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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汐     时空电话亭txt下载     时空电话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5章 追兵

    苏笛看了年轻军人一眼,他的侧脸显得更坚毅,而行为举止又那么绅士,如果不是战争时代,这应该是一个儒雅的学者。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说什么短期内都不会打消你的疑虑,只要任由你猜疑了,但只是希望你不要凡事总把别人往最坏处想。”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马洛里重复着。

    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久的时间见人心。”

    声音里透着忧郁和伤感。

    “你们这一次任务,凶多吉少?”苏笛问。

    “嗯。”

    马洛里点头,没继续往下说,苏笛也就知趣地没再问下去。

    等到地上积了厚厚的积雪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

    戴帽子的年轻人和飞刀男把担架抬进洞里。

    马洛里则指挥戴帽子的年轻人用发报机联系指挥部。

    “现在是你全权负责了。”担架上响起微弱的声音。

    担架上的人醒了。

    “很荣幸。”马洛里微微探身,轻轻鞠了一躬。

    “我在想,要不你们给我一个痛快吧,我这样下去,会连累你们。”

    担架上的富兰克林说道。

    刚才一直在质疑马洛里的歪嘴男人此时在一旁抽着烟,一副看热闹的架势,轻松道:

    “放心吧,少校,马洛里上尉在你昏迷的时候已经想了各种可能性,是绝对不会让你拖累我们的,对吧?”

    歪嘴男人狠狠地抽着烟,还特意在“各种可能性”“拖累”上加了重音,讽刺意味很明显。

    其他人没做声,马洛里看了一眼歪嘴男人,没有反驳,而是来到担架旁边,蹲下身,轻声道:“我们会想办法带着你一起走的。”

    担架上的富兰克林少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闭上了眼睛,没有说。

    马洛里看了少校好一会,直到外面的戴帽子的年轻人进来报告,已经调试好电台。

    马洛里轻轻拍了拍少校的肩膀,转身出去了。

    一旁抽烟的歪嘴男人看着马洛里少校的背影,蹲下身,把嘴里的烟递给了担架上的富兰克林。

    山洞里剩下的人都跟着马洛里少校来到外面,包括先生。

    苏笛想了想,也跟了出去,不知怎的,歪嘴男人总给她一种不好的感觉,可能是他的长相,也可能是他对马洛里的针对,单独跟他在一起,苏笛充满了不适。

    山洞外,一处避风处,电台已经连接好,然而指挥部给出的消息却是坏消息:“军舰出发的时间提前了一天”,也就是说,他们必须要提前一天完成任务。

    “我们少了整整一天。”马洛里低声道。

    “还少了一个人。”歪嘴男人似乎唯恐形势不够严峻,补充道。

    “不止。”

    说这句话的是先生。

    几个人全都看向先生,苏笛有些紧张,这些人显然还没有消除对他们的戒备,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的不动声色,不要总引起他们的注意。

    先生却毫不在意苏笛的担忧,此刻他凝视着山下,短促地说:“巡逻兵来了。”

    “巡逻兵?”

    几个人有些愣住了,毕竟目前他们什么都没听见,在这个角度也看不见山下的任何情况。

    “嗯,驻扎在这个岛上的军队的一部分,不过人数不多,应该只有几十人,是一个巡逻小分队吧。”

    先生说完,耸耸肩,对马洛里道:“看来你刚才接的电话还是没能对上他们的暗号,到底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出动人马来看看,不过我猜,这点人对你们来说应该不在话下。”

    几个人面面相觑,马洛里拿出望远镜,镜头里什么都没有。

    但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命令收好电台,准备撤离。

    人们回到山洞里,担架上空无一人。

    受伤的富兰克林少校不见了。

    人们又迅速跑到外面,还好厚厚的雪留下了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印记,一直延伸到洞外。

    沿着这行印记,人们发现了倒在雪地上,举着枪正要自尽的富兰克林少校。

    马洛里一个健步冲上来,握住富兰克林的手腕,阻止了他的自杀。

    “罗伊!”

    马洛里厉声道。

    随后又蹲下身,和缓了语气,

    “听着,罗伊,不要做傻事。”

    这一次,叫的是富兰克林少校的名字,而不是军衔。

    “可是我的伤,我自己知道,我只会拖累你们,带着我,你们是不可能完成炸掉那个装置的任务的。”

    雪地上的上校痛苦而自责。

    苏笛和先生对视了一眼,原来他们上来的任务是炸掉那个装置,是在反政府武装基地他们见到的那个圆柱体的吗?

    “放心吧,我们刚得到总部的通知,计划有变,我们不去炸毁机场的装置了,而是只是引起他们的注意罢了,真正的攻势会在正面,我们的军舰会强行登陆,占领他们的实验室。”

    苏笛看了看其他几个人,除了胡须男,每个人都是一脸惊讶,显然马洛里这番话的内容他们并不知情,而事实上他们刚刚收到的通知是任务不变,还提前了一天执行,马洛里所谓接到的新通知,是从哪里来的呢?

    但没有人戳穿他,包括歪嘴男人,也只是站在旁边看着。

    马洛里的话说完,富兰克林少校显然得到了莫大安慰,稍稍松了口气。

    “你要再这样,我会直接让屠夫解决你的。”马洛里开玩笑道,随机挥了挥手。

    戴帽子的年轻人和扔飞刀的男人走上前来,把少校扶到山洞里。

    此时,山下响起哨声。

    是士兵集合的那种哨声。

    几个人浑身一震,马洛里拿出望远镜。

    此时,镜头里出现了德军的摩托。

    “撤!”

    一声令下,戴帽子的年轻人和扔飞刀的男人抬着担架先行离开,歪嘴男人拿起电台紧随其后,马洛里招呼苏笛和先生跟上。

    唯独胡须男没有动。

    “你怎么回事?”

    马洛里显然跟胡须男有着特殊的感情,在这几个人之间,他们两个也最熟,但有着别扭的熟悉感。

    胡须男解开衣服,露出里面的弹匣,拉动手中的机枪,不在乎地说:

    “没有人垫后,这些人一个也跑不掉,你们先走。”

    马洛里犹豫了一下,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多思考,他点点头,“今天晚上,据点见。”

    胡须男挥挥手,向着山下跑去。

第166章 汇合

    看着胡须男毅然决然的背影,苏笛一时间有些发愣,原来战争中真的有这种忘我牺牲掩护队友的行径,之前看胡须男对待马洛里上尉的态度,知道他的马洛里的老部下,但两个人有点过节,所以一直态度不那么友好,没想到在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私人恩怨完全可以放在一旁。

    对于一个成长在和平环境,远离军事行动的人来说,眼前的一切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熟悉,似乎电视上的、历史书上的那些英雄事迹,在眼前成为了现实。

    “走啊,愣什么!”

    先生一把抓住她的手,向着其他人离开的方向追下去。

    枪声在身后响起。

    不知道是不是胡须男的断后起了作用,在天快黑的时候,已经听不见枪声了。

    几个人跟着马洛里,来到一片废弃的古迹中。

    时光碾压的痕迹,在战争的夜色中更增添了苍凉、悲壮之感。

    苏笛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废墟也是那种高大的石头柱子,跟自己在埃及看到的神庙非常相似。

    里面还有一间没塌陷的房屋,若隐若现地传出亮光。

    应该是什么人在里面抽烟的光亮。

    马洛里上尉此时手里端着机枪,走在最前面,对着那亮光,枪上了膛。

    随即又放了下来。

    一盏灯点亮。

    胡须男正收回手里的烟斗,提着灯,冲着几个人微笑。

    “你们来得可够晚的。”

    他打趣道,从坐着的窗棂处站起来。

    马洛里也笑了。

    几个人松了口气,把担架抬了进来。

    先生忽然皱了皱眉。

    “怎么了?”

    马洛里问。

    自从在山上先生预言了军队的到来,人们都感知到这个陌生人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五官,特别留意他的异常。

    “有人来了。”先生低声道。

    马洛里刚要放下手里的枪,又猛地提了起来,飞刀男也拿起了飞刀。

    先生摆摆手,“不用紧张,只有一个,应该不是你们的敌人。”

    几个人面面相觑,脚步声响起。

    为了保险起见,马洛里手里的枪并未放下,飞刀男也闪身躲到了门后。

    门口出现一个蒙着头巾的人。

    手里也拿着机枪。

    “别动!”

    门口的人和马洛里同时喊道。

    片刻,门口的人摘下了头巾。

    居然是一个女子,有着男子一样硬朗的五官线条。

    “富兰克林少校?”

    女子问。

    “你是,安娜?”

    马洛里试探地问。

    女子点点头,放下枪,“你们比预期的来得晚。”

    马洛里看看安娜身后。

    “只来了我一个,德军巡逻了几次,游击队没有办法再遭遇损失了。”女子淡淡道。

    苏笛却从中听出了深深的悲哀,也就是说如果今天晚上女子遇到的不是他们自己的人,而是敌人,会怎样呢?

    苏笛不敢想下去。

    安娜打量着屋内的几个人,目光落在担架上的人身上。

    “这是?”

    “这就是你要找的富兰克林少校。”

    安娜蹲下身,查看着少校的伤势,皱眉道:“他伤得很重。”

    “你们有药吗?”

    马洛里问。

    安娜摇摇头,“要找到药,只能去镇子看医生。”

    “小镇只有一个德国医生。”安娜补充道。

    “德国医生?”歪嘴男人重复了一遍。

    安娜白了他一眼,“德国也有好人。”

    说着,把头巾摘下来,给担架上的伤员盖上。

    又看了看苏笛。

    “没说有女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笛身上。

    “他是我的助手。”先生上前一步,把苏笛护在身后。

    “那你是谁呢?”安娜看着先生。

    “我?先生。”先生耸耸肩。

    “这位是我们的特殊顾问,一路上他帮了不少忙。”马洛里解围道。

    安娜不再追究,而是站起身,脖子上的项链在她起身的时候掉了出来。

    一直在门后没做声的飞刀男,此时从门后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柄飞刀,一直向安娜走去。

    那柄飞刀在昏黄的油灯下发出刺眼的光。

    这家伙不会要怎么样吧?

    周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安娜回身,飞刀男手上精光一闪。

    飞刀放在安娜面前。

    “弟弟?”

    安娜盯着眼前的飞刀,语出惊人。

    飞刀男收回飞刀,眼含泪光,看着安娜的项链,点了点头。

    原来安娜的项链上面的图案,飞刀上也有。

    这是他们家族的象征。

    众人松了口气,安娜却一甩手,给了飞刀男一个巴掌。

    清脆的响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见到你的第一面,一定要替父亲打你一巴掌。”

    安娜说完,扑到飞刀男怀里,紧紧抱住弟弟。

    飞刀男搂着安娜,克制着眼泪。

    “这些年,你还好么?”

    “父亲是被德军打死的,之后,我就接管了这个游击队。”

    安娜抽泣着。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路上苏笛听马洛里谈起过,这是在岛上的当地人反抗德军的统治,自发组织的游击队,盟军提供过武器支援,但也很有限。

    可想而知他们的艰难处境。

    而这一次,帮助盟军炸毁岛上人神共愤的实验室,游击队非常积极提供帮助。

    兄妹俩团聚良久,马洛里才轻声问:“镇子上的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不过听说,德军要开始对对面我们的人发动袭击了。”

    安娜放开飞刀男,回答道。

    “对面?”

    苏笛说完,就捂上了嘴。

    “嗯,对面岛屿,驻扎着几千英军。”马洛里道。

    “那你们到这来,到底是?”

