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遇险
看着李飞在不远处夸张地挥动着手臂向下游，苏笛只恨自己没有教练的叮叮棒，手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发出声音引起李飞的注意。
无奈，只好奋力游到了李飞切近，用手拍了拍李飞的肩膀。
李飞甚至头都没转过来，简直毫无反应，还是一心向下游去。
苏笛咬咬牙，摘下手套，用指甲使劲划了划李飞裸露的小臂。
李飞依然毫无知觉。
苏笛有些慌了，李飞现在的症状已经不是氮醉能够形容的，这样不计后果的往下冲，会给人体造成很多伤害。
更何况如此浑浊的海底，在本来光线就不好的沉船中，下面一层到底有什么还不得而知，更增加了风险。
苏笛伸出手，抓住李飞浮力背心的勃颈处抓手，一只手扶住一旁生锈的船舷，给自己提供一个支撑，努力不让自己被李飞带下去。
船舷提供的支点让苏笛稳住身子，李飞挥动着四肢，像一只被擒住的八爪鱼。
苏笛用另一只手用力把李飞转过来，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
潜水面镜下，李飞的表情让苏笛大吃一惊。
那是一种迷醉、无限陶醉的表情，似乎李飞本人并不在这红海的海里，也不在苏笛眼前，如果真的有灵魂，此时李飞的灵魂一定不在这具身体里。
苏笛见过同样的表情——在战国时代。
长平之战那些被坑杀的士兵。
被坑杀之前，赵国的降兵就是这样的表情。
那是浑沌启动了他们研制出来的装置投放了含有莨菪碱的气体，好引诱人们进入迷幻状态，签订时间契约。
可是在这几十米深的水下，倏忽和浑沌都已经在回归无为之境的飞船上，还有谁或者什么东西能产生莨菪碱一样的效果？
相隔几千年，几万里，会是同样的现象同样的原因吗？
还是有其他原因所致？
亦或只是机缘巧合？
手腕上骤然闪烁的绿光让苏笛来不及细想，手环的光让她在昏暗的海底看清了些，勉强认出下面是一个货舱，斑驳的箱子上隐约有三角形的印记。
这是什么？
李飞稍微挣扎了一下，又要向下游去，苏笛连忙一把拽回李飞，感觉到手臂有些酸痛，微微喘息着，在水下如此耗费体力并不是好兆头，再这样下去，自己也会被李飞带下去。
苏笛抓住李飞的充气背心，拉了拉充气阀，又解下了李飞腰间带着铅块的腰带。
没有了配重的腰带，加上充气背心充满气，李飞不受控制地上升。
苏笛担心李飞沉入迷醉状态过于持久，紧张地一只手按住李飞的呼吸嘴，生怕李飞松口掉出来，也顺带按了按李飞的面镜，在水下用鼻子呼吸可是会呛死的。
好在李飞的症状并不严重，自从苏笛靠近之后明显好了很多，苏笛带着李飞慢慢向上升。
随着上升距离的增加，苏笛发现手腕上的绿光越来越弱，终于在距离水面五米处消失了。
五米处需要停留三分钟。
潜水中为了避免压强变化过大对身体造成伤害，需要在距离水面五米处做三分钟安全停留。
虽然只要不至于上升过快，也可以不执行这项规定，但为了安全起见，只要水域足够安全，没有突如其来的飓风急流的话，潜水员都会在这个深度做停留。
苏笛已经看见了几个其他组的潜水员直立在水中，停在那里。
她没有带浮出水面的标志——象拔，贸然出水会有危险，遇到船只或者其他东西，而且对于潜水船的位置苏笛也不熟悉，只能找潜导。
看了看表上的时间，从水下抓住李飞到升水，早已过了三分钟，潜导应该按照约定在上面等待他们了。
苏笛心里有些怨气，从没见过如此不负责任的潜导，自己带的两个潜水员丢失了也不来寻找。在船上看着很不错的小哥，怎么水下如此大意。
苏笛埋怨着，忽然发现远处潜导的服装。
虽然潜导穿着都差不多，黑色潜水服加上黑色的潜水帽、黑色的面镜，但他们的潜导有着特殊的白色脚蹼，在水中白色是最亮丽的颜色了。
苏笛看了看李飞，李飞似乎陷入了植物人状态，没有刚才那么狂乱，却也不怎么清醒，眼神依然呆滞，好在肢体记忆还在，保持着水下用嘴呼吸的习惯。
苏笛有些着急，李飞这种状态在水下是很危险的，她抓着李飞向潜导游去。
为什么要自己离开这么远？
等到苏笛来到潜导身旁，更可气的是发现潜导根本没放象拔。
搞什么？
五米三分钟停留除了排除氮气的需要之外，还让潜导有时间在水面放置象拔，这样过往船只就会知道此处有潜水员出水，不会靠近。
他们的潜导居然什么都没做，直挺挺地直立在水中。
苏笛看了看手腕上的电脑表，从她带着李飞往潜导这边游过来，早就过了三分钟了，显示可以直接升水，苏笛指了指自己的电脑表，做了个OK的手势。
潜导毫无反应。
潜导的潜水服带着厚厚的帽子，外面黑色的面镜，加上在海上久了的古铜色肤色，苏笛一时看不清潜导的面容。
等了等，感觉到李飞的身体开始下滑，有些无意识了，苏笛有些着急，主动凑到潜导面前，看了看潜导手腕上的电脑表。
电脑表显示停留时间足够，早就可以升出水面了。
苏笛放下潜导的手腕，刚要对潜导比划什么，突然，潜导的手腕抬起，扯下了苏笛的呼吸管！
苏笛完全没有留意，毫无准备之下吸进一大口海水。
她一边咳嗽一边向后退，控制自己不要吸气，松开李飞，从身后拿出备用呼吸管。
尽管如此，苏笛还是呛了几口水，鼻子里嗓子里都是咸的。
然而此时她来不及怪潜导，甚至来不及细想到底出了什么事。
潜导又一次向她游过来，伸出的手枯瘦嶙峋。
苏笛本能地向后退，用脚蹼踢开潜导的枯瘦的爪子。
这一次，苏笛看见了潜导的眼睛。
灰色。
整个眼睛没有眼球，一片灰白。
苏笛只在丧尸片中见过这样的眼睛——这是丧尸的眼睛！
第120章 出水
潜导的死灰色眼睛把苏笛的魂都吓飞了，电影里的丧尸见到了活人会咬上去，苏笛不知道潜导下一步会做什么。
虽然她已经拉开了和潜导的距离，无奈潜导手里死死拽住苏笛的呼吸管，苏笛此刻相当于拖着一个丧尸在水中游行，刚才拖行李飞已经耗费了她巨大体力，她没有精力跟潜导纠缠，只好冒险脱下了跟呼吸管连在一起的充气浮力背心。
背着的气瓶跟浮力背心相连，苏笛吸了几口气，连同背心一起，对准潜导的头砸了下去。
在学习的时候，潜水教练教过他们，上船时的注意事项，如果头上有人在上船，下面的人要等一等，否则万一正在上船的人脚下一滑，气瓶砸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次风浪很大的潜水中，苏笛就差点被前面的潜水员砸到，这给她留下了巨大阴影，没想到在这里，这个阴影派上了用场。
被气瓶砸中头部的潜导眼睛翻了翻，身体松懈了下来，抓着苏笛呼吸管的手也放松了下去。苏笛赶紧拉了拉潜导浮力背心的充气阀，让潜导漂在水面上。
同时在水面上的还有李飞，幸好李飞的迷醉状态缓和了很多，此刻也跟潜导一样漂着，只不过没有昏迷，虽然意识不太清醒，比昏迷好不到哪去。
苏笛两只手分别拖着两个人，奋力蹬腿，终于带到了船边。
见到伸手来接自己脚蹼的船工，苏笛总算出了一口气，让人先把潜导和李飞拽上去，自己脱了脚蹼，抓住栏杆刚要上船，脚腕被人拽住了。
回头，一只有力的手，像钢钳一样死死抓住自己的脚腕。
顺着手臂看向头部，一双死灰的眼睛。
是俄罗斯的潜水员。
无论是李飞也好还是苏笛他们的潜导，都是身材瘦削的男士，即使无意识状态下有些沉，但在水中不至于太笨重，苏笛拖行出来虽然累，但还勉强能够拖动。
然而眼前这个抓着自己脚腕的潜水员，却是个有着几百斤的胖子，抓着自己脚腕的手像只蒲扇，稍微往下用力，苏笛只怕整个人就会被代入水下。
“救命！”苏笛终于喊了出来。
两个船工刚把潜导和李飞接到甲板上，一个船工闻声赶来，没有注意具体情况，按照经验以为苏笛和另一个潜水员要上船，伸出手拉苏笛。
不料俄罗斯潜水员松开苏笛的脚腕，一把抓住船工伸过来的手，苏笛只看见船工整个人从甲板上翻了下去，跳水一样落入海中。
好在“丧尸”潜水员并没有继续攻击入水的船工，而是继续向苏笛抓来，似乎他的目的只是让人落水，并不是吸血或者吃肉等苏笛以为的电影中的桥段。
这一次，“丧尸”潜水员抓住了苏笛的手腕，然而没等苏笛惊叫出声，潜水员灼伤一样迅速放开苏笛，整个人沉了下去。
在另一个船工的帮助下，苏笛迅速上了船，又帮着船工放下绳子，把被潜水员拉入水中的船工也拉了上来。
上船的时候，船工整个人都在抖。
“你没事吧？”苏笛问。
船工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地抖动，指着海里，说不出话。
苏笛知道，潜导和俄罗斯潜水员都出现了“丧尸”症状，这绝非偶然，那下面其他的潜水员什么样子，刚才船工见到了怎样的景象，受的刺激可想而知。
听到呼喊，伊娃从二层下来，看见李飞躺在甲板上，大惊失色。
“李飞，怎么了？”
“具体还不清楚，但应该没有大事，你别担心。”苏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蹲下身，李飞呼吸正常，眼神也慢慢恢复了清明，就是还有些懵。
苏笛和伊娃把李飞移动到靠里一点的位置，让他靠在背阴处，吹吹海风。
苏笛跟伊娃说着李飞的情况，跟李飞相比，她更担心潜导。
潜导依然躺在甲板上，人事不知。
苏笛蹲下身，摘下潜导的潜水电脑表，细细查看着里面的潜水日志。
潜导跟他们分别之后，就来到了五米处，而且一直到苏笛找到他，没有改变高度。
潜导有什么理由不去寻找他们，而是一直在五米处停留这么久呢？
苏笛皱着眉，想要跟伊娃分享这个疑惑，抬头，她瞪大了眼睛。
眼前闪过一个瘦高的身影。
不会吧。
苏笛跟伊娃打了个招呼，也走进船舱。
此时船停在海上，等待潜水员归来，船工正在跟船长汇报着刚才的情况，船舱里人不多。
苏笛拉住瘦高人影的手，拐了几个弯，进入自己和伊娃的房间。
“你怎么来了？”关上门，苏笛问。
“来看看你啊。”先生靠在门上，打量着这个房间。
潜水船的房间不大，但在伊娃的坚持下，两个人的双人间还算舒适，上下两张床，一个小柜子，独立的卫生间。
“我正要跟你说呢，这几天我遇到了很多怪事。”
“我知道，这也是我来的原因。”先生拿起小桌上的零食，撕开袋子，往嘴里送。
苏笛看着伊娃最喜欢的零食瞬间整袋空了，想着伊娃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肉痛——不是因为钱，而是在一周的船宿里没有地方去买。
“难道你也发现了有什么不对？”这几天的怪事，会不会跟时空漩涡有关？
“聪明，至少有一片时空圆盘的碎片被检测出来，现在我要去看看。”先生放下袋子，又拧开一瓶饮料。
你这是在飞船呆了多久啊？
苏笛看着闲不住嘴的先生，内心腹诽，她不知道这一周她出差不在，先生非常想念地球的美食，但出于傲娇，他不愿承认，更不愿意自己或让小白来地球购买。
“你要看看，为啥来找我？”
“因为，”先生停了停，他没法说是因为苏笛体内的东西让他不放心。
敲门声响起。
“苏苏？在不？换衣服吗？我来拿毛巾。”
是伊娃。
苏笛和先生对视了一眼，还没等搭话，红色电话亭启动，两个人不见了。
门外。
伊娃敲了两下，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其中一个还是男声。
不会吧，难道有男人在她们房间里？
伊娃推门进来，房间内没人，但地上的湿的痕迹显示穿着刚下过水的潜水员来过这里，忽然，看见桌子上空的袋子。
“我的零食！”伊娃发出一声哀嚎，终于知道苏笛为什么不见了。
这个小妮子吃光了自己一整袋零食，一定没脸见自己了！
算了，先照顾外面的弟弟，回头再找苏笛算账。
伊娃想着，拿起毛巾，走了出去。
第121章 城邦
当红色电话亭消失后，苏笛发现自己站在海边。
搞什么？难道只是从船上来到了岸边？
然而只是一瞬，苏笛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虽然眼前的海跟红海一样蓝，却有着说不出的干净，海里看不到任何船只，岸边也没有任何现代人活动的迹象。
