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星辰佣兵团 (修改)
斐特烈跟卡迪奈，各骑在一匹马上，后面有四位属下，便是这四人赎回自己。
恢复自由的第六日清晨，那栋耸立在半山腰，从小看到腻的灰红城堡，悄然出现。
卫兵打开大门后。
卡迪尔脸色大变，跳下马匹，走上前，对着开门所见男子半跪。
此人正是“内利‧布雷登”—巴伐利亚王国边境男爵兼星辰佣兵团团长。
也是自己父亲。
内利仔细观看儿子卡迪奈跟斐特烈，见两人手脚不缺，总算松了口气，随即上升的是怒火。
“来练剑场。”
卡迪奈跟斐特烈马上跟随，不敢拖延。
练剑场被清空，只有三人。
内利先让卡迪奈拿起剑。
无奈下，卡迪奈摆出战斗状态。
他跟斐特烈的剑术，都是父亲内利传授，加上父亲还属壮年，自然不是对手，几下敲打，卡迪耐顺势让剑掉落，接着是一顿暴打。
木剑虽不锋利，但打在身上，仍会发出响亮撞击声。
卡迪奈承直到忍受不住大喊，内利才停手。
换斐特烈上场。
“殿下……斐特烈，来吧，你参加数千人战争，想必实力更上一步。”
斐特烈行了个弟子礼，摆出上段剑势。
两人缠斗时间，是刚才一倍，但这几日奔波，斐特烈疲累，逐渐落居下风，被内利抓到一个机会，狠狠敲在肚子上，疼痛蹲下。
内利上前补了一剑，并道，“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下次别干这么鲁莽的事。”
“我没忘，我的身份可是佣兵，所以才跟随副团长出战。”
斐特烈用自嘲口吻。
内利叹气，他受过斐特烈母亲的恩惠，所以在斐特烈被陛下逐出王宫后，收留了这位殿下。
“所以这次赎金，全由骑士团支付。”
内利说后，叫来仆人，扶两人下去休息。
城堡周边有一人工池泉，夜晚时分，卡迪耐就跟斐特烈在那呆着，边吃边聊。
“我一定会讨回来，那个布兰的小白脸，气死我了。”
“他算是帮了我们，忘了这件事吧。”
“怎么可能忘记，我一想起我的罗拉正被他的手下……”
“别说了，再过几日，是王都庆典，我想回去一次。”
“去见你姐姐?但陛下跟王妃……还有宫相可能会对付你啊!”
“所以我才要隐秘回去，你父亲不是去参加国王举办的宴会嘛，我跟他的队伍到中途便行，先在修道院附近躲几日，等男爵回程，我就跟上去。”
“我听父亲说，有上百人看守你姐姐，连鸟都飞不近，你始终说不上话的。”
“远远能见到一面都好，我都快忘了她的样子了。”
话说至此，也不用再劝，卡迪奈点头。
后他去向父亲求情，一开始内利不答应。
“你知道王都有多少人想害斐特烈吗，还让他回去!”
“没那么严重，就是一次偷偷来往，他想他的姐姐‘奥瑟雅’。”
母女多么相似，一谈起奥瑟雅这名字，内利也会想起王妃，那个他曾经心心念念的女贵族……最后内利妥协了，不过还安排了几人跟着斐特烈，保他安全。
同时内利也警告，再有上次私自出兵的举动，便废除卡迪耐继承权。
这次出兵失败，让星辰佣兵团损失惨重，甚至要把领地收入挪用来补。
加上即将到来的王室庆典跟交税日，领地财库变得空空如也。
王宴之后，免不了要对准边境的施瓦本王国，找些补偿回来。
起程那日，斐特烈准备许多东西，轻薄的白丝绸，华丽首饰珠宝，都是他这些年积攒的钱所买，想着此行若运气好，也许能跟姐姐说上几句话。
但他失望了。
关押奥瑟雅的修道院旁，建造了一座木造要塞，近两百人日夜在周边巡逻，共有十几匹羽马跟普通战马来回走动。
修道院不大，也不高，但也不是一人能突破的。
斐特烈在几百米外的村落房子望着，一面都没见到心念之人。
或者姐姐其实有出来，但进出女修士裹着头巾，包的密不透风，根本看不出长相，且她们活动范围，完全被士兵盯着。斐特烈不敢轻易上前。
母妃死后，父王塞洛缪把情人转正，而这情人，出自国中的“安朋赛”家族。
如今父亲最听信的重臣--王国宫相，便是新王妃的叔父“克弗沙‧安朋赛”
王妃生下新王子后，为了掌握王位，便开始铲除王室成员，长辈们就不说了，长姐被冠以重罪，关入修道院，而自己则被驱逐出宫，王室可不讲亲情，其他母妃生的孩子，或早夭，或被害。
“安朋赛家族，若我有回宫那日，一定将你们全部吊死!”
斐特烈等足三日，怒意比来前增加三倍。
回程时，斐特烈跟内利男爵会合。
男爵脸色不彰，他强力保护斐特烈的事，使他本来在国王心中的地位，受到谗言攻击，开始下滑，哪怕他曾为毒蛇王硬抗刀剑，但也敌不过枕边风的吹拂。
斐特烈察觉到了，回程时偷偷询问，“不顺利吗?爵士?”
“我被宫相命令，要举行一次对施瓦本的边境打击，甚至要打入它的中部要塞。”
“这不是我们佣兵团常干之事?”
“但这次只有一千人支援，按宫相的部署，没有一万人，不可能办到这些。”
“又是安朋赛家族!”
斐特烈握住拳头。
002+003 弑亲禽兽 (修改)
内利男爵继续道，“失手的话，以后对施瓦本的边境任务，将交给‘贝基‧特纳’，这次王宴收到命令，临近我们男爵领的周边土地，将改为贝基所掌。”
“我被赎回来的路上，听人说，他出赛佛罗伦萨比武大会，打入到最后几名，但败给冠军(杰克)之手，回国后大肆宣扬自己能打。”斐特烈道。
“就是个无赖。”男爵道，“这次贝基去罗马朝圣，不只比武，还带回教宗的问候信给陛下，加上他本人妻子过世已经一年，准备跟安朋赛联姻，所以陛下以委任他为‘财政总管’，如果连边境军事权都被他夺走，那么我们以后就会受制于贝基。”
这位贝基‧特纳，便是跟杰克交战前，收买对手，交手杰克时使出圣光之刺的那位贵族。
回到领地后，内利举将领内力量全部集合，一共一千八百人。
三日后，贝基伯爵再带着一千人支援来到，顺便巡视他这片新受封的领地。
这处沃土本是一片大伯爵领，后来分割，贝基在巡视时，想着合二为一。
他期待这次内利出征的失败，那以后边境军事就是他说了算。
清晨时分，跟随贝基队伍来的，还有宫相克弗沙‧安朋赛的扈从，都一同前来监督。
虽然克弗沙不喜爱贝基这个老是仗着自身家门高贵长久，说话无礼的人。
但他更讨厌内利，先除去最麻烦的对手，之后才是贝基，这才有跟贝基结盟的举动。
包含扈从在内，贝基一行随着主人性格，都十分无礼，与内利阵营骑士说话时，摆出很大架子，居高临下。
尤其是这群骑士贵族们用餐时，口无遮拦，见酒便拿，急了便在营帐外便溺。
他们大声喧哗，短短几小时过去，各挂敌意。
贝基跟斐特烈也对上脸，但两人都不互打招呼
往上几代，两人还有血缘关系。
贝基出身的“特纳家族”，曾经是巴伐利亚“五大公家之一”。
数十年前的一场“五公之战”，让现在坐在王位上，也就是斐特烈所属的“利莱施家族”统治王国，但是特纳家族，也不容忽视，一直掌握着国中矿山还有大片农地。
当晚，内利再隆重接待众人，并于隔日举行会议。
会合之后，两千多人可以调度，内利决定采取轻骑骚扰战术，派出机动部队，沿边境要道，发动攻击。
十二日过去，战果斐然。
但是这么打，不可能打入宫相说的敌方中部要塞，且随着时间经过，对手聚集越来越多的兵力，就连骚扰都变得不太可行。
贝基虽也分到一点财物，但这么点东西，他不放在眼里，更想要的是边境军事权。
出身比当今王族利莱施家族，历史还渊远的家门，贝基一直认为他是可以成为王的男人，这次跟宫相勾结，也是野心使然。
这日，内利又招集所有人，准备进行一场突袭战。
会议上斐特烈一言不发，开完会后，他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拉住卡迪耐，接着两人消失。
……
“找我来干什么?”
“我们要改变方针。”
“什么意思?”
“聚集兵力，就算侥幸野战得胜，但最后的下场就是精锐部队，全部损失殆尽。我们分两股方向打。”
“两股方向?”
“我知道，虽然跟施瓦本不和，但其实在两边的边境领主中，你们布雷登家族也有朋友，有位施瓦本边境子爵……”
这人是统领施瓦本边境，上千士兵的领主。
是一次喝醉时，卡迪耐说溜嘴，自己与他们有来往。
那次之后，斐特烈便开始注意边境领主们。
卡迪耐示意斐特烈继续。
“解决不了问题，那便解决出问题的人。”斐特烈整排牙齿露出。
作为好友，卡迪耐懂这种‘笑’，是斐特烈想杀人的一种情绪表现。有时后说起安朋赛家族，也会显示这种笑颜。
“解决出问题的人?杀宫相?他可是王国第一重臣，能调度的军力，超过一万……等等，你是说贝基?”
“对，你派斥候去那领主领地，暗中派人报信，把贝基的所在位置跟兵力布置图，提供给他门，让他发动进攻，而我们则抢其他的施瓦本城堡。”
“父亲不会答应的!”
“卡迪耐，我记得有两次，你父亲故意把士兵调开某村庄，接着施瓦本士兵就来了，而我也参战过一次，敌人完全掌握不了我们动静的突袭。难道这是天主保佑?显然不是，而是养敌使自己在边境地位无法动摇，对了这叫‘养敌自重’。”
斐特烈提醒卡迪耐，他的父亲也不是那么遵守骑士品格的。
好吧，卡迪耐叹了口气。
出征前，他跟斐特烈合伙，给内利的饮食中，加入一种混着酒的草药，这会使人麻醉，浑身无力……
内利无法上马作战后，士兵指挥权落到几位亲信跟儿子卡迪耐手上。
而派出的斥候，最后由斐特烈陪同前往。
在边境通过数道查哨所后，斐特烈进入了那子爵势力范围之内。
这子爵在边境经营十多年，熟知地形，要不是当年他们家族在施瓦本王室继承权上，站错了队，也不会受到打压一直是个子爵。
斐特烈来前就打探清楚—这是个重利之人。
当他说出利害分析，子爵欣然同意，稳赚不赔的生意
同僚是用来出卖的，忠诚只是口号，土地跟士兵才最实际。
更合况卡迪耐准备攻击的领地，是一位伯爵领地，与他向来有竞争关系，竞争者虚弱对他是大大利好。
斐特烈干完这事，回程途中一处溪流旁，趁着休息时刻，用酒灌醉，杀了另外两位同行斥候，都是一剑毙命，从脖子上快速闪过，没有一点痛苦。
斐特烈把剑洗了又洗，继续上路。
数日后，卡迪耐率领的大队出发后，成功躲过施瓦本部队，形成你攻你的，我抢我的。
贝基妄想坐享其成，躲在他的新领地内，只有几十人跟女眷陪着，当施瓦本的白鹿旗出现后，大门被破，想跑已经来不及，当晚便受到严厉拷打。
而卡迪耐也顺利夺下一座空要塞，洗刷上次战败的霉运，还抓了不少平民，要退走时，又抢了一把。
贝基被抓，那么打入中部要塞的计划，克弗沙夺走内利的指挥权计划只能停止，并要进行跟施瓦本的贝基伯爵赎回交涉……
……
领地之内。
望着满满的战利品，药效过去的内利，气的连胡子都在颤抖，自己的儿子敢对自己下药!
面前是儿子卡迪耐。
内利靠近剑闸，一道清脆的拔剑声刷出。
领主房间之内，父亲气的拿剑劈砍儿子。
这一次挥舞的是真剑，由于父亲占据门口，卡迪耐一时无法离开，闪躲时，随手拿了桌上酒壶，丢向父亲，酒水洒出，父亲短暂闭眼时，卡迪耐像头公牛般撞过去。
只想夺走父亲的剑，但这一撞，父亲跌倒，桌角跟脑袋接触。
接着，内利额头满是血红。
他站起后，摸了摸头上的血，要发泄怒气时，却又马上不稳，再度瘫软。
这一躺，再也没有起来过。
卡迪耐成了弑亲禽兽!
