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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要父凭子贵全文阅读

作者:金水媚     九千岁要父凭子贵txt下载     九千岁要父凭子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被人当乞丐丢出来

    林千雪点了菜,将菜牌递给穆雪衣:“不知穆公子喜欢吃什么,你自己点吧,不用客气。”赚了人家七千两,她也是有良心的人不是?虽然这里的菜价有些贵,但七千两银票对于刚刚穿越,身无分纹的她来说,当真是一笔泼天财富了。

    穆雪衣摇了摇头:“我瞧林姑娘点了不少的菜,我就随意吃些就行。我吃量不大,也不挑食的。林姑娘不用太客气,我能买到林姑娘的书是我的福气。你的书万金难买,是我赚了,我不亏。”

    “穆公子当真这么想?”林千雪知道自己的那本书在这个时空算是一本奇书,那也得对方是个在医学上有真知卓见的人才会当那本书是宝。如果这位穆公子当那本医术是宝,那证明这位公子在医术上有钻研,不简单。

    穆雪衣狠狠地点头,恨不得证明自己说的话有多真诚:“当然。我说过,我是个郎中。”林姑娘医术高明,她卖出来的书,他是真的无论如何也要买到手。

    林千雪瞧着穆公子态度真诚,也不象一个坏人,便随意地聊聊天:“穆公子是本地人吗?”

    穆雪衣谨慎地回答道:“不是。我喜欢浪迹天涯,周游四海。这次刚好途经此地,稍作停留,没想能遇到姑娘,还能买到一本价值连城的医书,真是幸哉。”

    林千雪突然变了脸:“公子已经如愿买了我的书,为何还要跟着我?”

    穆雪衣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莫非他表现太猛浪,太热情了?小姑娘怎么好象变脸似的,刚才还笑眯眯,转眼就冷若冰霜了?

    穆雪衣赶紧儿找出个原由来:“我看姑娘脸上的斑斓是中了毒,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医治?我可以帮姑娘解脸上的斑毒。”穆雪衣不死心地想和林姑娘攀上关系。

    林千雪有些冷淡道:“你说我这脸上的斑?谢谢公子的好意!但我自己就会医,这就不劳烦公子了。”林千雪总觉得这穆公子有些奇怪,虽然赚了他的钱,但还是多了一丝警惕。

    单看相貌的话,这位公子五官端正,相貌昳丽,浑身自带富贵之气,象个富二代,倒不象什么坏人。但她穿着一身穷酸,脸上有块紫斑,他表现这么热情,实属异端。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防人之心不可无。

    穆雪依知道自己有些冒进了,姑娘好象对他起了疑心:“原来姑娘也是医道中人,那我们可就是同行了。”

    林千雪拒人于千里之外,神容越发地有些疏离:“同行如敌国。”

    穆雪依使尽浑身解数,突然觉得要和一个姑娘结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尽然。同行虽有竞争,但也可以互相学习的。林姑娘要是愿意,我们做个朋友,互相学习学习,如何?”

    穆雪衣这话要是放在知道他鼎鼎大名的医界里,不知有多少人别说是做朋友,就算是马上跪下拜师,也是求之不得。

    可是,林千雪根本就不知道穆雪衣的美名,她现在只想将这人打发了,因为赚了他七千两银票,她怕他哪一天后悔了,要回去怎么办?

    “穆公子,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林千雪见店家上了菜,马上敷衍了一句,拿了筷子道,“穆公子请!希望这菜能合穆公子的胃口。”

    林千雪态度变得越发冷淡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她突然想起了阿夙。阿夙好象是被人追杀才奄奄一息倒在雪地上的。这个穆公子为何要跟着她?她不过是陆家村一个傻姑罢了。

    穆雪衣见林千雪有些敷衍,对美食比对他有兴趣多了,只得打住了话,心中还有些挫败感。食不言寝不语,他心不在焉地吃了两碗饭。看来,林姑娘戒备心极重,想要和她做朋友,还得另想办法了。要想做她哥哥,那可就更加难上加难。

    从小到大,九哥就是比他运气好,连交个朋友都比他运气好。他和九哥在一起时,九哥那张脸虽然美得人神共愤,但他也不差的。而且,九哥那张脸象冰山,可以冻死人的。而他就暖男多了,为人也热情不是?这林姑娘怎么就不吃他这套呢?

    林千雪吃完饭后付了帐,自然就要和穆雪衣分道扬镳了。穆雪衣再不愿意,也知道不能急进,要慢慢来。今天不行,明天再努力吧。

    将穆雪衣甩掉之后,林千雪打听了一下,这AY市集最出名的成衣铺在哪,便迈着轻快的步履向成衣铺走去,打算给爹娘,阿夙和自己每个人都买两套新衣裳,还有鞋子之类。家里赤贫如洗,她要买的东西真的很多。

    听说,这安阳县最出名的成衣铺叫“金缕衣”,就在不远处的东街一巷。

    林千雪很快便找到了这家成衣店。

    这古代的成衣铺门面还装璜得不错,“金缕衣”三个字的镶金招牌字体写得龙飞凤舞,十分醒目。门口有穿着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进进出出,生意兴隆,可谓客似云来。

    林千雪怀揣银票,步履轻快地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林千雪便觉眼前一亮,被店里的漂亮衣裳给吸引了。这古装的衣裙也是蛮漂亮的嘛,款式也多,琳琅满目,还有些眼花缭乱的呢。她一向喜欢浅紫色的衣裙,进门就被一套挂在特别显眼地方的衣裙给吸引了过去。

    “老板,我要试试这件衣裙和这件短褂。”林千雪指着上面一套浅紫色的百褶儒裙和一件稍深紫一些,镶白色兔毛边的短褂,声音有点抑制不住的兴奋。

    林千雪话音刚落,没想到,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姑娘尖锐的声音叫道:“天啊!这是哪来的乞丐?老板,你这里连乞丐也能进来的吗?”

    老板立马走过来,看到穿着打满补丁,脸上有着一块紫斑的林千雪,立马嫌弃又厌恶地叫道:“走走走!谁放她进来的?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我们安阳县最贵的成衣铺金缕衣。你这样的乞丐,能买得起这里的衣裳吗?阿三阿四,把这个乞丐赶出去。”

    林千雪被气得一肚子气,正要从衣袖间拿出那几千两银票出来打一打老板的脸时,人家手脚竟然比她快。她银票还没掏出来,就已经被两个打手一样的人不由分说地拖出了门外,狠狠地丢在了地面上,摔得她屁股一阵痛,好象还压到了人。

第17章,撞倒了一个残疾人

    林千雪不但被当成乞丐丢出来摔痛了屁股,还好象压倒了一个人。她扭头一看,天啊!她还真的压到了一个乞丐,一个真正的乞丐。这乞丐篷头垢面,污糟邋遢,连他的相貌都看不清楚,但他被林千雪压倒却是真的,还闷叫了一声。

    “我没压伤你吧?”林千雪赶紧儿起来,顾不上找人算被丢出来的帐,因为她发现自己压倒的竟然是一个残疾人。这个人只有一条腿,另一条腿在膝盖之上断了。而且,他脸上坑坑洼洼的,显然被毁过容。

    “我……我有压伤到你吗?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到这样的一个残疾人被自己压倒,虽然这不是她的过错,她也是被人丢出来的,但是,林千雪莫名有些紧张,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这个人闷哼着,因为被丢出来的林千雪狠狠一撞,整个人向后跌倒,后脑勺撞到地面上,虽然没有多严重,但他原本身体残疾,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一撞还当真让他头晕眼花。

    只是,他被林千雪扶起来之后,抬头一看,撞他的人是一位脸上长着紫斑,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显然是个穷人的小姑娘时,也就没什么脾气了。

    这人坐好之后还心平气静地说道:“我没事,只是跌一下,这种事情,我习惯了。可你进里面做什么呢?小姑娘,你穿这样也敢进去,人家不会拿你当人看的。”

    感情她这身衣裳真的是太破旧了,这乞丐也将她当同类了?不过,这乞丐被她撞倒后没有第一时间想要讹诈她,看她的眼神只有同情,语气温和。他这腿是被人打断的,还是跌断的?残疾如他这样,委实太让人难过了。

    这人虽一身狼狈,又是残疾,却双目清明,灼灼如华,怎地沦落如此?

    “我可不是乞丐。”林千雪气死了。她怎么就被当成乞丐了?不就是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吗?可她发式梳理成辫子,丝毫不乱,脸也洗得干干净净,哪里象乞丐了?穿着破旧是穷些,也不至于被当成乞丐啊?

    面前真正的乞丐男子温和地说道:“我没当你是乞丐。但是,你穿着浑身打满了补丁的衣服走进金缕衣,又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丢出来很正常。穷人嘛,虽然不是乞丐,但也没有什么尊严。小姑娘,这就是现实。你要想别人尊重你,你就得变成有钱人。”

    林千雪瞧着这乞丐说话还挺有玄机的,不禁问道:“你说这节骨眼儿上是什么意思?这个时侯有什么奇怪吗?”

    乞丐男子:“这个时侯刚好进去了一位贵客,她是这个安阳县里最霸道,也是最有钱的小姐,姓邓,叫邓景秀。如果不是她的一声尖叫,你也不会被丢出来吧?”

    “最霸道,最有钱?什么来头?”林千雪想到刚才那个尖锐又厌恶的叫声。这个乞丐倒是通透,还消息灵通。想不到连一个乞丐也要消息灵通,通透人情世故。

    乞丐男子:“她爹是安阳县的县尉邓博海。这整个安阳县里,没有人敢惹上邓小姐。如果你还是想买衣裳,那也等她走了之后再进去吧。”

    原来是县尉的千金,难怪那么嚣张,可以横着走。

    林千雪瞧了瞧坐在地面上的乞丐,听他谈吐不俗,年纪看着也不大,一条腿却没了,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想了想,说道:“如果我给你这条腿装上一条假肢,让你行走自如,你还会做乞丐吗?还有你这张脸,也是能治好的。”

    乞丐男子猛地抬起头来瞧了林千雪一眼,双目象点燃了一点希望的火光。但是,这火光也只是转瞬即逝,马上象被泼了一盘冷水。这位小姑娘自己的脸都治不了,怎么可能治得了他?还有他的腿都没了,怎么装上假肢?

    林千雪知道这男子不会相信她:“我知道你现在没法相信我。我是陆家村的,我姓林,叫林千雪。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如果不是断了腿,毁了脸,应当还能做点别的,不用当乞丐。你要是愿意装假肢,愿意治脸的话,可以去找我。”

    见乞丐男子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她解释了一下道:“我这张脸,我可以自己治好。”

    乞丐男子不知道信不信,但却说了声:“谢谢姑娘!”

    正在这时,几位小姐陪着一位环佩叮当,珠光宝气的千金小姐走了出来,金镂衣的掌柜一脸谄媚地送到门口,殷勤道:“邓小姐,欢迎下次再来光顾啊。”

    邓景秀一眼瞧见林千雪还在门口没有离开,竟然捏着鼻子道:“呀,这种臭乞丐,掌柜的怎么还让她站在门外等侯啊?你这是不想做生意了吗?这种臭乞丐还买得起你这金镂衣的服饰不成?看见这种臭乞丐真让人恶心。你瞧瞧她的脸,长了一块那么丑的斑斓,看着多可怕,多恶心啊!”

    邓景秀身边的好几个小姐用帕子掩着嘴,瞧着林千雪就象瞧着细菌一样。

    林千雪没想到脸上长个斑,穿着打补丁的衣裳会惹上这个县尉的千金,正想着,要不要也让她脸上长个东西,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时,便发现,邓小姐突然象变了一个人似的,手上多了一块帕子,帕子还不经意间从手上飘起,向一个方向飘去。

    林千雪愕然循着邓小姐的目光方面瞧去,便见白衣飘飘,俊逸如仙的穆雪衣又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了。这个人,还真是人生何外不相逢啊,他怎么好象无处不在似的?

    穆雪衣向他们走来时,邓景秀的那一方手帕刚好飘到他的面前,但他并未接住,而是闪开了。邓景秀一见穆雪衣便惊为天人,那方手帕自然是有意丢向穆雪衣的。谁知道这位白衣公子非但不接,还绕过来了。

    邓景秀迎面走向穆雪衣,有意拦着他,还向他淑女仪态万方地福了福,语气十分温婉,和刚才骂林千雪那是一个天镶之别道:”这位公子,能不能麻烦一下,我的手帕掉了,公子能给我捡回来吗?我姓邓,叫邓景秀,家父是安阳县的县尉邓博海,谢谢公子!“

第18章,公然带个野男人进门

    林千雪见过最快的变脸也许就是眼前这个县尉的邓千金了。不知道穆公子会不会买她的帐?这个穆公子不是本地人,但得罪了县尉只怕也得想一想才好。县尉在这个古时空相当于现代的武装部长兼公安局长呢。

    林千雪没想到的是,穆雪衣见邓千金靠近来时,会突然急急地向后退了一步,还指着邓小姐的脸,表情惊恐得非常夸张地说道:“这位小姐,你脸上长了那么多的斑斑点点,长相那么丑还出来逛街,你这病不会传染给别人吧?”

