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猫妖（2）
黑猫妖龇了龇牙，摇头道：“人类的女子，太脆弱，经不起折腾啊。”
黄猫妖：“到手再说吧。还有法障呢！”
黑猫妖：“先打破法障。”
两妖一阵加速，尘土飞扬，然后齐刷刷的跃起，尖爪寒光毕露，朝着法障一通猛抓。
“啊呜……”
“喵啊……”
一阵怪叫，法障完好无损。
“他喵的，这法障老厉害了！”
“厉害。”
两妖吃瘪，只好再次将目光投向缩在一旁的小男孩。
柳眉咬了咬牙，一步跨出法障，拦在了小男孩身前。
“哟，自己跳出来了。”
“能带走一个也不亏。”
两猫妖又兴奋起来。
柳眉使劲的对着那诩非低念：“变剑，变剑，快啊！”然而，它依然是一枚小匕首的模样。
柳眉使劲拍了拍诩非的剑脊：“对方可是两只妖啊，没有仙剑我凭什么跟人打，快变啊！”诩非依然纹丝不动。
柳眉无奈，举起手中的匕首，战战兢兢的威摄道：“别过来，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剑诩非。”
“哈哈哈哈！”
两只猫妖狂声大笑起来。
“这要是诩非，那大爷我这裤裆里的就是干阳。哈哈哈哈！”
柳眉一脸懵然：“干阳？”
“干翻太阳，厉害吧。”
千里之外的苏慕白狂打了一个喷嚏。
那猫妖灵活的上窜下跳，柳眉只能运用剑技，躲闪格挡。
那小男孩倒是个伶俐的，贴着法障躲在了后面。
黑猫妖眼睛一亮，道：“这母的还有些武技，不错，应该比较耐玩。”
黄猫妖：“太好了，还是母人类好玩。要是能玩一整天就好了。”
听着两只猫尴尬的聊天，柳眉用天元珠悄悄催动灵力，生出一段灵丝，连结在诩非末端，猛地一甩出去，刺向黄猫妖脖子。
黄猫妖左侧一闪避，却见那匕首从脖子后绕了一圈，又飞回前方，将它的脖子勒住。
黑猫妖见状，一爪抓在柳眉后肩，柳眉吃痛，一松手，诩非匕首飞了出去。
黄猫妖急道：“你可别打伤了她，伤了容易死。”
黑猫妖骂道：“没出息，玩母人类重要，还是命重要！”
就在两只猫妖争执时，两道捆仙绳飞了出来，顷刻间将那两只妖绑了个结实。
小男孩尖叫着从后面冲了出来：“爹，娘！”
“小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个高大的男子一把将小男孩抱起来。
“娘担心死了！”一个女子也落地，心疼的理着孩子的衣衫头发，查看他是否有伤。
“我听到猫叫，就回身找了找，没想到是两只猫妖，它们追我就跑到这了。”小男孩说着，一指柳眉：“是那个哥哥救了我。他还受伤了。”
“哥哥？”五花大绑、沉浸在惊惧、愤懑中的黄猫妖忽然疑惑的抬起了头：“那明明是个母人类啊。”
“笨蛋！”黑猫妖没好气的说：“人类是看衣服分公母的，这都不知道。”
那对夫妻走到柳眉跟前。男子郑重道：“多谢少侠，救了小儿。”
女子笑道：“小安这孩子，生下来印堂黑气缠绕，从小多灾多劫，今日幸得贵人相救。咦……你看，肖哥，黑气不见了。”
男子也看了看小孩眉心，又惊又喜道：“难道是……你就是有缘人？”
“你受伤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柳眉身边响起，不知何时，凌夜已经醒来。
柳眉捂了伤口，笑了笑：“小伤，不碍事的。”然后又将刚才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那女子突然握住了柳眉的手，双膝跪地，不好意思道：“我还有一事相求。小安曾得一高人指点，若有一日寻得有缘人，改与那有缘人同姓，收为义子，厄运可解。不知可否……”
“这有何难！”柳眉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那女子大喜，立刻拉了小安，往地上按：“小安，快跪下。”
小安果然乖乖的跪在了柳眉跟前。
“快见过义父。”
义父？柳眉不由打了一个寒战，急忙拉起了要行跪拜大礼的小安，道：“好了好了。”然后看向凌夜，用眼神求助。凌夜却别过脸去，嘴角微动。
男子拱手相问：“还不知少侠……哦，不，兄弟高姓大名。”
柳眉稍一迟疑，才道：“好说好说，我姓凌，单名一个晚字。”
凌夜终于忍不住嘴角一抽。夜晚的晚？
那男子高兴道：“好的，多谢贵人，这孩子以后就是你的孩子，跟你姓凌。名叫凌安。”
“爹，为什么那两只猫妖说义父是母的？”
“母的？……他们只是猫而已，懂什么！”
“哦！也是，他们很笨的，被义父耍得团团转……”
说话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柳眉怀中，一黑一黄两只小猫，忍不住呜呜的龇牙。愚蠢的母人类，竟然说要把它们当宠物玩几天！心狠手辣的公人类，一出手，就封住了它们的妖丹，如今成了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听到龇牙声，柳眉抬手摸了摸它们的脖子，顺了顺毛。哎呀，被母人类挠脖子好舒服，是怎么回事？呜呜呜……
凌夜一路无话。
柳眉偷偷看了他一眼，快步上前挡在他前面，举起两只一黄一黑两只小猫，问：“你看他们可爱吗？”
凌夜脸色更沉。
柳眉又道：“夜，你别板着个脸，也别不高兴了！你看小安多可爱啊，你忍心看他被猫妖吃掉吗？还有啊，我也不是成心盗用你的姓氏，我的身份，多有不便。你看，你也没吃亏啊，我的儿子跟你姓凌，你白白捡了一个儿子。”
凌夜停步，耳根唰的热起来。你的儿子跟我姓凌？那不就是……他忽然想，就这样一路降妖扶弱，慢慢走下去，也不错。他垂眸，看着柳眉近在咫尺的脸庞，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面庞，粗重的气息笼罩着两人之间狭小的空间，失了神一般想要吻上那柔红的唇瓣。
“凌公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气息也乱了。”
柳眉轻启朱唇，声音由远及近。凌夜猛然回神，惊得后退一步。
柳眉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我也累了。”
256可愿做我道侣
凌夜默默驻足，手心一个结界如气泡撑开，将两人笼罩在内。
柳眉就近靠了一棵树坐下。这一靠，压迫到了后肩的伤口，疼的滋了一声。
“我看看伤口。”
凌夜说罢，曲身上前，取出了一堆药瓶子。小心的揭开后肩那块破损的衣衫，他不由皱紧了眉，三道尺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你忍一忍。”凌夜说着，取了一张洁净的丝帕，沾了药酒小心的在伤口周围擦拭清洁。柳眉别过脸去，未出一声。
凌夜又迅速的撒上了药粉，可是隔着衣服，包裹起来仍是不方便。他伸手到柳眉衣领上，想要褪下肩膀上的衣物，却被柳眉一手按住。
凌夜一阵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柳眉移开他的手，说：“我自己来。”扭过头，仔细的将衣衫褪到肩膀以下。突然喘着粗气说：“我头好晕……”然后整个人向后仰去。
“眉儿？”凌夜急忙接住，一探脉，一切正常。
但见柳眉面色发红，眼神迷离，用低低的声音说：“药酒……”
凌夜顿时明白过来，伤口吸收了药酒，她这是醉酒了。他有些无奈的笑了：当真是滴酒不能沾啊！
凌夜也顾不得许多，立即快速裹好伤口，穿好衣服，带她飞速离开。
柳眉醒来，已经身处一家客栈中。起身，后肩伤口隐隐作痛，瞟到罗汉床上，凌夜盘腿端坐在那里，才放心。
摇摇晃晃走下床，柳眉坐在了罗汉床的另一侧，倒了一杯茶，然后软软的趴在案上，笼着薄雾的眸子看向凌夜说：“这几日，和你一起云游问道，一起降妖除魔，采药炼丹，我很开心。”
她撑起下巴，手指一圈圈缠绕起自己鬓间垂下的发丝，轻声道：“这样的时光，似乎曾经来过一遍，我是不是醉了，恍惚了。”声音如在梦里。
“眉儿，你……不是醉了。”凌夜睁开眼，低声道。
“什么？”她半睁开双眼。
看她涣散的瞳孔，凌夜知道，她还没清醒过来。低声道：“我们，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光。”
“我怎么不记得。”柳眉含笑探起身，手指把玩着小茶杯。
“许是前世。”凌夜道。
柳眉吃吃的笑了：“你还信这个。”
“眉儿。”凌夜低唤了一声，他双手握拳，手心尽是冷汗，问：“你，可愿，做我的道侣，年年岁岁，月月日日，与我同行？”
这个问题，终于问出口了。以为问出口，会松一口气，因为她醉后什么都不记得，因为不期待她的回答。虽然有那么多不紧张的理由，可事实是，此刻他的心脏骤然缩紧，紧张得难以呼吸。
柳眉略微一想，摆了摆手。
凌夜的心，随之剧烈一颤。
柳眉接着说：“我做不了你的道侣，我没有道行。”
“若你有呢？”凌夜急切的补问一句，双瞳也紧紧的盯着她的脸。
“如果有，如果有……”柳眉以手支颐，陷入了醉后的思考。
他听到自己心脏冲撞胸膛的声音。却在她缓慢的闭上眼睛那一刻，骤然停下。她……睡着了。
“如果有，倒也不错。”她轻声笑着，再次半睁开眼睛。
凌夜骤停的心脏，报复性性的砰然一声巨响，撞破了胸膛。他看着她的眼睛，越靠越近，她也雾蒙蒙的看着他。
就在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忽然，柳眉惊的一个激灵，将凌夜的脸一把推开。
摆在柳眉面前的脸，骤然变成了一张虎脸。
“你，你是谁？想干嘛？”柳眉踉跄起身，险些摔倒，惊得酒都醒了几分。
“我？眉儿，是我……”凌夜以心目自查，才看到此刻自己的模样，无奈的握紧了拳头。剑齿黑虎，你可真会挑时机！不仅换了脸，声音也变了，这谁认得出来？
他坐在原地不敢动弹，用尽量柔和的语气说：“我一直在这里。”
柳眉退到了墙上，紧张的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多大年纪？家中可有父母兄弟？”
凌夜无奈的后退三步，回答：“我叫凌夜，出自青云凌府，家中有主母，幼弟。”
见她还是将信将疑，凌夜干脆召出了诩非，道：“我的仙剑，假不了。”
“这倒是。”柳眉这才放松了些，又抱怨道：“你这个吓人的把戏，还真挺吓人的。”
片刻后。
柳眉抓着凌夜头顶毛茸茸的耳朵：“哇，这耳朵是真皮！”“咦，鼻子湿哒哒的。”“我看看牙，怎么只有一边獠牙？”
折腾了一会儿，柳眉毫无征兆的阖上了双眼，噗通倒了下去。
勿原山地下魔宫。
时隔多日，凌戈终于从一只附了神识的蝼蛄身上，看到魔宫内的景象。一个女子端坐魔宫王座，身上摄人的气息，蝼蛄相隔数丈不敢近身。他驱使蝼蛄，想要靠近一些，看清那女子真容，却感觉到了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透过神识传过来的，还有蝼蛄本能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果然，转瞬间，那蝼蛄就碎为齑粉，眼前一黑，那缕神识也湮灭了。
凌戈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被察觉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快就被察觉了。
“将神识附在虫子身上，有点意思。”龙母鬼姬冷声说罢，看向座下。
“是青云凌府的手段。”一个蓝袍道人上前一步，一甩手中黑色拂尘，正是煜清君。
煜清君恭敬道：“青云凌府，一直在密切关注各地动向，并向各仙门传递消息，我炼制的尸妖、大妖，缕缕被破坏。”
