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潜入
没想到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夜色中，她没留意其中一个守卫刚要阻止，放行的守卫摆摆手，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苏笛走进来，发现这是一个院子。
跟昨天晚上的石室相比，这个地方宽敞了很多，这是士兵说执政官说的“好点的地方”吧，可是这种“好点的地方”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苏笛悄悄把王子的戒指摘了下来，她可不想惹麻烦，而且也没想好有人问起，该怎么解释。
进入内室，几个刚被送回来的女孩抱成一团，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声音，显然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
而一旁站着剩下的几个人，也惊恐地看着这些女孩，不知所措。
其中就有米娜。
“姐姐！”看见苏笛，米娜扑了上来。
“太好了，你回来了！”米娜抽泣着说。
感受到米娜紧紧搂着自己的脖子，苏笛有些感动，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这么依赖过自己。她拍了拍米娜的后背：“放心吧，我没事。”
“你受伤了么？你有没有……”米娜检查着苏笛的手臂、肩膀，确认大氅下的身体毫发无损才罢休。
“这是怎么回事？”苏笛看着地上抱成一团的五个女子问。
“我也不知道，在你走后不久，她们也被带走了，之后我们剩下的人就被转移到了这个地方，她们也刚回来。”米娜吸了吸鼻子，控制住颤抖的声音。
“那你呢？没事吧？”
米娜摇摇头，“在名单上显示我已经被王子带走了，这一批的名单上就没有我。”
苏笛松了口气，又想起了什么，问米娜：“之前带走的那几个人，回来了么？”
“没有，只有她们回来了。”米娜和苏笛说话间，
其他女孩子围上来，有的蹲下生，小心地问这几个女孩发生了什么。
几个女孩子蜷缩在角落里，眼里连眼泪都没有，只有惊恐，似乎被吓傻了。问什么都不说，只是摇头。
苏笛叹了口气，阻止了大家的发问。
“她们是被打了么？”米娜问。
“嗯。”
苏笛虽然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却皱起了眉，女孩们衣衫不整，身上有明显的鞭痕、咬痕、吻痕，米娜年纪尚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苏笛却明白，这不是被打了，而是被人强暴的迹象。
她握紧了拳头。
是谁，居然这么无耻，对这几个十几岁的孩子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天还没亮，有人送饭。
但送饭的人并不进来，只是把几个食盒从墙角的洞里放入，女孩们能看见的，只有普通电视大小的窗口。
看着一盒一盒简单的饭菜一道道摆进来，苏笛注意到那伸进来的双手布满了伤痕，而且是已经很久了的老伤。
苏笛一把抓住那人的手，那人的手颤了颤，很快就缩了回去。
小窗关上了。
但是苏笛却愣在那里。
刚才抓住那个人的手，自己手腕上的潜水表盘转了转，尽管表盘不大，但还是会反射一点外面的样子。
隐约中，她看到一个宽大的帽子下，苍白脸。
还有，空洞的眼睛。
怎样的人会有空洞的眼睛？
那明明是被人挖下来眼睛之后的样子，苏笛只在电视上的武侠片中看过。
是谁这么狠，挖活人的眼睛，还是真如传闻所言，见到了国王的真面目被诅咒了，不是死亡就是失明？
像希腊神话的美杜莎一样。
苏笛摇了摇头，推翻了这个不科学的念头。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当她简单吃过了饭，跟先生再一次通话，告知昨天晚上的事，从耳机里传来海浪的声音。
“你在海边吗？”
“嗯，刚准备了一些东西，现在休息一下。”先生的声音透着慵懒，苏笛甚至能想象到此时先生正舒适地躺在海边，说不定还有个躺椅，伸直他那双大长腿。
大长腿？
苏笛想起了昨天的王子。
王子也有着一双长腿，脚踝上还长了一点鱼鳞。
可是这种信息，她没有办法告诉先生，总觉得说起来怪怪的。
话说，不知道那个王子怎么样了，发现被自己骗了，会不会对她不利？
“你们现在的地方，距离海不远，我已经大致定位了时空漩涡的位置，很快就能把圆盘的碎片收回来，之后我们就离开，在这期间，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嗯。”苏笛答应着，转头看着不远处默默坐在那里的女孩们，有点不忍。
“有什么问题吗？”先生听出了她的低落。
“这些女孩，怎么办？你收回了时空漩涡，就不管这片大陆了？这里有问题，这里的国王，你也看到了，跟时空漩涡也有关系，这些女孩……”苏笛有些激动。
“听着！”先生打断了她。
“我不是救世主，懂吗？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收回圆盘的碎片，让时空漩涡关闭，如果国王与此相关，他必然会受到影响，但他受到的影响，以及这片大陆，这些人的命运，不是我们能管的，明白吗？”
“可是……”虽然先生的话不容置疑，但苏笛还是放不下。
“怎么？现在不担心破坏时间线了？你们人类最讨厌一个词是什么来着？圣母，对，你就不要圣母了。”
“圣母？”苏笛没想到这个词居然会用在自己身上，她叹了口气，还是微弱地反驳道：“圣母是指那些以德报怨的人，这些小孩跟我没有恩怨，我单纯就是觉得她们可怜，你不能把同情理解成圣母……”
“小笛子。”耳机那边先生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你救不了那些人的，你想想历史上那些惨剧，大屠杀，残暴的君主，很多都是好好的，已经发生的历史，我们无法改变，懂吗？”
苏笛点点头，又想到先生听不到，刚要应声，门口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不说了，有人来了。”苏笛结束了通话。
“米娜！”来人喊道。
该死，又是找米娜！
苏笛看见米娜在距离自己远一些的水渠边舀水，此时也抬起头，看着士兵进来的方向。
两个士兵走了进来，四下张望，目光如炬。
果然还是躲不过么？
第134章 抓捕
进来的两个士兵转头看见了苏笛，径直向苏笛走来。
没等苏笛有机会躲藏，两人瞬间来至眼前，抓起苏笛的胳膊就往外拽。
“哎哎！你等下！”苏笛挣扎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奔了过来，拦在自己面前。
“我是米娜！放开我姐姐，带我走。”
看着刚刚还惊慌的少女，如今眼里视死如归的神情，苏笛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傻丫头，她自己尚且还有先生给的秘密武器，还有逃走的可能，可是如果换成米娜去，就真的是去送死了。
“不要胡说！”苏笛斥责道。
“姐姐！你不能再走了……她们……”聪明的女孩没有完全泄露她俩之间的秘密，言语间已经流露出担心，谁也不能保证苏笛这一次去还能不能回来，即使回来，会不会跟这一波的女孩一样？
士兵站住，看了看米娜，又看了看苏笛。
米娜住了口，苏笛有些紧张，生怕士兵看出了什么。
然而仅仅是一秒钟，士兵就粗暴地推开米娜，坚持把苏笛带走。
“哎！”米娜被推了个踉跄，幸好旁边一个女孩过来扶住了她。
“命令说要短发的，应该是这个。”其中的一个士兵对另一个道。
从之前抓来的女孩子看，这里的士兵并不在意女孩的容貌，什么时候介意起头发长度来了呢？
苏笛心内疑惑，只好乖乖跟着士兵走出去。
外面依旧停着一辆马车。
只是这辆马车跟昨天夜里的那一辆相比，更豪华，更气派。
连两匹黑色的骏马都显得高大俊美。
到了马车近前，两个士兵明显恭敬了起来，甚至还伸手扶了苏笛的胳膊，让她上车。
苏笛愤愤地摔摔手，她不想要这些阳奉阴违的东西碰到她。
却在一只脚迈上台阶，整个身子刚要进入马车门的时候，呆住了。
车内，一张英俊的脸，笑颜如花。
苏笛差点栽下去。
一双手伸出来，拉住了她。
只是昨天这双手上还有硕大的戒指，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唉，我劝了很多次，他们还是不懂得绅士风度。”
王子看着苏笛的胳膊刚刚被士兵抓出来的印记，叹息道。
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对着距离自己不远的那张英俊容颜，苏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刚刚几个小时前这张脸还被自己蒙在了被子下面，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王子倒是没记仇，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先开口。
苏笛拿出藏好的戒指，递给王子：“喏，还给你。”
王子看了看苏笛手里的戒指，没有接过来，而是伸出左手，翘了翘无名指，示意苏笛给他戴上。
无奈，谁让自己理亏呢，苏笛顺从地给王子戴上戒指。
玫瑰金色的戒指配上王子修长的手指，简直完美。
苏笛注意到，王子的食指上多了一枚昨天没有的指环。
这是一枚蛇形环绕的黄金指环，蛇头夸张地长着嘴巴，栩栩如生，好像一条真的蛇，只是安分地盘在手指上，高贵，典雅。
苏笛又一次感慨上天的不公平，为什么有人会长得好、身材好，出身也好？
不久，马车停了，王子从马车上下来，很绅士地向苏笛伸出手。
苏笛犹豫了一下，搭着王子的手下来。
海边。
两张躺椅，旁边的小桌上放了早餐、水果。
然而苏笛的注意力却完全被海上吸引了。
此时天渐渐破晓，海面一片朦胧，可是海上有一点一点的亮光，好像从海底传来，跟上次苏笛和米娜浮潜的时候看到的一样。
如果说上次可能是错觉，眼花，这次是什么？
苏笛揉揉眼，仔细看去，是了，那像激光一样的点点亮光，跟亚特兰蒂斯的海洋盛会上的亮光很像。
难道这光和海里的光是同一个来源？
东方天际泛起了鱼肚白，天亮了起来，开始呈现出淡蓝色，之前海里的点点亮光在越来越亮的彩霞照耀下看不见了。
天水相接的地方，一片橙红色，一轮红日慢慢上升，由浅红色变成鲜红，从周围淡蓝色的云层中一跃而起，发出耀眼的金光。
看着初升的太阳，苏笛有些激动，她看过很多次日出，却从来没有像这里这样真切，似乎这远古的亚特兰蒂斯大陆空气更清冽，天边的云层呈现出多层色彩，霞光也更耀眼。
新的一天，到了。
王子已经在椅子上坐下，招呼苏笛共进早餐。
苏笛咬了一口面包，硬，完全没有她习惯的面包的口感。
王子手指上的蛇形指环再一次引起了苏笛的注意。
在阳光的照射下，黄金指环显得更张扬，苏笛似乎能看见蛇头对着自己吐着信子。
盯着蛇头，她竟然有一种恍惚感。
“不喜欢？”王子问。
“啊不是，就是有点困。”苏笛说的是实话，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一夜没睡了，加上奔波劳碌，担惊受怕，苏笛有些困倦。
“你可以在这休息啊。”王子建议道。
“这儿？”苏笛皱了皱眉，在无人的海边？万一被什么人看见，出危险了怎么办。
王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保证道：“放心，有我呢，不会丢下你自己。”
“可是……”让王子这样陪着她在海边睡觉，感觉怪怪的。
“没什么可是的，昨天你陪我喝酒，今天我陪你睡觉，很公平啊。”王子说着挥挥手，下人从马车里取出来厚厚的垫子铺在躺椅上。
“还是算了吧，呆一会还请您把我送回去，我妹妹她们还着急着呢。”苏笛找了个借口，她可不想跟王子在海边呆着，还要找个机会跟先生通话呢。
王子笑笑，不勉强，却也没有站起来离开，而是带着蛇形指环的手指轻轻扣击着桌子，像是打着某种节奏，又像是无意为之。