    众人听了穆雪衣的话,不禁一齐看向邓小姐的脸。这一看,众人的惊呼尖叫声便此起彼落地响了起来:“啊啊啊!”

    众人万万没想到邓小姐的脸上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却突然长满了很多湿疹。这些湿疹一条条的,象蜈蚣一样爬在邓小姐的脸上,委实让人感觉恐怖。

    “啊!邓小姐的脸太可怕了!”众人惊呼声仍然在此起彼落,纷纷退开。

    “我的脸怎么啦?”邓景秀也突然觉得脸上痒痒的,她一把抓住旁边想退开的一位小姐。

    这位千金小姐被抓住了,只得惊慌失措地拿了一面小小的铜镜递给她:“邓小姐,你的脸长了很多可怕的东西!”

    邓景秀拿铜镜往脸上一照,一声尖锐的叫声响遏行云般震耳欲聋地炸坏了众人的耳朵:“啊——谁!谁害的我?”

    和她在一起的几位千金不知她的病会不会被传染,纷纷离她三尺远,没有人能回答她。

    林千雪这下子偷瞧了穆雪衣一眼,不禁对穆雪衣有了新的看法。这变化出人意料,她可没有做什么,那肯定就是这位穆公子的杰作了。

    林千雪一向不是个幸灾乐祸的人,此刻却幸灾乐祸地说道:“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刚才还在笑我呢,老天都听不过去,要报应你了。”

    邓景秀哪里还敢留在这里,她狠狠地瞪了林千雪一眼,林千雪离她有距离,又没道理是林千雪害的她。谁有本事瞬息之间往她脸上做手法?她一时想不清楚,还恶狠狠地瞪了她的同伴一眼,想必是怀疑到自己的同伴上了。她尖叫着,赶紧离开,再也顾不得为难林千雪了。

    林千雪终于再次踏进了金缕衣。

    金缕衣的老板又想赶人时,林千雪这次机警地从身上拿出几张银票在老板的面前扬了扬。金缕衣的老板一见林千雪手上的银票是一百两银一张的,马上适时务地闭上了嘴巴。然后,一改刚才的态度,积极地哈腰给林千雪介绍起衣裳来。

    “小姐,我们金缕衣的衣裳可是整个安阳县最好看,手工最好,用料最上乘的。金缕衣在上京乃至整个周国都有分店,款式新颖,多样,小姐可以随意选择。”

    林千雪心中暗叹,这老板的脸变得可真快,和刚才的邓小姐是一路人啊,好象都学过变脸似的。刚才还让人将她丢出去,此刻却像伺候祖奶奶一样地,殷勤给她介绍各款衣服,任她挑选,试衣,不厌其烦,服务耐心周到。

    林千雪见穆雪衣也跟进店里来,因为猜测着刚才那邓小姐脸上的湿疹是穆雪衣的手笔,对他终于有了些好感,在给夙泽之挑选衣裳时,她有些拿不定主意,遂问穆雪衣道:“你觉得这套衣裳如何?我想给我哥哥买两套新衣裳。”

    穆雪衣一看,林千雪所选的两套衣裳中,其中一套是白色的底料上绣着浅紫色的碎花;另一套是天青色,镶边,绣暗色花纹。这俩套衣裳虽然不是九爷买衣服的用料档次,但在款式上倒也算对了九爷的胃口。只是第一套浅紫花碎花却不合九爷一向的喜好。九爷可以穿白色,浅色的衣袍,但那都是纯色。如果绣花,那多是深色,大红大紫也行,但得配上深暗的颜色。

    可林姑娘是九爷的救命恩人呢,她选的衣裳,九爷会穿吧?穆雪衣点了点头道:“倘若是给你哥哥买的,你哥哥肯定会喜欢。”只是这布的料子选得,就是普通料子。九爷从不穿这种档次的布料做出来的衣裳,不知九爷会不会嫌弃?但相对于林千雪给自己和她爹娘买的衣裳,九爷的这两套似乎还贵一些呢。

    林千雪考虑到陆家村的村民个个都比较穷,差不多大部分人都穿着打补丁的衣裳,能有新衣穿,那已经是逢年过节的大喜事了。所以,她也没买料子太贵的,就普通一点的,各自买了两套。

    原本还想买很多东西的,但她带不了那么多,也怕被村子里的人怀疑,又怕要被爹娘灵魂审问,也就不敢太过张扬,最后就只买衣裳算了。而且,她还得想个好的说话,交待这钱是怎么来的。

    果然,林千雪拿着这么多东西去找刘大婶时,刘大婶就嗓门比天大地嚷嚷了起来:“雪儿啊,你这衣裳是打哪儿来的?你不会偷东西去了吧?”

    林千雪事先想好了借口:“当然不是。我来的时侯,带了一本医书。那本医书是医好我傻病的尼姑师父留给我的。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不需要那本书了。所以,我刚才就将它卖了。没想到我那本医书还很值钱呢,有两位学医的公子抢着要,我就让他们出价,价高者得。结果,我卖了个好价钱。”

    刘大婶听了,将信将疑,问道:“那你卖了多少银子?”

    林千雪竖起一根手指时,刘大婶就尖叫道:”你居然卖到了一两银子?“

    林千雪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是十两。“她想,要是说出她卖到七千两的话,她怕刘大婶会当场昏倒。

    刘大婶:”什么?一本书卖到了十两银?“

    林千雪给了刘大婶十个铜板:”今天早上多得你给我出了一个铜板的车费,我还你十个铜板。“

    刘大婶眼睛发直地看着十个铜板,最后却只拿了一个铜板,其余九个都还给了林千雪:”雪儿啊,大婶也不贪你的九个铜板。实话跟你说吧,大婶我听你说,你从你的尼姑师父那里学到了一些医术,大婶能不能求你给我家阿武看看?“

    “可以,赶明儿你带他到我家去,我给他瞧瞧。”

    林千雪高高兴兴地回家,心情不要太好,连走路都一蹦一跳的,却没想到,才走到自家大门口,里面就传出来了后爹陆树声打雷般的一连串吼叫。

    “天啊!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啊!娶了一个淘衰家的,不旺夫的女人回来,带了一个拖油瓶进门,老子辛辛苦苦砍柴养着这母女俩也就算了,现在这女人还敢给老子戴绿帽了。林月媚,你这个衰女人!你居然敢给老子戴绿帽,公然带个野男人进门来,老子不打死你,老子就不是男人!“

第19章,就凭我喜欢呗!

    林千雪推门时,陆树生的大嗓门还继续在嚎叫:“老子这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林月媚你这个贱女人!你马上将那野男人赶出去,不然,老子就将你们母女们赶出去。“

    林千雪一脚踏进门,瞧见陆树生拿起一条烧火棍就要打向林月媚,林月媚则顺手操了一把扫帚。

    眼看两个人一触即发,马上就要大战一场时,林千雪老大不高兴地娇喝一声道:”陆树生,你要将谁赶出去呢?阿夙是我捡回来的,不是我妈带进来的。他又不吃你的米,你吵什么?你要是不高兴,我带我妈离开,用得着你赶?“

    原本要开战的陆树生和林月媚双双转向林千雪,双双放下手上的“武器”。

    陆树生气怒未消,把火泼向林千雪:“你说什么?那野男人是你捡回来的?!你还敢跟我驳嘴了?你这是反了啊你?这个家老子说了算,你傻丫的,凭什么捡个野男人回来养?老子养了你四年,你一朝不傻就作反?也不瞧瞧这个家有没有米,你还想养个只吃饭不做事,躺床上病恹恹的野男人,你凭什么?“

    林千雪将一个打包的盒饭递到陆树生的面前:”就凭我喜欢呗。我养他怎么了?又不用你养,你别在这里瞎BB。不然,不是你赶我们出去,是我带我娘亲走人,让你一个人孤零零过日子,看你还怎么大声嚷嚷。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嚎叫,成何体统。“

    陆树生有些发懵地接过一个精致的盒饭。这个盒饭他是见过的,知道是安阳县最贵的酒楼才有的。但是,他见过却没吃过。他一边打开,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嚷嚷:”反了反了,这是反了!你傻丫头一天不傻就要作反不是?也不想想这四年来是谁养的你,谁收留的你们娘儿俩。“

    打开盒饭之后,陆树生满肚子的牢骚话瞬间被里面的一个烧鸭腿给蒙住了,手忍不住伸出抓起就咬了一口,满嘴的肥油香味让他眼睛都眯缝了起来。

    他究竟有多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烧鸭了?或者,他这一生里,根本就没有机会吃过这样的烧鸭腿。

    林千雪将另外一个盒饭递给娘亲林月媚时,林月媚不是先打开饭盒,而是非常紧张地问道:”雪儿啊,你这是打哪儿来的银子买这些东西啊?雪儿,咱虽穷,但也不能做那偷鸡摸狗的事情啊。“

    林千雪笑道:”娘亲不要担心,雪儿不做违法的事情,也不会做让娘亲担心的事情。雪儿的银子是阿夙给的。阿夙就是柴房里的那个人,他叫夙泽之,你们叫他阿夙就行。阿夙是镖行的镖师,他受了伤,我把他捡了回来。他养好伤之后就会离开的。另外,那个治好我病的尼姑还留给了我一本医书,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不需要了,今天拿到市集卖掉。我卖到了……十两银子。“

    ”什么?你卖到了十两银子?那个野男人还给了你银子?给了多少?银子呢?你不会都败光了吧?你这个败家娘们儿……“陆树生嘴里满口鸭肉,眼睛瞪得象铜锣般大。

    林月媚拿了一块肉狠狠塞进陆树生的嘴里,让他说不出话来:”你闭上嘴巴,要不,就吃你的肉。雪儿啊,你把银两都花光了吗?“

    林千雪当着陆树生的面给了林月媚五两银子:”还没有呢,我还有五两银子,都给娘亲吧。瞧!我还给你们买了新衣裳。“

    林千雪笑眯眯地将手上的衣裳都给了他们。心想,这下子,这个爱卖惨又爱嚎叫的后爹总该高兴了吧?

    谁知,陆树生饭也不香了,肉也不香了,登时又发疯似地嚎叫了起来:“天啊!我这养的什么败家闺女啊!十几两银子,一天就花掉了一大半。为何要买这盒饭啊!这盒饭得多贵啊?留着买米买些别的,那都能吃上一年了啊。留着这银子,老子也不用天天辛苦上山砍柴了啊。还有这衣裳,我们这等穷人家,有得穿就行,为何要买新衣裳,这不是败家吗?我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娶了一个不旺夫的,还带着一个会败家的。”

    林千雪被气得狠狠地瞪了陆树生一眼:“陆树生,你要是不闭上你的嘴巴,我以后就不认你这个爹。”

    陆树生又想嚎叫时,突然生生噎了回去,因为他居然被林千雪瞪得有些心里发毛。这个闺女突然不傻了,咋地还变得这么有气势?他居然被威慑了一下,傻愣了好一会儿,象不认识这个傻闺女一样。

    可是,转瞬之间,他就又暴喝了一声:“孽女!我是你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还敢冲你爹连名带姓的叫,你还是人不是?我就算是后爹那也是爹,你竟敢叫我陆树生?!林月媚,你瞧你教的什么好女儿啊?她现在就敢连爹也不叫了。”

    林千雪威胁地冷笑道:“我从尼姑师父那学了不少本事,想要叫一个人变成哑巴并不难。陆树生,你要做爹,就得有个做爹的样子,别动不动就叫天叫地,叫得隔壁都听见了。你娶到我娘亲是你的福气,天天嚷嚷着说自己娶我娘亲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没有我娘亲,你才是真正的倒霉。还有,这四年来,是我娘亲没日没夜地绣帕子养你吧?你砍那点柴养活了谁呢?”