“凌府？”龙母鬼姬重新坐下，淡淡说：“鸦神那点伎俩，打起来还真不够看。可若放任，就如无孔不钻的苍蝇，却也麻烦。”
她扫视坐下，鸦雀无声。
“煜清君，带上你的弟子……”
“是。”煜清君躬身听令。
“随我平了青云凌府。”
罗汉床上，柳眉闭目甜睡。
凌夜重重跌坐在一旁，他大口的喘息起来。
“如果有，倒也不错。”回想这句话，凌夜无法抑制的浑身颤抖，汹涌的潮水在胸中激荡，呼吸困难，仿佛行将溺毙的鱼。颤抖的指端想要抚上她的鬓发，却颤抖着收回。
257铸剑山庄
凌夜在问心门里，见过了无数种柳眉惨死的方式。被苏慕白遗弃，被正道所杀，被魔人所杀，被冥鬼纠缠，被发狂妖化的他所杀……凌夜眼眶依稀泛出水光。
“她注定要堕入地狱，永生永世。你敢相随吗？”
“离开她，或是因她而死。你没有其他的命运。”
云梦泽中的预言，无数次在他脑中回荡。
可那又如何？凌夜放纵一笑，就算入了地狱，我便去地狱护你，你在人间，我就护你在人间。眉儿，等着我，我会尽快灭除心魔。
青云凌府。
鸦神殿内，凌戈面色冷如冰霜，一道接一道的指令发下去，凌府七十六处别苑，一千暗桩，都做了安排，可他的心，还是无法安定。掌握了鸦神之灵，预感就不再是普通的预感，而有可能是，对未来的预知。
凌戈的手微微颤抖的在桌面敲击着，心内默念：大哥，不管以前家族如何对待你，但是这一次，凌府需要你。
睁开眼睛，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柳眉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的惊喜了。坐起身，后肩的伤口牵扯得一阵发疼。罗汉床上，凌夜盘腿端坐，应该是在修行。
她按了按后肩伤处，说：“凌先生，我应该是不能擦药酒的。”又问：“现在我们在哪里？”
凌夜睁开眼睛，从乾坤袖中取出一碟点心放在罗汉床的小茶几上，才道：“这里已经是方山镇，进入了有仙门镇守的地段。往东一百里，有凌府的别苑，我们去那里。”
柳眉洗嗽一番，就自觉坐上来吃起点心，问：“为什么要去那里，不直接去云梦？”
然后，她就被御剑带到了一个山庄。
柳眉抬头一看，门楣上书“铸剑山庄”四个大字，想来就是凌府炼器之所。
凌夜从旁说：“入了铸剑山庄，就算到了中原之地。走吧。”
“嗯。”柳眉点头，挺直了腰跟着凌夜走了进去。一进门，霎时两眼发晕，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躲躲闪闪更不是。原来一大群男人赤着上身在庄子前劳作，画图纸，打铁，淬炼，锻造。
“走。”凌夜催促了一声。
“大公子来了！”一个赤膊的大叔满脸堆笑，走上前来，看脸和上身倒还正常，但是那个肚腩圆滚滚、油亮亮，足像怀胎了八九个月的妇人。
柳眉一扫过后，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番肚腩。
“于叔。”
凌夜示意性的打了个招呼，冷着脸就要走。
“这位是？”
大肚腩于叔却好奇的打量起一旁的柳眉来，兴致勃勃的问：“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庄上吧？”
“嗯。”凌夜点头，“一位朋友。”
“大公子的朋友？”那大肚腩更加兴致盎然：“大公子从来没有带朋友来铸剑山庄，看来关系不错嘛！”说罢，他厚厚的手掌一拍柳眉肩膀：“小兄弟，大公子朋友不多，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这一拍，差点将柳眉的肩膀卸了，她一咬牙，闷哼了一声。
这一拍凌夜始料未及，此刻也只好隐忍不发。
于叔拧了眉，看了看柳眉，又对凌夜道：“这也太弱了！我以为大公子的朋友……”
凌夜才冷着脸说：“她没有修为。”
“哦，对不住对不住！”于叔意味深长的看了凌夜一眼，对柳眉抱拳道：“你这身子骨好生单薄，还出虚汗，你看天这么热，你怎么还穿得这么严严实实的？来来来，脱下一起来冲个凉！”
说罢一指旁边，一排大汉坐在草棚下，正舀着桶里的水往赤条条的身上淋。
“不不不用了！”
柳眉立即捂紧了衣襟，趔趄着后退了一步。
“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于叔还要劝，却凌夜的声音提高了一个音调：“走！”
于叔才没有再啰嗦。目送两人的背影进了庄子。一群大汉开始茶余饭前洗澡后的闲谈：
“啧啧，大公子那眼神，那语气，显然是生气了。”
“这种情况下会生气，是介意那小兄弟被别人搭讪？看到？还是碰到？”
“不管哪一点，都很可疑！”
正闲聊着，一个全身玄色衣衫，身材异常高大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一群赤着上身吃瓜聊天的大汉，纷纷扔下手头的东西，跪地参拜：“参见庄主！”
那人微一驻足，开口：“大公子可到了此地？”
“刚到。”于叔立即上前道：“还带着一个没有修为的……朋友，进了庄。”
话音一落，待于叔抬头去看，那黑色高大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众人都吁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于叔看着庄内的方向，难得的严肃起来：“庄主此行如此匆忙，只怕有大事发生。”
进得厅中，黑衣男子扫了一眼凌夜和柳眉，负手而立，冷声道：“大公子可真悠闲，还在陪你的阿猫阿狗吃饭。”
“喵呜——”一黄一黑，两只猫吓得一跃，钻进柳眉乾坤袋里。
柳眉噎了一下，喝了一口汤，才缓过来，看看那人，又看看凌夜，继续若无其事的吃起来。
黑衣男子有些愠怒了：“这怕是个傻子？还在吃。”
柳眉险些又噎到，吞下口中食物才道：“凌兄在这庄子里神态自若，想必你们关系不错。阁下有事，还是坐下说罢。”
那黑衣男子脸有些绿了：“这里是我的地方，要坐也是我让你坐，反客为主，真是不知礼数。”他愤而看向凌夜，却发现凌夜竟微微扬起了嘴角。怒火更甚：“凌兄，叫得那么亲热，这是认的兄弟，还是姘头？”
柳眉不再搭理，快速吃了起来。
黑衣男子简直没地方出气，愤愤然，闷声道：“带来没有？”
“带了。”凌夜声音如常。
柳眉抱起最后的甜点，起身说：“夜，我先出去，你们聊吧。”
凌夜点头，低声道：“诩非拿出来。”
黑衣男子立时目光一聚，来了精神，一脸虔诚与期待的看过去。
“哦，险些忘了！”
只见柳眉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把东西：一只短笛，一个锥子，一些挂件，然后挑了那锥子，递给凌夜说：“给，竟随手放这里了。”又将其余东西放回了乾坤袋。
258青云劫（1）
黑衣男子瞪大了眼睛：“这是诩非？”诩非就一个锥子？还随手就给了人？
凌夜道：“是，也不是。”他结了一个印，道：“伯远，看好了，这才是诩非真正的形态。”
诩非飞上空，一闪身，已经变成了一把剑，平平飞落在黑衣男子面前。
“这就是诩非！”
铸剑山庄家主，凌伯远，第一次见到这柄传说中的神兵利刃。目光神圣，全身气质都变了，双手颤抖，呼吸沉重绵长，轻轻抚上雪亮的剑身。
柳眉一笑，退了出去。
“你慢慢看，先说找我何事？”凌夜道。
凌伯远这才肃然道：“大事。家主传来急信，让大公子回去，说有大事商议。”顿了顿，才道：“家主还说，跟在你身边的人，会有人来接应。”
凌夜微讶：“谁来接应？”
凌伯远：“一位苏公子。”
凌夜面色一沉，道：“看来事态严重。本来，我准备将她留在此地，若青云凌府出事，此地也不安全。”
凌伯远讥讽道：“凌大公子，你从前，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怎么阴沟里翻船了？”
凌夜看着凌伯远的眼睛，神色严肃，声音低沉，他说：“你只需知道，她若要我的命，我也会给。”
凌伯远这才敛容，肃然躬身一礼：“大公子放心，你走后，我会拼死护她周全。”
后园菜地里，柳眉正在摘黄瓜。见凌夜走过来，柳眉摘了一根，在衣服上擦了擦，递过去。
凌夜接过，却不吃。
“你想不想去找苏慕白？”虽思忖良久才开口，可话一出口，凌夜还是后悔了。
柳眉愣了一愣，继而摇了摇头：“金蝶或是鸦灵，他若寻我，总归是有办法的。他若不愿，我又何必让他为难……”仿佛想起什么，她抬头又问：“你可是有急事？我一个人也无妨，以前我也曾一个人游历。”
凌夜静静看着她，神色越发清寒，他沉声说：“凌府有难，我要回中央城。你没有灵法，就不要去了。”这几句话出口，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心中暗道，我已经无法再保护你了，妖毒渗透了全身，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好。”柳眉轻声道：“我会继续寻找解妖毒的方法。”
凌夜眉心一拧，断然道：“不必。以你现在的能力，自保尚且不足，还是好好呆在这，哪里也不要去。等你的苏兄来接，他会保护你。”
“你已经联系苏兄了吗？”她仰头看着凌夜问。
“嗯。”凌夜稍作迟疑，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柳眉垂眸，极为短暂的迟疑后，还是平静的应了一声“好”。又说：“还有一事，你不要抵抗。”说罢，她取出天元珠，灵力凝聚，珠子发出莹亮的光泽。
柳眉运足灵力，抬手在了凌夜眉心一点，一股寒气注入。凌夜这才明白“不要抵抗”的意思。紧接着，寒气在他经脉间游动，流至气海，突然一分为三，同时向三个经脉流去，这个三个经脉流至末端，再各自三分，分为九股，各自运行一个小周天，又逆向返回气海。
收了灵力，凌夜只觉得身体内一阵清凉舒爽。
“刚才的经脉行功方法，你可记住了？”柳眉看着凌夜，认真的问。
“嗯。”凌夜点头。
柳眉道：“这个是根据天霜引改良而来，我叫它天霜九重锁，法力轻盈，妖力浊重，你如此行功，妖力会因运行粘滞缓慢而在九重锁中自行冲撞抵消一些。”
“眉儿……”凌夜低唤一声，一瞬间已是目光盈盈，声音里带着一丝隐忍和动摇。
“不必说谢！”柳眉一推掌，将他阻隔在面前，打断道：“要谢，也是我谢你，救了我。”她别过脸去，不再看凌夜，语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这些天，都是你保护我。希望这套功法，能减轻你一些痛苦，也算我护你一次。”
凌夜只觉得心痛得难以呼吸，唯有怔怔的看着她，听她静静叙说。
她说：“这根短笛送给你，就当多一个朋友陪你。”那根她雕刻了一路的小小短笛，塞进了凌夜手中。
青云凌府。
鸦神殿内，又有一只传讯灵鸦飞入。凌戈收回附在灵鸦上的神识，脸色更加凝重了一分。
“没想到，他们来得如此之快！”凌戈握拳，下令：“鸦神殿、剑神殿，四位神殿供奉皆率所有部族，青云塔下集合。”
凌老夫人也是一惊道：“守塔？”
“不错，母亲。”
凌戈目光中带着恐惧的战栗，也带着十足的坚决，冷静的对凌老夫人道：“瑶姬带了一些魔人，以及一万亡灵大军。我凌府三千修士，此刻能回援的，不足一半，御敌于府外，做不到。”
凌老夫人道：“好，我儿，你既然做出了判断，我相信你。你的判断，就是鸦神的判断。”
青云凌府，双重禁制，同时打开。
所有人退守青云塔下，仰头看着天上的禁制，等待这敌人的到来。曾几何时，还在感慨无水城的不幸，区区数月，同样的事，竟落到了青云凌府。
“轰——”
一道绿色雷光劈下，所有人仰头，眼看着凌府第一道禁制，被瞬间击破。
第一道，乃凌府外围禁制，淬炼金丹的仙士，百人方能破禁，竟被这一道雷击，全部击溃。
