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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LCX     木人瞳txt下载     木人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见面

    尤还淡淡的声音传来,“怎么?栀儿如今是男装,你就认不得你家的公主啦?”

    “公主?”陌白和利亚异口同声,彼此对视了一眼,皆看向栀子。

    陌白的眸中是惊疑不定与深深的狐疑。

    利亚眸光闪烁,惊讶不已。别说是他了,就连那位恐怕也是不知道楼兰竟还有一位公主,她竟然是楼兰的公主。

    “对,是公主。”尤还墨黑的眸子盯着陌白,“怎么,还是没有看出来?”

    陌白回视尤还,眸中闪过复杂之色,良久之后低头敛了眸色,“是,公主。属下竟是没有认出来,实在失职。”

    “无妨。”栀子的眸子里波光微动,陌白的神色让她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

    至于不对劲在哪里,她暂时还感觉不出来。

    尤还……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在具体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尤还淡淡地收回目光,敛去身上的压迫,恢复了以往的面容温和,道。

    “好。”众人皆是点头同意。

    楼兰城外的客栈不多,零零星星几家。小贩也不多,但贩卖的事物却异常芳香诱人。

    栀子等人吃饱喝足之后便随意找了家客栈安顿了下来,为了以防万一,栀子也替尤还易了容,将原本完美比例的面容改成了平凡的面容。

    可是尤还身上那层隐隐约约萦绕的上位者的高贵与霸气依旧引了不少小姑娘的回头。

    栀子悄悄撇了撇嘴。

    回了客栈,五人来到尤还的房间,坐在一个小圆桌周围。

    桌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烛台,并着一壶茶和五个茶杯。

    “陌白,你出来的时候宫中可有异常?”尤还问道。

    “国主那便尚无异常。”陌白道,“我知道的事情大多也是那些来追杀的人告诉我的。当时的我要不是倒霉又侥幸遇上了那场龙卷风沙,早就死了。我问的时候,他们说让我死的明白,然后我就知道了。所以我实在不知道后面宫中具体的动静。”

    尤还、栀子、柯英、利亚……

    陌白看到四双向他齐齐看来的眼睛,摆了摆手,干笑了一声,“这不怪我,我出来的时候炙王爷还没开始谋反。”

    “不纠结这个了。”栀子看着陌白无辜的样子,忍不住想仰天长叹,“王兄,不管怎样,父王身边肯定有亲信在,我们只要想办法联络上父王的亲信,或许会有转机。”

    “哦,对了。”陌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道,“炙王爷在请求监国的时候,国主身边的内侍好像替炙王爷说过话。”

    “那个内侍?”尤还问道,眸子里闪过嗜血的光色。

    “好像叫暮水。”

    暮水……

    “呵呵。”尤还不禁冷笑了。

    “我与栀儿、陌白一起夜探皇宫,摸清楚皇宫里面的情况。”尤还嘴角划过一丝残冷,对那个暮水真真切切起了杀意,“至于柯英,你拿着我的令牌去大将军府邸,通知他做好准备。利亚,你去找一下微澜和暮木的下落,他们比我们先回来,楼兰发生此等祸事,竟然没有回来禀告,肯定是被抓起来了。我想,尤炙既然想知道我们的行踪,那你便先去尤炙的府牢去探探虚实好了。”

    “至于尤炙,先不着急,让他留到最后,好好看着他辛辛苦苦布置的一切毁于一旦。”尤还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平淡的面容霎时邪肆满溢。

    柯英眸光闪烁,微微一笑,果不愧是那人,依旧如此自信、狂傲、霸气。

    “好,事不宜迟,这便出发吧。各自珍重。”栀子道,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向不同方向纵身而去。

    ……

    “噗通!”殿门前的内侍被人砍了后颈晕了过去,那人静悄悄窜了进去,其后有两人紧跟而上。

    这三个人正是摸到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楼兰国主寝殿的尤还、栀子和陌白。

    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发现里面并没有人看守,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各自的眸中看到不安。

    加快脚步,推开寝室的门,看到有人正在给躺在床上的楼兰国主强行灌药。

    尤还与栀子的面色皆是一寒,栀子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向着那人的手中握着的药碗掷去,“哐当!”药碗打翻在地,应声碎裂。

    那人一惊,将将看清来人的模样,胸口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狂吐鲜血,隐隐间有些内脏的碎片,趴地不起。

    “陌白。”尤还声音依旧淡然,仿佛刚才一掌把人打成重伤的人不是他,“去看看父王怎么样了。”

    “是。”陌白上前把了脉,眉眼蹙起,看向尤还,“事情有些棘手了,王主竟然被灌了毒药,这样的话,那个药反而不能用了。”

    “那怎么办?”栀子问道。

    她第一眼看到楼兰国主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似乎没有儒慕,只隐隐间觉得有些心口憋闷。

    以至于她听到楼兰国主中毒,并没有怎么担忧。

    栀子蹙了蹙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到底是怎么了?

    而床上的楼兰国主听到栀子发问的那一刹那,浑浊的眼睛突然爆发出一丝亮光,手掌颤巍巍地向着栀子伸过来,眸中期待之色甚浓。

    栀子顿了顿,看了看尤还冷淡的眉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楼兰国主握住她的手,看清了她手上缠绕着的两样东西,隐隐间眸色更亮了,嘴唇艰难蠕动,栀子俯首,耳朵贴近他的嘴边,“您在说什么?”

    “我说……”还未等栀子听完,手上就传来一股力道将她拉起来,跌入了那人的怀抱,头上淡淡的声音传来,是对着楼兰国主说的,“您如今在病中,便少些思虑吧,等你好了,再跟您女儿说话也不迟。”

    他隐隐加重了“女儿”两个字,让躺在床上的楼兰国主神色突然激动。

    尤还墨黑的眸子闪过隐晦的暗色,似憎恨似悲哀,“陌白,好生替父王解毒。”

    说罢牵着栀子往外走,“炙王爷的叛乱明天应该就会替您给平了,您现在只需要安心养着,其他的务须您操心。”

    而床上的楼兰国主喉间隐隐发出“呜呜”之声,浑浊的眸中充满着痛苦。

第四十七章 平叛

    栀子与尤还看完楼兰国主,打探完宫中的虚实,很快就回了客栈。

    “王兄,你将陌白留在那里,会不会有危险?”栀子问。

    “无妨。”尤还摸了摸她柔软的褐色长发,“他有自保能力,不用担心他。”

    “刚刚父王是想跟我说真么吧,你怎的不让他说完?”栀子敛了眸中的复杂与疑惑,装作不经意地问。

    尤还摸着她发丝的手还在继续,只是眸色更深了些,“父王他身体已经极限了,要说话等他病好了也不迟。”

    说话间,房间的门被推开,是柯英回来了。

    “如何?”尤还放下摸着栀子发丝的手,挑眉问道,“联络上了么?”

    “嗯。”柯英亦挑了挑眉,“等会大将军花荣就会过来商议明日之事。”

    “很好。”尤还满意点头。

    而这边的利亚行动就不怎么顺利了,好不容易溜进尤炙的府牢,可是府牢竟半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他们俩并不在这里?

    利亚的眸光闪了闪,离开了尤炙的府牢。

    ……

    “尤还,花荣到了。”柯英说道。

    一进来,花荣便拘了一揖,道,“王子,臣该死,竟让吾王处于这等困境。”

    尤还亲自扶起花荣,道,“大将军不必过于责己,一切都是尤炙做的,不关你的事。我且问你,你可愿帮我一起平了那炙王爷?”

    “王子有命,无有不从。”花荣道。

    “很好!”尤还道,“我与栀儿已入宫打探清楚,虽然禁军都尉已投靠了尤炙那厮,但他底下的人未必都是。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你暗中寻了禁军中的亲信,联络他们,只需让他们知道炙王以刺客的名义禁了国主,意图谋反,得到肯定答复后,再行周全安排。记住,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花荣恭声应是,也便回去安排了下来。

    而此时,利亚也回来了。与此同时还带来了遍体鳞伤的暮木与微澜。

    说来还是利亚机智,灵机一动,跟住了炙王爷,找到了两人所在的地方。

    那地方还是在府牢中,只不过是在府牢地下的牢狱中,利亚都佩服炙王爷了,实在是有些狡猾。

    微澜和暮木见到尤还与栀子,都是红了眼眶,“主子……”

    “行了。”尤还淡淡的道,“天色也不早了,处理好伤便早些休息吧,我和栀儿还等着你们伺候呢。”

    “哎哎。”微澜和暮木知道尤还在关心他们,赶忙应了一声,便下去处理伤口去了。

    “利亚。”栀子有些心疼,“求寻些药给他们,再拿点吃的给他们。”

    “好。”利亚应了。

    翌日

    花荣一大早就来了。

    “都准备好了?”尤还一边拧了帕子,一边擦了脸,问道。

    “准备好了。”花荣点头。

    “那便开始吧。”花荣领命而去。

    而栀子、尤还、柯英、利亚四人随后也向着城里纵去。

    城门口已经没有守卫在那儿了,因为花荣正在攻皇城,他们自然顾之不及。

    “柯英、利亚,你们两个人去帮助花荣将军,我和王兄去端了炙王府。”栀子道。

    “好。”柯英、利亚便向着宫门口纵去。

    栀子与尤还毫不犹豫地杀了阻拦他们进入炙王府的所有人,踹开了炙王爷的书房,没人;转了整个王府,没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转身便向着宫门方向飞奔而去。

    而此时的花荣,胸口处插着一把短刀,却并不致命。

    他口吐鲜血,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支撑不住单膝跪地。

    “哈哈,花荣,你也有今天?”花荣面前的那人猖狂大笑,掩饰不住的得意,“怎么样?濒临死亡的感觉好受吗?别急,我马上送你上西天,然后新王登基,我就会是楼兰唯一的大将军了。”

    “我……待你不好吗?为什么要背叛我?”花荣紧紧看着面前猖狂大笑的副将,那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竟趁他不备捅了他一刀。

    “你对我挺好的。”那副将拔出花荣胸口的短刀,缓缓靠近花荣的喉间,声音轻柔又阴狠,“可惜啊,你挡了我的路,你就得去死。放心吧,你死了之后我会好好安葬你的,你便安息吧。”

    花荣闭了闭眼睛,有些不甘。

    “是吗?我看,还是你去死吧!”

    花荣猛地张开了眼睛,看着被人干脆利落砍掉头颅,死的不能再死的副将,惊愕地看向来人,他不是跟在王子身边的那位少年吗?

    还有那个金色短发的男子,愕然了一会,赶忙双手抱拳作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是栀子让我们过来帮你的。”柯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看着眼前的大块头,促狭地眨了眨眼,“却没想到看了一场好戏。”

    “惭愧。”花荣羞愧地低头。

    “没关系。”利亚很仗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好了,别那么多废话了!”此时栀子与尤还从炙王府那便赶来,“外面战况如何了?”

    花荣刚要回答,营帐外便传来一声小兵高亢的叫声“报!”

    “进来。”花荣的声音威严了些。

    “炙王……炙王他……”小兵有些犹豫。

    “炙王怎么了?快说!别给老子磨磨唧唧!”花荣不耐烦地吼道。

    “炙王他挟持了国主,条件是尤还王子出去见他。”小兵横了横心,大声的说了出来。

    花荣闻言哽住了,看了尤还一眼,眼中闪过凝重。

    旋即咬了咬牙,都怪那个副将,竟然敢背叛,不行,光掉了个头怎么够,得挫骨扬灰才行。

    花荣正暗自磨刀霍霍,“好,我去便是。”尤还的声音淡然,答应了下来,“去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带路。”

    花荣惊了,赶忙上去拦住他的去路,“王子,你不能去,谁知道他想出了什么毒计?!到时候微臣万死而莫及啊!”