    林千雪说的是事实,陆树生被林千雪戳穿痛处,一时错愕。林月媚一向忍气吞声,陆树生习惯了颐指气使,整天扯着喉咙骂人或者怨天尤人,就是从来不怨自己没本事。

    林千雪说完,懒得理会陆树生,抬脚进了柴房,还反手将柴房的门给闩了。

    一进柴房,林千雪便感觉象进了另一个世界,另一番天地似的,心中竟有种豁然开朗的喜悦。因为,柴房里的男人非常的安静,外面都吵翻天了,他却怡然自得,恍若未闻。这么安静的男人让她恍惚间有种岁月静好的心安。

    想到陆树生那个爹刚才撒泼骂的话,林千雪有些尴尬地说道:“他们吵到你了吧?给你,饿了就先吃吧!”林千雪将盒饭递给了夙泽之。

    不知为何,她心中忽地有一种想法,要是以后要嫁人,那就嫁给象阿夙这么安静的男人吧。要是嫁给了象陆树生那样的男人,下场就会象她娘亲一样,一辈子穷死还不算委屈,要是一辈子被吵死,被埋怨死,那才真的叫委屈啊。

第20章,逼他入赘

    男人在林千雪进门时,就抬了抬眼皮子,瞧了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饭盒。打开时,饭菜都凉了,男人有些嫌弃,但还是吃了。这份饭盒里有一只鸡腿和一只鸭腿,夙九洲生病时从未吃过这么油腻的一餐。

    他天籁般磁性好听的声音响起:“我是病人,不是该吃得清淡些吗?你确定我可以吃这些?”

    林千雪点了点头:“可以的。这只是一个鸡腿和一个鸭腿,不算油腻。你不是饿吗?我是医生,我给你打了消炎针,用的是西药,不忌这荦腥。你现在需要营养,吃多一些会恢复得更快些。我还买了几个果子,你吃完饭后,就吃几个果子补充维生素吧。”

    夙九洲还是将一盒饭吃完了。他以前也受过伤,受伤之后,会很长时间没有食欲,就连流质的食物都不想吃,别说吃这么油腻腻的饭食了。而且,每次受伤复元的时间都要好几个月。这一次他受伤最重,却好得最快。这食欲恢复得让他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经能吃完一盒饭了。

    林千雪待他吃完后,将食盒收拾了,才将两套衣袍拿给他:“这是买给你的两套衣裳。你看看,是不是你喜欢的花色?我们这个村子里的人比较贫困,你也不能穿得太好,我买了比较普通的衣料。”

    夙九洲打开包袱,便想起刚才林千雪跟她爹娘说的话。她说,他给了她银两。事实上,他不习惯带银两在身,自然没办法给她银两了。她爹问她凭什么在家养了个野男人,她回答说,凭喜欢呗。

    她是真的喜欢他,还是敷衍她爹?她买的衣物很齐全,连内衣短裤和里衬都给他买齐了,也许,她是真的喜欢他吧。没人发现,九爷看着这些衣物时,虽然不说一句话,但他的脸却涌起一阵羞涩的红。

    林千雪还在旁边絮絮叨叨道:“要是不合你的心意,和你原先穿的衣物不在一个档次上,那也没办法,你就忍耐一下吧。反正,等过十天八天,你的伤好了,你就能离开了。”

    林千雪原先还想,她救了阿夙,以后也许能多个哥哥呢。可是,面对面之后,林千雪便觉得,这个阿夙是不可能做她哥哥的。再说了,谁又会愿意有一个象陆树生那样的爹爹呢?这陆树生那张嘴说出来的话可真容易让人上火。

    刚才听陆树生左一句骂她娘亲,右一名踩她娘亲的话,若非他是后爹,她早就抽他几巴掌了。穷就穷,为何要将穷的原因都归咎到她娘亲的身上?她能接受这个家穷,但不能接受后爹口口声声将穷的原因归结到自己娘亲不旺夫这个原因上。

    这男人干嘛不说自己不旺妻,而非要说女人不旺夫?一听陆树生那怨天尤人的声音她就火大。

    这时侯,陆树生在房间里和林月媚说话,声音倒是小了些:“月媚,我也不是想骂你和雪儿。可是,你这臭脾气就是太能惹火我。你也不教教雪儿,瞧你这什么教育?教出一个这样伤风败俗又反骨的女儿来,这丢的是谁的人?”

    林月媚一听陆树生说自己女儿伤风败俗还反骨便火气又蹭蹭往上冒,但因为女儿回来了,她将声音压低道:“她丢谁的人了?她不就是好心救了一个人吗?这救人也有错了?你要她见死不救?”

    陆树生瞪大了一双生气的小圆眼睛,十分不满意林月媚的态度:“你瞧你!我说一句,你驳十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懂温柔的女人。你瞧二弟的媳妇儿兰英,从来没大声说过一句话。”

    林月媚的火气压了又压:“那是你二弟从来不会大声吼人,比女人还温柔,她用不着大声说话。”

    陆树生一副他是男人他已经很大度的样子说道:“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你别动不动就发脾气。我现在想和你商量个事,你觉得柴房里的那个男人怎么样?”

    林月媚瞧着陆树生有些不解:“你什么意思?那只是一个病人,他能怎么样?”

    陆树生这时侯一脸的算计和贪心:“他能怎么样?他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只是生了病。现在是我们家雪儿救了他的命,不然,他就在雪地里冻死了。”

    林月媚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陆树生对着林月媚干瞪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自作聪明:“我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们两母女都是傻女人,只会做善事,只会善良。善良有个屁用啊,不会用脑子。这男人摆明了就是天掉下来的馍馍,你就没点脑子为我们家雪儿打算打算吗?”

    林月媚这下子差点儿要跳起来:“陆树生,你什么意思?”

    陆树生一把将林月媚拉下来:“我什么意思?都说到点子上了,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家雪儿现在是不傻了,但她脸上长了那么块紫斑,她这辈子能嫁得出去吗?我和你将来要是两脚一伸,你让雪儿一个人怎么活?你就没想过要给她找个男人过日子吗?”

    林月媚何曾没想过这个问题?这可是她的心病,但她可不愿意承认雪儿会有这种状况:“我们家雪儿活得好好的,不用找男人也能过日子。”

    陆树生:“你就别嘴硬了。实话说了吧,我今天没上山去砍柴,我去找媒婆了。可是,那王媒婆一听我说是自家闺女要嫁人,你猜那王媒婆怎么说?她说,你家闺女脸上长块可怕的疤,就算不傻又如何?谁家儿郎愿意娶?娶回去不得半夜被吓死啊?”

    林月媚这下子又火了:“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居然去找媒婆想将雪儿嫁出去?那媒婆是个啥玩意?我们雪儿还怕嫁不出去吗?那是没人配得上我们雪儿。”

    陆树生马上压着林月媚道:“你就别作梦了!我这不是也在替自家闺女着急吗?要知道,我们家雪儿都十九岁了,这可是大龄了啊。象她这么大年纪的,哪个不是有了婆家,还生儿育女了?你瞧柴房里的那个小伙子,他长得还不错呢。他虽然受了伤,但没伤到手啊脚啊,等他伤好了,他可是一个健壮的男子啊。我瞧着,他年纪也和我们家雪儿差不多,大不了几岁。”

    林月媚突然安静了下来,有些心动地说道:“那也得人家愿意啊。你还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你以为,你想要人家做你女婿,人家就得答应吗?”

第21章,屋顶上揭瓦偷看

    陆树生冷笑了一声:“哼!我家雪儿对他可是有救命的大恩,我不是要雪儿嫁给他,我是要他入赘我们家,做我们家的赘婿。他现在生着病,我们就趁现在让他答应,不然,我们就将他赶出去。”

    林月媚虽然心动,但却觉得这样不妥当:“你这是趁人之危,逼人为婿,非君子所为。这不好吧?婚姻大事,怎么着也要你情我愿才好。倘若他心中不愿意,只是逼于此刻形势恶劣而不得不答应,他日病好了,想反悔,一走了之,我们去哪找他?”

    陆树生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要是答应了,他就可以长住在这里,将来也要给我们俩个养老送终。他要是不答应,我们凭什么让他赖着住在我们家?只要将户籍给上了,他就是我们雪儿的人了,将来想反悔,我们再想办法治他。”

    林月媚刚才也瞧过柴房里的那个男人一眼。那个男人长得一表人才,要是当真能做上门女婿,那可真是不错啊,配得上她家雪儿。所以,她其实是心动的。但是,这明摆着拿恩情逼人就犯,人家要是心里不乐意,日后跑了呢?不过就是一个户籍,哪绑得住一个人?

    林月媚犹豫不决:“我觉得这不妥当。人家就算现在逼于形势答应了,等日后病好翻脸走人,我们到哪去找他?这天大地大,不是心甘情愿的,脚长在人身上,你哪想得出什么法子来制住人家?”

    陆树生听着心里其实也明白林月媚说得对,这婚姻大事确需要心甘情愿才成。他们又不是有钱有势的人家。这么穷的一家子,要留住一个人委实不是易事。

    想了想,陆树生道:“那就等我明天找个机会先探探他的口气吧。今日天色晚了,就此打住,就再便宜他一晚吧。”看在他也给了雪儿银子的份上,就再收留他一晚。

    林月媚道:“那好,明天我让雪儿出去,你好好找人家谈谈也成。倘若他不愿意,那就算了,不然,到时委屈的还是我们家雪儿。”

    “好,都听你的。”陆树生嘴上这么应答着,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可不认为这会委屈了雪儿。在他想来,雪儿横竖是嫁不出去的,连媒婆都不愿意上门,雪儿还有什么希望?只要这个男人愿意入赘,就算留个一儿半女也是好的,这样,他就有孙了。反正,无论如何,他也要逼柴房里的那个小子娶了雪儿。

    林月媚知道林千雪在柴房里收留了一个陌生男人之后,原本是想着,不能再让他们晚上在一起的。但听了陆树生的话之后,她思来想去,细细想着柴房里那个男人的相貌,和雪儿两相对比一下,就越发地心动了。

    一直以来,哪怕林千雪疯疯傻傻的,在林月媚的心目中,这整个安阳县里,就没有一个男子能配得上她家的小姐。现在她家小姐病好了,在她心目中,更是普天之下也无人能与她家小姐匹配了。

    唯独那柴房里的男人给林月媚一种天生无比尊贵的感觉。她只是和他打了一个照面,也没多谈,就问了一句话,他是谁。那男子说,他叫夙泽之,是雪儿救了他,将他安置在柴房里的。不知为何,经陆树生这么一提,她便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那就是,这普天之下,唯有柴房里的那个男子,才配得上她家尊贵的小姐。

    那男子身上隐隐散发着一种矜持尊贵的气息,那是她曾经呆过的环境里,那种天生的达官贵人才有的凌人气势。小姐的确已经十九岁了,她在这节骨眼儿上,又突然遇到了一个世外高人,将她的病治好了。也许,小姐是时来运转了吗?她的小姐就不该跟着她受这些苦难的。

    在林月媚和陆树生都各怀心事的双双默许之下,林千雪这天晚上倒还过得安安静静的,没有受到干拢。她晚上还是要继续给阿夙打针吃药。她的治疗方法太过超前,在这个古时空必然惊世骇俗,所以,他们不来干扰她,那就再好不过。

    她先是将门给闩上了,还点上了一盏油灯。灯光将整个阴暗的柴房照亮,林千雪瞧了柴房里的男人一眼,忽地心跳漏了半拍。这男人伤势好了一些,正半倚半躺着,明明是靠在柴房一面墙灰破落的地儿木板床上,可他姿势慵懒,竟仿佛象靠着金壁辉煌的宫殿一样,令人莫名地敬畏。

    原来给夙泽之打针时,都是在他昏迷状态之下。现在他醒着,一双狭长凤目如黑曜石般幽幽深深地瞪着她瞧,她不得不给他作了一番解释道:“我的医术是一位世外高人传授的。我爹娘还不知道我有这样的医术,我怕吓着他们,就把门给闩了。你不要想太多,放心让我给你治疗就行。”

    “嗯。”夙九洲点了点头。他警觉地听到了一点响动,但林千雪却没有什么反应。夙九洲知道,一定是穆雪衣在屋顶上揭了一片瓦,从缝隙间观看林千雪如何医治他。

    林千雪习惯了夙泽之言简意赅的交流方式。有了陆树生的怨声载道在前,林千雪特别喜欢夙泽之安静少言的沟通方式。

    她背着夙泽之备齐了东西后,才转向夙泽之,用针管吸了药液后,又说道:“阿夙,我现在要给你注射消炎的针水,这叫打针。我打针时,会有一点点痛,你不要害怕,只是象蚊子咬一下罢了。这个针呢,要打在屁股上,因为屁股厚肉,打针不痛。来,你脱下一点裤子。”