原先还存有侥幸之念的人，此刻不得不承认绝了那份念头。
凌老夫人心中也是大骇，瑶姬的确厉害，不想竟恐怖至此。凌府子弟的修为，大多集中在辟谷期至金丹期，这样的修士，就算万人，只怕也伤不了瑶姬分毫。此刻，也许很多人都生了跟她一样的想法。她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大家都看到了。瑶姬作为最后的龙裔，她的修为，人间恐怕无人企及。我们必须抱了死志，才有生机。要死，也要有尊严的战死！”
不安的人群，平静了下来。寂静得如一群石像。
“轰——”
又一声响雷。
所有人抬头看天，动作整齐划一，有轻声的唏嘘，却没有发出一声失措的惊呼，在极度恐惧的等待中，这个整体迸发出了极度的勇气。因为他们的家主、主母，与他们站在一起，对抗着同样的命运。
259青云劫（2）
“轰——轰——轰——”
响雷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更加声势浩大。
第二道禁制，元婴期的仙士，百人方可破禁。却在第九道雷鸣之后，轰然崩塌。
“出剑！”
凌戈一声令下，千人出剑，剑阵形成一堵高墙。
“不错。”
一个女子的声音忽而在耳边响起。
凌戈霎时一惊，那女子竟然已经近身，站在了剑阵的前方，与凌戈不过咫尺之距。
凌戈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女人。她着一身华丽的暗红色长袍，面容娇艳，浑身却散发浓烈的阴寒的气息，让人觉得骨髓都冰冷刺痛。凌戈极速后退，与那女人拉开一丈距离，犹觉得身上冰寒不已。
“瑶姬！”凌老夫人大喝一声，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然而，那女子并没有要对凌戈动手的意思，而是淡淡的笑着，说：“我说你集中兵力防守，不错。”
随后，她转过头来，对所有人道：“地狱归来，脱胎换骨，请称呼我龙母鬼姬。”
凌老夫人：“鬼姬？”
“不错。”龙母鬼姬转动手指，道：“冥鬼之力，我也是初学乍用，威力如何，还要劳烦你们来验证。”
她手中绿光暴起。随后，大地震动，尘烟四起，万人亡灵大军，纷纷从地下爬出。
龙母鬼姬飞上半空，看着下方修士的阵型，由衷感叹：“面对如此骇人的阵仗，凌府上下阵型依旧。你们临危不乱的勇气，我很欣赏。哀兵必胜，古来有之。但是，你们面对的是亡灵，不败不死的军队，就算哀兵，也会全灭。”
一万亡灵，疯狂的扑杀上来，大地震动，尸吼震天。
那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恐怕只有在场的凌府之人才能明白。尤其是仙剑斩下，那些亡灵尸骸捡起掉落的头颅断臂，继续向前冲，这场面，胆小的光是见到，就已经骇得动弹不得。
这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亡灵尸鬼，是不死的，被死的，只有活人。
一时间哀嚎遍地，血流成河，整片天都笼罩着血光，大地蒸腾出浓黑的鬼气。
更可怕的是，那些在啃食、撕咬中死去的凌府修士，在鬼气中重新站了起来，成为了亡灵大军的一员。
凌戈凌空踏步，俯瞰整个战场，青云塔禁制外，已经是一片修罗屠场。做了最坏的打算，却还是不够坏！他知道，只要龙母鬼姬还在，这些亡灵尸鬼就不死不灭。若大哥在，或许还能伤那龙母分毫，可如今……
太乙剑阵发动，太乙虚化成巨大的剑影，对准龙母鬼姬呼啸而去。就算不能，也要一试。
“戈儿——”
凌母惊呼出声，惹怒魔头，断没有好下场！她一推手中虎杖，虎杖中一柄剑应念而出，奔袭向龙母鬼姬。
龙母鬼姬一挥衣袖，一面屏障展开，两柄仙剑顷刻间被扼制在屏障中，动弹不得。她一声哂笑：“凌夫人，当真是爱子心切，令人动容。其实，让我放过你儿子，也并无不可。只需答应我两个条件。”
凌戈勉力施法，太乙仙剑却像陷入泥沼，拔也拔不出来。
凌老夫人虽知不该抱有希望，却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道：“什么条件？”
“母亲！”凌戈一声大喝：“不要听她的。”
龙母鬼姬张爪一吸，太白剑和虎杖剑俱被吸入掌中。看向凌老夫人，继续说道：“第一，我要诩非剑；第二，我要进青云楼。”
凌老夫人道：“诩非认主，而且已被带出凌府。”
“这个简单，”龙母鬼姬把玩着虎杖剑，道：“杀了主人，就会重新认主。”
凌老夫人道：“你要杀那孽障，我不阻拦，可青云楼是凌府圣地，没有凌府血脉，外人进不得护塔结界。”
“母亲，你在说什么！”凌戈失声大喊。
龙母鬼姬一弹指，在手中把玩的虎杖剑一声铿鸣，断作两截。她冷声道：“我听说，凌府有一灵物，叫做血脉石。”
她两道目光射向凌戈，凌戈登时浑身入坠冰窟。只听鬼姬又道：“听说这血脉石，是凌府当家主母代代相传，可以让没有凌府血脉的主母，进入护塔结界。不知可否借我一用。”
凌母自然懂得这赤裸裸的威胁，她重重的喘着气，终是咬牙道：“不在我身上。”
“是吗？”鬼姬的手指，拨弄起太乙剑来，说道：“听说这石头与你凌府嫡血相互感应，取你儿子的血，定能找到石头。”
太乙剑调转剑头，对准了凌戈。
“等等！”凌母厉声大喝：“给你便是。”
“母亲！不可！”
凌戈顶着鬼姬目光带来的巨大威压，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了凌老夫人跟前。每走一步，每一寸皮肤上承受的压力便大了一倍，
凌老夫人神色悲戚的看向凌戈，转而对鬼姬道：“这血脉石与主母性命相连，可否容我嘱咐我儿几句？”
鬼姬面上竟然闪过一丝怅然之色，点头应允：“说吧。”
凌老夫人这才回过头来，握住凌戈的手，低声道：“一会儿我取出血脉石，你就退到青云塔内。我们还有最后一重禁制，也是最强的禁制，进去后，不要出来，你记住了吗？”
凌戈心中不详的预感更甚，他眼中含泪道：“母亲，你既知道他们还是不会放过我，为何还要交出血脉石。不可啊！”
凌老夫人笑了，笑容沧桑却慈爱，素来爱洁的她，甚至无心理一理散乱的鬓发，她伸手抚摸上凌戈的脸颊，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奈何？儿啊，你要记住，只要你在，凌府就在，就有东山再起之时！”
“嗡——”
一声低鸣，凌老夫人的身体泛出红光，她看向凌戈，用唇语对他说了一个字：“走！”
双手结印，红光聚拢于胸前，一颗红色的石头在光团中显现。
“血脉石！”龙母鬼姬眸光聚在了石头上。
凌老夫人一手握住血脉石，一手运足十成的法力，将凌戈向他背后的青云塔狠狠推去。随后，她猛的一用力，捏爆了手中的血脉石。
“娘！”凌戈一声大喊，伸手想要抱住眼前人，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朝后飞去，离那个人影越来越远。
260 青云劫（3）
血脉石爆裂，青云塔最强禁制开启。塔底，一朵巨大的青莲，一瓣一瓣的张开，充沛的灵气，一时间扼制住了地底涌上来的冥鬼之气。青莲花开处，混战中的尸妖冥鬼，都静止如雕像。
“快进塔！”
有一人高喊，凌府弟子纷纷向塔中退守。
鬼姬怒极，一个闪身，已经上前扼住了凌老夫人的喉咙，声音冰冷，压抑着怒火，缓缓道：“真以为我破不了这结界？”
凌戈被推入青云塔禁制后，不待站稳，立即飞身向前，冲出了禁制，对鬼姬声嘶力竭道：“我才是凌府家主，不要为难我母亲！”
“戈儿！你为什么要出来！”凌母扭头看向凌戈，双目流出血泪。
“出来了！”鬼姬也大吃一惊，笑道：“果真是母子情深。”她一挥手，所有的尸妖冥鬼，都原地停下。
凌府缠斗的弟子，纷纷退入青云楼中。
凌戈站在修罗屠场的中央，一万亡灵的包围下，满脸泪痕，呼喊道：“母亲，护不了你，我还做什么家主！”
他的身体，黑色的羽毛不断的飘出，掉落在地，他仰天长啸，大喊道：“三足鸦灵，你不是老说为我做一件事当作补偿，让我放了你吗？我答应你，将这些人杀光！”
“我这回事吗？”三足神鸦的声音，再没有往日的神气，反而带着一丝怯懦，小声道：“小子，我可从没走答应过。不要使用鸦灵能力，小心暴露了我。”
凌戈厉声斥责：“胆小怕事，我要你何用！”
三足神鸦道：“小子，是我不够意思，但是那可是龙族啊！”
“你滚出我的身体！”凌戈怒喝道：“不要脏了我的心。”
“罢了！”鸦灵骤然也是一声怒喝，道：“老子今天大不了陪你一起死，岂可被一个黄口小儿看扁了！”心内却骂道：小崽子，老子一出去，肯定立马被瑶姬逮住，要撕要捏要拔毛，可就全由她了。
墨色的鸦羽骤然如飞雪漫天，随着凝聚在每一根墨羽上的灵力增强，羽毛呈现出黑金色的光泽。
“墨羽令！”
凌戈一声斥下，万千黑金色的墨羽令箭，闪电般急刺向鬼姬，空气中留下一条条黑色的残影。
鬼姬一甩手，将凌母丢下，双手结印，幽绿的地火腾空而起，交织成一面火墙。
墨羽令呼啸而过，被绿火灼烧的羽毛，却冲破火墙，继续前行。
“神力？”龙母鬼姬也略微吃惊，这年纪轻轻的小朋友，竟将三足神鸦的能力运用到了这种地步！她深吸一口气，猛然张口，一声咆哮，声若洪钟，狂风骤起，云天变色，震得所有人连连后退，满地尸妖冥鬼，倒飞打滚。
墨羽令在这狂暴的嘶吼声中，艰难存进，终于还是化为齑粉。
看着墨羽令箭化为齑粉，凌戈燃烧的愤怒，渐渐冷却。这是凝聚了他所有力量的一击，竟然未造成一点伤害。
“很好！”龙母鬼姬看向凌戈：“生子当如斯。能逼我使出龙吟，很好！神力造成的攻击，法术、灵术，都难以抵御，只有神力堪能匹敌。”
凌老夫人被甩在地上后，早已经是奄奄一息，此刻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来，看向凌戈，低声喃喃：“戈儿，走……”然后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母亲……”凌戈不顾一切的冲向凌母。
龙母鬼姬身后的魔人欲出手阻挠，却被龙母鬼姬抬手示意，收回了动作。
龙母鬼姬身后，一个道人浮空站了出来，道：“凌戈，龙母鬼姬刚才是在指导你，能得龙母鬼姬亲自传道，是你的荣幸，何不加入魔宫？”
龙母鬼姬抬手一笑，赞许道：“这个主意不错。”
凌戈抱着母亲的尸体，满脸是泪，瞥了一眼那两人，仰天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你们是谁？是神明？是天？所有人都该对你们顶礼膜拜吗？不，你们不过是魔，滥杀无辜，遭万世唾弃的魔！”
龙母鬼姬转过身来，对着凌戈循循道：“遭多少人唾弃，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护住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凌戈抱紧凌母尸身，含泪嗤笑道：“我最重要的，已经失去了。”
龙母鬼姬一笑：“那么，你会失去更多。比如这青云塔，比如……你心上的女人。”
凌戈猛然抬头，怒不可遏道：“这青云塔，你若想要，不妨试试……”
却在这时，一把带火的镰刀，猛然挥出，无限变大，轰然一击，堪堪砸在那青云塔禁制上。
“嘶——嘶——”
一阵割裂空气的声响，而后，一声爆炸般的巨响，禁制炸裂，青云塔轰然倒塌。
火色镰刀收回手中，龙母鬼姬一挑眉，眨眼一笑，看向凌戈：“青云塔，也不过如此。”
塔下传来痛苦的呼喊，有些凌府弟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尘土掩埋。
凌戈震惊得无法思考。
同样震惊的还有龙母鬼姬身后的魔人，齐齐躬身恭贺：“龙母神功盖世，一统人间。”