空气潮湿、闷热。
刚才潜水的时候发生了太多突发情况，上了船之后苏笛一直没顾得上换衣服，连面镜也是飞行员一样戴在头顶上。
怕冷的她每次都会穿很厚的潜水服下水，然而此时此时身上这层厚厚的潜水服，让她闷得透不过气来。
苏笛摘下面镜，开始脱下依然湿着的潜水服，感受到一旁异样的目光。
侧头，先生紧皱眉毛，本来就比较粗长的眉毛像要拧在一起，让苏笛有冲动用手去抚平。
“怎么了？”苏笛把潜水服拿在手上，问。
“我感觉，你这一身……不太合适。”先生的眉心依然拧成个疙瘩，他自己身上也只穿了件长袖衬衫，并没有可以给苏笛穿上的外套。
苏笛低头看了看自己，在船上为了潜水方便，身上穿着的是比基尼，反正脱下潜水服就换上衣服，一个小时后之后再下水，换回来也方便。
刚才一时热昏了头，现在凉快了些，看见自己这一身，确实不妥。
“我们是在哪里？要不回飞船去换衣服吧？”苏笛想起以前的常规操作。
“这次，恐怕不行……”没想到先生摇了摇头。
“怎么了？”
“这次的信号非常特别，强烈，但又不稳定，我怕一旦我们离开，就很难再次捕捉到了。”
“这样啊，那这是哪里？”苏笛环顾四周，很远的地方隐约有城门的影子。
“问题就是，我也不知道。”
“啥？”苏笛还是第一次跟先生来到不知道是哪里的地点。
“我是追踪信号源来的，具体地点我也不知道。”先生摇摇头。
“那，是什么时间呢？总该有个时间吧，古代，还是现代？”
“古代。”先生笃定地说。
苏笛看了看刚脱下的潜水服，抿了抿嘴，又重新穿上。虽然不情愿，但跟闷热比起来，她更不想惹麻烦。
古代的大街上，自己穿着比基尼，怕不知要被看成什么。
“古代什么时候啊？”湿着的衣服很难穿，苏笛有些费劲地一点一点把裤子提上来。
“不知道。”
苏笛停下拽着裤子的手，“不知道？”先生这次好奇怪，一问三不知，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先生叹了口气，“跟你说实话吧，这次的信号很奇怪，我只能追踪到地点，但并不能显示时间与地理位置。”
“怎么会这样？”终于把连体的潜水服的裤子穿上，上衣就好穿许多。
“我也奇怪，至少现在的地图上找不到对应位置。”先生眯起眼，望着远处。
苏笛拉上背后的拉链，也顺着先生的视线看去，“那走吧，去那个城市看看。”说完，走在了前面。
先生看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也跟了上去。
先生的手表，闪烁着红色的光。
看山跑死马，在海边看着不远的城市，真正走起来却非常耗时。
苏笛看着手腕上的潜水电脑表，一直没机会摘下来，电脑表在陆地上就是普通的手表样子，显示现在正值下午，看来他们穿越到这里，当天的时间并没有变。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来到了城门口。
如此气派的城门，却没有士兵把守，游人自由出入。
看着来往的行人的装扮，苏笛倒是犯了难。
虽然知道是古代，但她还在想着会不会到一个自己熟悉的朝代。
然而不远处的行人衣着，长相，让她想起西方历史书上那些雕像。
“我们不会来了古希腊了吧？”苏笛小声道。
“不会。”先生简短回答。
苏笛也知道不会，如果是古希腊，先生不会不知道时间地点的。
两个人进入城市，来到大街上。
虽然不好判断具体的时间，但大体也是古代年份，街道上人流如织，看得出是一个繁华的城邦。
经过的游人纷纷向苏笛投来异样的目光。
苏笛和先生这一身装扮在动辄长裙、短袖束腰的行人中，非常显眼。
特别是苏笛这一身潜水服，吸引了几个围观者。
甚至还收到了不少礼物，有姑娘送的花，小孩子送的纽扣，最夸张的是男子送佩剑给她。
“这是？”苏笛手里拿着一堆东西，惊讶不已，这个地方的人竟然如此热情。
“水下居然有女人了，真的是勇士。”一个大叔对苏笛竖起大拇指。
“是啊，第一次见到女战士下水的，厉害。”
苏笛居然能听懂他们的说话。
翻译器！
一直当成项坠戴在脖子上，此时依然发挥着功能。
苏笛冲着行人微笑：“那个，问一下，附近哪里有卖衣服的地方啊？”
她可不想一直被大街上的人“行注目礼”。
行人热情地指点，有人甚至一直领路到服装店门口。
说是服装店，其实就是普通的人家，里面衣服多了一些罢了。
老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给他们推荐着衣服。
先生简单地选择了当地男子的白色长袍。
苏笛不喜欢飘逸披挂的女士服饰，看来看去，最后选择了一套蓝色男士的短袖束腰外衣，为了避免暴露，里面依然穿着比基尼的泳衣，没有来得及解下的潜水腰带，在卸下了配重铅块之后，系在衣服外面，扣好，发挥了腰带的用途。
“老板在吗？哎呀，这个很好啊，是哪个出海回来的勇士带来的？我买下了。不卖？少来，我家主人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没有他买不起的东西，这是献给王上的，回见哈。”
苏笛刚扣好腰带，就听见老板慌张的声音：“姑娘，您换好了么？您放在外面的东西，被拿走了！”
“什么？”苏笛从帘子后面出来，自己刚才把收到的鲜花、佩剑连同潜水面镜一并放在了柜台旁，居然被拿走了？
“是我不好，拿东西的是城里的首富，没有他买不到的东西，更何况跟王上关系密切，他家下人要买的，我也拦不住啊。”老板虽然如此说，眼睛却瞟着桌子上的金币。
第122章 寻物
看着柜台上小山一样的金币，苏笛终于知道为什么老板不尽心阻止了。
她狠狠地瞪了老板一眼，又看见那位在外面等待的先生，居然背着手欣赏起店内的摆设来。
“有人拿我的东西，你怎么不阻止啊？”苏笛有些迁怒。
“很重要的东西吗？反正回去了还可以再买。”先生耸耸肩，似乎对苏笛的情绪不以为然。
“当然重要！”苏笛拽过店铺的一个类似于包一样的东西，把自己的潜水服放了进去。
要知道这个潜水面镜是她花了整整一个月工资买的，当时处于潜水狂热期，买了一个材质轻快，带有防晒功能，颜值也特别高的面镜，如今就这样被人拿走，心有不甘。
更何况开会的公费只是会议那几天的住宿，会议结束之后的游乐行程全是自费，苏笛已经透支了下个月的工资，她不能再损失心爱的面镜了。
“我看这些钱应该够我们的衣服费用了吧？”苏笛看了眼柜台上的金币，没好气地说。
老板心虚，只是心虚地微笑。
“买走我们面镜的是谁？你刚才说城内首富？”
“是啊，塔克老爷。”老板一边回答，一边把金币收好，生怕苏笛提出要跟他分享。
苏笛嗤之以鼻，“他住哪？”
“住哪？往城里走，最气派的宅子就是，绝对不会错过。”
苏笛白了老板一眼，拉着先生走出店门。
“卖别人的东西赚钱，岂有此理！”苏笛咬牙切齿，四处张望着，准备找塔克老爷的府邸。
先生对她的愤怒不能理解，正如他无法理解地球人对普通的纸、金灿灿的石头如此狂热一样。
尽管换了当地的服侍，苏笛还是不时收到人们送来的礼物，人们投来的喜爱的目光快要把她溺死。
“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因为我的长相，或者肤色，让他们产生了奇怪的想法？”苏笛一边接过一个小女孩递过的鲜花，一边小声跟先生嘀咕：“我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先生毫不在意，“不会，人们只是表达对你的欣赏，这个时候的人们显然还很单纯，并没有太多把美的东西占为己有，欣赏就够了。”
先生的解释让苏笛放了心，甚至有些得意。她冲着先生挑了挑眉毛，“人们欣赏我，说明我还是美的对吧？”
先生站住，仔细上下打量着苏笛，认真地点点头：“确实是美男子。”
这话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街道的繁华转移了苏笛的注意力。
原来在这片不知名的大陆，也有这样繁华的城市。
走了一段，苏笛就放弃使用繁华这个词了，应该用奢侈。
这个城市有着古希腊的石头建筑风格，建筑颜色以白色、黑色为主，偶尔的红色，看得出是有钱人使用的颜色。建筑非常整齐，连苏笛这个21世纪的人都承认，很多现代的城市与之相比都自叹不如，而且城内的公共建筑非常多，走了不一会，他们就经过了恢弘的圆形剧场、竞技场，当苏笛看见一座神殿的时候，更是被深深震撼了：
这座神殿通体金碧辉煌，顶部有银色的装饰，很难想象高大的多立克石柱竟然全都镀了金，与苏笛熟识的东方寺庙常有的金色的佛像不同，神殿内部的巨大的神像则是象牙白色，更突显了神像男子的英武不凡，男子手里拿着高耸入云的三叉戟，这一标志性武器让苏笛认出神像是海神波塞冬。
根据苏笛已有的历史知识，现存海神庙比较出名的就是希腊还有意大利的，而且都已经毁得只剩下柱子，看不到神像了，莫非这是神庙被毁之前的希腊？
可是先生说了，无法显示具体时间和地点，但确定不是希腊。
那这又是哪里呢？
很显然，这座海神庙是当地最神圣的场所，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当苏笛听到他们说着她能听懂的祈祷词时还是感觉非常惊奇。祈求保佑的内容五花八门，但听到最多的是祈祷三天后的海洋盛会能顺利进行。
神庙门口，有人给了苏笛和先生邀请函。
邀请函很简单，是一片写着字的树叶，上面写着地点，看样子像一场狂欢。
苏笛反复看着邀请函犯了难，到底去不去呢？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先生又无法理解了。
“我是想去啊，他们说是一年内最盛大的节日，既然来到这个地方，我当然想看看了，但是……”
苏笛看着街上的游人，皱着眉，“万一改变了什么东西怎么办？我现在还在为前几天在战国时候的经历耿耿于怀，虽然很多都是历史上发生的，但是还是感觉怪怪的，总有种我参与进去了感觉，那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万一产生了蝴蝶效应，微小的改变，整个历史都改写了，那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万一因为我穿越把后来的我变没了怎么办？”
蝴蝶效应、平行时空、祖父悖论……苏笛把脑子里能想到的关于时间、历史的问题过了一遍，愁眉不展。
先生有些忍无可忍：“别想太多了，我们是来找时空漩涡的，不要这么战战兢兢好吗，你改变不了什么的。要是找不到，任由时空漩涡在那，说不定会掺进来什么东西，到时候就不是改写历史的问题了，引来其他时空的、其他星球的物种，连地球都有可能消失。”
“啊呀，你别吓我啊！你这么一说我更害怕了。”苏笛看着手里的邀请函，恋恋不舍。
“我不是吓你，我是说，你没有必要患得患失，机器坏了就要修补，我是来做这个修补工作的，你总不能把机器坏了带来的损失，都算在修补的人头上吧。”
“可是，万一……”
周围忽然变得嘈杂了起来，高起来的人声打断了苏笛的争辩。
“听说塔克老爷又获得了一件稀罕物，要送给王上。”
“是呀，很神奇的东西。”
“据说是在海里的士兵用的，戴着居然完全不怕水。”
“这么厉害？”
“就是，要不说塔克老爷是首富呢，什么稀罕物都能买到。”
“这是从哪买的啊？”
“不清楚，只知道宝贝得很。”
苏笛竖起耳朵听了几句，跟先生对视一眼，没等先生说什么，她已经拉住其中一个讨论者。
“你们说的那个塔克老爷家，在哪？”
第123章 拜访
根据路人的指点，先生和苏笛来到一座高大的房子前，粗大的石柱和红色墙体彰显着房屋主人的不俗身份。