苏笛听着这样的节奏，望着初升的太阳。
不知道是困顿到了极致，还是暖洋洋的阳光照射的作用，亦或是王子令人心安的气质？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躺椅上。
王子冲着下人挥挥手，下人拿来了一件披肩，王子亲手给苏笛盖上，把苏笛垂下来的胳膊塞进毯子里。
忽然，手腕上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种他从没见过的圆盘，上面显示着数字，材质、样式，都是他不熟悉的。
王子仔细打量着手腕上的圆盘，忽然发现在圆盘下面还有一圈隐藏的淡绿色痕迹，不留意不会注意到，此时却发出淡淡的光。
第136章 祭司
“来人！”祭司近似于狂吼。
“够了！”王子厉声道。
“你答应过我，带她来只是看看，不会伤害她的。”王子上前几步，言语中多了几分责备。
“我是答应过，但没想到她是如此的不祥，殿下，她不只会给这片大陆带来灾祸，也会给你带来无尽痛苦的！”祭司苦口婆心。
“我知道，既然给这片大陆带来灾祸，必然给我带来痛苦，现在我想知道，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法？比如把她送走？”王子侧头看了一眼苏笛，建议道。
“没有，殿下，必须处死。”祭司丝毫不让步。
“等下，你说我会招致灾祸，证据呢？是哪个神的旨意？”
苏笛有些不服气，搞什么？自己几天前刚刚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这几天已经够倒霉了，要不是一时冲动答应了帮助先生，谁会到这种地方来啊，饭也没吃好，觉也没睡好，现在却凭一个人空口白牙就要处死自己？
什么神能预言如此准确？她一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女子，既没有女武神的战斗力，又没有红颜祸水的容貌，怎么可能让一片大陆毁灭？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海神的旨意，已经给出了神谕告诫我们。”祭司虔诚地说。
“哦？那你说说，是什么神谕？你怎么解读出来的？”
苏笛知道，神谕一般不会给出的太详细，就像算卦先生的语言一样，含糊不清，需要人解读，不同的解释方式就解读出不同的结果。
自然，不同的人，也会给出不同的解释。
“二十年前，神就指示了这样的神谕，当红色出现的时候，就是这片大陆的灾难降临之际。”
“噗”，苏笛没忍住轻蔑出声。
二十年前？自己才几岁啊，就能给一片大陆带来灾祸？还是前几天她还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亚特兰蒂斯？
王子盯着她，瞪大了眼睛，没料到她会对祭司如此不敬。
苏笛咳了咳，掩饰道：“那你怎么知道那个神谕跟我有关系呢？”
“你身上有不属于这片大陆的东西，几天前有人在海边见到不详的红光出现，必定是你了。”
“你这个太武断了，烧火也有红光啊，你们盛会那个灯光，也有红光啊，怎么就仅凭别人说的红光，就断定是寓言中的红光呢？”
苏笛的问题似乎让祭司无法回答，祭司沉默不语。
“这样吧，人呢，你也见了，我先带她回去，你有什么事情再跟我说。”
王子殿下为苏笛解围，冲着祭司行了礼，带着苏笛往外走。。
祭司并未阻拦，一直没有作声。
走了几步，苏笛回头，看着那片黑纱背后的人影。
风吹起黑纱的一角，那个人影居然也穿着一袭黑衣，甚至能看见侧身站立。
忽然，苏笛站住了。
“走啊，难道要等祭司反悔？”王子低声催促道，拉起苏笛的手，快步走出大殿。
苏笛一直回头看，直到被王子牵着来到殿外。
王子见她若有所思，问：“怎么了？”
“你见过祭司么？我是说，他的长相？”
王子挑了挑眉，“问这个做什么？好奇？爱慕？”
“哎呀，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看苏笛一脸严肃，王子也收起了戏谑，认真回答：“其实没有，祭司的真实面目只有父王见过，对其他人，都是隔着黑纱的，据说外人进入，是对神的大不敬，所以没有人能进入，也就没有人见过。”
“你也不行？”
“我也不行。”王子摇摇头。
这样啊。
苏笛皱着眉，如果她没眼花的话，刚才风吹起黑纱一角，她看见了大祭司的侧脸。
祭司的侧脸有很长的胡须。
男人有胡子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胡须很长，而且是很粗的一根，横向生长，让苏笛想起猫或者什么动物的胡须。
祭司是人类么？还是天赋异禀的变异品种？
头上刺眼的太阳晒得苏笛有些头晕。
“哎呀，已经中午了，我得回去了。”苏笛看了看潜水表。
王子抬头看看太阳，点点头。
坐着马车回来，苏笛的心情很沉重。
不知道是因为见了祭司的缘故，还是别的。
特别想起那些被囚禁的女子，更加担心，“那些女孩……”
“你好像很关心她们啊。”王子道。
“我只是觉得，对十几岁的女孩子施暴的行为，令人不齿。”苏笛没好气的说。
“施暴？”王子挑了挑眉，愣了一下。
“对，昨天跟我差不多同样时间出来的几个女孩。”想着女孩们伤痕累累的肌肤，苏笛的言语里多了几分恨意。
“执政官，一定是他。”
“执政官？”苏笛想起，昨天夜里士兵说过，是执政官把她们迁移到那个地方的，还说执政官以后还会来。
“该死！”王子咒骂着，吩咐车夫加快速度。
远远的，苏笛看见门口停着另一架华丽的马车。
“是国王来了？”她问王子，王子摇了摇头：“执政官。”
“执政官？”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昨天晚上刚带走了几个女孩施暴，怎么今天又来？
马车停到门口，从里面传来女孩子们的哭喊。
苏笛神情一凛，下意识地欠身离座，想要跳下马车，却想起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自己并不是在现代社会，可以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在这里，她只是和她们一样的贫民女孩罢了。
她侧头看着王子，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要想救这些女孩，只有指望他了。
王子看着她，若有所思道：“你的正义感，早晚会害死你的。”
苏笛垂下头，“我只是……跟她们同病相怜，兔死狐悲罢了。”
王子起身从马车上下来，回身对苏笛道：“不要下来，这件事我来解决。”
苏笛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但她现在只有选择相信，没有其他办法。
王子信步走了进去。
不一会，执政官从里面出来，一脸的意犹未尽。
似乎知道马车里坐着人，执政官阴沉的眼睛死死盯着马车，那眼神让苏笛想起兀鹫，不由打了个寒颤。
终于，一切归于平静，王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打开车门道：“好了。”
阳光下，王子好像又英俊了几分。
苏笛眨眨眼，从车上下来，对王子深鞠一躬：“谢谢您。”
这次，她是发自内心的。
第137章 邀约
看见苏笛对着自己一躬到地，王子似乎吓了一跳，没想到一直对他淡淡的不远不近的苏笛居然为了这些女孩行如此大礼。
在他眼里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至于如此感动吗？
不过既然对方这么感激，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那你要怎么感激我呢？”王子笑着问。
“最好有点实际内容的。”又补充道。
“这个嘛……”
苏笛想了想，在这个大陆，似乎她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王子的，总不能说，为了报答你，我带你去看看现代的世界？
“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么，想要去的地方，想要吃的东西……”苏笛想着可能提供的回报。
“吃的嘛，还是可以考虑的。”王子似乎对吃比较感兴趣。
“吃的东西？“苏笛眼前一亮。
“这海里应该有鱼吧？既然有牛奶，也有羊肉吧？要不我们晚上来个海边晚餐如何？”
苏笛想起先生的嘱咐，让她找机会去海边，不如借此机会一试。
“海边？晚餐？”王子眨眨眼，好像她说了一个奇怪的词一样。
“嗯，就是在火上，放上锅，或者铁板都行，烤肉呀。到时候再配上红酒，白酒，红酒配红肉，白酒配白肉嘛。你想想，眼前是广阔的大海，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有美食，有美酒，还有美景，自然也会有好故事，那是怎样的享受啊。”
苏笛夸张地描述着，自己都有点馋了，来到这，她还没吃过可口的食物呢。
“还有美人。”王子补充着。
苏笛看了看他，心想这里的美人，只会是你。
“你确定是海边吗？”沉默了一会，王子皱着眉问，好像在说一个令人厌恶的地点。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你想沐浴着夕阳，吹着海风，听着海的声音，吃着美食，人间还有什么比这更爽，哦，我是说更美好的事情？”苏笛想不通对于海边有什么好纠结的。
“嗯，听上去不错，就这么定了。”王子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应允。
“还有件事，能不能帮我准备一双筷子？”在这个铁质餐具都是稀罕物的时代，苏笛不习惯手抓。
“筷子？”王子没听说过。
“就是一半的手指粗那样圆的小的木头，两个手掌长。”
苏笛比划着，看着王子的表情依然困惑，索性从地上捡起石子，在石板路上画着。
“好像明白一点了，我尽力吧，那是什么？”
“餐具。”
“餐具？”王子若有所思，“那你先休息，晚上我来接你。”
“好。”苏笛答应着，王子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什么，晚上见。”王子微笑。
苏笛点点头，转身进了门。
王子望着苏笛的背影，微笑的唇角慢慢珉起，微笑消失。
“殿下，您真的约她晚上去海边？海边是很危险的地方啊。”前面驾车的下人小心提醒道。
王子没有回答，淡淡道：“去神庙吧。”
神庙门口的卫兵有些惊讶王子这么快就去而复返，向王子行礼，王子走进大殿。
面纱后面，大祭司还以刚刚的姿势站着，似乎从未动过，像一个定格了的石像。
只是在听见王子的脚步声，这尊石像才动了。
大祭司转过身，面对着纱帘，对着外面的王子厉声道：“殿下这是在玩火。”
“你确定她就是那个预言中的人？”王子问。
“分毫不差。”大祭司确认道。
王子低下头，沉默。
“殿下应该也有这个感觉吧，感受到了她很多地方的与众不同，殿下是不是也在怀疑，她不是这里的人，否则，就不会来找我了。”
“我知道有些地方是奇怪了一点，可是只是一个小女子罢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王子不知道是给自己找借口，还是替苏笛开脱。
“她有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殿下心里清楚得很。刚刚用蛇形指环扫描她的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我这里只接收到一点信号，之后就显示出极为强大的干扰，信号中断了，她醒了？”
“不是，只是有些别的东西。”王子不想谈及。
“殿下知道蛇形指环的催眠功能是神赐予的，能够呈现人心，在主体意识被控制沉入昏睡的状态下，还能有其他的力量阻止神的意志，这难道还不可怕么？”大祭司声音提高了几分。
王子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妥协，半晌，轻声问：“那你要我怎么做？”
“殿下，您只要把她带到海边，这枚蛇形指环是海底能量的引流器，到时候就可以跟海下的......”