教廷颁布的最高恶行，卡迪耐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斐特烈在房门外等太久不耐，走了进来。
毫无气息的团长，满是血丝，浑身发抖的好友，几句话，斐特烈便清楚经过。
“怎……么……办!”
“把血液擦拭干净，人扶到床上……”
就这样，男爵躺在床上，血液已经消失，但额头的伤口无法去除，于是让他侧躺，看上去变像侧睡，但压住的枕头下，红的吓人。
“我们不是有抓回不少施瓦本贵族俘虏吗，就说男爵招见，结果这些混蛋趁机杀了男爵，你出面搏斗，替父报仇。”
卡迪耐听到后只是发抖，没有回话。
于是斐特烈自主处理，他让管家去要人来，并把周边的护卫武士，全换成卡迪耐跟信得过的亲信。
贵族接见贵族俘虏之事十分常见，就在两位施瓦本骑士被带进房后，马上被打晕。
接着房内传出笑声，半掩着门，所以能听见一些，又听不太清，其间仆人来送食物。
斐特烈亲自去拿，并故意说“男爵跟施瓦本骑士聊的挺开心，不用进来打扰。”
一连两次，第三次仆人来敲门，发现门开的更大，于是探头出看，发现卡迪耐跟斐特烈，各被一人压住，吓的大喊。
刚才还发出笑声的男爵则躺在地上。
最后这两位倒霉骑士，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便被冤屈吊死。
斐特烈对清醒的女仆暗示，“你打开房门时，见到男爵遇害，接着是两人跟恶徒搏斗……”
这女仆对人解释也是如此。
加上卡迪耐手下，已围住城堡，全听他的命令。
也无人再去找之后突然消失的女仆。
就这样，此事件定性为，内利男爵因伤没出征，儿子卡迪耐代父出战，负伤带回两位勇猛的施瓦本骑士，并以美食款待，带两位骑士违背公义，竟然偷袭男爵跟他的儿子，有伤在身的父子，经过激战，男爵不幸身亡……
事后，望着父亲的尸体入墓，卡迪耐跪地痛哭，而斐特烈也是，这个曾经跟他部份父亲温暖的男人，上个月还一起并肩而行，这次却已不在。
按惯例，新上台的领主，要前往王都觐见国王，接受国王新颁发的封地统治文书
但卡迪耐心中有鬼，根本不敢去。甚至已到入眠都要点亮蜡烛。
斐特烈便让他去找领地神父告解，降低心中负罪感。
可这种恶事，实在不能外传，于是斐特烈安排，找了个居于乡村，极为年轻的神父来。
经过再三保证，卡迪耐才相信这位年轻神父。
黑幽小房内，一墙之隔，告解与被告解者，头着黑布，都看不清长相--使相闻而不能见。
蜡烛忽闪忽灭，气氛凝重。
“开始吧。”年轻神父说完，卡迪耐没有开口。
“告解属于“圣事”，我等代替天父听言，绝对保密……”
“因父……我……罪人……”
漫长的告解后，卡迪耐释怀些，定好下次告解日子离开。
剩下斐特烈跟这神父时，神父走出，对着斐特烈行礼。
他不是什么正统神父，而是斐特烈的扈从，名为乌普。
双眉醒目，像两只粗笔，对齐立于脸上。
在两年前，躲避安朋赛家族的追杀，他逃入一贫困乡村，因火失修的小教堂，减去长发，连眉都剃了。过起清苦生活。
这村庄，地处山腰，通行不便，所以没有教士来。
乌普作为正统骑士出身，也曾在教堂跟修道院任职学习，通晓部份神学经典。于是，他模仿被强盗迫害，而逃到此地神父，并受到上百位村民的欢迎。
但拿剑的手可没有生疏，他在整理破坏教堂时，还带领村民击溃了一支十二人左右的强盗团。
后来他听说斐特烈受到内利男爵庇护，于是到边境找到斐特烈，开始通信。
斐特烈在佣兵团赚得的财物，也透过乌普施舍一些，给当地村民，因此乌普这个外地人，日益受村民敬重。
“殿下，您想?”
乌普问道，刚才斐特烈坐着另一个房间，两人告解内容，都被其听清。
“先稳着卡迪耐，打消他向更大教区公告罪行的愚笨想法。”
这样的罪行，会被剥夺头衔，斐特烈涌起控制卡迪耐的思路，那他就可以靠其武力，解救正受苦的长姐……当然，日后他也会回报这个好友，等到没有任何敌人可以危害他们，他再请教宗免罪好友。
明明紧闭的门窗，忽然传来风，把两根蜡烛灭掉，仅于一点残火，乌普下跪忏悔，嘴里不说，但心理也害怕，他假扮神父后，犯下不少戒律。
斐特烈却拿着蜡烛从余火走去，重新燃起光明，摆回原地。
“火灭了，再点便是，谁害我，就要付出代价。”
004. 布兰前往罗马 (修改)
半岛高庭宫(布兰庄园)
勤者得富。
这句话很出名，但卓尔伯爵没放在心中。
离开拜仁城后，他们一家挤在离心目中豪华大屋，还差十倍的普通石屋中。
对平民来说，其实不错了。
两层高，有厨房，水井，布兰还派两位仆人来帮手。
只要卓尔勤快点，把得到农田用心耕作，生活远超庄园里大部份农人。
但卓尔不管，全交给妻子管帐，没事时，他便去拜访霍华德，在他的大宅中愉快用餐，毕竟麦酒伤胃，只有甘甜葡萄酒才能入口。
到了异地，什么都要重新堆积。
罗拉手上已经没有任何戒指，拜仁城的管家，虽没让他们一家除下身上的首饰物件，但到了庄园，她跟母亲便全都给来此交易小麦的商人，添置能帮上家里的工具。
她换上农妇的工作常服，学习操持这个家，分得的那块田地，只要杰克没注意，他都会下去帮忙除草，减轻丈夫负担。
布兰给杰克批假一个月，留在庄园，想干啥都可。所以杰克也乐得埋首田野，过着平淡日子。
这一日，罗拉给他送食物来，顺便提醒。
“父亲又去找大公了，也许您可以劝劝他。”
“我知道，我昨日也在呢，原来父亲跟查曼家族有点关系。另外别再对我使敬称，好吗?”杰克停下手边工作微笑道。
“什么关系?”
“就在我们屋内，不是有口父亲看的很重要，检查后允许带出城堡的小箱子，里面有张羊皮纸邀请函，原来你的曾祖父曾经到威尼斯公国，参加大公婚宴并受赏。”
“这有什么?”
“父亲(卓尔)用这信对大公(霍华德)说，当他的祖父从公国回来后，惊讶于高庭宫的伟大，才着手修建扩建拜仁城……总之，说的大公很是开心。”
两人闲话家常，就像最普通的夫妻一样，虽然还没真正“同房”，但已经受到庄园内的教士先主持过祝福，跟夫妻也无异了。
布兰回来那日，米斯城的大主教，因要前往罗马，所以将会派他的助手来此主持婚姻，等同大主教亲来，这是贵族才能享受的极高荣誉。
就是前卓尔伯爵自己成婚时，也只是领地教士见证罢了。
临去罗马前，庄园前所未有的热闹，远胜四年多前，布兰去修道院的景象。
布兰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结合。
玛莲已经三十二岁，眼角慢慢浮现皱纹，再过几年她便很难拥有后代。
这几年她见到公国有复兴的希望，内心振奋，她想要诞下子女，继续替查曼效力。
布兰回来那日，看到卡罗尔的伤后，玛莲同意婚事。
她与卡罗尔之间并无爱情，但两人都不介意这事，毕竟这对两人都好。
卡罗尔比玛莲大十岁，些许头发已冒出白丝，庄园的女仆们，用了一种无害果实的染料，帮他弄出一头如墨乌发。
布兰好友阿尔贝不克前来，作为少年执政，眼皮开启到闭上的那日，总有数之不尽的事去忙。
但他还是派人送来一柄银剑跟一对珍珠耳环，以及亲笔写的祝词。
城中有十一位城市贵族带着家眷到来，现在庄园的规模越来越大，加上在北面的表现，值得投资。
看某位平民或者贵族不顺眼，也能借条顿佣兵团之手。
庄园重新堆叠，用了多块大理石修建铺盖的主建物群，门口还有水池跟特别让石匠弄的动物雕像，已显几分豪华，接待这些客人们，绰绰有余。
还有一位特殊客人，上次比武大会认识，没被两位仆人谋害成功“皮尔逊‧邓肯”也在。
经过交谈，布兰确认真跟卡罗尔说的那位骑士团副团长“法康‧邓肯”有关。
法康一直负责培育圣殿骑士团，许多骑士都是他的学生，包含现今的团长也曾受其提拔。
皮尔逊是法康亲侄子，曾进入圣殿骑士团服务两年多，但表现平凡，没机会出头，后来只能解职回去封地。
有这层关系，布兰邀请停留在米斯的皮尔逊，共行罗马之旅，并且找他加入宴会。
皮尔逊把封地弄的一团遭，举手投足间根本不像贵族。
为了躲债，干脆呆在米斯，用他那高贵的罗马户口，混一日是一日。
他贪杯，贪食，好色。宴会上还调戏庄园女仆。
后来由西蒙处理，吩咐请来表演的流浪马戏团(舞蹈家，诗人，乐手，甚至妓女等团伙通称)让他们服务贵族皮尔逊。
“等到了万城之城(罗马)，我介绍一些伙伴给你认识，我的好友。”
皮尔逊勾肩搭背，满嘴臭气。布兰脸上带笑，心理有些不耐。
他比布兰大一轮，唯一的孩子都五岁大，但布兰这样富裕，值的他同辈论交。
“敬罗马。”
“干杯。”
布兰举起杯子，回谢皮尔逊。
婚礼当天新人出场时，玛莲穿上一件非常贵气的白礼服，这是布兰请城中工匠手工打造的，耗时两月，卡罗尔也一样，由皮革师量着尺寸，做出最贴身的衣物。
杰克跟罗拉也显得很贵气，布兰让金匠打造戒指，耳环，送给两人。
二十位佣兵团成员，分行左右，刷刷拔出剑来，长剑高举，剑尖互贴，四人从剑下步过，一旁有女仆，把收集而来，喷上香水的花瓣抛往其身。
霍华德跟布兰坐在主位上，当两人走过长剑后，卡罗尔半跪感谢，玛莲低头亲吻霍华德的手掌。
玛莲要亲吻领主手掌时，被布兰阻止，“今天的你，是独一无二的，是我见过最美最美的存在。”
005. 一线城市
布兰发自内心的祝福玛莲。玛莲忍着不让泪流下。
一旁乐手唱起威尼斯的婚宴歌曲，场面热闹。
这种有教士到场，唱着圣歌祝贺的仪式，坚持“不改信”的北非人德斯利草草露了个脸，便离去。
但前日晚上，他已经送上祝福给保下的他性命的卡罗尔，是到目前为止，他存下的所有积蓄(包含赏赐)。
倾尽所有，这是北非突尼斯人对友情的一种尊敬表现。
卡罗尔把祝福收下，但也吩咐佣兵团把自己的那份收入，全转给德斯利。
德斯利离开现场，策马环绕农田，没人在耕作，要嘛帮忙婚宴，要嘛呆在家中，吃着查曼家族赏赐的酒及肉。
顺利的生活，让他逐渐忘却过去，甚至复仇之心也减轻了些。
果然，时间能够忘记绝大多数事。
如此环境，如果亲人还在的话，德斯利可以在此终老一生。
“大人……”
德斯利正想着妻子，静呆马上时，突然有人轻轻呼唤他。
顺着声音看过去，德斯利愣住，怎么会有黄肤色的年轻女人在。
这女人穿着薄薄的白色亚麻布，带着帽子，胸口带着圣十字。
这不像是农妇的装扮，且女人的面容远胜农妇。
“大人。”
女人再喊了一次德斯利，且慢慢走过去。
“你……”
“女人是英雄的软肋”，几个月前，霍华德想起某本书上的这句话，之后他便买下一个来自波斯地区的美丽歌姬。
乱世之中，好看的女人下场悲场。
这女人才二十三岁，但已经换过三任主人，她只是玩物
肤色文化相近，加上故意“编造”出来，极其悲惨的身世，想来德斯利不会太抗拒。
毕竟爱柔弱女人的男人居多。
霍华德买下这歌姬后，培训其对庄园的忠诚，过了两个月时间，才让她出现此地。
她的某任主人通晓意大利语，所以她能跟德斯利沟通无碍，只是不会写。
她早在前主人的强迫下改信，这两个月又受到霍华德指示的教育，她会想方法使德斯利改感受光明美好。
聚沙成塔，滴水穿石，霍华德不信德斯利能够一直坚持下去。
等有了新家，那德斯利会被死死绑在复国之路上。
这就是霍华德大公的计划。
“我被赐予照顾您的生活起居。”女人白净的手，从马身上探，触碰到德斯利的腰间。
这句话使德斯利心内有股火焰，他害怕把妻子当成眼前人，赶快策马离去，但那声音已经侵入心中，不论再怎么清洗，都浇灭不了新的欲望。
……
夜晚，繁星如画，霍华德醉倒，布兰一个人吃着橘子。
烛火把他的背影映在墙上。
翻动手指，看着刚才祖父给自己的未婚妻画像……
有喜欢的，便约上一见，之后开始书信连联络，再过两三年决定是否结合。
参战得胜，让阿尔贝在米斯的统治，无人反对。
条顿也强大许多。
霍华德对布兰罗马之行，有了新看法，可以捐献挂名，但不一定要长留骑士团。
目前家族实力，只能跟伯爵之下的家族联合，所以布兰将这几张画的甚美，但对于复国之路，帮助不大的画像收起。
“五年!再有五年，我的成婚对象至少贵如公女，甚至王女!”