    “无妨。”尤还淡淡回答,“他现如今也不能那我怎么样了?即便能拿我怎样,他也不会得逞。”

    抬脚便向外走了去。

第四十八章 心痛

    城楼之上

    尤炙手握刀柄,刀尖直直抵着楼兰国主尤祀的动脉处,眼神狰狞、狠厉又疯狂。

    看着傲然屹立在城楼之下的那抹玄色背影,嘿嘿冷笑,“尤还,你不愧是才绝冠天下。短短两日,你竟已逼得我走投无路。”

    “成王败寇罢了。”尤还摩挲着腰间栀子亲手做的那支红穗,声音淡漠,刺骨冰冷,“炙弟,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好,好好好。好一个咎由自取。”尤炙眼眶发红,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心,死死扣住尤祀的脖颈,“但我还没有完全失败不是吗?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要我手中的这条命;二是把她还给我,你自己选吧!”

    尤还微敛了眸子,淡淡道,“可惜了,我一个都不想选。如今我亦给你两个选择,一自裁;二便是由我亲手杀了你!”

    “哈哈哈”,尤炙不怒反笑,“事到如今,你竟还是如此狂妄!你可别忘了,这老头子的命可是在我手上!你就不怕,我一个手抖之下,送他入了黄泉么?”

    尤还墨黑的眸子满是淡漠,毫无波澜,仿佛并不在意尤祀的死活,“随你。”

    “随我?哈哈……”尤炙有些癫狂,“老头子,你听到了吗?你这么疼爱的儿子,可是丝毫不顾你的生死呀。而我呢,无论我如何努力,如何出色,你的眼睛里却只有他,只有他!我就想问问你,到底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护着他,喜爱他,敬重他,凭什么!哈哈哈……我最敬重的父亲,连我最爱的女人都要剥夺,亲手送到那个他最疼爱的儿子的手里。我只问你,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尤祀苍老的眸子满含锐利,片刻后轻轻闭上了眼睛,面容好像一瞬间又苍老了些许,“炙儿,没有凭什么,世间之事总是会有不公平的,还儿他得到多少,就要承担多少。为父也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顺遂一生。”

    “好一个平平安安,顺遂一生。”尤炙抵着他脖颈的刀尖有些颤抖,眸底通红一片,“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想不想要这样的人生?我们曾经两情相悦,可你呢?却要硬生生地棒打鸳鸯,凭什么!为什么!”

    尤祀闭了闭眼眸,干枯的嘴唇微微翕动,一滴浑浊的泪水慢慢从其面颊滑下,再未多言。

    确实是他棒打了那对鸳鸯,可但凡那个女孩的身份简单一些,他一定会去成全。

    哪怕他最疼爱的儿子也深深喜爱她。

    城楼之下,尤还听见尤炙癫狂激动的话语,墨黑的眸子里涌现出深深的哀色和痛苦,片刻又恢复淡漠,眼底隐着浓浓的疯狂。

    无妨,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说你们两情相悦?那我让她来见你如何?”

    尤炙略显癫狂的眼神一滞,“她回来了?为何我没有收到消息?”

    他的面容有些狰狞,向着身边的内侍咆哮。

    “我若存心瞒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她再见到你!”尤还笑了笑,眸低闪烁着诡异疯狂的柔情。

    “我要见她!”尤炙疯狂暴吼,“马上!”

    “好啊。”尤还低声道,眸色诡异而又疯狂。

    “去,将公主喊过来。”尤还吩咐立在他身后的暮木,道。

    “是。”

    ……

    栀子换了女装,一身大红的丝绸衣衫,额间一朵慵懒绽放的彼岸花。

    一双碧蓝色的眸子晶莹剔透,澄澈透明。

    小巧的琼鼻,鼻梁高挺,

    火红的唇瓣和下巴的轮廓隐在红色的面纱之下,若隐若现,给人以无限魅惑与遐想。

    尤炙在栀子普一出现的那一刻,眸子便紧紧盯着那个美好绝色的身影,眼神痴迷,含着无限的爱恋和痛苦,他有些欢喜,“栀儿……”

    栀子抬头看向城墙上的男子,风吹拂着他墨色的长发,清润如玉的面颊俊美无双,宛若谪仙。

    此时的他眼眸猩红,白色的长衫之上沾满了鲜血,略显狼狈。

    他看着她的眸子存着无限的柔情,是缱绻的深情,是缠绵的爱意。他那样痴痴地看着她,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可惜栀子看不清,她看不清他眼底藏的什么。

    但是她看到他的那一刻,本能地感到了心痛、心疼,莫名不知名的感觉盈满她的心,让她碧蓝色的眸子现了迷茫。

    “栀儿,你该向你的炙王兄见礼。”尤还深深地看着栀子,深深地看着,墨黑的眸子幽深如深渊,疯狂而诡谲。

    栀子回过神来,碧蓝色的眸子恢复平静,忍着心中莫名的哀痛,朱唇轻启,“炙王兄。”

    “炙王兄……”尤炙踉跄着退后了两部,抵着尤祀的刀尖也松了开去,他的眸子里暗淡无光,眼前是一片灰色,嘴中只喃喃道,“炙王兄……炙王兄……”

    他的眸中突显了几丝疯狂,飞身从城墙上纵下。

    他在失去她的那一刻已经疯了,如今不过是万念俱灰,只求一死。

    栀子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宛若谪仙的身影从城楼上一纵而下,心脏刹那间紧缩,碧蓝色的眸子溢满痛色,她的手紧紧捂住心口,痛啊,真的痛!

    真正的刻骨铭心的痛,她一想到他的死亡,她的心里便仿佛空了一块。

    本能地纵身而上,接住了那人往下坠的身子,缓缓停在了地面。

    看着尤炙清隽的面容,碧蓝色的眸底隐隐闪过水色,唇边溢出了一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说出口的话,“炙王兄,你不要死好不好?”

    尤炙清俊的面容此时苍白如纸,骨骼分明的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栀儿……”

    “咳咳”,一口黑血自他的嘴角边涌出,他的唇颤颤蠕动,他的眸色悲哀分明,他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固执地抚着栀子的面颊。

    缓缓地闭上了眸子,带着遗憾与不甘。

    栀子深深地看着眼前逝去的容颜,心里痛如刀绞。

    “王兄……”栀子站起身来,眸色幽深,她紧紧捂住心口,问尤还,“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此痛?痛如刀绞,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第四十九章 梦回

    尤还墨黑的瞳孔黑雾阵阵,形成龙卷的漩涡,紧紧地死死地盯着栀子心痛又茫然的面容,声音淡漠冷情,“你自小与你炙王兄情谊深厚,心痛些也是正常的。”

    “是吗?”栀子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空荡荡,冷风肆意的一缕一缕地钻进去,真冷。

    她碧蓝色的眸子蒙上雾气,眼前有些花白,恍惚间听到耳边那一声温柔的男声,清尘干净,确实稚嫩又青涩的,她听到他说,“栀儿,等你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

    他说,等他长大了,他要娶我。

    栀子恍惚着呢喃着这句话,渐渐失去了意识。

    尤还眼见她晕了过去,赶忙掠到她的身边,听见她昏迷前嘴中呢喃的话语,墨色的瞳孔霎时幽深。

    “各位将领,各司其职。”尤还打横抱起栀子,说完这句话,便向着王宫内掠去。

    ……

    “等你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墨色长发,身着白衣的少年摸着眼前女孩子的头,笑眯眯的,墨黑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

    十四五岁的女孩正值美好年华。

    她一直被养在深宫里一位老嬷嬷身边,跟那位白衣少年已是十几年未见。

    她每每想起,总是眉开眼笑,白皙的娇颜晕着驼红,醉人芬芳。

    ……

    最近她脑子里总是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零星片段。

    那些片段并不属于她,属于一个清冷淡然的女子,那女子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她总是会感到莫名的呼唤,来自遥远的地方。

    ……

    十六岁生日那天,她终于又遇见了那个白衣少年。

    他长大了。

    长长的墨发,面容清俊,宛若谪仙。

    但他好像忘记她了。

    女孩的眸子黯了下去,罢了,她本也配不上他。

    ……

    那晚有一场盛大的宫宴,她忙碌间不小心撞到了他。

    他阻了内侍对她的责罚,亲自将她扶起来,并暖心安慰。

    他的手很冷,很细,不像小时候那样的温暖宽厚。

    可是女孩依旧乱了心跳,明知道配不上。

    ……

    那天的王宫里热闹非凡,盛大的仪仗队。

    听说是要迎接一个人回宫。

    女孩跟在嬷嬷身后去看热闹。

    她看见了一位玄色衣衫,面容淡漠冷酷的少年,墨色的短发微卷。

    那双墨黑的眸子让她莫名的熟悉。

    女孩好奇地看着他。

    他察觉到了,视线如刀般充满戾气向她射来,她下的赶忙低了头。

    只觉得那道灼热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久,停留到她身上的里衫都湿透了。

    ……

    女孩又看到了那人。

    他依旧身着白色衣衫,清冷而又孤独的站在那儿,风吹起他的墨发,却吹不走男子身上的寞落。

    女孩心疼地看着他。

    他回眸看见她,惊讶的挑眉,旋即嘴角便绽出了一抹暖笑,示意她过去跟他说会儿话。

    那晚他们说了好多,男子身上的寞落渐渐消失了。

    男子亲自送了女孩回去,女孩高兴了好久,沉沉睡去。

    睡梦中仿佛又感受到了那双温暖宽厚的大手,女孩嘴角翘了翘,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睡得更沉。

    ……

    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深到他们渐渐已离不开彼此。

    有一天,她终于等到男子跟她说,“我娶你好不好?”

    他温暖柔情的话语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她答应了。

    碧蓝色的眸子异常明亮,那是幸福与快乐。

    ……

    清晨的阳光总是干净的,照在了在床上静静躺着的女孩的脸上,轻轻伏在女孩脸上细小的绒毛上,轻灵可爱。

    可惜,床上的女孩似乎并不怎么睡得安稳。

    她的神情焦灼不安,不断呓语。

    “嘎吱”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玄色的身影轻轻走了进来,手指轻轻拂过女孩的眉间,抚平了那里的褶痕。

    “尤炙……”床上的女孩唇瓣微蠕,叫出了梦魇中令她不安的男子的名字。

    玄色衣衫的男子墨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女孩蠕动的唇瓣,墨色幽深,深邃的眼底风云际会,波澜壮阔。

    俯下身,捏住女孩的下巴,重重地向女孩的唇瓣咬了下去,堵住了那恼人的梦呓,直到在女孩的唇瓣尝到血腥味,才松开。

    女孩微皱了眉头,下意识地舔了自己的唇瓣。

    男子的眸色更深,指腹轻轻拂过女孩火红的唇瓣,那里,有属于他的印记。

    ……

    栀子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用温热的帕子在她脸上作怪,不满地皱了皱眉,睁开了碧蓝色的眸子。

    那是一双碧色的眸子,看见她醒过来,惊喜地叫道,“公主,你可算醒了!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微澜啊。”栀子看着她微笑,“让你担心了,你去给我端些糕点过来,我有些饿了。”

    “哎哎,我这就去。”微澜喜笑颜开,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栀子微闭了眸子,她记得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看不清梦中人的面容,却真真切切感受到那人的喜怒哀乐,仿佛那本就是她。

    那女孩到底是谁?白衣男子又是谁?

    不过思绪流转间,微澜便回来了,身后跟着拿着吃食的一众女侍。

    各色各样的食物,色香味俱全。

    栀子静静地看着她们摆满了整个桌子,在微澜的搀扶下坐在了桌子旁边。

    “你们都下去吧。”栀子拿起玉勺,舀了勺粥咽下去,开口道,“微澜留下。”

    栀子默默地喝着粥,微澜看见栀子吃的香甜,很是满足。

    栀子敛了眼底的光色,“微澜啊,为什么我姓栀,王兄姓尤啊?”

