,陛下肯定会取消与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的婚约。”

    伊莎贝尔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又再次看向自己的萨里伯爵,“阁下,您的堂妹凯瑟琳担任的是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吗?”

    “是的,这是父亲一开始就为凯瑟琳谋得的职务。”

    “那么,国王在对安妮王后失望的同时有没有注意到您的堂妹的出现。我的意思是说,国王似乎总是对每一位王后身边的侍从女官感兴趣,除了来自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

    伊莎贝尔敏锐地捕捉到了亨利八世挑选新王后的习惯,安妮·博林是阿拉贡的凯瑟琳的侍从女官,继而成为了第二位王后。简·西摩是安妮·博林的侍从女官,也顺利地坐上第三位王后的宝座。

    现在,即将浮出水面的第五位王后凯瑟琳·霍华德恰好又是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不得不说,亨利八世挑选适合宫廷氛围的未婚、年轻女性担任侍从女官的职务,是一种为自己寻找情妇的合法手段。

    当男仆为伊莎贝尔送来一杯红葡萄酒后,萨里伯爵深思后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凯瑟琳还很年轻,恐怕不能承担做为陛下的情妇的职责。”

    “年轻的未婚女性是国王在宫廷内最喜爱见到的一种宫廷成员。阁下,您的疑虑大概不能阻止国王去寻求新的爱情。”

    萨里伯爵凝视着端起酒杯浅尝一口的伊莎贝尔,下意识地点点头,“小姐,您的想法是对的。但是,即使凯瑟琳可以成为陛下的情妇,似乎还不完全推翻埃塞克斯勋爵在宫廷内的地位。”

    伊莎贝尔放下酒杯时调整了一下坐姿,在让自己坐得舒服些的时候,看了眼萨里伯爵,“阁下,您肯定还记得几年前在埃塞克斯勋爵主持下通过的‘上诉法案’,并且还促成了英文《圣经》在王国内的合法出版,把阅读《圣经》的权力移交给平民的事。所以,国王制定颁布的‘六信条法’必然会遭到埃塞克斯勋爵的强烈反对。”

    “又因为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让国王极其恼怒……阁下,现在看来您父亲已经掌握了埃塞克斯勋爵的命运。”

    “嗯,伊莎贝尔小姐,您的意见很好,我会向我的父亲转告的。”

    “阁下,您在向诺福克公爵转告意见时,就不必提到我了。”

    谈话前,萨里伯爵曾让妻子弗朗西丝带着长子去花园玩耍。此刻,伊莎贝尔从会客厅内出来后,很快便在花园内找到母子二人以及各自的女仆。

    “萨里夫人,请等等。”一阵说话声从弗朗西丝的身后传来。

    弗朗西丝·霍华德回头一看,欣喜地微笑着招了招手。待伊莎贝尔在鱼塘边追上母子二人后,弗朗西丝对她有些埋怨,“你派人送来的信上说你是来拜访我的,怎么一来就和亨利谈起话了?”

    这时,伊莎贝尔只是淡淡地笑着说了句:“阁下在询问我,凯瑟琳是否可以为诺福克家族在宫廷内挽回颜面。”

    “托马斯,不要靠近鱼塘。”弗朗西丝严肃地警告着走在前面的长子,随后又朝伊莎贝尔瞥了一眼,“亨利和你在谈公爵的第二个侄女?”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凯瑟琳进入宫廷有6个月了吧?”伊莎贝尔诉说的时候,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凯瑟琳那张渴望爱情的脸庞。

第454章 闲情

    一个多云的主日的下午,伊莎贝尔·沃尔顿与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以及已有3岁半的萨里伯爵的长子托马斯惬意地走在花园内的鱼塘一侧。两人走在后面闲谈之际,年幼的伯爵长子在保姆及育婴女仆的陪伴下,跌跌撞撞的总是想走到那个无比巨大的鱼塘边去玩水。

    长子托马斯一直用小手指着鱼塘,嘴里还不停地用三岁孩子所能学会的两、三个单词与身边的保姆、育婴女仆交流着。而孩子的亲生母亲弗朗西丝则一边处在监护孩子的过程中,一边与伊莎贝尔轻声细语着,“你记错了,凯瑟琳是今年1月去的宫廷。大概公爵认为他的父亲会给家族带来耻辱,才会把她送到宫廷内的。”

    直到此时,包括弗朗西丝在内的霍华德家族的人还是认为凯瑟琳进入宫廷只不过是受到天主的眷顾而已。弗朗西丝朝前面的两个年轻女仆及长子瞥了一眼,“亨利怎么会在今天,想到这个受到天主眷顾的孩子?”

    伊莎贝尔瞅着被夏季微风吹拂过的鱼塘的池水,心里有些痒痒的。心里想着完成这次的公差后,回到阿斯克庄园一定要去庄园的溪流内畅游一番。瞥了眼走在右侧的萨里夫人,“弗朗西丝,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已经失去国王的宠爱了。”

    萨里夫人心里一惊,联想到这近半年来宫廷内的传闻,“这是真的?我以为,只不过是传闻。难道,陛下还是打算再迎娶一位新王后?”

    “目前看来,这是很有可能的。”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好像有些醒悟过来,“公爵是想让凯瑟琳…成为新的王后?”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国王的第二位王后安妮·博林让诺福克家族丢尽了颜面,所以公爵打算让凯瑟琳坐上王后的位置,为家族夺回在宫廷内的影响力。”

    “是吗?”弗朗西丝把眼神从长子身上挪开,朝鱼塘看去,“我不相信,凯瑟琳可以成为一位民众爱戴的王后。她太年轻,陛下在她的眼中也许是一个老人。”

    同样身为女性的弗朗西丝凭借直觉并不看好凯瑟琳的前景,她的这种女性直觉又是出人意料的那样准确。伊莎贝尔还在犹豫是否要对她说出实情,“你与诺福克家族的人也许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相信凯瑟琳现在已经成为了国王的情妇。”

    矜持的萨里夫人点点头,“你是对的。自从凯瑟琳当上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后,陛下就已经注意到了她,这几个月里赐予给她很多漂亮的衣物和一些土地。”

    “国王希望他的新情妇可以带来安宁与欢乐。弗朗西丝,我想你知道国王颁布的‘六信条法’,是吗?”

    “是的,我知道。可惜,陛下现在想往回走已经太迟了,英格兰人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再去对罗马教宗行吻脚礼。”

    两人继续慢步时,弗朗西丝把话题转到了伊莎贝尔的这次南下。颇有些愉悦地笑了笑,看着对方,“你在信上说,这次来南方是验收殿下的新庄园?”

    伊莎贝尔笑着点了下头,“毕竟,殿下这次花费了很多钱来修建庄园。并且,还要让我找一位画家把庄园画下来带回去。”

    “画家找到了吗?假如找不到合适的,我可以让亨利介绍一位宫廷画家给你认识。”

    “找到了。这次南下经过北安普顿郡时,竟会遇到一位来自宫廷的侍从女官,她为我写了封邀请信给宫廷画家汉斯·荷尔拜因。”

    弗朗西丝顿时好奇起来,“哦,其实我正想把这位宫廷画家介绍给你认识。这位侍从女官是什么人,怎么会在北安普顿郡?”

    伊莎贝尔只好把之前遇到的一系列人和事大致说了一遍,“这位侍从女官叫做安妮·帕尔,是去看望在北安普顿郡担任治安法官的父亲的。由于她的兄长威廉新近成为殿下的一名卫从,所以上个斋戒日,我在侍从女官父亲的庄园内借宿了一晚。”

    “嗯,我知道了,这位安妮·帕尔的兄长在里士满郡居住吗?”

    “她的兄长威廉,是去看望他的姐姐拉提默夫人时和我相遇的。以前我和你提到过的,拉提默勋爵的妻子凯瑟琳·内维尔。”

    此时,不管是威廉还是凯瑟琳·内维尔都还没有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因此,一位居住在约克郡的最低等级贵族的第二任夫人及其亲人,是根本不可能引起身为上等贵族的伯爵夫人的弗朗西丝注意的。

    “好吧,既然你已经对汉斯·荷尔拜因发出了邀请信,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萨塞克斯郡?”很显然,弗朗西丝对可以去萨塞克斯郡游玩一番更感兴趣。

    “放松点,弗朗西丝。嗯,阁下会同意你和我去萨塞克斯郡吗?”伊莎贝尔笑着问了句。

    在法律上需要服从于丈夫命令的弗朗西丝,不是一位敢于反抗丈夫意愿的贵族夫人。所以,她需要认真考虑对方的话,“我打算今天晚餐后对亨利提出这个请求。伊莎贝尔,假如亨利不同意我该怎么办?”

    伊莎贝尔故意开着玩笑,“阁下不同意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你是有着王室血统的萨里勋爵的夫人,是不能做出有违背法律及阁下意愿的事来的。”

    “是啊,我知道你说的是事实。可是,我还是想带上托马斯和你一起去萨塞克斯郡游玩啊。”

    “嗯,我离开里士满郡之前,公爵夫人曾让我带封信给诺福克公爵和母亲。我想,你完全可以替我转交这封信。”

    弗朗西丝盯着对方那张露出一丝坏笑的面容,“伊莎贝尔,你是在哄骗我还是在开玩笑?告诉我,如果你不是在开玩笑的话,我就让人把你…扔进这个鱼塘。”

    伊莎贝尔咯咯笑着快走几步,到前面转过身来望着萨里夫人,“好啊,反正我一直想跳进萨里勋爵的鱼塘里玩会儿水,顺便再抓几条鱼带回去烤着吃。”

    “咯咯咯…伊莎贝尔,天主怎么会让我认识你这样一位贵族女性呢!?”