    “……”一向最为灵敏的夙九洲居然现出天然呆的表情,然后,才默默地转过了身,半趴着,这样方便解裤子。

    躲在瓦背上的穆雪衣差点滑到腿脚,好在他定力够,才终于定了神,没有弄出半点声音来。但是,通过一点缝隙,他还是瞧清楚了林千雪的一举一动。同时,他武功高,也能听清楚林千雪说的每一个字。

    他骇然失色地瞧着九爷听了林千雪的话后,乖乖地转身,将屁股露出了雪白的一块,让林千雪将一支针管瞬间刺进肌肤里,将一些液体推进了九爷的屁股肌肉中。穆雪衣确定那不是什么重要的穴位,那只是肌肉罢了。也就是说,林千雪那是将药液注入肌肉里。

    这种治疗是穆雪衣见所未见的。他惊讶到了极点,屏住了呼吸,继续观看。

第22章,和阿夙闲聊天

    林千雪给夙泽之打了小针之后,继续给他挂点滴:“虽然你身体底子不错,自身意志坚韧,但你的身体曾多次受创,又一直长期备受胎毒影响,还是需要调养一段时间的。我再给你挂挂盐水,营养液,再补充些血液,你会很快好起来。至于你这胎毒……”

    林千雪蹙了一下秀眉,将一个香包递给夙泽之:“你的胎毒有些麻烦,暂时还没有药物能根除,但可以控制。你带上这个香包,每日早晚闻一闻,入睡时放置在枕边,你的胎毒就不会发作了。”

    林千雪之所以这么絮絮叨叨的,就怕阿夙没见过这样的治疗,会抗拒,所以,每做一件事,她都好好地解释一遍:”我现在给你吊针,这个针剂不能象刚才的小针那样打得太快,要慢慢一点一滴地从你手上血管里推进,所以需要一点儿时间。我爹娘没见过,我怕吓着他们,所以只能晚上给你注射。你不要害怕,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样会让你好得快很多的。“

    ”嗯,我相信你。“夙九洲明白,林千雪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她的治疗方法确实让人匪夷所思。这样的医术,哪怕是屋顶上的穆雪衣,也是闻所未闻的。他相信此刻在屋顶上的穆雪衣早就心痒到想闯进门来了。

    他相信她?林千雪有些愕然阿夙多说了一句话,突然失笑道:”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你现在除了相信我,也没别的办法不是?你这病可不是一般的大夫能治的。这里一般的大夫用纯中药治疗的话,你至少得躺在床上半年。而且,光是纯中药治疗不给你输血的话,会拖垮你的身体,让你变得更弱,到时侯你就会变成一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因为,你受伤时失血过多了。“

    弱不禁风的病美人?夙九洲眼尾向上挑了一下,突然听到屋顶上的瓦响了一响,他不由向上看了一眼。

    林千雪也听到了一声瓦响,仰头瞧了瞧,狐疑道:”难道有夜猫在屋顶上?“突然,她象想到了什么,有点儿紧张地说道,”阿夙,不会有人来追杀你吧?“

    小姑娘这是在担心他?夙九洲肯定地回道:”不会的。“那些人都被他杀了,连尸都被雪衣用化尸丹给化了。对方暂时不可能知道他的行踪,可能还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林千雪心下稍安,却还是有些担心:”你怎么如此肯定不会?你那天不是被人追杀吗?“

    夙九洲暗哑低磁的声音响起:”那些追杀我的人,全部被我杀了。“

    “呃!”林千雪瞬间回想起那天的十六具尸体来,心下有些毛骨悚然,当时一心想救人,忘记了害怕,此刻想想,却心有余悸,”阿夙,你知道吗?隔天早上,我回到那里时,那些人的尸体都不见了。“

    夙九洲眼都没眨一下,凉凉地说道:”那肯定是官府的人偷偷处理了。“

    林千雪还是没听明白,她拿着一张矮凳子矮桌子进来,在矮桌子上摆了茶壶,茶杯,还摆了水果盘,这是她今天才买回来的,总算有茶喝,有水果吃了:”为什么?官府的人为何要偷偷处理?“

    林千雪一边问,一边剥了个橙子递给夙泽之:“多吃水果可以补充维生素。”

    夙九洲接了过来,吃了一个橙子后,才接着说道:”安阳县靠近南越地界,南越一向不安本分,时有侵我周国领土的狼子野心。附近水面也不太平静,海盗很是猖獗。这一带的贼寇更是不将朝庭的官兵放在眼里,占山为王。那些追杀我的人是贼寇,官府的人可能发现了他们的尸体,不希望贼寇报复村民,就将尸体悄悄处理了。“

    夙九洲知道,那些人绝不可能是山贼。

    林千雪哪知道这些?她听得目瞪口呆:”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幸好那些尸体被处理了,不然,山贼会来报复陆家村吗?“

    林千雪想想,还真是心有余悸。她居然将一个山贼要杀的人拖了回来,要是被山贼发现的话,岂不害了全村人?可是,她是医者,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夙九洲见林千雪神容全是后怕的样子,不禁轻佻地撩了一句:”你后悔救我了?“

    林千雪马上摇头说道:”不会,怎么会后悔?我是医生,救人乃是天职。当时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呼吸,其余的人都没气息了。”

    夙九洲心下有些好奇地问道:“要是别的人还有呼吸呢?你全都救治吗?”

    林千雪本能地回答道:“那当然啊。”林千雪还是现代人的思想,救死扶伤那是医生的天职啊。所以,她的回答很自然。

    夙九洲听了,却脸色剧变,连屋顶上的穆雪衣都觉得,九爷这是心情不美丽了。

    穆雪衣心里乐开了花!原来啊,他们九爷还以为自己在林千雪的心目中很特别呢,却原来,人家小姑娘这是博爱啊。哈哈哈!穆雪衣差点就想大笑三声了。要是换成别的千金小姐,这时侯还不得赶紧向九爷表爱心啊。

    穆雪衣这时侯是越发地喜欢林千雪这个小姑娘了。日间他还以为,自己魅力不足,是因为小姑娘先见过了九爷那张天怒人怨的妖孽美人脸呢,却原来,是小姑娘情窍未开啊。小姑娘年纪也不小了,看样子已经十八,九岁了吧?咋地这么单纯呢?

    林千雪感觉夙泽之又变沉默了,便自己找了个话题聊天,因为她要给他吊完针才能睡:“阿夙,你说你那天是被山贼追杀,那些山贼为何要追杀你?”

    夙九洲语气有些调侃:“你不是跟你爹娘说,我是做保镖的吗?那自然是该为了我要保的镖物了。”

    林千雪气鼓鼓地:“我那是胡诌,你要是不说,我哪知你是干什么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武功特别厉害的杀手呢。”

    夙九洲低笑:“以为我是杀手,你还将我救回来?”小姑娘究竟是心大还是傻呼呼?

    林千雪被笑得越发恼了:“当时没想那么多,因为你命在旦夕之间,迟一分钟救人,你都会没命,我没时间想啊。我们做医生的,最先想到的,当然是先救了人再说,生命是可贵的。在生命的面前,人人平等,不分职业贵贱。”

    夙九洲收了难得一现的笑容,正正经经,不耻下问:“医生是什么?”

    林千雪这下子也轻笑了一声:“这你就不懂了吧?医生就是你们说的大夫啊。”

    夙九洲还是一本正经:“林千雪,你说话很奇怪。”

第23章,为何叫他九千岁

    他叫她的名字林千雪?这是第一次,有人叫她的名字林千雪时,她有些反应过度。她还觉得,他叫她的名字时,好象她的名字特别好听似的。也许是他的嗓音象弹奏古琴一样,似天籁般的好听。

    林千雪突然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小姑娘心情大好,便开玩笑地说道:“噢,我最近总是做梦,梦到自己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梦里那个地方的人叫大夫是医生,医术比这里的大夫好。我呢,就是在梦里学会的医术。我在这里是第一次行医,可我在梦里却治过很多人噢。”

    夙九洲神容更加认真了:“那叫什么地方?”小姑娘脸上的神容很是生动,双眸在灯影中熠熠生辉,似有万千星辰集汇其中,和灯影相映时,让整间简陋的柴房仿佛隔绝了腊月的冬寒,反衬得室内春意洋洋,少言的夙九洲也话多起来。

    林千雪没想到阿夙会相信她,还一本正经地问那叫什么地方?她也一本正经地嘟起小嘴,傲骄地回答:“那叫华国。”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一个最温暧的国度,她一向为自己生而为华国人而感到骄傲,无论古今。

    夙九洲和屋顶上的穆雪衣都在记忆库中搜索枯肠,但最终没能找到一个叫华国的地方。

    夙九洲挑了挑斜入鬓角的长眉,煞有介事,双眸如黑曜石般熠亮,颇有些深不可测道:“有机会,我陪你一起去华国瞧瞧。”华国,他记下了。也许,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只要存在,他一定能找出来。

    林千雪瞧着夙泽之笃定的神容,忽地抓着帕子捂嘴格格娇笑:“阿夙,你真搞笑!我说的那个地方是梦里的地方,你要怎么陪我去瞧瞧?你别打岔,你到现在还没说,你是干什么的。”

    林千雪这么一说,屋顶上突然“嚓”一声响了一下,林千雪蓦然仰头,这次是真的格外担心起来道:“屋顶上好象有人,我去瞧瞧!”没等夙泽之回答,她已经从空间里拿了支枪开门走了出去。

    夙九洲瞧了屋顶一眼,眼神有些冷凉。做梁上君子也就罢了,偏还弄出声音来打扰他们聊天。刚才难得博佳人倾城一笑,他谈兴正起,这个穆雪衣就弄个动静出来。

    屋顶上的穆雪衣心中叫了一声苦也!这个林千雪,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搞笑的话呢?她居然说“阿夙,你真搞笑!”这能让他没点反应吧?这普天之下,敢叫九爷阿夙已经让人吓破胆汁了,她还说,“阿夙,你真搞笑!”

    九爷何时会搞笑了?这不是吓死人吗?所以,他就脚抖擞了一下呗。

    “阿夙”这称呼如此温暧,怎么能和九爷那种大冰山,大杀神联系在一起?倒是他,蓝影和墨青有时会顺口叫他穆雪衣一声“阿雪”,他有时也会叫蓝影和墨青一句阿影或阿青什么的,可谁敢叫九爷阿夙?倒是有人背后偷偷叫他“九千岁”。

    以前,他们几个发小都叫夙九洲九哥的。后来,夙九洲在十三岁那年披甲上了战场,多次在战场上斩杀敌军无数。后亲自训练了一支强大的”神洲军“,东征海扈,南战蜀国,西平大梁,北部驱逐辽军,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后,终于成就了”战神九爷“的声名,令周边国家乃至天下闻风丧胆。

    因为他九死一生,终率领“神洲军”凯旋归来,却有人传出,他身中剧毒,活不过二十五岁。大周国人爱戴他,不希望守护他们的战神九爷早死,就自觉地封九爷为“不死的战神”,称他为“九千岁”,那都是希望他长命百岁,永远做他们的守护神之意。

    不知不觉中,连他们几个发小都不敢再叫九哥,而改成叫九爷了。这些年来,赫赫军功和积威所至,谁敢叫九爷“阿夙”?这么接地气的称呼和一句“阿夙,你真搞笑”让穆雪衣差点摔了一跤,脚下滑了一下,蹬掉了一片瓦。

    这下子是真的惊到了林千雪小姑娘。

    林千雪出了门,手上多了一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手枪。她机警地四周走了一圈,却并无发现。因为穆雪衣武功超强,想要不被发现,林千雪是不可能发现他的。

    林千雪抬头时,苍穹之下的夜晚竟然有了一弯淡淡的月亮,几颗星星。只是,虽然不刮风不下雪,天气还是挺冷的。林千雪走了一周不见人影后,又回柴房里去了。

    “没有人,想必是猫。这么冷的天,猫儿还出来溜达,想必是饿坏的野猫吧。”林千雪回来后,自说自话,将手枪收好。

    夙九洲知道是穆雪衣,他自然不担心林千雪的安全问题。但是,他没想到小姑娘胆子这么大,感觉有人夜袭,居然还敢一个人出去瞧瞧。换了别的姑娘,只怕都要被吓破胆了吧?而且,她的动作很奇怪,她出去时,他发现她手上多了一个东西。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那东西。夙九洲猜测着,她拿着的是个暗器。

    林千雪也发现了夙泽之的目光一直在她抓着的手枪上。他不知道这个时空的人是否已经知道火药,大炮,火枪之类的热武器,便随意地问道:”你知道火药,大炮,火枪之类的热武器吗?“

    夙九洲眯起了狭长的双眸,小姑娘何以知道这么多新鲜的东西?