    “她居然不知道?”安娜警觉起来。

    “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马洛里掩饰着。

    “是我没告诉她,助手嘛,知道的越少越好,毕竟要去往那个高地是很危险的事情,一旦上面加强了把守,你们就无计可施了。”

    先生道。

    似乎觉得有道理,安娜不再追究,苏笛向先生看去,正对上马洛里探究的目光。

    他应该奇怪,其实没有人告诉先生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么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但先生的表现至少说明先生没有恶意,否则早在山上,几个人就会被追上来的巡逻士兵击毙了。

    整整一天饥寒交迫,终于可以在这个附近有人居住的地方生火而不被怀疑。

    苏笛心里那根弦稍微放松了些,坐在石头上,舒展开来。

第167章 休憩

    山洞里,几个人开始食物补给。

    “抱歉,我们没带很多食物。”马洛里递给苏笛一个碗,碗里是泡面,上面还有午餐肉罐头。

    “你不能把食物给他们,我们自己都不够!”歪嘴男人似乎颇有微词。

    苏笛看看碗里的泡面,虽然经过刚才的折腾,她有点饿,但还没到饥不择食的程度,况且对于二战时期算是美食的午餐肉,苏笛真的不感兴趣。

    “谢谢,我们带了吃的。”

    说着,苏笛从背包里拿出面包,还有一袋薯片,递给先生。

    此时她非常庆幸,自己的背包一直是潜水标准包,防水,里面都是些潜水用具,连相机都有水下专用防水壳保护着,才在这穿越过来就遇到的大雨面前保持镇静。

    包里的东西,自从船上下来,没动过几次,

    最近的一次打开也是把伊娃的零食以及李飞给的早餐装了进去。

    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本来食物补给对于先生并不是必须,但看见薯片,先生心情大好,一把抢过来,撕开袋子。

    苏笛自己,则打开了面包。

    看着他们的食物,几个士兵目瞪口呆。

    与面包相比,苏笛更想吃水果,现代人的矫情在战争时代发挥得淋漓尽致。

    好在反政府武装提供的宾馆房间里准备了盒装果盘,被苏笛临走的时候一并带了过来,此时正好打开,招待大家。

    “谁知道食物会不会有问题。”

    歪嘴男人道,拒绝食用。

    苏笛没搭理他,径直递给了马洛里。

    马洛里看了看塑料盒子里的苹果、葡萄,还有一些没见过的水果,这在物资匮乏的战争年代完全是不可想象的。

    他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嘴中,冲着苏笛微笑,“谢谢。”

    苏笛看着他亮亮的眼睛,好看的眉眼,亲切中又带着深沉的意味,在一天的奔波中脸上还有些灰尘,混合了优雅与野性两种浑然不同的气质,显得既精致又粗犷。

    而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好像能融化整个世界,整个人显得活泼而可爱。

    难道只有在战争背景下的男人,才有如此多重的气质?

    她想起战争中的乱世佳人。

    谁说佳人一定是女性?

    “咳咳。”先生的咳嗽打断了苏笛的花痴,苏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尴尬地笑了笑。

    吃罢晚饭,人们各自就寝。

    这些人看样子这几天一直奔波劳苦,不多时就鼾声四起。

    苏笛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男人睡在一起,还是石头地板上。

    即使垫了马洛里的大衣,还是感觉冬日的寒意从石面侵入身体。

    看一旁的先生,抱着膝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全然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

    苏笛轻轻坐起,披上衣服,来到外面。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地上,穿过两旁的断壁残垣,泻在古老的石板上,将石板地面装饰得斑驳陆离。

    想不到在二战时期,有这么美的月亮。

    只是在冬日的夜晚,月光有些清冷。

    “睡不着?”

    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苏笛回头,是马洛里上尉,坐在一个倒塌的石柱上。

    “你呢?”苏笛没有回答,反问道。

    “站岗。”马洛里往旁边移了移,示意苏笛坐下。

    苏笛看了看,没有动。

    “你们为什么要炸上面的实验室?实验室是做什么的?”苏笛问。

    马洛里抬了抬浓密的眉毛,似乎对苏笛的问题有些惊讶。

    “因为实验室的实验结果,会对我们的军队产生伤害。”

    说着,他在怀里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摸到。

    “那你们的空军呢?这种时候用空中轰炸毕竟管用吧?”

    “上面有两个巨型的炮台,我们的飞机、军舰,都无法靠近。”

    马洛里说着,站起身,来到苏笛近前,向苏笛伸出手。

    苏笛一愣,感受到一只手伸进了自己外衣胸前的口袋。

    “抱歉。”

    马洛里掏出一根烟,对着苏笛挥了挥。

    苏笛脸一红,忘了自己穿的是他的衣服了。

    “那放在这不管不行么?反正你们也快胜利了。”

    1944年冬天,如果苏笛没记错的话,几个月后苏军就解放了波兰,盟军向德国发起总攻了。

    马洛里借着旁边的油灯的火点燃香烟,又熄灭了灯,笑道:“你们好像对我们胜利特别有信心。”

    末了,又补充道,“你和你那位长官。”

    “长官?”

    原来自己叫先生,在他们听起来是“Sir”,战争时期确实翻译成长官比较合适。

    “你呢?没信心?”苏笛问。

    马洛里深深吸了一口烟,又对着那轮圆月吐出烟圈,似乎在跟月亮说着话。

    “谁知道呢,我23岁就开始打仗,已经五年了,每一年都在期盼战争结束,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念头了,反正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不是吗?”

    “会结束的,很快了。”苏笛笃定地说。

    马洛里看看她,似乎也被她的坚定感染,把香烟递给苏笛。

    苏笛摇了摇头,她不吸烟。

    “吸一口,也许很久之后你都没机会吸烟了。”

    苏笛忽然意识到,在战争时期,香烟也是非常难得的,只有特别好的朋友之间,才可以相互吸烟,那个时候一根烟大家抽,简直是好战友的标配。

    苏笛犹豫了一下,眼看着烟头的火渐渐暗下去,她没有接过香烟,而是就着马洛里的手里,吸了一口。

    烟头重新亮起来,苏笛却呛得连连咳嗽。

    马洛里惊讶于她的反应,连忙站起身,拍着苏笛的背,“不会抽?”

    “嗯,”苏笛好容易止住咳嗽,小声道:“第一次。”

    马洛里笑了起来,声音很低,却笑得很开心。

    苏笛不明白他有什么开心的。

    马洛里迅速吸了几口,把剩下的烟抽完,烟头在石头上熄灭。

    “你很特别”,他边捻着烟头边说。

    “也很有趣。”

    苏笛不知道这是不是好的评价,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回去睡一会吧,一会天就亮了。”马洛里轻声说。

    “嗯”。苏笛答应着,转身往回走。

    门口,她回头,“马洛里”,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还有点别扭,“呃,上尉。”

    “嗯?”马洛里看着她。

    “谢谢你的信任,在这样的时候,我知道信任有多么难得。”

    不等马洛里回答,苏笛闪身进了石庙。

第168章 小镇

    石庙里依然鼾声如雷,苏笛环视了一下这些人,很难想象在自己生活的年代,一个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和这样一群大兵在一起。

    忽然,她发现少了一个人。

    那个歪嘴男人呢?

    许是觉得歪嘴男总针对她和先生,她对他格外留意,此时这个男人却不见了。

    一旁的先生忽然睁开眼睛,站起身。

    “怎么了?”

    不等苏笛问完,先生大声道:“都起来!有人来了!”

    先生的声音让几个人从睡梦中惊醒,有的人揉揉惺忪的睡眼,一时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胡说什么啊?”戴帽子的年轻小伙子抱怨道。

    的确,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犬吠都没有。

    这种时候把熟睡的众人吵起来,也不怪人家意见很大。

    “再不起来,你们就永远起不来了。”

    先生说着,示意苏笛拿起包,准备离开。

    苏笛不敢怠慢,跟着先生走出石庙。

    外面的马洛里看见他俩出来,非常惊讶。

    “快走,有人来了。”

    “很多人。”

    先生强调着人数。

    马洛里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先生,进入室内催促大家收拾东西,抬起担架。

    人们刚离开石庙,远处传来隆隆的汽车声。

    在安娜的带领下,他们潜入了当地居民居住的小镇。

    收留他们的是一个老人,他的家据说是游击队的据点所在。

    “既然已经到了镇上,我建议,带上校去看医生。”安娜道。

    “你确定那个德国医生不会出卖我们吗?”歪嘴男人不知何时又出现了。

    这一次,没人听他的意见。

    几个人把富兰克林上校抬到德国医生那里,德国医生检查了伤势,摇摇头。

    马洛里从屋子里面出来,问医生。

    “已经得了坏蛆,我这没有需要治疗的药。”德国医生叹了口气。

    “那有没有什么缓解的办法?”

    “先晒晒太阳吧,保持伤口干燥总是要比潮湿好。”

    担架被抬到屋外的草地上。

    这个小镇的地势是四周高,中间低。

    在中间低的地方是一个广场,其实就是一片空地,很多人在这里喝茶、聊天。

    经过连日的雨雪,天气终于放晴,这是第一个太阳高挂的日子,镇子上的人纷纷出来感受久违的阳光。

    广场四周有绿树,还有草地,一直延续到不远处的房屋。

    小镇依地形而建,房屋高低起伏,错落有致,显得非常有层次感。

    战争没有让这座小镇充满阴霾,那些童话般的小房子在阳光下显得恬淡而美好。

    医生的家,就在一片草地的尽头。

    安娜和歪嘴男人在一棵树下瞭望。

    富兰克林少校从担架上欠身,马洛里探身过来,问他需要什么。

    “我的伤势严重了,对吧?”富兰克林问。

    马洛里笑了笑,“别胡思乱想了。”

    “我是腿断了,鼻子还没坏,我能闻到身上的臭味。”

    富兰克林少校看着盖着一层布的双腿,可以想见纱布之下是怎样的情景。

    马洛里没做声,半晌,拍了拍少校。

    “放心,会好的。”

    少校点点头,并没有问是任务会好的,还是他自己会好的。

    马洛里站起身,来到树下。

    苏笛看着另一棵树下,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了安娜一个。

    不远处的草地上,歪嘴男在吃着东西。

    马洛里向这边走来,问歪嘴男。

    “谁让你换岗的?”

    歪嘴男理直气壮:“安娜,他让我来休息,吃点东西。”

    “我说过了这里我来负责!所有人,只能听我的命令!”马洛里的声音里少见地多了严厉。

    歪嘴男还要说什么,似乎被马洛里的气势震了下去,穿回了自己的大衣的马洛里更显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尽显军人风范。

    歪嘴男小声嘟囔道:“是,长官。”

    说着,起身,就要去站岗。

    “现在我命令你,换岗休息,吃点东西吧。”

    歪嘴男愣了一下,立正道:“是,长官。”

    马洛里没说什么,向苏笛走来。

    此时苏笛正手搭凉棚,望着下面广场上唱歌的人群。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根本不会把眼前的一片祥和跟战争联系在一起。

    “想什么呢?”

    马洛里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

    似乎经过了昨晚,两个人忽然变成了很好的朋友,可以信赖的战友。

    极端情况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很难建立,然而一旦建立,又牢不可破。

    “我在想,如果没有战争,会是什么样子。”

    “哦?想出来了么?”