龙母鬼姬余光一寒，瞥向身后众人，冷声道：“一统人间，那是慎君的事。”
“是！”那些魔人立即噤若寒蝉的改口：“属下失言，罪该万死。”
火色镰刀举起。
后面的魔人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恐惧和威压让他们呆若木桩。
镰刀上的火焰开始跳舞，然后，骤然向后一扫，掀起一阵妖风。
“轰——”
一声巨响，巨大的镰刀在高空中发出金属的撞击声。魔人的威压解除，纷纷举头看去，与镰刀撞在一处的，是一柄巨大的白剑。
撞击产生的巨大风压，刮到地面，成了呼啸的气刃，地面的几个魔人，纷纷退远，近处的尸妖冥鬼，更是肢体直接被割裂掀飞。
“诩非！”
“是诩非！”
一片废墟中的凌府弟子，又站了起来。
凌戈也趁隙，将凌老夫人尸身收入乾坤袋中，箭一般冲向青云塔下，与龙母鬼姬拉开距离。
龙母鬼姬抬头看天，并没有在意凌戈的小动作。她一收镰刀，飞上半空，高声道：“不愧是诩非，能接住我的炎鬼。”
一束闪电坠落在坍塌的青云塔前，电光灼灼，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诩非飞回，岿然立于那人影身前。
“大哥，”凌戈泪流满面，此刻才终于放声大哭：“你终于回来了……”
完整的人形出现在凌戈面前时，他惊呆了。
凌夜周身，血雾弥漫，孑然一身，形销骨立，寂静如一条忧伤流淌的河。
261青云劫（4）
诩非恢复原来的大小，凌夜双手握剑，灵力注入剑中，白色的剑脊，迅速染成暗金。
火色飞镰再次席卷而来，在空中留下一片花火。镰刀的刀身因为火焰的炙烤而变得通红发亮。
“一念三千！”
凌夜平静的吐出剑诀，挥手一斥，暗金色的诩非直奔炎鬼而去。
凌夜斥出诩非的瞬间，凌戈分明看到他凌夜身后，出现了一排身影，那些身影有一个他颇为熟悉，正是父亲，凌天心。
诩非剑顷刻间在半空与炎鬼遭遇，这一次却没有强劲的风压，诩非剑意一分为二，或缠绕或冷却，将炎鬼阻在半空，不过须臾，竟连炎鬼上的火焰也被压制得失去了光彩。而后剑意又化作一簇簇流矢，袭向龙母鬼姬和地上的魔人。
龙母鬼姬也不示弱，双手结印，飞镰炎鬼表面，火焰再次腾起，奔向凌夜。
凌夜身后，还站着凌府众人，避无可避，他亦孤注一掷，操纵剑意加速奔袭。
一声声刺破骨肉的声音，龙母鬼姬身后的魔人，纷纷被剑意集中，口吐鲜血。连龙母鬼姬自身，也被剑意划破了几道伤口。
同时，龙母鬼姬的镰刀，也已经来到了凌夜面前。
“身如明镜！”
法诀念出，凌夜跟前立即出现了一面水镜，水镜里，只有凌夜一人的身影。
炎鬼带着火焰轰然击在水镜中，却被那水镜吸入其内，一下子没有了气息。
饶是龙母鬼姬，也有了一丝慌乱，炎鬼完全失去了感应，那水镜里，应当是藏纳了一个空间。
水镜破裂消失，凌夜的身影从水镜中走了出来，他的双瞳，有一只流出了鲜红的血泪。
龙母鬼姬胁下生出双翼，扑扇着翅膀，直直看向凌夜，冷冷道：“好一个一念三千，好一个身如明镜！”她斜眸看了一眼带来的魔人，竟无一人逃脱剑意，便有了猜测，那双眼睛，那柄诩非，果真有蹊跷。失了炎鬼，虽心有不甘，她还是冷厉的朝下方喝了一句：“走！”
满地亡灵大军都消失了，大地上，只有一些没来得及操纵成尸鬼的尸体，还有凌府的残兵。
凌夜立在人前，杀意不减，却也没有追上去。他左眼一道血泪痕，蜿蜒流至下颌，看起来赫然可怖。而更可怕吧，是他浑身墨红色的雾气，此刻如燃烧的血焰。
“大哥——”凌戈颤声喊了一句。
看魔人走远，凌夜才回身，淡淡开口，声音如从远处飘来：“小戈。”
这一声小戈，让凌戈骤然泪崩，他取出母亲尸体，抱在怀中，一字一顿，字字泣血：“我与魔人，不共戴天！”
身后的废墟中，凌戈听到一个声音：“大公子，这家主的位子，或许您……更合适！”
凌夜重瞳骤然点亮，一股莫大的威慑力震摄全场，那人再也吐不出一个字！后背冷汗涔涔的流下来。
“再有异心，当如此人！”
凌夜淡淡的吐出这八个字，威慑力陡然一变，成了冰冷刺骨的杀意，那说话之人惊得心脏骤停，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命！身体却石化了般，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在众人注视下，人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变成了一蓬血雾。
“大哥……”
凌戈重新抬头看向这个人，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既寒冷又温暖，既熟悉，又陌生。
无水城的援兵赶到时，看到的是鲜血横流的大地，坍塌的青云塔，一片废墟。
方紫苑内心狂跳，仿佛回到了无水城被毁的那一日。她疯狂的奔跑，搜寻，终于在鸦神大殿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抚着母亲的未凉的尸身，安静的坐在那里，眼里没有一滴泪，却让看他的人，内心也压抑刺痛起来。
方紫苑不由自主的放缓步子，慢慢走去。
每走一步，就有一些回忆浮现眼前，天河镇的初遇，烛光骤亮，映出一个俊朗明媚的少年，他用干净的声音说，做我的女人；阴蠎洞前，他策马而来，将她一揽入怀，掀开面具，露出英气又淘气的笑脸；无水城藏幽洞中，满天金色枫叶下，他为她披上仙缕衣；后山空谷，他轻轻说，我赢了，然后一个拥抱一个热吻；洞庭湖上，他浑身战栗的大吼：“我说过让你不要动，你为何擅自离开小船？”然后是拼尽全力的拥吻。
可是每往前一步，方紫苑也就更强烈的觉得，眼前的凌戈，再不是昔日明媚少年。这让她觉得畏惧，心痛，但是必须迎着这畏惧和心痛，继续前行。终于，她停在了凌戈面前。
凌戈抬起头来，看着方紫苑，双目血丝，声音幽冷，他道：“你知道吗，我要让魔人，付出代价！”
冷风在殿内游走。也不知过了多久，凌母的尸身已经被人带下去，凌戈疲惫的伏在方紫苑膝头，闭上了眼睛。
方紫苑轻抚他的脊背，轻声漫语：“我会一直陪着你，走到最后。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
“家主！”一个弟子匆匆跑来，看了看情况，压低了声音，俯身恭敬道：“方姑娘。”
“何事？”方紫苑问。
那弟子低声说：“青莲居士来了。还有，苏慕白公子已经走了。”
方紫苑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吧。”低头，她看着凌戈的睡颜，微微勾起了唇角。
柳眉一个人在喧闹的街市上走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时不时往后看一眼。
那日凌夜走后，过了不久，铸剑山庄的庄主接到了鸦灵传信，凌伯远也匆匆忙忙的走了，留了于叔时刻跟着她，不让出庄子半步，不知为什么，今日突然就不跟了，同意让她走。难道他们换成了跟踪？
柳眉出其不意的回看了几次，却没有一次发现一点踪迹。这才稍微放下心来。这一放心，肚子就饿了。
跟随在柳眉身后的苏慕白，再次舒了一口气。明明没有修为了，怎么警惕性那么高，次次都差点被发现。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起身，跟了上去。
凌戈传信，竟是让他来保护柳眉。知道小眉还活着的时候，他欣喜若狂，可到了铸剑山庄，一时却不知道如何面对她了。如今凌府自顾不暇，愿意护她的，还有谁呢？
就在这时，苏慕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柳眉站在了包子铺前。苏慕白以为她要买包子，不料她闪电般出手，将一个包子拢入袖中。
苏慕白目瞪口呆，看她走远了一些，再拿出包子咬了一口，才真的确信，她是在偷……包子？他急忙路过包子铺，丢下了几文钱。
262有理想的猫
自那之后，苏慕白开始频频怀疑自己的眼睛了。走街串巷，跟着柳眉走了半天，只见她到处“试吃”，而他，四处付钱。
此刻，柳眉又来到一家店铺前，站在两个身后，对准人缝，伸出了手。
苏慕白终于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柳眉手里，还拿着刚抓出来的烧鸡。
“你怎么偷东西！”苏慕白低声道。
“小偷？”
前面两人顿时迅猛的回身，同时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这时，店家喊了起来：“偷鸡？你这小伙子，好手好脚的，为什么要偷我的鸡？”
人群一下子聚拢来，将柳眉和苏慕白包围。
柳眉抬头看到苏慕白，顿时脸唰的红了。苏慕白没想到一下子引来了这么多人，小眉脸丢大了，自己也跟着脸涨得通红。
柳眉红了脸，猛的从苏慕白手中挣脱，神色又恢复了平静，对众人道：“谁说我是偷？”说罢，她从身上取出了一只金丝攒成的蝴蝶，递给店家道：“我用这个跟你换。”
说着，柳眉冲那年轻的店家眨了下眼：“送这个给你媳妇，这个是金子，肯定比送她只烧鸡更让她高兴。”
人群里有人爆发出哄笑声。
那店家讪讪的接过金丝蝴蝶，看了看，道：“还挺漂亮。”
“哎呀，散了吧，散了吧！”
看戏的人群都哄笑着走了。
苏慕白的眼睛却盯着那金丝蝴蝶看了许久。那是他送给柳眉的连指链上的一个点缀，上面的金丝攒珠，金丝蝴蝶，都是他亲手所制。以为早就遗失了，没想到小眉留到如今，虽然刚刚被换了烧鸡，还是令他一阵感动。
柳眉低声问：“苏兄，方才跟着我的人，是你？”
“哦，”苏慕白回过神来，道：“是。你……为何偷东西？”
柳眉窘迫的一笑：“没钱，算不算理由？”
苏慕白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来，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可没钱也不能……罢了，他想了想，又道：“我看你一路，偷……吃了不少东西，怎么还拿一只烧鸡。”
柳眉引着苏慕白走到一个静辟无人的小巷子，才说：“我吃饱了，它们还没吃呢！”然从乾坤袋里，掏出两只猫来，一黄一黑，滴溜溜的圆眼睛，看着苏慕白。
“这是……有微弱的妖气！”苏慕白顿觉不妙。
柳眉笑了笑，对苏慕白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苏兄请坐。”然后自己坐在了青石台阶上。
苏慕白无奈，也跟着坐了下来。
柳眉才又笑着，将两只小猫放在膝头，说：“没关系的，它们的妖丹被封住了。”说罢，她揉了揉两只猫的肚子，它们竟都顺从翻过肚皮，任由柳眉揉捏，一副享受的模样。
“对了，苏兄，你的剑带了吗？”柳眉又问。
“带了。”苏慕白不解，还是自觉的取出了若邪。
柳眉道：“不是这把。”
“干阳？”苏慕白发问，然后又自觉地取出了干阳。
一听到干阳，两只小猫立即哆嗦了一下，翻身站了起来。
“这要是诩非，那大爷我这裤裆里的就是干阳。哈哈哈哈！”
那日的画面历历在目，狂笑声犹在耳边。
两只小家伙瑟缩着张大眼睛，喵呜一声低唤，可怜兮兮的看向柳眉。
柳眉拿起干阳剑，在两只可怜的小家伙头上拍了拍。
“小眉，你这是做什么？”苏慕白更加不解。
柳眉似笑非笑道：“它们妖丹没有被封的时候，对你的这把剑，很感兴趣呢。它们的理想就是，用这把剑，在额头上刻一个‘王’字。”
“噗！”苏慕白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它们还挺有理想。”但看那两只小猫瑟瑟发抖，想要逃离的模样，苏慕白又猜测，只怕说柳眉自己玩心又起。夺过干阳，道：“还是算了吧。”