“非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吗？”王子打断了大祭司的话。
“莱默，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们家族为了这片大陆付出了多少，你父亲牺牲了多少，你应该知道，想想你死去的母亲，你愿意让这一切都毁在一个女孩手里么？”
大祭司没有继续用官方的称呼，这一声名字的呼唤让王子浑身一震，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他了，除了那很多年不跟他说话的父亲。
他看了看手中的指环，不甘心道：“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吗？亚特兰蒂斯的军队，士兵，不能把她抓起来关押？慢慢审问？总会知道她的来历和意图的。”
“你也知道，她体内的力量一旦苏醒，是很危险的事情，目前只有这一个方法万无一失，而且是已经经过实验验证的，毕竟再强大的东西也会在海神的威力下屈服。”
看见王子依然下不了决心，大祭司接着劝导：“孩子，这是神的旨意，不容违背，否则，会招致祸端的啊。”
“够了，别说了！”王子厉声打断。
空气安静了下来。
片刻，王子压低声音，“我尽量按照你说的控制住她，但你要答应我，如果可能，不要让她死。”
“我对神起誓。”大祭司不假思索道。
王子点点头，将蛇形指环重新戴在手指上，走出了神殿。
纱帘里的身影默默注视着王子的背影，拿起自己的令牌，对一旁的侍女道：“传我的口令，全城戒严，把塔克一家收押。”
“是”侍女答应着下去了。
大祭司深深地叹了口气，缓步向内走去，渐渐消失在纱帘后面。
第138章 晚餐
傍晚的海边。
太阳还没有落下，红色的霞光，铺满了海面。
不知道是不是王子的命令起了作用，一下午苏笛和女孩子们过得很安静，没有人来打扰，也没有人被抓走。
她们集体昏睡了一下午。
这几天太累了。
没有什么比睡眠更能让人快速恢复体力的了。
等到苏笛醒来，太阳已经西斜，抻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精力充沛。
有个女孩跑进来，告诉苏笛，王子派的人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苏笛注视着女孩手腕上的手镯出神。
这本是一对姐妹，戴着相同的手镯，姐姐在昨天晚上被带走，再也没回来。
“姐姐。”米娜的声音把苏笛从黯然中拉回来。
“怎么了？”
“要小心啊。”
苏笛怜爱地摸了摸米娜的脸，“放心吧，倒是你，要自己小心。”
“嗯。”米娜点点头，像小狗一样往苏笛怀里蹭了蹭。
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对她格外依赖。
可能自己是她唯一的指望了吧，还有什么比黑暗中的一道光更吸引人靠近？
苏笛拍了拍米娜的头，起身，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太对。
刚才还在睡着的几个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围拢了过来，站在米娜旁边，目送着她。
目光里有期待，有渴望。
苏笛鼻子一酸，这算是女孩们对自己的集体嘱托么？
冲着她们用力点点头，她也说不出来算是安慰还是承诺，不敢再停留，转身出了门。
女孩们的视线一直尾随着她，直到看不见。
苏笛已经告诉了先生晚上在海边见面，先生准备妥当，到时候见机行事。
来到海边，舒适的躺椅、篝火、烧烤的架子、肉类，都已备好。
王子果然聪明，一点就透，已经知道了苏笛想要的效果。
不远处是熊熊的篝火，一个强壮的士兵转动着上面烤的肉，香气扑鼻。
长条的桌案上，食物、水果、美酒，应有尽有。
一旁的王子看见苏笛此时的装扮，笑了出来。
“你还真穿着统一的服饰啊。”
“怎么了？”苏笛看了看自己，她受不了这么热的天只穿一件衣服，就穿了准备给姑娘们的统一的服饰，毫无设计感可言，像简单的睡袍。
女孩子们非常嫌弃这种衣服的简单，不喜欢穿上，苏笛倒是很痛快地换上了。
“没什么，没有哪个女孩不爱漂亮吧。”
“你对女孩的理解太……肤浅……敷衍了。”苏笛临时改了措辞。
“哎呀，不错啊。”她看到一旁放的筷子，虽然时间仓促，木头削得粗糙了点，但不影响使用，两端打磨得非常光滑。
苏笛用筷子夹起一块烤好的肉放入嘴里，连连称赞。
末了，发现自己有点没有礼貌，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王子先请，我实在是太饿了。”
“我知道。”王子微笑，做了个随意的动作。
“吃饭嘛，就不要那些繁文缛节了，吃得开心才重要，你不是说，什么？酒逢知己千杯少么？”王子笑着说。
“对对！”苏笛喜笑颜开，又加了块鱼品尝。
“哎，你不用让下人准备好再……”
王子对她自己吃鱼感到很惊讶。
“要准备什么？”
“下人帮你把刺剔除啊，否则会扎到的，虽然这种鱼刺比较少，但还是保险一点的好。”
苏笛看了一眼旁边正要上前来的下人，连连摆手。
她不喜欢别人服侍，更受不了别人用手剔除鱼刺，那样吃饭还有什么乐趣？
看着苏笛熟练地用着叫“筷子”的东西吃着鱼，丝毫没有被鱼刺卡住的迹象，王子感觉很新奇。
在亚特兰蒂斯，吃鱼被卡死是发生率极高的，尤其在平民之间。
“你从来不用别人给你摘刺么？”王子问。
“嗯，也用，不过是很小的时候了，妈妈有过，可是，太久了。”
苏笛挥挥手，她对于母爱的记忆少得可怜，母亲为数不多的给自己摘刺还是给弟弟摘完吃剩下，顺手而已。
她不想提及。
“妈妈啊。”王子呢喃着。
苏笛想起来到这，好像没有人提到过王后，她已经听说了大祭司、执政官，倒是从来没有听到人说过王后怎样，着实奇怪。
看王子一脸黯然，苏笛忍不住问：“你的母后呢？”
王子端起酒杯，望着海平面，他们所在的海滩不远处有一座山，一直延伸到海里。
此时，太阳已经被山接住了。
今天天气很好，云彩分成了几层，从亮到暗分布在天上，是个美丽的日落。
“自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母后。”王子抿了一口酒，眯起眼睛，望着太阳一点一点向山后滑落，淡淡道。
“对不起。”苏笛没想到这个话题给王子带来的沉痛。
“为什么？”王子看看她。
“提起了你的伤心事啊。”
王子轻笑了一声，从桌子上拿起一块肉，“呵，我问你，一个从来没有享受过美食的人，例如这块烤好的牛肉，如果他从来没有吃过，他会想吃牛肉吗？”
说完，把肉放进嘴里，用力咀嚼。
苏笛语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样，对于一个从来不知道母亲为何物的人，会觉得没有母亲是伤心事吗？”
看着王子那么用力地咀嚼，似乎把对母亲缺失的恨意都放在牙齿间，苏笛有些心疼。
原来世界上永远有人比自己承受着更多的痛苦，即使贵为王子，很多事也是不能选择的。
“你的父王，一定更伤心吧？”苏笛小心翼翼地问。
“父王？伤心？”王子咽下嘴里的肉，忽然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怎么会伤心呢？他有了儿子，有了继承人，有了整片大陆，他是神的儿子，他不会对一个凡人的死伤心的。”王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太阳，已经消失在山的那一头。
苏笛看着王子，在替王子遗憾伤感的同时，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今天王子会一反常态，启开金口，告诉自己这么多？
昨天晚上对饮的时候，王子还一副非常戒备的样子，什么都不肯说，短短一天时间，发生了什么？
她将目光投射到不远的沙滩上，从刚才来到海边，就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太安静了。
海面上越来越暗，忽然，苏笛注意到了海上的绿光。
第139章 绿光
海面上的绿光，苏笛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不管是带着米娜浮潜那次，自己在放流中看到的，还是海洋盛会上来自海上的“灯光秀”，都是同样的光。
最近的一次见到，是今天早上日出之前。
就算自己是眼花，也绝不可能眼花这么多次。
这绿光到底是什么？
苏笛下意识地站起来，朝着海边走了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小心！”
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事中的王子，忽然出声提醒。
“嗯？”苏笛回头，王子一脸的焦急，让她很是诧异。
此时虽然太阳已经落山，但天色并没有完全暗下来，自己又没有进入海里，也不会有什么落水的危险，王子不至于担忧成这个样子吧。
“放心吧，我就是去看看。没事。”
说着，苏笛回头，脱下鞋——本来也是方便的凉鞋，又往海边走去。
距离海边越来越近。
一只脚快沾到海水。
突然，苏笛的身体被一股大力拉了回来。
回头，王子一脸焦虑地站在身后，还拽着她的胳膊。
“不要过去！”抓着她胳膊的手指微微用力，苏笛有些疼。
“怎么了？”这是苏笛第一次看见王子失态，海里到底有什么？她前几天还在里面潜水呢。
看见王子注视着她的眼神忽然向下看去，原来是自己手腕上的手环骤然亮起绿光，微微闪烁，似乎带着某种感应，海里的绿光也以微妙的同样的频率闪动，同样闪烁的，还有王子手指上的蛇形指环。
蛇头吐出的信子发出同样的绿光，照进海里。
“这是？”
苏笛不禁向后退了几步，这感觉太诡异了。
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终于知道从来到海滩她那种“哪里不对”的感觉，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
安静。
本来她以为王子驾到，相当于包场，或者私人海滩，海边安静是正常的。
可是亚特兰蒂斯的海滩一直很安静，从她来到亚特兰蒂斯到现在，从来没见过有平民前往海边。
按理说，人类对于海的热情应该是天然的，在现代社会，即使是没有沙滩的海边，也会有人来散步、吹海风。
亚特兰蒂斯的海滩自然条件很好，苏笛已经看见了几处沙子很好的沙滩，细碎、平滑，很适合玩耍。
但所有的海滩上，都没有人。
似乎亚特兰蒂斯人对于海有种天然的情绪，畏惧？厌恶？敌对？
苏笛说不清，至少不是什么向往、美好的正面的情绪。
所以海滩上才没有人来，所以米娜那么渴望来到海里浮潜。
这对于一个长在四面环海的大陆上的人，未免是个奇怪的渴望。
就像从小生长在河边的人，十几年从来没有下河游泳，是多么令人匪夷所思。
自己在下午跟王子提到海边野餐的时候，王子也有这样的情绪，抵触、不可思议。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王子依旧答应了。
那么，海里究竟有什么？让亚特兰蒂斯人有着如此的情绪？
那些绿光又是什么？
苏笛还没有自恋到觉得王子后来答应了自己来到厌恶的海边，是因为某种情愫，这是言情小说才有的情节。
苏笛看了看脚下，这片海不只是贫瘠，还有，荒凉。
不是景色的荒凉，而是生命的荒凉。
正如眼下。
太阳刚刚落下，正值涨潮的时候。
海里会有很多小动物在涨潮的时候被冲到海滩上，退潮的时候来不及回去，留了下来。
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因此很多人会在早上来赶海，捡一些小螃蟹小贝壳回去。
早上来看日出的时候，这片海滩什么都没有。
亚特兰蒂斯没有现代社会发达的工业造成的污染，也没有人口急剧膨胀，对海洋食物的偏好把海吃薄。
那么，让这里的海这么贫瘠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更令苏笛惊恐的是，她看见绿色的光从海里沿着海岸延伸，一直向她延伸过来。
“小心！”
这一次，是苏笛对距离海比自己更近的王子喊的。
她的直觉一直告诉她，这种绿色的光很不好。
然而绿光却绕开了王子站立的地方，似乎目标明确地向她蔓延。