布兰又吃了个橘子，立下此小目标……
同一时间，领地两对新人，受到教士入房赐福后，但发展不同，杰克看着十分紧张的罗拉(前夫施暴所致)，缓缓道，“等你完全信任我了，我们再孕育新生命。”
两人各据床之一边，一夜无事。
而卡罗尔这对，两人静静坐着，聊了许多话，有公国，有庄园十多年之事，醒悟过来时，天色将明，见玛莲没表示，卡罗尔不好开口，便要离房准备早上操练，但玛莲在这位公国第一武士要出房门时，把他拉住，用最大的力气，将卡罗尔推往床上。
生命结合，开始孕育后代......
......
“罗马有三宝，教堂，钟塔，竞技场。”
“伟哉罗马。”
“不到罗马非教徒。”
布兰越靠近目的地，这些话就多了起来。
还有很多名言歌赞此城。
归功于罗马时代的浴场发达，建造各种排污管线，如今的罗马城，虽然跟卫生观念不高，但他们能将污水快速排往大海，所以霍乱等疾病，一旦发生，规模往往不大，被认为天主降福之故。
若将广义信用十字的光明世界，看作一个大整体，被包含在内的光明城市可以分为四大等级。
罗马，巴黎，君士坦丁，耶路撒冷。
罗巴君耶—此四城为一线城市。
因此这四城的居民，十分自豪。
一个来自罗马的贵族或者教士，到了不列颠或者丹麦以北，受到的尊重比在本地还强许多。
罗马当今有户籍的人口二十七万，有一说三十万，为一线城市第三，仅仅胜过耶路撒冷的二十万。但身兼光明世界的神学跟商业中心，所以地位超然。
每年来罗马朝圣的贵族不知凡几，这是其他一线城市办不到的。
四城之中，君士坦丁目前有人口三十五万(不含流动人口)，巴黎三十万。
本来君士坦丁是“超一线”，居住人口超过五十万，甚至到过七十万之多。
每年总有无数人前往该城奋斗，真正的万城之城!
但贵族分权严重，多次内战，使人口剧减，每当触及这数字，总会掉下去。
而米斯，热那亚，威尼斯等多处王国或者公国首府，可以称为二线城市。
其中米斯跟热那亚，又因商业方面的强大，可称为“强二线”。
由于有后世记忆，见过百万人口的城市，罗马也不过是加强版的米斯罢了，布兰如是想着。并没有太多兴奋
但进入罗马主城后，也发现这座城市确实不一般，底蕴十足，堂区，雕像，喷泉，格斗场，天文台，大神殿，花园广场，人工湖。
汇聚几十位君主跟教宗的建设，无数的工匠跟财富，输往此处，加上自英雄时代起，光明世界的兴盛，没几人敢攻打这座上帝之城。
整座城市散发着不可被征服的强大跟自信。
大量的抄写学校跟简单的印刷工房，日以继夜刻写圣书，使城市识字率达到惊人的三成。
三成呐!!
006. 灵气复苏之乱
罗马的圣物也最多，圣手指，圣首，圣肋骨……大小教堂里，摆放各地圣徒的遗骨。
朝圣者四面八方汇聚，皮尔逊跟布兰于人群中共同进入罗马。
杰克跟八位佣兵贴身保护布兰，这么多人在，加上皮尔逊的两位仆人，使人无法加害。
这八位佣兵加上小矮子少年希尔德，将停在罗马，不离布兰。
庄园出发那日，布兰还派出另一辆马车，假装是他，前往意大利中部的一座教堂，假装布兰之人进入教堂内，说要进行短期进修。
这是障眼法，哄骗那些还没被一网打尽的帕维家族成员，或者这次北上讨敌，所惹出的新敌人，把他们抓走。
来罗马之前，西蒙已经派人买下一处独立小庭院，因加上护卫人数太多，便在附近又加买一处。
每日有四名护卫过来防贼。
院子面积不大，但很实用，且位于市区之内，临近圣殿骑士团的办公驻点跟“训练院”很近。
等熟了环境，布兰可以每日往返，方便许多。
进入这处院子后，希尔德马上将豪斯牵到马厩里面，铺上干草等，再把有些灰的空间，给扫除干净。
希尔德很勤奋，布兰见到他的时刻，永远都在干活。
这让布兰越来越喜爱他，哪位领主不喜欢勤奋的仆人呢。
灭村之战时，爱马豪斯突然得病，吃什么拉什么，希尔德一直注意，最后干脆睡在马厩那。
蚊子多的吓人，希尔德原本喜爱的睡眠时间，也成了折磨。
但后来豪斯总算熬过去，更对希尔德表示善意，只要希尔德在旁喂食，完全不挑，给他仅次布兰的待遇。
希尔德的表现还不止于此，他“醉心知识”，他明白自己扛不起剑，那便要用笔来提高自身价值。
布兰见他好学，便提升他的待遇，来罗马后，将会成为一名管家。
使其每日有一定时间，自由去做任何事，布兰还给了希尔德一些钱，添购学习字母书。
小小的一本字母书，薄薄十七页，一位铁匠要连续干活两个月，才买的起。
希尔德也产生跟布兰一样的想法，能不能有一种快速工具，使书籍被创造出的速度加快，纸的材料也提高，不在那么容易泛黄或者碎裂。
而这些东西，布兰一直有在尝试，但因花在上面的钱有限，且工匠还没找到合适的，成效有限。
布兰一到罗马，便让皮尔逊打探他叔父法康的动态。
根据皮尔逊所说，圣殿骑士团长跟法康男爵，每年这个时节，都会相约出游打猎。
法康男爵喜爱骑马，那么便准备一头良驹送过去。
骑士团出身的贵族，就没有不爱马的。
布兰没花上什么本钱，不说战争得力，光是米斯赢来的彩金，正好能买下一匹产至东方的良驹。
罗马跟周边城市不产“马”这种重要资源，所以大型动物交易市场上，以牛驴羊为主，马市只有固定时间开启。
进入罗马时，正好是马市开启日内。
马市开直接开设在靠近的港口一处广场，那里建有专门的马厩，由教廷放出权利给战争商人经营，举凡刀剑甲胄，战马金属等商人，罗马人称其“战争商人”，只有他们能够进行这几种物品贸易。
而从马市的另一方向去，会到罗马的XC区，那里则混乱，脏污的多。
城中低下职业者，多聚于此，卫生环境也最差，随地便溺是常事。
马匹上岸时，直接送入空马厩，铺上甘草保暖，清水，休养两日在贩售。
布兰跟杰克，希尔德，加上两位扈从，还聘请一位中介人，导览说明环境
马市聚集大量骑士跟骑士扈从，穿着丝绸的贵族也不少。
从这里买马后，会附上血统证明书，行经教廷势力属地时，不予抽马税，但这条文从来没成功通行过，各地关卡照要不误。
关卡官员只要说，要派人前往罗马查探文件真假，拖住马主时间，鲜有人会不给。
布兰头发已经完全长出，那地中海头型再也回不来，他穿着长靴，带着布手套，这是此城骑士标配。
快满十五岁的他，身高来至一米七，身材英挺修长，回头率极高，简直可用绘画中的美男子或者天使雕像形容。
几位跟随男亲眷而来的女贵族，开始注意起布兰，窃窃私语。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少年。
绕了一圈，布兰在一处马厩里停下，有一头异马。
但已经贩售出去，等时间到就会送走。
当世大陆所称的异马，都是“两位穿越者之乱”后，“灵气复苏”的产物。
最强者当属龙马。
“龙马”出自法兰克境内的，龙有强大恐怖的别义，但龙马不被当成害马，这种重型马，负重极强，肩高达到一米六五，很难被惊吓。
法兰克骑士们最爱此马。
缺点是皮毛甚厚，所以一般多在阴凉地带交战，又因数量越来越少，目前作为帝庭禁卫骑兵使用，守卫巴黎以北，目前偌大帝国只有两百来匹-战马中的战马。
“龙马铁骑”在罗马帝国时代，是无敌兵种，北方军团多少都要配置此马。
但随着穿越者弄出之乱流磁场逐渐“回复正常”。
一些遭受异变的强大动物，持续弱化，比如“尼斯湖水怪”，最后变成一种有长触角的“大鳗鱼”，此类变异生物，很长一段时间造成各地的野怪魔物传说，但时日一长，逐渐消散大众视角。
马市上，布兰首次见到龙马。
这马生育率逐年下降，时人不知道跟穿越者之乱有关，一直无法找到原因，与其他血脉配种也无法成功，只能放任减少。
而布兰上回见到的羽马，马厩也有一头，不过是受过伤的。价格就跟一般战马差不多。
007.黑贵族
布兰停在一马厩拍卖前。
十三匹马驹，被商人从耶路撒冷山长水远，靠货船偷偷带回来。
一位马商将这些马匹身上的布团收掉，使清楚展示众人。
有匹马驹的白雪毛发引起讨论，真的太过白晰，几乎没有胎记跟其他颜色混杂，似刚从牛奶浴中走出那样。
这是匹母马，体高一米三左右，还没成熟，四足修长，比例完美。这母马一出场，骑马而来的贵族或者商人，全都感受到座骑的兴奋。连铁笼之内的还蒙没成熟的马驹也是。
“是阿拔斯王国的‘雪马’!”
许多人交头接耳想要抢下这头马，布兰身边的中介人见其不懂马上说明，“这马出自两河流域，自小饮用当地水草。
成熟后，体高能接近羽马。‘母马’有着我们闻不见的独特味道，被不同种族的马见到，为之疯狂。很多难以配种的马，就用这马来使其产生欲望。
但要记住，这种雪马若是跟别的马种好了，就等于换了家族，那身上这股魔力之味就会被盖过去，便没什么价值了。所以主人先是诱骗，等到要成功时，果断换马……”
马界中的白富美!