与苏笛想象中的层层守卫不同，虽然住宅气势恢宏，但没有什么防卫，跟之前的城门一样，无人把守，想来这里的人还没有什么戒心，要不就是这一家声名显赫，没有人想要冒犯。
先生和苏笛很容易走了进来，过往的仆人冲他们微笑，似乎很习惯陌生人的进入。
院子里同样供奉着波塞冬的像。
穿过院子，来到大厅，一面石头装饰的墙上，悬挂着苏笛的潜水面镜。与古朴的石头墙面相比，白色的面镜特别显眼。
抢来的东西这么理直气壮？
苏笛上前要摘下面镜，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啊，尊贵的客人们，有什么需要吗？”
停下伸向面镜的手，苏笛回头，看向发声处。
从后面走出一个中等身材，有着深邃的眼睛和高挺的鼻子的中年人，跟苏笛到膝盖的束腰外衣不同，此人穿着华丽的长至膝盖的束腰外衣，材料既具垂感，褶裥垂披至身后，在肩膀处固定的扣针用一枚闪闪发亮的红宝石做成，仅这一块宝石就能彰显此人的富有，更不用说腰带上的点缀宝石了。
“您是？”
“哦，我是尼尔塔克，这里的主人。”来人说着，冲着他们微微欠身鞠躬。
本来苏笛想象中的首富应该是大腹便便，从纵容仆人强买强卖来看，也是个会轻视别人的主。
不料眼前的塔克老爷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如果放到现代，绝对中年社会精英的形象。
既然主人亲自迎接，苏笛只好把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心平气和地说明来意。
“这个面镜是我的，你的下人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强行从服装店主人那里买来的，其实那个人根本没有权利卖我的东西。”苏笛指了指墙上的面镜。
塔克老爷一脸严肃地听着苏笛讲述事件的经过，末了，深鞠一躬：“我为下人的鲁莽向你们道歉，还请你们原谅。”
苏笛看了看先生，先生也显然没预料到城内首富如此谦恭，之前做的一系列的费口舌的准备似乎都白费了。
“那个，”苏笛有些不自在，她这个人有个毛病，如果别人不讲道理，可能沟通起来更硬气一些，然而遇见这么谦卑的主人，苏笛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来要回自己的东西是一种错误。
下人奉上当地的饮料食物，塔克老爷热情招呼苏笛和先生坐下聊聊。
走了这么久，苏笛也确实口渴了，看着颜色鲜艳的饮料毫无抵抗能力，也就顺势逗留了一会。
交谈中得知，尼尔·塔克是当地有名的商人，喜欢收集各种艺术品，尤以石头材质为主。
这个地方还没有明确的商店的概念，塔克老爷的院子和大厅就相当于商场了，屯着各种他收集以及售卖的产品。
苏笛他们刚才去买衣服的地方，严格来说也不是商场，只是一个衣服比较多的人的家而已，所以下人才会把苏笛的面镜理所当然地当成店主人的。
“这样啊。”苏笛挠挠头，庆幸自己没劈头盖脸就发脾气。
“没想到这是你们的，简直太漂亮了，”塔克老爷毫不吝惜赞美，指着面镜上称赞道：“看这亮丽的颜色，简约的风格，低调而不张扬，丝毫没有面具的夸张，在水里也没有任何影响，这个应该不少钱吧，这些透明的材料，是怎么做到能严丝合缝防水的？啧啧，真是巧夺天工啊！”
听到这些夸张的赞美，苏笛不好意思起来，这只是现代工业的一件非常简单的产品罢了。
“既然是您的，能否卖给我，多少钱都可以。”塔克老爷非常执着。
“不不，抱歉，我不能卖。”苏笛连连摇头。
“不卖吗？”塔克老爷显得非常失望。
气氛有些尴尬。
苏笛有些紧张，担心家大业大的塔克老爷会强买，没想到眼前的中年人只是叹了口气，眼圈红了：“我那苦命的女儿啊，注定没有办法改变了。”
“您女儿怎么了？”
对面镜毫不关心的先生，此时好奇心启动了起来。
塔克老爷摇了摇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先生和苏笛来到内室。
“老爷！”
“爸爸！”
从内室走出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后面跟着青春可人的女孩。苏笛看着女孩，心想如果真有公主，也不过如此了吧。清丽的面庞，优雅的脖子，对，天鹅颈，苏笛想起这个词。
女孩和妇人对着先生和苏笛点头示意，塔克老爷遗憾地说：“对不起，爸爸救不了你，本来以为拿到了一件好东西，试试看能不能让国王收回成命，但这是这位客人的心爱之物，不好割爱啊。”
女孩懂事地点点头，“爸爸，我都懂，这些天您天天长吁短叹，母亲也夜不能寐，都为我操碎了心，你们放心吧，也许国王不像传说中的那么……”
女孩说话间，妇人已经抽泣起来，女孩和塔克老爷的眼圈也红了。
从三个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先生和苏笛明白了个大概。塔克老爷有两个孩子，儿子去当了士兵，只留下女儿在父母身边。
女孩叫米娜，塔克老爷的掌上明珠，却被宫殿的仆人选中，给这个地方的国王送上了米娜的画像，国王看上了米娜的美貌，要去做妃子。
按理说做妃子并不是什么坏事，历史上不少人还巴不得送自己的女儿过去受宠。
然而看一家人的神情，显然这不是个好事情。
莫非，国王有什么问题？
苏笛这个毫无禁忌的问题让塔克一家一愣，在这个谈王色变的国家，一个外来的姑娘居然能如此不敬，几个人在惊讶的同时，也涌起一丝感动，姑娘的这些话如果在大街上被人听到，是会被拉出去砍头的。
夫人会意地起身来到门口，确认外面没人，关上了门。
塔克老爷压低声音道：“没有人见过国王的长相。”
“没有人见过？”苏笛想不到一国之君怎么会没有人见过。
“是的，国王一直以面纱遮脸。”
第125章 海边
先生很快赢得了包括塔克家的仆人在内的所有人的好感，有时候苏笛很奇怪，明明是脾气一般，还会经常好为人师的先生，怎么会在一群人中如此轻易地赢得人们的信赖，是自身气质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连带着苏笛，也跟仆人们混熟了。从佣人口中，了解了更多关于这片大陆的信息。
仆人们说，传闻国王统治这个国家已经几百年了，但一直没有人见过国王的真面目，据说很久以前曾经有人试图揭开国王的面纱，但见过国王的人都死了，说是因为目睹了海神之子的容颜而亵渎了神，失去了生命。
时间久了，人们对于蒙面的国王习以为常，甚至谈论国王本身都是一种大不敬。
然而亚特兰蒂斯大陆并非“莫谈国事”的人人自危的消极，相反，这是一片很有生机的大陆，似乎只要不涉及国王，人们都非常自由。
国王对这个国家的统治不在于收取的税，而是需要每家的男丁参军戍边。
按理说，亚特兰蒂斯四面环海，没有什么外敌，戍边回来的士兵只说在海上工作，对于工作的具体内容则闭口不言。
国王每年都要从国家挑选一百个女人进宫，但这一百个女人，几乎活不过第二年，有的疯了，有的失忆，还有的，死去了。
据说死状非常惨烈，谈者色变。
来自现代的苏笛本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但最近的遭遇让她的三观有些颠覆，当一个人见过浑身透明的噬光者，去过战国时代，身边还有一个一千多岁的先生，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只是知道的越多，越为米娜担忧。一想到米娜将会是这些不幸的女人中的一员，苏笛就说不出的难过。
特别在米娜缠着她玩耍，似乎想要在进宫之前玩遍人间各种好玩的东西，让苏笛更是心如刀绞。
她能做的唯有让米娜开心些。
第一天，苏笛想尽办法逗米娜笑，讲了许多笑话。尽管屏蔽了那些因为年代和背景产生笑料的笑话，苏笛觉得剩下得非常乏味，但米娜似乎笑点极低，一直咯咯笑，反而让苏笛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个笑话真的这么好笑么？
不过如果能让米娜暂时忘却阴云密布的未来，苏笛情愿做更多的事。这个性格特别好的姑娘正是17岁还是花季的年龄，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缠着苏笛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塔克夫人都说，感觉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苏笛给米娜介绍了很多现代的游戏，皮筋啊拼图啊等等，跟米娜玩得不亦乐乎，自己也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
有时候先生在一旁看她们，感觉好笑，抽空对苏笛说，“你这样就不怕破坏时间线了？”
唉，苏笛叹了口气，米娜就要进宫去了，嫁一个没有人见过面的丈夫，何况这个大陆将来是要沉没的，后世都没什么记载，哪里可能影响什么时间线啊。
说着，苏笛自己也有些伤感，没想到自己这一次遇上这么一桩悲剧。
“不说这个，你定位到时空漩涡了么？”苏笛问。
先生摇摇头，他已经搜寻了一天，却毫无效果，只是显示就在这里，却显示不出具体地点。
第二天，米娜说参军的哥哥因为她要献给国王而请假回家探望，米娜盼望哥哥心切，不等到时间先跑去海边迎接。
米娜的哥哥吉米当兵的地方据说是在外海。苏笛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亚特兰蒂斯岛的中央，首都波塞多尼亚，四周有层层环状运河，最外侧的运河和外海相连，吉米就是在最外侧的运河那里戍边。
说是运河，其实这最外侧运河就是内海，也就是前一天苏笛和先生来到的地方。
难怪远处的城门没有士兵把守，从这里来的人只可能是经过内海的军人，并不会有其他闲杂人等。
苏笛和米娜站在海边，遥望茫茫海上。
不知道是不是年代久远增添了厚重感，亚特兰蒂斯的内海在苏笛眼里更壮阔，一碧万顷，烟波浩渺。
灿烂的阳光照在沙地上，像铺了一地金子。
米娜用脚勾起沙子撒向海里，凝视着那一抹蔚蓝，自言自语。
“要是能去海里看看就好了。”
说完，用手撩起海水，像看着稀世珍宝那样，看着海水从指缝流走。
“那怕只有一会，那怕只下去一米。”米娜补充道。
看着米娜对海恋恋不舍的样子，苏笛心内一动，“这个愿望也许我可以满足你。”
“真的？”米娜的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火花。
“这个不难”。苏笛差人回去，把自己的泳衣、面镜一票装备拿来。
在海里浮潜的要求很简单，一个有着呼吸管的面镜即可。
然而真要教给米娜使用，苏笛有些犹豫，在不熟悉的海域潜泳有些危险，更何况还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史前大陆的内海。
米娜看着这些装备热切的眼神，和对可以进海里体验一下的激动，让苏笛说服自己——如果仅仅是一小会，不深的范围，应该还好吧。
为了米娜的安全，苏笛自己穿上潜水服，陪着米娜下水。
带着面镜浮在海上的米娜很是开心，苏笛站在米娜旁边，有时候也把头放进海里，在潜水的时候面镜进水是常有的事，时间久了在水下也是可以睁开眼睛的。
让米娜激动不已的海，却让苏笛颇为失望。
不知道是不是年代过于久远，这里的海里生物非常少，能见度非常好的海底，却只看见一些缤纷的珊瑚，苏笛熟悉的那些热带鱼、章鱼、海龟，全都不曾见到，两天前红海沉船见到的密集的小黄鱼风暴更是没有，更不要说一些珍稀的物种了。
如果不是水里的放流提醒着她这是海洋，她还以为是贫瘠的湖泊呢。