    ”火药,是黑火吗?大炮和火枪是什么?”

    原来已经知道火药了,却还没有大炮和火枪。

    林千雪摇了摇头:“我只是随口问问。我给你瞧瞧,这针水吊完,你可以睡觉了。”她给夙九洲拆了针,收了所有的东西,又将之放回空间里。然后,她在角落里放了一张折叠床,因为有些累,便睡觉了。

    夙九洲见林千雪睡下了,扬手点了她的睡穴,让她睡得更深。之后,轻轻拍了拍手掌,穆雪衣神出鬼没般进了柴房。

    进来之后,穆雪衣还是第一时间给夙九洲把脉。这一次,他已经没有象第一次那样惊涛骇浪,但也是惊喜连连道:“九爷,你的伤竟是完全无碍了。九爷的生命特征又更加旺盛了,血液也充盈得象没受过伤,没失过血一样。我想看看,她用的是什么东西给九爷度血。”

    穆雪衣将整个柴房都找了一遍,却只找到了一个医药箱。而医药箱里,只是常备的药物,并无刚才在屋顶上所见到的医疗器具。

    “那个中空的针管,她放哪里了?”穆雪衣不死心地找。

    可是,林千雪将东西放回了戒子空间里,穆雪衣哪里能找到?

    夙九洲凉凉地说道:“你就别找了。她那些东西就象凭空拿出来的,我第一次在黑暗中就看清楚了。”

    穆雪衣还是愕然了:“凭空拿出来的?”

第24章,你可愿意入赘我们家?

    夙九洲第一次见穆雪衣这么心痒难骚的样子,却在一旁凉凉地催促道:“天都快亮了,你还不给我滚蛋?你再找也是枉然,她的确很神秘。”连他都找不到,穆雪衣能找到?小丫头确有些神秘。

    穆雪衣找不到自己想看到的器具,心里满是失落,他实在是舍不得离开。可九爷需要休息,他不离开不行啊,但刚才明明看到的那些东西为何凭空消失了?

    看来,想要学到小姑娘的本事,除非能拜小姑娘为师了。他这偷偷摸摸的,也不是君子所为。想他穆雪衣一生坦坦荡荡的,何曾做过这样偷偷摸摸的梁上君子?

    可小姑娘愿意收他为徒吗?他不要面子的吗?俗语有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面子算什么?拜在有如此高明医术的师尊之下,那也长脸不是丢脸啊。这样的医术,管她是小姑娘还是小孩?只要小姑娘愿意收他,他一定愿意拜小姑娘为师。这么一想,穆雪衣仿佛豁然开朗似的,颠颠地和夙九洲说了晚安就道别出去了。他得赶回去,因为他收到消息,小世子快要到安阳县了。

    真不知道小世子那小魔头是怎么出得了上京的?蓝衣他们怎么又着了小魔头的道,被逼赶来了安阳县,这太令人头疼了!

    翌日。

    天才刚刚亮,就有人来拍门。林月媚开门见是刘宝珍,问道:“刘宝珍,你一大光早就来拍我家门是有什么急事吗?”这刘宝珍是这个村子里对他们家还算友好的人。

    刘宝珍显得有些焦头烂额:“雪儿她娘,我是来找雪儿的。”刘宝珍往里探头瞧去,寻找雪儿。

    林月媚有些担心雪儿:“你找我们家雪儿做什么?”雪儿昨天突然赚到那么多银子,她到现在都还心里不太踏实呢。

    刘大婶见到林月媚后,都不好意思说,她是来找雪儿去帮她儿子看病的:“雪儿她在家吗?”

    林千雪出来了:“刘大婶,你找我?”

    刘大婶马上拉着雪儿道:“雪儿啊,我家阿武他又发病了,你能跟我过去给他瞧瞧吗?”

    林千雪点了点头:“可以。你等等,我拿个药箱先。”

    林千雪回柴房里提了药箱,在药箱里事先放了一些治疗精神科的药。见夙泽之醒来了,她吩咐了他一番话:“阿夙,我先去给刘大婶的儿子瞧瞧,他儿子发病了。我会吩咐我娘亲和我爹给你做早餐的,你有什么事就叫我爹娘给你做吧。”

    “嗯。”夙九洲点了点头。

    林千雪怕别人发现夙泽之,出门后,将娘亲叫到一旁:“娘亲,你给阿夙做个早餐,我呆会回来。”

    说完,她又把陆树生也叫了来道:“爹,你不用去砍柴,但也不能吵着了阿夙。阿夙有伤在身,他需要静养。”想到陆树生这个爹特别市侩,她想了想,又对陆树生道:“你好生伺候着阿夙吧!他说他在这里的食宿一天算一两银子,你们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吧?”

    陆树生的小眼睛立马瞪大了!一天算一两银子?那要是住上一年的话,他们岂不是发了?这傻丫头咋不早说呢?早说他早把人当菩萨一样供起来,还吵什么吵啊,那可是财神爷呢。这样的财神爷,如果这辈子就落户他们家了呢?呵呵!

    林千雪就知道,这样一说,陆树生肯定不会再吵,她也就能放心去给刘大婶的儿子看诊了。

    林千雪前脚才踏出门去,陆树生就暗搓搓地捋了捋袖子,伸直喉咙假咳了两声,推门进了柴房。

    他今天换穿上了林千雪给他买的新绵衣绵裤。绵裤长衫都是灰色的,上身再加上一件短的黑色绵褂,穿上之后,焕然一新,他也觉得精气神都有了,连腰杆子都挺得直多了。

    进了柴房一看,他一眼就看到,柴房里的阿夙也从头到脚换了新衣裳。而且,阿夙的新衣裳是藏青色的长袍,上身加了一件镶白兔毛的棉褂,竟是比他身上穿的要气派多了。

    他心下暗暗骂了一句。这个死丫头!手指咬出不咬入,对个外人还比他这个亲爹好,买的衣裳也是买给外人的比买给亲爹的还要好看多了。不过,这银子好象是人家出的,他也就咬牙算了。再说了,人家小伙子年轻,长得俊俏,就算是穿着破烂的,也是他这个糟老头子没法比的。

    他走到阿夙的面前,抬了抬眉眼,一双小眼睛的眼梢稍稍吊起,尽量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恩人之姿,却还是觉得,眼前的臭小子气势强大,让他原本打算呼喝的话变得小声没气场:“你,叫夙泽之?”

    九爷抬眼,“嗯”了一声,算是作了回答。

    陆树生觉得这小子有些没礼貌,态度太拽,好象没将他放在眼里,他本来想发火,但莫名地,在这人面前就是发不起火来,还有些气弱,“咳咳”两声,他继续正儿八经地说道:“阿夙,你的命是我家雪儿救的,我家雪儿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会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吧?”

    九爷掀了掀长眉,表情没什么变化地问道:“你希望我怎么报恩?”

    陆树生心下“咯噔”一声,心想,这小子还算上道嘛,他正了正衣襟,煞有介事道:“这还用说吗?俗话说,救命之恩大过天,你结草含环也难报这大恩大德。但是,我家雪儿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她不会要你知恩图报。但是,你心里总该有个计较吧?”

    九爷还是那句话:“说吧,你希望我怎么报恩?”原来小姑娘有个贪心的爹爹啊,还好!这人只要有贪欲,就有缝隙,好掌控。反是那不贪心的人,更让人不好拿捏。

    陆树生咬了咬牙,也不想多说废话,就直奔了主题地,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懂这个吧?”

    陆树生已经想好了很多说词,打算要是阿夙不愿,他就给他好好地来一番晓以大义,于理力争,软硬兼施。可是,陆树生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男人就回答了他一个干净利索的字:“好!”

    “你说什么?”陆树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小心地重复问了一遍。

    夙九洲的回答很绝:“我说了,好!”

    陆树生这下子听清楚了,就连偷偷地将耳朵贴在门外偷听的林月媚也听清楚了,十分激动地推门进来,颤声问道:“阿夙,你当真愿意娶我们家雪儿为妻?”她一直在门外偷听,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对方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她没想到的是,夙泽之回答得这么爽快。

    夙九洲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我愿意。”没人注意到,夙九洲嘴角微微上扬,连那双狭长的凤目眼尾都向上扬了扬。

    陆树生见事情进行得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立马吊高了眼尾,说道:“月媚,你乱说什么呢?不是他娶我们雪儿为妻,是他要入赘我们陆家,做我们陆家的上门女婿。阿夙,我们雪儿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陆家让你做个上门女婿,你不反对吧?“

第25章,先上了户籍再说

    ”只要林千雪愿意,那就成。“夙九洲这一次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他这里是愿意的,他还担心林千雪不愿意呢。虽然林千雪脸上长了一块斑,但她既是林千雪,又不象林千雪了。夙九洲是真的不确定,林千雪愿意吗?

    陆树生也有些愕然,但他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他只知道抓紧机会,生怕对方反悔,马上说道:”这是什么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是她父母,这事由我们决定,她无权反对,反对也无效。“

    林月媚觉得事情来得太容易了,不太放心地问道:”阿夙,那你家住哪里?你家中可有父母?你可要通知他们?先经你父母同意?“

    陆树生就怕扯上父母后,人家父母那头不同意,毕竟他家闺女脸上有块难看的疤。所以,他赶紧儿截住了林月媚的话道:”他的命是我们雪儿救的,就算他父母反对,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他家父母要教自己的儿子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吗?我们是要他入赘我们陆家,又不是要让雪儿嫁到他们夙家去。这事只要阿夙同意就成了。“

    夙九洲低着头,声音平缓,但却是正正经经地说道:”我的婚事我可以自己作主,我父母都已经逝世。“他父王不在了,母后也不在了。他的婚姻大事,确实可以由他作主。只是,在想到家人时,一张和他一样,却是缩小版的小脸浮现在眼前。

    林月媚和陆树生一听,这不是天作之合吗?原来阿夙父母已经过世了!这样,他们家雪儿可就真的有着落了。这入赘呢,男方最好是没有父母呢。反正,雪儿对阿夙有救命之恩,只要他是真的愿意娶,不是他们逼的,他日后自然不会亏了雪儿。所以,这桩婚事,他们自然是快点办了才好。

    陆树生这会儿是越看夙泽之就越顺眼,简直当半个儿子了。他得趁热打铁,别让这么好的一个上门女婿给跑了:“既然你说愿意,雪儿这儿又有我们父母给她作主,那你可愿意现在就上了这户籍?”

    陆树生想到雪儿说过,阿夙在这里一天就算一两银。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阿夙是条大鱼啊。所以,这么大的一条鱼,无论如何也要先将他给定下来。雪儿那丫头懂什么?更何况,雪儿也是因为喜欢才救这小子的吧?这小子还真是长得好看呢。

    夙九洲点了点头:“我随时可以。”早点定下来,早点有个名份,这很好。从未想过要娶妻的他,动了娶妻的念头。这个林千雪,他已经势在必得。既如此,他便顺手推舟了。

    这下子,陆树生也没什么好说,他马上屁巅屁巅地去找族长,打算先上了这户籍再说。

    阿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出趟门,婚姻大事就被自己的父母给包办了。她跟着刘大婶走,很快就到了刘大婶家。刘大婶的丈夫叫陆源泉,他们夫妻俩生了三个孩子,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因服兵役而在战场上死了。唯有最小的一个儿子陆修武,因为有病不用服兵役留下来了。

    刘大婶带着阿雪推门进了一间屋子。阿雪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只见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年被人用绳子绑在一条柱子上。少年不停地扭动,瞪大双眼,眼睛却没有焦距,嘴里不停地叫道:“放我出去!我要去救他!他快要死了,我一定要去救他。”

    阿雪走到他的面前,问道:“阿武,谁就要死了?你要去救谁?”

    阿武“咻”地朝着阿雪瞪过来,眼睛睁大,瞳孔放大:“我大哥,还有我二哥,他们就要死了,我要去救他们。快!快放开我!我要是再不去救他们,就要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们会死的,我不要他们死。”

    阿雪声音尽量温柔地说道:“阿武,你想去救你哥哥,你吃饭了吗?”

    阿武仍然瞪着阿雪,却又象不是瞪着阿雪:“来不及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你们不要拦着我,不要绑着我,让我去救我哥哥。”

    阿雪点了点头:“好好好!我会让你娘亲放开你的。但是,你先吃点东西,好吗?吃了东西有了力气,你才能去救你哥哥。”

    阿武:“不,我不吃,来不及了!”

    阿雪:“那你吃颗糖吧!你不吃东西,怎么救你哥哥?”