    “应该就跟他们一样吧。”苏笛望着广场上的人,想着现代的生活。

    “就是再多一些热闹,和从容,而不是这种末日般狂欢的感觉,似乎此时的微笑,下一秒就不再有。”

    “末日般的狂欢。”马洛里重复了一下,似乎对苏笛的形容很感兴趣。

    “其实,能狂欢是好的,只怕,大部分人连狂欢都没有熬到。”

    他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伤感。

    “上尉,振作点,你看,即使下了两天的雨雪,太阳不还是出来了?胜利总会到来的。”

    苏笛鼓励他。

    “奇怪。”年轻的军官侧头看了看苏笛,挑起好看的眉。

    “你明明年纪不大,应该还没我大吧,你到底经过了什么?为什么对战争这么有信心,是刚加入战争吗?”

    “我……”苏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灌了一碗“鸡汤”:

    “对每个人来说,活着,就是一场战争,不是么?如果没有信心,怎么赢得这场自己的战争?”

    说完,苏笛自己都感觉到好酸。

    好在几十年前的战场上,这些鸡汤还是正能量的代名词,年轻的军官听着,脸上泛起微笑。

    那是苏笛见过的最好看的微笑,那张饱经战火的坚毅的脸庞,顿时显得柔和温暖,像和煦的春风吹过,感染了旁边的人。

    汽车的鸣笛声打断了这恬静的景象。

    德军来了。

    几个人迅速分散到人群中,苏笛看见两个人已经把富兰克林少校抬进了医生房间。

    她自己和马洛里上尉混入一桌吃饭的人中,旁边一桌,则是先生和安娜姐弟。

    德军的到来让人群的歌唱戛然而止,但人们并没有散去,也许对这样的搜查司空见惯了。

    为首的军官摆摆手,“我们并不想打扰大家,你们继续。”

    没有人出声。

第170章 争论

    “抱歉?”歪嘴男撇撇嘴,显得嘴更歪了,“说的轻松,如果德军没用莨菪碱呢?如果他一直没有说出你给他的错误信息呢?那我们岂不是去送死?我们为什么还要去?”

    马洛里狠狠地吸了几口烟,说:“你现在问这种问题,是不是晚了点?存了这样的念头,你就不该来这次任务!”

    歪嘴男嚷嚷道:“我没想到形势这么严峻!我们几个是必死无疑,为什么还要去?我们应该把富兰克林少校救回来,然后撤退。”

    “我同意,救少校!”戴帽子的小伙子也跟着喊道。

    “够了!”马洛里使劲把烟头扔到地上,断喝:“明天晚上将有六艘军舰通过这里,陆地上还有几千士兵,如果我们不摧毁这里,德军的生化武器发挥作用,到时候会多几千上万具行尸走肉,这难道就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戴帽子的小伙子沉默了,歪嘴男还执拗地反驳:“可是那几千几万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认少校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想为了那些陌生人放弃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马洛里走近歪嘴男人,“这次行动就是你的朋友提议的,也是你的朋友组织的、负责的,你现在这个想法,恐怕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你的朋友!”

    似乎被年轻军官的气势震慑住了,歪嘴男人这次没说话,但不甘心地嘟囔着,“下次有机会,让我也利用你一下,看看你是不是只对别人才这么冷酷,让你尝尝被利用的滋味。”

    马洛里没有说话,而是对着大家命令道:“都休息吧,半夜起来,我去站岗。”

    说完,吹灭了油灯。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月光透过没有窗帘的窗户,肆无忌惮地洒在屋子里。

    几个男人酣畅入眠。

    苏笛想了想,从地上爬起来。

    她起来的时候,先生睁开眼睛,看着她,点点头,她冲先生一笑,出去了。

    先生的目光随即落在歪嘴男人身上,苏笛从起来到出门,歪嘴男人的眼神一直就没离开过。

    苏笛轻轻关上门,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棵树,树下是一个长凳,马洛里坐在长凳上抽烟。

    皎洁的月光给年轻军官英俊而坚毅的面容撒上了一层柔光,看上去充满着梦幻的色彩。

    如果不是战争时期,童话里的王子,是不是也不过如此?

    英俊,温柔,又可以提起宝剑,斩杀恶龙。

    苏笛静静地站在马洛里身后,看着这一副“美人月下吸烟图”,不忍打扰。

    马洛里一根烟抽完,在地上碾灭烟头,回头,看见了苏笛。

    他往长凳的一端移了移,示意苏笛在他身旁坐下。

    这一次,苏笛没有拒绝。

    “睡不着?”马洛里轻声问。

    “嗯”

    “明天,一切就都过去了。”

    马洛里看着月亮,不知是鼓励苏笛还是鼓励自己。

    “嗯”

    苏笛没多说什么。

    静静地坐了一会,马洛里突然问。

    “你也觉得我是一个冷酷的人吗?”

    苏笛一愣,想起刚才歪嘴男人的话。

    “可是如果不炸毁上面的实验室,他们用特殊装置发射莨菪碱喷雾,遇到的士兵都会变成行尸走肉,到时候,就不只是几个人的生命了。”

    年轻的军官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将手指插入头发,在浓密的头发里,骨节凸显。

    这是在人前从不会显露的矛盾与脆弱。

    苏笛伸出手,拍了拍年轻军官的背,柔声说:

    “我上学的时候,唔,我的老师,给我讲过一个道德难题,很有意思。”

    苏笛看看天上的月亮,没有等马洛里搭话,顾自说下去。

    “有一种情况,是一辆失控的火车从1号铁轨驶过来,车上有五个人,1号铁轨尽头是山,如果不改道,这辆火车会撞击山崖,五个人都会死,旁边还有不同路线的2号铁轨,上面被坏人绑住了一个人。”

    “你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情形,你可以选择扳道岔,让火车进入2号铁轨,这样上面被绑住的人会被火车压死,火车上的五个人会生还。”

    马洛里静静地听着。

    苏笛接着说下去。

    “还有一种情况,也是同样失控的上面有五个人的火车,只有一条铁轨,你在旁边看着,这个时候你旁边有个胖子,你可以选择把胖子推下去,阻挡了火车,这样胖子死了,车上五个人也会得救。”

    似乎回到了那个遥远的课堂,她跟萧程探讨的那个下午。

    “老师问大家会怎样选择,大部分在第一种情况下,会选择扳道岔,牺牲绑在铁轨上的人,但在第二种情况下,却很少人选择去推胖子。”

    “看上去很矛盾对不对?”苏笛看看马洛里,“同样两边都是1个人和5个人,为什么两种情况大家选择不同?”

    不知什么时候,马洛里已经把手从头发里拿了出来,身子渐渐坐直。

    “其实没什么不同,自始至终,不同的选择,坚持着同一个标准,那就是,人命是不能用数量来计算的,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权利剥夺他人的生命。”

    马洛里凝神思索,苏笛继续说,“这就是为什么在第二种情况下,大家不会去推胖子,但在第一种情况下例外,因为第一种情况下,已经没有给人选择了。”

    苏笛侧头看着马洛里:“第一种情况下,是必须在1和5之间选,也就是说,人们没主动选择的权力,而只能用简单的计数来衡量,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选择救人数多的,因为两边总要死,这不是人们可以选择的,两种情况的前提不一样。”

    马洛里也侧头看着苏笛,眼里亮晶晶的似乎有星星。

    “你是说,现在我们的状况,就是第一种情况,其实是没有选择的?”

    “对”,苏笛点点头,声音坚定:“在战争中,相当于把所有人都至于铁轨上,没有人是站在外面的胖子,逼得人必须做出选择,而且只能选择保存多数人的性命。”

    “你没有错。”苏笛握住年轻军官的手,这是一双饱经沧桑的手,看上去比主人的实际年龄要大很多,这是一双经常握着枪支武器的手,握上去,甚至能感受到那些枪支的灵魂。

第169章 遭遇

    “继续!”声音高了起来,一个士兵举着枪,对着弹奏手风琴的男子,示意赶快演奏。

    伴奏音乐再度响起,人们战战兢兢地唱着歌。

    再不复刚才的欢乐,而是强颜欢笑,多了很多颤抖的声音。

    苏笛他们不会唱当地人的歌,除了安娜,其他人都在对口型。

    很快,几个德国士兵就锁定了苏笛他们这张桌子。

    “停!”长官一挥手,音乐停了下来。

    一排枪指着苏笛他们。

    “你,从哪来?”首领问苏笛,说的是德语。

    可能是自己的衣服太过显眼,虽然外面穿了当地人的服饰,然而苏笛的发型以及长相都显得与当地格格不入。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是……”马洛里用德语替苏笛回答。

    “我没问你!让她自己说。”首领不耐烦地打断,目光盯着苏笛。

    苏笛笑了笑,握住了马洛里的手,“我未婚夫说得没错,我们是新婚夫妇。”

    流利的德语。

    德军首领挑了挑眉毛,显然有些意外。

    马洛里回握住苏笛的手,似乎松了口气。

    幸好有翻译器。

    “长官!发现了伤员!”

    从医生家出来的士兵的报告,让苏笛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果然,十几只枪举起,对准他们。

    马洛里无奈,举起了双手,慢慢站起。

    安娜姐弟、胡须男,也都举了起来,从桌子旁站起。

    苏笛看看他们,也举起了双手。

    德国士兵们一起找到了受伤的富兰克林少校,把马洛里、胡须男、飞刀男、先生,单独提审,苏笛、安娜、戴帽子的年轻小伙子、歪嘴男,则被关在一间屋子里。

    有先生在,苏笛倒不担心会出危险,虽然她不知道先生具体的武力值,但解决这十几个德国兵,应该不在话下,只是不知道先生对于他们手中的枪有多少认知。

    时间不长,外面响起了骚乱,看管苏笛他们的士兵也走了出去,之后就被押解着回来了。

    苏笛跟着安娜走出去,发现刚才的屋子里,士兵连同军官都被绑了起来,捆在墙角,身上的军服被脱掉,马洛里等人已经换上了德军的衣服。

    马洛里蹲下身,对着德军军官道:“少校就留给你了,你应该会给他医治的,对吧?”

    说完,示意大家离开。

    没想到这么快就摆脱了德军,原来是虚惊一场。

    苏笛松了口气,悄悄问先生,“怎么解决的?”

    先生笑笑,跟以往一样,并不打算回答。

    倒是一旁的胡须男听到了苏笛的问话,探身过来,冲着先生竖起大拇指:

    “他很厉害!”

    说完,还拍了拍先生的肩膀。

    先生虽然不太喜欢与人身体接触,但对于这种善意的示好,也没有拒绝。

    原来在战争环境下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是如此简单,尤其是军人之间,昨天还在怀疑苏笛和先生来历不明,今天就因为先生的身手而引以为好友。

    走在前面的马洛里回头,看着他们微笑,随即目光落在后面的飞刀男身上,笑容渐渐消失。

    他停了下来,让胡须男和苏笛他们过去,自己则走在飞刀男的旁边。

    “刚才在审讯室,你怎么了?”

    苏笛听到身后两个人的对话。

    飞刀男没做声,马洛里接着说,

    “如果不是那位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

    这一次,飞刀男出声了:“对不起,长官,我不该失手。”

    “失手?被称为战场屠夫的刀客,会失手?你的失手背后就是多少条人命,知道吗?”