米娜在水面上浮潜得开心，能看到珊瑚和零星的小鱼对她来说就很满足了。
苏笛却发现了一点两点的亮光，从海底返上来。如果在现代社会，潜水时遇见这样的光，苏笛并不陌生，就是来自潜水教练手里的手电筒，夜潜或者穿过洞穴、沉船，光线不足的时候教练会打开手电，让潜水员能看得更清楚。
但这是史前时代，而且光源的深度显然已经超过了人体潜水的极限深度，这个光是怎么回事呢？
第124章 神秘大陆
国王居然一直戴面纱。苏笛很差异，竟然有这么奇怪的国王，也就是说，米娜根本不知道自己嫁了谁，不知道自己丈夫长什么样子，甚至她的丈夫很有可能会是不同的人。
苏笛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武侠小说，《楚留香》里面就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一个君主为了不被外界行刺终日戴着面纱，实际上有好几个人戴着同样的面纱，让刺客找不到真正的君王。
“会因为安全起见么，怕别人行刺？”苏笛问。
那个故事的结局是君王纳妃的当天被王妃杀死了，因为没有人会在新婚之夜让别人代替自己，王妃见到的一定是真正的王。
然而故事里的王妃是精挑细选武功精湛的，在这个地方，米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几岁女孩，这个地方的臣民也丰衣足食，似乎没有行刺的必要。
塔克一家的反应更否定了这个可能。
“行刺？这会触怒海神的，对海神儿子不敬，是对神最大的亵渎。”
“海神的儿子？”
“是呀，国王据说是海神波塞冬的儿子，阿特拉斯。”塔克对于苏笛不知道常识非常惊讶。
阿特拉斯？这个名字很耳熟，不，在翻译器的帮助下，听上去还有个更耳熟的版本。
亚特兰斯？
亚特兰蒂斯！
苏笛跟先生异口同声说出那个几乎与神秘具有等同含义的名字，两个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同样的震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大陆？
难怪先生无法显示所处的时间与位置，按照传说记载，这片大陆早已沉没了。
可是传说毕竟是传说，苏笛印象中柏拉图在《理想国》里提到过这片神秘的大陆，传说公元前一万年被史前大洪水毁灭，具体的年代与地点已经不可考，在海里发现一些古城遗迹，也无法断定是不是就是这片大陆的遗址。
难道他们现在所在的，就是沉没之前的亚特兰蒂斯？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亚特兰蒂斯注定会沉没，会在什么时候呢？
看着和蔼可亲的塔克一家，苏笛默默祈祷即使沉没也要在他们百年之后才好。
毕竟谁也不愿意见到人间惨剧。
先生则想得更理性一些，既然显示时空圆盘的碎片在这里，那会不会对这片大陆带来什么影响？
两个人激烈的反应让塔克老爷吓了一跳，“你们不会刚知道这是哪吧？不过看样子你们确实不像本地人。”
唔。
苏笛和先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们确实刚来到这，我们……”
“怎么可能？我们这四面环海，你们既然都不知道这片大陆，那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呢？海上？”
“这……”苏笛挠挠头，这确实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她总不能说他们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吧。
“那个，因为四面环海，所以你们信封海神吗？”
苏笛转移了个话题。
塔克老爷点点头：“对呀，亚特兰蒂斯大陆的国王是海神的儿子，所以海神保佑这片大陆风调雨顺，还提供给我们神秘的能量。”
“神秘的能量？”显然先生对这个更感兴趣。
“嗯，三天后的狂欢盛会，你们会看到的，到时候王上会显示这神赐的能量。”
“类似于神迹吗？就是产生什么不可思议的现象？”苏笛有些好奇。
“算是吧，不太好形容，你们到时候可以见到。”
明明应该是令人兴奋的事情，既然是神迹，应该也不会经常见到，普通人见一次是极为难得的。
可是塔克老爷的语气却毫不期待，像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甚至语调有点低落。
“这个盛会，嗯，应该是值得庆祝的活动吧？”苏笛试探性地问。
“哦，是的，一年只有一次，只是……”塔克老爷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苏笛追问。
“只是在盛会的最后，王会宣布今年选中进宫的人，然后这些人就在会后随着王一起进宫了。”
苏笛不说话了，原来今年的盛会是米娜最后一次参加，她不知道这种盛会对于当地人是怎样的存在，但此时正值她那个时代的春节，即使年味越来越淡的今天，如果跟亲朋小聚之后就要嫁给一个不认识的权势滔天的男人，再没有人身自由，也不能见到自己的家人，她也会很伤感吧。
苏笛看着伏在母亲怀里默默流眼泪的女孩，涌起一种特别的心疼，她才17岁啊！
17岁的自己在做什么呢？准备高考，埋头苦读，当时觉得辛苦异常，然而工作几年之后发现，那才是最好的时光。
不敢想象17岁的自己遇见这种情况会怎样，对于高中生来说，学习就是生命的全部了。
而米娜如此清秀的面容，在现代的学校里应该是很受欢迎的孩子，校花、女神级别的吧，本应该快乐地享受青春的年龄。
这样想着，苏笛的鼻子也有些酸，不忍再看下去。
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本来先生和苏笛来到这里，是苏笛执意要拿走价格不菲的潜水面镜的，如今这种情况，再提及面镜似乎有点不近人情，可是不提了就这样走了，苏笛又不甘心。
塔克老爷似乎看出了苏笛的心思，热情提议他们留宿几天，可以见识一下亚特兰蒂斯的风土人情，也乐于有个姐姐能陪伴米娜。
苏笛还在犹豫，先生却已经点头答应了。
“好，有劳照顾了。”
塔克老爷笑逐颜开，吩咐下人去准备晚餐了。
“就这样住下了？”等到两个人独处，苏笛问先生。
“你不想看看几天后的盛会么？”先生戳穿她的小心思。
“想是想，可是还得做正事不是？”苏笛强行挽尊。
“所以就在此落脚啊，这一次跟以往不同，我们不能随时回到飞船，不找一个地方落脚怎么行。”
苏笛想了想，也有道理，之前去战国时代，衣服不合适了可以回飞船换，有什么信息需要查询也可以随时回去，因此不管到哪里，总有种家就在不远的感觉，很安心。
然而这一次不同，不能回到飞船，来之前又没做好充足的准备，潜水上来，除了身上这一身潜水装备外，连手机都没带，怎么在这里生存都是问题。
在这住下，一来不愁吃喝，二来以塔克老爷首富的地位，一定消息灵通，搜集信息还是很容易的。
有人照应总比人生地不熟要好，先生和苏笛索性在塔克家里住了下来。
第126章 虚惊
苏笛凝视着海里莫名的光出神，只见顺着光的方向一阵巨浪翻起，瞬间淹没了距离岸边不远的两个人。
不熟悉水性的米娜慌了神，呛了几口水，苏笛伸手抓住米娜，推向岸边，自己却被推出的反作用力以及被浪头推向更远。
整个人快速下沉，头顶都是海水。
模糊中，一个男子跳入水中，抱起米娜，苏笛只看见男子有着跟塔克老爷相似的卷发和眼睛，心想应该是米娜的哥哥吉米。
来不及推断更多的内容，下一秒苏笛就被巨浪卷向海底。
没有面镜，没有呼吸管，更没有提供氧气的气瓶。
苏笛就这样进行了独自潜水。
虽然有多次潜水经验，然而毕竟她没有学过不用背气瓶下去的自由式潜水，一时间有些慌乱。
可是不知怎的，屏住呼吸，居然没有憋闷的感觉。
似乎身体内有什么东西给她提供着氧气。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天赋异禀，无师自通，会自由潜水了？
巨大的水流让苏笛无暇沾沾自喜，她调整着浮力，减少氧气的流失，同时顺着水流的方向调整身体。
人的力量在大海面前太渺小了，跟水流对抗是愚蠢的，除了消耗体力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很多潜水员命丧海底，不是因为氧气耗尽，而是因为体力不支。
苏笛顺着流的方向下潜了一段，发现与一般持续的放流不同，这里的水流是一阵一阵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搅动水底而产生。
她还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水流。
远远地，像安康鱼一样的鱼在海底游动，头上会发光的触角发出类似激光的点光，但并不是她之前看到的类似手电光柱的光。
如此贫瘠的海底，居然还藏有这样的鱼类，让苏笛很是诧异。本来刚才浮潜的时候，她还以为这片海很少有奇怪的鱼。
好在自从来到这里，手腕上的潜水电脑表一直没有摘下来，电脑表显示的时间成为她跟现在社会唯一的纽带。
此时，电脑表告诉她已经下潜了三十米，基本接近于苏笛平日潜水的极限了。周围的环境已经从刚才平坦的岸底变成了峭壁，向下黑漆漆的，深不可测，苏笛抓住峭壁上一块凸起的岩石，等待水流的间歇。
感觉到吸引着身体向下的力停止，苏笛手推岩石，蹬腿向上，迅速上升，赶在下一水流涌动之前快速窜到水面。
一升到水面，苏笛看见一个年轻男孩抱着米娜在岸上坐着，米娜虽然脸色苍白，但并无大碍，倒是在齐腰深处站着的先生，脸色铁青。
苏笛张嘴，还没等说什么，被先生一把拖走，走出一段距离，几乎是狂暴地吼道：
“你到底有没有点安全意识？你以为这是在现代社会吗，就算在你的时代，下水是不是也需要找好地点和环境，在不熟悉的水域潜水，你是不是疯了？”
“我……”苏笛语塞，这件事她确实理亏。
看到她低头不语，先生也不再说话。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几乎同时开口：
“对不起。”
苏笛抓了抓头发：“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这么冲动，害米娜有了危险，我只是……”
“我知道。”
先生打断了她。
苏笛看了看先生，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刚才喷出的怒火已经平息，代之以关切，还有些苏笛说不清楚的东西。
“走吧。”先生拍了拍苏笛的肩，转身向米娜他们的方向走去。
“先生。”
苏笛在身后唤了一声。先生停住脚步，“怎么了？”
“穿越时空，会出现什么症状么？我是说，会不会出现幻觉啊，幻听啊，这种。”
这个问题之前没有人问过，先生认真地想了想，猜测道，“可能有人会呕吐、耳鸣，跟坐飞机差不多。”
说完顿了顿，补充道：“但那些只可能出现在刚到一个时空的时候，已经到了这个地方这么久，这些症状应该都不会出现了。”
看苏笛脸上的疑云并没有散去，自己给出的答案显然没有让苏笛满意，先生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
苏笛笑笑，跟先生一起往回走。她不想让自己奇怪的感觉打扰先生的事情，毕竟自己还无法确定有些东西是不是错觉。
吉米的归来让这个悲伤气氛笼罩的家多了一点欢乐。塔克夫妇对儿子归来非常开心，米娜更是粘着哥哥寸步不离，苏笛看着他们兄妹情深，想到明天晚上的盛会过后，米娜前途未卜，心里就一阵难过。