    阿雪拿了一颗糖驳开,递到阿武的嘴里。阿武一口咬了过来,差点连阿雪的手也咬了进去。

    阿武吃下糖之后,眼神变了变,整个人安静了一些,不再挣扎和绞扭。但是,他仍然自言自语,语气变得哀伤:“大哥哥,二哥哥,对不起啊,我救不了你们。你们,死了,死了。哥哥们死了,都死了,为什么阿武不死?为什么只有阿武活着?”

    刘大婶在一旁抹着眼泪,突然抱着阿武:“阿武,阿武!我是娘亲。”

    阿武仿佛听不见自己娘亲的话,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呆呆地说道:“大哥,二哥,我们去捉萤火虫吧?好多萤火虫啊!”

    阿雪给阿武把脉时,阿武突然将手抽了回去:”你这个疯子!你是疯子!你要是敢过来,我杀了你!你这个傻子!“

    阿雪温柔地说道:”我不是傻子,阿武,我是大夫,我给你看病。“

    阿武吃的糖丸起到了镇定的作用,终于渐渐地,越发安静下来,双目也逐渐变得柔和,突然,他笑了笑,笑得天真无邪:”姐姐,你是谁?“

    阿雪:”我是大夫,我是你娘亲请来给你看诊的大夫,你愿意让我给你看诊吗?“

    阿武有些不高兴:”我说我没病,为何我娘亲就是不相信我,非要我看大夫?“

    阿雪:”阿武是没病。但是,你娘亲说,你最近瘦了,想让我瞧瞧你,你是不是胃口不好?“

    阿武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有吗?我有瘦了吗?给我一面镜子,让我照一照。“

    刘大婶拿了一面铜境过来递给阿武:”阿武,你真的瘦了。“

    阿武:”嗯,我真的瘦了。“

    阿雪顺利地给阿武作了检查,又给他吃了一粒糖丸,将他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刘大婶有些担心。

    阿雪示意她,绳子可以解了。

第26章,木已成舟,我是自愿的

    出来之后,刘大婶十分担忧地问道:“真的不用绑着他了吗?”

    阿雪点了点头:“暂时不用,他服用了我的药,精神镇定了下来,不会有过激行为的。现在你跟我说说,他因何发病?你家族中有人得过此病吗?事出有因,你详细些说。”

    刘大婶立时眼泪汪汪,陷入回忆当中:”我家族当中并无人得过此病。这孩子生下来时,就有些过于瘦弱,不如他两个哥哥强壮。长大后性格也特别的柔弱。小时侯,他们兄弟仨感情很好,两个哥哥倒是很疼爱这个弟弟。可就在他十二岁的这一年,他的俩个哥哥被抓去服了兵役。就从这一年开始,他就有些不太对头了。一开始,我们也不太注意,只以为,他两个哥哥不在,他思念哥哥,性格变孤僻些罢了。我整日里忙于各种家事,除了一日两餐,也没多注意他。可是,过一年后,他被书院的夫子给开除了。夫子说,他无心上学,整天在课堂上自说自话,傻笑。别人叫他,他都不理不睬,自说自话。“

    阿雪越听就越心焦,这么说,孩子发病很早,早就自闭,自言自语,病期已经很长了。

    刘大婶继续说道:”在他被书院开除之后,两个哥哥传来了晴天霹雳的噩耗!他的两个哥哥都在战场上战死了。当时,我和他爹爹伤心欲绝,痛不欲生。而他爹爹还不顾后果地说,为何死的是两个哥哥?留下的是个没用的。后来,他爹爹每逢喝醉了酒,还是会在酩酊大醉的时侯,总是说,为何死的是两个哥哥,留下个不中用的。我那段时间也心情不好,又为一日三餐奔忙,没顾上他。直到有一次,我发现他拿把刀子不停地砍自己,砍了好几次,鲜血淋淋,我才知道,我的孩子他……他……他疯了!“

    阿雪听着,一阵心酸,基本上可以确定孩子的病因。初步判断,这是一个长期压抑,从抑郁开始,导致有自杀的倾向,得不到开解和关爱,逐渐形成的精神疾病。这种病随之而来会产生幻觉,自闭,更深层次的忧郁,自谑,严重时自杀,至今没有很好的药物治疗。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多为精神方面有欠缺,需给予他希望,开心,爱,被需要……

    阿雪给了刘婶一些糖丸和另外一些营养素:”这是抑制暴躁忧郁的药物,和一些营养的补充。你先按时早晚一次,一次每样一粒给他吃。另外,如果有时间,多陪伴他,让他明白,两个哥哥的死和他无关,不是他害死哥哥,是哥哥们为国捐躯了。如果可以,尽量带他去工作,比如你在田里插秧,种菜……等等,都可以带着他去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家里需要他,父母需要他。“

    刘大婶点头。

    阿雪:”这个病不能一下子就治好,但你要有信心,只要你努力,你儿子还是有救的。他很善良,很敏感。太善良的人容易内疚,也容易得这种忧郁症。你多多开解他,他会好起来的。但他病期有好几年了,你也得准备好,病得越久,恢复的时间就越长。你想救他,就要有耐心。你儿子的病就是他心里太难受了,他承认不了,明白吗?“

    刘大婶默默流泪。

    阿雪离开时,心酸酸的。要走时,刘大婶捉一只鸡要送给她,她拒绝了。刘大婶硬塞给她几个鸡蛋。

    回到家里时,阿雪见到村长和族长从自己家门出来,迎面笑眯眯地拱手向她道喜:”恭喜雪儿啊!原来雪儿是真的病好了!恭喜雪儿嫁得个好夫婿!我瞧你那夫婿真不错呢,赶紧儿择个好日子拜堂,请大伙儿喝杯喜酒吧。“

    阿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能笑笑:“村长,族长,慢走哈!”

    转身,面对送人出来,脸上喜洋洋的林月媚和陆树生,阿雪心下“咯噔”一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月媚一把将林千雪的手握着,往屋里拖,眉梢眼底喜不自禁道:“雪儿,我们进屋里再说。”

    进了屋里,林千雪一把将林月媚的手给甩掉道:“说吧!那族长和村长大人为何要恭喜我?我喜从何来?”

    跟进来的陆树生双手背在后面,喜上眉梢,一双小眼睛笑得眯起来道:“雪儿啊,这是我们家的大喜事啊!你猜怎么着?我们家要进赘婿了啊。刚才,阿夙他答应入赘我们家,给我们家做上门女婿,连族谱都给上了呢。”

    阿雪象被雷劈中,张口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禁怒火三丈:“上门女婿?你们说的可是阿夙?他……他……“

    阿雪跺了跺脚,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趁人家有伤在身动不了,逼人家签字画押卖身,做你们的上门女婿?你们,也太无耻了!我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父母?我要去追那族长和村长回来,你们这么强人所难,签了字也不作数,我让他们删了。”

    阿雪一边说,一边就要迈步出去追人,而林月媚一把将女儿拦腰抱住了,大声道:“阿雪,我们可没有逼他,是他自己愿意签的字。”

    陆树生也赶紧儿举手发誓:“我发誓!我们真的没有逼他。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他心甘情愿的。”

    阿雪瞪着他们气呼呼道:“你们不逼?哪个犯罪的人会承认自己有罪?”

    就在阿雪快要爆炸时,突然,从柴房里传出一个平缓柔和,磁性如天籁般的男子嗓音道:“林千雪,他们的确没有逼我,是我自愿签字的。木已成舟,如果林小姐不愿意,可以给我写一封休书。”

    “啊!”林千雪不自觉地“啊”了一声,整个人象被第二道天雷击中一样,瞬间一动不动了。这是什么话?啊啊啊!仿佛天雷继续在头顶滚滚而过。阿雪安静了,陆树生安静了,林月媚也安静了,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他愿意的吗?木已成舟,如果她不愿意,就给他写一封休书?啊啊啊!这是肿么肥事?谁来能她解释一下?

    “木已成舟,如果林小姐不愿意,可以给我写一封休书。”这句话在林千雪的耳朵边,脑海里至少能绕梁三日,经久不散,至死方休。

    不知过了多久,林千雪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从单身变成了一个有夫之妇?她脱单了?!她的婚姻大事被父母一手给包办了?那个男人说,他是自愿的?不勉强吗?

    林千雪终于找回点理智时,转身冲进了柴房,冲到了男人的面前,趁着勇气还在,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一鼓作气冲着男人问道:“你自愿的?没有人勉强你?”

    夙九洲不愿意的事情,这天下还真没有人能让他妥协:“嗯,没有人勉强我,我自愿的。”

    林千雪不太相信:“你怕他们赶你出去,所以,暂时答应他们?这是权宜之计?”

    夙九洲眼尾向上挑了挑,嘴角其实也向上弯了一下,只是林千雪没注意而已:“我不怕他们。”

    林千雪不死心地问道:”你怕我不医治你吗?“

    夙九洲反问:”如果我不答应,你会不医治我吗?“

    林千雪:”不会,你不用做上门女婿,我一样会医好你再送你走的。“

    夙九洲低下眉眼,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所以说,我是自愿的。木已成舟,你要是不愿意,你就给我写一封休书。“

第27章,多吃点,你很瘦

    林千雪看着男人那双狭长的凤目,看到的是暗含黑曜石般的璀璨光芒,似黑海莫测高深,此刻又象风平浪静。实则吧,她什么都没看清楚。这个男人,他就是安静无声地坐在那里,无需说出任何语言,她就有一种无法驾驭的感觉。

    ”阿夙,婚姻不是儿戏。“林千雪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双手托腮,气鼓鼓地说着。她看不清楚的事情,她一向习惯于简单粗暴化。他是她的病人,这准没错。这男人肯定是因为感激她,想以身相许吧?

    ”阿夙,虽然我救了你的命,但你的命仍然是你的命。你可以用任何方式报答我,但无需牺牲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你想报答我,日后多给我一些银两就行了。“

    林千雪非常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如果想报答她,就给她银两吧。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银两了。银子可比人实在得多啊,又不会长腿跑掉。她想在陆家村买一块几千亩的地,或买下一个山头,一些鱼溏,然后建一座别墅,种田,种菜,种水果,养鸡,养鸭,养……

    呵呵!做个财大气粗的地主妹不香吗?有了银子,她可以买很多工人给她干活啊。

    夙九洲低着头,声音有些飘,也是非常诚意地提议道:“要不,你先和我相处几个月看看。如果你还是觉得我不好,你再给我写一封休书?到时,我会拿着休书离开。”

    离开是要离开,但到时会带着她离开。写休书?木已成舟,已经是他的人,写休书是不可能的。

    还准备要喋喋不休的林千雪突然发现,阿夙好象语音暗含委屈。林千雪愕然地看向他,见他低着头,象个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她想说的话噎了噎,就再也说不出口来了。难道说,她伤了他的自尊心?是她多心了,还是她误会了?

    阿夙这是怕被她嫌弃吗?没理由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块丑丑的疤痕还在的。她长这么丑,他没理由会喜欢她。虽然她的疤痕,她能治,但他不知道啊。可他都这样说了,她再说什么,好象就是她在嫌弃他似的。

    可他长成这样,妥妥的祸国殃民,国民男神的长相,还怕没有媳妇儿吗?论长相的话,明明就是她捡了个大便宜啊。不过,她的脸是能治好的,她只是不想一下子变化太快。阿夙,是真心想做她的上门夫婿吗?这不太可能啊。

    林千雪有些怀疑人生,着实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所以,她最后说道:“那……你先将伤给养好了。到时你想走就走,没必要理会那个什么族谱。你走了,我自然能搞定那个族谱。族谱能写进去,必能删除,你放心好了。”

    “嗯。”夙九洲还是低着头,没有看林千雪。

    林千雪以为阿夙已经听进她的话了,就没有再纠结于此事。她想着,阿夙的伤还需要再养个十天八天,到时他肯定会走的。他现在有伤在身,逼于形势,一切只能屈服罢了。

    林千雪心想,这样也好,这样的话,阿夙在这里养伤期间,也就没什么问题了。他也不用一直躲藏在柴房里,就算出来被人发现,也有个身份了。至于她呢?她觉得有阿夙好象也不错;没有他呢,她本来就没有他,不是吗?