    马洛里的训斥非常严厉。

    飞刀男叹了口气,低声道:“长官,我厌倦了,我不想打仗了。”

    这一次,轮到马洛里不作声了。

    飞刀男接着说:“你知道用机枪的话,在几公里外杀多少人都可以,甚至没有感觉,但用飞刀,你距离近到能看见对方的面孔,对方的表情,能闻到对方的气味,我受够了,我不想杀人了。”

    苏笛心里不是滋味,如果不是战争,飞刀男应该适合家居生活那种吧。

    “听着,没人喜欢杀人,但在战场上,你不杀人,就被杀,关键是,你死不要紧,你还让你的队友跟着你一起死。”

    “我不想再见到你这样杀死队友的行为!”马洛里厉声道。

    “是,长官,我会尽量,在……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不拖累大家。”

    这模棱两可的话语显示飞刀男依然没有放下心结,苏笛心里叹了口气,这样的优柔寡断,在战场上,等于拉着大家一起作死。

    胡须男和戴帽子的小伙子把德军的卡车藏了起来。

    在安娜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处游击队的秘密据点,天色尚早,需要等到后半夜才能出发。

    这是一间有着院子的独立房屋,房间里设施简陋,但可以提供食物。

    苏笛感觉毫无胃口,马洛里上尉却坚持让她吃些东西。

    “凌晨1点出发,驾驶德军的卡车,进入实验室的戒严范围。”马洛里说明着安排。

    “任务不变?”胡须男似乎很诧异。

    马洛里点点头,不变。

    “可是富兰克林少校在他们手里,会暴露我们的计划。”胡须男道。

    “我告诉富兰克林的是,计划取消了,我们只需要制造混乱,真正的攻击来自内陆的一面。”马洛里道。

    “如果德军审讯的话,他应该会告诉他们。”

    “什么意思?你是说富兰克林少校会出卖我们?把你提供的信息告诉德军?”飞刀男挑了挑眉。

    “他不会的!”戴帽子的小伙子斩钉截铁,眼里有了泪光。

    “我跟随长官多年,他绝对不会出卖我们的!”被称为“屠夫”的小伙子情绪有些激动。

    马洛里看着他,静静地说:“我没说他会出卖我们。”

    说完,点了一根烟,“他不会出卖我们,但德军有其他的手段,如果德军用上莨菪碱,你觉得是什么结果?你们见识过那东西在战场上的作用。”

    马洛里的这一番话,让众人都沉默了。

    苏笛特别想问,战场上是怎样的作用?

    但在这个场合,还是忍住了。

    “可是你在利用他,你在利用一个活人!”小伙子喊道。

    马洛里吐出烟圈,缓缓地说:“抱歉。”

第171章 卡车

    马洛里听着苏笛安慰的话,回握住苏笛的手。

    “其实,穿上这身军装,杀人比不杀人要难。”年轻的军官低下头,看着军服,感慨。

    “我懂。”

    苏笛点点头。

    “谢谢你。”

    马洛里看着苏笛的眼睛,真诚地说。

    “没什么啊。”

    苏笛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只不过是把以前课堂上的讨论拿过来罢了,毕竟在这种条件下,领头者是最难做的,在富兰克林少校受伤后,谁都不愿意承担这个重大的职责。

    相比而言,动动嘴指责别人倒是很简单的事。

    如果马洛里知道几十年之后,网络键盘侠的存在,会作何感想。

    苏笛不知道自己怀着这样的念头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她只看见马洛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她,目光越来越热切,忽然,英俊的面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炽热的唇吻了下来。

    苏笛脑子“轰”的一声,本能地闭上眼睛。

    可能经历了太多风吹日晒,年轻军官的脸有些粗糙,青色的胡茬触碰到苏笛脸上,有些痒。

    印象中看过一张老照片,在二战胜利的街头,素不相识的路人相互亲吻。

    那张照片给了苏笛很大的震撼,原来在极端环境下,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这么近。

    现在年轻的军官这样做,又是为什么呢?

    觉得找到了知音?

    可是她只是一个穿越者,她来到这,是为了看那个几十年之后反政府武装用的德国的设备到底是什么。

    如果军官只是一时兴起,倒也罢了,如果真的产生了某种感情,她岂不罪过很大?

    想到这儿,苏笛轻轻从军官怀里抽身出来,低下头,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

    “马洛里……”她想告诉他她的来历,却只说了三个字,就被军官热切地揽过肩膀。

    “基斯,叫我基斯。”

    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马洛里•基斯,原来军官的名字是基斯。

    苏笛站起身,笑了笑:“晚安,基斯。”

    在军官的注视下回到了房间。

    轻轻关上门,苏笛靠在门上,把热切的目光挡在身后,脸有些烫,自己做了什么啊?

    却发现在房间内,同样有两道目光审视着她。

    一个,是来自歪嘴男人的防备与不满。

    另一道,则来自外星先生的探究。

    苏笛没理会歪嘴男人,冲着先生笑笑,坐到先生身边。

    “交感神经兴奋,肾上腺素增加,心跳加快,毛细血管扩张……”

    “说人话。”

    “你脸红了。”

    苏笛白了先生一眼,竖起食指到唇边,闭上眼睛,准备再休息一会。

    “我们见识到了那个设备就会走,你可不要在这惹下什么感情债,哎,你们人类这一点最麻烦了,情感完全不受控制,也不看场合。”

    “闭嘴!”这一次,苏笛忍无可忍。

    不远处的安娜翻了个身,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的说话吵醒,苏笛警告地挥了挥拳头,先生知道,这是她的最高级别愤怒的表示。

    先生耸了耸肩,也闭上了眼睛休息。

    苏笛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温热柔软的唇,还有胡茬的触感,脸越来越热。

    自己是怎么了,不会在这样一个完全不应该的场合,真的恋爱了吧。

    胡思乱想之间,周围有了响声,人们起来了。

    正值深夜,人们轻轻地来到外面,乘坐白天德国士兵前来乘坐的卡车前往。

    “有个问题”,胡须男道。

    “进入实验基地需要有特殊证件,恐怕这辆车上的资质还不够。”

    “如果实在不行,就硬闯。”马洛里沉吟道。

    “什么样的证件?”

    出乎意料,一直很少说话的先生忽然开口了。

    “就是也是这种证件,但上面的印章不一样。”胡须男拿出卡车中的证件,对着先生解释。

    “你见过吗?”

    胡须男摇摇头。

    “我见过。”

    是安娜。

    “之前曾经尝试过打入他们内部,可是没成功。”安娜的声音小了下去,那应该是一次很不愉快的回忆。

    先生从胡须男手里拿过证件,不知道在后面放了什么,拉起安娜的手。

    安娜哆嗦了一下,没有拒绝。

    先生把安娜的手放在证件上,轻声道:“闭上眼,现在想一下你见到的那个证件的样子。”

    安娜听话地闭上眼睛。

    手里的证件奇迹般地改变了。

    “喏,这个应该就是了,虽然你的记忆可能有偏差,但应付守卫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先生说完,把证件交给马洛里。

    几个人看着证件的变化,目瞪口呆。

    苏笛拽了拽先生的衣角,这么公然炫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会把人吓死的!

    “怎么了?”先生看她,一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表情。

    “你这样会改变历史的。”苏笛小声道。

    “我知道历史的走向啊,这改变不了什么。”先生也小声道。

    “可是,你这突如其来的科技,就这样给人展示出来,不好吧?”苏笛尽量少地张开嘴,用嗓子里发出声音含糊道。

    “你说什么?有什么不好的?这种模拟复制技术不到一百年内你们也会有,再说,你都跟他吻了,他又不是外人。”先生指着马洛里,热情地说。

    声音不大,但足够几个人都听到。

    马洛里的脸色有些不对,尴尬地挥挥手:“好了,既然证件有了,上车吧。”

    马洛里、先生和胡须男乘坐在卡车前面,胡须男开着车,其他人则坐在卡车的车厢。

    这还是苏笛第一次乘坐军用卡车,颠簸的路途让她有些许不适应,但完全被接下来要发生事情的兴奋所代替。

    就像电影里一样,他们要伪装成德军,进入德军把守的实验基地。

    距离基地还有段距离,卡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

    “你是从哪来的?”

    马洛里第一次问先生。

    先生耸耸肩,“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一定要成功。”

    “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我?帮人需要理由吗?”

    先生有些奇怪,看了看胡须男不信任的眼神,只好解释道:

    “其实也是在帮我自己,我也想见识一下那个实验装置。”

    “再说”,先生热切地看着马洛里,语出惊人。

第172章 内奸

    “再说,你要是跟那个小妮子在一起,你就是我们一家人了,只是回去了你还要适应一段时间,我敢说很多东西你都无法习惯的。”

    先生的话让马洛里微微低了头,倒是一旁的胡须男打趣道:

    “这么快就计划着到人家家里生活了?”

    马洛里斜了一眼胡须男,装作没听见。

    相比之于驾驶室的轻松,车厢里略有些沉闷。

    飞刀男摆弄着手中的飞刀默不作声,安娜望着窗外想心事,戴帽子的小伙子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只有歪嘴男,一直盯着苏笛,让苏笛浑身不舒服。

    这种目光让苏笛想起一个人,特别不喜欢的一个人。

    只是那个人绝无可能出现在这。

    苏笛这样想着,看见歪嘴男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又落在了苏笛的书包上。

    苏笛的书包是潜水常用的防水布,防雨耐磨,这个场合倒也合适。

    只是为了在海边好看,选择的颜色鲜艳了些,红色。

    在这灰色调中,显得有些扎眼。

    苏笛把包往腿后面移了移,用双腿挡住。

    歪嘴男撇了撇嘴,不怀好意地笑了。

    刚开始有岗哨把守,马洛里和先生熟练的德语很轻易蒙混过关。

    进入哨卡,到了一个临时集结地。

    几个人下了车,歪嘴男忽然让苏笛去车后拿东西。

    据说是负责爆破用的,歪嘴男是化学专家。

    虽然苏笛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添麻烦。

    等到弄好歪嘴男交待的任务,人们都已经到了一座废弃的房屋内,开始分配任务。

    “我跟米勒爬上去,米勒负责炸毁实验室。”马洛里指指歪嘴男。

    “你和先生,去找船,附近一艘德国的运送船会经过这里。”

    飞刀男点点头。

    “你们两个,在岸上找一处据点,提供火力掩护。”

    “好。”胡须男和戴帽子的小伙子擦了擦手中的枪。

    “两位女士,去找民用船,以备不时之需。”

    苏笛和安娜点点头。

    歪嘴男翻着手里的工具,忽然道:“我的工具没了,没有办法实行爆破。”

    “什么?”

    歪嘴男看着众人,语出惊人:“我们中间有内奸。”

    “内奸?”

    “你说谁?”

    歪嘴男看着苏笛,一副不言而喻的样子。

    “她?不可能。”马洛里第一个否定。

    “不可能?你能说清楚她的来历吗?看样子,应该是东方人吧?她在这做什么?上学?参军?她和这个男人”,歪嘴男指了指先生。

    “他们是什么关系?哪里的专家?他们来干什么?”

    几个人都看着苏笛和先生,这确实是一直没说清楚的问题,只是一路上先生都在提供帮助,没有丝毫敌对行为,冲淡了大家的猜忌,如今歪嘴男一提起来,又警觉顿生。

    “人家有不想说的事情,也情有可原,我们也不是对彼此任何一段经历都心知肚明的吧。”马洛里为苏笛和先生辩护。

    “我的长官,睁开你被爱情迷晕了的眼睛,好好看看,你想想这一路来他们的所作所为。”

    歪嘴男如数家珍,一一盘点。

    “他们刚一来,富兰克林少校就掉了下去;之后德军的追兵就追了上来,在小镇医生那里,也是我们刚到不久,追兵就到了,再有。”

    歪嘴男指指地上那些工具。

    “我最关键的爆破用具,刚才是由她拿着的,现在都不见了。”

    “不见了?”