“这是？”苏笛步步后退，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是刚才给他们准备烤肉的王子的士兵。
此时苏笛才觉得奇怪，为什么要用一个士兵来烤肉，本来她以为是一人兼职守卫和厨师，现在看来，她想多了。
这不是一般的士兵，他的胳膊跟苏笛的腿一样粗。
原来这个士兵是来抓自己的。
他一只手擒住苏笛，往海里推。
“喂！怎么回事啊？”苏笛冲着王子喊。
却见王子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
苏笛忽然笑了。
这一切，都是王子计划好的。
她嘲笑王子，“你要杀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回头对着士兵道：“放开，我自己会走，不就是进海里去吗？”
士兵犹豫着，苏笛已经自行往海里走去。
绿光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到来，显得非常活跃。
“等一下！”王子终于发声了。
苏笛站住，回头看着他。
“对不起。”半晌，王子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苏笛轻蔑地一笑，打量着海里，猜想着会发生什么。
也许是在她想办法的时候，脚下放慢了速度。后面的士兵等得有些不耐烦，继续上来推她。
“住手！”王子下了命令。
“殿下，这是祭司的命令，也是您父王的命令，您不能违抗啊，这个女子，是必须要死的。”
苏笛忽地站住，看着王子：“是吗？”
王子垂下头。
“回答我，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是奉了他们的命令，要杀我？”
太阳的余晖越来越暗，此时已经看不清王子的面容，但那张英俊的脸依然印在苏笛的脑海里，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万人迷体质。
只是长得好的人谁不喜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喜欢跟王子在一起，她承认，轻松，自然，似乎是很久远之前就认识的朋友一样，当然，王子的面容也是相当加分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一个骗局，一个为了让自己能心甘情愿赴死的骗局。
第140章 脱险
可是，还有什么地方不对。
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要杀死完全没有任何困难，从跟米娜一起被抓进来到现在，有多少机会可以将她杀死？
一把快刀、一柄长剑，或者一记重锤，哪一样都会很轻易地要了她的命，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苏笛望着王子，想从王子的脸上得到什么讯息，但一无所获，她看到的是一张痛苦、矛盾的脸。
虽然纠结，但王子并没有继续阻止手下施为。
苏笛以为士兵是要把自己扔进海中，沉海而亡，不料自己踏入海中，士兵就停下来了，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像是生怕海里什么东西影响到自己。
绿色的光从海面爬上来，苏笛这才发现，这不是什么绿色的光，而是发着绿光的细小的线。
别看这些线非常细，但沾到身上，刺痛无比，像有千万根针扎在脚上。
“啊！”她疼得叫出声来。
尽管她一万个不情愿在王子面前展示脆弱，但眼泪还是无法控制地流下来。
王子跨步向前，却被士兵死死抱住。
“殿下！您不能去啊，危险！”
王子愣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苏笛，回身一拳，打向士兵的头。
然而出拳的瞬间，有红色的光闪过。
等王子再回身，海里什么都没有。
刚才还疼得哭出声来的女孩，不见了。
海里的绿光也不见了。
“你看见……”回头跟士兵说话，却住了口。
被自己一拳打倒的士兵，已经昏倒在地上。
红光？
莫非？
王子挑了挑眉，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自己留在马车附近的下人跑来了。
“殿下，大祭司抓了塔克老爷一家。”
“什么？”
王子犹豫了一下，回头最后看了看海边，跳上马车，匆匆离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红色电话亭出现，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男一女。
确切说，是一位抱着女士的男士。
“哎呀，你终于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经历了危险的缘故，苏笛紧紧地搂着先生的脖子，像一只树袋熊。
几日不见，先生本就清瘦的身材显得更瘦削了几分，下巴还有了些青色的胡茬，这让苏笛很是诧异。
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先生的下巴，原来外星人也是长胡子的。
先生皱着眉，忍受着苏笛对他的动手动脚，如果不是出于关心，他早就撒手把怀中的人摔下去了。
苏笛停下手，感受到了先生的怒气正在上升，知道自己快触碰到先生的底线了。
“放我下来吧，我没事。”她忙不迭地说。
“你没事了？”
虽然问着关切的话语，但听上去怎么都像“这是你自己说的，出事了概不负责”的感觉。
“没事了，估计时间很短，只是当时很疼，绿光消失之后就不疼了。”
苏笛看了看自己的脚，上面倒是没有别的痕迹。
“我没问你的脚，我问你。”
“啥？”这两种问法有区别吗？
“算了，看你也应该没事。”先生把苏笛放下来。
“那是什么东西啊？海里的绿光？”苏笛问。
“我也不确定，但我总感觉是一种链接神经的控制装置。”
“啊？”苏笛一头雾水。
“就是能刺激中枢神经，产生疼痛的感觉。”
苏笛禁了禁鼻子，发现自己一遇到先生就变成了弱智一样，什么都不懂。
“本来疼痛感是生物体保护自己产生的一种感觉，你想想如果没有疼痛感，可能把自己作死了都不知道。”
苏笛想起以前看美剧里就有一个案例，是小女孩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医生们怀疑小女孩的父母家暴，但又找不到证据，后来证实小女孩是痛觉神经元出了问题，感受不到疼痛，也就会经常把自己弄伤而不自知。
“然后呢？说啊？”苏笛消化了这一部分信息，又继续问。
“但你刚才见到的绿光，并不是真的会伤到你，而是直接刺激中枢神经产生痛感，所以你的脚没有任何痕迹，因为本来也没有受伤。”
“啊？亚特兰蒂斯怎么会有这么先进的技术？这也太可怕了，如果这种技术被别有用心的人用在别的方面，折磨犯人什么的，得多残暴。”
“你说的对，而且，已经出现了。”先生抿起嘴，神情严肃。
苏笛发现先生罕见地背了一个背包，因为先生可以随时回到飞船，所以苏笛从来没见过先生背着包的样子。
“你背包干什么啊？”
“给你带的东西啊。”
先生的回答出乎意料。
“给我？哎呀，来救我就来嘛，还带东西来，多不好……”
苏笛没说完，看见先生把包放下，从里面掏出苏笛的潜水服、潜水面镜，甚至还有类似脚蹼的东西。
“这是？”
“潜水啊！”先生把潜水服递给苏笛，示意她换上。
“喂喂！怎么回事啊，我刚脱离危险，你就让我去潜水？”
“你不是说你没事了吗？”先生一脸莫名其妙。
“我是没事，可是……”
苏笛想说，那只是一种客气的说法，她是没事，但不代表她不需要人关心，不代表马上要去潜水啊。
“不是你说的，在不熟悉的水域里潜水很危险吗？”
几日不见，先生的态度前后变化也太大了。
“是我说的，但现在这不算不熟悉了，你都潜过一次了。”
先生说着，又继续从包里拿出一个绳子样的东西。
“喏，这次你下去，保证没有危险。”
虽然嘴上不愿意，苏笛还是身体很诚实地换上了潜水服。
身上的宽大袍子倒是非常好脱，本来苏笛还有些忌讳，一旁的先生却毫不在意，已经研究着在潜水服的腰上绑上绳子了。
说是绳子，实际非常细，不仔细看都不明显。
“这是什么啊？”
“你可以理解成安全带，能让你免受水中的‘神经索’的控制。”
“那这个呢？”
苏笛看着先生绑好细细的绳子，又给自己头上带了一个帽子，上面有一个镜头一样的东西。
套在头上，苏笛感觉自己像个机器人。
“灯啊，还有视觉扩展和传导系统，能把你看到的画面实时传回来。”
“我懂，可是，为什么你要我去？”
“因为，”先生的唇角抽动了几下。
“嗯？”
“我不会。”
第141章 探秘
“啊？”
苏笛看着一脸傲娇地摊开手：“不会啊。”似乎在说一件很光荣的事。
本来不会潜水也很正常，可是如此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会，必须让苏笛下去，倒让苏笛无语。
“所以你这几天在海边就忙着准备这些？”
苏笛看着先生拿出一个手机大小小盒子，系在她的腰上，上面有一个管子，另一头是婴儿奶嘴一样的东西。
“咬着。”
“什么啊？”苏笛不明白咬着这么个小东西有什么用。
“气瓶啊，提供氧气。”
“这是……气瓶？”
苏笛看着手机大小的体积，好奇这里的氧气够吸一口的吗？这有什么用？
“这是我拜托小白从飞船拿来的，可以存储超过你想象的体积。”
“就是实际的空间远比看上去大呗。”
先生点头。
“你确定你需要的氧气量，跟人类差不多？”
“啰嗦。”
苏笛还有些怀疑，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铅块作为配重，苏笛又捡了几块石头，系在腰上。
“等下，你刚才说小白？对了，你刚才救我，也是用的时空通道，你不怕影响时空漩涡的稳定性了？”
苏笛拿起潜水面镜，问先生。
“嗯，我找到了时空漩涡的源头，小白正在监控，我们要抓紧时间了，没有机会犹豫，等解决了这一切，就要把时空漩涡关闭。”
苏笛走进海里。
“等等。”先生又拿出一个单片眼镜，在苏笛头上的镜头上对接了一会，又拿了下来。
“这是？”
“这样更安全，你在水下也能看见我了。”
苏笛答应着，戴上面镜，顺着绳子潜下去。
第一次没有背沉重的气瓶，没有穿浮力背心潜水，什么都没有，跟自由式潜水一样，这让苏笛很新鲜。
然而没有脚蹼，也给她带来了巨大挑战。
夜晚海水的冰凉让苏笛打了个寒战，幸好穿了从现代来的厚厚的潜水服。
头上的灯照的海里非常清楚。
还是先生的科技先进啊。
苏笛一边下潜，一边感慨。
直到她看见了安康鱼发出的光。
苏笛按了下耳边的开关，跟先生分享着水下的信息。
不远处投射了一处光，像是课堂上的放映投影，苏笛认出先生依旧在海边。
只见投影中的先生嘴长着很大，说些什么，苏笛却完全听不到，这家伙忘了水中传声跟空气中不一样了吗？没有调好接受声音的频率？
直到先生睁大了眼睛，指了指苏笛背后，苏笛回头，吓了一跳，迅速游开。
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不会吧？海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眼睛？
赶紧蹬腿离开一段距离，定睛瞩目，这是一块巨石，上面有着巨大的眼睛，石头上怎么会有眼睛？
刚才的紧张让苏笛的气息有了些变化，先生给的“气瓶”似乎吸起来还好，只是苏笛还是有些不相信，这么点东西到底能维持多长时间的呼吸。
而且没有充气浮力背心的情况下，对水下浮力控制的要求更高，紧张让她的呼吸加快，随着吸气的增多，身体慢慢上升。
苏笛依然保持平视向下的视角，忽然，发现水下那块石头处旁边有一些鲜艳的东西。
经过苏笛头上投射的光虽然在海里颜色有些失真，但她认出那并不是鱼或者珊瑚的色彩。
苏笛加速吐气，让自己再下沉一些。
一个金属的东西反射的光传到苏笛的眼睛里。
一个熟悉的物品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镯子。
是一对姐妹的一样的镯子，妹妹在几个小时前还来告诉她王子的人在门外等候。
而姐姐，自从昨天夜里被带走之后，再也没回来。
这个镯子，就是被带走的姐姐身上的。
认出了镯子，苏笛旋即认出，其他颜色不明的，非海洋生物色彩的东西，是女孩们的衣服。
莫非昨天被带走，一直没回来的女孩们，是沉入了海底？