第455章 雅趣

    自从凯瑟琳·霍华德担任了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后,亨利八世的确把视线从安妮王后的身上转移到了凯瑟琳的身上。在不到6个月的时间里,从注意演变为喜爱,又从喜爱升级为追求。在追求这位还是个孩子的侍从女官的同时,又把漂亮的衣裙及土地当作追求她的礼物馈赠给她。当然,这只是追求。

    此时,在伊莎贝尔的建议下萨里伯爵已经替他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决定让堂妹坦然接受陛下的求爱,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主动与陛下发生婚前性关系。如果堂妹可以在陛下取消与安妮王后的婚约前怀上一位王子的话,那么诺福克家族将会成为整个英格兰及威尔士最显赫的家族。

    做出决定后,他急忙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并将自己的想法全盘告诉给了父亲。在如何推翻掌玺大臣、首席国务大臣埃塞克斯伯爵的问题上,他建议父亲应该把国王制定颁布的“六信条法”利用起来,诬控埃塞克斯伯爵反对国王的法令并执意将宗教改革进行下去。

    写完给父亲的信让仆役快马加鞭地送出去后,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回想起了伊莎贝尔对自己提出的一番意见。继而,又想到了她与里士满公爵的一种可以说是很微妙的关系。

    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被得到承认的亨利八世的私生子贵族。从三年前进入到北方委员会以来,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掌控北方贵族及军队的一位举足轻重的最高等级贵族。

    凭借自己与公爵从小玩到大的关系,他十分相信这位私生子公爵绝对不会与自己为敌。所以,里士满公爵掌握的北方贵族的军队完全可以在某些事务上帮助自己达成意愿。

    这时,亨利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假使亨利八世在爱德华王子成年以前不幸患病死掉的话,霍华德家族就可以当上王国的摄政。即使爱德华王子母亲的家族即西摩家族提出反对,他也可以让里士满公爵派遣北方军队将西摩家族的成员全部关进监狱。

    思索到这里时,亨利摇了摇头看向窗外的花园,他为自己会产生如此疯狂的想法而感到不可思议。站起身走到窗前,观望着在花园内踱步而行的妻子与长子托马斯,还有来自北方的伊莎贝尔·沃尔顿。

    “来人。”亨利扭头朝书房的大门叫了声。

    “是的,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一名稳重的男仆站在门口,行礼后轻声询问着。

    “你去军械室把前几天送来的那柄剑拿来。”

    “大人,是格林威治王室工坊打造的那柄剑吗?”

    “嗯,去吧。”

    一顿不是在斋戒日内准备好的晚餐,其菜品是相当丰盛及诱人的。萨里庄园的主人萨里伯爵及夫人在邀请伊莎贝尔享用了这顿丰盛的晚餐后,又把对方请到了会客厅内。

    三人一边啜饮着红葡萄酒,一边愉悦地高谈阔论起来。不谈政治、不搞阴谋,甚至连伯爵在宫廷内任职的堂妹也很少谈到。于是,萨里夫人很自然地说起了与伊莎贝尔一同去萨塞克斯郡游玩一事。

    弗朗西丝放下酒杯时,谨慎地看着丈夫,“亨利,你的妹妹也就是里士满公爵夫人,写了封家信打算让伊莎贝尔小姐代为转交给你的父亲及母亲。呃,因为小姐还要去殿下的新领地查验修建完毕的庄园,所以我想…能不能亲自把信送到你父亲的城堡?”

    萨里伯爵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很好,他猜想妻子亲自去送信大概是为了出门游玩一趟。浅饮一口红葡萄酒后,微微一笑,“夫人,如果你带上我们的长子去看望我的父亲及母亲的话,那就更好了。”

    “我的天主,这是真的吗?”萨里夫人弗朗西丝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抬起双手捂在嘴唇上。随后,当她看到丈夫点头的动作时,立时放下双手并爆发出一阵像银铃一样清脆、悦耳的笑声。

    坐在一侧的伊莎贝尔诧异地望着她,她却一扭头把目光对准了她的女性伙伴,“伊莎贝尔,等你和汉斯·荷尔拜因商谈好作画一事后,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去萨塞克斯郡了。”

    “去南面的郡游玩一趟而已,怎么会这么高兴?”伊莎贝尔腹议着莞尔一笑,“好啊。那么,你打算坐马车还是骑马?”

    弗朗西丝不加思索地地回了句,“都可以。”

    小坐片刻后,萨里伯爵又把话题转到了自己所擅长的事务方面。仔细看了眼伊莎贝尔系在腰间的佩剑,又轻抚着胡须,“伊莎贝尔小姐,我发现您佩戴的是15世纪的手半剑,是吗?”

    伊莎贝尔笑着点了点头,“是的,阁下。不止是我,北方还有很多人习惯使用手半剑。”

    “我承认手半剑是一柄非常适合骑士们使用的剑。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可以轻松地对付敌人。”萨里伯爵说完后又饮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后又解释着:“实际上,英格兰在进入16世纪后,贵族、骑士、大臣和那些平民们已渐渐开始佩戴刺剑,用来显示身分和地位。”

    “小姐,我想您一定很熟悉决斗。所以,这种剑也适合用来决斗。”

    “上帝,原来是出现在《三个火枪手》里的那种剑。嗯,那种剑确实很适合用来决斗。”伊莎贝尔思忖着,点了下头:“阁下,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过,我不认为刺剑适合在北方地区使用。”

    弗朗西丝对丈夫谈到的刺剑并不陌生,至少她发现来庄园拜访丈夫的贵族、骑士和乡绅们佩戴的几乎全是刺剑。趁着丈夫没有说话之际,把话插了进来,“伊莎贝尔,亨利是对的。毕竟,手半剑是上个世纪的武器,而且大多数时候也与现在的服装、身分和地位不太相符。”

    伊莎贝尔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只是隐约记得这种决斗武器是在16世纪末至17世纪初才发展成熟起来的。相关的剑术体系,也要等到17世纪前期才能得以完善。

第456章 刺剑

    如果说用来衬托出个人的服装、身分和地位的话,萨里伯爵所说的刺剑确实是一柄无可替代的绅士剑或淑女剑。复杂精致的护手结构、细长的剑身、以刺击为主,轻盈纤细又异常迷人,有着精致奢华的装饰用来彰显出主人的身份、地位。看上去,就像是一种美丽又致命的玩具。

    此时,伊莎贝尔在出行时会挂在马鞍前鞍桥上,出入社交场合又会佩戴在身上的一柄十字手半剑,在很大程度上算是刺剑的替代品。不过,也不完全是一种装饰品,至少她还是认真地学习手半剑的相关剑术。

    萨里伯爵亨利·霍华德抿嘴一笑,优雅地摆出一副上等贵族的姿态,“小姐,北方地区的混乱是由来已久的,也许还会持续很长的时间。不过,我相信在陛下的统治下,在北方委员会主席里士满公爵有力的监管中,北方社会最终会变得如同南方社会一样安宁、美丽,每个人都愿意遵守秩序,各司其职。”

    身在其中,必然会说出跳不出其范围的话,伊莎贝尔·沃尔顿觉得萨里伯爵说得没错。不过,他为什么会提到里士满公爵呢?假如换一位上等贵族来担任北方委员会主席的职务,不一定会比里士满公爵表现得要差。说不定,还会做得更优秀一些。

    从战略角度来看,里士满公爵现在所处的位置很关键,也很重要。随着北方势力最大的帕西家族在几年的叛乱运动中被打压下去,一向以“独立王国”自居的达勒姆郡伯爵兼主教的势力范围也被亨利八世强行介入,可以说现在的北方社会没有人敢正面对与亨利八世对抗。

    因此,身为亨利八世的私生子的里士满公爵,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其父亲在北方社会的代言人。以其父亲的名义在北方各郡行使行政权和司法权,控制北方军队,监管随时想反叛南方政府的北方贵族。

    没错,里士满公爵在萨里伯爵的眼中已经是一位非常值得笼络,手握大权的最高等级贵族。有了这样一位掌握着贵族及军队的贵族的相助,即便是想篡夺亨利八世的王位也不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况且,这两位年轻的,都有着王室血统的贵族还是相处得很好的好朋友。

    站在一个美国海军情报分析员的角度,把这位时刻标榜自己是王室后裔的贵族的潜台词剖析出来时,伊莎贝尔开始觉得萨里伯爵的权利欲在逐渐变大。呷上一口红葡萄酒,手握酒杯淡笑自如地看了眼对方,“阁下说得很对。我认为,北方的混乱起始于贵族及特别的历史原因。不过,只要完全控制住贵族的家族势力,就可以让北方的混乱被完全消除掉。”

    “嗯,贵族的势力?”

    “阁下,几年前参加叛乱运动的帕西家族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家族的族长病死,长子也被国王陛下砍了头,突然失去两位领袖人物的家族,还能影响到北方社会吗?”

    “伊莎贝尔小姐,您的话说服了我。”萨里伯爵满意地点着头,又扭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夫人,你要向天主祈祷,感谢天主把这样一位优秀、智慧的贵族女性赐予给你,成为你的好伙伴,成为长子的教母。”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瞅了眼丈夫,又看着伊莎贝尔相视而笑起来。萨里伯爵觉得两人笑得有些奇怪,“夫人,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不,亨利,你说得非常好。”弗朗西丝微笑着恭维丈夫。

    萨里伯爵踌躇满志地点点头,朝会客厅门口的男仆一瞥,“把准备好的礼物拿过来。”

    “是的,大人。”男仆行礼后,转身从靠墙的橱柜上抱起一个做工精细的长方形木匣走了过来。

    “小姐,这是我作为里士满公爵的好伙伴馈赠给您的一份礼物,希望小姐不要拒绝。”看着男仆手中的木匣,萨里伯爵对伊莎贝尔露出了慷慨的笑容。

    待男仆来到面前后,伊莎贝尔站起身来望着木匣,她猜想里面装的肯定是长剑一类的武器。轻轻一笑,“阁下,我很好奇您会送什么礼物给我。”

    同样好奇的还有坐在一侧的弗朗西丝,随后站起身来走到伊莎贝尔观看着眼前的木匣,低声说了句:“伊莎贝尔,亨利轻易不会送礼物给别人的。”

    伊莎贝尔凝视着木匣时,蠕动着嘴唇,“真的?希望你的亨利不会有其他想法。”

    萨里伯爵起身来到男仆一侧,打开木匣看了眼里面的东西,又看着两位贵族女性温雅地说:“伊莎贝尔小姐,这是格林威治王室工坊的意大利工匠亲手打造的一柄刺剑,现在我将它赠送给您!”