    微澜眸底闪过隐晦的暗沉,脸上挂着单纯的笑容,极快速欢快的答道,“公主自出生就叫栀子啊。我们楼兰只唯你一个嫡亲的公主,所以自然要特别一点,以区别于其他。”

    “是吗?”栀子抬头笑了,“那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

    “因为母后一生最喜爱栀子花,故临终前给你取名栀子。”尤还淡淡的声音自屋外传来,“不过父王深爱母后,因你出生致母后身亡,少时有一段时间你是被交给一个老嬷嬷照顾的。”

    “原来如此。”这么说,梦中那女孩确实是她,可是那白衣男子又是谁?

    总不能是尤炙,毕竟她是楼兰公主啊。

    可是为什么她看到尤炙的死亡,心竟然那么痛,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第五十章 宫宴

    尤还看着沉思中的栀子,墨色深沉。

    他亦很清楚地明白,总有一天她会恢复记忆。

    可是那有怎样呢?她的心本来就是他的,本该就是她的。

    他能偷一次,亦能偷第二次。

    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吃饭,尤还夹了块糕点放进栀子的碟子,打断她的思绪,示意她快吃。

    “公主,国主听说您已经醒过来,今晚特地为您安排了接风宴。”栀子将将放下碗筷,微澜便走了进来,手上托着尤祀一并送来的服饰。

    栀子盯着那件服侍,翻毛皮制的,火红的颜色,配着同款的羊驼毛制的靴子,看起来华贵非常,看来尤祀对他这个女儿倒是很好。

    亥时

    楼兰王宫内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忙而有序的宫人。

    王宫大殿里,左右两旁各摆着一条条案几,足有百条之多。

    案几上各摆着各色的瓜果,有着诸多的佳肴,配以香醇的美酒。

    案几的前面已经坐满了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彼此间谈笑风生,仿佛异常和谐。

    唯有一位身着橘色翻毛制皮衣的女子,静静地坐在旁边,并不与人搭话。

    她的肤色极白,白瓷般的颜色。

    她的唇饱满性感,肤如凝脂的手指缓缓端起酒杯,橘色的唇瓣轻沾酒杯,遮住眼底的莫名,和嘴角勾起的诡笑。

    “尤还王子,栀子公主到!”随着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大殿中缓缓踏入一男一女。

    男子身着玄色翻毛制的皮衣,下身是玄色半裙裤,脚上是过膝的翻毛制的紧身皮靴,将他小腿精壮的线条完美的披露出来。

    此时他的手正紧紧牵着身边身着红衣的女孩,完美的鬼斧神工的脸上挂着淡淡疏离的笑容。

    栀子撇了撇嘴,表示接受无能。

    楼兰男子这种传统的半东半西的装扮,其实在她一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女子看来,是极其不伦不类的。尤其是当她看见宫里的女子看着尤还皆眼露惊艳和爱慕时,好吧,既来之则安之,还能咋地?

    当她匍一进大殿,看到所有男子都是这种装扮时,好吧,她认输。

    “参见殿下。”大殿中的人哗啦啦跪倒一片,尤还缓缓抬手,“起来吧。”

    “今夜是父王为我和妹妹举办的接风宴,大家不用拘束,尽情畅杯便可。”尤还说道。

    “是。”

    尤还拉着栀子在他身旁坐下,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葡萄酒。

    那橘色皮衣女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美丽深邃的丹凤眼眯了眯,缓缓站起身来,端起身前的酒杯,走到尤还和栀子的面前。

    栀子只觉得面前传来一股清爽的香味,讶异地抬头,看着眼前对着她笑盈盈的女子,碧蓝色的眸子闪过困惑。

    “王兄王姐,你们回来,阿茶真高兴。”那女子举着酒杯,浅笑盈盈,深邃美丽的丹凤眼闪过隐晦的恨色。

    王姐?呵……

    栀子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一头雾水,只能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尤还。

    这个女孩子是他们的王妹?

    尤还举起酒杯,嘴角挂着一抹客气疏离的笑容,“有心了。”

    栀子亦举起酒杯,微微一笑,饮下了杯中美酒。

    “很久没见姐姐了。”阿茶的面上尽是笑意,深邃美丽的丹凤眼中却平静如水,“阿茶想念得紧。明天我与闺中好友,举办了一场马会,姐姐可要来啊。你我姐妹到时好好叙叙。”

    “好啊。”栀子脸上亦盈满了笑意仿佛这样的提议再合意不过。

    “如此,阿茶便恭候姐姐到来。”敛了丹凤眼中的冷色,深邃的眸底尽是彻骨的冰冷。

    “国主到!”内侍尖细的声音再次传来,是楼兰国主尤祀到了。

    他的脸色仍旧苍白,身后紧跟着陌白。

    尤祀做到王座之上,一眼便看到坐在下首的尤还与栀子,面上不自觉带了丝浅笑。

    可是当他看到尤还的冷脸时,脸上的浅笑又悄悄地消失不见。

    “栀儿……”不过是一会儿,他的面上又多了一丝笑意,他向栀子招招手,“过来让父王好好看看你。”

    栀子犹豫了一瞬,站起身来,来到大殿中央,见礼,“父王。”

    “瘦了。”尤祀打量着栀子,眼神里充满慈爱,语气更是心疼。

    栀子微微一笑,看着坐在上方的那名老人,他眼中的神色仿佛是很关切她的,但是夹杂了一些复杂的东西,这种复杂让她感觉到心里不舒服,面容也不知不觉冷了下来,“多谢父王关心,栀儿这些日子有王兄照顾,过得很好。”

    “是吗?”尤祀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栀子的右手,浑浊的目光现出抹亮色,苍老的音色暮霭沉沉,“那很好。不过太瘦了些,接下来就该好好养着,也不要在外出乱跑了。”

    “是。谢父王。”栀子敛了眸色,恭声答应。

    坐在案几面前的尤还闷口饮了口中的美酒,白玉瓷杯重重地搁在案几上,墨黑的眸子冷意深深,“父王,我与王妹连日里奔波劳累,也不愿在此久留。我们这边先退下吧。”

    尤祀点了点头,浑浊的目光里闪过无奈,“去吧。”

    尤还牵过栀子的手,向外走去。

    他这个父王啊,呵呵……

    他眼底的冷,眼底的沉,眼底的痛是那么的深,深到仿佛入了骨髓。

    除非彼岸重生。

    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栀子的双手,深邃的墨黑眸底充满疲惫和不安,“栀儿……如果我骗了你,你可会原谅我?”

    栀子抬眸,看向尤还,看清他眼底的神色,不知怎么的心微微一疼,她不知怎么回答。

    她想说,她不会原谅。

    可是,这样的尤还,让她不忍心开口。

    尤还微闭了眸子,然后忽而睁开,向往常一样摸了摸她柔软的褐色长发,“王兄跟你开个玩笑,不回答也可以。”

    “我不会原谅。”栀子忽然开口,“不想原谅,哪怕情有可原。我憎恨所有欺骗,憎恨所有的隐瞒。”

    尤还的心口有些疼,有些慌,有些狠,有些绝。

    他缓缓放下了摸她发丝的手掌,改为落在她的肩头,他说,“我永不会骗你。”

    再也不会了。

第五十一章 马会

    北国荒漠里的江南,一片阴冷,一片阳光。

    那样的一片碧色里,一片蒹葭随风飘扬。

    白草一片一片的铺满地面,金黄色的花絮,橘色的光晕,煞是好看。

    栀子骑着白马,顿在一棵白杨树下,一身鲜艳的红色衣衫。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张扬而魅惑。

    阿茶在此时催马而来,马儿停在她的旁边,深邃美丽的丹凤眼中隐晦地闪过嫉恨,“王姐,马会已经开始了,姑娘们和公子们也已经到了。”

    “我便不去叨扰你们了。”栀子转眸,微微一笑,客气疏离,“你们自个儿玩的开心就是。”

    阿茶闻言,眸中波光闪烁,抓住了栀子的手臂,撒娇道,“好姐姐,你就去嘛。不然茶儿会孤单的。”

    栀子闻言,淡漠地看着阿茶抓住她手臂的手,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碧蓝色的眸子有幽深似海,仿佛宠溺似的妥协,“既然如此,那便去吧。”

    阿茶微敛了眸子,敛去了眼底的诡笑和怨毒。

    “参见公主殿下。”那些年轻的姑娘,看见栀子和阿茶,皆是起身行礼。

    “免礼。”栀子淡淡开口。

    这里是楼兰的皇家别院,姑娘们在别院的右殿饮茶谈笑,互相间三三两两的与闺中好友玩笑,倒是多有一番意趣。

    右殿的院落里是一片空旷的场地,此时这里却又一道人为布置的跑道,跑道还有路障,或是几个靶子,或是几条拦在路中央的横栏。

    场地旁是一个马厩,那里有马,一排马。

    栀子眼眸微深,大概明白了这群姑娘们到底要干嘛了。

    “公主殿下。”一位身着华贵衣裙的女子向着栀子拘了一礼,“听闻公主殿下马术超绝,不知我们今日可有荣幸一观?”

    栀子挑眉,“我从未记得自己马术超绝。”

    “你……”女子面色,片刻平复了面容,手掩红唇娇笑,“我倒是忘记了,公主殿下您失忆了,自然……也不会记得自己曾经马术超绝。”

    “不过没关系。”女子巴掌大的小脸上暖色满布,“公主殿下,让我来帮你回忆可好?”

    “不必了。”栀子音色冷淡,“我今天不想骑马。”

    “王姐,既然来了,你就骑骑看嘛。”阿茶状似无意的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眨眨眼睛道,“说不定还能够帮你恢复记忆呢!堇色姑娘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她的提议你总是要听听的嘛!”

    “最好的朋友……”栀子看见那女子,堇色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失落,大眼睛期盼地看着她,耳边听着阿茶的叽叽喳喳,魅惑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是吗?

    “好啊。”栀子微微一笑,敛眸遮住眸底的光色,声音温暖柔和,“但我今天不想骑马,只想欣赏风景。”

    阿茶和堇色暗暗兴奋的目光一滞,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阿茶示意堇色稍安勿躁。

    阿茶眼底满是毒色,没关系,她还有后招。

    呵……我的好王姐,我真是迫不及待地看到你的下场了。

    阿茶想到那个从城楼上纵跃而下的谪仙男子,美丽的丹凤眼中尽是恨,无穷无止的恨。

    都是因为这个贱人,王兄才落到如此下场。

    阿茶的面目狰狞,凭什么王兄死了,她不去死!

    栀子淡淡地看着两人暗地里的眉目官司,冷笑一声,眸子里闪过隐晦的讥诮。

    她早就知道阿茶是尤炙的亲妹,本来看在尤炙的面子上,她想过要好好照顾这个妹妹的,却不想这是个往死里作的人。

    没有关系,不过是个庶出的,想害她自然也得付出代价。

    但是……栀子微微蹙眉,为何她总是不忍心……

    “诸位,往年马会皆是如此,循规蹈矩,毫无新意,不妨我们今天玩一个好玩的如何?”而此时,众闺秀中有一位明眸皓齿的女孩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听闻我们楼兰国度两位公主皆是马术超群,但是我们从未看她们二位一较高下。不如啊,我们今天就为她们二人准备马赛,你们意下如何?”

    栀子眼眸微眯,还未开口说话,另一位闺秀就站起身来,“依我看啊,光看她们比赛可没意思,我们不妨下些赌注,赢了银钱啊,就交给孤独园的那些孩子们可好?”

    “好啊。”

    “这提议不错。”

    “瑜书姑娘真是心善啊。”

    瑜书冲着阿茶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得意一笑,不愧是公主殿下,多么好的主意,既能让栀子那个贱人出丑,又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扬名。

    日后若传入尤还王子的耳中,想想都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

    “既然是这么好的事情,我们不参加是不是过意不去?”一个清亮温润的男声传来,那人看着身旁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笑道,“尤还,你说是不是?”