布兰看着这母马，没发现怎么出色，但这母马摆动马尾的动作，突然让豪斯也晃了晃头，马蹄杨起又放。
布兰的爱马豪斯，跟龙马及羽马有相当关联。牠的祖父母都是公国培育出来的优良马，曾充当霍华德的座骑。
豪斯上两代母系有羽马血统，上三代父系则有龙马血统。
到豪斯时，继承这些优点，同时弱化天生缺陷。
但豪斯也有小问题，作为名门之后，英俊潇洒，但眼界奇高，布兰想让豪斯配种，但都是母马主动，豪斯完全不感兴趣，到现在还是处马……
“用这马来配种?”布兰突然想到可行。
“你还真挑。”布兰摸了摸豪斯的头，转问一同前来的希尔德，再确定一次所带金钱后，布兰准备下标。
还有一匹灰白相间的母马，看上去十分精神，被人围住，也不惊慌，布兰觉着不错，准备作为礼物，送给法康。
而骑士团团长方面，布兰则准备送上“金卢布”。
这些人都能收到自己的“意思”，接着换他们“意思意思”。
马市喊价，直接竞猜，价高者得。
贵族都由仆人喊，布兰便让希尔德举手。
给法康那头白马，品相不错，加上马商的鼓吹，说这马耐力甚好，便有三人跟布兰竞争。
“八枚金卢布起标”。
这马起标价格高了些，但还可接受。可一喊下去，马上推高到十七枚金卢布。
抢人马驹，犹如杀……什么事都没有。
布兰放弃这匹贵马，把目光放在最后那头雪马。
雪马价值难判断，负重，耐力，性格，速度，马生(壽命)，全都是普通水平。
但马相极佳，买下来不配种，送给心爱之人作为礼物，十分常见。
有几位女贵族手拿扇子，捂住嘴巴，似笑非笑看着雪马。
等到雪马开拍时，因人太多，便在马厩外公开喊价。
起价是三十八枚金卢布，加上每个月还要花半枚金卢布，虽然商人说这里面包含从东方港口输入的费用，但也太高。
超过一定价格的喊价，避免引起麻烦，也为了少报收入给教庭，商人会把他那宽大袖袍，放在买主手前，袍子遮盖下，用手指开出价格。
方法如下，卖主大拇指压两下表示为金卢布，握住买主的手掌表示银卢布……食中并成剑指表示有小数单位(比如三分之二，四分之三)。
卖主先喊出一个价格，能接受者的买主，便一一跟卖主握手，一轮下来，出价最低的会被询问是否加价，不加便淘汰。
米斯也有这种喊价法，只是手势有些不同，贵族都是让仆人去喊，于是布兰让希尔德出价，给了他一个价格。
希尔德也是市井出身，又跟了布兰一段时间，在市场上见过这种方法，并不陌生，他小心加价，并不一次喊到最高。
又是能节省些，说不定布兰一高兴，还会打赏自己。
谈了几轮，最后剩下布兰跟一位穿着长袍的贵族……修士?
但这人没露出头顶，是不是修士头无法确定，不过端看其手上宝戒，肯定富裕，而且“怪异”。
“帮他谈价的是仆人?怎么肤色偏白，而这位出钱者，皮肤反倒深黑，可五官不像西奈半岛或者北非地区来的贵族。
嘴唇单薄，眼瞳不大，鼻子高挺，若把肤色跟发色染白，到挺像不列颠或者北欧的维京人，就是肤色对不上。”
布兰百般无聊，等结果出炉时，也打量竞标者。
第一批带来罗马的活动资金，约是一百枚金卢布，这雪马布兰便喊到七十五枚，已经很高，但却得到是否加价的意见?
布兰决定再提高五枚，可没多久，再被问及是否加价，决定放弃。
马商取出的交易文件上之落款，只写四十枚金卢布，避免高额马税，但实际大概要超出一倍以上。
“您的谦让，使我得到此马。”
这黑肤男子的白仆人，对希尔德表示感谢。
“有幸与您认识，祝您心想事成。”
希尔德刚才见到有位贵族谈价，他的仆人便是这么说的，现学现卖。
仆人代替主人表示致谢后，布兰跟黑肤男子，互相点头，黑肤男子随即离去。
布兰有种感觉，以后可能还会看到这位“黑贵族”。
008.亚瑟王
最后，布兰还是掏到一匹良驹，作为给法康男爵的礼物，不过豪斯依然没有完成马生大事，这一日，很难得发生布兰喊豪斯，后者不理的情形。
因为它的母马飞了!
隔日，布兰弄了一顿美味大餐后，豪斯吃的饱足，又跟主人完玩了会游戏后，忘了昨日之事--母马哪有主人好玩。
布兰在罗马，把日常生活都打点完毕后，先前去拜访“海伍德‧卡特”。
在修道院求学日子，布兰见过这位院长三次，后来海伍德升为枢机主教之一，深重教宗卢约二世倚重。
海伍德居住在罗马一座教堂“圣凡乔尼”。
此教堂动工于A.E.300年，经历动乱，地震，火灾，士兵哗变，历五任教宗，完工于A.E.400年。
由于这是第一所大教堂，因此有“教堂之母”别称。
于A.E.1250年开始，又大规模扩建。
米斯城的大教堂，神韵跟渊源，完全无法比之。
衣着发亮的教廷卫兵，清一色带上红帽，来回注意着有无可疑。
这是罗马城最大且宏伟的教堂之一，曾被“圣光笼罩”之处。
在光石还没被贵族熟知用途的时代，光明教廷最先采取外用，他们把光石放入宏伟的木制大十字架内，放入教堂塔顶，当金阳升空，热光射入有缝隙的木十字内，与光石辉映，十字架看上去，光芒大作，宛如奇景，所以信仰传播速度极快。
治疗，炫耀，冶炼……上千年的使用，今日光石已经稀少到只有龙这种生物，才能从地底或者隐秘地带发觉，一些贵族持有的，都是早先先祖无意取得，传之后代，数量只能作“颗粒”计，无法再这么大手笔运用外物之上。
入口处，有罗马时代的贤君雕像，正廊建有“圣十二使徒”立象。
祭台楼有十二使徒之一“圣彼得”石制头象，布兰留了四年跟这位贤者一模一样的发型，认识甚深。
巨大长廊全用大理石盖建。
走过如此精美大气的地方，布兰突然内心悸动。
侧殿回廊广场则有曾经捐献此教堂的君主或者贵族铜像。
但因改建后空间有限，只能容纳一个位置，两百多年过去，曾有十五座铜像先后于此示人。
如今还立在广场的是布兰高祖父“尚格”之铜像。
这铜像高达一米九，比尚格真实身高还高不少。
腰上配挂的铜像宝剑，刻有七道星纹，正是被教宗赐名，与亚瑟王“石中剑”齐名的“七星剑”，真品就藏在庄园中。
铜像下方有几行小字，大意是来自伟大威尼斯的尚格大公，于A.E.1269年捐献巨大金额，修盖此处。
这笔款项放于今日计，约是三千枚金卢布。
布兰看见家族先祖尚格铜像，生出些许感触。
之后进入大殿。
大殿色调用金黄为主，放着大量圣物，圣油燃起的幻烟升空，给人带来宁静。
此处每月只开放七日，其他时间闭门谢客。
每到开启之日，外围总是十分拥挤。
在布兰豪气的捐献五枚金卢布后，得到一位高阶教士的亲自感谢。
布兰同时表明来意，希望能求见海伍德主教。
“您的拉丁语说的真好……但是主教可能无法见您。”
布兰于是拿出富兰克林院长的推荐信。
老院长对布兰不错，写了两封推荐信，一封给海伍德主教，让布兰若至罗马，顺便问候海伍德。
两人曾经共事，相处不错，富兰克林接任院长后，改了不少修道院院规，罗马方面责问时，海伍德都曾帮忙。
这教士看了内容几眼，便请布兰稍等。
经过通传，海伍德同意，但只有短暂时间。
布兰再见到他时，马上亲吻其戒。并且极为恭敬，还说日后有机会还会再来拜访。
太多人想巴结，一位极可能是“未来宗座”的大人物。
海伍德当然明白布兰心意。
对海伍德来说，查曼家族在佛罗伦萨的发展，开始被一些贵族提及，可以多加接触。
主教距离上次见布兰，已经两年过去，布兰成长的更加出色，所以到了时间后，海伍德更把时间延长，并赐下圣饼与圣酒给布兰。
这两玩意，其实没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酥饼和果酒，但布兰依然装感动万分的样子，念了圣号，并又多捐献五枚金卢布。
布兰也有收获，海伍德当着布兰的面，再写了封推荐信让其交给圣殿骑士团团长。
布兰感激收下。
来罗马前，他便开列出一张名单，可以攀上关系的，都会去见一见。
这叫“交际”，有抱负的贵族都会如此。
要拜访法康男爵时，布兰找来皮尔逊‧邓肯。
在皮尔逊的建议下，布兰还多买了女眷礼物，皮尔逊自告奋勇去办，布兰也知晓他会贪点便宜，但并不在乎这点小钱。
法康男爵在两任教宗跟前，服务超过三十年。
虽已退休，但依然保持着骑士时代的良好体态。
男爵本人居住在落后的罗马XC区之一间大宅，贵族跟教士都不爱去哪，但他本人却喜爱这种地方，可以感受市井之气。
进入XC区后，商业，住宅，工业甚至教区，全都混在一起。
马车压过去的烂泥，你分不清楚是泥土，或者粪便，还是两者皆有。
希尔德在前头帮忙驾车，一共两位，他是助手。
明明已经很小心了，身上却有股味道，刚才不知道那个市民洒了一盆尿出来喷溅到他。
布兰拉开车帘，同时希尔德也向远处看去。
一座座尖顶拱塔，傲然天地间，中殿燃着熏烟，彩色玻璃透入阳光，圣歌飘荡云间，教士与神沟通。
穿过数道大门到此，碰到是卖薄荷的小贩随意走动呼喊，正剁肉的肉贩，仔细把骨头上的肉给剃除干净，手中冒出火星的铁匠，忍着水泡继续工作。布兰还见到脸上肮脏的女人拉客……
他们过着跟教士和贵族完全不同的日子。
一座城市，两种体验。
这就是罗马，两主仆同时被此城变化吸引。
到了法康男爵的居所，有一道半人高的围墙，上面插着木刺围城一圈，用来防止兽物闯入。
仆人们正准备杀猪。看到有马车来，一位管家马上出来。
作为不受欢迎的人物，以往皮尔逊独自到来，管家并不积极通报跟招待，因为这表示他是来借债的。
但此次这无赖身旁，还有位英俊的难以无视之男子。
“你们快看，我见到‘圣·米勒’!”
“陪主人出行时，我一个月能见好几次呢，有什么稀奇?”
“这是真人!”
布兰跟皮尔逊被引入宾厅，作为战功显赫的贵族，墙壁上挂的是弓剑枪盾，或者猎物毛皮，跟一些外国装饰品。
管家们让仆人送来东方茶叶。
冲泡过后，茶香迷人，这是最上层的贵族享受。
皮尔逊先将口水吞下，避免破坏茶叶味，布兰则没什么反应，太淡了。
法康换上正式服装，来见布兰跟皮尔逊。
寒暄几句后，布兰拿出推荐信，法康便问布兰想要什么职务。
009. 圣殿骑士团
“布兰，进入骑士团有文职路跟武职路，财务，法律，外交等都算文职。
训练，治安，护卫，远征打异端等是武职，你有推荐信可以免去第一轮考试，若能资助更好，直接入学。”
两大骑士团经过发展，算是“国中之国”的特殊存在，它也接受捐献，且极为欢迎。
布兰表明愿意资助，同时自备所有装备，用“捐献生”入团，身份极为自由，想走便走。
此身份团里“不发薪，可提成”，每出一次任务成功，依照功勋分配。
相比数年前，布兰阔了不少，自然不会按前计划去走。
“大人，您可以说说吗。”布兰道。
“武职的话，半年训练完，耶路撒冷，西奈半岛，突尼斯，一共三处主要地区可以选，当然也有其他地区的据点，但人少，只是如同驿站那样的据点。
去突尼斯(阿非利加公国)危险最小，对手主要是南方黑色土著，但都是些使用石制武器的部落居多，或者没扫清的流窜异端，武力不强。
可去那发展不大，圣殿骑士团才在那刚设下据点。”法康道。
“对了”，法康想起什么，“现在当地守护的柴苏大公，忌惮我们圣殿骑士团，去哪的话，想得到领主赏赐封邑基本不可能。”
西奈半岛跟北非的光明教势力一盘散沙。
那里的光明领主，互相敌视，反而跟外邦人合得来(利益)，骑士团在那的人员，常死在自己人手中，内斗激烈。
布兰态度诚恳，每一个问题都问的非常详细。
法康也没不耐烦，对虚心之人，他乐于帮助。
他收了布兰的马跟礼物，又见布兰捨医院骑士团，来圣殿骑士团，更加热情。
“那文职?”
“文职，可以去的地方多些，只会说一种本地语言的贵族太多，你精通多语，神学，几个伯国，公国，甚至王国宫廷，跟我们骑士团都有渊源，可以推荐布你就职，也许你还会被公主看上。”法康笑道。
最后布兰决定文武皆修，这种就是留在罗马城区，作为亲信骨干考察培养，哪怕是捐献生也可以。
推荐这么一位人才，皮尔逊这次总算出了把风头，加上布兰借钱度急，债务问题舒缓的皮尔逊胃口大开。
两日后，布兰由法康带领，前去拜会圣殿骑士团团长。
卢约二世几年前听到天主恩音后。
他的东方征伐计划，如火如荼进行着，港口还有多条战船正在赶工，一片片产自北方林场的木材被组合拼装，皮革，铁器，用着轮车输送过来。
再过不了多久，正式命令一下，教廷便会运输一位位十字军勇士前往东境。
也因此圣殿团长还留在罗马待命，直至教宗命令下达再作他计。
圣殿团长住的地方，有头“雪马”，布兰来到时，发现应当是上次那头，难道那“黑贵族”跟骑士团长有关?