    弗朗西丝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刺剑握把附近的意大利圈状护手,又轻抚着握把看了眼丈夫,“亨利,你怎么会想到送给伊莎贝尔一柄刺剑呢?”

    萨里伯爵呵呵笑了起来,抚摸着胡须,“夫人,小姐是一位优秀、智慧的,对决斗不会陌生的年轻贵族女性。只有这柄来自王室工坊的刺剑,才能彰显出小姐的身分和不容被侵犯的尊严。”

    “我非常感激阁下的慷慨!”伊莎贝尔伸出右手握住刺剑的握把,左手抓住剑鞘的同时,将这柄做工细腻,价格不菲的刺剑拿出木匣。

    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拔出剑刃。令人吃惊的是,这柄有着十字格的刺剑握把竟然会装饰着近似于16世纪末的金属枝条形护手。再看扁平菱形状的剑刃时,发现剑刃左右不仅开了刃,而且显得较细而偏厚。

    略有不足的是,剑刃不是特别的长也不是细身。在敌人不着甲的状态下,较宽的剑刃还可以对敌人做出有效的劈砍动作,甚至可以格挡各种更大、更重的武器。应该说,萨里伯爵赠送给她的这柄刺剑依然残留着15世纪末的一种单手劈刺剑的痕迹。

    不管怎么样,这是一柄可以用技巧来弥补身体素质缺陷的武器,也是一种非常适合体质不够强壮却又有足够的柔韧、敏捷度的女性使用的冷兵器。

第457章 困惑

    “伊莎贝尔,快佩戴上这柄剑让我看看。”距离伊莎贝尔·沃尔顿两步之外的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颇为兴奋地说道。

    “是的,夫人。”伊莎贝尔微笑着取下十字手半剑放在一旁,又将刺剑挂在皮带上佩戴在左侧腰间。

    “伊莎贝尔,你知道吗,这柄刺剑佩戴在你身上真的很漂亮。但是,这个护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弗朗西丝赞叹的同时,发现了一个不容被忽视的问题,扭过头看向丈夫,“亨利,这柄剑的意大利式护手怎么和我看到的其他护手不一样呢?”

    萨里伯爵又走回到主位前转身坐下,轻捋着胡须笑着说道:“夫人,我发现不管是贵族、骑士,还是大臣们佩戴的刺剑的护手都很简单,在决斗或抵挡暴力侵害时不能完全护佑住手和手腕。所以,我在询问了工匠的意见后设计了一种全新的圈状护手。”

    对于亨利·霍华德的一番详尽的解释,伊莎贝尔不禁心生感叹,“这位年轻的王室后裔,不愧是一位夺得宫廷骑士比武桂冠的精英骑士。不仅有着卓越的骑士技能,而且还能创新改革。难怪会被亨利八世委派为英国陆军元帅,率军参加意大利战争。”

    “阁下,您的想法非常好。我相信,这柄刺剑在今后的时间里会得到阁下您更多的设计,成为一柄无可替代的贵族剑。”伊莎贝尔为了表示感谢,不得不说了很多恭维的话。

    今晚的聚会一直持续到日落前,弗朗西丝在亲自把伊莎贝尔送到庄园大门外后说起了下周的外出游玩一事。伊莎贝尔思量了一会儿,告诉了她自己的安排,“按照约定的时间,明天会在殿下的庄园内会见宫廷画家汉斯·荷尔拜因。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宫廷画家最迟会在星期二赶到温莎与我一同前往萨塞克斯郡。”

    弗朗西丝凝视着她,想想后说:“好吧。不过,明天的会面我要在场。”

    “嗯?怎么,你担心我不能应付来自宫廷的人?”

    “有一点。不过,我更担心这位欧洲来的画家不会准时出发,从而影响到我们的旅程。”

    伊莎贝尔眼中的萨里夫人就像一只被困在牢笼中太久的小鸟,一旦得到了被释放的短暂机会,就不会轻易的让机会从眼前溜走。看了对方一眼,笑着点了下头,“好吧,明天上午我会在殿下的庄园内恭候萨里夫人的到来。”

    当伊莎贝尔与萨里伯爵及夫人在主日的傍晚共进晚餐时,霍顿庄园内的威廉·帕尔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妹妹安妮后,又把头转向左侧主位上的托马斯爵士,“父亲,我吃完晚餐了。”

    细嚼慢咽的爵士停下手上的动作,放下叉子拿起了餐盘一侧的酒杯,注视着长子,“嗯,你还是想去继续进行弓术和骑术的训练?”

    “是的,父亲。伊莎贝尔小姐希望我在赶到温莎时,已经完成了弓术和骑术的训练。”

    爵士在喝了口麦芽酒后,放下酒杯,“威廉,你认为你可以在三天之内学会弓术和骑术吗?”

    威廉·帕尔想想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父亲,伊莎贝尔小姐离开前说的话您也听到了,所以我想这是对我的惩罚。”

    坐在对面的安妮放下刀叉,用餐布擦拭了一下嘴唇。随后,望着兄长轻轻笑着,“威廉,假如你认为这是对你的惩罚,那么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这倒底是不是惩罚。”

    爵士及威廉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集中在她的面部,威廉疑惑地说了句,“安妮,你是什么意思?前一天晚上我和殿下的卫从的确多喝了一些酒,因此第二天才没有准时起床,这是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安妮看了眼父亲,又看着他,“惩罚可以有很多种,比如忏悔、向神父告解和鞭笞自己。那么,伊莎贝尔小姐为什么要用训练来惩罚你?”

    威廉沉默着看了眼对方摇了摇头,安妮喝了口苹果酒后笑着解释道:“小姐希望你可以尽快学会骑士技能,以获得里士满公爵的信任。”

    “安妮,你怎么这么肯定?你很了解这位父亲同样是治安法官的年轻贵族女性?”托马斯爵士对女儿的话也有一种疑惑感。

    安妮微微一笑,“父亲,我想姐姐肯定没有告诉过你,这位伊莎贝尔小姐是姐姐在北方社会里相识的好伙伴。并且,她还是姐夫拉提默勋爵的长子及长女的教母。”

    威廉也连忙对父亲解释道:“是的,父亲,关于教母一事我可以作证。姐夫拉提默勋爵的长子约翰,此时就寄养在伊莎贝尔小姐父亲的庄园内。”

    托马斯爵士深思着点点头,“仅仅凭借一位骑士的女儿的身分,就可以成为一位贵族的长子的教母。嗯,这是一位很少见的智慧的小姐。”

    “父亲,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伊莎贝尔小姐还有另一个身分,她是里士满公爵府的枢密顾问官。”威廉说话的样子有些得意,让人感觉到他似乎是一名受到伊莎贝尔信任的亲信。

    果然,他的话又引起了父亲及妹妹的注意。安妮安静地喝了口苹果酒后,看着兄长突然说了句,“威廉,你怎么还在这里?现在,你不应该去训练弓术吗?”

    “很抱歉,我马上去。父亲,安妮,我去了。”威廉急忙站起身朝餐厅的大门走去。

    托马斯爵士看了眼离开的长子,再次用怀疑的口吻问着女儿,“安妮,一位年轻的贵族女性可以担任枢密顾问官的职务吗?”

    安妮对兄长说的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却只是矜持地坐在座位上一字一句地回答道:“父亲,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更没有见到过。如果想知道事实的话,恐怕只能去问威廉。”

    “一个还没有得到公爵信任的卫从,是不可能知道多少事实的。”托马斯爵士摇了摇头,又拿起了酒杯。

    “父亲,我可以写信向姐姐询问一下。”安妮·帕尔优雅地站起身来。

第458章 宫廷画家

    主日前一天即星期六的上午10点过,一名头戴罩帽,身穿袖筒像个袋子似的宽松系带外衣,外罩一件银色骑兵胸甲,下身穿着紧身裤及高筒马靴,腰系一柄十字手半剑的年轻男子驾驭着一匹黑色战马从一条冷清而狭窄的街道上急驰而过。

    也许,他并不知道这条街道叫做奥斯汀·菲亚街,也不知道街道上的那座属于王室财产的德雷伯厅——首席国务大臣,埃萨克斯伯爵的官邸内住的是什么人。第一次来到伦敦城的他只是在几个商人及学徒的指引下,经过这条街道去附近的一条街道。尽管他很想把马停在路边,喝些麦芽酒再赶路,可是鞍囊内的那封信似乎时刻都在提醒他必须马上完成这次送信的任务。

    “吁…”年轻男子勒住奔跑中的战马,停在了一幢有着白色的墙壁,黑色木条框的传统的两层楼房舍前。抬起头看了看房舍,又瞅了眼站在房舍大门外的一个一动也不动的男仆。

    从鞍囊内拿出信件朝着男仆走了过去。男仆发现了这名年轻男子,略略一点头表示对他的尊敬,“侍从,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务吗?”