    而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众公子。

    尤还没有说话,面色淡淡,他的眼中此刻只有那一抹艳丽的红色身影,那双魅惑人心的碧蓝双眸。

    尤柒撇了撇嘴,这人还是一样的没趣,不过他马上笑了起来,栀子只感觉道一阵风向她袭来,肩上就多了一只白皙的大手,清凉温润的声音调笑道,“小栀儿,有没有想本公子?”

    栀子转头,微挑柳眉,“你是谁?”

    “我是你亲爱的柒哥哥呀。”尤柒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栀子微微蹙眉,颁下他搭在她肩上的双手,“我不认识你。”

    尤柒想要再次搭上她的肩膀,手却停在了半空。无他,那双实质性的视线已经快将他的这只手灼出一个洞,他嘿嘿一笑,不动声色的放下,“没关系的嘛,小栀儿,我们会慢慢熟悉起来的哦。”

    只是他如画的眸子里到底是闪过了一抹黯色,小栀儿不记得他了,好桑心。

    堇色望着眼前的画面,直觉刺得眼眸生疼,她渐渐猩红了眼角,尖利的指甲掐入皮肉而毫无所觉。

    阿茶淡淡地瞥了堇色一眼,丹凤眼中闪过鄙夷,呵……旋即脸上又挂上了俏皮的笑意,“既然堂兄也这么认为,王姐你觉得呢?”

    栀子“呵呵”笑了,“你们难道不知,我失忆了?嗯?”

第五十二章 受伤

    阿茶闻言,脸色讪讪,“王姐,是阿茶的不是。明明知道王姐已经失忆,却因为瑜书姑娘的提议兴奋的忘了。”

    抬头,丹凤眼中隐有愧色,“王姐,我也只是想为孤独园的那些孩子们出一份力。”

    说完,转向瑜书,眼神隐隐有些责备,“瑜书姑娘也是,莫不是也忘记了王姐失忆了?”

    “这……”瑜书明眸皓齿的面容此时有些尴尬,也有些局促,“我也是听闻,栀子公主虽然失忆,但是仍旧如从前一样武艺高强,我以为栀子公主应该也还是会骑马的。况且我刚才也看见栀子公主骑马而来,所以……”

    “栀子公主,真是对不住。”瑜书的小脸有些红,因为急于道歉,额前也有了一些薄汗。

    “我确实会骑马。”栀子微微一笑,眸中闪过冷色,既然她们那么想逼她赛马,那她就成全她们,“不过马术超绝我可担当不起。不过也罢了,左不过给那些孤独园的孩子们出一份力,我与妹妹谁输谁赢也是不必计较了。”

    她必然不会收下“马术超绝”这顶高帽,当然也绝不会任由她们算计。

    想算计她,那就看她们对所付出的代价能不能承受的起了!

    “王姐……”阿茶眸含感动,“你太谦虚了,你的马术可是公认的冠绝楼兰,妹妹相信姐姐一定能赢过我我的。不管怎样,阿茶替孤独园的孩子们谢过王姐了。”

    “瑜书也替那些孤独园的孩子们谢过公主。”瑜书也忙不迭地说道。

    “阿茶公主和瑜书姑娘真是善良。”

    “是啊,不像那个栀子,明明马术如此之好,却一再推辞,啧啧。”

    “一点王朝公主的风范都没有,还自诩为嫡。”

    “啧啧……”

    尤还听着后面那些公子们的窃窃私语,眉梢动了动,墨黑的眸子闪过暗色。

    尤柒如画的眸子里,寒气一凛,重重盯了身后私语的公子们一眼,霎时所有人都禁了声。

    堇色的眸光嫉恨,熊熊的火光在她的心间燃放,她轻轻开口,声音温柔,“你们不要这样说,公主她很善良的……”

    大大的眼睛仿佛怯懦地看着众人,声音越来越小。

    缓缓低下眸子,眼里闪过讥诮与寒色。

    栀子眸光一冷,碧蓝色的瞳孔里面一片血色的漩涡,嘴角缓缓翘起,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声音温柔平和不过,“堇色,谢谢你帮我说话,这世上也就只有你最知道我了。”

    说完栀子抓住堇色的手,“哎……自我失忆后,不过骑马两次,我也是怕你们如果赌了我赢,钱输光了,我会很愧疚的。毕竟你和瑜书姑娘说我马术超群,可我真的没有这个张良梯啊,一点都没谦虚。哎,这毕竟也是你们的私房钱啊。”

    “原来是这样。”

    “哎呀,我误会公主了,公主也是一片好心呐。”

    “是啊是啊。”

    姑娘们和公子们再次私语,看向栀子的眼神柔软了些许,公主也是为他们考虑呀。

    “公主无需为我们考虑。”人群中走出一位公子,“我等愿为孤独园出一份绵薄之力。”

    “我等愿为孤独园出一份绵薄之力。”所有公子们和姑娘们皆微微弯腰行礼,神色郑重。

    栀子眨巴眨巴眼睛,硬生生从眸子里挤出一滴泪,“你们真善良,上天一定会保佑你们的。我太感动了,我为那些孤独园的孩子们谢过你们。”

    阿茶、堇色、瑜书三人面色涨红,险些吐血。明明大好的局面,没想到被她硬生生地扳回一局。本来她们还可以借着栀子马术的问题,引起大家的公愤,也泡汤了。

    尤其是堇色,真真是悔得肠子都有些发青。

    尤还看着一本正经说瞎话,赚感动的女孩子,墨黑的眸子闪过柔色,温暖让人舒心。

    栀子看向尤还,亦暖暖一笑。碧蓝色的眸子波光荡漾,美丽绝伦。

    “比赛开始!”

    栀子与阿茶对视一眼,阿茶不自在地僵硬地笑了笑,眸中闪过锐利恶毒,声音却温柔低软,“王姐,那妹妹就先行一步了。”

    栀子微微一笑,任由阿茶先行而去,才慢慢地夹紧马腹,驱使马儿向前。

    她对骑马还不熟悉,至少眼下是的,所以她故意让身下的马儿跑得慢悠悠的,时不时的身体还要晃一下。

    “原来栀子公主真的对骑马还不熟悉呢。”

    “哎,真可惜,公主没有失忆前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啊,在马背上自由自在,如履平地。”

    “是啊,倒是阿茶公主只顾输赢,一点都不考虑她嫡姐的感受。”

    “是啊是啊,她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自己的嫡姐输的太难看不是?”

    “啧啧……”

    阿茶隐隐听到周围的闲言碎语,气得银牙直咬。

    深邃美丽的丹凤眼中闪过浓郁的恨色,雾沉沉的,灰蒙蒙的,可怖至极。

    阿茶慢慢放缓了速度,紧紧感知身后栀子的动态,她一时半会赶不上来,可也足够了。

    前面有一个圆形的靶子,就位在道路的中间,红心是背对着阿茶。

    阿茶不动声色的越过靶子,回头,举起手中的弓弩,很认真地在瞄准靶心,一时半会儿在颠簸的马背上射中红心有些难,所有人都会这么认为。

    阿茶缓缓勾起嘴角,缓慢的,志在必得的。

    很好,近了,更近了,栀子来到了靶子的附近。

    栀子的位置在靶心处,很好,就是现在。

    “嗖”地一下,阿茶手中的箭飞射了出去。

    栀子望着直直向她飞来的长箭,眯了眯眸子,眼中闪过极浓的寒色。

    很好!阿茶,你很好!

    栀子现在对骑马还不熟悉,竟一时想从马背上施展轻功竟不得法,箭越来越近,栀子咬了咬牙,松开马儿的缰绳,欲从马背跳下去。

    可是,一个人比她更快一步,在她落地之前接住了她,并向旁边滚去。

    栀子的马儿惊了,有些狂躁。

    栀子看着将她护在怀中的尤还,碧蓝色的眸底闪过些微地异样,小巧的鼻尖一抽,空气中似乎有血腥味。

    栀子的眸子寒了下来,“王兄,你受伤了?”

第五十三章 再生

    栀子看到尤还的手肘处,那里,因护着她被擦出的伤口,鲜血汩汩,染湿了尤还的玄色衣衫。

    “王兄、王姐,你们没事吧?”阿茶急急纵马而来,丹凤眼底闪过深深的愤恨和不甘,面上却愧色浓浓,很是着急,急得泪眼盈盈,“都是阿茶不好,对不住。”

    而身后一种姑娘们和公子们也赶忙赶过来。

    走在前头的堇色和瑜书满是关切,堇色急急道,“栀子,你们没事吧?阿茶公主不是故意的,还请栀子多多担待,千万不要计较。”

    而阿茶的眼泪也很及时地从眼眶中哗啦啦往下掉,眼含委屈地看着栀子。

    栀子碧蓝色的瞳孔划过一抹冷笑,但声音却有些讶异,“呀,我当然知道阿茶不是故意的。毕竟我们是亲姐妹,我怎会去计较,倒显得我气量狭小。堇色,难道你认为我是气量狭小之人吗?”

    “哎哟。”像是才看到阿茶在掉眼泪,急得忙不迭上前,抽出怀中的丝帕,很亲昵似的为她拭泪,“我的好阿茶,别哭,哭的姐姐心都疼。你看,眼睛都哭红了。多大的姑娘了,别是明天无法见人了。姐姐怎么会怪你呢?姐姐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呢。”

    不是故意的,当然是有意的。

    堇色和阿茶一滞,暗恨,微咬银牙。

    堇色有了挑拨离间之嫌。

    阿茶却是动不动就哭鼻子,小孩子心性。

    “栀子公主,堇色姐姐也只是希望你不要误会阿茶公主。阿茶公主想来也是担心你的,所以才哭得有些凶。”瑜书明眸皓齿,此时俏皮一笑,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况且她善解人意,“堇色姑娘和阿茶公主对您真是一片赤诚之心呐。”

    栀子听了这话,好悬没反胃直接吐出来,她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堇色姑娘的好意,可是我根本没有误会阿茶呀,我和阿茶关系那么好,堇色又跟我是那么要好的朋友,怎么会不知道呢?”

    说完,又对阿茶说道,“阿茶你对我真好,这么担心我呢,我刚刚以为你是委屈才哭的呢,毕竟是堇色说我要跟你计较后,你才突然哭得如此伤心,我也不得不多想啊。”

    瑜书嘴角完美的弧度缓缓沉了下来,微敛的眸子里满是狠恨,声音却柔软温和,“公主,是我多嘴了。”

    “王姐,我真的是……”阿茶遮住眼底的狠色,猛地抬起头来,眸色焦急。

    栀子摆了摆手,偏不让她解释,尤还手肘处的伤还没处理呢,她不欲与她纠缠下去,打断了她的话,也省得恶心自己,“阿茶,王兄还受着伤呢,给王兄处理伤口要紧。今日马会便散了吧。

    说罢,话锋一转,“至于给那些孤独园孩子们的捐赠,我愿拿出我的全部俸禄。抱歉,各位。”

    “栀子公主真是善良的很那。”

    “就是就是,不仅人长得美,心更美呢!”

    “是啊,不像那个堇色,还说和公主关系好呢,一点也不了解公主。”

    “哎?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赛马这事有点不对劲。”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

    ……

    而跟在姑娘们后面的公子们,皆是侧耳暗暗倾听着姑娘们的窃窃私语,眼里皆有些意味不明。

    聪明的公子们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此事里面的机锋,彼此皆是心照不宣。

    ……

    栀子带着尤还直奔自己的房间,“微澜,去,叫陌白过来。”

    “是。”微澜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神色一凛,赶忙出去找陌白。

    “哎呀,小栀儿,不用着急。这家伙身体壮得很,这点小伤算个屁啊。”尤柒大咧咧地坐在玉桌旁边的木椅上,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桌子上的白玉茶盏。

    尤还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了那厮一眼。

    就这一眼,让尤柒的心中一紧,身体都开始紧绷。

    尤还似笑非笑,“很久没见何王婶了,有些想念,要不我让父王明日宣她进宫,好好叙叙旧?”