苏笛惊恐地睁大眼睛，生怕看见更可怕的东西，下意识地蹬腿向上升。
好在这次潜水的时间不长，在水下深处停留的时间让快速上升也没有不适感。
“水下有东西。”
苏笛抹了把脸上的水，喘着气说。
“我知道。”
先生的话出乎意料。
“你知道？”苏笛忽然有些抓狂，“你知道你还让我下去？？？你知道不知道万一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大晚上的，我一个人，在海里啊！我要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的疲惫、委屈、恐惧，一股脑袭来，苏笛说着，鼻子有些酸了，她废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眼泪。
是的，她想家了。
她不想呆在这个奇怪的大陆，更不想再去阴森的海底，看那些可能有的可怕的东西。
例如，可能看见女孩们的尸体。
女孩们的眼睛。
苏笛忽然安静了下来。
想起出门时女孩们看她的神情，那是一种希望，是一种寄托，是对未来的全部渴望。
虽然相隔了千万年，这些女孩应该是她的祖先级别的人类了，但在同一片大陆，她没法辜负她们。
如果这是“圣母”的话，那我认了。
苏笛暗暗地想。
一直在观察着她的情绪的先生，此时开口了。
“这几天我了解到，吉米他们所谓的戍边，只是在打造铁链，我们在城邦里没有找到大规模使用铁和铁链的地方，显然这不是给生活的人们使用的，而是别的用途。”
先生说着，随意看着四周，捡起几块石头。
“可是刚才在海底，我没有看到铁链啊。”
苏笛本以为这种铁链是绑住抓来的女孩用的，转念一想，那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们，哪里需要铁链拴住？
“你跟我说这批被带走的女孩，让你感觉很奇怪，因为类型各异，那我问你，为什么不同类型的女孩，就会奇怪？”
“因为按照历史上的惯例，一般这些女孩子有两种用途，一种是选妃，这种理由都是依照皇帝的喜好选择女孩子进宫，即使有某些政治联姻的关系，但应该也是少数，但是从这些女孩子的待遇上来看，不是选妃。”
先生点点头，“还有呢？”
“另一种可能，就是，”苏笛想起刚才水下的情景，不由抱起了肩膀。
“献祭。”
第142章 潜水
献祭。
活人献祭。
一阵海风吹来，苏笛有些打颤。
现代社会依然有一些原始部落实施活人祭祀，没想到，在看似发达的亚特兰蒂斯也有，而且如此残忍。
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被抓去的女孩，至少有一部分是被扔进海里，算是给海神的献礼。
希腊神话里，海神波塞冬是个好色之徒。
难道是从亚特兰蒂斯开始的这个传说？
那么另一部分，长得比较好看的，应该就是供人玩乐了，例如，阴魂不散的执政官。
但还有些地方不通。
“所以，一年一度的盛会，其实是选择活人的献祭？可是为什么要用进宫的名义？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是用来献祭？”
苏笛问先生。
“这个我也觉得奇怪，似乎亚特兰蒂斯没有认可这种献祭方式。我是说，在平民之间，还不接受这种献祭。”
先生回答。
苏笛回想了下这些天跟米娜还有塔克老爷的接触，确实没有听到他们说起过有活人祭祀的习惯，也就是说，他们是不知道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人们会不知道呢？或者说，为什么不让人们知道？顾虑的是什么？”
苏笛印象中，一般崇拜这种活人祭祀的部族，整个部族都会认可这种祭祀，甚至如果哪个人哪个家庭被选中献祭，会被认为是一种光荣。
可是亚特兰蒂斯显然不是这样，虽然人们不知道活人祭祀的存在，但从人们的反应来看，没有不透风的墙，至少知道被选中入宫不是什么好事，避之不及。
“难道这种献祭是最近才出现的？至少是近几年，亚特兰蒂斯的人们还没有习惯这种方式，所以才采用不公开的方式？”
苏笛猜测着，这是这样也不对，一般原始信仰是越来越进化的，毕竟随着社会的发展，以前不接受的原始习俗，以后更不会接受。
看亚特兰蒂斯现在的文化，不像是原始部族那种，怎么会产生这样完全违背社会伦理的献祭习俗，跟亚特兰蒂斯的文明完全不相匹配。
“可能，是因为还有更令人发指的吧。”先生淡淡的语气，传递出让苏笛脊背发凉的信息。
“还有什么？”
“献祭的不只是女子，也有男子。”先生沉吟道。
“男子？”
“你记得米娜的哥哥吉米在海上戍边吧，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军队要在海上？一般来说，四面环海，本来就是亚特兰蒂斯大陆最好的屏障，在海上建造个灯塔什么的，足以在来犯军队船只到来之前示警了，何必需要这么多人？”
“所以你怀疑，所谓征兵，其实也是献祭的一种？”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
吉米说有不听话的士兵，都会被正法。但不是砍头，而是沉入海底。你没发现吗？这个有着公共剧场、体育场的城市，却唯独没有刑场，也就是说城市里根本没有公开行刑的地方，因为所有犯了事的人，都要扔进海里，想来应该也是献祭了”。
岂有此理！太残忍了！
本以为已经是发达的城邦，没想到还是古老的原始部落的习俗，让苏笛愤愤不平。
跟苏笛的义愤填膺相比，先生显得非常冷静：
“所以，这次要看看下面什么情况。”
“什么？你要下去？”
“对呀。”先生不置可否。
“你不是不会潜水吗？”
“是啊，我现在也没说我会啊！”
“那，你还要下去？”
“嗯，看看下面的情况。”
“喂喂！”苏笛有些愤怒。
“既然你要下去，那你刚才让我自己单独下去干嘛？你知道不知道下面很可怕啊！”
“我知道啊，所以你去证实了我的猜测，我就要下去了啊。”
“靠！”
苏笛特想骂人。
这一次，先生拿出了干式潜水服。
就是下了水之后里面不会湿的潜水服。
苏笛终于知道为什么先生要背包。
“所以，你给自己准备了一套干式潜水服，但并没给我准备，而让我穿着湿衣下水？”
苏笛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身上。
“不是给自己准备，是每个人的个人用具啊，这就跟牙刷一样，怎么给你准备啊？你在现代社会不是也穿着自己的潜水服潜水吗？”
“那根本不一样好吗！”苏笛气结。
先生穿上干式潜水服，上面还有罩住整个头部的面罩，跟宇航员一样，完全不需要像苏笛这样咬着呼吸嘴，还要时刻注意不能用鼻子吸气。
而且先生的干式潜水服远没有宇航服那么厚重，看着也就是薄薄的一层，用于呼吸的气瓶也只有网球那么大。
除了一个透明的头套，跟正常的衣服没有多大区别。
简直是技术碾压！
“等等，我们全都下了水，岸上没人，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你总要有个标识啊！”
“我可以给小白发信号。”
苏笛依然不放心。
先生无奈，给苏笛拿出了象拔。
象拔本是潜水者要上升出水时候给水面的标识，避免有船经过。类似于漂浮在水面上的气球，下面拖着长长的绳子，绑在线轮上，跟风筝的线有些类似。在有流的海底，也可以借助象拔下面的线来稳定身体。
“是不是用你熟悉的东西，你会没那么紧张？”
“废话，要不还要重新学习，多浪费精力。”
苏笛说着，把象拔系好，跟先生准备下水。
让苏笛惊讶的是，先生的潜水居然……很……菜。
先生的确说过他不会，但如此先进的潜水服和存储技术，加上先生已经一千多岁了，让苏笛以为先生仅仅是谦虚，说自己不会。
没想到在潜水方面先生居然生疏得很，是真的不会。
先进的技术不能改变物理规律，先生进入海里，居然沉不下来。
更无奈的是，由于改变了存储体积，苏笛无法根据经验判断要给先生放多少气，才能变成负浮力，让先生沉下去。
大哥！设计的时候不考虑浮力的吗？
苏笛只好抓着先生的手，自己下沉，往下带先生。
下潜到二十多米，苏笛看先生稳定了很多，松开手，示意先生跟着自己走。
有了刚才的经验，苏笛已经知道从哪里找到那个石头眼睛的所在。
透过头上的灯光，苏笛看到了水下的眼睛，石头的身体，也确认了确实是祭祀女孩的手镯。
该死的。苏笛心里暗骂。
忽然，周边的水流颤动了一下，
那个石头眼睛，眨了眨。
这是……什么？
第143章 海底
看见水下的眼睛，苏笛吓了一跳，赶紧挽住先生离开一段距离。
忽然感觉头上的面镜有点花，一块小石头迅速从眼前飞过。
海里怎么可能有运动这么快的石子？
下一秒，苏笛就反映过来根本不是小石子飞过，而是他们在迅速下沉。
没想到在海里也能体验跳伞的感觉，像有一只大手，迅速将先生和苏笛向下拉。
周围本就不多的浮游生物跟着他们一起迅速地被带入黑暗之中，不清晰的影子从眼前飞过，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
苏笛和先生本能地蹬腿向上，然而来自下面的吸力是如此之大，勉强上升一个身位就要被拉走，这是怎样强烈的水流啊！
苏笛在现代社会潜水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流，因为潜水的地点一般都是早已考察好的，经过很多次验证的地方，绝不会有这么大的来自下面的水流，快速下潜是极少遇见的，更多遇到的情况是快速上升。
快速蹬腿让苏笛的呼吸有些急促，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呼出的气泡，瞬间苏笛整个人都不好了：
吐出的气泡根本没有上浮，而是在头顶打转、盘旋。
这不是什么水流，而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内的任何东西都在打转下沉，根本无法出去。
手腕上的潜水表已经报警，伴随着震动发出急促的滴滴的声音，提醒着潜水者目前的深度已经超过了日常的安全范围。
这还是苏笛第一次听潜水表报警的声音。
经过一处凸起的峭壁，苏笛一手扣住，示意先生也抓住岩石，两个人把身体贴在石壁上，暂时停止了下沉。
苏笛冲着先生比划着，意思是向水面传递求救信号。
面罩里的先生一脸茫然，好像根本不知道苏笛在说什么。
搞什么啊？
苏笛伸手解开腰间的石块——怕在水中沉不下去，当成配重带着的，去他的吧。
撒开手，石块迅速下沉，转眼间便消失在光亮尽头。
向下一看，黑漆漆的。
苏笛开始放线轮，打象拔。
本来是怕先生的信号失灵，给自己留的备用计划，先生还嘲讽她用熟悉的方式才更安心。
现在看来，还是熟悉的方式最靠谱。
苏笛手里的线轮跟风火轮一样转动不停，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苏笛盯着快速旋转的线轮，心里默念，快一点快一点。
寄希望于象拔能浮出水面，也给水下提供一点拉力。
好在象拔的浮力突破了漩涡的势力范围，很快线完全放光了，线轮还在转动。
苏笛抓着线轮，借力上升，却依然上升两米下降五米。
正当苏笛有些无计可施的时候，先生手腕上的手表亮了，发出的光比头上的灯更耀眼，让冰冷的海底多了一点温暖。
借着手表的光芒，苏笛这才看清，下面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巨大的洞。
那股吸力就是从这个洞产生的，洞口周围还有倒挂的钟乳石样的尖利的石头。
不知道是不是手表的光起了作用，流瞬间小了很多。
苏笛感觉到那股向下的吸力不那么大了，身体也能稍微游动，而不是紧紧贴在崖壁上。
她稍微放松了抓着岩石的手，但另一只手仍然死死地拽住线轮。
两个人慢慢绕开洞口的位置，向后面游动，随着游动距离的增加，苏笛有了惊人的发现。
能动的不只是眼睛，还有石头的腮，翕动着。巨大的腮张合一次就产生极大的放流。
苏笛拉着先生避开放流，向巨石身后转去，发现了巨大的鱼鳍。
鱼鳍的煽动产生了比腮的翕动更大的放流，之前苏笛下水时遇到的放流就是这样产生的。
这不是石头！这是活的！
一只活的巨大的怪鱼，浮现在苏笛他们面前。
那个洞口，原来是这条巨大怪鱼的嘴。
但苏笛并没有担心这条小山一样的怪鱼对他们产生什么不利影响。
因为她看见了鱼鳍上和鱼身上拴着的粗大的铁链。
铁链并不是一般的工业社会常见的铁链，上面还有些苏笛不认识的材料。
先生手表的光触碰到铁链，立刻产生极强的光，照亮了整个海底，而怪鱼也剧烈颤抖起来，发出令人悚然的哀鸣，巨大的身体带动铁链产生摩擦。