    “这里是欧洲最著名的艺术家,宫廷画家小汉斯·荷尔拜因先生的住所吗?”侍从直接问道。

    “是的,侍从。”

    “我是里士满公爵的卫从,这里有一封信需要交给荷尔拜因先生。”

    当男仆听到公爵一词时,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双手接过信件,“请等等,侍从。”

    此时,宫廷画家正与两名新结识的商人坐在房舍后面的小花园内喝酒闲谈。其中一名呢绒商笑容满面地恭维着画家,“亲爱的荷尔拜因先生,您给我画的那幅肖像画真的非常漂亮。不仅可以描绘出摆放在桌上的信纸上的文字,而且连桌布的花纹也都描绘得那么细致。”

    另一名杂货商人笑着说道:“荷尔拜因先生是欧洲著名的艺术家,如果连这些都画不好,公还怎么可以为国王陛下、王室成员、贵族和大臣们绘画呢?”

    小汉斯·荷尔拜因不屑一顾地笑了笑,只是自顾自地喝着葡萄酒。此时,他的心里正筹划着另一件事,“国王陛下正在为我画的那幅安妮王后的画像,对国务大臣恼怒不已。可是,为什么还要赐予国务大臣埃塞克斯伯爵的爵位和掌玺大臣的职务呢?”

    “管他的,只要托马斯可以继续待在国王陛下身边,我的画像就不怕没有人买。”

    一个中年男仆拿着信件来到小花园内,来到小汉斯身边行礼后轻声说:“大人,有一个自称是里士满公爵的卫从的人送来一封信。”

    “噢…?快把信给我。”小汉斯放下酒杯,从男仆手中接过了信。

    男仆离开后,坐在对面的杂货商注视着画家的表情,“先生,是您的夫人给您写的信吗?”

    “等等。”小汉斯抬头看了眼杂货商,拆开信件将信纸伸展开来时,一手漂亮的法文字体映入眼帘。一边看着信件的内容,一边笑着回答了商人伙伴,“不,这不是我的夫人写的,这是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安妮·帕尔小姐给我写的一封信。”

    呢绒商羡慕地看着画家,啧啧称赞,“先生,没想到您还能结识服侍王后的侍从女官。”

    杂货商拿着酒杯,瞅了眼画家轻松的脸色,“这是肯定的。先生可以为陛下、王后绘画,当然也就会与那些年轻、漂亮的侍从女官们相识。”

    “没错,几年前我还为这位安妮·帕尔小姐画过一幅铅笔肖像画。”小汉斯说完时已经看完了信。这时,他的脸色却显得有些凝重起来,“伙伴们,你们知道吗?安妮王后的侍从女官打算把一位最高等级的贵族介绍给我,让我为他绘画。”

    “最高等级的贵族?我的天主,这会是一位什么样的贵族啊?”呢绒商立即站起身来,走到小汉斯的身旁想一睹信件上的内容。

    宫廷画家不慌不忙的把信件重新卷成信筒,放在一侧的小桌上,又看着两位伦敦城内的商人,“伙伴们,这位贵族是…最高贵的亨利王子、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一世。”

    两个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呢绒商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这位公爵是谁了。十几年前这位公爵乘坐驳船沿着泰晤士河去伦敦城西面的布赖德韦尔宫时,有很多民众站在河边向他表达最虔诚的祝福。”

    “里士满公爵的事我也听说过。伙伴们,我们继续喝酒。”

    星期一上午的5点过,初升的太阳又一次准时地挂在了天空中。大约两小时后,宫廷画家穿着一套新订制的服装走出二楼的房间,来到一楼画室外时看了眼站在门外的绘画助手——一个少年男仆,“我的绘画工具都收拾好了吗?”

    少年恭敬地行礼后回答着:“是的,先生。”

    “嗯,拿上东西去牵马。”

    “是的,先生。”

    就在小汉斯·荷尔拜因还未起床时,伊莎贝尔·沃尔顿便跟随着初升的太阳从床上跳下地来。洗漱,穿好衣服后,又吩咐值守庄园的男仆拿些面包、水果和红葡萄酒去餐厅。当几名男仆在庄园管家的监督下,依次在餐桌上摆下餐盘后,伊莎贝尔问着管家,“从昨天晚上我回来后到现在,有没有人来到庄园?”

    衣着整齐的管家行礼后,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小姐。”

    “我知道了。如果今天之内有两个自称是殿下卫从的人来到庄园,就让他们进来。”

    “是的,小姐。”

    “你去吧。”

    管家刚一转身,伊莎贝尔又叫住了他,“管家,去告诉法斯特几个跟我一起来的卫从,让他们先吃些东西。然后,在8点钟来后花园找我,顺便带上自己的剑。”

    伊莎贝尔这样吩咐管家的目的,是为了练习一下昨天萨里伯爵送给她的那柄刺剑。由于此时还没有成熟的相关剑术问世,她只好从与法斯特等人的对战训练中总结出一套刺剑剑术来。

第459章 绕道

    意气风发的宫廷画家小汉斯·荷尔拜因与助手各自骑着一匹骑乘马离开住所,朝着温莎的方向奔驰而去。此时,他根本不会预料到他的最大的靠山——埃塞克斯伯爵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遭到逮捕并被处死的事实。

    由于温莎镇位于伦敦城西面与萨里郡邻近的伯克郡,因此这位宫廷画家打算绕道从萨里郡的普特尼教区经过后再去温莎镇。去普特尼教区的理由只有一个,他的靠山埃塞克斯伯爵托马斯·克伦威尔出生于此处的一户平民家庭。

    直到今天,他仍然无法理解伯爵的父亲为什么会是一位酗酒,暴力,冲动的绅士。没错,伯爵的父亲的确是一位绅士,一位拥有一家麦芽酒厂,持有一家当地铁匠铺股份的绅士。到底是不是绅士,现在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埃塞克斯伯爵竟然可以从一个时常挨父亲的揍,一文不名的小人物成长为鼎鼎大名的首席国务大臣、掌玺大臣的非凡经历。

    当小汉斯与年轻的助手骑马行进在普特尼教区的街道上时,用马鞭指着街道两旁的房舍,“瞧,我们来到埃塞克斯勋爵出生的地方。”

    助手不是第一次跟随他的老板来到这个教区,有些不理解地望着他的老板,“大人,为什么您每次出城都来这里呢?”

    小汉斯朝助手男仆一瞥,摇了摇头,“你是不会明白的。假如我是一位作家,我一定会把埃塞克斯勋爵传奇的一生写成一本书。”

    “大人,这么说您以前告诉我的有着阁下的事都是真实的?”

    “白痴,当然是真的。我是一个来自巴伐利亚的欧洲人,你认为我能够精心编造出阁下出生后的经历吗?”

    “很抱歉,大人。”

    宫廷画家没有再责怪只接受过一些初级教育的男仆,只是侃侃而谈着,“你知道吗?埃塞克斯勋爵在15岁那年就离开了英格兰,作为法兰西的一名雇佣兵前往意大利作战。”

    接着,亨利八世的御用宫廷画家又感慨着,“15岁!那一年我只有3岁,我的父亲还只是玩笑似的让我拿起画笔,想看看我可以在画布上画出什么来。”

    “假如我的父亲也和阁下的父亲一样,你认为我还可以成为国王陛下的宫廷画家吗?”小汉斯蓦地扭头去身旁的男仆。

    此时,男仆却把注意力放在一个身穿一字形领口紧身衣裙的成年女性身上。两只细细的眼睛始终盯着成年女性白皙而又非常丰满的胸口,“我的天主,如果可以把我的脸放在这对漂亮的胸脯上面睡上一会儿的话,我宁愿每晚用皮鞭来鞭笞自己。”

    “嘿,白痴,你在看什么?”小汉斯有些恼怒男仆的举止。

    “对不起,大人,我没看什么。”男仆连忙把眼神收了回来。当两人继续往前行进时,男仆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女性笑声,“小子,只要你肯付钱给我,我会让你忘记一切的。”

    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被贴身女仆叫醒后,揉了揉双眼朝床头小桌上的法国发条钟看去。随后,有些懊恼地说了句:“贝丝,你怎么现在才叫醒我?”

    女仆贝丝正在为她整理今天要换上的衣裙,听到她的话时连忙转过身曲膝行礼回答:“对不起,夫人,现在是上午7点,你要求我在上午8点以前叫醒您的。”

    “什么,才7点?贝丝,我看错了。”弗朗西丝再仔细一看,发条钟的指针刚刚经过了上午的7点钟。

    “夫人,您现在起床还是再过一会儿?”

    “现在吧。嗯,大人起来了吗?”

    贝丝略一思索后,点了点头,“是的,夫人,大人在日出时就起来了。”

    弗朗西丝知道今天是丈夫亨利·霍华德去宫廷的日子,一边下床时一边又说了句:“如果大人还没有离开的话,去向大人通报我起来了。”

    快要上午的9点钟时,身着伯爵夫人等级衣裙的弗朗西丝带着贝丝及另一名女仆来到庄园大门外。这时,一辆轻便旅行马车早已在庄园门前的空地上等候她很长时间了。弗朗西丝一边朝马车慢步而去时,一边对跟在右侧的一名女仆吩咐着,“去告诉她们,我不会去很久。如果大人的长子有什么事,立即来殿下的庄园找我。”

    女仆点头答应着,而守候在马车一侧的男仆见她走来连忙为她打开了车门。弗朗西丝钻进车厢时,贝丝走到马车车夫一侧抬头望着对方说了句:“夫人要去里士满公爵的庄园。”

    与此同时,伊莎贝尔已经与法斯特等几名北方来的卫从比试了近一小时的剑术。当她在结束与一名卫从的比试后,站在一旁的法斯特思索着说了句:“小姐,萨里勋爵赠送给您的这柄……刺剑,在去掉握把附近的那些枝条外只是一柄大概来自欧洲的单手剑。”

    法斯特不太肯定自己的说法,扭头看了眼另三名卫从。其中一名卫从冲伊莎贝尔点了下头,补充说道:“是的,小姐,我在北方从未见过这么细长的单手剑。除了欧洲,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有这种剑。”

    伊莎贝尔右手持剑举在眼前,来回瞅着握把外的金属枝条护手,“你们在来到殿下的庄园后,有没有看见有人佩戴这种剑?”