    “别别,千万别。”尤柒干笑了一声,样子有些狗腿,“那个,小栀儿……不,公主,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玩哈。”

    栀子看了他一眼,碧蓝色的眸子里闪过笑意。

    尤柒落荒而逃。

    正好微澜领着陌白来了,陌白替尤还处理完伤口,“还好,不过是小小的擦伤,不重,修养几日便好了。”

    “还有其他的伤处吗?”尤还声音淡淡,墨黑的眸子紧紧看着陌白。

    陌白神色一愣,愕然看着尤还,“只是小小的擦伤,并没有……”

    陌白看向一旁的栀子,好像明白了什么,想笑又得憋住,只一本正经说道,“不过,虽然手肘处的伤不重,但因为从高处摔下的缘故,内息不调,近些时日还是应该好好躺着,不宜多动。”

    “嗯。”尤还对这样的回答很满意,赞许地看了陌白一眼。

    陌白默默,退了下去,他怕再不退下去,他憋不住。

    “王兄,今日真是谢谢你了。”栀子的眸子里有些愧疚,“竟连累你伤成这样,都是我不好。要不,王兄修养的这几天,我来照顾王兄好了。”

    “栀儿。”尤还低头,敛了眸色,“这……不太好吧,毕竟你是我妹妹,怎么能让你照顾我?”

    “无妨。”栀子安慰他,“你身边连个女侍都没有,暮木大粗人一个,怎么照顾得好你?况且你不宜多动,干脆直接住在我这儿。反正我们是亲兄妹,不必过多忌讳。”

    “好。”尤还犹豫了一会,只得答应的样子。

    暮木抽了抽嘴角,没敢说话。

    ……

    “啪!”“哗啦啦!”

    “你是怎么办事的?”阿茶猛地甩了身边女侍一巴掌,将桌上的饭食尽数推翻在地,“这么难吃的饭菜,要埋汰谁呢?”

    今日真是事事都不顺心,竟然让那个贱女人安然无恙。

    那个贱人!

    越想越不顺心,越想越生气,看着伏在地上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女侍,眼眸越来越亮,丹凤眼慢慢变得狭长,给白瓷般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阴狠。

第五十四章 毒计

    午夜时分

    阿茶房间的灯还亮着,她还处在想到那个绝妙好主意的兴奋中,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房间里已悄悄多了一个人。

    那人蒙着黑色面纱,宝蓝色丝绸长衫,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年纪不大,他冷冷地看着兴奋的阿茶,泛着银光的刀尖只那么轻巧地抵住阿茶的脖颈。

    阿茶瞪大了眼睛,感受着脖颈处的残冷,一动都不敢动。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想害栀子!

    他和利亚不过是在楼兰四处逛了逛,不过离开栀子片刻,竟被这女人趁虚而入,差点弄伤栀子,他恨不得现在弄死她。

    这么想着,柯英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一分,阿茶雪白的脖颈出现了一丝血痕。

    只不过柯英想,栀子应该会很乐意自己报仇的,但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来了,“女人,如果你胆敢在想伤害栀子,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明白吗?”

    说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脖颈上的那条血痕越来越深。

    阿茶痛得直蹙眉,额上冷汗直流,忙不迭地点下头来。

    深邃的丹凤眼中闪过嫉恨,又是栀子,又是她!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她一定要她好看!

    想到那个绝佳的计策,她又隐隐地兴奋起来,连横在脖颈上的匕首都顾不得了。

    柯英眯了眯眸子,冷冷一笑,稚嫩的声音被他刻意压低,“女人,你心里想的什么鬼主意,最好给我打住!你这条贱命我便暂且留着,不过不是我不杀你,而是我觉得栀子会想亲手解决你这个妹妹。”

    挪开匕首,“我的话你最好给我记住,否则在栀子解决你之前,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向外走去,看见等在外面的利亚,说道,“利亚,我们走吧。”

    “好。”蓝宝石般的眸子像房中冷冷望了一眼,眼底闪过诡谲。

    就在刚刚,他不小心撒了点药在她房间中的香炉中,没什么作用,只不过是夜夜做噩梦,慢慢就会开始神思不属,浑身疼痛,然后渐渐手脚发软,直至彻底失去知觉。

    然后她的手就不会伸得那么长了。

    而屋内的阿茶狠狠喘着粗气,不是惊魂未定,而是气得有些发狠。

    此时她深邃美丽的丹凤眼中尽是刀光剑影,搁在桌子上的玉手狠狠地握紧,青筋暴露。

    “啊!”她忍不住怒吼,压印可怖,“栀子!你该死!”

    她的眼睛里皆是毒光与恨色,片刻后,压抑住眼底的风暴,恢复平静,却更加骇人,“牡丹,进来。”

    她的声音再是平和不过,门外候着的牡丹,阿茶的贴身女侍,却是战战兢兢,犹豫着有些不敢进去。

    “怎么还不进来?”阿茶的声音有些阴森森的。

    牡丹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底的战栗,推门走了进去,敛眸微微弯身,恭敬行礼,“公主。”

    牡丹的眼睫毛在发颤,阿茶突兀地呵呵一笑,向她招手,“牡丹,你过来。”

    牡丹亦步亦趋地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站定。

    “别怕。”阿茶温柔一笑,“过去是我脾气暴躁,真是对你不住。来,牡丹,你附耳过来,你帮本公主去做一件事可好?”

    牡丹迟疑,觉得今天分外温柔的公主更加可怕,她到底不敢反抗,还是附耳过去。

    待听完,牡丹的眼里充满着深深的惧色和惊恐,她猛地跪伏而下,哀叫,“公主,我不能……”

    “那很好啊。”阿茶笑得更加温柔,丹凤眼中却是刀芒般的锋利,“我就知道啊,我的牡丹最最善良不过,所以作为奖励,你的父母兄弟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牡丹猛地瞪大眼睛,眼底满是惊慌、惊惧、惶恐、担忧,和隐隐预测到自己悲惨下场的悲凉与哀色,她默默的低下头,默认。

    阿茶笑了,“我的牡丹真乖。”

    她赞许地仿若怜爱地摸了摸她的长发,音色再柔软不过,“你放心,你的家人后半生必定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这一切可都是因为你,是你给他们带来的,你可明白?”

    “明白。”牡丹的脸色苍白,眼里透着绝望,和绝望之后的希冀,罢了,她至少也为自己的家人带来了锦绣前程。

    翌日

    “还儿,听说你受伤了?伤哪了?”尤祀问道。

    栀子和尤还一大早便收到了尤祀的召见,正好两人现在住在一起,也就一起过来了尤祀的书房。

    桌上堆着一堆的文案,尤祀半身那么高。

    此时他坐在那些文案后面,面色关切的问尤还。

    “不过手肘处小小的擦伤,无妨。”尤还淡淡的回答,墨黑的眸底是极冷极冷的淡。

    “没事就好。”松了口气,转眸跟栀子说话,“听说栀儿为了照顾王兄,将你王兄的卧室都搬到了自己的宫殿,有心了。看到你们相处的这么好,为父也很是欣慰。”

    “父王谬赞。”栀子淡淡道,“王兄是为我受伤,我自然要照顾好王兄。”

    “嗯。”尤祀满意地点点头,浑浊的老眼中闪过莫名的诡谲和喜悦,“说来,阿茶那丫头也太过放肆,该罚!”

    “来人。”门外内侍应声入内,“去,传我口谕,将阿茶公主禁足,无诏不得出。”

    没有时间限制的禁足,看似罚得很重,实则不痛不痒,只要尤祀想,阿茶随时可以出来。

    自然栀子和尤还就不用也不能追究阿茶的算计了。

    栀子眯了眯眼眸,本来就没有丁点的孺慕之情,当下心里已是冷笑连连。

    尤还似笑非笑,面色冷凝。

    尤祀有些尴尬,假意“咳咳”了两声,“还儿,早在你们回来之前,玄墓异动已经很是频繁,如今愈演愈烈的架势,你和栀儿便去看看吧。”

    “这事不急。”尤还音色淡淡,仍旧没有一丝起伏,却还是出现了不可察觉的颤音,“陌白说我近日不宜多动,等我养好了身体再说。”

    尤祀一滞,浑浊的老眼中,此时精光闪烁,慵懒地靠了椅背,音调既轻且沉,“好,那便等几日。”

    尤祀隐晦地深意地看了一眼站在尤还身边的栀子,没关系,不过几天,我等得起。

    多年筹谋,很快便得偿所愿

    至于公主,公主也好,总比儿媳来得忠诚些。

    想着想着,老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脸上的褶皱隐隐要挤在一起的意思。

第五十五章 奔离

    栀子和尤还从尤祀的书房中出来,尤还看着离他一个拳头距离的栀子,墨黑的眸子闪过暗色,“咳咳……咳咳……”

    “王兄,怎么了?”栀子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由得心揪,看见尤还略显苍白的面容,下意识地便扶住了尤还,“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尤还说着,不着痕迹地将半边身子依了过去,喟叹地舒了口气,“只是站得久了,有些累罢了。”

    两人身后的暮木和微澜险些没有翻了个白眼,憋得实在是有些辛苦。

    暮木:王子殿下,你这样装较弱真的好吗?

    微澜:我的公主殿下喂,你也太好骗了吧,难道看不出来王子殿下是装的吗?

    栀子被他压得有些吃力,想扶着尤还站好,可是太沉了,推不开。

    回头,吩咐,“暮木,过来扶着你家主子。”

    “是。”暮木走过来,接过尤还的身子,却腿一弯,好悬没有跪伏下去。

    这……殿下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连路还没走一半,暮木额上的汗就已经一层一层哗啦啦的流,他的脸像是洗过一样。

    微微喘着粗气,小腿都在颤抖。

    “公……哈……公主,我实在走不动了,能休息一会儿吗?”都到这里了,暮木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他自家腹黑的王子殿下搞出来的事情,目的么……

    心里都忍不住呜咽了,跟着这么无良的主子,好像为自己点支蜡啊。

    栀子狐疑地看了一眼暮木,见他满头大汗,便信了几分,既如此,“微澜,你去扶着王兄。”

    微澜刚想应了,看见暮木使过来的脸色,和……自家王子殿下眸中的冷淡,呵呵,干笑了两声,“公主,连暮木都扛不动王子殿下,我看我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

    栀子看了眼萝莉似的小姑娘,无奈了,“交给我来吧。”

    暮木瞬间感觉身上一轻,身边的人果断地将半个身子倚在了公主的身上,不由抽了抽嘴角。

    忍不住在抽了抽。

    栀子感受着尤还依过来的重量,似乎没那么重啊。

    不着痕迹地看了暮木一眼,嗯,确实很瘦,但是一个大男人,这么弱的嘛。

    暮木又忍不住,抽了抽,内心那个满面啊。

    一行四人就这样缓缓走向栀子的宫殿,没办法,尤还那厮说走太快,他会不舒服。

    可当看到宫殿门口来回徘徊的人影,栀子便有些神色莫名了。

    那人匍一看见栀子,眼睛一亮,仿佛很是期待,急急走过来,“参见栀子公主。”

    栀子碧蓝色的瞳孔里划过一抹深色,淡淡道,“进来吧。”

    “暮木,你先扶着王兄去内室歇着。”栀子吩咐道。

    暮木看了尤还一眼,见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就接过了他,扶着他往内室走去。

    “说吧,你有什么事?”见尤还进了房间,栀子慵懒地靠着身后的椅背,问那人。

    那人眼中含泪,猛地跪伏而下,不是阿茶身边的贴身女侍牡丹又是谁,“求栀子公主救救奴婢。”

    “救你?”栀子挑眉,“谁要害你?我又凭什么要救你?”