    现在当务之急,林千雪觉得,还是先发家至富最重要。家里穷得叮当响,一间屋子四面漏风,还想让阿夙做上门女婿,这也就她的爹娘能想得出来的坑人奸计。她一个现代人,又有空间在手,活得风声水起是迟早的事情,她并不急于婚嫁。

    林千雪从柴房里出来时,爹娘都不见了影子,也不知道他们都去哪了。

    这都中午了,也不吃午餐吗?她走进厨房,厨房里倒是留了一锅粥,旁边坑上留了萝卜干。而她昨天买的青菜和香肠腊肉,他们舍不得吃,都放在一个菜篮子里。

    她匆匆地炒了一碟青菜,炒了点萝卜干,煮了两个鸡蛋,一条香肠。鸡蛋是今天刘大婶要给她一只鸡,她不要,就硬塞了几只鸡蛋给她带回来。肉是不能买回来过夜的,因为没有冰箱,除非买腊肉腊肠。所以说,想吃肉的话,在这里还是得靠养殖业啊。

    她将午餐端给了阿夙:“阿夙,你将就着吃个简单的午餐吧。我要出去一趟,晚上才回来。你可能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但我们家穷,没办法,暂时只有这些了。”

    “嗯。”夙九洲默默吃了。

    林千雪觉得阿夙低着头吃饭时象个小媳妇一样,很听话。莫名地,她的嘴角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那是一个愉悦的弧度。她将一条香肠和一只鸡蛋挟到阿夙的碗里:“这是给你的,多吃点,你很瘦。”

    他很瘦?夙九洲掀了掀眼皮子,凤目扫了林千雪一眼,不知她哪只眼睛瞧见他很瘦?他长年修练,从未间断。哪怕是身有胎毒,也不影响他身体的成长。他比同龄人高,比如蓝影,穆雪衣,墨青,都没有他高。他往他们之间一站,必成鹤立鸡群。他不瘦,他只是没有赘肉。

    倒是眼前的小丫头,眼睛大大,下巴尖尖,该多吃点。

    林千雪赶着要出街,没注意到阿夙的目光,更加没理会到他的心思。她等阿夙吃完了,收拾了碗筷,这才又交待了一番:“阿夙,我要出门了,你可不要乱动。你的伤口还不宜活动。我晚上回来再给你换药。你想吃什么?我回来给你带。”这最后一句,她只是顺口说说而已。

    夙九洲知道林千雪现在是个小富婆了,要她做宫庭名菜自然不行,但点几样家常菜总行吧,于是,他也不客气地顺口点了几味自认常见的菜名:“清蒸石斑鱼,鼓椒牛肉,玉带虾仁、麻婆豆腐、辣子鸡丁、酿茄子、红槽排骨……随随便便,哪样方便就做哪样吧,我不挑食。“

    林千雪听得一阵脑壳痛。点了这么多菜名,还说是随随便便,不挑食?她就不该滥好心,还问他想吃什么给他捎带呢,刚才不就是顺口说说吗?以后千万不要问,给他一句有什么吃什么就不错了。

    林千雪匆匆忙忙赶上最后一趟牛车出市集。

    到了市集后,她才买了一些日用品,市集上就突然一阵兵荒马乱。林千雪找了一个从身边经过的妇人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妇人悄悄地跟她说道:“你不知道啊?听说是县尉的千金病了,全县的大夫都被抓到县尉家去给县尉千金治病呢。”

    林千雪想起那个邓景秀,问道:“是不是姓邓的那位千金?叫邓景秀,对吧?”

    妇人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她。全县城最嚣张霸道的那位,没想到会得了怪病呢。”

    林千雪想,这不是昨天的事吗?才一天而已,怎么就搞得全县城都鸡犬不宁了。

    ”难道没有大夫能治吗?“

    “不知道啊。听说,昨天有两个大夫去了,因为治不好,被打个半死丢出来呢。所以,现在全城的大夫都害怕得想跑路呢。县尉为防大夫跑路,就派人将全县的大夫都抓去了。”

    “原来如此。”昨天那位邓小姐的脸突然长了很多湿疹,那其实不是湿疹而是中毒。林千雪猜想着,那是穆公子下的一种毒。穆公子既然能下毒,必也能解毒,不知穆公子打算何时才给那位邓小姐解毒?

第28章,小世子夙天赐

    林千雪正想到穆雪衣时,没想到,迎面居然便见到了穆雪衣。只是,穆雪衣并没有看见她,只是匆匆忙忙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她原本想和他打个招呼的,可她听到他正用非常着急的声音道:“马上分头找,找不到小世子,大家也就别想活了。”

    林千雪不知穆雪衣在找哪个小世子。他说完这话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他明明从她身边走过,却完全没注意到她,可见心中焦燥万分。林千雪根本没法和他说上话。事实上,她也没什么话要和他说的,自己和他也不算熟,就只是高价卖了一本书给他而已。

    此时此刻,在一个几乎没什么人经过的偏北一方街角里,一个年纪约莫三,四岁,穿着上好的白色貂毛皮衣,皮肤白白嫩嫩,头上还戴着一顶貂毛皮帽子,五官长得十分精致好看,如世间最美的白玉经上帝之手精雕细琢而出品,一瞧就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手上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短腿走到一个蹲在角落里,穿着破破烂烂,也大约三,四岁模样的乞讨孩子面前,将手上的冰糖葫芦递在那个正在乞讨的孩子面前扬了扬。

    正在乞讨的孩子抬起脸来,一脸的脏污,眼睛却在瞧见那串冰糖葫芦时,一下子迸出光亮,想要又不敢要地,怯生生吞了吞口水问道:“给我的吗?”

    富贵孩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稚气,说话却十分老成持重道:“是的,但我有个条件。”

    乞讨的孩子急切地问道:“什么条件?”

    富贵孩子认真地说道:“我要和你换衣服,我穿你的衣服,你穿我的。你穿上我的衣服之后,还可以得到这串冰糖葫芦。”

    乞讨的孩子简直不要太过惊喜过望,因为他一辈子都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新衣服,他赶紧儿大声说道:“我愿意跟你换!”

    富贵孩子“咳咳”两声,如美玉无瑕的稚嫩脸色有些许苍白,似在这张美得没有瑕疵的脸上添上了一点美中不足。他说道:“那你快点脱衣服吧!要快!”

    乞讨的孩子这下子利索起来,三下五除二地,也不怕天气冷,就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给脱了个精光。尽管冷得脸色双唇都在发抖,但他可是一点儿也不迟疑。

    富贵孩子也将身上的外衣给脱了,却没有脱掉内衣。他将外面的衣服脱给了乞讨的孩子,还将帽子也给了他。然后,他快速地穿上了乞讨孩子脱下的破衣服。一股臭味薰得富贵的孩子鼻子都皱了起来。

    穿好了衣服后,他将冰糖葫芦递给那乞丐孩子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氏?”

    乞丐孩子口齿清楚地回答:“我姓杨,叫杨桂枝,是天河村的。你叫什么名字?”

    富贵孩子点了点头,象个小大人般道:”我姓夙,名天赐,字茂杉,小名杉杉。你现在拿着这串冰糖葫芦向前走,如果有人追你,你一定不能让他们抓到,要跑,要躲起来跟他们玩捉迷藏,知道吗?要是被抓到,你这串冰糖葫芦就没得吃了。”

    “好,我知道了。”杨桂枝拿过冰糖葫芦就咬了一颗,转身便向前跑去。

    夙天赐转身时,立马见一队人马向这边走过来,他将自己的头发弄到乱蓬蓬的,蹲在那个空空的乞丐盘钵前,那队人马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向前走了。

    夙天赐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抹在脸上,登时将一张粉妆玉琢的小脸蛋抹成了乌七八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这才慢慢站起来,向他们相反的方向走。

    他走回熙熙攘攘的市集中,似乎没有目标地闲逛着,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还向人打听,陆家村要怎么走。穆雪衣告诉他,爹爹受了重伤,被一位住在陆家村的林姓女子救了。

    他还知道那位女子姓林,叫林千雪。穆雪衣还说,那位女子很好认,她脸上长着一块紫斑。穆雪衣让他等,让他不要乱走,因为爹爹还需要那位林姓女子的治疗,暂时还不能回来。他心里急,他很久没能见到爹爹了。他不想等,他想自己去找爹爹。

    正在这时,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横冲直撞地在大街上冲过来,街道两旁摆地摊的小商贩有些躲闪不及的,东西散了一地,果子疏菜滚得到处都是,都被踩烂了。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只是惊慌失措地闪避。

    夙天赐瞧见迎面一匹马向他冲过来时,手中多了一粒石子。就在他要将石子打向那匹高头大马时,小身子却突然被人抱住往旁边滚去,滚出一旁,耳边还响起了一个女子担忧的声音道:“小屁孩,你怎么就不知道躲闪呢?你这样站在路的中央,不躲不闪,会被马踩死的。”

    夙天赐一向不习惯被人拥抱,这样被人拦腰抱起,他有些猝不及防。手上的石子没有打出去,就被一个女子抱着滚到了一旁。尘埃落定时,女子仍然抱着他,他扭了扭小身子,鼻翼中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阵香气竟然让他闻着从未有过的舒服,呼吸顺畅,神容为之暗暗提振了一下。

    他蓦然扭头时,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讶地叫了一声:“仙女姐姐?!”穆雪衣告诉他,救下他父亲的女子姓林,叫林千雪,脸上长了一块紫斑。在夙天赐小朋友的心目中,能救下他父亲的女子,那自然是天仙姐姐了。而此刻抱着他的人刚好就是左边脸上长了一块紫斑。

    仙女姐姐?林千雪穿越之后一直就是丑女形象,不被人指着鼻子骂丑女已经不错了,居然还有人叫她仙女姐姐?这是只看见她的右边脸,没见到她左边脸吗?

    林千雪有意将左边脸呈现在小屁孩的面前,有些恶作剧地问道:”看清楚了吗?我可不是什么仙女姐姐噢!我叫林千雪,你可以叫我雪儿姐姐,或者林姐姐。“

    这孩子虽然穿着破破烂烂,脸上污七八糟,可一双眼睛却美得象天上的星星一样。这双眼睛是典型的凤目,狭长,暗含桃花,眼尾向上挑,眼珠象黑曜石,美得象……

    林千雪脑海里闪过阿夙那双暗含桃花的凤眸,因为她觉得这孩子的眼睛象阿夙那双狭长的凤目,只是比阿夙的眼睛小了一号,而且比之阿夙更清纯可爱,简单易懂。

    夙天赐眼睛在林千雪左脸上的紫斑上,伸手摸了摸她脸上的紫斑道:”您就是仙女雪儿姐姐,谢谢你刚才冒死救了我!“虽然没有人救他,他也能自救,但雪姐姐抱着他滚到一边确是冒了天大的危险。一般的孩子在这种情况之下,肯定会被马撞到或被惊吓到。但他不会,他会将那匹马打死的。

    林千雪没想到,小家伙非但没有嫌弃她脸上的紫斑,也没被紫斑吓到,反而伸出一只小手摸了摸她的脸,一双长得象阿夙的狭长凤目还目不转睛地瞧着她,这让林千雪瞬间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只是,这小家伙穿着破破烂烂,脸上脏兮兮的,实在太可怜见儿了。

第29章,这有失礼节

    “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呢?”林千雪见着这孩子就莫名地心疼,而且打从心里喜欢他。虽然这孩子脸上污七八糟的,但她还是觉得,这孩子很象阿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见个孩子也会想起阿夙?犹其是这双狭长的凤目,暗含桃花,太象阿夙了!

    夙天赐正要说自己叫夙天赐时,迎面就来了一队人,带头的还是穆雪衣。如果让穆雪衣发现他,他一定会被穆雪衣带回去的。那样,他就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爹爹了。每次爹爹受了伤,他都好久不能见到爹爹。虽然和爹爹在一起大多数时侯,爹爹都会给他很强的训练,让他学这样学那样,很辛苦,但他还是很想见到爹爹,和爹爹在一起。

    “我……我叫杉杉。我爹娘他们……他们……”夙天赐扁扁嘴,突然就掉了泪,将脸埋进林千雪的脖子间,“他们不要杉杉了,他们都……丢下杉杉不管了。”

    林千雪这才注意到,小家伙的穿着实在是太破了,还有一股子臭味,这是多少天不洗澡了?看来,这是个被爹娘丢掉的可怜孩子呢。这么可爱的孩子,年纪还这么小,这可怎么生活呢?他的父母为何要丢掉他?太可恶了!