    在场的几个人纷纷点头,法斯特轻轻微笑着,“是的,小姐。不管是贵族、绅士和约曼都喜爱佩戴这种剑。我想,是因为这种刺剑很漂亮,与服装较为匹配的缘故。”

    “这就可以证明这种剑在以后会被更多的贵族和民众使用,也许盗贼们也喜爱使用这种剑。”

    “小姐,您是说我们都应该佩戴这种剑?”

    伊莎贝尔握住刺剑用力向下一挥,笑了笑,“至少这种刺剑要比手半剑漂亮很多。当然,这种剑只适合决斗或日常生活中使用,不能用在战场上。”

    这时,管家朝着众人的方向快步走来。来到伊莎贝尔一侧行礼后通报说:“小姐,萨里夫人乘坐着马车来庄园了。”

第460章 客人

    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外出游玩,是一个会让人的心情变得格外舒畅的非常好的事。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与贴身女仆贝丝乘坐马车离开庄园,一路向南行进来到温克菲尔德地区。很快,马车沿着道路行进到一段右侧有着木制围栏的区域来到一个入口。

    两名守门军士在询问了车夫后,立即放行让马车进入到庄园内。弗朗西丝笑容满面地欣赏着马车外的风景,“贝丝,你看,殿下的庄园也修建出了跑马场。”

    贝丝瞅了瞅道路左右的两片空旷的草地,“夫人,每位贵族的庄园都有跑马场。难道,殿下的庄园以前没有?”

    “也许吧。”弗朗西丝望着空旷开阔的草地,心里盘算着可以在这里练习一下骑术。毕竟,明天她就要启程与里士满公爵的女伴去南面的郡游玩了。

    旅行马车沿着用碎石铺满路面的硬路进入到一片小树林,又从道路左侧的一些房舍外快速经过行进到一幢哥特式建筑前的空地上。马车刚一停稳,一名身着仆役制服的男仆迅速打开左侧的车门,对坐在车内的弗朗西丝行礼问候,“日安,萨里夫人。”

    弗朗西丝朝马车外望去,当她看到自己的女性好伙伴与管家、卫从站立在建筑前时,脸上绽放出了花朵一般的笑容。走出马车,带着女仆径直走到对方面前,“伊莎贝尔,你还好吗?我们又见面了。”

    “日安,萨里夫人。”伊莎贝尔及身后的管家,卫从们纷纷行礼问候。

    “日安,伊莎贝尔小姐。”弗朗西丝还礼时的动作显得非常优雅、高贵,从骨子里向外显现出一种与生俱来的上等贵族女性气质。

    伊莎贝尔礼节性地问了句:“夫人,您是去会客厅休息还是去草地上休息?”

    “嗯……”弗朗西丝朝建筑的南面望去,当她看到远处的那个无比巨大的鱼塘时笑着说了句:“今天天气非常好,伊莎贝尔,我们去草地上休息吧。”

    随后,两人来到距离鱼塘十来步远的一片休息区。伊莎贝尔请萨里夫人入坐后,又让仆役为她送来了酒水、新鲜水果和水果馅饼摆在小桌上。弗朗西丝欣赏着面前的鱼塘,侧目瞅了眼好伙伴,“怎么,你邀请的宫廷画家还没有来吗?”

    “还没有。不过,我想他肯定会来的。”

    “如果宫廷画家今天要为哪位贵族绘画呢?”

    伊莎贝尔从盛满水果的餐盘内轻轻拿起一颗葡萄,拈在手中笑了笑,“我想,除了国王陛下的邀请,其他任何一位贵族此刻在画家看来都不如殿下重要。”

    弗朗西丝稍稍一思忖,笑着端起一杯葡萄酒,“你说的没错。如同一位真正的王子那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殿下,的确比其他贵族还要重要。”

    “还有你的丈夫,萨里勋爵。”

    “伊莎贝尔,快别说了。我想,拥有王室血统是很好的一件事。但是,很多时候却要为他带来一些麻烦。”

    “麻烦?弗朗西丝,你的丈夫现在是一位受国王陛下宠信的贵族,你要为他感到高兴。”伊莎贝尔吃完葡萄后,和声细语着说道。

    “我知道。不过,他总是站在离大臣、贵族们很远的一个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弗朗西丝喝了口葡萄酒,看上去显得有些忧心重重。

    萨里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她是在为丈夫萨里伯爵与其他大臣、贵族们的关系担忧。从每年屈指可数的几位来庄园拜访丈夫的贵族、骑士和乡绅就可以看出,萨里伯爵与宫廷内外的人相处得并不是十分愉快。

    除了丈夫常常自居自己是王室后裔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造成这样的局面。即便丈夫的父亲诺福克公爵三世此时是宫廷内最有权势的大臣,那些世袭贵族、大臣们看待丈夫还是恭敬多于友好及愉悦的相处。

    从今后的时局来看,只要里士满公爵与萨里伯爵不会感染瘟疫去世的话,两位有着显赫身分的贵族势必会成为亨利八世执政晚期及爱德华六世继承王位后的重要廷臣。假设两人可以结成政治同盟的话,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两位年轻的贵族一旦成为政敌,后果就有些不堪设想了。

    目前,伊莎贝尔还不愿意想得太多,她只是希望两个人继续维持好伙伴的关系。望着被夏季的风吹拂起来的鱼塘的水面,轻轻一笑,“弗朗西丝,不要想太多了。不然,你会很快就变老的。”

    “变老……咯咯咯,伊莎贝尔,今年你多大了?你肯定比我的岁数要大。”

    “是吗?我记得你和萨里勋爵是在1532年完成的结婚仪式,现在是1540年,你不会不知道自己多少岁吧。”

    “我不知道,我想我是昨天才结的婚。”

    两人相视一眼咯咯笑了起来。随后,弗朗西丝拿起了一颗欧洲李子文雅地吃了起来。吃完后,用餐布仔细地擦了擦手和嘴部,“伊莎贝尔,等会儿你陪我练习一下骑术。”

    伊莎贝尔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想骑马去萨塞克斯郡?”

    “我只是…想练习一下。假如路上的心情很好和你一起骑马同行,也是有可能的。”

    “好吧。不过,我还是打算先和宫廷画家谈好绘画一事。”

    两人又愉快地谈论了一会儿后,弗朗西丝站起身走到鱼塘边回头望着对方,“伊莎贝尔,今天在我来之前,你在干什么呢?”

    伊莎贝尔端着一杯葡萄酒走到她的身边,望着鱼塘后面的那一大片原生态树林,“嗯,昨天萨里勋爵将一柄刺剑赠送给我,所以,我要练习一下如何使用刺剑。”

    “你的剑术不是训练得很好吗?还需要学会如何使用刺剑?”

    “没错。”伊莎贝尔浅尝了一口葡萄酒,“不过,我从我的父亲那里只是学会了手半剑、短剑和匕首的一些剑术。至于…刺剑,需要认真地训练才行。”

    弗朗西丝不认为现在的年代没有刺剑的成熟剑术,想像着点了点头,“嗯,你可以先看看一些剑术的书籍。”

第461章 迟来

    伊莎贝尔朝萨里夫人一瞥,笑着摇了摇头,“弗朗西丝,看来你还是对你丈夫萨里勋爵所喜爱的事物不怎么了解。”

    弗朗西丝·霍华德瞅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她手上的酒杯,回头冲站在远处的贴身女仆说了句,“贝丝,给我一杯葡萄酒。”

    待女仆为她端来一杯红葡萄酒后,弗朗西丝呷了口酒后用怀疑的语气说了句,“伊莎贝尔,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呢?别忘了,我也练习过剑术。”

    “我知道。那么,你告诉我,萨里勋爵有没有用自己的刺剑与别人决斗或是训练过。”

    “决斗?从我与亨利结婚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有人敢向亨利提出决斗的事。”弗朗西丝颇为傲气地说着,又看了她一眼,“用刺剑进行训练…嗯…,有的。”

    “好啊,你可以说说萨里勋爵是怎么训练的吗?”伊莎贝尔端着酒杯朝鱼塘边的一块适用于垂钓的区域走去。直到她来到用石头彻成的低矮围栏边,转过身坐在石制围栏上,微笑着凝视对方。

    弗朗西丝沉思着朝她踱步而去,当她站在伊莎贝尔的面前时这才回忆着说道:“亨利在使用刺剑进行训练时,有劈砍的动作,也有刺击的动作。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在使用手半剑的剑术。”

    “嗯,这就对了。萨里勋爵告诉我,这柄剑叫做刺剑。”伊莎贝尔顺势将一只脚横着翘在大腿上,“那么,我认为这个名字的含义是,这柄剑的主要作用是用来刺击对方,在快速出击的同时对敌人一击致命。”

    “伊莎贝尔,你说的很对,你是怎么想到的?”弗朗西丝看了眼她翘起的一只穿着马靴的脚。

    “因为殿下的卫从告诉我,这柄剑大概起源于欧洲的一种单手劈刺剑。后来流传到英格兰后,贵族或是骑士们按照意大利剑的样式把它改造了一下,增添了一些金属的枝条或圈状的护手。”

    接着,她又解释着:“增添护手的目的一是为了漂亮,与服装相搭配。二是为了不使用大的,笨重的武器进行决斗,比如手半剑和苏格兰斩击剑。你知道,这两种剑都不适合女性和身体虚弱的人使用,是吧?”