    与之前那些事情,显然最后一个最影响行动,也关乎所有人的生死,是大家最在意的。

    “会不会你忘了装上车?”安娜猜测。

    “不可能,我亲自拿上车的,但刚才是交给她照看的,她也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几个人没说话,然而目光集中在苏笛身上。

    “你对她真的了解吗?”胡须男问先生。

    很显然,与最早发现敌情,提供了假的通行证的先生相比,苏笛给他们的信任是最弱的。

    没等先生回答,歪嘴男插话道:“还不信?那我建议你们翻一下她的包!里面肯定有意想不到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笛的包上。

    苏笛下意识地抓紧,“你们要干什么?”

    歪嘴男一把抢过苏笛的包,翻了翻,从里面拿出相机。

    摆弄了几下,把相机屏幕上一张照片,展示给众人。

    那是一张苏笛在反政府武装那里拍摄的实验室。

    实验室中间,圆柱体的设备最为醒目。

    上面还有苏笛觉得可疑的图案,为了能最清楚地表示这个图案,苏笛拍了张清晰的大照片,照片上甚至看不到别的背景。

    人们看了照片之后神情紧张了起来。

    飞刀男亮出了飞刀,胡须男也拿起了枪。

    除了马洛里和先生,所有人都拿起武器,对准苏笛。

    “你必须杀了她,这样才能安抚大家,否则,大家的命都没了,没有人会有心思完成任务。”歪嘴男递给马洛里一支枪。

    马洛里看着手里的枪,没动。

    “怎么?这次还是一个人的命和几千条生命的问题,如果她不死,我们这几个就有危险了,你都能利用富兰克林少校,为什么她是例外?”

    歪嘴男斜眼看着马洛里,不容分说地把枪塞到马洛里手中。

    马洛里看着苏笛,还好,他的眼里只有矛盾、心疼,却没有怀疑。

    室内异常安静,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马洛里和苏笛身上,人们等待着,看这一次马洛里是如何抉择。

    看来留下富兰克林少校,人们虽然也承认这是唯一可能成功的办法,但在情感上并不认同。

    此时,都看着马洛里如何行动。

    马洛里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

    看样子如果不处理苏笛,他在这个行动小组的威信就一落千丈,再也不能担任指挥的角色,而这次行动也因为离心离德而注定失败。

    可是,就这样无凭无据处置苏笛,他下不去手。

    更何况,他是从心内相信苏笛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很奇怪,有些人第一眼见到就觉得值得信任。

    比如先生之于苏笛,比如苏笛之于马洛里。

    年轻的军官目不转睛地看着苏笛,希望她能为自己辩解。

    可是苏笛一直垂下眼,并没有看他,看样子没有什么好说的。

    “慢着。”

    先生罕见地开口了。

第179章 又见黑猫

    中央控制室。

    一个巨大的计算机,还有一个显示射线强度、电流、湿度等指标的监测器,这些现代化的设备与周围古朴的石柱、神秘的符号装饰相比,显得如此不和谐。

    戴面具的老人在监测器前观察了一会,重新定位了转换杆,又检查了一遍所有的仪器。

    “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声音响起。

    屋内没有人。

    只有地板上蹲着的一只黑猫。

    “没有,一切正常,我只是调试一下。”

    面具老人看着圆柱体。

    “我们要怎么用这个钟?”

    黑猫站起来,向着圆柱体走了几步。

    “等到时机成熟,放到合适的位置。”

    “消息已经都发出去了吧。”

    “嗯,那些记者们还是有用的。”

    黑猫悠闲地舔了舔爪子。

    “我有点迫不及待了,为什么不提前?”

    面具老人猛地回头,“不行!你知道如果不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位置放置这个装置,会有什么后果吗?”

    黑猫转了转眼珠。

    “所有在靠近这个装置的生命,都会瞬间晶体化,不只是身体,还有内脏器官,晶体化之后,会解体,碎成碎片,风一吹,就散了。你知道切尔诺贝利事故的时候,最先救援的几名飞行员的后果吗?他们接受的核辐射让全身的DNA破坏殆尽,最先救援的人几天内相继死去了,如果这个钟不放置好,后果比那次严重得多。”

    “当然”,面具老人缓和了一下语气,“这些躯体倒不值得心疼,不必要地减少了很多实验原料和外壳,是得不偿失的事,总之,这是一项需要严格时间、地点的实验,否则,功亏一篑。”

    大厅里安静了几秒。

    “你应该庆幸,你有比德国人更了解这个机器的人,所以,你要信任我。”

    黑猫又坐下,“那个女孩呢?”

    “女孩?”

    面具老人皱了皱眉,“哪个女孩?她只是一具躯体而已,难道,你还真留恋一个房子?”

    黑猫沉默,半晌,抬起头:“就按照你说的做吧,我去汇报,过几天,我们就再也不会用现在的方式来看到整个世界了。”

    明媚的早晨。

    李飞和伊娃看到苏笛醒了,都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们了,三天三夜啊,整整三天三夜没醒过来。”

    “已经三天了?”

    苏笛感觉刚过了几个小时。

    “先生呢?”

    “他有事出去了,哦对了,他交待说,他弄明白了那个圆柱体,是一种意识转换器,本来要用于德军的实验,实验室已经被他摧毁了,但他可以肯定现在的这个巨虫,就是这个圆柱体的另一种应用。”

    苏笛仔细地听着,李飞说完,有些茫然地问:“他说的这些,你听得懂吗?”

    苏笛正在想着德军的莨菪碱生化武器,原来是用来转换意识,那些巨虫的出现,是存贮转换过来的意识么?

    听到李飞问她,她点了点头。

    李飞和伊娃相互对视了一下,不敢相信这对他们来说完全无意义的话,苏笛怎么会完全懂。

    “他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没有,他说如果人类启动空袭发射导弹的话,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他先去检测信号源了。”

    转述完先生的话,伊娃开启吐槽模式,“什么人啊,还人类,说得好像他不是人类一样。”

    苏笛吐了吐舌头,总不能告诉伊娃,说得对,他是外星人吧。

    可能是刚醒来的缘故,体能消耗巨大,吃过午饭,伊娃和李飞执意让苏笛去卧室休息。

    苏笛走进卧室,居然看见了一只黑猫。

    是之前在西奈半岛,在自己民宿阳台上的那只黑猫,是给自己叼来相机,领着自己发现缠绕在网中的记者尸体的黑猫。

    昨天夜里,窗外一晃而过的影子,是不是也是这只猫?

    听李飞说,他们所在的民宿距离阿布辛贝神庙不远。

    居然这只猫会出现在这里。

    有种见到老朋友的亲切,苏笛把黑猫抱在怀里。

    等等,阿布辛贝?

    拉美西斯二世建立的神庙。

    化身歪嘴男的大祭司在德国的货船上提到过,拉美西斯二世。

    他在拉美西斯二世的时候也在?

    苏笛又搜了搜拉美西斯二世,全是关于这个法老如何英明神武,对于他那个时代的祭司,也没有明确的记载。

    倒是关于他时代的神庙有很多,样式也差不多,都是高大的石柱。

    忽然,苏笛瞪大了眼睛。

    在一张关于阿布辛贝的图片上,她看见了那个亚特兰蒂斯的神秘标志。

    那个大祭司说是一个合成词,亚特兰蒂斯和莱斯特星语言,“交换”,这是什么意思呢?

    交换什么?人?场地?物品?

    她输入亚特兰蒂斯,没有任何直接的描述。

    现有的记载,都是根据书上的描绘,给出的推测。

    而最早提到这个名字的《理想国》,成书时间距离亚特兰蒂斯的沉没,也过去几千年了。

    仅有的记述,也只是说这个大陆如何发达,对于沉没的原因,只字未提,更别说亚特兰蒂斯的王子了。

    苏笛叹了口气,继续查阅着资料,太阳节快到了,据说这一天因为是拉美西斯二世的生日而定下的,阿布辛贝神庙会有罕见的太阳节奇观。

    不知道先生哪里去了,她还没来得及跟先生分享自己搜集到的信息。

    不过,也许先生早就知道了吧。

    苏笛合上电脑,轻轻抚摸着黑猫柔软的毛,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猫耳语。

    “我经常想,如果我没遇到先生会怎样呢?这一切都不会经历,也不会发生,至少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但我特别矛盾,有时候我觉得我特别幸运,能遇见先生,做出一些人们做不到的事情,有一些人们想不到的经历,但有时候,我又觉得我很不幸,这些都发生在我身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屈起膝盖,把头放在膝上,一边轻轻摸着猫的后背,一边望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陷入了沉思。

    被她抚摸的黑猫抬起头来,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黑猫略显嫌弃地摇了摇头,抬起爪子,扒住了苏笛的胳膊。

第173章 突发

    “问题要一个一个解决,你们不要思维混乱,现在好几个问题夹杂在一起,太不清楚了。”

    先生开口就先把众人批了一顿,苏笛心里暗自捏了把汗。

    “现在的问题是,你的爆破装置没有了,你没有办法炸毁实验设备,由此,你怀疑我们,尤其怀疑她,对吧?”

    先生看着歪嘴男,歪嘴男不置可否。

    “那如果我有爆破方法,我能让你们完成这次任务,你还会怀疑我们吗?”

    先生的话让所有人眼前一亮,胡须男慢慢放下了枪。

    经过了几天的接触,人们对这个不知哪里的专家建立起了信任。

    歪嘴男看了看大家,不甘心道:“那就这样,我负责看着这个小妞,我带着她去找船。”

    “不行,她跟你在一起,我不放心。”

    先生直言不讳。

    “可是,他跟你们一起去,我也不放心。”苏笛说。

    歪嘴男嘲讽地笑笑。

    “更改一下任务分配,我跟你,还有你,一起去上面。”

    先生指指歪嘴男和马洛里。

    “他俩,依旧去岸上提供火力支援。”

    先生看看戴帽子的小伙子和胡须男。

    “你们两个去迎接军方提供的船只。”

    先生示意苏笛和飞刀男。

    飞刀男点点头,“那我就找民用的备用船。”安娜道。

    于是就此定了下来。没有人提出异议,大家分头行事了。

    苏笛站着没动,有很多东西发生得太快,来不及消化,但她更在意的是,歪嘴男怎么知道她有相机?

    与二战时期相比,现代的相机没有更新到完全不认识的地步,战争期间的科技发展到怎样的程度也不好衡量,但歪嘴男不仅会使用,还精准地找到了相机里的这张照片,如果她没有相机,如果她包里没有任何可以成为证据的东西,又会怎样呢?

    想来从他们一到这里,歪嘴男就处处针对他们,刚开始是针对两个人,后来看见太明显转而只针对苏笛一个,这绝不是临时起意。

    “先生!”苏笛叫住先生,想跟他说这个想法。

    已经走到门口的几个人瞬间全部回头。

    外面的人也向屋内张望。

    所有人都看着他俩。

    虽然暂时解除了怀疑,但很显然没有人乐意见到他俩交流。

    至少在完成任务前,他俩还是可疑的人物。

    歪嘴男已经招呼先生离开,安娜也示意苏笛跟她走。

    苏笛犹豫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保重。”

    忽略马洛里复杂的目光,余光瞥见安娜和胡须男吻别。

    战争状态下,人的感情来得好快。

    苏笛跟飞刀男来到海边。

    夜晚的海比白日里更深沉,壮阔。

    冬日的风从海上吹来,阵阵凉意。

    这片海周围没有苏笛熟悉的城市的灯光,海上的月亮是唯一的光源,风吹过海面,波光粼粼。

    苏笛躲在岸边的一块礁石后面,焦急地等待着。

    根据得到的消息,不多时就等来了盟军派来的救援船只。

    几艘军舰随后会到,如果实验室被炸毁,不再忌惮莨菪碱,军舰就会通过。

    苏笛跟着飞刀男上了小船,居然如此顺利,让苏笛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夜色中,海边峭壁显得更高,不知道那上面,马洛里和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小船航行中,按照原地计划要到峭壁后面接应他们。

    忽然,一艘大船靠了过来。

    飞刀男警惕地拿出飞刀。

    大船甲板上,出现的是歪嘴男。

    “你怎么会在那?”