猜想同时，被引到团长面前，布兰礼貌一敬。
圣殿团长的相貌很平常，还带着手套，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但实际上，他双手拇指都被斩断，很难再握剑杀敌。
这是他还没成为团长时，一场战斗被俘，交不齐赎金后，被异端敌人故意砍下。
失去两拇指，使他杀敌时，便在手掌跟剑柄间用绳子绑紧，使挥剑不会松动。
天主关了你的门，便会另开一扇窗。
后他因伤调回罗马，陪在教宗卢约二世身边，拱卫上帝之手。
卢约二世权力日益增长同时，他也升为“骑士团总管”。
慢慢积累功勋，小心应对同伴跟上司，等到所有比他厉害的人，都离职或者老去。
先成为第二高位“司铎长”，并在一年半前成为“团长”。
当年他落难失去拇指时，富兰克林曾经开解过他，所以拿着信件的布兰，得到团长亲自主持入团典礼。
时间定在二月一日，正是布兰十五岁的生日。
人生十五年，弹指而过。
……
前一日晚。
布兰穿上一套“红十字白长袍”，准备一把完全没用过的崭新长剑。
终于成为骑士团一员，布兰心情平静，没有像其他新成员成为骑士团成员那样兴奋。
他可是要当领主的人。上阵杀敌，这种事能免则免。
他先在月色之下，受皎洁月光，洗涤身躯，默念骑士团守则跟格言。
“天主祝福，贫苦不屈，予吾光荣，尊奉您名……”
最穷苦时，圣殿骑士团成员只剩九人，马只四匹，双人同马，一人步行，每日只用一餐，所以是贫苦不屈。
转折点在“第一次十字军”时期。
各地贵族的大量捐献，让他们从低谷爬起后，本骑士团开始有自己的宫殿，封地，人民。
富裕之后，几经扩张，眼下打出之口号为“行天主意”。
布兰晒月光的地方，是骑士团总部外的空地，十分空旷且安静。
有十七种纹章旗缓缓飘扬。这是骑士团在各地城堡据点的纹章附属旗。
两位同样装扮，年纪比布兰大些的骑士，一旁看着布兰背诵。
站到早上，腿酸口干，身上难受的布兰受初阳照身后。
圣殿团长才穿着盔甲出来，手持历代骑士团团长传下的宝剑，替布兰行剑礼祝福。
此前，布兰已将骑士团编制跟几位上司的脸记下。
团长最高，此为“终生职”，且“直接对教宗负责，不受国王和各地主教控制”。
“天使见证，受您赐勋，必尽心回报……”
入团者皆需发誓对团长效忠，布兰单膝跪地。
团规戒律甚严，夺回圣地后，又重新修订，目前将近一百二十条。
最初的一至十五条，是关于神学跟教廷之间。
从十六至二十六条，写有团长权限及规范，他需住在圣地耶路撒冷，可与各地诸主进行外交。
可“独立决定”是否参与一场人数在“两千之下”的战役，超过这数字，可以先打，但事后必须记录经过，交由其他高层判断有无必要性。
出征时，身边永远陪着随行神父，总管，秘书，随从，轻重骑兵，盾手，仆人，杂工，马童及单独替其料理的厨师，至少十八人，排场堪比王侯。
司铎长一人，固定留在罗马，因团长期不在，要有人代理首位，应对来罗马朝圣的各国使节跟上司教廷的要求。
副团长一人，留在耶路撒冷统领军队，团长每年十月末便会回罗马，至二月初返程。这段时间，代理耶路撒冷军务。
圣地监察长一人，来自教廷任命，管辖团内在东方土地任职的修士跟神父。
总秘书官一人，管理资金跟贸易路线。
骑士总管两人，指挥骑士队列冲锋，作为副团长助手，罗马跟耶路撒冷各设一人。
内政官一人，各据点治安管理，法律修订，
掌旗官一人，管理武器发放，团内服饰制作及手工业者。
这七人加上团长，属骑士团高阶军官。
团长由司铎长跟副团长择一选出
此七人下设数位“方队长(中高阶军官，员额不定)”，专行上司各种要务。
010. 卡斯提尔的阿方索
方队长也属统治阶层，之下的团员细分五种。
骑士，中下阶军官，最高等级者穿着背部绘有红色十字的白色长袍。布兰也属这一层级，但才让入团，挂上见习称呼，身上红十字为“细线”，而非“粗线”，属中队长以上至大队长职。
军士，属士官，有杀敌功勋的老兵，阶层低于骑士，小队长职。
卫士，一般士兵。
修士，管理财富等琐事，由监察长主管。
神父，祷告，礼敬等活动。后两者人数远少于前三者。由监察长主管。
且只有骑士，军士跟卫士，是上下三级区别，修士跟神父则无。
团长授勋完成后，布兰成为一位“见习小队长”。
但这是空衔，他没有任何队员，一年之内，他通过考核，拿掉见习，且团中人数有多，便可以自领一小队或者到其他已成立的小队去。
替布兰站岗的两位骑士，在结束仪式后，上前跟布兰打招呼。
两人是布兰的“引路人”，身上都穿着粗红十字服，隶属中队长“费尔南多”之下。
“罗马出身，勒里·丹，”
“卡斯提尔，皮莱·约瑟。”
“佛罗伦萨，布兰·查曼。”
勒里跟皮莱都刚满十七岁，加入骑士团还不到半年，也是作为捐献生入团。
这是团长的好意，两人出身名门，家境富裕，与这种同伴为伍，对于日后的骑士团之路有帮助。
卡斯提尔位于欧洲大陆最西的伊比利亚半岛中部，为当今该半岛最强王国。
现今的卡斯提尔王一直想要达成联姻统一，恢复古代荣光。
改回名字“西班牙”。
“约瑟家族，我知道，你的父亲是?”布兰问道。
“他父亲阿方索陛下的宫相。”勒里·丹介绍。
“卡斯提尔的阿方索”，这个名字逐渐出现地中海。
因这位陛下主导的“收复失地运动”，极具成效。
伊比利亚半岛自黑暗时代后，分国十三，第一次十字军后，当地光明教领主逐渐联统成大势力，先后诞生几个光明强权，今以卡斯提尔为首。
卢约二世甚至考虑过，要来一次“圣驾西行”。
勒里则是一位子爵继承人，家族曾出过一位枢机主教。跟教廷的关系很密切。
布兰自己仅作简单介绍。
那场北方伯国两三千人的冲突，不算什么，加上该战在其他意大利诸侯眼里，是阿尔贝跟巴萨伯国主导，所以条顿佣兵团名声还传不到罗马来，作为它的主人，尚不足以吹嘘。
但皮莱·约瑟却极为热情，“是那位手握七星剑，屠龙大公的家族?”
“是的。”布兰点头。
经过皮莱提醒，勒里也反应过来，难怪布兰眼熟，原来是大教堂那尊铜像之后裔。
贵族以血脉为荣。
哪怕失国，曾经的意大利霸主查曼，在两位年轻人眼中依然有相当地位。
都是贵族，共同话题甚多，三人直接聊开。
血气方刚的少年，直接饮醉酒作乐最合适。
皮莱带着布兰跟勒里，要去XC区最大一间酒馆。
“上回你的斗殴事件，团内可是下达半年禁足令，还去?”勒里提醒。
“早已解决，有钱就行。”皮莱笑道。
三人骑马边聊边出发，半小时后，便到了这间皮莱最为喜爱的罗马建物前。
酒馆背后主人是骑士团，所以不用请护卫，也不怕喝醉闹事者。
正前方还有一间专门放贷的货币行，封地收取的资金，被团中军官用来生财，从东方到法兰克，都有骑士团的业务。
不过放贷业务只面向统治者跟团内成员，而不像新兴城邦那样，判定风险不大后，便来者不拒。
酒馆的女仆都有几分姿色，八成女仆跟团员们几乎都有私情，在瞧见布兰后，投来热切目光。
过来服务时，一人还跟皮莱有说有笑。
等她们先下去后，皮莱换了张脸，“他们有的是私生女或者家道中落才来此，没什么大背景，玩玩便行。”
皮莱很直接，他对待女性，除了贵族外，天生带有优越感。
罗马出身，听经长大的勒里则不同，他追求忠贞爱情，但前提也是贵族女性，酒馆女眷，他从来不看在眼里。
他十四岁时便娶亲，是从小认识的表妹，多么刻骨铭心的感情，但一场伤寒，九个月前，成了年轻鳏夫。
对于家族的新婚姻安排，他尚排斥，便进入骑士团，暂时躲避这些麻烦。
三人仪式呆站一夜，肚子极饿。
但保持着贵族礼仪，缓缓吃着，且勒里还多付几枚铜币，让一位女仆一旁倒酒端食……
成为骑士团一员后，布兰发现罗马的团员，人数比想象中多，应东方出兵准备，从各地招募的卫士(士兵)跟仆从，总人数已经超过一万。
在罗马城的后勤，就有千人。
因居住空间不足，接下来，布兰便住在他那新屋之中，两处来回。
刚入团，实在没什么事，尤其见习捐献生，除了特殊日子，一般只有每月一日，十一日，二十一日，才需集合训练。
所以次日，后日，三人连续来此。
一连喝三天，布兰跟勒里以水跟果汁居多，但皮莱则是三日酒不离口。
他自豪对布兰说，“在卡斯提尔，不会喝酒斗牛的贵族，不算男人。”
“别听他胡说，那是一种发疯的表演，用红布激怒野牛，场上绕圈，一旦失手，就成了被牛角顶死的可笑画面。”勒里嗤之以鼻。
“你懂个屁。”
这日，三人聊着，突然说起一件事，关于“继承法”。
011.五公混战
“我先问你，长子继承法下，第一序位是谁?”皮莱吞了一口烤的发红流油的乳猪肉。
肉很软烂，皮莱发出的咀嚼声，令人胃口大开。
“父死子继，长子接替。”布兰不假思索。
“家族只有私生子跟侄子，谁替?”
“侄子。”
“承上，领主父亲若使私生子合法化，”
“那就要看有无当地教堂认可，还有妻子是否同意，若缺一，那可能会被判定合法无效，”
“若家中还有招赘的女儿在?”