吉米简直是年轻版的塔克老爷，同样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高耸的鼻子，就是与他父亲的深邃相比，他多了几分青春的张扬。
跟吉米和米娜闲谈，苏笛得知这个大陆的年轻人都要去参军，戍边三年，吉米今年是最后一年，本来还有两个月结束兵役，但为了妹妹，就提前回来了。
说到妹妹，吉米的眼神也暗淡了下来。
“喂，你们海上戍边，都做什么啊？这个国家四周还有什么敌人吗？从海上来的敌人？”
苏笛转移了话题。
吉米告诉苏笛其实这个大陆周围没什么敌对国家，与其说是戍边，不如说是苦力，他们在打造大型的锁链，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锁链？苏笛之前已经注意到这个大陆有了铁。只是并没有广泛使用，毕竟即使在高度文明的大陆，冶铁技术也是非常难得的，铁在这个时代还是非常宝贵的，不能随意使用。
既然这么宝贵，那这么大费周章锻造的铁链，是干什么呢？
苏笛对此迷惑不解，看了看先生，显然先生也有着跟她一样的困惑。
与跟吉米兄妹的感情相比，先生对吉米的佩剑更感兴趣。
吉米的佩剑据说是戍边的士兵中等级高一些的将领的配置。佩剑并不长，与其说佩剑，不如说匕首更合适。佩剑黄金含量非常高，这让先生非常惊讶这片大陆对于炼金技术的掌握。
更离奇的是，先生的手表靠近佩剑会发光。
可是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证据表明佩剑跟时空漩涡有关，手表只是发光，并没有其他显示。
先生解释说，这是因为检测到了跟它类似的元素，这种元素在苏笛来的现代社会都不曾出现。
亚特兰蒂斯，还真的是谜一样的大陆啊。
第127章 国王
亚特兰蒂斯的盛会每年一次，盛会的日子就是波塞冬的生日，白天国王在宫殿举行祭祀大典，人们则去神殿祭拜，晚上举行庆祝。在庆祝结束之际，国王会出面，接受子民的朝拜，也保佑子民接下来一年的顺遂。
在盛会这一天，所有人都要吃着最丰盛的食物，晚上穿上最好看的服饰庆祝。
从来没有过亲密女性伙伴的米娜，把苏笛当作神赐给她的姐姐，央求苏笛跟她穿相似的服饰。
苏笛知道这是当地的一种习俗，有点类似于现代社会的情侣装、亲子装，这种相似的服饰多见于姐妹，显示出自一个家庭。
不忍让米娜失望，苏笛答应了下来，跟米娜穿了同样款式的长裙。
由于亚特兰蒂斯空气闷热，这里的衣服普遍透气性良好，款式也并不复杂。
亚麻材质的白色长裙简单地罩在身上，腰间细密的褶皱凸显着腰身，宽大的垂袖正好盖住了苏笛的手环和潜水电脑表。
虽然苏笛对首饰并不感兴趣，也不打算戴，但当米娜打开梳妆台的首饰盒的时候，苏笛感觉眼前明晃晃的亮色，真是要晃瞎双眼。
作为城内首富的女儿，米娜有着数不清的首饰，塔克老爷对唯一的女儿极为宠爱，要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给米娜。
然而所有的珠宝都换不回米娜的自由。
这一次，米娜央求苏笛戴一件她最喜欢的项链。
这条项链跟那些珠光宝气的首饰不同，细细的链子晶莹剔透，淡淡的绿色近乎于透明，配上作为翻译器的玉坠，显得简约而高贵。
“真好看。”米娜啧啧称赞，“我的眼光不错吧，这是我最喜欢的项链了。”
“那你为什么不戴？”
“因为，”米娜垂下了头。
“反正过了今晚，我戴什么都无所谓了，还不如留给你，留个念想。”一句话，戳到了苏笛的心里，揪心的疼。
苏笛搂过米娜的肩，虽然年龄比自己小，但身高已经跟自己差不多了。
苏笛双手搭在米娜的肩上，平视着米娜的眼睛，郑重道：
“听着，不要这么悲观，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假设最坏的结果，说不定会有转机。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要放弃。”
米娜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却控制着没有落下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时间到了。
虽然苏笛对这场古代的狂欢盛会非常期待，但毕竟是太古老的时代了，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以为还是那些篝火晚会之类的。
但当她看见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光的宝石，将夜晚笼罩在一片辉煌的光下的时候，彻底惊呆了：这是夜明珠吗？
要怎样的夜明珠，才能形成强劲的光柱，如一把把激光剑，刺破夜空。
即使活了一千多岁的先生，也有些愕然。
看着先生难得地露出惊讶的表情，苏笛知道这种场景并不多见。
说话间，剧场那巨大的柱子像埋了彩灯一样发出彩色的光芒，点亮了整个剧场。
乐队奏起恢弘的音乐，光柱和着乐队的节奏射向天空，变换着形状，从不知哪里的海上也传来灯光，与这里遥相辉映，整个大陆流光溢彩，被无数条光影射线包围，简直是梦幻中的世界。
苏笛沉浸在灯光的震撼中，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即使在现代社会看过很多大型灯光表演，都不及眼前的景象震撼。
更何况，这是毫无现代科技感的时代。
在塔克老爷家住的这几天，苏笛一直感慨这里的不便，没有电，没有现代社会的诸多设施。
可是，眼前的场景是怎么做到的？
苏笛问米娜，米娜表示她也不知道，盛会上用的苏笛称之为“电”的东西，米娜并不熟悉，家里也并没有使用，对于她来说，那是海神神迹的显现，只有国王才能用上这种“电”，这也是国王是海神儿子的证明。
苏笛不想打扰米娜的观看，看着米娜注视着灯光，如痴如醉，那表情苏笛再熟悉不过，在她采访那些行将就木，人生终点的患者的眼睛里无数次见到，那是对人世的眷恋，似乎想看到世界的最后一面。
这个可怜的女孩，不知道前路如何，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再看见明天的太阳。
苏笛握紧了米娜的手。
乐队的音乐越发雄浑，舞蹈队登上了舞台。
舞台上的表演有着灯光的点缀，配上大块石头的背景，有种古代与现代结合的奇妙感，但苏笛注视这舞台上的舞蹈，却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是祭祀的动作。让苏笛想起东方的驱魔，跳大神之类的东西。
但看台下包括塔克一家在内的观众一脸的陶醉虔诚，仿佛沉浸在舞蹈之中，这种虔诚在盛会末尾，礼花升空的时候达到顶点。
缤纷的烟火照亮了夜空，配合着灯光，让整个世界变成红色、黄色、绿色，映照在人们欢喜的脸上。
不管这些灯光、烟火是如何做到的，至少在这一片遥远的古代大陆，苏笛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氛。
想来在现代也正值春节假期，今年没有感受过的过年气氛，倒是在这里体会到了。
苏笛看了看一旁的先生，忽然很感慨，去年的春节，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第二年是跟一个外星人度过的，更别说是在已经消失了的亚特兰蒂斯大陆。
去它的国王，去它的海神，什么时空漩涡啊，亚特兰蒂斯大陆的消失啊，还有自己该死的生活，统统先消停一会，这一刻，苏笛只想静静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声巨响打断了苏笛的冥想。
舞台上从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走出了仪仗队，那声巨响是随着仪仗队出来而升空的巨型礼花。
在礼花的光照耀下，苏笛看到一座巨大的黄金车辇从舞台后驶出，车辇上坐着一个戴着面纱的人。
即使黑纱笼罩着全身，还能看出身材比普通人都高大魁梧，坐在那里已经比旁边站着的魁梧的士兵还高了。
那个人身体的每一寸都笼罩在黑色之中，包括手。
观礼的人纷纷鞠躬行礼，喊着国王万岁。
原来是传说中海神波塞冬的儿子，阿特拉斯，来了。
第128章 关押
苏笛和先生隐藏在人群中，也跟着人群微微弯腰行礼。
然而从黄金车撵一出来，先生的手表骤然亮起红灯。
好在人们聚焦于舞台，没有人注意到这突然闪烁的红色光点。
先生迅速按了下表盘，把光熄灭，然而上面显示的信息，提示着国王与时空漩涡的强联系。
苏笛扫了一眼先生的表盘，侧头低声道：“是国王有问题么？”
先生点头，“不知道是国王本身，还是国王戴了什么东西。”
台上的国王阿特拉斯开始发表类似于新年祝福的君主辞令。
他的声音很特别，像有个低音的扩音器罩在嘴上发出的声音，苏笛可以断定，这肯定不是他自己的声音，而是经过了某种特殊处理，问题是为什么要经过这种处理，没人知道。
看来这个阿特拉斯浑身充满了谜团。
简短的祝福过后，阿特拉斯不再说话，而是由旁边的大臣总结了一番，之后，宣读了接下来要进宫的名单，苏笛听到了米娜的名字。
有士兵进入人群，开始把名单上的人带走，人群中响起一阵低声的骚乱。
塔克夫妇流着眼泪，却不敢大声哭泣。因为送给国王当妃子是喜是一桩，哪里能允许哭这种不和谐声音呢。
两个士兵来拉米娜的时候，台上已经站了一排女性，都是十几岁的花季少女，米娜在名单上后几个，是最近才被选中的。
士兵粗暴地架起米娜，米娜和苏笛握着的手瞬间冰凉。
“姐姐！”
米娜的轻唤让苏笛怔住了，浑身像被电击了一样。
从小到大只有个每次欺负自己之后恶人先告状的弟弟，姐姐两个字只让她感觉到厌烦，还有恐惧。
从没想到在这个不知道相隔现代多少年的遥远大陆，居然有一个女孩让她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姐姐对妹妹的保护欲。
然而自己又能怎样呢？
苏笛知道，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穿越小说的金手指对她是不存在的，不清楚情况的她，甚至会弄巧成拙。
可是。
舞台上全身黑色的国王，米娜的泪眼，冰凉的手……
冰蓝色的眸子。
在苏笛对上先生目光的一刹那，她做了决定。
“等一下！”
不大的声音在人们极力压抑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连台上的阿特拉斯都向这边微微侧目。
苏笛有些紧张，但米娜跟她握在一起的手给了她勇气：
“我是米娜的姐姐，我请求跟米娜一起进宫去，去……侍奉国王。”
周围一片死寂。
随即，又是一阵低声耳语。
人们都觉得这个女孩疯了，竟然提了个人人都避之不及的请求。
或者说，去送死。
苏笛的声音不只让周围的人惊讶，米娜也睁大了眼睛，握住她的手更紧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苏笛望着台上戒备森严的守卫，没有外力的帮助下，这是唯一可能接近阿特拉斯，查出真相的办法。
先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下一秒苏笛感觉到手里多了一个圆球。
“这？”没等她问，先生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外人看上去兄妹之间的亲昵动作，没人注意到苏笛耳朵上多了一个耳骨夹。