“不行！”柳眉急得一把按住了苏慕白收剑的手，娇嗔道：“它们抓伤我了！”
苏慕白一下子愣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柳眉这样撒娇耍赖的样子，这还是那个事事恭谦的柳眉吗？他嘴角抽了抽，支吾道：“你，受伤了？”
两只猫妖竟然趁机溜进了柳眉的衣摆里，心里咒骂着：这母人类又发疯了！苏慕白，求你了，一定要拦住她啊，真要刻了王字，老子就成妖界的笑柄了啊！
柳眉这才咯咯的笑了出声：“我也就是吓吓它们。”
苏慕白看着她的笑颜，竟有些呆愣了，许久没见她这样笑了，分别三年后，再相逢，她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从未在他面前如此单纯的放声大笑。
一只金蝶飞来，苏慕白伸手，金蝶停栖在他手中，传讯完毕，便自行消散。
“要走了吗？”柳眉问。
“嗯。”苏慕白抬眸看她，道：“南疆有魔兽出没。小眉，跟我一起走吧。”
“南疆……”柳眉略一思索，经由南疆，去到南海的姬族仙府，倒也顺路，这才道：“好。不过我现在灵法恢复不到一成，可能帮不了你什么。”
苏慕白点头道：“好。你一人在外，我也不放心。”
凌府。
凌戈在后花园中散步，平日里，母亲最喜欢来此打发时间。以前很少陪她，现在，却是想陪也不能了。
风阵阵吹过，花枝轻摇，已经掩住了花间小径。这花，也有些时日，无人打理了。
凌戈缓步走了过去，却见那花径间，站了一个人影，定睛一看，正是凌老夫人。
“母亲！”凌戈快步上前，走到了凌老夫人跟前。
凌老夫人有些气愤的看着他，如往日般斥责道：“儿啊，我让你不要与那邪神有关系，你不听，让你不要打探瑶姬，你也不听，如今知道厉害了？”
“母亲……”凌戈一阵哽咽：“一切只怪儿子太弱小。”
“其实啊，母亲也知道，你没做错什么！”凌老夫人收起了指责的语气，叹道：“既然家主当年决定留下他，我就该……罢了，凌府的担子，以后就真的落到我儿肩上了。”
“我会重建凌府，为母亲报仇的。”凌戈郑重道。
“呵……”一声轻笑，声音渐渐淡去：“母亲不在乎仇，母亲要的是你的安乐……”
凌戈一抬头，随着那声音淡去的，哪里还有凌老夫人的身影。
“家主！”一个弟子慌忙来报：“蕙兰苑着火了！那火，水扑不灭，土也掩不住，怎么办？”
“大哥！”凌戈心下一动，立即向蕙兰苑奔去。还未赶到，就看到一柄带火的镰刀出现在蕙兰苑上空，火焰从镰刀身上掉落下来，不一会儿，那镰刀凭空消失，只留下蕙兰苑一片火海。
263南疆（1）
“大公子呢！”
凌戈喝问围在旁边的弟子，所有人都摇头，表示没看见。凌戈欲冲进去看个究竟，体内的鸦灵道：“不必找了，他已经离开了。”
凌戈用意念与鸦灵对话：“你知道怎么回事？”
“很简单。”鸦灵道：“那炎鬼，是龙母鬼姬的兵器，堪比神兵，上面的火，不是普通的火，而是龙族神火，世人成为龙炎，威力巨大。凌夜将他收入自己重瞳内的空间，可压住一时，却压不了一世，何况，我看凌夜也是强弩之末了，身体到了崩溃的边缘，承受不了也只能将炎鬼放了出来。”
凌戈听闻，脸色煞白，急切道：“你说大哥的身体，到了崩溃的边缘，到底是什么意思？”
鸦灵嘿嘿笑道：“别告诉我你没注意到他周身的血雾，那是身体被妖毒侵染的证明。而且是极为厉害的妖毒，说不定，他斩杀了像我这种级别的神兽，才被妖毒反噬，已经蔓延到了全身。”
凌戈的手开始发抖，急问：“那还有救吗？”
鸦灵叹了一口气，道：“虽然原来我希望他死，但是现在，我就算不想他死，也没办法咯。”
凌戈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突然一握拳，道：“青莲姑姑，青莲医仙，她或许会有办法。”
望着火焰冲天的蕙兰苑，凌戈低声自语：“大哥，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我们兄弟二人，一定要将凌府撑下去。”
苏慕白带着柳眉御剑来到传讯的南境，六姑山，已经是三日之后。为找到魔兽出没的地点，两人又御剑绕山逡巡了一周，这六姑山，绵延七百里，又花费了两日，还是一无所获。
这一日，两人停在一个山头休息。
苏慕白问：“小眉，这几日整日奔波，你累不累？”
柳眉笑道：“我整日坐在你飞剑后面修行打盹，有什么累的。就是苏兄做饭的手艺，还有待提高。”
苏慕白立即尴尬的笑了笑：“我会注意提高的。”
“无妨！”柳眉又笑了：“这大山里，还会缺果子吗？就是黄帝和黑虎，不吃素，麻烦。不过几天不吃也饿不死。”
“它们的名字挺气派。”苏慕白好笑道，脑中浮现的是两只瑟瑟发抖的萌猫。
正说着话，天上几道剑影飞来，竟然是一队御剑之人。那剑光有些熟悉，正要看个仔细，就见那群人直奔这山头而来。
一落地，几人就闹开了花，都是熟人。
太乙剑下跳下来的是凌戈，身后是方紫苑，然后还跳下来两人，一个是叶城，一个穿着冰绡九凤袍，正是凤府的七公子，凤无及。
凌戈一下御剑，就对凤无及冷声道：“你为何跟来？”
凤无及亦不示弱：“我可不是跟你来的。”说罢，他朝苏慕白行了一礼，再走到柳眉跟前，笑道：“我来找眉眉小仙女。”然后一揽柳眉的肩膀，凑近道：“斗斗法？”
柳眉看了他一眼，将他推开道：“不必了，刚才我是要避开你手的，可我用了十成的实力，没避开。”
凤无及睁大了眼睛，一手迅如闪电捏住了柳眉的脉，然后张大了嘴巴：“我听说你在无水城表现神勇，怎么如今成了这样？”
柳眉推开凤无及的手，不再理会，而是转向凌戈道：“凌公子，凌府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和大公子在，凌府就在。只是此刻百废待兴，你怎么出府了？你大哥如何了？”
凌戈微露悲戚之色，片刻才道：“我留了鸦灵一部分神识在府中。”又看向方紫苑，道：“我不想再失去什么了。至于大哥，他的情况如何，又是怎么造成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柳眉默然。
此刻叶城也向几人行礼，来到苏慕白跟前道：“这次魔人的袭击，玄门百家都极为警惕，水师叔担心魔兽又是魔人的阴谋，让我和方师妹一同前来，谨防意外。”
这边凤无及又在缠着柳眉问：“你的修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眉道：“我也不清楚，但是已经在恢复，只是需要时间。”
凤无及一掌按在柳眉的肩头：“别怕，在你恢复之前，我会保护你的。”
柳眉再次推开他的手，笑道：“那真是多谢你，保护我这个弱女子了！”
凤无及看呆了，半晌才惊呼：“眉眉小仙女，你会笑了呃！”柳眉转身避开，他化身小尾巴，再次贴上去，喋喋不休道：“笑得真好看！这么多年没见，你一定是想我了对不对？你再笑一个！你为什一身男装呢？不过男装也很不错啊！诶，你怎么走了？你还没回答我呢？”
这时，山林中传来一声急促的救命声。
都是耳聪目明之人，一听到声音，几人立即御剑，冲向声音的出处。
三个着南疆衣饰的女子，被困在一个阵法中，痛苦惊恐的大叫着。
“这好像是……”
不待凤无及说完，凌戈便抢着说出答案：“虞山派，蛇毒阵。”
凤无及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呛声道：“是，你们青云凌府不愧是消息第一，我们凤都不过是第二而已。那你可知虞山派，为何在此地设蛇毒阵？”
苏慕白轻轻摇了摇头，干阳剑出，一剑劈开了阵法，叶城也配合着，两人起了一个恢复的阵法，为三个女子治疗毒伤。
凌戈在一旁说：“想必虞山派也是来这山中降妖除邪的，没找到妖邪，就四处布阵撒网，真是可恶。”
所幸那三名女子刚踩入阵中，中毒不深，不过须臾已经恢复了。
凤无及从旁道：“早听闻无水城，山医命相卜，无不精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慕白起身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百家仙门各有特色。况且我不过耳濡目染，略懂皮毛而已。”
凤无及把玩着一根草棍，皱了皱鼻子，道：“你说话，倒是滴水不漏。但是老气横秋的，我不喜欢。眉眉那么可爱，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呢？”
凌戈瞟了凤无及一眼，道：“他也不是生来就这样的，等你经历过世间真正的磨难就懂了。”
“啊？”凤无及张大了嘴，难得听凌戈说出如此严肃的话语。
凌戈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气的一声叹息：“哎，你还是太年轻了！”看的凤无及目瞪口呆。
这时，一个被救的女子站起来，笑着说：“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叫阿香，这两位是我的姐妹。”
阿香一指后面两位姑娘，那两个姑娘也立即笑着道谢。但是她们三人的目光，一直大胆的在几人身上游走。
阿香又道：“几位也是来这山中除邪的吧。各位不嫌弃的话，去我家里坐一坐吧。我奶奶是族长，知道许多这大山里的神秘之事哦！”
264南疆（2）
这么一说，几人也无法拒绝，一路跟着阿香往村寨里走。阿香更是热络的搀住了柳眉的胳膊。她的两个姐妹，也一直在后面，窃窃私语，有说有笑。
“到了！”
阿香热情的拉着柳眉的手，往院子里跑。
院子不算大，五丈见方，水井、花木、条凳错落有致，中间是一片的平地。
阿香转了一个圈，说：“我和姐妹们平时喜欢在这里跳舞。阿哥会来弹琴。”说罢，又牵起柳眉的手，朝正前方的木楼跑去，噔噔噔的上了木扶梯，站在二楼招呼下面的人上来。
凤无及紧随其后，踏上了木扶梯，他的手一触扶梯右边的木质格挡，顿觉有些奇怪。侧过头一看，不觉吃了一惊，上面的装饰扶手，竟然雕刻着女子的肌体，被抚得光滑闪亮。他一回头，看到身后的方紫苑，情况与他无二，此刻方紫苑已经面红耳赤，急忙收手向前跑去。
凤无及故意回身，挡在凌戈身前。
凌戈看出方紫苑不对劲，正急着去追，于是想从凤无及右侧钻上前去。他一挤过去，手触到光滑的什么东西，一愣，定睛看去，立即收了手，再看凤无及，正得意的朝他挑眉，笑得花枝乱颤，并一努嘴，示意他后面还有苏慕白。
“咳咳……”凌戈咳了两声，回过身去，对正往上走的苏慕白说：“苏师兄，可能近几日太劳累，我竟觉得爬个楼梯都费劲。你扶我一把。”然后自觉地拽上了苏慕白的左手。
苏慕白左手受重，右手便自觉的一下扶在右边扶手上。这一扶，他也忍不住抬眼去看，这一看，苏慕白的脸霎时红了。却在这时，凌戈好巧不巧的惊叫了一句：“苏师兄，你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都看向苏慕白的手，正准确无误的摸在装饰上。苏慕白脸瞬间爆红，一下子缩回了手。
此刻，凌戈挂在苏慕白的左臂上，忍不住笑得浑身抽搐。苏慕白这才明白，一甩手，将凌戈甩脱，红着脸，支吾了半天：“你……你……”
上面凤无及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方紫苑见状，在楼梯口一跺脚，瞪着凌戈：“你真讨厌！”
族长阿香的奶奶并不在寨子里，据说是去了老姐妹家里。阿香招待几人晚饭。围着篝火，大家都已经开始吃肉喝酒，欣赏南疆独有的舞蹈，苏慕白却还沉浸在白天的尴尬中无法自拔。
阿香拉起柳眉共舞，柳眉有些不知所措，竟学起阿香女子的舞蹈，惹得阿香哈哈大笑。凤无及自行取了剑，耍了一套剑舞，刚柔并济，时缓时急，竟颇有看头。阿香又拉了方紫苑一同，方紫苑甩开素心练，跳了一阙霓裳舞，凌戈便从旁以鼓舞相衬。