“看地区，哪怕同一国度，各公爵，伯爵领内的存在之古老法律，也会使继承人选优先顺序改变，以巴伐利亚来说，哪怕是男性独有继承，但无子状态下，若有怀孕的女儿便可以摄政，等到生下孩子后，看是否为男性……”
黑暗时代的继承法，经过几百年社会转化后，产生各种复杂的宣称权争议。
领地自古便存的继承法，上级封君新法，教廷颁布神法，联姻统治之后的继承法……
两人一问一答。
皮莱打了个嗝，“你刚说到重点，本团‘骑士总管’，母系往上推四代，来自巴伐利亚，到了他外祖父时期，成为一位伯爵……”
面带醉意的皮莱，不知是头晕，还是有意卖弄知识，转说起几百年前之事。
“巴伐利亚曾经威风无比，征服者马度大帝时期，以巴伐利亚为主心，成立西至法兰克东部(包含今日施瓦本)，北近丹麦，东连波兰，捷克，南触奥地利的“大巴伐利亚”行省。
解体后分为五大部落公国，到了百余年前，五部活动范围仅限于今日的巴伐利亚。公国之主跟王，没有差别……
A.E.1254年冬，五公之一的‘波托‧利莱施(今国王塞洛缪之先祖)’与另外一位公爵，发动对其他三公的征战，巴伐利亚进入“五公之战”，我们总管的的外祖父趁机成为独立伯国君主……”
“是A.E.1255年春。”勒里找到机会打断。
但其实正确时间应该是“A.E.1255年夏”才对，写出英雄之诗的卡罗尔先祖杭特，尝到甜头后，还想再写，但连续数本，都无法再造辉煌。
他于多年后听闻五公之战暴发时，决定写下“英雄之歌—续篇”。
他以五公之战为切入视角，描写中欧地区的动荡不安。
“发财立品”的杭特，这次考证严谨，更亲身前往战区，他要扭转教士贵族只重视神学，轻视文学的观念。
每一段文字，他都细心雕琢。
但五公之战耗时五年结束，杭特第二年中便蒙主招见，他选了其中一位大公为主要视角，可这大公第三年便被下毒而死。
而这部未完结的作品，最后被尚格大公收入书库中。
高庭宫沦陷时，书库被人烧毁，如今正本已不存，但故事记于霍华德心中，布兰小时候便听过其中内容。
五公之一的“波托‧利莱施”后来成为巴伐利亚王。
他作战勇猛，身先士卒，爱惜手下，贵族们都爱他，但是领民跟教士苦不堪言。
在战争期间的残暴杀俘行为，跟上台后大量没收教士财富，禁止修道院跟教堂，拥有超过一定数量的土地。
使教士口诛笔伐，当代历史文献，包含其他领主修的年表，多称其“恶人波托”。
现今巴伐利亚王国，仍由利莱施家族统治，动荡之中，已传六任。
有趣的是，反抗教廷的血液，被波托王传于后代，他之后的四任王，都因跟教廷不睦，全被称为“恶人”，名气甚大。
现今国王塞洛缪，为波托曾孙，恶名还升级为“毒蛇”。
这段历史，布兰很熟，但仍做出受教神情。
皮莱加快语速，“我们骑士总管的外祖父无子有个次女，次女就是总管母亲。
当时该伯国法令制度为，男性优先，若无男性，便由同一家族女性继承，有生育男孩的女性优先。
所以总管的次女母亲继位顺序胜过她的长姐。
可放大到巴伐利亚当时采取的“封主继承法”，规定这种情况是侄子优先。
所以在总管母亲上台不到一个月，前伯爵侄子，偷袭城堡成功。
不到五年，这侄子因卷入王室阴谋，而被剥夺头衔，这块头衔最后落到私生子手上。
当时波托王将这私生子血统合法化。
这私生子后将自己长姐放逐入修道院，成为女修士，并追杀次姐。
我们当时的总管才六岁，一同逃到罗马来。
他跟母亲思思念念，想着取回封地跟头衔，虽然他母亲在五年前已死，但……”
这故事骑士总管讲了很多次给骑士团成员听，所以进团有些日子的成员，都耳熟能详。
布兰专心听讲，大致明白波托王所以如此，乃是因后来他想将自己王位传给一位私生子，而非正统长子，所以先用封臣试验。
但波托王死后，封臣拥护长子，新王仇视私生子贵族，认为他们血统不够神圣，所以波托王在位时，发出的私生子合法文书，全被新王推翻，很多受其赐封的私生子贵族，再次失去土地。
这块伯爵家族封地，后来被拆分两部份，一部份于今日被星辰佣兵团所有，也就是布雷利家族。
长串解释，让布兰懂了这段复杂历史。
这样一推，骑士总管继承母亲的宣称权，有合法立场，去讨要原属于她母系家族的封地，但要面对的对手是封地新主人，这里面还有数种变化。
总管独立打胜巴伐利亚，威震巴伐利亚，自己效忠自己。
总管独立打胜城堡主人，拿回家族荣耀，效忠巴伐利亚。
总管受骑士团帮助打胜，给骑士团交税，提供活动据点。
入团宣誓那句，骑士团“直接对教宗负责，不受国王和各地主教控制”。
正好能用在此种状态。
这种隔代又非本人，限制条件甚多的宣称，时人称为“弱宣称”。
教廷曾经宣布，只能遗传一代，避免永无止尽的追讨对敌，同为天主子民。
而若霍华德死去，那布兰也会得到对威尼斯的“弱宣称”。
近来，大概是巴伐利亚混乱不堪，许多人都说毒蛇王疯了，骑士总管认为这是最好机会。
他鼓动其他高层帮自己，但运气差了些(教宗自认感悟基督之声，将骑士团绝对武力都被抽调离去)，若不是要征东方，恐怕现在已经进入当地，进行头衔争夺战。
听到星辰佣兵团，想到斐特烈，布兰觉着世间真小。
“所以你要跟总管去打?”布兰问道。
“凑一笔钱，找几个扈从，用剑立下功勋的时刻到了，等我回卡斯提尔时，我还会有巴伐利亚的土地。”
皮莱说完，啪的一声，醉倒酒馆。
终于躺了，这死酒鬼，勒里叹口气，接着面红耳赤也慢慢躺在桌上。
布兰找来仆人，把两人带回他的新屋，等到酒醒，再派人送回骑士团。
隔日送走新朋友后，布兰独留屋内，等待西蒙来到。
希尔德在马厩里照看豪斯，但被下令，有人到来时，他便放下手边工作，并梳洗干净，再进入主人书房内。
012.实验室
布兰房间摆设极简，一张可容纳两人的方床，两张橡木书桌跟配上三张椅子。
黄色柜子内是书本，及尚未使用的纸，一袋可以让穷人心动的财宝。
墙壁上挂着盔甲，长剑，护具。
布兰拿出几张纸，用拉丁语跟意大利语写下“标准字体”，但不是很满意，改了三回。
但护卫敲门提醒，西蒙已经进入，布兰没放下笔，缓缓道，“让他们都整理干净，再来见我，别超过一小时。”
西蒙知道布兰睥气，这意思是等一小时，别早也别晚。
西蒙带了两位女仆来，一位十八，一位十九，都是买来的农奴子女，分别在在庄园呆过七年，十年。忠诚可靠。
他们负责今后布兰“个人”在罗马的食衣住行，其他扈从则自己开伙洗衣。
西蒙自从经营古德旅店后，打交道的都是商人居多，嘴巴提到的钱的频率越来越高，加上体态开始发福，清瘦的修士气质不存，换上市井气十分明显。
他穿着罗马城商人常服，亚麻质地的黑衬衣，长头鞋，一顶小圆帽，红色腰带，右手带着一枚银戒。
“殿下。”
“辛苦了，离开庄园近三个月，祖父身体?”
“大公如往常一般。”
见到布兰点头，西蒙接着介绍身后的两位女仆。这两人布兰很熟，并道。
“于此便像待在庄园那样，少问用心做事，你们的婚姻，西蒙会处理的。待满一年，佛罗伦萨各行会年轻学徒或者工人，甚至条顿佣兵团，你们若有欣赏者，我会帮你们垫付出嫁费用。”
对于成年女性来说，帮他们找个好男人成家，这是主人能给的最好恩惠。
两位女仆接着出去，西蒙喊了声，一位中年工匠约内斯进入。
约内斯在七年前，从佛罗伦萨金匠工会结业，一年前因开店失败，欠下行会大笔债务。
他从酒馆听佣兵们说，有位贵人正在找合适的工匠便自荐。
此前，已经有几位工匠，因干不了布兰的话，而离去。
布兰见约内斯第一句话
“把我形容之物弄出来，你的债便同时消失。”
物品是一种“机械”构想，看粗图以为是纺纱之物，约内斯听完才知是一种复制书本的机器。
书本代表智慧，这东西怎么能复制呢?
甚至还有工匠认为这想法太过恐怖。
早先几个工匠，有导鼓出一些物件，比如铜制成的“铅字”，跟一台简易半人高，把纸夹住的物件，转动木头轮轴后，装有墨水的地方会压上夹住的白纸。
但印出来的东西，惨不忍睹，十分糊烂。
“把铅字比例给我调出最合适的金属比例，我跟之前工匠，试了多种，大概有铅，锑，锡等。你想加别的，诸如金银也行。
调整墨水，让铅字跟纸可以渗透，提高清晰度，我会再配一个工匠给你，转轴或者那些零件可以调成灵活些，你就跟他商议……”
先前布兰也亲自下场，弄了一段时间，但进展缓慢。
前世便是对于工业完全没一点兴趣，才会投身其他行业，布兰想出的机械图完全无法用，只能一步步尝试。
“大人，请问怎样才能算成功?合您心意?”
“我以前在修道院，集中精神，日夜赶工，七八天能抄写一本书，我要弄出一台机器，一天便可以复制十本。”
约内斯没有选择，这活只能接下，否则他欠行会之债，会令其破产，成为非自由人，甚至下狱。约内斯曾因斗殴被关入监狱十五日，那肮脏狭小，阴暗潮湿，充满各种老鼠的洞穴，他再也不想进去。
干活有专门的房间，布兰称此为“实验室”。
里头有玻璃匠烧出，近乎透明的杯子，约内斯听木匠说，这用来调制比例。
这活很累，把金属物料铸成铅字时，一天至少十小时，不能离开冒出黑焰的实验室。
难闻的气体，不知要吸收多少。
脸上带着“瘟疫医生”那样的“鸟嘴头罩”，不过约内斯治的不是病，是一块块不会发出声音的铁物。
布兰有时也会在场，不过这时候往往不烧铅字，保持空气畅通。
铅字的笔画写法形态，来自于布兰那双手。
教会或者修道院出身的抄写员，有特殊的运笔法，跟世俗写法不同，比如提到神或天使，就会改字母大小或者高低起伏，甚至连笔。
由作为看重这项发明的赞助商，且抄写过多本神学书的布兰写下字版，顺利成章。
将来如果成功，书本上浮现的便是布兰的字，这是多么令人喜悦之事。
许多年后，印刷机改良有成，深入各地，布兰的书法被称为“兰体”……
不论什么时代，创新永远很烧钱，布兰深有体会。
弄出螺旋杆跟手柄时，布兰已经用了十几颗巨树原料跟价值超过十五枚金卢布的铁料做实验。
加上两位工匠的食衣住行……布兰个人名义签下，用于各种发明支出，目前压在阿尔贝书房内的前条，目前来至一百五十枚金卢布(梅根夫人同意)，年息百分之八。
凭本事借的钱，就要凭本事自己还。
祖父给自己的俸禄，佣兵团百分之五经营收入，本来刚好打平。但布兰对手下宽厚惯了，又碰到卡罗尔跟杰克新婚，赏赐金使得欠条来到两百枚金卢布。
能动用的资金越越多，欠的债务越来越大。
又谈一会，布兰了解目前进度后，便让约内斯把刚才写的字，拿出作为字模参考。
查曼家族将会在罗马开设一间货币行，买下一间大屋后，前院兑换生意，后头摆弄这些工具。
工匠约内斯下去后，布兰让希尔德进来，并指着西蒙道，“希尔德很勤快，你在罗马时，出入带着他，以后货币行跟印刷的事，由他作为你的助手。”
这么快便得到信任，看来是个机灵少年，西蒙看着矮小跟猴子一样的希尔德，露出微笑。
希尔德也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甚至故意把头摆低。
布兰没空关心手下交际，想着科技树要怎么点?才可以一波流复兴家族。
布兰发愣许久……
……
二月十一日，无风之日。
布兰骑着爱马豪斯进入骑士团总部，参加第一次在罗马城的队列集合。
路上也遇到一些老骑士，布兰便让道。
上次受勋便来过，此总部是由破败的角斗场，重新修建改造，丧命过的斗士，成千上百。
也许是此缘故，进入此地的士官，或者军官，一旦拿起刀剑武器，争斗之心就会莫名激发。
普通士兵不用来此，他们有自己的营地，跟随军官行动便是，军官于此接受武术操练，队列阵型变化后，再回去营地布置训练工作。
但布兰这种尚没有正式队伍番号的见习骑士，需要每回都至。
这次来到，总部不像上回那般空荡，经验丰富的士官，不算守卫，特殊兵种(工兵，斥候等)，骑士军官，加总有七十多人。
013.刀剑一亮
相熟者打着招呼，布兰跟勒里及皮莱约好时间，三人几乎同时出现。
骑士团内也有宿舍，厨房，用餐所，参予训练时，同桌共食。
正好来到进食时间
三三两两走进用餐所，每张桌子已经放好食物，每张桌子上，都用篮子装着发凉的面包，一种罗马当地产，摘下可以直接生食的黑野菜跟几大壶清水。
“野菜很新鲜，你看，有些泥土没洗净。”勒里指着根部称赞，却没有下手打算。
或者可以说这是“屎”，摘菜人在菜园用自身产的肥料浇灌，十分普遍。
联想至此，布兰倒了胃口。
他拿出自带的猪肉干跟水袋，简单咬了几口，喝了点水便是一餐，能饱腹便行。
用餐所内，手头宽裕的贵族，最多浅尝两口，便拿出自身带的美食。
不过大多士官兵们吃野菜还是吃的挺欢—毕竟不用钱。
用餐时，布兰也经由勒里跟皮莱介绍，认识自己这一中队，甚至大队的骑士军官。
最重要的两人是中队长费尔南多，大队长费洛列。
两人是叔侄，五官极像，都出自东法兰克地区。
费尔南多孩童时期便来罗马，所以口音听不出来，但费洛列的意大利语口音很重，有些难猜。
费尔南多拍了布兰肩膀，欢迎他的加入。
靠如此近，布兰突然发现他门牙旁有颗牙齿是空的。
交流时，钟声敲起，示意军官(含见习者)们到议会厅开会。
骑士团会议厅很朴素。壁画或者挂毯都无，墙壁空荡，只是挂着历代骑士团长的画像。
头像下面还有一张生平事迹。
屋内放置三张圆桌，表示团员没有主从之别，职位不同罢了，效法圆桌骑士团的平等。
这是早初传统，如今开会的人多了，只有中高军官有位子，布兰跟皮莱及勒里，笔挺站在各角落，听着团中大事。
采光跟通风极佳，四面都是门。外头是阴凉大树，屋内人虽然多，但没有闷热感。
会议开启前，一位穿着跟费尔南多一样阶级服饰的军官，身后跟着一位配剑黑骑士，缓缓走入。
布兰一眼认出，是“上次买马”那位黑贵族。
进来时他余光撇见布兰，黑骑士也生出讶异感，竟是同伴!