“耳机，还有，可以帮你脱困的小型爆破球炸弹。”先生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台上的亚特兰斯和一旁的大臣低声耳语，片刻，大臣点头，士兵将米娜和苏笛一起带到了台上。
苏笛和其他女孩一起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人们向着她们鞠躬，知道鞠躬的原因在不得不行的礼仪之外还有由衷的感激，用她们自己，换来了接下来一年的安宁。
苏笛看见塔克一家抱在一起，眼含泪水望着台上，不知道是不舍还是感激，先生没有特别的表情，但紧锁的眉头泄露了他的担忧，看自己望向他，先生用手指了指耳朵。
苏笛点点头，冲先生眨了眨左眼。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保持联络”的信号。
士兵押送着女孩们去了后台，上了一辆密封很严实的车，十几个女孩挤在车里，低声抽泣。不知道是不是苏笛的加入给米娜壮了胆，米娜倒不哭了，只是拉着苏笛的手一直没放开。
天色已晚，苏笛看了手上的电脑表，车子走了半小时才停下。女孩们鱼贯下车，进入一间密室。
从外观上看，并不是王宫，也没有经过什么安检，这一点让苏笛很是疑惑。本来她一路都在担心要像电视上看得那样脱光了检查、沐浴更衣。
结果到了之后什么都没有，十个女孩只是被放在空无一物的密室里，四周都是石头的墙。
或许士兵认为，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会折腾出什么花样。
不一会，有人进来抓了距离门最近的三个女孩出去，不知去向。
被抓去的三个女孩，苏笛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好在石室里并不冷，墙壁上还有燃烧的火把照亮着不大的空间。
剩下的女孩精疲力尽，哭声止住之后进入了梦乡。
苏笛看看时间，十一点。这个时间对于这个地方的人来说，早已是深夜，应该是熟睡的时候。除了这些被抓女孩的家属，可能人们都已经沉入梦乡了吧。
望着墙壁上辉煌的火光，苏笛忽然有种荒谬感，自己一周前还在埃及开罗参加会议，三天前还和伊娃李飞潜水，如今却来到了亚特兰蒂斯，先生说，由于时空维度的不同，他们的时空穿越不会对现代社会的时间造成任何影响，也就是说回去的时候还是离开的时候，只要不怕被伊娃他们发现，甚至可以选择在未来的任何一个时间回去。
但发生过的事情不可更改，回到穿越前的时间节点，是会引起时空悖论的。
只是，目前的情况远比自己想得艰难，果然小说里穿越成皇妃、格格、富家女的情节都是骗人的，即使被送入皇宫，还是跟坐牢一样。
自己冒险帮着先生到底为了什么呢？为了这么一个无意中欺骗过自己感情的外星人？
苏笛摇摇头，把心里暗黑的念头赶走，可能自己有冒险意识吧，看多了英雄主义的电影，自己也渴望成为英雄。
第130章 酒
这是一间华丽的卧室。
此时亚特兰蒂斯还没有电，墙壁的凹槽里点燃了两支蜡烛，不知是不是特殊材质，比苏笛想象中的烛光要亮很多。
走近，发现只是像蜡烛的东西，并不是烛火，而是苏笛说不出的东西。
难道跟刚刚盛会上“灯光秀”的元素一样的？亚特兰蒂斯皇室特供？
苏笛看了看四周，高大的窗户和拱门上挂着豪华的玫瑰红帷幔，一张宽大的床，挂着深红色的绵帐。
地毯是红色的，距离床尾不远处的桌子也铺着深红色的桌布。
桌子上还放了两只空的酒杯，这个时候还没有玻璃，是玉石材质制成，但看得出是上好的玉石，杯壁极薄，晶莹剔透。
在这红色背景的卧室中，桌子两旁的两张白色大安乐椅非常醒目，像极了国王的御座。
这屋子的主人到底有多喜欢红色啊，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苏笛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不过也没有别的机会，那句话怎么说的？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她握了握手心里的爆破球，默念道：关键时刻就靠你了。
门开了。
苏笛蓦地转身。
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挥挥手，让门外的人退下。
苏笛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而看到来人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来的人一身白色睡袍，外面简单地披了一间带有宽大帽子的大氅。
按照现代的身高估计应该有一米八五到一米九。微微打卷的短发，介于蓝色和绿色之间的眸子，挺直的鼻子，轮廓完美的脸型。
苏笛第一次为一个男人的长相瞠目结舌。
在现代苏笛见过不少帅气的男明星，然而很多明星在生活里并不像屏幕上那样充满魅力，甚至还有些苏笛不喜欢的气质。
即使盛产帅哥的无为之境——苏笛是这样认为的——挺拔的先生、妖媚的倏忽、可爱的小白，也都各具特色，都可以用帅哥来形容，但从没令苏笛如此惊讶。
这是一张完美的古典式的脸，是苏笛从未见过的匀称。
在学习美学通识教育课程的时候，任课老师借用温克尔曼的评语评价古希腊雕塑是“高贵的单纯，静谧的伟大”。
当时苏笛无论对着那些雕塑的图片，还是后来跟萧程去欧洲看过真实的雕塑，都无法理解温克尔曼对希腊雕塑的评价。
可是进来的这个男子，让苏笛甚至不忍呼吸，生怕破坏了对美的鉴赏。
男子手里拿着一瓶红酒，看着苏笛眨眨眼，举了举手里的红酒，笑道：“来喝一杯？”
好听的男中音。
苏笛注意到，男子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戒指，在不算明亮的烛光下竟然发出耀眼的光。
她的视线尾随着男子径直走进来，把酒放在桌子上，之后脱掉大氅挂在墙上，“晚上的海风还有些凉。”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跟苏笛解释。
又转过身把酒启开，倒入桌上的酒杯里。
做完这一切，男子回头看着苏笛，发现她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哦噢，我的邀请是不是太突然了？”男子挑了挑好看的眉，走到一张椅子后面往后拉了拉，绅士地作出一个“请入座”的动作。
苏笛慢慢地走向椅子，心想国王戴着面纱，难道仅仅是因为太好看了？以本来面目出现，怕引起臣民的疯狂？
什么乱七八糟的。
苏笛轻轻摇了摇头，赶走这些童话般的念头。
看见她坐下，男子微微一笑，也走到桌子的对面入座。
递给苏笛一杯酒，自己也举了举杯，示意苏笛饮入。
苏笛端着杯子，停了停，喝陌生人的酒，在这种地方，总感觉不太安全，她找了个借口：“红酒，不要醒一下么？”
“醒？”男子看着杯子里的红酒，显然不知道这个词。
“唔，就是让酒与空气充分接触，能让酒香充分发挥，还能隔离酒中的沉淀物，这样口感会比较好。”苏笛解释着，其实她也不确定这个大陆的红酒到底是怎样酿造的，只是想个托词不喝罢了。
男子听了苏笛的话，看了看酒杯里的酒，也把酒杯放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有意思。”说话间，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看上去还带着点天真。
到底是怎样的大陆才能造就这样的美人啊。
见苏笛盯着自己，男子也打量着苏笛。
“你是国王？”
“你是米娜？”
“不是。”两个人居然异口同声。
“我是说是。”苏笛迅速改口，该死的，忘了自己是顶着米娜的名字进来的。
“你不是国王？”倒是男子的回答令苏笛非常意外，一直说被选中做国王的妃子，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国王，那又会是谁呢？
“殿下，您还需要什么么？”门外响起下人的声音。
“不需要了，没我的吩咐，不要打扰。”男子向外道。
“是。”答应一声之后，门外安静了。
“殿下？你是王子？”苏笛很别扭地说出这个称呼，总有一种童话里的感觉。
“嗯，亚特兰蒂斯的王子。”同样的称呼从面前的美人嘴里说出来，就毫无违和感，这样的颜值，就应该是王子的标配。
“你呢？”王子问她。
“我？我是米娜啊，塔克老爷的女儿。”
“哼。”王子不以为然，修长的手指摸了摸略带胡茬的下巴，“你不是。”语气笃定。
“我是，我刚才，呃，一时紧张，说错了。”苏笛死不承认。
王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有马上追究下去，而是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品了品，称赞道：“嗯，果然不错。”
再次示意苏笛也喝下去。
没有办法，苏笛端起酒杯，暗自下了决心，一旦觉得不好，会马上引爆先生给的爆破球。
酒意外地好喝。
跟苏笛在现代社会品尝过的宴会上最好的红酒差别不大，甚至更香甜，更醇。
“酒这种东西，在亚特兰蒂斯只有王室有权饮用，严禁流出宫外，连执政官都有没有这个权限，更不要说普通平民。”王子的声音破坏了苏笛正在品酒的心境。
“所以，我好奇一件事。”那张英俊的脸忽地凑近，湖蓝的眼睛眨了眨。
“你是怎么知道跟空气接触一会，唔，‘醒一下’，酒会好喝一些的呢？”
第129章 夜
石室里剩下的十几个女孩小声地交谈着，同处困境之中让女孩们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通过她们的谈话，苏笛得知，这些女孩最大的20岁，最小的才15岁，自己绝对是里面的大姐了。可能因为东方人略显小的长相，加上夜晚的缘故，看上去并不违和，否则连进宫都不够格呢，苏笛自嘲地想。
这些人都是被宫廷画师看中，画像给执政官大人，然后被选中入宫的。
执政官？
苏笛侧头问米娜，确认了是国王的黄金车辇旁那个阴沉的男人，回想着那个人做的总结，似乎比国王空洞的致辞更有内容。跟她对历史的认知不同，难道选择妃子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宦官或者大内总管一类的人负责么？还是亚特兰蒂斯的权力结构就是这样的，执政官总览内外一切事务？
还有更违背常识的事情。
米娜说，执政官曾看中了他们家的一件东西，但塔克老爷并不打算割爱。
那么，这次“入宫”，很显然是执政官的报复行为。
既然是报复，入宫就不是好事。至少入宫为妃的话，应该有个标准。
这石室中的女子，并非具有同样的特征。
一般来说，选妃肯定要选择长相好看的，有权力制衡联姻需求除外，但都需要权力制衡了，总不会以这种方式粗暴对待吧。
这些从毫无背景的人家选上来的女孩，并不都是同一个类型的。
例如米娜是清秀型，还有的女孩是艳丽型，千姿百态。
可是一般来说，一个人的审美是有偏好的，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为了迎合君王的喜好，饿死也要得到“细腰”，因为“细腰”这个特征是楚王的一贯喜好。
眼前这些女子，并不能用统一的特征形容，难道亚特兰蒂斯国王的喜好如此广泛？
纤瘦丰满，照单全收？
如果说美人各有各的美，也说得过去。
问题是，里面还有几个女孩，不能算上美的范畴。
顶多是中人之姿，有的甚至是下等容貌。
从她们关押在这里的待遇来看，很显然不是苏笛理解的那种纳妃。