本来海里的声音跟陆地上空气中的传声不一样，所有的声音都显得小而遥远，即便如此，苏笛还是不禁捂住了耳朵。
一瞬间的强光让苏笛睁不开眼睛，先生也迅速把手表的光熄灭。
等到眼睛适应了海底的光线，苏笛侧头看先生，在帽子发出的灯光下，照射出一张跟苏笛一样愤怒的脸。
这个光他们都很熟悉，最初苏笛看到海上的光就是这样的绿光，在刚刚过去的盛会上让他们瞠目结舌的灯光秀，也是这样的光。
本以为亚特兰蒂斯大陆掌握了某种后世不知道的先进技术，结果却是俘获了一只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巨大的鱼，来当活的发电机！
刚才在他们快被吸入嘴里的危难之际，大鱼闭上了嘴，想必是看见了先生手表的光芒，以为是同类来了吧。
那些小的安康鱼一样的鱼纷纷回到大鱼身边，看样子大鱼是它们的妈妈或者父辈。它们贴在大鱼身上，像是安慰大鱼的痛苦。
苏笛不忍再看，拉着先生继续向后绕开，看到大鱼的尾巴被嵌入石壁中，石壁上有些苏笛熟悉的图案。
这个图案苏笛不久前刚刚见过。
确切说，是今天上午。
大祭司的神庙里，那个神秘的水池背后的墙上。
同样的图案，还出现在王子的玫瑰金戒指上。
这两种东西居然跟铁链有着相同的图案，这是什么？某种图腾？
苏笛回头看先生，想征求先生的意见。
不料却发现刚才还正常的先生，现在出现了奇怪的反映。
不停地挥动手臂，游动的速度明显加快，一改平日的冷静。
拜托。
苏笛有些惊讶，这一千多岁的老先生是怎么回事，应该什么残忍的都见过了，怎么在这里激动成这样。
忽然，她想起了之前在埃及潜水的时候李飞和潜导的反应。
不会吧！
苏笛赶紧冲过来，一把掰过先生的身体。
第146章 国王的秘密
海边，死一边寂静。
人们被国王的真面目震惊了。
苏笛和先生也睁大了眼睛：
面纱下的国王根本不能算人类了，长着鱼一样的脑袋，仍然被包裹住的身体也能从脖子处看到鱼鳞，那脑袋分明就是水下怪鱼的缩小版。
片刻安静后，人群一片哗然。
谁也不能接受自己跪拜了多年的国王，是一个怪物。
温文尔雅的王子，此时面色铁青，眼里冒火，紧紧抿在一起的双唇看得出极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情绪。
终于在人们议论纷纷中爆发出来，回身一剑挑落了大祭司的面纱。
面纱下，同样的鱼脸。
之前苏笛在神殿里看到风吹起黑纱的一角，露出长长的胡须，就是鱼的腮须。
只是大祭司还保留着人形的身体，虽然声音尖利，至少还会说人话。
一切都再清楚不过。
人们对国王多年不露面积累的怀疑，在所谓“神迹”的帮助下，井喷一样爆发。
士兵们纷纷围拢在王子身边，用兵器指着国王、大祭司和执政官，表达着对王子的拥护。
在这些怪物面前，王子莱默，是亚特兰蒂斯王位唯一的继承者。
“所以，你根本不是我的父亲！”
王子的声音微微打颤，手里的剑也有些颤抖。
“而你！”
王子回身，坚定地指着大祭司，“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莱默！我还是我，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看着王子的剑尖步步逼近，大祭司苦苦哀求。
王子冷冷地看着他。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王子的剑挑着大祭司的咽喉，厉声道。
“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大祭司“扑通”一声跪倒，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
“殿下，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真的是你的父亲！”
王子看着大祭司，眼里冒火，“胡说，我没有一个鱼一样的父亲！”
“陛下变成这样，因为，因为受到了影响，才……”
王子手中的剑又往前移了移，已经划破了大祭司长满鱼鳞的脖子，献血，顺着鱼鳞流下来。
一道剑光闪过，居然是执政官抽出士兵的剑袭击了王子。
然而剑还没有沾到王子身上，就被王子回身一剑挑落，一剑砍下了执政官的胳膊。
“你也是同谋？”
执政官抱着断臂瑟瑟发抖，却咬紧牙关嘴硬道：
“殿下，陛下是为了整个亚特兰蒂斯大陆，牺牲了自己，您忘了几十年前的政变了吗？如果不是陛下，您的摄政王叔叔早就上位了，您不能因为陛下改变了点容貌，就否认他是您父亲的事实！”
“改变了点容貌？
王子看着鱼类形态的国王，怒极反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我的父亲？到底是你们眼瞎了，还是我眼瞎了？你倒是说说，我哪一点像他？”
大祭司颤抖着回答：
“不只是陛下，您也因为陛下和王后，唔，的原因，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苏笛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大祭司说的应该是王子脚腕上的鱼鳞，她侧头看先生，用目光询问着：“这是真的吗？”
先生抿起嘴唇，轻轻摇头：“没那么简单，飞船系统显示他们来自莱斯特星，那是一个有着庞然大物的星球，应该是时空漩涡的出现让其中的生物来到了地球。”
“可是，”先生凝神思索，显然对什么不太满意。
“怎么了？”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技术，或者说，莱斯特星球的生物为什么要来到地球？”
“以后我们可以去看看啊。”
“不不，你不会想去莱斯特星的，我也不想。”先生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那边一声惨叫，苏笛和先生望去，发现王子已经一剑砍下了执政官的头颅，献血喷溅出很远。
“啊！”
见到怪物没有害怕的苏笛，却被王子的举动吓得脸色煞白，转身扑进先生的怀里。
“殿下！那是您父亲的左膀右臂啊！陛下亲自任命的执政官”大祭司哀嚎。
“滚！他不是什么陛下，我也没有这样的父亲！父亲明明对母亲是很疼爱的，为什么会忽然转性！就算我信了你们的鬼话，变成这副鬼样子还是我的父亲，可是为什么连性情也大变？为什么对母亲的死不闻不问？你来给我解释一下！”
杀了执政官之后，王子近乎歇斯底里。
“殿下，不管陛下变成什么样子，您都是他的孩子啊，您是他和王后的孩子，他……”
大祭司后面没有了声音，不会也被王子杀了吧？
苏笛从先生怀里抬起眼睛，看见大祭司手脚并用步步后退，而他面前拿着剑的王子则步步紧逼，剑尖上还滴着献血。
王子瞪着血红的双眼，已经在崩溃边缘。
苏笛不禁向后退了一步，从来没感受到王子是这样的危险。
想起几个小时前跟自己谈起母亲，果然那满不在乎都是装的，不知道王子的母亲的死，到底有怎样的蹊跷？
先生的手表警示着红光。
“时空漩涡即将关闭，我们走吧。”
先生的话没说完，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震动，苏笛差点站立不稳。
回头，身后的海面上泛起巨浪，海洋像被煮沸的一口锅，整个海面都在翻腾。
而苏笛站立在水中，忽然觉得脚下滚烫。
她和先生同时向前跳开，短短一瞬，她和先生由咫尺之间变成相隔数米。
原本平整的沙滩，出现了巨大的裂隙。
岸上的人群也好不到哪去，不远处的山石纷纷落下，已经有不少人被砸中，哀嚎四起。
苏笛和先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清楚，那个海底怪兽，自由了。
之前苏笛和先生潜入海里，先生手表的光消解了铁链的束缚，而刚才在海面上，苏笛莫名发狂时向海底注入的能量，更成了打碎“神经锁链”的最后一棵稻草。
人们四散奔逃，那怪鱼国王已经被从海底涌上来的多个安康鱼拉入水中，远处的市中心传来巨响，建筑倒塌之后的灰尘冲天而起，又瞬间被涌起的海水的扑灭。
这座建在海上的城市，这座四面环海的大陆，像一条四处漏水的船，被海水灌入、包围。
第147章 沉没
苏笛看着眼前人们的四散奔逃，耳听着人们的呼号，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从小生长在和平年代的她，都没经历过地震，更没见过这样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是先生。
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先生已经距离自己很远了。
后面响起巨大的声音，回头，几十米高的巨浪在身后掀起，像一面巨大的水墙。
很难想象这是几分钟前还风平浪静的海洋。
巨浪以摧枯拉朽之势袭来，
苏笛看着巨浪越来越近，竟然没有意识去躲避，也没有闭上眼睛，就这样直视着巨浪袭来。
她没有感受到身体浸入水中。
而是看着巨浪从自己身边分列两旁，在身后又合拢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置身于一个圆的透明的球之中。
先生收起背后的包，也进入圆球的保护范围。
巨浪包裹着圆球滚过，刚才包围苏笛和先生的士兵来不及逃散，被巨浪卷走，整个海岸像要翻过来一样。
不断翻起的巨浪越过海岸线，向着城市内部涌去，高大的神殿在瞬间搅入浑水中，化为巨石，在海上浮浮沉沉，最终沉入海底。
亚特兰蒂斯的人们在巨浪里哭喊，那是一张张扭曲的脸，无数人被石头砸中，在海中呼救求生。
“这是？”
“防护罩，可以抵抗万吨巨石的压力和冲击。”
看着苏笛还愣在那，先生向苏笛伸出手：“我们走吧。”
走？
苏笛有些茫然。
“这个保护罩只是暂时的，亚特兰蒂斯大陆快沉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先生有些着急，催促道。
亚特兰蒂斯……沉了……
苏笛一时间还没有把这句话传递的信息跟眼前的人间惨剧联系起来。
口中念叨着，喃喃道：
“亚特兰蒂斯居然因为我，沉了？”
先生摆摆手，示意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抓住苏笛的胳膊启动了红色电话亭。
“姐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过巨浪的声响，直达苏笛耳膜。
就是这个声音，在三天前的晚上，唤起了苏笛心底的亲情，让她有了当姐姐的责任感。
塔克一家由于原本绑在一起，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棵树下，现在整个树倒了下来，塔克一家抱着树干，暂时在海上漂着，还没有沉下去，但随着巨浪的不断升起，树干的起伏越来越大，随时都会被掀翻。
四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塔克老爷和吉米两个家里的男人，在危难之际保留了男子的尊严，撑开并不宽厚的肩膀，将米娜和母亲——家里两个女性，保护在臂弯里。
只是这保护，还能持续多久？
“姐姐！”
米娜唤着苏笛，泪流满面。
苏笛注视着这个女孩，这个被自己当作妹妹的女孩，又因为自己惹来了怎样的祸端？如果没有自己，至少他们一家是平安的。
“先生！”
苏笛转头，祈求地看着先生：
“带他们一起走吧。”
先生摇头，声音决绝：“不行，我带不了。”
“求你了，你不能这么冷血。”
先生粗大的眉毛此刻像要斜插进天空：“这怎么是冷血，我们不能改变历史，而且亚特兰蒂斯大陆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只选择救他们，你能救得过来吗？”
苏笛咬咬嘴唇，其实她想救的，还有一个人，只是在混乱之中，她已经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影了。
“能救一个……算一个……如果，他们是你的族人呢？他们是你的兄弟呢？”
苏笛的声音带了哭腔。
“倏忽是我的族人，我救他了吗？我没有兄弟。”
先生的声音里多了恨意。
“可是你救我了，你在我小的时候，救了我！如果现在在海里的是我呢？”
苏笛拉着先生的胳膊，摇晃着，任凭眼角的泪涌出。
“你......”