他站在布兰对角，两人目光对上时，微微点头，动作极轻。
不到一分钟，两位大人物进入。
团长还在罗马，早会自然由他主持。
跟在他身后的是司铎长，但资历早过团长。
司铎长十二岁便加入骑士团，要不是因为指挥战斗实在不行，被俘虏过两次，两人换个位子。
“宣誓。”
有人带头起句。
“起誓，今日听闻，守口如瓶，绝不外传……”
众人保密宣誓后，开始讨论。
第一件大事是对东方用兵之问题。
英雄之歌写过，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
当两位最高军官坐定，无形的火药味开始发散。
虽然卢约二世自言得到基督之声，但这东西只他一人看见，也无法穿透异端盔甲，或者让对手投降。依然要筹集粮草，乘船渡海，攻击敌人。
两大骑士团加总，跟中南欧及地中海领主相助，目前已经派出两万五千人。
但根据当地的地中海码头水手所言，他们之中许多人靠着威势趾高气昂，用餐赖账，十足无赖。
并又在三个月前，东方传出“霍乱”!
每隔十年左右，各地区都会出现此病，这一次在东方圣城爆发。
要不是骑士团跟当地贵族压下消息，现在早已传开，但也瞒不住了，往来耶路撒冷的领主跟商船，不知有多少。现在许多往东方的商船都停航，转往西奈半岛，今日团内便要做出决议。
敦请教廷答应退兵，是骑士团高层的普遍想法，光圣城的圣殿骑士团人数已经超过八千，且有将近六百人出现病兆，再拖下去团灭都有可能。
不少跟随出征的行动的骑士，都跟罗马商人借了钱，凑齐装备，现在寸土没得，要是回去，就会深陷债务问题，没得病的不想退，甚至想去打劫其他地方。
陷入两难。
两位高层虽想退兵，但两人都受卢约二世提拔，不好让圣父难堪，所以这话题是由另外的军官抛出，两人扮白脸安抚，后再请教廷答应，避免参加会议之人中，有教廷耳目。
这事两人有默契，所以没遇到什么讨论跟反对。
座位低于两人的骑士总管兴奋摩擦手中戒指。
就快了，那块自小被母亲提及，森林满布，满是小麦的肥沃封地，即将到手。一旦东方退兵，他就会请其团内帮助，索讨宣称。
同有夺回领地的想法，布兰眼神也在总管身上停留了会，不过布兰自己的难度大许多。
第二件事，是与对手兼同伴的“医院骑士团”纠纷。
同属教宗双臂，两团纷争不断。
这事起因是圣殿骑士团于南意大利外海的海峡，跟圣殿骑士团发生争斗。
圣殿骑士团于当地一座海岛有着实际控制权。
两个月前，一次风暴，两艘装满橄榄油跟麻制品的货船被迫停留此岛。
事后当地岛主(驻岛骑士)要求货船交出货物一半，以答谢岛上人员，帮忙护船之故。
但是货船出示医院骑士团之旗，扬言“同信者相助”，且他们只是停靠外海，全靠自己水手护船，没有请求施援，但可以给一笔过路费跟补充饮水的费用，约是货物价值的百分之十二。
僵持不下，便起冲突，一艘船被扣下，目前还关在圣殿骑士团监狱岛上中，但岛上也伤了八人，死了一人。
上回讨论无果，这次是最后一次，若还是没出结果，团长便可决定。
很大机会团长息事宁人，因为这海岛一年前才占有，对于本团税收毫无帮助，从来都是司铎长掌管该岛资金流向。
既然没有利益，那就不需要流血。
但司铎长不愿意妥协，甚至要在已经燃烧的火焰上，再倒点热油。
这海峡掌握商业的利益很大，连接“小亚细亚”与“拜占庭海道”，往来货船极多，司铎长正想着独占周边海岛，继而进行走私贸易。
这地方靠意大利本土不远，本岛上的陆军经过海风吹送，一日便可占领周边岛屿，司铎长不放弃。
“我也反对。”
“请教廷出面裁决吧。”
“什么事都找教廷，会被人看轻本骑士团的，大人。”
几个军官先为上司出头。
争吵者布兰不熟，但谁与谁眼神交会，谁帮谁搭腔说话，专心一一记下。
司铎长来之前已经收买出席且有投票者的军官，经过讨论，最后团长以平票之差，但团长指定结果而胜利。
可这种票数相同的情况下，团中相关条例，司铎长有“独自出兵权”。
但只能指挥在意大利本土的士兵，并且要在九十日内分出胜负。
团长的亲信跑了一票，所以这情况是汤达虽败实赢。
几百人便够了，早上出航，夜间逼至，趁着夜色隐蔽，拿着火炬杀入另两个被医院骑士团控制的海岛上。
至于报复，大抵是在耶路撒冷周边对本团货船及运输船袭击，如此一来，这仗便更要打下去了--刀剑一亮，金币万响。
打仗对骑士团某些高层来说，更有利可图。
014.北非守护
第三件是关于北非诸侯，阿非利加公国之主--神眷者柴苏。
卢约二世拿到柴苏的贡献后，迟迟没发下“北非守护“的认可文书。
柴苏再三催促，最后教廷给予他自创之国号“阿非利加守护“头衔。
举例来说，“英格兰王“继位后，派人宣告各国，若无争议，之后会得到教廷发放的“英格兰守护“文书。
若教廷给“北境守护“，表示这位君主拥有不列颠三岛的统治权，若他没掌握三岛，那便有着宣称权，可在某些情况下，发动战争。
布兰的高祖父尚格曾经是半岛守护(意大利)，当时意大利的贵族发生争端时，都由尚格出面仲裁，遭遇节庆，半岛领主们寄来的问候信，每次能超过一百封，全丢入火炉都能引起一阵猛火。
霍华德年幼时就烧过不少信取乐。
各国各区守护，成立的年份不同，最特殊者，当是耶路撒冷的“东境守护“。
第一次十字军之后，教廷发下的文书清楚写着，东境守护能在东方能打多少土地，便“就地取得”土地法理权。
柴苏提出北非守护，代表从突尼斯到摩纳哥，包含广大沙漠的陆地，全是其权力范围之内。
以后想打便能打。
教廷只给“阿非利加守护”，表示公国成立时的疆土，才为“公国法理”，日后扩张的土地，不受承认跟保护，其他光明教领主可以抢走，教廷也不会干预。
所以如此，乃因柴苏在北非干的事，完全跟教廷唱反调，让他驱逐异端，与其他光明领主停战，交出国内主教权，这三件事，柴苏没一件照做，教廷便要给柴苏难堪。
先收你礼，再打你脸。
布兰看着诸位骑士。
“各位，柴苏近日驱逐我们骑士团在其国土的人员，我准备派人前去谈判。你们先准备好翻译跟扈从。”
“是。“
“八年前，柴苏只是西西里侯爵，对我们骑士团十分客气，靠着运气，占有一国，如今还想将北非全部吃下，更敢驱逐我团骑士，定要给他教训。”
“愚钝者窃居高位，有才者沦为走卒，要不是我们，圣地还在异端手中呢!太不公平了。”
骂这话的骑士，身躯宽胖，肥头大耳，听说连马都登不上，说出这话使布兰心中微妙。
柴苏是自己刚招收的勇武手下--德斯利之仇人，布兰本想多听点众人说些柴苏见闻，但这一件提案讲完后，伴随骂声便过。
最后也没讨论出所以然来。
第四件则是战术方针的改革。
作为一支武力强大的骑士团，当然不会永远墨守成规，必须适时吸取经验，改进训练方针跟装备，进行针对。
这一段反而讨论最久，连上过战场的经验士官，也有发言。
本来应该顺当谈完，但中场休息时，中队长费尔南多突然一句“嘲讽”。
他本人坐在布兰前方，所以布兰只是看见费尔南多背影，他指着布兰对角的黑骑士道，“让我们欢迎英格兰的‘黑亚瑟’，来指导我们如何拿剑吧。”
“他可不是亚瑟。”
“那我记错了，真是抱歉，肯定是叫‘黑威廉’。”
“争什么争，摻在一起叫‘威廉?亚瑟’。”
此语一出，先是沉默，接着引发笑声。
不过这笑声只有费尔南多一派的军官骑士发出，一共十人。
一位贤王，一位蛮王，这几句笑话是嘲讽英格兰人“读书少”，非贵族者往往只能说出这两位君主，连国中正在位的君主都不认识。
而贵族们又爱取这两名字当小名或别名，好像英格兰历史上只有两位王者似的。
“我是琼安，‘废物南多’中队长，请牢牢记住。”
琼安故意将费尔南多念成废物南多，在意大利语中，这两字十分音近。
这一次，也有几位年轻骑士笑了，甚至模仿琼安口音复读。
“我读书少，废物南多大人，如果我说错别见怪。”
“哈哈。”
中高军官对此见怪不怪，他们年轻时也是如此争吵过来的，只要不拿剑伤害就行。
“这几个来自奥地利，笑的最欢快的那位，叫‘霍夫曼’，是奥地利大公赫蒂?戴?詹姆的侄孙。”布兰被身旁的勒里，顶肘小声提醒。
“替法兰克皇帝跟教宗作当“仲裁人”的那位大公?名门之后。”
“嗯，你记住，他们跟我们这大队不合，训练时常真打。”
“所以，遇上了?”
“打回去，这里可是罗马，且越怕越被找茬。”
“那黑骑士怎么回事?是西或北非，西西里，马耳他，小亚细亚，哪一地区?”
布兰提的这几地，都是黑肤之人常现的几个地区。
“都不是，南法普罗旺斯来的，但貌似从小生活在英格兰，说的是伦敦腔，那是我母亲的“出生地”，我一听便知道。”
“你母亲是英格兰出生?”
“别误会!”勒里联想起什么，慎重道，“朋友，我母亲可没有维京蛮人血统，我的外祖父，年轻时曾是主教秘书，后来那位主教外放英格兰任大主教，我的外祖父跟随同行，并受允许可带家眷，我的外祖母便一起前去。
一共呆了十五年，因我外祖父兄长一家，男性眷属都因疾病或者战伤过世，便由他继承丹家族，成为一名子爵，但封地狭小，无法养活仆从跟亲戚，便开始经商，始有如今的财富跟地位。”
很长一段时间，维京人是北境统治者，引发后世一些刻板印象，都认为他们北境人全是维京血统。
勒里的家族姓氏也用丹，那表示他的外祖父只有女儿，而且帮女儿招赘，之后生下勒里，所以勒里用外祖父姓。
“黑骑士是贵族吗?”布兰拉回话题。
“应该是，他是骑士总管加冕的见习骑士，念的是贵族骑士誓词，而非一般骑士誓词，不过隐去出生地跟家族信息……
贵族誓词其实就是加上一段，祖上干过何等大事，跟过谁的自我吹嘘词。
诸如。
我祖父曾给某王扛过伤。
我父亲同某殿下喝过酒。
“琼安比你早两个月进来，本来入我们大队，但上个月跟费尔南多于训练时起冲突，把他的牙都弄断一颗，后被调离。听说送了头白马给团长，所以费洛列大队长，也无可奈何。”勒里道。
015.骑士训练
霍夫曼跟费尔南多越吵越凶。
“再敢叫错，我就把你的嘴，塞入你的……门里。”
“凭你”
“试试?”