    “公主。”牡丹哽咽地哀叫道,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了里面交错狰狞的红痕,“求您了,救救我。你看,我快被阿茶公主打死了!”

    “她为何要打你?”栀子眯了眯眼眸,盯着牡丹。

    “公主有所不知,阿茶公主不是外面那样好相处,她其实凶狠残暴。只要一个不顺心,就会拿我撒气,我也曾想过寻求帮助,可是我的所有家人都捏在她手里,我不敢。”牡丹毫不避讳地看着栀子,她说的都是实话。

    “那你为什么现在找我帮忙?”栀子收回眸光,敛去眼底的一丝玩味。、

    “因为您深受国主宠爱,说不定,也只有您才能帮助我。所以我才趁着阿茶公主禁足来找您。”牡丹说道。

    “哦?”栀子左手拇指漫不经心地抠着右手食指的指甲,末了吹了吹,将残留在手指上的指甲碎屑吹了去,“我凭什么帮你?”

    牡丹眼眸霎时一亮,“公主,我知道,阿茶公主要设局害你,她亲自跟我说的。”

    栀子这才睁眼看向牡丹,仿佛对她的话感兴趣,“是吗?你说说看。”

    牡丹眼睛一亮,娓娓道来。

    ……

    “你要离开?”尤还慵懒地躺在床上,手撑着自己的半边脸颊,问柯英。

    “嗯。”柯英点了点头,小正太般的脸此时面色凝重,严肃老成的让人感觉很违和,“西域所有国家我基本上都游历过了,即便发现了那些人的踪迹,不过是小众,才些小喽啰罢了。我准备去一趟遥远的大汉,我有预感,那里,或许将是终点。”

    “那便去吧。”尤还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这一次,该是我们讨债的时候了。”

    “嗯。”柯英大眼睛中闪过惊人的寒色,“利亚,我便带走了。他既是被派来保护栀子,也算是一个盟友。”

    说罢,顿了一下,“当年我们便是吃亏在势单力薄,如今自然是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不单是那人,整个西域我们都要牢牢把握。”

    “呵呵……”尤还笑了笑,有些惨淡有些骄傲,有些哀痛有些温柔,“她总是承担天下,到头来却被天下所负。”

    “再来一次,她也会是同样的选择。”柯英笑道,此时单纯少年的眸子里幽色深深,怀念深深。

    “去吧。”尤还摆了摆手,缓缓闭上了墨黑的眸子。

    窗外的一缕风飘过,轻抚着尤还的脸颊,是温和轻灵的。

    “呵……”尤还闭着眼睛,但面色冷凝至极,“暮木,你说那人妄想着控制她,是不是痴心妄想,愚蠢而不自知。”

    暮木深知他说的人是谁,深深作了一揖,“他自以为所有的事情都被他把握在手里,殊不知不过是吊梁小丑的小伎俩,登不得大雅之堂。”

    尤还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完美的弧度,“评价的很犀利,也是一针见血的。我很喜欢。”

    暮木抿唇笑了笑,难得现出分羞涩。

    尤还嘴角的弧度缓缓拉平,沉稳的呼吸传来,似乎睡了过去。

第五十六章 一步

    尤还像是睡着了,其实并未睡着。

    似梦似醒间,他想起了对他来说很久远又仿佛近在咫尺的事情。

    想起了上古四方天帝之一颛顼,想起了他的辅臣冬神玄冥。

    想起了那时的天女大人。

    ……

    眨眼间半月时间过去,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

    天色已近黄昏,栀子一身红火的丝绸衣衫,站在殿门前的一颗胡杨树下。

    轻轻抬起手,接住了被风吹落的胡杨叶,白皙的娇颜上是意味不明的笑,“微澜,你看,很美。”

    “是啊。”微澜笑着应了一声。

    “很久没见妹妹了。”栀子转头微微一笑,碧蓝色的眸子深邃如海,“走,我们去看看阿茶妹妹。”

    此时的阿茶坐在房间中,青葱般的手指慢慢抬起手中的茶盏,放在唇边沾了一口,略掀眼皮,“牡丹,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可办妥了?”

    牡丹低着头,微微弯身,恭敬地回答,“回公主,都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阿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茶盏落在玉桌上,发出了闷闷的撞击声,眼里发出淬毒的光色,“既如此,去,你便去请栀子姐姐过来吧。”

    “公主,栀子公主来了。”牡丹刚要领命退下,外面的掌门女侍便进来通报道。

    阿茶微怔,竟是亲自来了?!

    她的声音蕴着纯然的欢喜,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听见栀子过来她很开心,“快,快去请姐姐进来。”

    栀子进来的脚步微微一顿,碧蓝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冷笑和不屑。

    栀子将将踏入阿茶的房间,阿茶便迎了上来,面上尽是温暖开心的笑魇,“姐姐,你可来啦!茶儿以为姐姐一直在生自己的气,都不敢去看姐姐。现在好了,姐姐亲自来看我,茶儿真是开心。”

    栀子摸了摸阿茶的头,面上极尽温柔,不达眼底,“听说阿茶病了,姐姐过来看看阿茶。”

    “嗯。”阿茶点了点头,眼表蕴着的笑遮住瞳孔里的冷色,撒娇道,“我就知道姐姐放心不下我,对我最好了。”

    “是啊。”栀子一字一顿,温和平柔,“姐姐不对阿茶好,对谁好呢?”

    “公主,该喝药了。”这时,牡丹走过来,说道。

    “不要!”阿茶撇了撇嘴,“我不要喝药!”

    栀子冷冷一笑,音色却极尽柔和,有了几分哄人的意味,“阿茶,乖,只有乖乖喝药,才能好得更快。”

    “姐姐。”阿茶转头,此时她深邃美丽的丹凤眼中满是亮晶晶的委屈,她向栀子撒娇,“药好苦,我不想喝。”

    呵……栀子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她这个好妹妹啊,可真是会演戏。

    既如此,她好好配合她便是。

    “那姐姐喂你,你乖乖喝药好不好?”栀子碧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柔色,像是要溢出来。

    微澜眼角抽了抽,深深为她们俩姐妹的演技所折服,两个都是虚情假意,偏偏要搞出个姐妹情深给人看。

    “那好吧。”阿茶想了想,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见栀子已经接过女侍手中的药,便小嘴微张,“啊……”

    丹凤眼中闪过诡笑,幽幽泛冷,狠厉决绝。

    “来……”栀子舀了勺碗中的药,慢慢送至阿茶嘴边,看着她喝了下去,便不再有所动作了。

    很简单,她在等着阿茶即将自导自演的毒发。

    果然,将将将要咽下去的阿茶,便开始现了毒发的样子。

    栀子冷眼看着阿茶,冷眼看着她突然身体僵硬,冷眼看着她突然嘴冒汩汩鲜血,亦冷眼看着她眸子中迸发的不可置信,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她,“姐姐,你……竟向我下毒?你怎么能这样……咳咳……对我?”

    说完,便晕了过去,未施粉黛的小脸更加苍白。

    栀子嘴角勾起一抹邪冷的弧度,双眸冷幽,面容平静,声音却是急惶,“阿茶!阿茶!你怎么了?!”

    向着牡丹使了个颜色,牡丹会意,尖叫,“来人啊,快来救救公主!栀子公主想要毒死公主啊!快来人啊……”

    门外一众侍卫闯了进来,为首的人面色狠厉,不容置疑,一挥手,两个侍卫已经上前,一左一右站在栀子身边,“把栀子公主给我看好咯!”

    “有劳大人了。”牡丹感激地点点头,“我这就去请国主来做主,我倒要看看你出了这种事,国主还要护着栀子公主不成?”

    声音狠厉决绝,栀子都不由得为她拍手称赞了,演的真好,真不错!

    那要是在现代,绝对是影后级别的人物。

    ……

    “栀儿,你真的向阿茶下毒了?”栀子抬眸,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她的父王,身后跟着陌白。

    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罢了,来得倒是挺快,恐怕也是为了现在为了陷害她假装昏迷躺在床上的女孩吧,“我怎么可能向妹妹下毒呢?父王,我和妹妹自小关系深厚,怎么会害她呢?”

    栀子碧蓝色的眸子里闪过委屈,泪眼盈盈。

    “你胡说!”牡丹大声喊道,“我明明看见你喂了公主喝药后,公主就突然倒下了。之前我在端药给阿茶公主前,还亲自用银针试过了毒,那时候明明还没有毒的。怎的你一喂药,公主就倒下了呢?很明显就是你给公主下的毒!”

    说完,转向尤祀,声泪俱下,“国主,你可要为公主做主啊!虽然公主是庶出,可是公主素来尊敬喜爱嫡姐,却没想到栀子公主这么狠心,要毒死公主!”

    尤祀看着面容平静的栀子,浑浊的老眼眯了眯,看向为阿茶诊脉的陌白,“陌白,如何了?”

    陌白放下为阿茶公主诊脉的手,恭敬弯身作了一揖,“阿茶公主确实中毒了,但……”抬眸觑了一眼尤祀,“中毒至少半月有余,绝不是今天才中的毒。”

    “什么?!”床上躺着的阿茶身体一僵,也顾不上自己此刻的昏迷,坐起来,失声尖叫,“你说什么?!”

    陌白淡然地垂眼,“公主已中毒半月有余。”

    栀子微微蹙了蹙眉,这可真是没想到。

    牡丹只是告诉她,阿茶会假装中毒,以此来陷害她,没想到阿茶还真的中毒了。

    可是到底是谁给阿茶下毒呢?

第五十七章 二步

    阿茶坐在床上,也顾不得去陷害栀子了,反正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的眼神疯狂闪烁,神色狰狞,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给她下的毒?

    半个月了,她中毒竟然已经半月。

    不对,半个月……半个月前只有一个人有机会给她下毒,就是那个闯入她房间威胁她的黑衣少年!

    咬了咬牙,丹凤眼中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浓郁的怨毒,她看着平静地坐在那里的栀子,心中愤恨更甚。

    阿茶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压下了心中想立刻让栀子消失的念头。告诉自己,没关系,很快,很快栀子就会生不如死。

    没有什么比这个能给她更巨大的快意,想到这里,她眼中的怨毒和疯狂竟然渐渐隐了下去,从中缓缓溢出几分愉悦,她僵硬的面容上硬生生挤出一抹笑,“父王,想来我这突然昏迷并不关姐姐的事,我只不过是恰巧毒发罢了。姐姐好心给我喂药,倒是让牡丹这丫头给误会了。”

    “既是误会,便罢了。”尤祀淡淡的,“阿茶你好好休息,我让陌白留下为你解毒。”

    “栀儿便跟我也一起走吧。”尤祀抬脚,瞥了眼站起身来想要送他的栀子,说道。

    “是,父王。”栀子微敛了眸色,颔首轻点。

    尤祀看着乖巧地陪他走着的栀子,淡淡开口,“你王兄的伤势如何了?”

    “王兄的伤好多了。”栀子低着头,缓声应道,端是乖巧无比,再是低眉顺眼不过。

    尤祀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你们是时候该去探一探玄墓了。你和你王兄也耽搁了这么多时日了,不能再耽搁了。明日便去吧。”

    “是,父王。”不管怎样,玄墓她早晚都是会去的,即便尤祀不说,她也会主动跟尤还提。

    最近她的脑海里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

    栀子想,应该是这个身体以前的记忆。

    尤祀、尤还、尤炙……

    她碧蓝色的双眸里伏念沉沉,盯着尤祀离去的背影,默然不语。

    ……

    “经此一事,那个贱人大概会对你多些信任了。”阿茶脸色苍白的坐在床上,左手端着盛着黑乎乎药汁的玉碗,右手的玉勺慢慢地搅着药汁,似笑非笑地看着低眉顺眼的牡丹,微挑细眉,“我中毒已半月,对此我却毫不知情。我想,你这个贴身女侍对我下药的机会一定很多。牡丹,你说是也不是?”