之前拉出去的女子，也是胖瘦高矮不一，选拔标准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说没有统一的标准，还用画师画像这样大费周章地选拔么？
耳朵震了震，差点忘了先生的黑科技了。
看女孩们惊吓过度已经进入梦乡，米娜也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
苏笛轻轻挪动米娜的头，悄悄起身，走到一旁的角落。
按住耳夹，先生的声音传了进来。
“怎么样了？”
永远那么直截了当。
“我们被关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石室里，之前被抓走了三个女孩，之后再也没回来，也没人抓我们。”苏笛小声说。
“有人搜身吗？”
“没有，是不是很奇怪？”
“呃，也不算奇怪，因为你们没有在皇宫，而是在外城。”听声音，先生似乎在嚼东西。
“外城？你怎么知道？”
“笨蛋，你的耳机有定位功能啊。哎对了，那个爆破球别乱用啊，爆炸起来威力还是很大的。”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苏笛嘟囔着。
知道了先生可以确定她的位置，苏笛感到安心了不少。
回头看看这些地上蜷曲着的女孩，一个大胆的想法涌起。
“既然你能定位，那下一次我就主动被抓走，看看是去哪？”
“不行！”苏笛的提议被先生断然拒绝。
“为啥？要不就没法知道她们回去哪里啊？”
“不行，太危险了，虽然能定位，但我不敢保证能及时赶到，万一你有了危险怎么办？”先生的声音罕见的严厉。
“你不是给我爆破指环了么？你无法赶来的话，我还能拖延一会。”苏笛不甘心。
“那也不行，我有一个推论，但现在还不好说，待会我去跟吉米证实一下。”那边似乎先生把一袋什么东西全倒进嘴里，含糊地说。
“跟吉米？”苏笛想不通吉米能知道什么。
“嗯，总之你不能擅自行动！”先生嘱咐着。
“可是这是唯一的方法了，要不连国王在哪都不知道，一无所知”……
苏笛的话没完，门口响起脚步声。
门开了，两个士兵走了进来。
苏笛迅速敲了两下耳夹，按了关闭键。
巨大的开门声惊扰了刚刚睡着的女孩子们。
两个士兵看了看地上的女子，念出名字：“米娜！谁是米娜？”
刚恢复了一点平静，靠着墙睡着的米娜，此时揉着惺忪的睡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米娜！出来！”士兵的声音提高了些。
意识到情况的米娜，不住地发抖，其他女孩看向她们的方向，默不作声。
士兵顺着其他女孩的目光看来，眼神在苏笛和米娜之间来回游动。
穿了姐妹服饰，衣着一样的两个人，让士兵一时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
身旁的米娜微微颤抖着，苏笛犹豫了一下，不受控制地站起来，“我是。”
“你是？”室内的灯并不亮，加之是深夜，士兵并没有对苏笛的长相产生怀疑，毕竟没有谁会为了另个人送死，而且这些女孩的命运是一样的，早一个晚一个并无差别，士兵也并不在意。
尤其当看到苏笛脖子上的项链，反射着室内昏暗的灯光，更是坚信不疑——只有城内首富塔克老爷家才有这样美轮美奂的珠宝。
“走吧。”士兵挥挥手。
苏笛跟了上去，门在身后关上了。
沿着一条石头甬道，两边是高大的石墙。
夜晚的亚特兰蒂斯大陆褪去了白天的炽热，海风吹来还有些凉。
苏笛抱紧了裸露在外面的肩膀，后悔没加一件外套。
走了没多远，路的尽头处停着一辆马车。
趁士兵不注意，苏笛偷偷看了看表，午夜零点。
上了马车，就被人罩上了头套，完全沉入黑暗。
马车颠簸着，苏笛有些困顿，却被马车颠得屁股疼，完全无法入睡。
好在时间不长，马车停了下来，苏笛被人带着走了一段路。
开始是石子路，走着走着，脚下变成了软软的垫子。
眼前终于有亮光闪动，等到头套被摘下来，苏笛发现自己在一间宽大的卧室里。
第131章 对饮
不等苏笛回答，王子继续道：“即使塔克老爷是城内首富，也没有饮酒这个特权，那么，他的女儿又怎么会知道酒‘醒’一下会更好喝呢？”
王子一席话让苏笛始料未及，在现代社会，喝红酒之前“醒”一下是个常识，谁知道亚特兰蒂斯大陆还没有人知道呢。
她脑子飞速运转着，想找出什么借口，却全部落空。
对这个大陆并不了解，说得多错的多，可能会漏出更多破绽，索性闭口不言。
“被我揭穿，生气了？”
出乎意料，王子似乎很在意她的情绪。
“不敢，是紧张，怕您，治我的罪。”苏笛恭敬道。
王子又举起杯，跟苏笛的杯子碰了一下：“献给这片大陆。”
苏笛跟王子碰了碰杯，饮了一口道：“不知王子殿下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王子看着她饮下，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让你走的时候少一点痛苦。”
“走？”苏笛盯着王子好看的眼睛，下意识地放下左手，隔着衣服，摸了摸里面的爆破球。
“嗯，跟那些女孩一样。”王子自己也饮了一口，晃着酒杯中的酒道：“酒这种液体是好东西，喝过之后，全无烦恼。”
“全无烦恼么？不是说举杯销愁愁更愁么？”反正有翻译器的助力，苏笛说起东方的语言有恃无恐。
不知道这句话在王子耳中听来是怎样的，但一定很新鲜，王子顿了顿，重复了一遍：“举杯销愁愁更愁。”似乎在仔细品味句中的含义，又皱了皱眉，“可是我还没见过能‘更愁’的，都是‘一醉解千愁’了。”
苏笛感慨着翻译功能的“入乡随俗”，也从王子的话中听出了些端倪。
“那些女孩也‘一醉解千愁’了吗？”她又喝了一口，此时酒杯中的酒已去了一半。
“嗯，所以这种液体是佳品，什么困难在它面前都不复存在。”
“那些女孩要面临什么样的困难呢？”苏笛接着问。
王子挑了挑眉，似乎没料到苏笛依然还能问问题，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喝过这种液体的人，喝到一半应该就进入迷醉状态了。
“死亡？”看王子没有回答，苏笛给出了一个答案。
王子抿起嘴，摇摇头：“反正你是不会想知道的。”
苏笛主动跟王子碰了碰杯：“我感觉再过一会，你就会告诉我了。”她眨眨眼，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王子有些惊讶，“你？”
苏笛笑了笑，又拿起酒瓶，倒进酒杯，端起来摇了摇，冲着王子的杯子努努嘴：“该你了。”
王子也笑了，“没想到啊，有趣。”说罢也一饮而尽，任由苏笛斟酒。
“我们那里有句话叫‘酒逢知己千杯少’，说的是如果两个人比较投缘的话，喝多少都不会醉的，之前您说的那些喝了一杯就醉倒的女孩，是和您没有缘分。”苏笛一边跟王子倒酒，一边狗腿地说。
看样子，王子是她知道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好的突破口。
“真有这种说法？”王子看着酒杯里的酒，有些怀疑，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苏笛看着王子一脸迷惑的样子，心里暗笑，但又不得不承认，王子这张古典的帅脸，配上这样的迷惑，有一种天真的反差，让人有扑倒的冲动。
呸呸呸。自己是不是喝多了？
苏笛克制住胡思乱想，专注于套话。
“喝完了酒，我会怎样呢？被杀头？”
王子摇头，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否认。
“拜托，都说了喝完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您没遇到过像我这样能跟您对饮的人吧，说明我跟您有缘啊，哦，这就是酒神的安排，好歹也告诉我嘛。”苏笛开始忽悠。
“不是我不告诉你，”王子终于开口了。
“而是没有必要，反正，都……”
“会死？”
王子点点头。
“死得很惨？被肢解？做实验？剥皮？”苏笛把能想到的恐怖片里的残暴行为都列举了出来。
“你都在想什么啊？”王子对她列举的这些显然没有想到，连连否认，“没有没有，就是，反正也是会死。”
“那会是死在你手里么？”既然问不出结果，问过程也是好的。
“当然不会，唉，其实是父王他……”王子提到了“父王”，似乎清醒了一些，不再往下说了。
然而这个信息已经足够重要，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国王选进来的，但绝非是什么寻常意义上的妃子，应该最后会死，而且死得很蹊跷，这个王子出于善良也好出于其他目的也好，在这些女子死之前，给她们饮下红酒。
等下，王子这么做，国王知道吗？
“殿下，执政官大人来问，女子是否已经调理完毕。”门外的侍卫询问。
“没有，下去！”这一次，王子有些愠怒。
“是。”
“调理？”苏笛看着红酒，笑了，“跟您喝酒算是调理吗？”
“不是，你……”王子犹豫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问：“你是从海上来的对吧？”
“算是吧。”苏笛点头。
“难怪你不会醉。”王子盯着酒杯喃喃道，“原来你就是那个预言中的人。”
“预言？”苏笛有些奇怪，这跟预言有什么关系？
难道预言说有个不会醉的女子巴拉巴拉？
可是她不会醉，是因为在她的社会，喝酒早已不是稀罕事，虽然她的酒量不能说千杯不醉，但也不是滴酒不沾，在现代社会被各种东西锻炼出来的身体，到古代简直完虐这个与世隔绝的史前大陆。
欧洲人第一次到南美洲，带来的感冒病毒几近让土著印第安人灭绝，而这对欧洲人来说这是普通流感而已，相似的道理。
苏笛看了看那瓶红酒已经没了大半，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王子到底有多大酒量，自己比那些从没尝过红酒味道的女孩而言算好，但会不会也比这个王子酒量好呢？
可是王子的话又让她很有兴趣，“预言，什么预言？”
“就是……一个预言……”王子抬了抬眼皮，有点沉重，望着苏笛的眼神也迷离了起来，更给英俊的面容增添了一丝可爱。
“什么啊？”
“就是说……这片大陆……会有灾祸……”王子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趴到桌子上，不省人事。
第135章 神殿
王子保持着中指叩击桌子的姿势，用指环的蛇头对着苏笛，从上到下画下来。
蛇头吐出红色的光，像是某种医疗器械一样扫描着。
忽然，苏笛的身体发出强劲的金光，虽然只是一瞬，却足以让王子感受到热浪。
王子愣了一下，收回了指环。
回头，看向下人，下人脸色苍白，额角的汗珠显示出刚才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
王子皱了皱眉，注视着苏笛喃喃道：“莫非，那预言里的女子，就是你么？”
不知过了多久，苏笛醒了。
其实是被耳朵的震动吵醒的，她知道这是先生来信息的信号。
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耳夹，睁开眼睛，眼前阳光亮得晃眼，即使躺椅旁多了遮阳的大帐篷，也无法遮挡住阳光的炽热。
比阳光更晃眼的，是一旁王子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那是一种探究的目光，像是在研究某种东西，例如某种食肉动物盯着没见过的动物想，这能吃吗？
苏笛赶紧翻身坐起，又把耳夹按了下去。
看看周围，想起自己依旧在海滩上，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