“都给我闭嘴。”
吵到这种时后，往往就会有更高层制止，给双方台阶下。
“布兰。”
“嗯?”
“找个日子，跟我回家一趟。”
“怎么?”
“我觉着你挺适合我的一位堂妹，见见面吧。”
此时，不只长辈，相识的平辈朋友间，也会互相介绍，亲上加亲，熟上加熟。
“只是见面?”
“当然，你若觉着可以，更亲密发展那就更好。”
勒里父亲是位贫穷骑士，除了一颗“勇敢的心”，实际上连马都无法拥有。
没有根基，安份，这才被他的外祖父看上。
堂妹是亡父早亡的弟弟所出，从小跟勒里一同长大，若是没有丹家族的资助，堂妹很难找到合适的贵族对象，乡下仕绅或者小贵族家庭，大概是最好的结局。
勒里作为一名兄长，及未来家族继承人，想要帮助堂妹。
去年开始帮其物色几位，有的一听出身便拒绝，有的则是见到长相后，失望之情，显于脸上，见面草草结束。
这倒不是说“人丑”，而是贵族普遍认为，身份不足自己的女子，便要有秀丽外貌弥补。
勒里这十日跟布兰接触了五次，每一次印象都不错，往酒馆时，也不曾见布兰眼时，或者动手调戏女仆们，加上年轻，实在是位好人选。
“朋友，恕我失礼，但我需先说明，若你的堂妹有一些隐疾，那还是算了。”
布兰指的是遗传病。
“绝对没有。”
“好吧……”
我把你当朋友，你竟想当我大舅子!
布兰随口应下。
早晨没什么事，讨论之后散去，但下午要开始练剑。
训练一位剑手的难度，不亚于训练出一位厉害快速的抄写员，犹有过之。
至少两到三年要每日握剑，让身体本能能快速出手。
骑士团的剑术指导，按照剑身轮廓，长宽，重量等，将剑的种类细分成二十种。
每一种剑有相应的砍劈法，跟防御手段。
若是再穿上盔甲(分有防御手腕，半身，全身重甲等)格挡方式也有许多变化。
骑士团有一套自创对敌剑术，布兰要先开始练习，直至记下后，与人对练成功，再进阶学习。
其实剑招，大抵就是那几种变化，主要还是实战时的力量冲撞，跟应变能力。
费尔南多跟同一中队之人，选了一个草场，先测试布兰实力。看看可以跳几级。
一对一，木剑练习。
佣兵团的训练，也按这种模式，布兰很娴熟对练技巧。
许多目光看着自己，布兰明白要是输的太惨，评价可就很难扭转。
对手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军士(士官)，年纪比布兰还大一倍。但体型不高，比布兰矮一个头。
拿到木剑后，对手低头行礼，布兰则是握拳拍胸示意。
眼睛直视对手，双手持剑，目测对手身高，布兰退后几步，算出一个安全距离，这是一剑伤不到对手的距离，必须得出第二剑。
布兰选择直劈，他测试过，按照佣兵团的数据，对比自己矮小的人，有更强的威喝作用。
对手则单手持剑，并把身子压低，左右动着。
两人开始试探，士官先出手，他的木剑像针一样，飞快笔直刺出去，布兰也像切瓜一样，狠狠落下。
双双落空，接着开始斗快剑，布兰单方面被压制，不过没有漫天幻影，剑气纵横的场景。
对手只是如蛇吐信般的快速出招。
布兰精神高度集中，连挡好几剑，每一剑都拍中对手剑身。
有观战骑士喝彩。
接着两把剑迅速缠在一起，谁的力量差些，身体会被撞松，之后会吃下致命一剑。
缠剑时，布兰力量差了些，对手毕竟是成年壮汉。
看上去不乐观，但这士官的脚突然松滑，坚硬如墙的力道被泄，布兰反败为胜。
“大人，您十分出色。”
这士官认输，布兰看着他的靴子，十分老旧，磨损严重，大概是因如此才输的。
“您很厉害，希望下次会是一场没有意外的胜负。”
这士官的实力很强，整个大队也排的上号，所以被任命为副中队长。中队长其实是没副手编制的的，这表示团内对这人重视，而之所以他不能成为其骑士，乃因他是罪犯身份入团。
这时代的法律太重，普通人可能因无意冲撞王室或者贵族成员的车队，便以不敬罪关押到死，或偷了一个面包，砍去一臂。
团内有不少士官，都是年轻时犯了小错，又无法解决，才要投身骑士团成为敢死队的一员。
派往东方或者危险之地。
直到几年后解除罪孽，但也因此在骑士团留了下来。
这几年测验新进人员时，没有人胜过这士官，哪怕布兰侥幸赢了，也值得称赞一番。
既然赢了副中队长，那接着就是费尔南多出场。
上下有别，布兰很礼貌的问好，接着摆出剑势。
“可以赢，但没必要。”
刚刚用餐时，勒里提醒自己，黑骑士琼安测验那日，厉害的士官没来。而费尔南多从一开始就语气无礼，所以琼安狠狠击倒三人后，指着费尔南多挑战，才弄断他一颗牙……
“我挡个几剑，接着挥空上部，让他攻入吧。”
认真打，两人实力五五开，作为打过异端的战士，费尔南多实力不算强，还有旧伤，但是经验丰富。
布兰演了几剑，对手力道跟速度加快，布兰完美挥空，接着双手一疼，木剑被打飞。
胜负如戏，全靠演技。
一场测验，边上各人都满意的情况下结束。
布兰被认定可以直接学后段剑招，都是持盔盾战斗之情况。
这一次训练要留团三日，布兰在第二日进行星相方位测验。
派往东方的团员，时常陷入沙漠，沼泽，山区等险处，野外求生训练也要懂。
第三日是队伍指挥，布兰光看，费尔南多带着中队之人，前往一处郊区密林处扎营，接着分成四支小队，勒里跟皮莱各领一支，四队于山林战斗，最后存留者得胜。
到了这次课程完全结束，已经是二月二十日，出了郊区便就地解散，隔日又是招集训练日，日程便又进入另一阶段。
016.从爱尔兰到契丹
直至三月底，布兰几乎都留在骑士团内。
相熟后，同队列的骑士伙伴，便口无遮拦的开玩笑，相聚无事时，谈论女人的时间，比异端还多。
某一日，布兰与二十几位年轻骑士，在用餐所吃着南方送来的甜瓜。
女人话题又被提起。
贵至拜占庭皇后，小至英格兰本土的不知名男爵女儿，众年轻骑士争论所见最美的女人。
“我说奥地利的公女最美!”
“就霍夫曼那马脸，可想而知，他们家族能好看到哪。”
“对，眼瞎，你要是见过耶路撒冷的王女……”
“放屁!麻风王没听说过吗?这个家族都有遗传怪病。”
“听说，麻风王有个儿子，人称狮心?见过的教士都说他有王者之气。”
“狮心理查?”
“狗屎狮心，王者只会出自罗马。”
“你们别扯远了……”
“布兰，你这么英俊，见识过的女人肯定不少，你说说。”
布兰摇头，继续吃瓜，这瓜真甜。
经过多番论战，最终有一位贵女得到最多人首肯。
有几人讶然一声，竟没想到她。
近日来，这位贵女引发一场大战!
巴伐利亚王国的利沃尼亚骑士团，身为光明四大骑士团之一，实力雄厚，王国之内直辖八座城堡，还有着独立对外宣战的权利。
骑士团成员不能婚配，虽然私生子问题严重，但明面上还是要遵守。
上任利沃尼亚团长在卸任之后，成为世俗贵族，回复成婚的世俗权利，偶然下见到这位贵女，引发滔天兴趣。
而现任团长是前团长弟弟，于是骑士团全力支持。
但隔壁波兰境内的斯拉夫部落联盟贵族，也有几人想抢当此女丈夫，组成联盟先对抗骑士团。
最终双方战死七位子爵以上贵族，那位想夺美人的团长也战死。
由巴伐利亚方惨胜告终。
而战争更使巴伐利亚许多地区加税，致使国中农民叛乱情况，一直无法消除。
“我听过一句赞美语，现在东欧四处传颂!”有位年轻骑士神秘停顿，等关子卖足后。
“她的美名，从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晓。”
这人再补上后半句，“此女就是巴伐利亚跟波兰交界的波西米亚王国‘阿兰王女’，目前波西米亚王室第二序位继承人。”
“为什么是从爱尔兰开始?”
有骑士不解，马上便得到科普。
这说法众所纷纭，若按布兰所知。
爱尔兰是遥远北境，契丹是最远东方地区的通称，传闻曾是一个强大王国，但当时公认的地之边界，现已不存，被其他国家占领，还如此喊可能是沿用前人称法。
布兰在佛罗伦萨时，也听阿尔贝提起此女，但没在意，眼见为真。
不得不说，文字描绘有时后产生的魔力，比画面更让人遐想。
从爱尔兰到契丹……
血气正烈的年轻人，各种脑补，到底多美……
这瓜很甜，布兰又吃了一个。
“传说当你注视她的眼睛，便能看见星辰与海洋。”
“你见过?!”
“这不重要……”
“总管大人若真的会去巴伐利亚打宣称，我作为骑士，一定亲手阻止这场恶心婚事。”
“说不定，我便是那天选之人!”
有人拔剑四顾。
随后一阵大笑，用餐所充满快活空气……
……
太阳居中，热气逐渐使人火气上升，看谁都不顺眼。
街道吵杂，罗马城一处有贩售书籍的街道，走到最内处有一间房子—黑骑士琼安的栖身之所。
他待于桌前，拿笔写下一封要交给亲人的问好书信。
“普罗旺斯之主，我的至亲，来自罗马--您的侄子琼安，致上诚挚谢意……我在圣殿骑士团一切顺利，听闻法兰克皇帝正于欺压当地，若需要，我将日夜赶路，回到普罗旺斯，与您并肩作战。征服者威廉之高贵血脉，绝不会被随意欺凌……”
写完，看了两次，琼安浇上火漆，盖上秘印，接着让身边的两位扈从之一，拿着信回到普罗旺斯，替自己查看当地状况。
时间尚早，琼安后骑着马，找了一处铁匠铺修补马蹄铁跟盔甲，使随时都能战斗。
琼安修补完，店主报了个价格，比上回他派人来打听，还高三成。
琼安知道，这是身上的肤色导致。
他恨为什么自己与众兄弟跟亲族不同，哪怕是父亲的私生子中，那些只会找女人调戏跟喝酒的废物，肤色都似雪白羊毛。
琼安出生时，这种黑肤色被认为是“诅咒”，父亲一怒之下抓捕许多反王室的成员，但查询未果。
接着贵族们认为是母亲偷情，才导致如此。
“天父见证，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您……”
伦敦的宫殿内，虚弱的母亲带着两位兄长，哭诉指控不实。
作为王室成员，母亲从怀孕那一刻起，日夜都有女仆跟着，根本没出过宫，见过的男人只有入宫祈福的教士。
教士也受到严格盘查，查看出入记录，许多教士遭受拷打。还引发当地教区不满。最后只能作罢。
琼安的母亲问遍星象学者，教士，巫师，医师，助产者，家族长辈。
找不到原因，只能让琼安自己来承受--父亲被戴绿帽的怒火，要不是他的母亲是正室，又生下两位跟父亲容貌极为相似的第一，第二继承者，琼安跟母亲绝对无法还位列王族。
且大概都会被送出宫，待在名为宫殿，实则为监狱的郊外庄园里，度过一生。
在八岁那年，一场跟苏格兰的战斗，父亲最喜爱的一位将领被苏格兰军队所补，赎回赔款让国库空了许多。
琼安被父王迁怒赶出宫外，从此只有重大庆典才能回去。
一满十三岁，父亲就让一位不受重视的主教来帮自己施行成人礼，虽然名义上成为一位“男爵”，但自己随之被赶到南法兰克的普罗旺斯，管理王室在当地的产业。
说好听是王室产业，其实就是几处没人打理的小庄园。
这些收入，伦敦王庭也不要。
一转眼，自己离开伦敦已六年
来自母亲跟兄长的信件还有，但父亲却没只字片语问候。。
琼安仍然怀抱少许期待，父亲会找回自己。
但三年又三年，六年已过，依然回国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