先生重复了一句，垂下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透明的避难球飞到塔克一家上空，苏笛把四个人拉了上来。
当最后一个上来的吉米的脚收进避难球，巨浪已经吞没了整片大陆。
避难球在海洋上空低飞，海面无数的死尸、柱子、断壁残垣。
苏笛捂上了眼睛。
远处，一条巨大的鱼尾摆动，带着耀眼的光柱，驶向更广阔的海洋。
苏笛和先生站在海边，遥望着远处的朝霞。
太阳快升起来了。
身后的塔克一家默默站在那里。
“这是哪？”
苏笛问。
“古埃及，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过了地中海，就是希腊了。”
苏笛回头，走向塔克一家。
米娜紧紧抱住了她。
“姐姐。”
苏笛爱怜地揉了揉米娜的头发，这应该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哦，对，这个还给你。”
苏笛从脖子上摘下米娜的项链。
那是海洋盛会开始之前，米娜邀请苏笛戴上的，有谁知道那时的无意之举，竟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不，还是你的。”
米娜握住了苏笛的手，从苏笛的手上拿起项链，再度给苏笛戴上。
“这是我们姐妹的见证，我会想你的。”
苏笛眼睛一酸，她已经超出先生允许的限度，请求先生救了塔克老爷一家，不能再要求别的了，忽然想起战国时期的坠儿，那个在被浑沌送回过去的瞬间拿走了自己的翻译器的傻丫头。
原来穿越时认识的人，交往的朋友，是这么沉重的负担。
再美好的人类情感，也抵不过千年历史的沧桑。
先生走来，冲着塔克一家点头示意，拽着苏笛的胳膊。
红色电话亭启动，苏笛最后见到的场景，是塔克老爷搂着夫人，吉米牵着米娜的手，向他们挥手告别。
公元前350年，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在《理想国》中第一次描绘了亚特兰蒂斯：
苏格拉底的门生克里西亚斯讲述其曾祖父从希腊诗人索伦处听到的关于亚特兰蒂斯的故事。
索伦在埃及之旅的时候听到了亚特兰蒂斯的传说。
公元21世纪。
考古人员在埃及卢克索发现一座墓穴。
墓穴的宏大显示出墓主人家族的显赫。
古墓中出土的文物都是古埃及时期的黄金文物，每一件都世界知名。
其中有两件最引人注目：
一件是黄金匕首。
剑身除了黄金以外，还融合了很多天外陨石，这些陨石元素地球上尚未发现，被考古学家们称为“来自外星球的匕首”。
另一件，则是墓穴墙上的壁画。
壁画记录着这个家族世代的故事，虽然很多已经模糊不清，但有两个人形形象和一个红的长方形多次出现。
考古学家推测这两个人形形象是一男一女，有人认为应该是墓穴家族的保护神图腾，也有人说是象征爱情。
但类似的形象从未在同时期其他墓穴以及后世出现，这些形象是从哪里来的，又有着怎样的含义，令考古学家疑惑不解。
第144章 包围
苏笛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拳头已经举起，万一先生跟埃及的潜导一样要拔掉自己的呼吸嘴，只好拳头伺候了。
还好，先生没有翻白眼，冰蓝色的眸子依然睁着，至少没变成死灰色。
人是清醒的，只是情绪有些激动。
苏笛看了看潜水表，已经超过了平时潜水不会涉及的深度，再看看不习惯潜水的先生，难道，这一次真的是氮醉？
虽然先生提供了先进的存储技术，他们的气瓶不再是笨重的半人高的金属罐，仅一个网球大小。
但吸入的气体跟潜水时背着的气瓶是一样的，都是按照空气中氮氧比例混合灌入的气体，在水底气压的作用下，吸入的氮也会比岸上多。
没想到外星人吸入多了，也会产生氮醉。
就是像先生这样的亢奋、迷幻状态。
苏笛有些无语，为什么每一次有潜伴的时候都会遭遇氮醉！
为什么还自己一个不算强壮的女子，还偏偏要带着一个男子啊。
苏笛心里哀嚎，行动上不敢怠慢，赶紧拉住先生往回撤。
平素看着精瘦的先生，由于身高的原因，还真是沉得带不动，稍微放松一点就带着苏笛向下跑。
苏笛学习潜水只是为了娱乐，从来没学过救援，基本也遇不到需要她救援的场合，现在面对亢奋得已经不看苏笛手势的先生，有点慌乱。
在海里兴奋得乱跑是很危险的，何况并不知道情况的陌生水域。
加之他们没有穿浮力背心，跟上次带李飞完全不同，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能够增大浮力的设施能够帮助苏笛。
先生拽着苏笛一路下潜。
眼见着手腕上的潜水表闪着红色的光警示已经到了最高级别，苏笛不知道先生的身体构造如何，再这样下去，她自己是肯定会有生命危险的。
三毛的荷西就是在潜水的时候发生事故去世的，没想到自己也会是同样的死法。
而且还死在亚特兰蒂斯，绝对的尸骨无存。
苏笛自嘲着。
忽然，她发现他们已经止住了下沉。
脚下有了支撑。
那条被锁着的巨大怪鱼，费力地抬了抬被锁链缠住的鳍，正好提供了一个平台让苏笛和先生落脚。
接着，刚才围在大鱼旁边的那几只小安康鱼游过来，有的用嘴叼着先生的浮力背心肩带，有的用头拱，像小狗一样，拽着先生向上游，上升到怪鱼头顶。
想起刚才的遭遇，苏笛心有余悸，看了看脚下，怪鱼再度张开洞口般的大嘴。
只是这一次，并不是吸入，而是呼出一股流。
这一股流推着苏笛和先生快速上升。
从潜水安全角度来说，距离水面五米需要做安全停留，有助于体内氮气排出。
苏笛刚才的潜水远远超过休闲潜水的深度，怪鱼呼出的流也让他们的上升速度很快，这让苏笛有些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做减压停留，直接出水。
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深度和强度都超出她的体力极限，体内像有火在烧。
潜水表一直在报警，表盘显示锁死状态，提示不适宜下水，需要尽快就医。
看着坐在水里的苏笛大口喘气，刚清醒过来的先生有些不知所措。
苏笛看了看先生，喘着气道：“这样直接上来，会……会得减压病的。”
“没关系，我们跟你们构造不同，不会的。”先生快速回答，忽然惊呼：“你这是怎么了？”
苏笛的胳膊、膝盖，关节处出现红肿。
苏笛忍着局部的灼热感，低声说：“我需要吸氧。”
“吸氧？”
先生战栗着抱起苏笛，第一反应是回到飞船。
然而脚下微微颤动，先生的手表也随着震动起来。
糟了！
刚才对海底怪鱼铁链的触碰，引发了时空漩涡的不稳定，如果这个时候启动传送，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有可能再也无法定位这个漩涡。
先生抱着苏笛的手，微微打颤。
能感受到怀中的人身体变得发烫，先生有些焦急，即使冒险回到飞船，这么短时间内他也很难找到适合苏笛吸收氧气的地方。
地球上的高压氧舱，也不是所有城市都具有的。
更何况现在的处境很不妙，远处一闪一闪的光亮起。
很快，亮光多了起来。
是火把。
很多人举着火把。
马蹄声、人声、车轮声混杂在一起，军队来了。
苏笛听着嘈杂的声音，艰难地从先生怀中抬起头来，面前是沙滩，背后是海。
一片广阔天地。
无处隐藏，也没有退路。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有几匹先行的高头大马赶来。
“在这！”
马蹄高高抬起，战马一声长嘶。
苏笛知道，先生没有启动电话亭，表示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移动。
眼前，越来越多的士兵汇聚，无数火把照得海边亮如白昼。
还有苏笛熟悉的不知名的光。
光是从象征着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标识发出的。
在如此高光下，三叉戟旁边阿特拉斯的黄金辇更加显眼，仪仗分列两旁，执政官依然在旁边相随。
令苏笛惊讶的是，塔克老爷和夫人、吉米还有米娜，都反剪着双手被几个士兵押着站在不远处，而他们旁边站立的，则是大祭司。
在士兵后面，还有无数人，老老少少，看样子，全城的人都赶来了。
依旧蒙着面纱的国王站在高高的车辇上，一言不发。
苏笛强忍着体内的灼热，低声对先生道：“放我下来吧。”
一个小时前苏笛对先生说过同样的话，那个时候先生还打趣她。
而现在，先生珉起嘴唇，沉默不语，却固执地坚持着抱着的姿势。
士兵们呈半圆形包围了先生和苏笛，但没有人敢踏入海里。
大祭司宣布苏笛的不祥女子身份。
之后，执政官宣布了塔克一家的罪行。
终归是给他们献祭找了个理由。
简短的宣判过后，就有人往塔克老爷一家身上绑石头。
“等等！”
先生手腕上的手表骤然亮起，耀眼的光芒划破夜空。
一瞬间包括士兵在内，人们都怔住了。
苏笛拍了拍先生的胳膊，示意先生放她下来。
先生皱着眉，轻轻扶着她站在海滩上。
苏笛的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在场的所有人瞩目。
“宣布了我这么多罪名，我只想问一句，凭什么？”
第145章 交锋
苏笛说完，剧烈地喘息着。
很奇怪，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刚才大了许多，按照刚才的体力，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声音才对。
“这是海神的旨意，不容违背。”
大祭司尖利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海神的旨意！对，你们的国王号称是海神的儿子，是人们从来不曾见过真面目的海神的儿子！”
“来人！”
大祭司向士兵挥手，命令士兵去抓苏笛，上前的士兵却被先生手表的光震慑住了。
苏笛觉得好笑，这里的人觉得这种光是神的专属之物，因此不敢上前，现在大祭司应该知道什么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了。
“你们就从来不好奇，你们的国王，到底长什么样子？如果他真的是海神的儿子，为什么会羞于见人？你们就不怕，真正的国王早已死去，现在在这儿的，是一个从不敢真面目示人的冒牌货吗？”
“来人，把这个妖女就地正法！”
这一次下命令的，是执政官，更多的士兵靠近。
“慢着！”
人群中一声断喝。
在大祭司身后，走出一个俊朗、端正却又透着着精明的男人。
这张脸苏笛是熟悉的。
三个小时前，自己还跟他一起海边晚餐。
但现在，这个人的气质，却让苏笛有些陌生。
这不是那个跟自己品着红酒，谈着心事，感慨没有体会过母爱的大男孩。
而是一个目光如炬的男子，他的眼神像盯着猎物的狮子，腰间的佩剑显示着他此时的决心。