    牡丹“噗通”跪下,地板上的灰尘都被她震起了些许,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哆哆嗦嗦,“公主……奴婢绝不敢有害你之心。”

    “起来吧。”阿茶嗤笑了一声,不屑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牡丹一眼,“你不必这么害怕,我当然知道下毒的不是你。”

    慢慢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药汁送到嘴里,呵呵一笑,“可是她不知道啊,我怀疑你也是合情合理,理、所、当、然的嘛!”

    手中玉碗猛地向她头上掷去,“砰!”,玉碗应声而裂,黑乎乎还在发烫的药汁混着鲜红的血液顺着牡丹的脸颊流下,牡丹忍不住发出凄烈的惨呼,“啊!”

    “啧啧!”阿茶冷眼看着她的惨状,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我家牡丹的花容月貌,可是为了我们的第二步和接下来的计划,只能委屈你了。否则要委屈的便是你的家人了,所以牡丹啊,为了我,为了你的家人,你可要忍着些,等我报了仇,泄了恨,必然不会亏待你。你可明白?”

    牡丹死死压制住眼底的愤恨和泪光,一字一顿,“明、白。”

    “我家牡丹对我真好。”阿茶的声音很温柔,可惜满是蛇蝎的味道,示意身边站着的内侍,“拉下去吧。”

    闭了闭眼眸,听见院子里传来的鞭肉声,丹凤眼中闪过冷漠。

    呵……栀子,你不过是捡来的野丫头,凭什么得到了炙王兄的爱,又毫不犹豫地将他弃之敝履?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就连父王都百般护着你?如今又哪来的脸借着该死的失忆,心安理得地忝居嫡公主之位?

    你瞧,你过得这么舒坦,我意怎么平的了?

    我意不平,所以我便要毁了你。

    “公主,牡丹已经晕过去了。”刚刚将牡丹拖下去的内侍禀告道。

    阿茶眸中闪过不悦,不过是一个贱丫头,禀告她做什么,“将她关进一个房间,再找个机会将她放出来。”

    “是。”内侍便退了下去。

    ……

    “公主。”微澜快步走进栀子的房间,说道,“阿茶公主身边的牡丹来了。”

    “又来做什么?”栀子眸子中闪过冷意,“难不成阿茶又想到了什么害人的法子?”

    “那倒没有。”微澜面露难色,“怕是来寻求帮助的。她现在满身是伤血的跪在外面呢。”

    “哦?”栀子微微沉思,“你让她进来。”

    “参见栀子公主。”

    “免礼吧。”栀子抬手免了她的礼,示意微澜看座,挑眉问道,“怎么伤成这样?又是阿茶打的?”

    “是。”牡丹忍不住流下眼泪,眼眸中愤恨深重,咬牙道,“今日栀子公主走后,她便怀疑是我给她下的毒,不由奴分说,便将奴拖下去往死里打。奴今日趁他们不备偷偷过来,希望栀子公主能救救奴,负责奴真的会死的。奴斗胆求公主,能不能把奴从阿茶公主那要回您身边伺候,奴这辈子必做牛做马,还公主的恩情。”

    栀子紧紧盯着牡丹,她的表情不似作假,默了片刻,“微澜,你先带她下去洗漱一番,今天暂且让她留在这儿,等明日一早我便去跟阿茶说说。”

    “是。”微澜道。

    “谢公主!”牡丹忙不迭地磕了个头,声音哽咽,是真的发自肺腑的感谢。

    可是,这么好的公主,她注定要辜负了。

    牡丹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暮木,你去查查,是否确有其事。”屏风后的尤还走了出来,吩咐道。

    “是。”暮木领命而去。

    栀子眸色微微一暖,闪过隐隐的复杂,“谢了,王兄!”

    尤还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不早了,睡吧。明日我们还要去探一探玄墓。”

    “好。”栀子点了点头,看着优化离去的背影,突然又叫住他,“王兄……”

    “怎么了?”尤还转过身问她。

    栀子迟疑地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什么,王兄早点睡。”

    尤还点了点头,亦笑了笑。

第五十八章 玄墓

    东边的太阳不过刚刚升起,漫无边际的黄沙中零星的几棵沙棘树。

    远处是一条细细长长的河流,蜿蜒曲折地延伸。

    栀子一身红衣骑于骆驼身上,柔软的褐色长发上披着一块红纱,额前一片妖娆舒展的胡杨叶。

    身边是一身玄色衣衫的尤还,同样骑着一头骆驼,墨色的短发,棱角分明的脸颊。

    朝阳的余晖悄悄洒在他们脸上,柔和的,温暖的。

    岁月静好。

    “走吧。”尤还微微一笑,墨黑的眸子隐隐闪过黯色,如果可以,他多么想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

    今日过后,怕是很难了吧。

    “嗯。”栀子回以一笑,骑着骆驼和尤还并排着走向那个目的地,玄墓。

    手上的护天链,烛龙戒都在隐隐发烫,是兴奋吗?

    一人一骆驼,一红一玄色。

    ……

    “到了。”尤还下了骆驼,将栀子从骆驼上扶下来。

    栀子看了看周围,这里的地貌有点像盆地,她和尤还正处在这个盆地的中间。

    尤还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石牌,手中真气缓缓输入石牌之中,石牌缓缓升起,下一秒化作流光向地下跃去,形成了一个可供一人来回的通道。

    看了栀子一眼,尤还眸色复杂,“栀儿,这个石牌可以帮我们直接通向主墓室,此处便是主墓室的入口了。好了,我们进去吧。”

    这个墓室仍然显而易见的空旷,白茫茫的浓雾中,中间悬浮着一只玄色玉棺。

    栀子感受着脚上的虚空之感,心中难掩惊讶,这玄墓竟是没有地心引力。

    他们是脚踏虚空的。

    “走吧。”尤还向着栀子伸出手,墨黑的眸子深处复杂,是不安、是痛苦、是怜惜、是疯狂、是诡谲。

    他接过栀子伸过来的手,微微攥紧,然后紧紧握着,紧紧地,手心里的薄汗都打湿了栀子的手背。

    俩人来到玄色玉棺处,栀子看见玄色玉棺棺身上刻着一只乌龟一样的动物,只是乌龟的背上有一只通体猩红的小蛇,是玄武。

    棺盖是开着的,棺木很深,栀子只看见一部分玄色的男式衣衫。

    栀子好奇地看向棺木中的男子,那是……

    栀子僵住了,看向身边的尤还,同样的玄色衣衫,同样的墨色短发,同样高挺的鼻梁,同样的……面容。

    栀子僵硬地看向尤还,尤还的面容很平静,没有丝毫惊讶,栀子一瞬间有了了然。

    “王兄,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早就来探过玄墓了是不是?”栀子问他,“不然我们怎么可能会直接来到玄墓的主墓室,无夜城主和单于律的信物可没有做到这一点。”

    “嗯。”尤还声音淡淡的,“我早就来过了。”

    “那你为何还要带我来这里?”栀子疑惑的问他,碧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懵懂,还有着一些对他的信任。

    信任?尤还的心口一热,温柔一笑,“因为这里有一样东西谁都带不走,只有你能带走。所以我带你来了。”

    “为什么?”栀子隐隐看向右手热的有些发烫的护天链和烛龙戒。

    “因为你是那样东西的主人。”尤还淡淡说道,“因为你是天女转世。”

    “可是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只有玄帝的一具尸身。”栀子说道。

    尤还笑了笑,不置可否。

    而此时,栀子手上的护天链和烛龙戒竟脱离了栀子的右手,飘向半空。

    它们就在半空中不停地旋转自身,一时间碧绿色的光华和银色的光华大盛,两团光芒缓缓交织在一起,向着棺中玄帝闭上的眼眸笼罩而去。

    玄帝缓缓睁开眼眸,那是一双碧绿色的双眸,瞳孔深处是瑰丽的一丝丝斑驳的血色。

    除此之外,那双眼眸从内二外便是像是被晕开来的碧绿色,不浓不淡正相宜,柔和而又魅惑。

    那双眸子缓缓地从玄帝眼眶中脱离,栀子看见玄帝那两个空洞洞的肉坑,瞪大了眼睛。

    来不及再次查看,那双碧绿色的眸子就直直向她掠来,栀子竟傻傻地站在那儿,躲闪不及,任由那双眸子射入了自己的眼眶。

    栀子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止不住的闷哼。

    “啊!”终于她忍不住的惨呼了一声。

    她的眸子像是生生被钢针搅碎般的疼,像是烈火灼烧般的热。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眸,疼得弯了腰,跪了地。

    尤还目眦欲裂,掠到栀子的身边,双膝跪地,从背后紧紧环抱住她,平日淡淡的声音早已失了原来的稳调,剧烈的颤抖,“栀儿,栀儿,别怕,有我在。没关系,我在,我陪着你。”

    栀子本能地向后靠向尤还的怀里,寻了那宽厚的胸膛,她好痛,好痛,好像把眼睛给挖掉。

    栀子举起双手,化指为利器,欲狠狠戳向自己的眼睛。

    尤还吓得连牙床都在颤抖,赶忙制住她的双手,额头汗滴如涌,“栀儿,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我在这儿陪着你,王兄在这陪着你。”

    “尤还……”栀子疼得脸色苍白,喃喃低声道,“王兄,我好疼,真的好疼……”

    栀子在尤还的怀中晕了过去。

    尤还心疼地都在颤抖,尤其是听见她低声喃喃尤还,心疼得犹如利刃在戳。

    他就这么抱着昏迷中的栀子,嘴唇颤抖着印上了她的额头,紧紧地抱着。

    ……

    阴沉沉的天空,四处逃窜的人影,对面黑压压的大军。

    而她的身后,玄帝、龙主、凤王,和他们各自麾下的将领。

    那一场战争,是天下苍生的噩梦,亦是她千年轮回的开始。

    ……

    栀子缓缓睁开眼眸,看见将她抱在怀中的男子,她名义上的王兄,尤还。

    不,他分明是玄帝。

    是她曾经的部下,也是陪在她身边最长久的人。

    他此时闭着眼睛,可是双手却牢牢锁着她的腰肢,她只好挣了挣身子,想从他怀中退开。

    惊醒了他。

    尤还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怀中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人儿,下意识一个温柔的笑容,“栀儿,你醒了。”

    “嗯。”栀子淡淡地嗯了一声,夺人心魄的那对碧绿色的眸子碧光潋滟,“你先放我下来。”

    尤还笑容一滞,她果然回来了。

    再也不会是以前那个有时机警、有时腹黑、有时俏皮的楼兰公主了。

第五十九章 三步

    栀子轻轻闭了眼眸,复又睁开,一双动人心魄的碧绿眼眸无波无澜。

    她变了,变得淡漠,变得安然,一身红衣仍旧热情如火,却是一身冰肌玉骨无颜色。

    “尤还,我们该回去了。”栀子音色冷淡,瞥了一眼尤还,软语哝音静静的,无一丝色彩。

    说罢,便一马当先向玄墓外掠去。

    飞身纵向骆驼身上,轻飘飘落下,端是干脆利落,英姿飒爽,喝了一声,“驼儿,走。”

    尤还墨黑的眸子闪过痛色,幽幽的,深深的,驾着骆驼紧跟在她身后。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是她身后最忠诚的骑士。

    ……

    “药给他喝下去了没?”楼兰王宫内,阿茶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羸弱,浑身已然没有一丝力气,只凭着眼中那刻骨的恨意和狠绝支撑着她,走下去。

    “亲眼看着他喝下,绝对万无一失。”牡丹微敛着眸子,回道。

    “很好!”阿茶笑了,橘色的丝绸长衫下是一身的皮包骨,丹凤眼中恨意满满,转眸看向牡丹竟有罕见地柔和,“我如今怕是没几日可活了。陌白那个毒医,根本就没有替我好好治。但牡丹,你做的这样好,我感谢你。”