    苏笛非常惊讶,他不是刚跟着先生和马洛里去悬崖上面的实验室了吗?

    歪嘴男招呼小船靠近,“计划临时有变,他们两个人就可以了,你们这艘船太小了,得到通知,随后会有德国军舰通过,这艘小船肯定是不行的。”

    飞刀男不疑有他,率先上去,苏笛虽然不信任歪嘴男,但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船上还有几个船员,船很大,船舱里却是一箱箱的货物。

    苏笛望着船舱里的货箱,凉意陡升。

    她终于知道那熟悉的图案是什么了。

    就是在潜水的时候,沉船处见到的隐约的图案。

    同样的图案,在亚特兰蒂斯大祭司那里,也出现过。

    苏笛脑子里轰地一声,转身跑出去,却在门口跟歪嘴男撞了个满怀。

    “你想去哪呀?”歪嘴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应该我问你,你想干什么?”苏笛冷冷地说。

    “我?跟大家一样,炸毁德军的莨菪碱实验室啊。”歪嘴男耸耸肩。

    “那你为什么独自回来了?那两个人呢?他们知道你自己溜走了吗?”

    “溜走?啧啧,说得多难听。”

    歪嘴男点燃一根烟,甩了甩手中的火柴,笑道:“我这是撤退,在确定无法完成任务,上去只是送命的时候,保存有生力量的方式。”

    “送命?”

    “嗯,不是吗?”歪嘴男吸了一口烟,回头看着外面不远处漆黑的峭壁。

    “我已经通知了守卫的德军,在没有炸药的情况下,他们上去无异于送死,我也很喜欢理想主义者,他们热情,有冲劲,但一旦涉及到个人性命,还是距离他们远一点好。”

    “你通知的?所以你一直贼喊捉贼,那个内鬼,是你!”

    歪嘴男大笑,“不错啊,那个时候没觉得你能反应这么快,到底是穿越过来的人,见识就是不一样。”

    “穿越?”

    苏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的相机,还有你的那些潜水装备,都是以后的时代才有的东西吧。”歪嘴男朝着苏笛的包努努嘴。

    苏笛捂紧了包,忽然感觉不对。

    自从来到这里,这个包就从没离开过她,仅有的几次她出来跟马洛里聊天,屋子内也有先生,还有其他人在场,大家一直在一个房间内休息,从没有单独行动。

    也就是说,歪嘴男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包里都有什么,上一次精准地找到了相机的照片,现在又提到潜水,马洛里都不知道她的包里带着潜水的面镜。

    更何况,就算看见了包里的东西,歪嘴男是怎么知道那是潜水用的?说是飞行员用的,也没问题吧?二战时期的面镜跟六十年之后相差巨大,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认知?

    莫非?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渐渐成型。

第174章 歪嘴男人

    随着整个事件的线索越来越清晰,苏笛盯着歪嘴男,瞪大了眼睛。

    “放心,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我只是从你的行为和历史中猜测的。毕竟第一次见到不认识,过了几千年,第二次见到再不认识,那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歪嘴男嘲笑道。

    第二次见到,几千年。

    “你是?”

    “我相信你已经猜到了,在你看到货物标志的时候应该就有这个感觉了吧,顺便告诉你,那个图案是亚特兰蒂斯和莱斯特星的合成词汇,意思是,交换。”

    “亚特兰蒂斯?”

    歪嘴男吸了几口烟,苏笛现在的反应他很满意,他喜欢故人这样的反应。

    “怎么?不记得了?我猜你能熟练地说亚特兰蒂斯语、德语、英语,应该是带了什么翻译器之类的东西吧,我也是进入现在这副身体,才了解到的,你的翻译器是不是该更新了?”

    歪嘴男戏谑地看着苏笛。

    “你是,大祭司?”这几个字从苏笛口中说出来,伴随着颤抖。

    歪嘴男满意地点点头,“已经很久了,很久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

    “至少,拉美西斯二世以后,就很少听到了。”

    峭壁上传来枪声。

    糟了,应该是德军跟先生和马洛里发生了冲突。

    苏笛看了一眼外面,决定暂时放下这些纷繁复杂的信息,着重处理眼前的事。

    那就是,如何救先生和马洛里上尉?

    “我猜,你本来是德军的人,这艘船,也是德军提供的吧,船上是给上面实验室运送的试验品?”

    “嗯,也不算,算原料吧,毕竟实验室还要经过加工。”歪嘴男把烟头踩在脚下,熄灭,向苏笛走来。

    “亲爱的,现在没时间说那些了,我打算先抓你来做个实验。”

    “抓我?”苏笛轻蔑地一笑。

    “在亚特兰蒂斯你见到了我的能力,你是没有办法抓住我的,怎么,还想重蹈覆辙?”苏笛虚张声势。

    “哈!哈!”歪嘴男笑得很开心,好像苏笛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你们东方有个成语叫狐假虎威,狐狸还真的以为动物们都怕自己吗?你那个时候的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原来你不知道?放心,我已经把你体内的东西导出来了,而且,ta现在也在找你呢。”歪嘴男说完,掏出了手枪。

    “谁?”

    此时苏笛非常后悔开了翻译器,中文的ta让她听不出来到底是男的女的还是物,早知道就切换过来,直接用英文了。

    然而苏笛没时间想太多,看着歪嘴男步步紧逼,苏笛步步后退,手深入包里,摸索着能当作武器的东西。

    没有。

    包里除了潜水面镜,就是吃的,再有相机、手机,完全没用。

    忽然,苏笛眼前一亮。

    歪嘴男后面的门里,飞刀男出现了。

    他本来是来询问航向的。

    “为什么我们偏航了?距离峭壁越来越远了,再这样下去会接不到他们……”

    看歪嘴男正用枪指着苏笛,飞刀男愣了愣。

    “他是内鬼!这是德国的船,你要控制住他。”

    飞刀男手里的飞刀闪了闪,但没有发出去。

    歪嘴男回头,依然用枪指着苏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的话,你信么?”

    飞刀男的视线在苏笛和歪嘴男之间徘徊,苏笛对于他,之前就非常可疑,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歪嘴男突然改变了计划,出现在一艘船上,还改变了航向,也是不太对劲。

    苏笛慢慢向旁边退去,趁着歪嘴男背对着自己,看着飞刀男,她指了指船舱里的货箱。

    货箱上的神秘符号,一目了然。

    飞刀男终于明白过来。

    他眨眨眼,冲着苏笛招招手,跟歪嘴男道:“既然她有问题,我想我们还是等长官回来再处理比较好,反正她也跑不掉。”

    苏笛挪到飞刀男旁边,飞刀男示意她从身后出门。

    “抱歉,你的长官回不来了,即使回来了,我,也不打算听他的命令。”

    说完,歪嘴男扣动了扳机。

    飞刀男早有准备,在歪嘴男说话间已经蹲下身,下一秒,飞刀飞了出去,打在歪嘴男的手枪上,枪掉落在地上。

    苏笛趁机跑了出去,来到甲板。

    看了看方向,准备去船长室。

    以飞刀男的身手,解决歪嘴男绝对没有问题。

    她从包里拿出可能用到的东西,如果实在不行,就只有采取最后一个办法了。

    然而还没等到她来到船长室。

    枪声。

    从刚才的货仓传来。

    苏笛停下,一阵不好的感觉涌了上来。

    果然,一张歪嘴的脸从货仓和甲板之间的台阶上慢慢升起。

    歪嘴男拿着枪,步伐有些不稳,但还是活着的。

    他的右手还流着血,这是刚才被飞刀划伤的。

    苏笛往他身后看了看,没有人。

    飞刀男没有出现。

    “关键时候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可怪不得别人,是他不想杀人的。”

    歪嘴男狞笑着。

    “现在,我们之间该来个了断了,虽然我一直想让你亲眼看见我的伟大成果。”

    歪嘴男用枪指着苏笛。

    “伟大成果?你只是用莨菪碱作为精神麻痹的武器罢了,这可不是什么新鲜物。”

    苏笛嗤之以鼻。

    “哈哈,你是不会了解的,你看。”

    歪嘴男一只手拿着枪指着苏笛,回身用另一只手指着峭壁上面,苏笛抬起头,顺着歪嘴男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什么?

    苏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条粗大的尾巴,在峭壁上空摆动。

    如果不是此刻微风拂面,苏笛还以为是黑暗中的龙卷风登陆到峭壁上。

    苏笛想不通有什么东西会有那么粗的尾巴,在峭壁上肆意摇摆。

    东方古老传说中的龙?

    还是现代生化变异的虫子?

    这跟在西奈半岛见到的巨大的虫子,是同一种么?

    歪嘴男满意地看着苏笛的表情,得意洋洋道:

    “看见了吗?这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是一个跨星球跨物种合作的伟大计划的一小部分,就凭你和那个先生想要阻止我,完全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苏笛收回视线,注视着歪嘴男:“我猜,你不会留着我见证你的伟大计划了。”

第175章 接应

    歪嘴男挑了挑眉,似乎认真思考着苏笛的建议,片刻,还是点点头。

    “嗯,你说的对,虽然我很想,但是留着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再说,你的那个先生已经死了,没什么人能来救你,你的价值也就没有了。”

    苏笛微笑:“谁告诉你先生死了?”

    歪嘴男自信满满:“没有武器,那么多德军的包围之下,何况还有......反正,就算他跟马洛里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来的。”

    苏笛不相信地摇摇头。

    她的固执让歪嘴男有些惊讶:“你非要亲眼看见他死,才相信?”

    苏笛看向不远处的峭壁,点点头,“眼见为实,我想你也应该亲眼看见,才相信。”

    歪嘴男回头,峭壁上,两个人影跃下。

    歪嘴男皱皱眉,“不应该啊,在没有任何爆破措施的情况下,仅仅凭借马洛里的一支枪,怎么可能抵挡那么多德军?”

    歪嘴男顾不上苏笛,大声命令着几个士兵,拿来一盏巨大的探照灯。

    探照灯照在海里,亮如白昼。

    峭壁上的守卫在探照灯灯光的照射下向着海里射击。

    糟糕!

    这样下去,不管马洛里和先生是否活着,在海里就是活靶子。

    苏笛拿起包,武装齐全,没有办法,只好破釜沉舟。

    “你说的对,这是跨星球跨物种合作的伟大计划。”

    苏笛大声说。

    歪嘴男转过来,惊讶地发现这个嘲讽自己的女孩趁着自己刚才分神,戴上了一种面镜。

    他有印象,应该是潜水的装备。

    “Bye!”

    苏笛从船上纵身跃下。

    枪声响起。

    一个黑色的圆球从苏笛跃下的位置扔了过来。

    歪嘴男一愣,举枪射击,圆球在半空中炸开。

    没想到不大的圆球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整艘船变成了一片火海。

    水手们在甲板上奔走,“着火了!船要沉了!”