王子手里端着一杯果汁，打量着她。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三四天前吧。”苏笛还有些迷糊，脱口而出，说完，觉得有些不妥，却无法收回。
“你相信神么？”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苏笛迟疑着，“唔，如果能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好，那人们还是会信神的。”她模糊地回答。
“那你相信神谕么？”王子越问越让人摸不到头脑。
“神谕？”
在苏笛的认知中，神谕是经常出现在神话里，体现宿命感的东西，最出名的神谕应该是俄狄浦斯王“杀父娶母”了，为了避免这个神谕的实现，俄狄浦斯王离开养父的国度，反而来到了亲生父母的国家，促成了神谕的应验。
“这个国家有什么著名的神谕么？”苏笛问。
王子喝了一口果汁，脸上悠闲的神情却说出严肃的话语：“最近的神谕是说，这片大陆会被毁灭。”
苏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是先生，也许会给出科学的解释，但在这片远古大陆，她不知道怎么理解神谕，更何况还是历史事实。
“那神谕有说，在什么时候会发生呢？”苏笛问王子。
这次轮到王子不说话了。
他看着苏笛，想着神谕的内容，神情渐渐严肃起来。
“这样，你跟我一起去见一下大祭司吧。”
王子说着邀请的话，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
“大祭司？”
对于这个词，苏笛并不陌生，在古埃及大祭司就是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亚特兰蒂斯也有同样的神职人员，她倒不意外，只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还是感觉有点魔幻。
“嗯。”王子没有解释，似乎大祭司的存在是不需要解释的，而他的要求也不容抗拒。
“是大祭司看到了神谕，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苏笛问。
王子点头，站起身，把手伸给苏笛，虽然动作很绅士，却透着不容拒绝。
苏笛搭着王子的手从躺椅上站起来，和王子一起向马车走去。
距离很远就能看见恢弘的神庙，看上去比一个足球场还大，苏笛很是好奇，没有现代的吊车等机械化工具，亚特兰蒂斯人是怎样造出这么大的建筑的？
进入门内，苏笛惊讶地发现，这里的神庙建筑竟然跟她前几天在埃及看到的有些类似。
都是高大的石柱，甚至神庙门口的方尖碑都很像。
结构也很相似，先是进入一个外面的一个院子一样的场地，之后是很多柱子的走廊，最后才到达神殿。
不同的是，神殿正中没有高大的石像，也没有祭坛，而是一个有水的水池。
苏笛很奇怪，在这座崇拜海神波塞冬的城市，居然在这里看不到波塞冬的神像。
本来她还幻想着，在城市广场上见到的神庙已经那么气势恢宏了，在大祭司这里会见到怎样雄伟壮丽的神像呢，看来只能让她失望了。
什么东西能比波塞冬的神像更值得供奉在神庙里？
苏笛好奇地看着这个水池，水池不大，也就一口井大小，后面一面石墙，上面是浅色的浮雕。
仔细看，水池里似乎有亮光，石墙上浮雕也有绿色的光，映着水池光的变化。
苏笛望着浮雕出神，感觉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殿下来了。”
石墙后面传来沙哑的声音。
王子领着苏笛绕到后面，发现一层黑色的纱帘，似乎是外殿与内殿的分割。
在纱帘后面，隐约一个矮胖的身影。
“祭司大人。”王子略带恭敬的问候。
祭司？那个身影是大祭司？
印象中，不管是影视形象还是小说里，祭司都应该是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气质，毕竟是联通人与神的桥梁，传达神的旨意的人物，很多祭司自身也有独特的饮食习惯，一般都非常瘦削。
至少不会是这样矮胖的。
“你还带来了一个人？”
祭司的声音像是什么粗糙的东西摩擦产生的，沙哑刺耳，让苏笛听了浑身不自在。
“是。”
“很好，走近些。”
王子给苏笛使了个眼色，苏笛走上前，隔着一层纱帘，躬身施礼：“祭司大人”。
纱帘并不密实，苏笛依稀能看见从里面传出一些光亮。
特别在她靠近的时候，更亮了。
“你从外面来？”
“是。”虽然苏笛不认为这个外面是指殿外，王子既然带她来，应该就全告诉祭司了。
“你来做什么？”
“我......来见识一下亚特兰蒂斯大陆的先进文明。”苏笛编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呵，是想做文明的终结者吧。”祭司的声音忽然尖利了起来。
“什么？”苏笛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你会给这片大陆招致灾祸，需要立即处死！”祭司的声音陡然升高，尖利得刺耳，很难想象这是人类发出的声音，倒像是现代社会的音响距离乐器太近或者别的原因发出的尖利声音，苏笛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耳朵。
手腕上的手环发出绿色的光，跟纱帘里的光遥相辉映，似乎有感应一样。
第132章 “艳遇”
“喂！你怎么了啊？你醒醒啊！”苏笛推了推王子，没有反应。
把手探到鼻子处，呼吸均匀，看来只是醉倒了。
王子的酒量也不怎么样嘛。
但是这种情况，着实让人为难，要把王子怎么样呢？自己又该怎么办？
外面应该还有卫兵把守，自己贸然离开，不太方便，可是留在这里，更不方便，万一王子酒醒了想起这一切，谁知道自己会怎样。
苏笛的目光落在王子进来的时候穿的大氅上。
她伸手从墙上摘了下来，披在身上，戴在宽大的帽子，嗯，完美。
等下。
这样出去，万一守卫进来察看，岂不瞬间暴露？
苏笛扶起王子，拖到床上。
醉鬼总是身体很沉，王子的身高更是让苏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王子的上半身放到床上，两条大长腿还耷拉在床边。
苏笛站起来长出一口气，又弯腰把王子的两条腿拿到床上。
王子的鞋很好脱，苏笛抓着王子的脚腕往上提。
等等。
好像有什么不对。
苏笛的手握着的地方，不太是皮肤的触感。
她仔细摸了摸王子的脚踝，一个手掌的宽度，是一些鳞片一样的东西，摸上去像是鱼鳞。
这片皮肤面积不大，也就是平常现代人穿袜子的位置，这个时代没有袜子，也不太会看得出来。
在屋内不算明亮的烛光下，苏笛肉眼就看不到任何不同。
王子得了鱼鳞病？
苏笛想起小时候跟先生进入墓穴见到的“太空龙虾”，就是一些大的“蓝龙虾”，运用了感官干扰器，让自己看上去像僵尸。
眼前这个王子，不会也不是人类吧？
苏笛有些失望，果然长相这么完美的人不会真实存在的。
她不甘心地揭开王子的袍子，现在王子几近赤裸地展示在她面前，并没有能被认为是感官干扰器的东西。
在她为王子宽衣解带的时候，王子手上那枚硕大的玫瑰金戒指多次晃过她的眼睛。
王子没有戴其他的装饰，难道这枚戒指就是感官干扰器？
苏笛把王子的戒指摘了下来，研究了一下，一枚硬币大小的圆盘，上面有着苏笛看不懂的玄妙的图案，看上去也只是普通的戒指而已，毫无科技感。
不过想到先生给自己的翻译器也是普通的平安扣的模样，也许这枚戒指没那么简单。
苏笛又伸出手摸了摸，除了脚踝，王子身体的其他地方都是人的皮肤的触感，她甚至按了按，也没有什么科幻小说里人皮下面是机器的感觉，这就是个普通人类，没有得任何皮肤病的人类。
感官干扰器如果进化到能影响触觉，会怎么样？
苏笛摇摇头，自己这个问题太深奥了，人的观感决定了人看世界肯定跟动物不一样，如果真有那么高科技的感官干扰器，就不是科学问题，而是哲学的认识论问题的。
到底你看到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
胡思乱想间，掐起王子皮肤的手可能稍微重了一点，床上的王子发出不满的闷哼。
苏笛回神，看向床上，这才发现一个赤裸的男人躺在上面，自己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她的脸红了，难怪人说医生眼里病人是没有性别的，当把一个人专注地当成研究对象的时候，真的是看不到这个人其他方面的存在，例如刚才，她只想探究王子到底是不是人类而已。
赶紧拉过一旁的被子，给王子盖了个严严实实，为了不让士兵看出破绽，她把王子的头也盖上，仅留下一丝缝隙供王子呼吸。
做完这一切，苏笛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看表，天快亮了，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
她把王子的玫瑰金戒指同样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把袖子里的爆破球握在手里，盖上大氅的帽子，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的士兵对她行礼，苏笛挥了挥手，让手指上的戒指亮了亮相，随后径直离开。
士兵有些奇怪，王子怎么一句话不说？一个士兵偷眼看向室内，红色的床幔里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躺在那里。
士兵心领神会，也许王子大事已毕，出去散散心。
可是这个时间，会去哪里呢？
黎明前的空气微凉。
苏笛裹紧大氅，准备赶回石室牢房，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
来的时候是乘坐马车，头上还戴了头套来的，对周围的景物一无所知。
但看样子，这里也并不是皇宫，而只是一座外宅，也没有什么守卫。按照之前先生给自己的信息，她们一直都不在皇宫里。
远远的，传来人声。
苏笛闪身躲到一棵树后。
居然是几个士兵押送着几个女孩。
苏笛心内一紧，这几个女孩，她见过。
这正是跟她和米娜一起进来的女孩们。
此刻衣衫不整，裸露的肩头上还有伤痕，这是被带到哪里去了？
唯一能安慰她的，是里面并没有米娜，然而这更让她焦急，米娜去哪了？
远远地尾随着这群女孩，来到了另一座宅院。
士兵对守卫道：“执政官大人说了，换一个好一点的地方，下次他会过来。”
守卫答应着，让几个女孩进去了。
士兵离开。
苏笛想了想，摘下宽大的帽子，走到守卫面前。
“站住！谁？”
守卫拿起手中的武器对准苏笛。
苏笛摘下手上的戒指：“我是王子殿下派来的，进来察看一下姑娘们的情况。”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从没听说他们的王子殿下会派女人前来，可是那枚戒指又确实是王子殿下的象征。
王子殿下的国王唯一的儿子，出生的时候天上出现了炫目的光晕，被视为吉兆，国王特意向父亲海神波塞冬求到了这枚戒指，据说蕴含了神奇的能量。
这枚戒指一直戴在王子手上，从没有在其他人那里出现过，哪怕是执政官大人，据说一次好奇王子的戒指，也吃了瘪，从此再没有人提过。
如今出现在一个女子手中，而这个女子又确实登记过今天晚上由王子带走的。
守卫行了个礼，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