    牡丹垂着头,淡淡道,“这都是奴该做的。”

    阿茶“呵呵”一笑,“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善待他们,好感谢你的援助之恩。”

    牡丹身子轻轻一颤,默了一瞬,悲色满腔,努力平静,“谢公主。”

    “下去吧。”阿茶说了那么多话,她有些喘,说不动了。

    “是。”牡丹缓缓退出殿门,望着外面蔚蓝的天空,眼角缓缓滑落一滴泪。

    “哈哈哈……”阿茶看着牡丹离去的身影,大笑起来。随后身子一顿,竟是满口咳血,眼神疯狂又柔和,可怖可悲可叹,她慢慢地一字一顿地低声说着,“这样也好,我就可以去黄泉路上找王兄了。”

    不过在此之前……

    “呵呵……呵呵呵……”空旷的房间内回荡着她的笑容,阴森可怖。

    ……

    栀子骑着骆驼,停在城楼之下。

    微微仰头,碧绿色的眼眸望着很高很高的城楼,想起了那位谪仙般的男子。

    她紧紧地看着这座城楼,眸中瑰丽斑驳的血色愈来愈浓。

    “栀儿……”尤还默默地停在她的身边,看见她眸中的血色,墨黑的眸子上蒙了一层浓厚的薄雾,愈来愈厚,隐隐形成漩涡,深邃地盯着栀子,仿佛要将她吸进眸子。

    将她永远变成他的,她是他的。

    栀子眸中的血色褪进,渐渐变成澄澈的碧绿色,微微闪过波动,“尤还,我只是有些愧疚,也有些可惜。毕竟他是那样美好的男子。”

    她淡淡的,深深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玄色男子,“尤还,他是真心爱我。你不该祸他性命。”

    “我不允许我们的感情出现污点。”尤还眼里风暴凝聚,“你从来都是我的,只是我的。”

    栀子眸中一动,波光粼粼,没有回答他的话,骑着骆驼缓缓进城。

    “来人,将她拿下!”栀子将将踏入王宫,周围便是一片刀剑胁迫而来。

    她的脖子上也横了一把剑。

    那个已经瘦到只剩下骨头的女子,仍旧是一身飘然的橘色长衫。

    她花骨朵儿般娇嫩的面容已经干枯,深邃美丽的丹凤眼早已无一丝说光。

    此时,她指着她,面容狠厉,令人心惊的狠,“栀子,你竟然指使你身边的女侍给父王下毒,你真是好狠的心!今日我就要代表父王,将你这不肖女打入牢狱!”

    “都给我退下!”尤还眼中闪过寒色与杀意,直直射向阿茶,“你放肆!”

    栀子按下尤还,碧绿色的眼眸看向阿茶,眸底瑰丽的血色缓缓凝聚,摄人心魄,她音色淡淡,冷漠至极,“父王?他也配么?”

    说完,转向阿茶,面容柔和了些许,“阿茶,我知你自小与炙王兄感情深厚。说到底,是我对他不住。阿茶,我是将你当成我的亲妹妹的。”

    “妹妹?你算我哪门子的姐姐?”阿茶在听到“炙王兄”三字时,面容更加狰狞,“不过是被父王捡来的野丫头,你辜负了我的王兄,抢了我的尊荣,你就该死!”

    尤还紧了紧手指,深邃的眸中闪过浓郁的杀意,很好!真该死!

    “我从未辜负你的王兄。”栀子不置可否,面容平静,看着那个狰狞的小丫头,声音温和“从头至尾我与尤炙的感情都是真的。可是,你要明白,这场感情是不纯粹的,它夹杂了你父王的谋算,它是谋来的。”

    “不纯粹?哈哈,你说它不纯粹?!”阿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眸中竟沁出血泪,“那我王兄算什么?你失去记忆,将他弃之敝履,眼睁睁地看着还王兄将他杀害!如今你恢复记忆,竟干脆否定了你与炙王兄的这段感情,你告诉我,炙王兄在你眼里算什么?”

    栀子看着她,淡淡道,“一枚棋子,你父王手中的棋子。”

    “阿茶。”栀子盯着脖子上的刀尖缓步上前,走到阿茶的面前,“你父王为了控住我,让我失去了一次记忆。便是第一次,我弃了你的还王兄;第二次失忆,是我自己不小心头部受了伤,我弃了你的炙王兄。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谋算,不过是他的权欲。”

    栀子轻轻拥住阿茶,摸了摸她微卷的长发,“小丫头,多么可爱的小姑娘。莫要为了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去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她的瘦骨嶙峋,令栀子眼中的怜惜和愧疚更甚。

    她是她不幸的源头。

    “姐姐。”阿茶的头窝在栀子的肩头,声音很柔软,无神的大眼睛中却是诡谲阴邪,“你知道吗?永生永世,此恨不消。”

    说完一刀,狠狠地插进了栀子的肚腹。

    栀子闷闷哼了一声,碧绿色的眸子悲哀沉沉,她看懂了这孩子眼中深藏的东西。

    她捂住肚腹,低低柔柔,“傻孩子……”

    然后她看见阿茶将沾满她血液的刀口,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心窝,早已僵硬的嘴角绽出了一丝绝美的笑,绝美。

    栀子慢慢闭上眼睛,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第六十章 最后

    栀子睁开眼睛,肚腹处的伤口还有些疼,仿佛缠了厚厚的纱布。

    “你醒了?”尤还正给她拿帕子拭脸,却看见栀子睁开了眼睛。

    “嗯。”栀子点点头,碧绿色的眸子柔软了些,旋即又冷了下来,“他怎么样了?”

    “你说尤祀吗?”尤还亦是冷了眸色,“被陌白救回来了。”

    栀子似笑非笑,“从前也不见你这般软弱,竟被一个后辈牵着鼻子走。”

    “他如今可是我父亲。”尤还摊了摊手。

    “你认?”栀子睨了他一眼,“不过是借着他让我集齐所有宝物,得到这双木人瞳,觉醒天女的记忆,然后让我再次迎接我的宿命罢了。”

    看着尤还变了脸色,“或许还是有私心的,你想要我,要我像从前那样爱你。”

    栀子顿了顿,看见尤还不安的脸,墨黑的眸子染上深沉,笑了笑,“你的占有欲还是像从前那样强烈,幸好,我还是爱你的。”

    尤还的嘴角缓缓翘起,最后双唇微张,越咧越大,露出了一口洁白整洁的牙齿。

    那双墨黑的眸子似是盛了漫天的星光,轻灵透亮。

    “傻子……”栀子笑了笑,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只是那双碧绿色的木人瞳底,是深深的无奈,深深的苦涩,深深的疲累。

    尤还抱住栀子,紧紧抱住,“栀儿,我真高兴。”

    栀儿,我必然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发生。

    这一世,若天下再负你,我便为你覆了这天下。

    ……

    “尤祀。”栀子踏进大殿,看着坐在高台上的尤祀,微微挑眉,碧绿色的眼眸里闪过冷光与杀意。

    “栀子。”尤祀苍白苍老的面容上,是微笑,是诡狂,“你觉醒了么?”

    “是。”栀子瞳孔底部血色弥漫,渐渐充斥整个眼球,“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死?”尤祀摇摇头,“我从没想过什么是死。”

    他的眼神开始狰狞凶戾,“凭什么我们楼兰一族传承上千年,世代予你为奴。我不甘心,所以我想要翻身,我想要将你踩在脚下,一生一世都是我的奴!”

    “你错了,尤祀,你错了!”栀子叹了口气,血色的蔓延缓缓停了,“我与父亲大人从未认为你们是奴,我们是世代的朋友、家人。”

    栀子看着尤祀,笑了笑,“你们是冬神玄冥的后代,血统无上尊贵;你们是我和父亲大人颛顼的世代辅臣,是我们的家人,从来不是奴,从来也不是奴。”

    “家人、朋友?哈哈哈……”尤祀哈哈大笑,疯笑,狂笑,笑毕,他说,“从现在起不再是了。我楼兰隐世千年,如今好不容易出世,合该享受我们该有的尊荣,以此来慰我们上千年孜孜不倦、任劳任怨寻找你的孤寂。您说呢,天女大人?”

    栀子笑了笑,碧绿色的眸子霎时泛柔,温暖如春。

    只是瞳孔中的血色汪洋又开始弥漫,渐渐充斥了整个眼眶。

    这是她发怒时的样子,尤还进来,看见她的眸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地笑容,“我说,不好!”

    “还儿……”尤祀看了一眼栀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狠色,“你难道要为了这妖女忤逆我?”

    “妖女?”尤还的面色变了,变得阴邪,墨黑的眸子漩涡重重,风暴凝聚,他手中真气猛然向尤祀拍去,在空气中“噼里啪啦”暴起了一些火花,打得尤祀承受不住,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尤祀干枯老化的手指指着尤还,面色涨红,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咬牙恨道,“逆子!”

    “逆子?!”尤还笑了,笑得异常的温柔,“尤祀,容了你一次胆大妄为,必然不会容你第二次的执迷不悟。不过是一具躯壳的父亲,杀了便也杀了。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背后隐隐现出一只巨大的龟身蛇背生物,尤祀缓缓瞪大了眸子,“是……是……竟是玄武,难道你是玄帝?!”

    尤还抚了抚刚才因运功而弄乱的衣角,没有说话。

    没有说话就是默认,想到尤还几乎知道他所有的谋划,整个人便吓得瑟瑟发抖,他颤巍巍地向着栀子与尤还跪下,“老臣参加殿下和……老祖宗。”

    说完,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尤还,猛地缩回了头。

    尤还的面色发黑,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偷笑的小妮子。

    眼看尤还有些暴走,栀子止住费尽力气才能止住的笑,淡声道,“好了,尤祀,起来吧!不管怎样,他这一世是你的儿子,大可不必叫他……”差点又要笑出来,顿了顿,“老祖宗。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并不放心你,你抬起头来。”

    尤祀听话地抬起头来,栀子碧绿色的眸子里,瞳孔中的血色尽褪,瞳孔深处的纹理缓缓转动,越转越快,不一会儿便涌出了一丝碧绿色的光华,掠进尤祀浑浊的老眼中。

    尤祀身体一僵,眼底深处的不甘缓缓被压制下去,只剩下对栀子的绝对崇拜和服从。

    尤祀躬身行礼,恭敬道,“殿下。”

    栀子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

    ……

    “柯英和利亚,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大汉朝了。”尤还说道,“我们也该动手了。”

    “这边难不成还有瘤子?”栀子眯了眯眼眸,寒色甚重。

    “柯英说过,他未曾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尤还冷笑,“我可不相信他们只会在石城、匈奴、拘弥安插人手,我们必须拔除这边的隐患,才能够放心的动身去大汉。”

    “栀儿……”尤还想起那一场令他痛不欲生的战争,眯了眯墨眸,“上一次,我们输就输在不如他们诡辩谋算。这一次,他们绝不可能得逞!”

    栀子点了点头,白皙的掌心托着一个茶盏,里面是一碗清香四溢的绿茶。

    茶水很静、很清、很亮,却不及她眼中的波光潋滟的万分之一。

    她的眸底是深深的自嘲,深深的痛色,深深的无可奈何。

    天下人负过她,她却不能负天下人。

    父亲,您知道么?我很累,我其实并不想去承担这些。

    一次次的失去,我曾以为我承受得起。

    我柔弱的肩膀了承了太多,已经弯了脊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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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人瞳介绍:
她,异世穿越而来,本以为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楼兰公主,没想到竟是天女转世。
他,她名义上的王兄,霸道、深情,负尽天下不负她。
从此两人携手共进,查奇案,探玄墓,夺宝物,护苍生。
简介无能,后续跟进。木人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木人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木人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