    林千雪因为顾着小家伙而没注意到穆雪衣,而穆雪衣因为林千雪抱着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孩子也没注意她,就再次错过了。

    林千雪正要说什么时,夙天赐却主动地抱住了林千雪,语气软软糯糯地央求她:“仙女姐姐,你能带我回家吗?我爹娘不要我了,我……我好怕。”只要仙女姐姐带他回家,他就能见到爹爹了。

    林千雪有点犹豫不决:“你是哪个村子的?我送你回去找你爹娘,可好?”林千雪担心这孩子是父母一时大意走失的,万一有父母找来,或正焦急地寻找呢?可看他的穿着,也不象是刚丢失的孩子,倒象是在街头流浪了很久的孩子。

    夙天赐鼻子一抽一抽,软糯的奶声又响起来道:“雪儿仙女姐姐,我每天都在街角里以乞讨为生。我爹爹不见了。我娘亲也不见了。我回不了家,因为我没有家了。”

    林千雪一听,立马肠子都打结了:“你天天都以乞讨为生?你才几岁?那你睡在哪儿?你打什么时候开始天天以乞讨为生的?”这孩子还这么小,却口齿非常的伶俐,表达也清楚,还挺有文化素养养的,听说话都不象个乞丐呢。

    夙天赐继续声音软软地说道:“我三岁多了。我这样天天睡在大街上啊,有……有三个多月了。”他在想着那个叫杨桂枝的小朋友。那个小朋友在这里一个人乞讨有多久了?日后如果再遇见,他一定让爹爹准他带杨桂枝回去。

    三个多月?林千雪将他抱了起来:“那你饿了吗?”

    夙天赐摇了摇头:“我还不饿,我想跟仙女姐姐回家。”

    林千雪一听这孩子一直说想跟她回家,心里就酸酸的,肠子打着结:“好,那你就跟我回家吧。不过,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买些换洗的衣服才行。”

    林千雪带着夙天赐先去卖儿童衣服的地方给他买了两套适合他穿的衣服。拿着其中一套先让他穿上试试:“你脱掉身上这身臭臭的衣服,晚上回去再好好地洗个澡吧。”

    “好!我都听仙女姐姐的。”夙天赐应答得十分乖巧,拿了衣服迈着短腿转身就要去换衣间。

    林千雪见这家伙才三,四岁罢了,一个糯米团子一点儿大,哪需要去什么换衣间?就当着面换不就行了?她笑道:“就在这里脱掉你的衣服行了,你往哪走?”

    夙天赐有些扭尼,还是污七八糟的脸有些暗红:“男女授予不亲,我是个大男人,怎么能当着仙女姐姐的面换衣服?这有失礼节。”

    林千雪大感愕然,呆了一呆,小家伙已经进了换衣间。就连卖衣服的老板娘都捂着嘴笑:“小家伙说话真有意思呢。”

    不一会儿之后,夙天赐就期期艾艾地从换衣间走了出来,穿上了林千雪给他买的小绵衣小绵裤。虽然没有他原先穿的貂毛皮衣尊贵,但就这普普通通的绵衣绵裤,他脱掉了原先那身臭衣服,也自然象变了个人似的,看着顺眼多了。只是他脸上污七八糟,仍然掩盖了他原来的真面目。

    林千雪又抱起他,带他到饭馆里,给他点了一只肥鸡。菜未端上来之前,林千雪让店小二的,先给她打盆水来,打算给小家伙洗洗脸,洗洗手。

    水打来了之后,夙天赐一看就有些害怕将脸洗干净了,会不会再遇到穆雪衣和其他正在找他的人?但是,不洗脸的话,又怕仙女姐姐嫌弃他不爱干净,污糟邋遢。可是,洗干净了,如果碰到穆雪衣,那就真的糟糕了。

    夙天赐将一双手放在水盘里,洗完了手之后,他嘴巴附到林千雪的耳朵边,奶声奶气地说道:“仙女姐姐,我先只洗手吧。我的脸,等我跟仙女姐姐回家后,我会洗干净的。可是,在这之前,我不能洗,因为我怕被我的仇人认出来。”

    仇人?这糯米团子还有仇人?林千雪惊呆了!脑海里飞快地想着,莫非他父母被人害了,害他们的人还想铲草除根不成?这么一想,她认真地看了看糯米团子,忽然就点了点头:“好吧!那你就只洗手吧。”

    林千雪让人将水盘端走,她点的菜很快就送来了。林千雪马上将一只鸡腿撕给了小家伙,让他吃。这时侯已经差不多是下午四点多的时侯,也该是晚饭的饭点了,林千雪满以为,小家伙见到了鸡腿会狼吞虎咽的。

    却不曾想,小家伙不但没有见到鸡腿就拿起来吃,还向店小二老成持重地说道:“给我拿干净的帕子来,还有,濑口的茶水呢?”

    店小二原本是想省得就省了,这是特别尊贵的客人才有的嗜好呢。不过,林千雪点的菜很贵,店小二见小屁孩要求,就去端来了濑口的茶水,拿了干净的餐巾给他。

    林千雪见小家伙有模有样地濑了口,又将餐巾摆好在衣前,妥妥当当了,才开始吃东西。而因为小屁孩的要求,林千雪也被同等对待。她有些惊愕地,有样学样,也濑了口,放了餐巾,这才用餐。

第30章,敲锣打鼓要办喜事

    一阵子的惊讶之后,林千雪心想,莫非这孩子之前家境不错,家教很好,只是突然遭逢变数,才沦落成街边的小乞丐?这样的话,就算收养了他,也容易教养。这么想想,林千雪也就释怀。只是,看这孩子用餐时,吃得很少,还很挑剔,她不禁有些傻眼。这孩子当真是小乞丐?瞧他用餐,她都要以为,他是皇宫里出来的天潢贵胄呢。

    夙天赐也突然明白过来,他好象让仙女姐姐怀疑了。于是,他奶声奶气地解释道:“我爹爹在的时侯,爹爹要求严厉。仙女姐姐带我来这里用膳,我突然就想起我爹爹了。从前,我都是这么用膳的。”这话,他说得老实,并无虚假。如果可以,他一点儿也不想欺骗仙女姐姐。

    林千雪听着这孩子一直提到自己的爹爹,却没提到娘亲,不由问道:“那你娘亲呢?她也这么严格吗?”

    夙天赐一听,两边嘴角直接向下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说道:“我没见过我娘亲。不知道娘亲会不会这么严格。如果能见到娘亲,我一定乖乖听娘亲的话。娘亲说什么,我一定不会忤逆娘亲。”

    林千雪直接呆掉!什么叫没见过自己的娘亲?莫非是孩子的娘亲在他出生时就早早死了?

    这个话题不能聊了,林千雪马上转移了话题:“那你父亲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夙天赐抬起头来,莫名地,见到这个仙女姐姐后,他很乖。如果是别人问他,哪怕是穆雪衣和蓝影他们,他也爱理不理,常常爱答不答,可以半天不吭一声。可林千雪的问话,他却有问必答:“他说有事出远门,就把我抛下了。之后,他很久都没回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我爹爹了。”

    林千雪循循善诱,想着如果有家,就送他回家:“那你还记得你家住在哪里吗?”

    夙天赐摇了摇头:“我忘记了。”要是他还记得,仙女姐姐一定会将他送回去的,“仙女姐姐,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回家了?仙女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林千雪:“不是,你很可爱,我很喜欢。等你吃完饭,我们就一起回家吧。”既然没人来找,又不知他家住在哪里,那就只好先带回家了。看他的穿着,确实象在街边流浪了很久的孩子。

    夙天赐吃了几口就不吃了,这些菜很难吃,又放了他不喜欢的配料:“刚才有人给我吃的,我吃过了,所以,我不饿。”

    林千雪点了点头,没再多想什么。吃完饭后,她打了包,带着小家伙匆匆走了。她赶着买了自己想买的东西,左一大包,右一大包的,扛在肩上,拉着小家伙赶搭最后一班牛车回家。

    穆雪衣这边可就兵荒马乱,焦头烂额了。他已经放出所有人去找小世子,却一直没找着。

    这时侯,蓝影终于带了一个小孩子回来。穆雪衣一见这孩子穿着小世子的衣服,还戴着小世子的帽子,却不是他们要找的小世子,一拍脑袋,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如梦初醒般:”臭小子,说!你这衣裳哪里来的?“

    杨桂枝被吓得瑟瑟发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但他可没后悔。因为,他吃完了那串冰糖葫芦,那太好吃了!他一直在躲猫猫,直到终于吃完了那串冰糖葫芦才被捉到的。那个叫杉杉的没有欺骗他,他可是心甘情愿的。

    他壮了壮胆子说道:”是……是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给我的,他说,他叫夙天赐。他说,只要我跟他换衣服穿,和找我的人玩捉迷藏,我就能吃一串冰糖葫芦。“

    穆雪衣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又被小世子给耍了!这可跟眼前的杨桂枝没什么关系,这孩子只是被小世子给利用了。可怜的孩子,为了一串冰糖葫芦,也不怕被人宰。

    蓝影现在就有宰个人发泄一下的冲动,他摇了摇头:“我已经派人搜索所有的小乞丐,但是没有小世子的影子。”还以为来了安阳县后,小世子会安静了呢,谁知,竟把小世子给弄丢了。

    穆雪衣焦头烂额:“这可怎么办?再找不到小世子,天就要黑了。”

    蓝影也相当头疼:“很显然,小世子是有意的,他不想让我们找到他。小世子聪明伶俐,他要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他,我们便很难找到他。他究竟要做什么?想去哪里?小世子初来咋到,还不熟悉整个安阳县。要是遇到……”

    要是遇到坏人可就……

    穆雪衣也是心惊肉跳,只能下令:“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小世子。”

    蓝影万分担忧:“要不要将此事告知九爷?”

    穆雪衣摇了摇头:“九爷有伤在身,不宜移动。倘若他知道小世子弄丢了,必不顾身体也要亲自寻找,那只会让九爷伤势加重,于事无补。我们继续找吧,我就不信找不到人。”

    此时此刻,夙天赐已经跟着林千雪坐牛车回到了陆家村。一进陆家村,林千雪就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不禁掩上耳朵。谁家这么吵啊?还敲锣打鼓。

    她牵着夙天赐的手一路走着,没想到每个人见到她都双手一拱,向她道贺:“恭喜雪儿啊!贺喜雪儿!”还有人向她讨要喜糖呢,“雪儿雪儿,有没有喜糖啊?”

    这让林千雪立马想到了她那对奇葩的父母来。想必,定是她爹娘生怕她嫁不出去,先是逼着阿夙入赘,现在又到处作宣传吧。

    她还没回到家,半路拉住一个人问道:“三叔公,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人人见到我都恭喜我?”

    三叔公“嘿嘿”声眯眼笑道:“雪儿啊,你这是怎么啦?你自己家办喜事,你又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你会不知道吗?不是你爹娘给你招到了一个上门女婿,过几天就要和你拜堂成亲了吗?”

    “什么?”林千雪这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夙天赐也听得大约有些明白,不禁失落地问道:“雪儿姐姐,你要做新娘子了吗?”

    林千雪气呼呼道:“没有的事,那是我爹娘闹的,不是真的。”

    夙天赐“噢”了一声,又有些高兴起来。他可不想雪儿姐姐这么快就嫁给别人。

    林千雪拉着夙天赐匆匆回到家中。才走到家门口,就看见自家门外贴上了一对大红的对联。

    上联是:百年恩爱双心结。下联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横批是:心心相印。门楣两边还挂上了两盏大红的笼灯。甚至连窗口都剪了大红的双喜字,还贴了窗花。

    这是真的打算要给她办喜事了?林千雪哭笑不得,拉着夙天赐气势凶凶地闯进门,大声叫道:”爹爹!娘亲!你们都给我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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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岁要父凭子贵介绍:
阿雪穿越时捡到了一位受了重伤又中毒的大美男。不久,这位大美男的儿子找上门来,非要说她始乱终弃,抛夫弃子,罪无可恕,必须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一句话,她要对他们父子负责。
看在颜值的份上,负责就负责吧,可这对是什么父子啊?
大的不事生产,只会吃软饭;小的象个大佬爷们儿,只会天天吹牛皮。
后来,阿雪被带回上京,她养了这对父子大半年,入京却被人指责她是草包乡姑,身份配不上这位龟毛爱挑剔,只会打打杀杀的九千岁。
原来是九千岁啊!谁配不上谁还不知道呢。
她来自现代,医术高,科技脑,是位百事通,拥有传说中的空间,能解百毒,能种出高产水稻,集科学家,军事家于一身,全能王妃当之无愧。
阿雪用事实证明,不是她配不上这对父子,而是,高高在上的九爷要不是父凭子贵,她还打算换个人试试看呢。
这不?她桃花运旺,某某世子,某某王子,某国太子,桃花朵朵开,九千岁也只能放下正事掐桃花了。
噢,忘了说,身份层层揭开,她是相爷嫡出大小姐,还是雪国的公主。雪国的国主让她回去继承帝位,听说,给她准备了三千男妃。
九千岁急了,为怕夫人跑路,唯有急急振夫纲,将皇帝拉下马,顺便一统天下。九千岁要父凭子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千岁要父凭子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千岁要父凭子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