除了柳眉滴酒不沾，篝火旁跳舞的人，都又唱又跳又饮，最后一片群魔乱舞。只有苏慕白和叶城，还端庄的坐在条凳上，时不时说上两句。
终于到篝火烧尽，阿香才安排几人的住宿。
苏慕白和叶城睡一间客房，凤无及和凌戈一间，柳眉一间，方紫苑一间。凤无及不愿与凌戈同住，阿香才又道：“我和眉眉睡客房，主人房就给你住吧。”
各自回房。
坐在榻上，叶城道：“南疆女子真是奔放。”
苏慕白也点头，突然想起哪里不对：“小眉是男装，阿香竟然要跟她同住，难道被看出来了？”
叶城想了想，道：“想必是的。”
客房里，柳眉已经倒头睡着，阿香趴在一侧，伸手轻抚她的眉眼，嘴里嘟囔着：“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男人。中原的男子，真好看！”
柳眉被这么一触，立即醒来，将阿香一把推开。
“醒啦！”阿香笑道：“也对，你没有喝酒。”
“你……在干嘛？”柳眉有些不好的预感。
阿香启唇一笑：“都怪你们中原的男子太好看了！”随之一个猛扑，将柳眉按在了床上，低下头就在她唇边咬了一个红印。
“等等，我是女子。”柳眉有些哭笑不得的喊出声。
“啊？”阿香果然也觉得胸前的触感不对。伸手在柳眉喉间按了按，没有喉结，果然是女子，拧眉叹了一句：“难怪细皮嫩肉的。”然后起身，理了理衣服，丢下一句：“你自己睡吧，我走了。”
就这么走了？这豪放的风格，让柳眉一时难以消化，不过倒也省了尴尬。柳眉辗转了片刻，才又有了睡意。
主人房里，凤无及庆幸没有跟凌戈同一房间，满意的躺在宽大的床上，进入了梦乡。突然一阵窸窣声，即便喝了酒，他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立即坐了起来，剑已经按在了手中。
门打开了，进来的是阿香。
“你来干什么？”凤无及松了剑问。
阿香笑道：“你知道这里是我的房间吧？”
凤无及点头：“知道。”
阿香又笑了：“那你可知道，我们族的规矩？进了女儿房，可就不能出去了。”
门一闩，阿香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自己衣服脱下，扔在一旁，道：“何不试试，你若喜欢我，可以留下，不喜欢，也可以走。就算有了孩子，也与你无关。”
凤无及哪见过这种阵仗，他最为家里最小的老七，上有父母和六个兄长姐姐的严厉管教，他可是连女子的大腿都没见过的小单纯，今年的寿辰，哥哥姐姐送的还都是剑谱、木人、弹弓啊。
凤无及脸顿时煞白了，啊的一声惨叫，破门落荒而逃。
这一声惨叫，所有人惊醒并冲了出来。
“怎么了！”
苏慕白和叶城立即赶到。
“苏苏苏兄！”凤无及像看到救星一般躲到了苏慕白身后，颤抖着手指向屋内。
门大开着。
苏慕白、叶城顺着指引往里一看，就看到阿香那么衣冠不整的站在屋里，恨恨的盯着几人，脸一阵红一阵白。
苏慕白和叶城立即别过脸去，向左右退开，凤无及再次暴露了出来。
这时凌戈、方紫苑、柳眉也都赶来了。
凌戈一看就明白了了个七七八八，一把拉住方紫苑，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方紫苑脸就红了，不敢往那边看。
凤无及慌乱之下，又躲到了柳眉的身后，可怜又祈求的目光，看着柳眉。
柳眉当即明白了，阿香方才离开房间，竟是又打起了凤无及的主意，这苗疆的女子当真是无所畏惧。她将凤无及推到叶城身后，才起身走到阿香身边。扫了一眼地上，阿香的衣服都比较短小，便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整个裹住了，才道：“姐姐别生气了。”
“你们这些中原人，真讨厌！”阿香的眼睛里，一下子盈满了泪花。
“你原谅他吧。”柳眉看着阿香的眼睛，真诚的说朝着凤无及道：“他不行。”
“什么？”阿香的眼泪顿时收了回去。
265南疆（3）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向柳眉，然后复杂的眼神在凤无及身上来回扫视。
苏慕白抬手虚掩住了脸，离了无水城的柳眉，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他不行”这种话，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不说凤无及的名声，作为一个矜持的女儿家，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私密的，听者会怎么看她？
凤无及惊恐道：“眉眉，我……我什么不行……我……”
叶城一把拉住了凤无及，捂住了他的嘴巴。
阿香突然泄了气一般，恼道：“你们赶紧回吧。我没事了。”然后将柳眉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几人才松了一口气。凤无及犹在磕磕巴巴的问：“眉眉，我、我什么不行啊？”
“我哪知道，随便说的。”柳眉有些同情的看着他，道：“我只知道，只要男子说不行，女子就会原谅他、不再纠缠。”而后，她得意的向凤无及传授：“你看，这招多管用，你要记住了。”
“好好，我记住了。”凤无及无比感激道：“眉眉，还是你可靠，帮我解了围。”
“不客气。”柳眉笑道：“毕竟我这个弱女子，还要承你保护。”
“嗯，我会的。”凤无及立即保证。突然看着柳眉的嘴角问：“眉眉，你嘴唇怎么出血了？”
柳眉尴尬的瞟了瞟阿香的房间。
凤无及小声道：“被她咬的？”
柳眉点头，也小声道：“她以为我是男子。哪知道后来又去了你房间。”
苏慕白和叶城在前，凌戈和方紫苑在后，不知不觉，都越来越靠拢低声交谈的两人，脸色更是变了又变。
到了客房前，要分别了，凌戈、方紫苑都各自去了自己房间，凤无及拉着柳眉道：“眉眉，我能不能去你房间？他们都靠不住啊！”
柳眉带着一丝鄙夷道：“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我不管！”凤无及竟耍无赖起来：“我就要跟你一起，这里太危险了！”
柳眉看了一眼苏慕白，顿了顿，还是说：“那好吧，你睡我房里，我守门口，修炼到早上。”
苏慕白皱了皱眉，看凤无及迫不及待的进了柳眉房间，才唤道：“小眉。”
柳眉道：“苏兄，何事？”
苏慕白脸又微微的热了，凑过来小声道：“男人不行的话，以后不要说了。”
“啊？”柳眉微微有些愣，还以为要说凤无及与她共处一室之事，竟是这个。她看一旁的叶城，也是一副讳莫如深、隐忍不发的模样，只得答应道：“我知道了。”
第二日，阿香没有跟他们去山里，而是交代了一位阿昌哥带路，将他们带去了前些日子出事的村寨。
阿昌将人带到里村寨不远的地方，指着那寨子嘱咐了一句：“一定要小心。特别是女子，不要独自行动。”然后快步离开，步子有些慌乱。
清晨的山涧，迷雾升腾，看不清里面情况。
几人在寨子外巡查了一圈，金蝶意外的发现寨子后面的山里，有一个树木掩映的洞口，其余并没有什么可疑点。苏慕白的金蝶也进了寨子探查，只有零星几只金蝶飞了回来，而且查到村寨里有一大片区域金蝶无法进去。鸦灵飞上空，继续查探。
这时，身后的洞窟内突然想起了沉闷的脚步声。
金蝶悄然飞入，很快传来讯息：“洞中有通臂猿。”
“通臂猿还挺耐打的！”凤无及道：“我们家猎场里，就有通臂猿，十来个弟子才勉强将它擒获。它聪明不逊于人，只是公猿好色，母猿贪吃，弱点很明显。”
几人一商量，立即定下了计策：在洞口布下陷阱，将通臂猿引出来，合力击杀。
“谁来引？”凤无及问。
“这是公猿吧？”叶城补问一句。
苏慕白点头。
“那就方师妹？”凤无及道。
“不行！”凌戈有些急眼：“你怎么不去，扮上女装不也可以吗？”
凤无及鄙夷道：“凌二哥，动物都是嗅气味分公母，你到底懂不懂哦！”
“那……还有……”
凌戈支吾着，还是没有说出口。女的除了方紫苑，就剩柳眉了。柳眉要是出事，他真不知大哥会如何。但是即便凌戈没有说出口，苏慕白和叶城的脸色明显一紧。
“眉眉肯定不行！”凤无及张口反对：“她没有修为，能不能逃到洞口都说不定呢！”
“我去！”方紫苑坚决道：“我去引，没问题的。”
凌戈眼看着方紫苑去引诱**，坐在洞口心神不宁。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一轻一重，朝着洞口逼近。几人立即提高警惕，陷阱法阵蓄势待发。
“来了！”
一个白影率先冲出洞口，后面跟着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小美人，你跑不掉的！”
一阵风呼啸，一个金发红衫的男子跟着冲了出来。
“起阵！”一声斥下，苏慕白、叶城、凌戈、凤无及立即启动阵法，那金发红衫的男子一脚踏入了陷阱中，金光一闪，蛛网一般的丝线将男子裹成了一个粽子。
方紫苑回转身，笑起来：“你倒是追啊！继续追啊！”
凌戈看着方紫苑调皮的笑颜，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那金发红衫的男子一声嘶吼，体型急剧变大，顷刻间变成了一只金毛红猿，却仍未能挣脱束缚。由于身形较大，它的身子被挤压得团成球，骨碌碌的向前滚去。
几人追了上去。
凤无及用剑敲了敲通臂猿的脑袋，道：“看个头，你大概有两百年修行吧，这蛛网阵的束缚，你再练三百年，也撑不开。说吧，欺侮了多少青春少女？”
通臂猿突然再次幻化人形，跪地哭求道：“仙师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方紫苑愤然道：“上有老下有小，你还出来祸害良家女子，你对得起娃他妈吗？被你祸害的女子，怎就不是上有老下有小？”
那通臂猿又转而跪向方紫苑：“求求女侠饶命！我死了，我老母孩儿必定要饿死啊！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时，站在苏慕白身后的柳眉，扑哧一声一笑，她笑道：“你对人类了解倒是不少！”
那通臂猿抬头一看柳眉，目光怪异道：“你……你什么意思？”
不光通臂猿，其余几人也都纷纷转头看向柳眉。
柳眉忍笑开口：“猿类群居，谁是你母亲或许可知，谁是你父亲，谁是你孩儿，未必可知吧？你这套说辞，编的挺合人心呀！”
“我……女侠，我说的句句属实啊……”通臂猿有些捉襟见肘的尴尬。
266通臂猿（1）
柳眉回头望了一眼洞口，又道：“方才见那洞口足印纷杂，虽然相似，却不相同，这山洞里，还有你同族群的伙伴吧？你想拖延时间，等他们发现你，对吗？”
“竟拖延时间！”
听柳眉这么一说，方紫苑的素女练一下子出手将通臂猿缠紧。
那通臂猿面色一变，突然双目猩红，体型爆涨，吼声如雷道：“你这恶心的东西，很得意吗？身上只有一半人的气息，不过是个半人半妖的杂种，以为站在人类那边，他们就不会觉得你恶心了吗？”
怒吼声中，通臂猿显出了原型，说话声震耳欲聋，它继续嘶吼着：“我告诉你，不论人还是妖，你这种杂种都是最让人恶心的。”
这一次，阵法和素女练都无法束缚住它。
“这才是它的真身！”凤无及惊道：“刚才竟不是它真正的大小。他的修为怕有五百年以上。”
通臂猿巨大的躯体，往前一步，将束缚的阵网踏碎，挥舞拳头，一记重拳击向柳眉，口中犹自厉喝：“妖有妖的骄傲，人类不过是自负卑微的一族，不过是玩物。”
苏慕白立即举剑，接下这一记重拳。饶是干阳剑，也被击得飞速后退。
那通臂猿边打边骂：“无论多么美丽，都无法掩盖人类肮脏龌龊的心。你们这些修仙者，个个自命不凡，说什么斩妖除魔，谁是妖，谁是魔？你们自己才是妖魔！”
这通臂猿拳头横扫，拳风大得惊人。仙剑倒是可以造成伤害，但是不致命，这通臂猿也不管不顾，继续边打边骂：“还有你们这些母人类，无耻，勾引我，然后想杀我？没那么容易！你们就活该被玩死。”