    弗朗西丝走到对方左侧的围栏前转过身来,点了点头,“是的,实际上手半剑是骑士们的武器,高地人的那种剑…只有野蛮、粗鲁的军士才会使用。”

    “又因为从现有的武器种类来说,只有手半剑或单手剑才适合用来决斗。与其中使用还有些笨重的手半剑,不如使用单手剑与对方进行决斗。动作漂亮,快速刺击,一剑杀死对方。弗朗西丝,这就是护手刺剑问世的作用。”

    萨里夫人暗自深思后,微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对方敬着,“伊莎贝尔,祝贺你!你对护手刺剑的解释超过了亨利对它的了解。”

    伊莎贝尔微笑着举起酒杯,却依然没有把翘起的腿放下来的意思。弗朗西丝微微皱了下眉毛,指着她的腿有些斥责地说:“伊莎贝尔,你是一位受人喜爱和尊敬的年轻贵族女性,是不能做出这种动作的。”

    “是的,萨里夫人。”伊莎贝尔又喝了口葡萄酒,“现在,除了您,您的贴身女仆和鱼塘里的鱼可以看到我的腿,我想是不会有其他人看见的。”

    弗朗西丝走到她面前,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记住,你绝对不能在有其他人在场时这么做。你是我的好伙伴,而我是萨里夫人,我有你这样的好伙伴会遭到耻笑的。”

    伊莎贝尔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萨里夫人,您遭到耻笑时就用刺剑让他们闭上那张会受到诅咒的嘴。快速刺击,一剑就干掉他们。”

    当她说话时,放下酒杯用手比划着在决斗中使用刺剑的动作。弗朗西丝开心地笑着,吐出一句放话来,“咯咯咯……你这么喜爱决斗,但愿天主护佑你永远地活下去。”

    “天主会护佑我的。夫人,不如您现在学习一下如何使用刺剑。”

    弗朗西丝瞪了她一眼,“今天我的心情很好,我只愿意看看你是怎么训练的。”

    当两人还待在鱼塘边说说笑笑时,管家从庄园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夫人,小姐,宫廷画家小汉斯?荷尔拜因先生到了。”

    “这个宫廷画家让我和萨里夫人等了这么长的时间!管家,回去告诉他,如果不立刻到这里来的话,我就让人把他扔进殿下的鱼塘里。”

    “呃…是的,小姐。”

    管家回到庄园的会客厅,把伊莎贝尔的话对宫廷画家大致复述了一遍后,小汉斯瞪大双眼瞅着管家,“伊莎贝尔小姐是这么说的?那么…殿下的意思的呢?”

    “先生,殿下没有来庄园,伊莎贝尔小姐是受殿下的指派来温莎办理绘画一事的。”管家极其蔑视地瞅了眼一脸的络腮胡,满脸横肉,像一个专门杀牛杀猪的屠夫的宫廷画家。

    “好吧,请您带我去见伊莎贝尔小姐吧。”

    管家领着小汉斯·荷尔拜因及绘画助手连忙走出庄园大门,远远地看到前面的鱼塘边有两位贵族女性后又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这时,已站起身来的伊莎贝尔盯着走来的三个男子,“弗朗西丝,御用宫廷画家来了。”

    “伊莎贝尔,刚才的话还是不要说了。毕竟,他是在为陛下效命。”弗朗西丝把酒杯放在围栏上,双手放在撑箍裙的小腹处矜持地站在原地。

    “只是一个为亨利八世绘画的画家而已。首席国务大臣一垮台,这位画家也就没有好日子过了。”笑而不语的伊莎贝尔,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当小汉斯·荷尔拜因及助手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两人面前时,他发现了一个让他感到诧异的现象。在一位身穿伯爵夫人等级衣裙的陌生贵族女性身旁,站着一位同样年轻、貌美,且身材高挑的贵族女性。

    假如把她视作一位贵族女性,好像有些恭维她了。因为这位年轻女性既没有身着等级制度的女性衣裙,身旁也没有一个贴身女仆服侍她。

第462章 趋炎附势

    伊莎贝尔与弗朗西丝没有说话,只是静寂地站在原地等候着管家的介绍。令宫廷画家小汉斯·荷尔拜因更为吃惊的是,这位身分模糊不清,无法判断是哪个等级的年轻女性在身穿的男子服装外面罩着一件用于突出胸部并塑形的女性紧身衣。不仅如此,她的左侧腰间竟然还系着一柄贵族、骑士及乡绅们习惯佩戴的意大利圈状护手的刺剑。

    小汉斯根本无法从伊莎贝尔的服装上看出她是属于哪个等级的小姐,只好用眼神去求助管家。管家瞥了他一眼,适时地开口说话了,“这位就是受里士满公爵指派的伊莎贝尔小姐。”

    “果然是一位小姐。可是,她的打扮太怪异了。”小汉斯嘀咕着,正准备上前行礼问候时,却又看到管家用并拢五指的左手指向弗朗西斯向他介绍道:“先生,这位是萨里夫人。”

    “萨里夫人,萨里夫人?我的天主,原来她就是萨里夫人,她的丈夫是萨里勋爵!那位深受国王陛下宠信的萨里勋爵!”大吃一惊的小汉斯面不改色,继而面向弗朗西丝沉稳地用英语行礼问候,“日安,萨里夫人。”

    随后,又对伊莎贝尔·沃尔顿行礼问候,“日安,伊莎贝尔小姐。”

    继而管家又向二人介绍了宫廷画家,伊莎贝尔两人按照各自的等级先后向宫廷画家还礼。待管家退至一侧时,弗朗西丝瞥了眼小汉斯的长相,第一印象就是这位宫廷画家太丑了。浓眉大耳,满脸的络腮胡,两只眼睛就像牛的眼睛似的。好像又比牛眼小一些,反正比正常的英格兰人眼睛要大。

    再从他身上的那套崭新的,有着骑士英雄主义的服装看去:头戴一顶每个男人都会戴上的深色罩帽,长及小腿肚的深色宽大无领式外衣。下身穿着不过膝的短裤,小腿则是连裤袜,脚上穿着一双每个男人都喜爱穿的尖嘴式样的皮质鞋。

    弗朗西丝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因为如此打扮的宫廷画家和伦敦城内的商人、绅士和约曼毫无二致。她把眼神放在小汉斯的肩部,微微一咧嘴角轻声说道:“荷尔拜因先生,你的英语说得不错。我原以为你要用法语或德语来和我们交谈。”

    小汉斯轻轻一笑,恭敬着回答道:“萨里夫人,当我在1526年来到伦敦城时我便深深地爱上了这片古老而又富有的土地。这里的贵族是多么的优雅,夫人及小姐们又是多么的美丽、智慧和礼貌。所以,当我踏上这片古老的土地后的第一件事务就是学习英语。”

    从宫廷画家的态度及恭维式的语言可以看出,他已经把交谈的重心转向了显赫的萨里伯爵的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很明显,他似乎不太接受“怪异打扮”及身分只是一位小姐的伊莎贝尔·沃尔顿。

    站在一侧的伊莎贝尔倒觉得无所谓。说得简单些,这位宫廷画家充其量就是一个后世的绘画艺术大师。一个绘画大师而已,又不是她的老板。她不需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也不需要央求这位大师赠送给她几幅绘画真迹,然后转手把大师的作品高价卖出去挣上一大笔钱。

    正当小汉斯极力颂扬弗朗西丝时,她端着酒杯悄然来到石制围栏前又坐了下来。弗朗西丝很受用宫廷画家的一番大力称赞,面无表情的面孔也多了一些笑容,“先生,虽然我承认你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个王国还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及事物。”

    伊莎贝尔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欣赏起了眼前的这片占地极为宽阔的鱼塘。弗朗西丝与小汉斯继续交谈甚欢的同时却感到有些不对劲,“这个长的像屠夫的宫廷画家怎么和我谈起来了?今天他不是来赴伊莎贝尔的约吗?”

    “呃,先生,我知道今天我和你交谈的很愉快。不过,今天你要见的人是伊莎贝尔小姐,她是受了里士满和萨默塞特公爵一世的指派……”弗朗西丝阻止着小汉斯的恭维时,却发现伊莎贝尔不在身旁。

    来回一看,这个家伙居然一声不吭地走到鱼塘边去欣赏景色去了。转过身来,连忙叫着对方,“伊莎贝尔,你在那里干什么?快回来。”

    伊莎贝尔转过身来笑着看了她一眼,喝了口葡萄酒后说了句,“谈完了?如果还有兴趣谈下去的话,请继续。”

    弗朗西丝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皱起眉头凝视着她,“伊莎贝尔,你是在责备我吗?好吧,我知道他是看在亨利的颜面上才与我交谈的。很抱歉,伊莎贝尔小姐,今天是我抢了你的主人的位置。”

    “没事的,像他这种人恭维你或是你的丈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可以理解。”

    “好了,伊莎贝尔,快过去吧。我保证,我绝对不说一句话。”

    两人再次来到小汉斯的面前时弗朗西丝食言了,忍不住脱口而出,“荷尔拜因先生,伊莎贝尔小姐现在有关于里士满公爵的很重要的事务要与你商谈。”

    “刚才你是怎么说的?”伊莎贝尔眉开眼笑地望着萨里夫人,轻轻蠕动了一下嘴唇。

    “嘘……”萨里夫人把右手的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一个有些俏皮的动作,眼神却向着宫廷画家的方向瞥了一下。

    宫廷画家哑口无言地望着两人,暗自思忖起来,“看起来萨里夫人与这位打扮怪异的小姐的关系很好,也许两人是好伙伴?可是,她们是怎么成为好伙伴的?唉,男人永远不能明白女性在想些什么。”

    伊莎贝尔扭过脸来,注视着宫廷画家,“荷尔拜因先生,你最擅长哪些方面的绘画制品?”