    苏笛在跃下的瞬间,把先生给的固体空气块的呼吸嘴插入口中。

    还好,在亚特兰蒂斯潜水的装置,都在包里。

    连潜水表都在手腕上。

    迅速下潜到二十米,避开船只的燃烧。

    在水下游动比在海面上省力得多,也避开了海上的船只。

    很快,苏笛游开了安全距离,望着那带着满仓货物沉入海底的船,五味杂陈。

    原来潜水时候看到的沉船就是这一艘。

    那一箱箱的货物,应该是莨菪碱的原料。

    或者是半成品。

    谁知道呢?总之是试验用的。

    向着峭壁的方向游了一段,苏笛听到海上传来的哨声。

    这是之前的暗号。

    她慢慢升水,停在五米处,辨认着声音。

    借着船只燃烧的火光,看见了一艘民用帆船。

    上面是安娜和戴帽子的小伙子。

    苏笛出水,发现两个人拿着长长的鱼叉,对着自己。

    这是?

    不会要杀死我吧?

    苏笛看着尖利的鱼叉,犹豫着。

    “快上来!”安娜催促道。

    苏笛一把抓住鱼叉,安娜和戴帽子的小伙子一起用力,把苏笛拉了上来。

    “为什么肯救我?”

    苏笛接过安娜递过来的船员的衣服,边把自己裹紧,边问。

    “刚接到通知,军舰要拦截那艘载有重要货物的德国舰船,让我们予以配合。”

    “然后就看见了你们,看见了那艘船沉了。”

    戴帽子的小伙子解释。

    “那个人,是德国的间谍。”苏笛说。

    “我们知道。”苏笛看看安娜,安娜补充道:“现在知道了。”

    苏笛还是没作声,继续看着她,安娜小声道:“对不起,冤枉了你,可是这也怪不得我,实在是你们的出现太可疑了。”

    “我理解。”苏笛点头。

    “在这!”戴帽子的小伙子喊道。

    几个人来到船舷,看见海里的马洛里和先生。

    两个人上了船,苏笛还没跟先生说什么,马洛里一步跨上前来,抱住了苏笛。

    “太好了,你还活着。”

    马洛里浑身湿漉漉的,怀抱却是火热,一米九的身高让苏笛要踮起脚才能够得上马洛里的肩膀。

    “哎,怎么了啊。”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苏笛有些不知所措。

    “米勒那个混蛋,出卖了我们,幸亏你的老师。”

    马洛里终于放开苏笛,简短地说,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苏笛身上,仿佛一移开,她整个人就会消失一样。

    苏笛看向先生,先生显得有些疲倦,脸上倦容明显,但还是愉快的。

    “成功了?”

    先生点点头。

    “最核心的反射器,交互系统,发射器,都应该不存在了,只是,原料类物质倒是不多。”

    “是那个歪嘴男,哦,那个米勒拿走的,他上了一艘德国的货船,上面有好多箱莨菪碱那类的原料,被我弄沉了。”

    “货船?米勒?”马洛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很惊讶。

    “刚才那艘燃烧沉没的货轮,是你弄的?”

    “啊,这个,其实我老师也研究爆破,我跟他学的,多少也会一点。”苏笛胡说着。

    马洛里看着她,忽然揽过她的头,在她的唇上深深一吻:“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苏笛的脸红了,感觉自己像个骗子。

    偷眼看先生,先生眨眨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安娜和戴帽子的小伙子又把负责掩护的胡须男也从海里拉了上来。

    男人们去船舱换衣服,苏笛还是冷,安娜递过来厚厚的毛毯。

    “我猜,他没有从军舰上出来吧。”

    安娜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伤感,眼神却满含忧伤。

    苏笛心里一颤,安娜说的应该是她的弟弟,扔飞刀的男子吧,外号屠夫。

    一路上,飞刀男已经多次表达了对飞刀杀人的厌恶,马洛里还曾经提醒过他这种情绪的危险。

    最终,还是把自己葬送在了这种情绪上。

    苏笛点点头。

    安娜的眼神黯淡下去。

    苏笛拥抱了安娜,“他救了我,你的弟弟是个英雄,他不仅没再继续杀人,还救了我。”

    安娜抱紧苏笛,“但是他没弄清楚他在战场的位置。”

    两个女人都不再说话,紧紧拥抱在一起。

    一阵烟味飘来,苏笛放开安娜,看见胡须男在一旁抽着烟斗。

    “跟我回去吧,我们结婚。”胡须男拿下烟嘴,冲着安娜道。

    苏笛微笑,悄悄退到一旁,准备见证浪漫的时刻。

    不远处峭壁上的火光,为这个时刻增添了气氛。

    安娜却摇了摇头,“我要回到岛上去。”

第176章 退役

    “你以为你回去了那些德军会放过你吗?经过这一次,我们炸毁了实验室,岛上的人一定会遭到德军的报复。”

    一向都无所谓的胡须男着急了起来。

    安娜坚定地点头:“正因如此,他们正需要我,我才更要回去。我喜欢你,再见!”

    说完,从船上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胡须男追到船舷处,一瞬间的惊讶变成释然,决然。

    等到盟军的大船接到这几个人,马洛里把实验室带回来的药物样本交给了军方,应该很快就会有破解德军迷幻喷雾的方法。

    天已经快亮了。

    马洛里上尉换了一件厚厚的带一层绒毛的驼色大衣,靠在船舷上,与正坐在救生艇上的胡须男聊天。

    “任务完成了,我们都能退役了。”

    胡须男抬起手,跟马洛里击掌。

    “你有什么打算?”

    马洛里问。

    胡须男看向岛的方向,不出意外,决然道:“我打算回到岛上。”

    马洛里挑了挑眉,“你觉得回去之后日子会好过吗?”

    胡须男笑笑,“没办法,谁让咱喜欢的女人在呢?你不也一样?”

    说完,冲着马洛里身后努努嘴。

    马洛里回头,看见裹着毛毯的苏笛跟她的老师在交谈着什么。

    再回头,小艇已经启动。

    “保重!”胡须男向马洛里挥手。

    马洛里也挥手告别。

    身后的甲板上,苏笛和先生说着昨天的经历。

    “歪嘴男居然是大祭司,他是人类么?人类的身体居然能保持这么长时间?”

    先生摇摇头,“我的探测结果显示他还是人类的身体。”

    “跟无面者浑沌一样?变成其他人的样子?”

    “也不是,浑沌是变成其他人,但本质上浑沌不是人,可是这个大祭司是,具体怎么做到的,我还不知道。”

    苏笛在先生脸上少见地看见迷惑不解的神情。

    “是你们无为之境的人搞的么?”

    “也不会,这不是无为之境的科技,更何况。”先生耸耸肩,“我们的人寿命几千年,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噗”

    苏笛感觉受到了暴击。

    “那现在呢?”

    “回去啊,那个装置是麻痹神经的,在我们看到的那个实验室出现,一定有特殊用途。”

    “可是那些大的昆虫的出现,不需要这样的装置,那这样的装置是做什么用的呢?”

    “这正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一般让人处于精神涣散状态才需要莨菪碱,目前来看跟那些巨型昆虫也没什么关系。”

    “莫非,是想让这些巨型昆虫精神麻痹,好听人类的命令?跟,训练宠物一样?”

    苏笛猜测着,看见先生投向她的目光非常复杂。

    “怎么了?”

    “你很有才。”

    “有话直说。”苏笛翻了个白眼。

    “你们会用这么麻烦的方式去训练老虎或者豹子当宠物么?完全没必要啊,虽然那些昆虫巨大,但造成的杀伤力远不及一次核泄漏或者一场战争,这么费力,就为了养巨型爬虫宠物?这个趣味真高级。”

    “切,我是猜测嘛,你也没必要讽刺啊,真是。”

    苏笛撇撇嘴。

    “那我们就走呗?”

    苏笛从甲板的椅子上拿起背包,准备跟先生走。

    “我猜,你还忘了一件事。”

    先生扬了扬下巴,提醒着苏笛来自后面的热切目光。

    苏笛叹了口气,她不是忘了,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她不知道怎么理解她对马洛里的感情。

    崇拜?感激?尊敬?

    应该还有爱。

    毕竟在战火中,共同患难的人,虽然经历的时间较短,却是生死之交。

    这样的情感,是不是比在平凡琐事的时间更加强烈?

    好像浓缩咖啡,更芳香,后劲也更大。

    但她不能跟一个几十年前的人谈感情,按理说,他比她爷爷的年纪都大。

    以前看过一个老电影,老牌法国影星让·雷诺饰演的,算很早的穿越电影了,说古代的骑士来到了现代,跟自己的曾孙女——一个长得跟他的心上人一样的女孩经历了很多事情,虽然也有情愫,但最终克制住,得以返回古代,回到了心上人身边,那才是他该在的地方。

    如今面对马洛里,苏笛有些不知所措。

    她想逃避。

    可能不声不响地就此消失,是不是更好?

    她知道还有一条路从甲板上下去,拐到别人不注意的角落,就可以跟先生回到现代了。

    但即使她知道一千条路也没有用。

    马洛里看见了她,朝她走来。

    先生笑笑,知趣地走开了。

    甲板上,只剩下马洛里和苏笛。

    穿着驼色大衣的马洛里,额头前一撮半干的头发,增添了几分俏皮。

    苏笛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深得像海,看一眼,就会陷进去。

    马洛里来到苏笛旁边,环着她转身,看向已经渐渐远去的峭壁。

    上面还冒着烟。

    “其实,我从来没想到这次能真的成功。”

    马洛里低声道。

    “罗伊,哦,就是富兰克林少校,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退役,准备休假了。”

    这倒让苏笛很惊讶。

    “为什么?”

    “为什么休假?因为厌倦了,我已经在战场上呆了五年,每一次起飞都是最后一次,前一秒还跟你击掌的战友,下一秒就随着飞机坠落,每天都在轰鸣中度过,我不怕死,但我害怕战争,那是一种煎熬。”

    马洛里侧头看看她,“一个在役的空军上尉,跟你说害怕战争,是不是有点奇怪?”

    苏笛摇摇头,“没人规定军人必须是全能的,军人也是人啊,何况你又没在军队里说,不算动摇军心。”

    “是啊,其实我很理解迈克,战场上杀多了的人的屠夫也会厌倦,他不愿意再杀人,我也同样。有时候在想,如果就这样牺牲了,也是一种幸福。”

    苏笛同情地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嘿,我知道,有时候死比活着更容易,但是,不要放弃,战争快结束了,你们就快胜利了,如果你现在放弃了,你会错过以后很多很多的东西,你还年轻呢,以后……”

    苏笛忽然住了口,以后,二战结束之后有美苏冷战,核战争的疑云长期笼罩在欧洲上空,她并不能给马洛里保证,战争结束了就一定有光明的未来。

第177章 离别

    听着苏笛鼓励自己的话,马洛里拿起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吻了吻手背,“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这么乐观呢?你是我见过最坚定的人,我们的长官说过很多次我们会胜利,但那是一种鼓励,一种期许,但你说的不一样,你说的特别坚定,好像你已经看见了一样。”

    说完,他顽皮地眨眨眼,“要是在中世纪,我会怀疑你是巫师,从水晶球里能看见未来的那种。”

    苏笛也笑了,“然后呢?把我抓住,绞死?”