为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苏笛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能将优雅与危险如此和谐的融为一体，身上有种危险却又想让人靠近的气息。
看着他从大祭司身后款款走来，是那么绅士、从容，
然而紧握佩剑剑柄的手，显示出强大的震慑力，由于过于用力，骨节处微微发白。
苏笛一时间呆住了。
“殿下，您不能任由这个妖女妖言惑众。”大祭司有些气急败坏。
“哦？”王子侧头，微微一笑，笑意却没有传到眼睛，眼角眉梢全是冷酷。
“我倒是想听听，这个妖女要说什么，如果真是妖言惑众，也要听了之后再做决定。”
说罢，王子转头注视着苏笛，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复杂内容。
“他，是个假冒的。”
苏笛指了指蒙面的国王。
人群一片哗然。
“住口！不许对陛下出言不逊！”执政官有些气急败坏，人群又安静了下来。
“出言不逊？”苏笛轻蔑地哼了一声。
“那我问你，你们凭什么说他是海神的儿子？就凭他有这种特殊的光吗？”苏笛指了指三叉戟发出的绿光。
“如果这么说，这位先生也有这样的光，是不是也说明他也是海神的儿子？不，没准他是海神的父亲呢。”
苏笛小小地皮了一下。
“大逆不道！说出这样亵渎神明的话！”大祭司指责苏笛。
“我亵渎神明？到底是你们谁在假借神的名义？”
苏笛指着海里，“这海里有什么东西，你怕是最清楚不过，想来你所谓的神谕，无非是一个能跟海里那个东西相连接的感应系统，我说对了吗？”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海里石头上的图案，跟大祭司的神庙里的图案，以及王子的戒指图案，是一样的。”苏笛对先生解释。
先生点头，苏笛说的这些，他早已猜测个七八。
与苏笛说的这些情况相比，他更在意苏笛本人。
苏笛的身体，似乎起了某些变化。
站在苏笛旁边，先生能感受到苏笛的身体越来越热。
这不是发烧的那种热，而是有着强大辐射的热。
夜晚的海边，本是凉爽的所在。
而此时在苏笛旁边，却像靠着一个火炉。
苏笛感受到了体内的变化，但她归因于自己正处于激动状态，并未留意。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根本就是一群蛀虫！不知道从哪里俘获了一只怪物，困在海底作为你们的神迹，你们才是真正妖言惑众的人！你们……”
“来人！来人！”
大祭司和执政官一起喊道。
终于一排士兵冲了上来，手里拿着铁质的长枪，对准苏笛。
苏笛愤怒地挥了挥手，好像有热浪从手中传出，长枪纷纷落地，那一排士兵倒在了海滩上。
后面的士兵潮水一般涌来，苏笛感觉到体内的热浪越来越高，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身体越来越热，她疯狂地撕开潜水服，跑进齐腰深的海水处，张开双臂，仰天长啸。
啊！
所有人惊恐地发现从这个大喊的女子的手掌发出黄色的光，喷火器一样喷出热浪，让整个海滩的温度都在升高。
女子的身体外围形成了一个火圈，被撕开的潜水服露出裸露的背，一朵妖艳的花在金色的火焰中分外显眼。
女子挥了挥手，天空一片火光。
终于，女子把双手按在海里。
从海底传来震动。
人们看着这一切，呆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
苏笛感受到体内恢复了平静，灼热感消失了。
她慢慢站起身，明明已是深夜，海上却像几个小时前夕阳照射一般，闪着金色的光。
似乎整个海都变成了金色。
这是怎么了？
她抬起头，疑惑地看先生，却见先生同样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苏笛慢慢走回来，看着岸上。
人们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黄金车辇上的国王、一旁的大祭司、执政官、王子、塔克一家，士兵、百姓……
所有人都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她。
那目光里有疑惑，有惊恐，还有……崇拜？
这是怎么回事？
“妖女！妖女！”
“神女！神女！”
人群中居然响起了两种声音。
有的人甚至开始跪下，一个，两个，三个……传染般跪倒一片。
“起来！你们都被蛊惑了！她是骗子！”
一片哗然。
苏笛盯着浑身包裹严实的国王，局面已经如此混乱，这个国王却是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到底是淡定有城府，还是别的原因？
“你不想看看，你十几年没见过的父王，长什么样子么？”
这一次，苏笛是对王子说的。
王子眯起眼睛，忽然长剑出鞘。
“刷刷”两剑，挑落了国王的面纱，以及包裹的黑衣。
刚刚还喧闹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第148章 回归
苏笛发现自己回到了船上，自己和伊娃的房间里。
一切依然是刚刚离开时候的样子，连先生吃的零食袋子还放在桌子上。
“哎呀，我刚还找你呢！”
门开了，伊娃走了进来。
看见先生，伊娃瞠目结舌。
“这，这，你，你……”
她用手指着先生，语无伦次。
“啊，这是我的，嗯......”苏笛看了看先生，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
“老师”
“师兄”
“啥？”
两个人说法的不一致，引起了伊娃的混乱，显然面前这两个人也没统一好口径。
“师兄”
“老师”
这一次苏笛接受了先生的说法，而先生却换成了苏笛的称呼。
“到底是什么啊？”
“就是，既是师兄，也是老师，大学老师。”苏笛终于找到了两个称呼的连接点。
“我不是问他是你什么人，他之前不是来过你家吗？”
该死！
穿越旅行的坏处就在于，苏笛感觉经历了很多事，像过了好几年，但现实生活中才过了短短几天，忘了不久前伊娃在自己的公寓见过先生了。
而伊娃见过先生之后，苏笛又去了战国，又回到了过去，刚从亚特兰蒂斯回来，大脑还无法处理这么庞大的信息量。
“啊，是的，就是他。”苏笛陪着笑，肯定着伊娃的说法。
“我一直都想问你，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伊娃说着，拉了拉苏笛，附在苏笛耳边低声道：
“他难道不是萧程吗？”
伊娃说着，拿出手机，却想起来所有关于萧程的信息都不在了。
“我记得这个身材，这个背影，上次就要跟你说，担心你介意……”
苏笛看了看伊娃，“现在就不担心我介意了？”
“不一样啊，李飞要追到你，必须提到萧程，没法绕过去了。”
“什么啊？”
苏笛感觉伊娃说话乱七八糟的。
李飞？追我？有没有搞错？
对了，李飞！
苏笛回身拉住先生往门外走，边走边介绍着情况：“之前潜水的时候，李飞，还有潜导，他们都出现了一种症状，是……”
话音未落，看见李飞迎面走来。
“你没事了？”苏笛问。
李飞看着她眨眨眼，“什么事？”
又看了看先生，一脸差异：“你是怎么上来的啊？”
在海上没有别的船只靠近的情况下，船上突然多出一个人，确实挺奇怪的。
先生冲着李飞古怪地一笑，他对于人类的个体印象不太深，更像是以一种数据的方式存储着，眼前的这个男孩被他定义为苏笛的追求者、发小。
“啊，其实他是在我们潜水的时候过来的，从其他船上。”苏笛顺口胡说，接着问：“你刚才不是在水下晕了吗？上船之后你还晕着呢！”
“哎呀！我还说呢，谢谢你啊，多亏你，没想到我居然氮醉了，这还是第一次呢。”李飞自嘲着。
苏笛看了先生一眼，用表情告诉先生，那绝不是氮醉。
“潜导呢？”苏笛问。
“哦，潜导说前一天没睡好，可能有点头晕，现在好了。”
“其他潜水员呢？”苏笛想起那个大块头俄罗斯潜水员死灰色的眼睛。
“没什么啊，有一些队伍在海里呆的时间有点长，在海面出水的位置太远了，船掉头去接他们，现在应该快上来了吧。”李飞指指外面的甲板。
苏笛顾不上跟李飞多说什么，冲到甲板上。
甲板上井然有序，一个一个潜水员正在沿着梯子上船。
海面上还漂着几个，正向着船的方向游过来。
已经上船的潜水员们一边解开浮力背心、配重，一边欢快地谈论着刚才在水下的见闻。
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船工小哥尽职尽责地给潜水员们拿着脚蹼，帮助潜水员拿着气瓶。
之前苏笛看见落水的那个船工小哥，居然毫发无损地忙碌着，看见苏笛，微笑打招呼。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这，怎么可能？”
苏笛目瞪口呆，自己不是穿越错了，回到了一个平行世界吧。
在这个平行世界，什么都没发生？
刚冲完凉的潜导用毛巾擦着上身，从公共卫生间走了出来，跟苏笛打了声招呼。
苏笛看见潜导的额头上，红肿了一块。
“你的头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潜导摸着自己的头，一副你自己心里清楚的样子。
“我怎么了？”
苏笛一头雾水。
“你学潜水的时候应该学过，上了船之后才能把浮力背心和气瓶脱下来吧，你居然在水下就脱了下来，还砸到了我！”
“我？”
为什么潜导的认知跟苏笛完全不同？
“还有你，”潜导指着李飞，“潜水多少次了？还氮醉？没见过鱼啊？没见过沉船吗？有什么兴奋的？这一趟下去没干别的，就只找人来着，我也是服了。”
潜导说着，连连摇头，对先生感慨道：“这年月带学生不容易啊。”说着，上了二层船舱。
苏笛看看李飞，李飞摊了摊手，表示“咱俩就这么菜”，也去卫生间冲凉了，留下愣在甲板上的苏笛。
“他们关于水下的记忆出了点问题。”苏笛对身后的先生道，却发现先生正拿着一个托盘，往里面装着给潜水员准备的水果，这是潜水后的馈赠，刚刚切好的西瓜和菠萝，非常诱人。
“是被人篡改了么？”
先生正嚼着一个菠萝，对着苏笛竖起大拇指。
“我聪明吧，一下就想到了，肯定是被人篡改了记忆。”苏笛有些得意。
“我是说，菠萝的味道很好。”先生又往嘴里送了一块。
“什么啊？那我的推论呢？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苏笛按住先生还要继续拿菠萝的手，大有不解释清楚不让吃东西的架势。
先生只好作罢。
“你不要什么都想得很复杂，那你们人类老年痴呆，或者想不起来很琐碎的事情了，难道也是被人篡改记忆了吗？人的大脑本来就是选择性记忆的，你没发现回忆里的事情都很美好吗？即使很痛苦，比如女性生孩子，之后回想起来，很多女人也不觉得痛了，就是因为大脑选择性地将真实的痛苦在记忆中减弱，这样你们就只能想起来孩子的可爱了，疼？也许，有点，但只是一个概念，具体怎样，却不太能想的起来。”
先生说完，拿掉苏笛的手，又继续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