    小汉斯不加思索的一板一眼回答道:“小姐,我最擅长的是油画和木版画。当然,在来到英格兰之前我曾绘制过书籍插图,壁画,教堂及私人房舍的玻璃镶嵌画和装饰画。”

    “很好。先生,你对景物画了解多少?”

    “景物画?小姐,您派人让我来这里是为了绘制景物画?”小汉斯·荷尔拜因的脸上大大地写着“惊诧”一词。

第463章 素描画

    在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家中,来自巴伐利亚的奥格斯堡的小汉斯·荷尔拜因绝对称得上是一位与达·芬奇、米开朗琪罗、提香·韦切利奥等最杰出的绘画家齐名的肖像画大师。虽然在文艺复兴时期有很多著名绘画家都擅长画人物肖像,但终生从事肖像画创作成就一番伟大事业的唯有小汉斯·荷尔拜因一人。在后世的年代里,收藏于罗浮宫的《伊拉斯谟像》(1523年-1524年)就是他的肖像画杰出代表作之一。

    所以,要让他立刻着手开始为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及伊莎贝尔·沃尔顿绘画出两幅肖像画来,他会精心处理作品中的明暗关系,着力描绘画中人物的面部及服装的细节。不仅如此,他还会做到细腻逼真及非常注重眼神的刻画,使人物神形毕肖,其艺术效果几乎类似于后世的照片。

    可以说,能够得到小汉斯的一幅肖像绘画作品是极其难能可贵的。不过,就是这样一位肖像画大师却在1543年逝世前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绘制景物画。关于景物画,小汉斯在向他的父亲老汉斯·荷尔拜因学习绘画基础时的确学习过。

    只是,当他在1514年前往瑞士的巴塞尔,结识了人文主义学者伊拉斯谟并受到新思想的熏陶后,便开始专攻于人物肖像画。时到今日,亨利八世及他的数位王后,还有英格兰的贵族们的肖像画基本上都是由他来完成的。

    被邀请至鱼塘前的休息区坐下的小汉斯此时很是为难地握着酒杯,苦苦思索着里士满公爵的指派人对他提出的要求。瞅了眼酒杯内还有大半杯的红葡萄酒,又抬起眼睑快速瞄了眼站在垂钓处正在用面包屑喂鱼的萨里夫人,犹豫着说了句话:“伊莎贝尔小姐,我很荣幸可以为殿下绘制新领地及新建成的庄园。但是,画景物……不是我所擅长的绘画种类。”

    坐在小汉斯一侧的伊莎贝尔朝他为难的脸色一瞥,靠在椅背上一颗一颗地拿起来又慢条斯理地吃着新鲜的葡萄。随后,又用餐布缓慢地擦拭了几下双手。在将餐布扔回到身旁小桌时,轻轻一笑,“先生,那么你是否知道英格兰或是欧洲还有哪位宫廷画家可以画景物吗?”

    “嗯……让我想想。”小汉斯抬起手臂,往嘴里倒了些葡萄酒,放下酒杯后回忆着诉说道:“是的,我知道一位景物画画家。这位画家名叫阿尔特多费尔,来自安贝格,就在巴伐利亚的东部。”

    “嗯哼,现在呢?”

    “小姐,令人遗憾的是,阿尔特多费尔已经在两年前死了。”

    “什么,死了?”伊莎贝尔一副吃惊的表情好像在说,如果这位景物画画家没有死的话,她会亲自跑到神圣罗马帝国去把画家请到英格兰来。

    接下来,她却微微一咧嘴角,“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感到遗憾的事。先生,我的好伙伴安妮·帕尔告诉我,你曾经为她画过一幅素描作品。”

    “呃,是的。小姐,这位侍从女官也是您的好伙伴?”

    “是啊。”伊莎贝尔用两只手的大拇指及食指比划成一个长方形的照相机镜头,把正前方的鱼塘、原生态森林及站在鱼塘边的萨里夫人放进“镜头”内,对小汉斯说道:“先生,不如这样,你现在就用这样一幅景物及人物画一幅素描作品出来。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么不擅长画景物。”

    小汉斯瞅着她手上的动作,自己也有模有样地比划着从“镜头”内去看正前方,“小姐,我可以试试。但是,我不能保证作品可以令您满意。”

    “没关系,你画的不好正是我所希望的。”

    小汉斯思索着她的回答,扭过脸冲身边的助手轻声吩咐了几句。随后,助手从工具箱内拿出画纸和铅笔来递给他。小汉斯便在里士满公爵的庄园内,现场绘制起了一幅可以在后世卖出天价的景物画作品。

    萨里夫人用面包屑喂了一会儿鱼塘里的鱼后,拍了拍双手又来回揉搓了两下,尽力把手上的面包残渣清除掉。又从女仆贝丝手中接过一块丝绸擦手布仔细地擦拭着,回头看了眼还在谈话的两人,冲女仆问了句,“贝丝,伊莎贝尔小姐还没有与宫廷画家谈完吗?”

    “还没有,夫人。”

    “大概陛下的御用画家不会画景物,伊莎贝尔好像有些太为难他了。”

    “夫人,我想凡是画家都应该会画景物、人物或是肖像。如果画家喜欢画哪种事物的话,那么他才能成为某个方面的绘画家。”

    弗朗西丝转过身来凝视着女仆,忽然笑了起来,“贝丝,你说得很好。今天的午餐,我让殿下的管家给你一些烤猪肉或是牛腿肉。”

    贝丝笑吟吟地答应着:“感谢夫人的仁慈。”

    不多时,一张画有人物、景色的纯素描作品在绘画大师小汉斯的完美地呈现在了眼前。当他站起身后,用双手把作品递给伊莎贝尔时脸上却充满了不自信的表情,勉强地看了眼对方,“小姐,这是您要的素描,我…我已经尽力了。”

    “先生,感激你的努力。”伊莎贝尔接过素描作品欣赏的同时,眼也不抬的对小汉斯吩咐着,“先生,现在可以把萨里夫人请回来了。”

    “是的,小姐,您还是准备让我为殿下绘制庄园的景物画?”

    “是啊,瞧,你的这幅素描画得很不错。”

    在宫廷画家的这幅不自信的作品中,他唯一能做到的只有线条简约完美。至于他善于使用的明暗关系,人物面部及服装细节根本无法达到细腻逼真的程度。可以说,这幅草草画就的作品是一幅几乎彻底失败的作品,他只恨不能立时从伊莎贝尔的手中抢过来烧掉它。

    弗朗西丝带着贴身女仆在回到休息区时,发现伊莎贝尔正手持一张画纸观看着什么,好奇地问了句:“伊莎贝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伊莎贝尔抬起头轻声一笑,“这是御用宫廷画家的素描画。”

第464章 皆大欢喜

    侍立在一侧的宫廷画家对弗朗西丝行礼,恭维地笑着,“萨里夫人,我为伊莎贝尔小姐绘制了一幅素描画。”

    “先生请坐吧。”弗朗西丝礼节性的微笑着,继而走到伊莎贝尔的左后侧把脸凑上前察看着对方手中的画纸。

    伊莎贝尔见状,忙站起身将画纸递到她眼前,“夫人,请您对宫廷画家的这张素描画提出您的意见。”

    “嗯,荷尔拜因先生的这幅素描画线条流畅,真实。”弗朗西丝仔细一看觉得很眼熟,复又抬起头望着正前方的鱼塘及森林,“伊莎贝尔,陛下的宫廷画家画的是这个鱼塘?”

    “是的,您看他画得详细、真实吗?”

    “非常真实。只是,这个面向树林的人…是我?”素描画中的那个有着妸娜多姿的身材,身着紧身衣裙的女性吸引了弗朗西丝的注意。

    伊莎贝尔轻轻一笑,“是的,萨里夫人。”

    “如果添上颜色,再画上快要落山的太阳,这幅画就变成了一幅非常漂亮的贵妇观景画。”弗朗西丝暗思忖着点了点头。此时,她已经慢慢喜欢上小汉斯的这幅失败的作品。

    伊莎贝尔瞅了眼喜上眉梢的萨里夫人,“夫人,如果您喜欢的话,可以让荷尔拜因送给您。”

    小汉斯很苦恼地望着两位贵族女性,“夫人,小姐,请原谅,这样一幅作品我不打算送给别人。”

    弗朗西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先生,我知道这不是你所擅长的肖像画。但是,我很喜欢,我也愿意……买下它。”

    “呃,夫人,这…恐怕让我很为难。”

    “没关系,我可以把它当作你专门为我绘制的一幅画。”

    “好了,先生。现在,就连萨里夫人也喜爱你的景物画,那么我提出的邀请,你不会再反对了吧?”伊莎贝尔趁势问了句。

    “好吧,小姐,您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殿下的庄园?”

    “嗯,明天?”伊莎贝尔又把目光转向弗朗西丝,“夫人,您是想在明天出发前往萨塞克斯郡吗?”

    弗朗西丝顺手把画纸递给了贴身女仆,看着两人点了下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在今天下午就启程。不过,明天也可以。”

    “夫人,您也与伊莎贝尔小姐一同前往殿下的庄园?”小汉斯有些好奇。

    “是的,先生。因为我有私事需要去一趟诺福克公爵的领地,所以我会和伊莎贝尔,还有你一同上路。”弗朗西丝走到自己的座椅前坐了下来。

    伊莎贝尔见两人都没有不同意见,便做出了最终决定,“荷尔拜因先生,让你绘制殿下庄园的酬金问题,殿下同意付给你每张绘画制品3英镑,你认为价钱合适吗?”