    “不不”,马洛里环住苏笛的腰,“抓住,关在家里,好好研究。”

    “那你家里就会有个巫婆了,知道你在外面的一切。”

    苏笛低低地笑,眼前浮现出一幅恬淡的上个世纪生活的景象,白发苍苍的自己在屋前小院子里修建花草,马洛里则在躺椅上晒太阳。

    “那岂不很好?不用我每天回家汇报了。”

    马洛里把头放在苏笛的肩上,在苏笛耳边低声道:“跟我回家吧,我们在乡下买个房子,再养只大狗,你喜欢出去工作就去工作,不喜欢就呆在家里,我的薪水足够我们生活了。”

    苏笛望着茫茫大海,接着马洛里的话说下去:“两只狗吧,做个伴,或者养只猫,门前的院子种上花草,一楼设置一个健身区域,这样就不用去健身房了,二楼弄个书房,东西方的书都有。”

    “好呀,可以按照你们东方的风格装饰,喜欢的话,后院还可以有游泳池。”

    马洛里憧憬着。

    苏笛鼻子一酸,这一切都是她向往的生活,看似一切都近在眼前,却又距离那么远。

    世间最难以跨越的,要算时间的鸿沟了吧。

    “那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准备这一切,喏,这个给你。”

    马洛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

    看得出这块怀表十分珍贵,被马洛里藏在衣服的最里面的暗格里,还用薄薄的塑料膜包好,即使落水也并没有湿,金色的表壳锃亮,应该价值不菲。

    “这是我祖父留下来的,算是祖传的,现在送给你,作为信物。”

    马洛里说着,把怀表戴在苏笛脖子上。

    苏笛犹豫着,想要拒绝,看见马洛里深情的目光,又于心不忍。

    低头,看见包上的挂坠。

    这是一个金属挂坠,是苏笛喜欢的卡通形象,一直戴在包上,从没换过。

    她伸手把挂坠解了下来。

    “我知道,这个看上去有点幼稚,但是我从小就喜欢,送给你。”

    马洛里拿着挂坠,虽然不大,但显得非常精致,从做工上能看出精细程度,质地也是非常上乘。

    “这是什么?狗?挺好玩的。”

    “唔”

    这个形象这个时候还没出现,确切说要十几年之后才被设计出来,不知道那个时候,马洛里会作何感想。

    不行,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转回身,捧起马洛里的脸:“基斯,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马洛里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我是……”

    话没说完,对面船舷上有东西在太阳光照射下闪过夺目的光,向他们飞过来。

    “小心!”

    苏笛一把推开马洛里,转了个方向。

    她倒下去之前,看见飞刀男死灰色的眼睛。

    马洛里迅速拔出枪,打断飞刀男的第二柄飞刀,也把丧尸化的飞刀男的头打碎。

    蹲下身,抱起苏笛,看着手上染红的鲜血。

    “来人!来人啊!”

    先生闻声而至,查看了苏笛背上的伤势,一柄飞刀插在背后。

    先生神情严肃,从怀中取出之前切割汽车安全带的能量笔,给苏笛背上止了血。

    “她怎么样?”

    马洛里焦急地问。

    先生没有回答,伤势还好,与受伤相比,他更在意苏笛本身的纹身。

    原本花朵一样的纹身,不见了。

    怀中的人轻微的声音,让马洛里赶紧调整了姿势。

    “坚持住!”

    苏笛看着年轻军官脸上的泪,心忽地揪紧。

    这些天,不管遇到怎样的艰难情况,她都不曾见到他流泪。

    现在,这位战场上呆了五年的年轻军官,居然流泪了。

    自己要死了吗?

    原来电影里演的人死之前的痛苦是假的,苏笛完全感受不到痛。

    她只是感觉很累,想要好好睡觉那种累,但从马洛里含着泪的眼睛里,知道自己的情况一定很不好。

    “走,我们要回去了。”

    先生对苏笛道。

    看着先生的坚定,苏笛忽然一点都不怕,这个外星人,有这个外星人在,自己都不会死的。

    即使死了,他也会有办法把自己救过来吧。

    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跟马洛里告别。

    这样几天短暂的跨越时空的相遇,就要结束了。

    她要怎么跟这位英俊的军官说,我是来自现代的?其实我是你几十年后的人?

    还是告诉他,一定要坚持住,战争还有几个月就结束了?

    然而看着马洛里脸上的泪,苏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忽然觉得很残忍。

    自己很残忍。

    先生很残忍。

    这种穿越时空的相遇,很残忍。

    有些人,就不应该遇到,

    有些事,也不应该发生。

    她抬起手,轻轻拭去马洛里脸上的泪。

    “基斯”,她轻唤。

    年轻的军官低下头,把脸埋在她的脖子处,任由她搂着自己的脖子。

    “坚持下去,几个月就好。”

    说完,苏笛附在军官耳边,用只有他一个人听见的声音道:

    “我的名字叫苏笛。”

    这一次,苏笛关闭了翻译器,用马洛里能听得懂的英语说。

    年轻的军官泪如雨下,闭上眼睛,不住地点头。

    苏笛看向先生,先生伸手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

    马洛里只觉得眼前红光闪烁,之后,怀里的人不见了。

    连带着不见的,还有那个跟自己一起炸毁德军实验室的爆破专家。

    马洛里愣了一下,侧头看向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跟自己一起来的几个人,胡须男跟随着安娜返回了岛屿,参与当地人民反抗德国军队的战斗,安娜的弟弟,扔飞刀的男人——屠夫,因为仁慈而死,

    富兰克林少校在德国的医院里,

    那个歪嘴的米勒,应该伴随着沉没的军舰,永远留在了海里。

    戴帽子的小伙子在船长室。

    没有人见证这一切。

    天空依然晴朗,好像之前几日来的雨雪连绵都是错觉。

    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然而附近盟军军舰又是如此真切,昨晚爆炸的岛屿还冒着青烟。

    还有,衬衣口袋的坚硬。

    掏出里面的东西,是一个卡通金属挂坠。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年轻的军官紧紧握住挂坠,泣不成声。

第178章 回归

    “她怎么了啊!”

    苏笛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大呼小叫,是伊娃。

    “刚才追赶你们的路上受了点擦伤。”

    “好几个小时了,在船上她一直昏睡着。”

    冷静的男声,是李飞。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刚才船上没看见你们啊?没等我们叫住她,她听到别人说什么电话亭,就突然跑了,也不跟我们说下原因,吓死人了,感觉中邪了一样。”

    “我的错,你们怪我好了。”

    说话的人是先生,这几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那现在怎么办?一会船靠岸了去医院?阿斯旺有好的医院吗?”

    阿斯旺?现在他们已经到了阿斯旺?

    “不用,找个民宿好好休养几天吧,回国之后再仔细检查。”

    “你确定?”

    苏笛思考着先生的提议,是不是因为她现在带着翻译器,不好去医院检查?还是不太相信当地的医院?

    模糊的意识里,自己好像中了一刀?

    一点都不疼。

    她想睁开眼睛告诉大家她没事。

    可是眼皮特别沉重,根本无法睁开,只好又陷入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一个声音响起。

    “哎呀,我就离开几天,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幸好我留下了保护膜,要不你弄坏了我的身体,我就少了一个住处了。”

    这一次,耳边响起的是陌生的声音。

    非不清是男是女,是一种没有性别的声音。

    这是谁?

    苏笛想要睁开眼睛,“哎呀,不着急,你多休息一下嘛,我可不想受伤。”

    这个声音又响起。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眼前出现马洛里英俊的面容,向她伸出手。

    她欢快地跑向他,后一秒这张脸就变得惊慌失措。

    飞刀男死灰的眼睛无限放大。

    放大到极致,是亚特兰蒂斯王子莱默棱角分明的脸。

    “把你欠我的,都还给我!”莱默挥动手中的长剑,直指她的眉心。

    感受到冷汗流下,但苏笛依然无法醒来。

    长剑的光一闪,变成了红发女郎。

    给她手镯的红发女郎,自从那一次之后再也没见过。

    接着,是大祭司那半鱼半人的脸。

    这张脸越来越近,变成了歪嘴男。

    歪嘴男一半的脸被火焰灼伤,露出阴森的骨头,冲着她不怀好意地笑。

    “啊!”

    苏笛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又是一个深夜。

    外面月光明亮。

    也是一个满月。

    一个黑色的影子从窗外一闪而过。

    月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投射在地上,黑白大理石相间的地砖铺成的地板,反射着月光,映射出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

    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旁边一个纯黑香木小桌,墙上的复古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午夜两点。

    这是在哪?

    苏笛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疲累,似乎没什么其他症状。

    她试着摸了摸后背上的伤口。

    平滑,也没有什么疤痕的痕迹。

    如果不是记忆还在,都不相信是被人用飞刀戳中过。

    自己是怎么好的?

    先生呢?

    苏笛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轻轻打开卧室门。

    外面是客厅,沙发上,李飞在酣睡。

    对面还有一扇门,应该是伊娃住的地方吧。

    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李飞,苏笛心里涌起感动。

    轻轻拿起掉在地上的被子,给李飞盖上。

    茶几上的电脑亮着。

    上面的网页显示的是新闻。

    原来记者们的新闻已经发出来了。

    苏笛皱了皱眉,丧尸?巨虫?事态已经如此严重。

    她轻轻把电脑收起,拿进了自己的卧室。

    全球有名的媒体网页上头条新闻都是关于这里的。

    忽然,苏笛看见了其他标题:

    不明信号?会是什么呢?

    居然联合国多国部队也来了,真让人头疼啊。

    想起刚刚经历的二战战场,苏笛耳边又出现了枪声炮炸声。

    手机此时有了信号,看了下定位,他们住下的这间民宿在阿斯旺的郊区。

    新闻说阿斯旺城区全城戒严,虽然出现的丧尸不多,是夜晚被人发现的,十几具,但足以引起人们的恐慌,人们并不知道原因,现在城市已经被严格隔离,还有无数游客滞留。

    看着手机app上关于阿斯旺显示的推送景点,各种神庙,都是高大的石柱,苏笛有些眩晕,眼前总是出现一个画面。

    一轮圆月下,倒塌的石柱上,坐着一个年轻的英俊的军官,指尖夹着点燃的香烟,军官明亮的眼睛望向天边,若有所思。

    苏笛甩甩头,年轻军官的面容依然挥之不去。

    她颤抖着在键盘上按下了几个字母。

    电脑上出现了很多记录,还有一系列图片。

    居然还有营销号盘点什么最帅老兵,其中就有那张英俊的脸。

    苏笛笑笑,这些照片拍摄的时候已经是战争结束,早过了那张脸的巅峰期了,但还是令一众围观群众赞叹。

    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最近的一次,是庆祝二战胜利的庆典活动

    照片拍摄于烈士公墓。

    已经近百岁的老人,虽然坐在轮椅上,身架却一点不散,显示出年轻时军人的训练有素。

    宽框眼镜遮住了一部分面容,却还能看清,脸上棱角分明。

    可以想象,这位老兵年轻时候一定很帅气。

    老人怀里抱着献花,穿着二战时期的军服,军服上是无数的军功章。

    只是其中一个卡通金属挂坠显得格外显眼。

    在无数军功章面前,这个金属挂坠不只是显得不协调,还有一种时代的错位感。

    在这张图片下,是一行说明的小字。

    苏笛靠近屏幕,读着这行小字。

    像被打了一拳,身子忽地远离。

    “这位二战时期的空军老兵告诉记者,这个金属挂坠是战争时期的恋人给他的信物,正是这个来自东方的女孩,在他最沮丧的时候给了他战斗的勇气和胜利的信心,支持着他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不幸的是,恋人在战争时战死,没能实现跟他一起回家的愿望。

    从此,这枚金属挂坠就再也没离开过他。”

    蓦地,荧幕前的苏笛泪流满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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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电话亭介绍:
一个时空漩涡出现在地球某个角落。
不属于这个时空的生物可能降临。
永恒的时空之谜,扑面而来......时空电话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时空电话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时空电话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