苏慕白和叶城在前，凤无及带着柳眉在后躲闪，凌戈也在后护住方紫苑，六人边抗打，边后退，一时竟也想不出办法。
凌戈调侃道：“凤七，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们凤都猎场不是有通臂猿吗？说说看怎么办啊？”
凤无及咬牙道：“凌二哥，你们凌府才是天下消息第一，肯定有不少我们没听过的消息奇闻吧，今天，就到了你发挥的时候了。”
在前面扛打的叶城和苏慕白不由得苦笑起来。这时候，难道还要分心照顾这两个小朋友？
柳眉对着那骂骂咧咧的通臂猿大喊：“你只是被一个人类女子所伤，何须否定天下女子。”
那通臂猿动作一滞，继而怒喝：“你说什么？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恶心的东西，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是！”
通臂猿的动作霎时间加大了力度。
叶城和苏慕白脸色更苦了。没一个省心的。
通臂猿继续骂：“你这种东西，就不该出生！”
柳眉却自顾自道：“你和她有了孩子吧！”
通臂猿暴跳如雷，大喝：“你闭嘴！”纵地而起，庞大的身躯竟然跳了起来。
柳眉立即道：“苏兄，闪避！”
苏慕白果然避开，这一击下去，如果硬抗，势必要受内伤。叶城也不再硬抗。
柳眉语速极快道：“原来这通臂猿易怒。”又道：“你看它暴怒起来虽然威力大增，但是攻击却混乱无序，只有单纯的力量攻击，体力速度都在迅速衰退，反而更好对付。”
苏慕白微微勾起了唇角，问道：“依小眉之见，该如何对付？”
柳眉不假思索道：“只需要四人扰袭，将它困住。你蓄起真雷诀以待时机，一击命中。”
“四人扰袭，你怎么办？”凤无及问。
“我法力虽然低微，但是维持一个小小的化形术没有问题。”柳眉说罢，手中结了一个印，胁下扑的生出三只翅膀。
她扑扇翅膀，缓缓飞离凤无及。
凤无及、叶城、方紫苑、凌戈四人立即各据一方，你一剑，我一剑，打的通臂猿有些晕头转向。片刻之间，真雷诀也已经蓄满，一道明亮的闪电冲天而下，轰的一声巨响劈在通臂猿头顶。
那通臂猿高大的躯体立即呆滞了，紧接着轰然倒塌，如山崩石倒。
凌戈立即施法，将其收入锁妖袋里。
方紫苑不由得朝柳眉多看了一眼，对她的反感似乎少了一分。
苏慕白问柳眉：“小眉，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柳眉看着苏慕白，似笑非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通臂猿，凤兄说它聪明不逊人类，又加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做了一些总结和推测而已。苏兄你修为高，可是我游历江湖最久。待苏兄多收服几个邪魔，有了经验，这一切就不难了。”
苏慕白有些默然，她在安慰他，怕他失落，可是，明明应该被安慰的是她，刚才那通臂猿骂她如此难听，换做别人早就……
“坏了！”凤无及突然道：“眉眉，你不是说他们聚群而居，还有同族，一只都如此难对付，同族来了怎么办？”
凌戈笑道：“怎么，小凤七，你怕了？”
凤无及瞪了凌戈一眼：“难道你不怕？”
柳眉又道：“它闹得动静如此之大，竟然也没有同族出来接应，它又提到自己上有老，下有小，或许也不完全是谎言，那些藏在洞里的同族，也许都是老弱之辈。”
“那我们还不快去抓住它们！”凤无及变脸如翻书，此刻已经满脸堆笑。
凌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少年，果然单纯得可怜。
柳眉一下子拉住了凤无及，微微抬眸看向苏慕白：“还是请苏兄的金蝶先探一探吧。”
苏慕白点头，释放出了金蝶。
几人围坐在后山，等待金蝶的消息，有说有笑的交谈起来。柳眉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只烤玉米，默默的啃食着，一言不发。
“这不是昨晚的烤玉米吗？”凤无及大声道：“你居然偷藏吃的。见者有份，怎么能只顾自己吃？”
方紫苑无声的咽了一口口水。她的食欲，与饿无关。
“你们不是都辟谷了吗？”柳眉依旧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
“哦。”凤无及立马尴尬的转换话题：“你……你的翅膀很奇怪啊，怎么会是三只翅膀呢？鸟是两只，鱼，鱼鳍也是两片……蛇的话……”
“不是还有背鳍吗？”柳眉毫无表情的低声打断。
“所以你真的是鱼……鱼……”妖精两个字，凤无及一个都说不出口。
凌戈捂了捂脸，这尴尬的聊天，柳眉一开口就想结束，凤无及的脑子是什么做的，竟然看不出来。连方紫苑，都听得难受，忍不住握住了凌戈的手。
这时，金蝶飞来了，缓解了局面一度的尴尬。
267通臂猿（2）
那洞中果然还有七只通臂猿，但是身量都不算大，按照凤无及的标准，有四只百年修为，连妖丹都没有淬炼出来就衰老了的老猿，以及三只幼猿。
凤无及问：“这些老弱通臂猿怎么办？还有没有外出的通臂猿？”
柳眉有些哀怜的看向那洞窟，又看向苏慕白：“苏兄，魔兽一般远离人的村寨聚居，它们不应该住在村寨附近。想必是被玄门中人，一路追杀，不久前才逃到这洞里。”
“难道你要放过这些通臂猿？”凌戈冷声道。
“刚才那通臂猿还追着我们打呢！”方紫苑也有些生气，道：“它方才那样辱骂你，你还想放过它们吗？”
面对两人的质问和怒火，柳眉眼中闪过一丝怯意，低声道：“那不是辱骂，实话而已。”她退后一步，转身离两人远了些，找个棵树靠上去休息。她有心无力，更不想让苏慕白为难。
苏慕白走道柳眉跟前，轻声道：“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认识的小眉，别人无论说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
柳眉抬头，突然看着苏慕白的眼睛，问：“苏兄，我问你，在铸剑山庄，你为何尾随我，却不直接相见？”
苏慕白眸光一颤：“我……我……”
却见柳眉涩然一笑，已柔声开口：“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放心吧。”她见不得他为难。又道：“那通臂猿有些蹊跷。”
苏慕白问：“如何蹊跷？”
柳眉道：“一个族群里，不应该只有一个壮年，供养那么多老弱幼猿。”
苏慕白点头，道：“的确，群居的动物，羊群，鹿群，即使强大强大的狼群，族群里最多的都是青壮年。这附近，肯定还有其他强壮的通臂猿。”
柳眉又道：“我也这么认为，可是这就有一个蹊跷的地方。”
“什么地方？”苏慕白又问。
柳眉道：“六只老弱，族群里青壮年的通臂猿应该不少于六只。可若它的青壮年同族，战力与它相仿，没道理被玄门驱赶至此。现在的玄门各派，能与你们四人比肩的年轻弟子，并不多。所以有一个可能是，它与它的同族，战力相差很大。”
苏慕白问道：“你是说，它的同族很弱，只有它强大？”
柳眉道：“是不是只有它，还难说，但是可以肯定，像它这么强大的，不多。凤兄猜测的通臂猿修为，也不一定有误，可能有别的原因，让它变强。”
苏慕白一下子专注起来，问：“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柳眉看了看那迷雾中的村寨，道：“无水城有过爆体丹，可提升修为。方才的通臂猿，大概也是受了某种外力影响。”
“不会是丹药。”苏慕白道：“若喂了丹药，想必要利用通臂猿做什么，不会放任它自由。”
“对。”柳眉道：“苏兄已经有些经验了。通臂猿应该是不经意间受了某种东西影响，比如，寨子里阻止金蝶探查的东西。”
苏慕白想了想道：“要问问刚才擒住的通臂猿，它或许还有印象。”
两人起身，才发现阵阵雾席卷而来。不知何时，这里已经被浓雾笼罩，柳眉和苏慕白相隔不过三尺，竟然无法看清对方的脸。
“小眉，你在此处不要动！”苏慕白吩咐完，拔了剑朝着方才几人的方向喊：“叶师弟，方师妹！”
只有叶城的声音传来：“苏兄，凌戈带着方师妹，去了洞中。凤无及刚刚也跟去了。”
苏慕白又回头，喊：“小眉，你过来。”
“好。”
听着人声，却半晌无人近前，苏慕白心中一紧，再次高喊：“叶师弟，小眉！”
这一次，没人回应。浓雾中，近在咫尺的两人，却走丢了。苏慕白立即执剑，朝着刚才小眉停留的地方走去，可是走了大约两倍的距离，却没看到方才小眉倚靠的那棵树！直觉告诉他，这雾气有问题！
苏慕白立即释放出金蝶，那些金蝶飞出去后，却一只也没有回来。他握着剑，小心的往前方移动，想着只要沿着一个方向走，总会走出迷雾的。可是走了没许久，他竟然来到了村寨中。寨子里的雾气，稀薄了些，他可以看到一丈以内的树木和房屋，于是继续小心的在村寨中搜寻起来。
凌戈和方紫苑的情形也差不多，一出了洞窟，两人就走散了，更别提凤无及，根本就没跟两人碰上面。六个人完全走散了。
方紫苑走了没多久，竟然也走到了寨子边缘，寨子里雾气稀薄，她便进了寨子。可是每走多久，就觉得身体脱了力一般，疲惫得很，她运转气海，不觉大吃一惊，竟然提不起气来。
这时，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颇为熟悉。
方紫苑惊得张大了嘴巴，那是通臂猿的身影！另一只强大的通臂猿！她急忙朝一间房舍跑。
许是这跑步声，惊动了通臂猿，那沉闷的脚步声，快速靠近了上来。
这时，方紫苑被人一拽，拽进了一间柴房里，一只手立刻捂住了她的嘴。她浑身绷紧，想要大喊却发不出声音，惊恐之中，柳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要出声。”
方紫苑点点头，柳眉才松了手，两人轻手轻脚的躲在了一堆柴垛后。
听到声响的通臂猿，立即追了上去，却听到一声猫叫，一只黄色的小猫，颤巍巍的跳上了窗台。
乾坤袋里，一只黑猫瑟瑟发抖。这该死的母人类，竟然用猫遁术，猫命就不是命了吗？
那通臂猿停留了片刻，仔细倾听，却没听到任何声音，这才迈开步子，走远。方紫苑舒了一口气，道：“走了！”却见柳眉对她狂抛眼神示意。方紫苑犹在不解，柳眉起身将她猛地一推，大喝一声：“跑！”
轰的一声，一个巨物从天而降，砸破柴房顶棚，掉落在方才两人隐匿的地点。
这通臂猿不愧是聪明不逊人类，竟会来一个回马枪。
方紫苑立即拔剑，但聚不起气，被通臂猿一个巴掌拍在剑身，震得剑身乱颤，她也随剑狠狠的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
“御剑啊！”柳眉高喊。
“我提不起气！”方紫苑又急又喘：“御不了剑！”
那通臂猿一伸手，就捞起了方紫苑娇小的身躯，咧嘴笑嘻嘻的揉捏着她柔软的身体。
“咚！”
一声轻响，一根柴棍砸到了通臂猿的头上。
268通臂猿（3）
通臂猿回过头看去，柳眉举着柴棍站在那里，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方紫苑急道：“引来其他通臂猿怎么办？”
柳眉道：“一只我们也对付不了，多几只又能如何。”手中又扔了一根柴棍，打在通臂猿脸上。
那通臂猿笑嘻嘻的抹了抹被打的脸，不以为意。手指尖一划，就划破了方紫苑的衣衫，方紫苑又羞又愤，大喊：“我要杀了你！”
听到呼救声，苏慕白立即朝声源奔去。一路竟然看到叶城、凌戈、凤无及也都在此。
柳眉看着通臂猿的动作，脑中剧烈的挣扎起来，办法有一个，但是有风险，她的双手开始颤抖，终还是探到了后颈。猛地一拔，定魂针被拔出。灵力霎时奔涌而出，她顷刻间凝出两枚灵刃甩出，倏然没入通臂猿的双眼。