    作为亨利八世的御用宫廷画家,小汉斯的年酬金为30英镑,这个数目,大体上与长期服侍宫廷成员的侍从女官的酬金相当。尽管不是很多,却能让他过得非常不错的日子,甚至可以让他晋级成为一位绅士。

    当然,作为一名不需要时常去宫廷为国王、王后及其他王室成员绘制肖像画的御用宫廷画家、职业画家,在闲暇时间内还可以承接私人绘画,并将作品以半卖半送的性质赠送给喜欢他的作品的贵族和大臣们。

    今天,里士满公爵为他开出的作品价格让他非常满意。这个价格,可以说抵得上一个雇工6个月的收入。另外,一位贵族的领地占地面积可不是一般民众所能想像得到的,即便是等级最低的男爵,通常也可以得到数千英亩的领地。假如是郡伯爵、郡侯爵,甚至是公爵的领地,领地的面积就会达到一个非常惊人的数目。

    假使要把一位贵族领地内的各种建筑及生产、生活资料全部画下来的话,肯定不会是几张作品的问题,而是十数张或是数十张的问题。当绘画作品达到了一定的数量时,他就会拿到一大笔酬金,让今后的生活更悠闲、更舒适。

    在金钱的诱惑下,小汉斯渐渐舒展开了有些郁闷的心情。面带友善的笑容,望着伊莎贝尔,“小姐,您是需要我把殿下领地内的景物都画下来吗?”

    伊莎贝尔略一思索,只是吩咐着说道:“嗯,主要是庄园内的房舍、教堂、花园和鱼塘。至于其他的如校场、跑马场、狩猎场和森林,画一个大致的模样。”

    “是的,小姐,我将非常荣幸的为最高贵的殿下效劳。”

    最后,伊莎贝尔又与宫廷画家商讨了一下时间的问题。当宫廷画家带着助手向两人告别并离开花园时,弗朗西丝的贴身女仆叫住了他,低声说了句,“先生,夫人会在明天把酬金付给您。您告诉我一个价格,我回去后让夫人知道。”

    此时,小汉斯·荷尔拜因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摇了摇头,“不必了。我非常感谢夫人可以如此喜爱这幅素描画,我可以把画送给夫人欣赏。”

    “先生,夫人还希望您可以把这张画添上一些颜色和东西。”

    “是这样啊。没事的,在我为殿下绘制完景物画后就可以为夫人修改这张素描画了。”

    “好的,先生,我会告诉夫人的。”

    上行11点过,伊莎贝尔邀请弗朗西丝在里士满公爵的庄园内共进午餐。席间,两人交谈得非常愉快,伊莎贝尔提到了宫廷画家的那张素描画,“夫人,您大可以让先生再为您和您的丈夫绘制肖像画。”

    弗朗西丝轻轻一笑,“嗯,好主意。不过,要等到我们从萨塞克斯郡回来以后再说了。”

    伊莎贝尔想到了小汉斯与首席国务大臣埃塞克斯伯爵的关系,还有目前国务大臣遭到亨利八世斥责的境遇,不无关切地凝视着萨里夫人低语道:“夫人,绘画的事务最好快点完成。我担心…荷尔拜因先生会因为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受到牵连。”

    萨里夫人有些不明白她的话,疑惑地放下手中的酒杯,“牵连?伊莎贝尔,你是什么意思?”

    伊莎贝尔只说了一句,“国王陛下是因为先生的那张肖像画,才与安妮王后完成婚礼仪式。”

第465章 大事件

    伊莎贝尔·沃尔顿三人的这趟萨塞克斯郡之旅,持续了两个多星期左右的时间。尽管在这段时间内她错过了里士满公爵为公爵夫人在领地内举行的盛大宴会及舞会,但她还是有一些收获的。

    譬如在里士满公爵的新庄园与萨里夫人弗朗西丝·霍华德、卫从们进行狩猎活动,在校场内与拉提默夫人的亲弟弟威廉·帕尔进行剑术格斗训练。另外,她还陪同萨里夫人去诺福克公爵三世的领地阿伦德尔城堡做客,将里士满公爵夫人的信件转交给其母亲诺福克公爵夫人。

    再者,就是花掉两天的时间跑到距离新庄园30多英里的港口城市南安普顿,去详细了解当地的造船行情。因为了解造船行情是必要的工作,毕竟这是为了几年后的出海行动做好预先的准备。

    当时间来到6月10日时,是她与萨里夫人、宫廷画家返回温莎镇的日子。但是,就在这一天,与她们相距有60多英里的伦敦城内突然爆发了历史性的重大事件——首席国务大臣埃塞克斯伯爵托马斯·克伦威尔于下午的3点钟,在理事会的会议中遭到逮捕并立即押往伦敦塔监禁起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又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件。6月24日,克里维斯的安妮王后被亨利八世命令离开宫廷。7月6日,她被告知亨利八世决定重新裁定他们的婚姻,两天后她被要求同意他们的婚姻无效,安妮答应了。

    7月9日,亨利八世以夫妻二人从未圆房以及安妮之前曾订立过婚约为由,正式宣布他与克里维斯的安妮之间的婚姻无效。就在同一个月的28日,亨利八世与来自诺福克家族的凯瑟琳·霍华德迅速完成结婚仪式。至此,萨里伯爵的堂妹凯瑟琳成为了国王陛下的第五任妻子,年轻、貌美的她也有了一个她从未想到过的最高贵的头衔:王后陛下。

    同样是在7月28日,还发生了另一件大事。托马斯·克伦威尔未经审判,被押送至伦敦城内的公共场合中执行死刑。衣衫褴褛的前首席国务大臣漠然地走上行刑台,临终前他还做了最后的祈祷和讲话。

    随后,安静地跪在断头台前将自己的头颅侧放在上面。当刽子手用锋利的单刃斧砍下前国务大臣的头颅后,循例将头颅悬挂在了伦敦桥上。

    当伦敦城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件并传播到北方社会后,似乎并没有对当地的贵族、骑士及乡绅们的生活造成多少影响。他们对他们所尊敬的国王陛下的离婚、再婚,已经习以为常的没有了任何意见。

    当然,另一件大事中的主角——首席国务大臣埃塞克斯伯爵的死还是值得庆祝的。因为天主教在这场宗教战争中取得了胜利,战胜了盘踞在宫廷中的宗教改革派。

    于是,今年的天主教节日——主显圣容节在北方地区显得尤为热闹。因为8月6日是主显圣容节,身为北方委员会主席的里士满公爵在8月4日这一天宣布开始休假,休假时间为三天。

    由于在5月底的天主教节日即三一主日以及公爵府为公爵夫人举办的大型宴会和舞会上,里士满公爵亨利·菲茨罗伊没有见到伊莎贝尔的身影,所以他打算在7月2日的圣母往见节回到领地休息一天,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与伊莎贝尔见上一面。

    谁曾想,圣母往见节的当天他的夫人玛丽却占用了他的大部分时间。直到8月6日的主显圣容节来临时,他才得以与伊莎贝尔会面并谈论一些敏感的问题和他特别在意的事。

    8月4日上午8点过,手握监管北方贵族及军队大权的里士满公爵率领着数十名卫从策马急驰回到里士满城堡内。两个多小时后,换上一套新订制的公爵等级服装的里士满公爵及公爵夫人迈步进入到会客厅内。

    在与所有的家臣包括伊莎贝尔会面商讨了一些领地事务后,里士满公爵宣布了庆祝主显圣容节并休假三天的决定。其余家臣在陆续离开会客厅时,站在前面的伊莎贝尔从公爵的脸上看出了焦急的神情,因此没有急于离开。

    里士满公爵微笑着对她点点头后,侧目望着公爵夫人玛丽轻声说了句:“夫人,我还有些事务要与枢密顾问官商谈,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

    玛丽瞅了眼站在主位左侧的伊莎贝尔,对丈夫点了下头,“我会在房间内等待殿下的。”

    玛丽带着两名贴身女仆离开后,看上去气色不错的公爵让男仆又为伊莎贝尔送来了一杯红葡萄酒。同时,自己也端着一杯葡萄酒起身离开了主位。当他来到伊莎贝尔的面前时注视着对方,“伊莎贝尔,你作为我的枢密顾问官,我却直到今天才有机会与你见面。”

    伊莎贝尔望着站在眼前的公爵,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公爵敬了一下笑着说了句,“殿下,只要您愿意,可以每天往返于里士满城堡和达勒姆城堡。”

    “每天往返两座城堡?伊莎贝尔,那么这个委员会主席过不了几天就要换人了。”

    “是吗?除非国王同意更换另一位值得信赖的贵族。”

    里士满公爵轻轻笑了笑,端着酒杯走到伊莎贝尔一侧,“好了,这里除了尤金没有其他人了,除非你仍然打算称呼我‘殿下’。”

    伊莎贝尔点了下头,“亨利,自从我在6月回到里士满郡后,你肯定有很多问题想询问我的意见。毕竟,这是我的职责。”

    “你说得很对,我也相信你可以比委员会的其他成员看得更清楚。我是说,从6月以来伦敦城内发生的每件事。”

    伊莎贝尔浅饮了口葡萄酒,在公爵的背后踱着步又转过身来望着他,“亨利,实际上,伦敦城内发生的每件事都不会影响到你目前的地位。”

    亨利停顿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她,“可是,达勒姆主教却告诉我,首席国务大臣被砍头是诺福克公爵在背后搞的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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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毕业于美国海军学院的海军女少尉,被一场毁灭性的龙卷风带到了16世纪近中叶的英格兰王国,开始了一段未知的中世纪冒险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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