一声野兽的咆哮，鲜血迸射，通臂猿吃痛，不自觉的松了手，反手就来抓柳眉。
柳眉以迅雷之势重新将定魂针扎入原位。剧烈的灵魂痛楚，让她的身体再难支撑。跪倒在地，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欲将柳眉带走，却听到一声大喝：“不要碰我！”那一袭冰雪九凤袍的白色身影立即改为招架之势，在通臂猿暴怒一击之下，鸣泉剑，也嗡嗡的响个不停。
一道蓝色的剑影也随即飞来，合力将通臂猿震退，一枚墨色的鸦羽，没入了通臂猿的眉心。巨大的身躯骤停，然后岿然倒塌。
所有的力量击中在那小小一枚鸦羽中，脱手后，凌戈的手指仍止不住颤抖。
凤无及想要扶柳眉，却听到凌戈又是一声大喝：“千万不要碰她！”
“为什么？”凤无及摸不着头脑。
凌戈脱下外袍，小心翼翼的将方紫苑包好，充满活力的少女，此刻已经是噤若寒蝉。
做完这些，苏慕白和叶城也进来后，凌戈才解释道：“她脖子后面，是定魂针。刚才为救紫苑，她强行取出了定魂针，此刻灵魂震荡，一旦挪动，可能会造成灵魂损伤。”
而后，凌戈苦涩的笑着调侃：“灵魂震荡的痛苦，不好受吧。”
柳眉咬牙：“尚可维持尊严。”
凌戈又是一声苦笑：“谢谢。日后但有所求，我……”
柳眉费力的开口：“闭嘴。”
凌戈却在她正前方站好，跪地、躬身一礼，郑重道：“这一诺，永远有效。”
缩在角落的方紫苑，看着跪地的凌戈，眼眶湿润了。
柳眉沉声道：“你、不恨我？”
凌戈一声长叹：“我不知道。万般皆是命，就算大哥不救你，魔人就不会行动了吗？凌府，天下，这场灾劫，又有谁，能幸免？”握紧拳头，他扬起脸，竟红了眼眶。
凌戈起身，小心的为方紫苑擦拭喷射到她身上的血迹。
凤无及坐到了柳眉身旁的地上，不停的问：“眉眉，好一点没有，就这么一直跪着呀？”
苏慕白和叶城也相继来到柳眉身旁，席地而坐。
无水城琅嬛洞中，有过定魂针的记载。苏慕白此刻内心痛苦无比，他可以想象柳眉这次复生，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他宁愿这一切可以代为承受，可是，他却不知该不该，继续往日的誓言。关师兄说过，滚滚红尘，绝不是归途，不过是修行途中的劫。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劫，他因为对抗荀明师叔抓捕柳眉，引得周通相救，清泉离山，最终导致了掌门惨死，也导致了师门重创，师父惨死，这些后果，一个人真的承受得起吗？如果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当初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吗？苏慕白真的不知道。这些事，如一根根刺，扎在他心头，一触就痛。
柳眉已经起身，靠在墙上闭目休息，她的脸上挂着汗珠，脖颈也一片湿漉。苏慕白的心，一阵阵刺痛着，挪开眼去，不再看她。
一只金蝶飞了进来，苏慕白托住，却没有收到任何信息，金蝶就湮灭了。
“苏兄。”虚弱的声音传来，是柳眉朝苏慕白看过来。
她嘴唇苍白，甚至连起身坐直都困难，可见灵魂痛楚的剧烈。
苏慕白上前去，轻声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很急，”柳眉皱眉，吃力道：“你试试运转法力。”
此话一出，几人都试自己的法力，不觉都是一惊。苏慕白哑声道：“法力溃散，不足三成。”
柳眉边说边喘：“我的微末法力，一点都提不起来了。许跟这雾气有关。”
“这雾的确稀奇。”凤无及也道：“我在雾里走了半天，却走进了村寨。”
几人都看向凤无及，大家情况一致。
凌戈道：“可能是这雾里，加了引导、迷惑类的幻术，无论我们怎么走，最终都会被引来这个村寨。至于法力溃散，可能是阴湿的雾气掩盖了里面的魔气。”他说罢，看向苏慕白：“勿原山，苏兄是去过的，可记得，那里魔气太重，法力也受到很大压制。”
苏慕白略一思索，道：“勿原山我曾用金蝶探过，山中魔人也用灵法，法力压制并没有这么严重。”
柳眉低声道：“也许是更坏的情况。”
“什么情况？”凤无及急问。
柳眉看向苏慕白，缓缓才道：“整个村寨，是一个魔阵。”
苏慕白目光一沉，与叶城对视了一眼，道：“有这个可能。用大雾将我们引到这阵中。然后……”
“然后怎样？”凤无及的眼神巴巴的，令人想笑，就像一个害怕听故事的小孩，却又急切的想要听到结局。
“苏师兄，你是指炼化之阵？”叶城问道。
此言一出，凌戈和凤无及皆是大骇。炼化之阵里，往往需要牺牲。将他们引到这里，作为牺牲，的确合理。但是谁设阵，又在炼化什么？
苏慕白点头，又道：“那通臂猿，本是魔物，想必是偶然沾染了魔气，被激发了潜能，所以才如此厉害。魔物也许可以出入阵中，万一再来通臂猿沾染那魔气，就麻烦了。现在，大家都封住自己的气海灵墟，保存实力。”
众人都照做，只有柳眉，不需要封，她那点法力已经流失殆尽了。
苏慕白又对叶城道：“叶师弟，我们去找找出口。雾淡了许多。”
凌戈道：“我留下来照顾紫苑。”
“那我留下来照顾眉眉！”凤无及也立即开口。
柳眉忍不住轻声笑了：“凤兄，您这是第一次独闯江湖吧？”
269炼化之阵（1）
“是呢！”
凤无及直白的回答，又挨着柳眉坐下道：“眉眉，你一个人在外那么多年，可有什么经验秘诀告知一二？”
柳眉坐直了身子，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件衣服，递给凤无及，面对的却是方紫苑，道：“方姑娘，我这里有件备用的衣衫，不嫌弃的话……”
凤无及递给凌戈一抖开，所有人立即都一脸嫌弃。
连柳眉也措手不及，这件冰蚕丝镶金线菊的衣服，真容竟是这般！
“这衣服你缝的？”凌戈嘴角狂抽。
“额……可能是你大哥。”柳眉有些不厚道的透了底。
凌戈整张脸都微微抽搐起来，大哥……缝的？
柳眉已经一副既然东西已经脱手送出去了，就不关我的事了的表情，将决定权交给了小两口，自己则转移话题，问凤无及可有吃的。
“我早辟谷了，还带吃的做什么。”凤无及摊手道。
“也是。”柳眉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我去找点吃的。”
凤无及突然又想起什么，从乾坤袖里掏了掏，取出了一包杏脯，道：“有这个！不过放了些时日了。”
柳眉看了道：“这东西越吃越饿。我还是出去找找吧。”
“我也去我也去！”凤无及生怕被甩脱一般，跟着起身出了柴房。
苏慕白和叶城两人各自寻找出口，都发现寨子外围，像多了一堵无形的墙，无法穿越出去。
不多时，苏慕白遇到了一队人进入寨子。苏慕白潜伏靠近，通过对话听出，进入寨子里的一群人，是南境小派虞山派弟子。听说虞山派，擅用毒术和蛊术，对玄门正统而言，也算旁门了。毒与蛊，都离不开炼化之术，不知道这寨子里的炼化之阵，是否与他们有关。此刻雾已经散了，气海灵墟被封，不宜太近，苏慕白悄然退避，远远的跟随其后。这几人由北向南穿过了整个村庄，才寻了一个类似祠堂的建筑休整。
叶城在寨子西侧，也遇到了一行人。从他们的校服就可看出，是五大仙门中的千剑门，为首的似乎是千剑门的四公子莫少商。虽是名门，却也不敢断定是敌是友，叶城谨慎的隐匿踪迹，没有被对方察觉，直到看着他们在寨子的南面寻了一处落脚。
柳眉和凤无及寻了几户人家，都没有人，而且室内蒙尘，已经空置了许久，意料之中。梁上挂着一串老玉米，再没有别的吃食。柳眉叹了一口气，摘下了玉米，便吩咐凤无及去院中打水。
凤无及叉腰道：“我堂堂凤庄七少爷，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
一只水桶交到了他手里。
吊锅下面，堆上柴，柳眉用不灭火石点起了火。
凤无及看着清凌凌的水，问：“这水能喝吗？”
柳眉沾了点水，嗅了嗅，道：“应该没问题。”将几只又老又干的玉米扔了进去。
凤无及：“眉眉，你就吃这个啊？”
柳眉瞟了他一眼，道：“不然呢？……等等，你凤府的凤翎镖好像不用法力也可以使出来吧？”
凤无及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威力大减，眉眉你打什么主意？”
柳眉道：“刚才我看房舍后面还有一片林子，说不定有野鸡野兔什么的，你的凤翎镖打一只下来，不就有肉吃了。”
凤无及鄙夷的看着柳眉，张口道：“我的凤翎镖一支价值千金，你让我用来打野鸡兔子！”
柳眉劝慰道：“洗洗还可以回收再用的嘛！”
凤无及愈发激动：“我堂堂凤府七公子，扔出去的镖还捡回来洗洗……”但见柳眉已经自行走了，立即追上去喊：“眉眉，等等我……这里太危险了……”
竹林中，柳眉发现了一只竹鼠。
“快，凤翎镖！”
凤无及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袖中射出一抹蓝光。这一犹豫，竟没有射中。柳眉有些惊异的看着他。凤无及顿觉失了颜面，一跃而起，追着那竹鼠跑进了竹林。
“一支价值千金？”柳眉笑盈盈的俯身，捡起了那凤翎镖，道：“看看到底是有什么玄机。”打量了一番，又晃了晃，摇一摇，轻叩了几下，凝神一思，收入了乾坤袋，暗道，待法力恢复了再试试，就算无用，也能换银子。
她正要起身，却看到竹根旁，有一抹嫩绿。定睛一看，竟是灵芩，这种草能滋养气海灵墟，阻挡外邪入侵。万物相生相克，想必此地久受魔气滋扰，才滋生出了与魔气相克的灵芩。她抬眼看去，前方还有一片灵芩，立即采摘起来。
柳眉埋头采摘灵芩，背后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她不敢回头，立即将最后一株灵芩无声收入袖中，迅速站起身来。
三个执剑之人，已经拔剑对准了她。他们穿的是一色的千剑门校服。
“是个人！”左侧的一个少年失望的说：“还以为找到通臂猿了！”他一收剑，嘟囔了一句：“真没劲。”
“等等！”站在中间的男子，盯着柳眉看了一会儿，突然道：“这不是传说中百年不遇的天才吗？”
柳眉立即后退一步，转身逃跑。
不料，身后，有两个人也围拢来。
“你跑什么？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中间的男子说着，极速上前，一下子捏住了柳眉的肩膀，用力一推。
柳眉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砰的一声闷响，几枝药草从袖里撒落出来。
“柳眉，你以为换个男装，我就不认识你了！”中间的男子咬牙冷笑道：“你那双眼睛，我永远都不会忘。”
“柳眉？”远处，一个青绿色身影躲在竹丛中，手一颤，握紧了一根竹竿。
“四哥，这就是柳眉？”右侧的执剑少年也笑了，收了剑道：“你怕不是认错了。”这个被称作四哥的男子，正是千剑门四公子，莫少商。
“不会错！”莫少商双眼冷光迸射，咬牙道：“你们都不许动！我来收拾！”
然后，他直直的盯着柳眉，一步一趋近，道：“我这还只用了一成功力不到，就摔成这样。那下面我要出剑了，你可怎么办？祭出你的雪魂啊！”
说罢，他又自顾自笑道：“哦，我忘了，你的雪魂在三年前，就被收回去了。”
柳眉没有回答。爬起身，无声的去捡那几枝掉落的草药，却在伸手去够时，被一只脚狠狠的踩住了手背，猝不及防痛得她一声厉呼。
莫少商神色癫狂：“当年就是这只手，斩断了我的仙剑，你还记得吧？”
莫少商又加劲踩住那只手在地上摩擦旋转，疼得柳眉再次痛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