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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皇帝秘史全文阅读

作者:长亭古道     浪荡皇帝秘史txt下载     浪荡皇帝秘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三章 日暮途穷

    “嗤”的一声中,南昱一把抽出陈王腰间佩剑,反手以剑刃抵住陈王脖子,喝道:“别动!”然后左手推开雍王,带着陈王被制住的身躯转过身来,面向城楼内众人,高声道:“谁也别过来!否则我一剑割下逆贼姬煊的脑袋!”

    城楼内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谁也没料到这一向卑微猥琐的小子、竟会突然暴起发难。李岳惊道:“你、你要干什么?有话好说,别乱来!”

    城外官兵亦是一片惊呼,不少人发现了城楼中的这一变故,现如今萧若内力深厚,目力敏锐异常,把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他欢喜之极,仰天哈哈大笑,朗声道:“南爱卿,朕果然没看错你,哈哈哈!回来吧,你的御林军万户腰牌,朕给你留着呢!”

    城楼边缘的南昱听了大喜,高声道答:“末将谢皇上信任,末将无时无刻不想回到皇上身边……”正说之时,瞥见李岳身旁的殷百里悄悄靠近,他膛目暴喝道:“站住!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南某如有个好歹,必拉姬煊陪葬!!”同时手中发力,剑刃陷入陈王脖子肌肤中半分,一缕殷红的鲜血顺剑身滴落,只消再稍一用力,陈王势必命丧黄泉。

    殷百里只得止步,他虽有十足把握扑杀南昱,可南昱有人质在手,只要他铁了心拼个鱼死网破、只能是同归于尽的局面。

    高北鸿道:“南将军,你想怎样?有话好好说嘛!”

    南昱藏身在姬煊身后,寒光闪闪的长剑架在他脖子上,沉声喝道:“如要逆贼姬煊活命,你们通通退到二十步之外,切莫轻举妄动。还有,让人拿条五丈长的绳子来,快!”

    众人对视一眼。尚未做出反应,只听一旁雍王急急叫道:“退后退后,大家都退开一些。来人,去找条长绳子来,快快!”雍王慌急之下,竟出奇的不结巴了,这句话说的忒顺溜。

    众人无奈何,一齐依言后退,距离南昱二十步之外站定。

    不多时。一个叛军士兵拿着条长绳子进来城楼。南昱自己站着不动。命令这士兵把绳子一端牢牢系在拦杆上,另一端扔下城楼去,垂到城墙之下。这士兵一一照办。

    到这时,众人都明白了南昱要做什么,看来,他想挟制陈王从城楼边攀着绳子下城墙。一旦下得城墙就如困龙入海,他们便再也鞭长莫及了。

    陈王甫一明白南昱的意图,便不顾利刃临身,大吼大叫奋力挣扎起来,剑刃又在他白哲的颈脖上磨出几道血槽,惊心动魄。

    不过南昱是何等人物,他久经沙场,武艺高强,陈王在他面前就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单用左手就将陈王死死压制住,呵呵笑道:“我说陈王殿下,劝你安生一切,免得多吃苦头。小人我今儿个做做好事,带殿下去城外见见你二哥。好让你们叙叙手足之情!哈……”

    陈王终于放弃无谓地挣扎,扭头冷冷瞪着他,面色阴沉沉地十分怕人,寒声道:“别作梦了!我宁愿死,也不要落到那狗皇帝的手里!”

    南昱听他语气怪怪的说出这句话,不知怎的,打心底里泛出些许寒气。

    系绳子的士兵手脚甚是麻利,已把绳子系牢妥当、另一端直垂到城下。

    南昱便将他赶开一旁,挟着陈王走到系绳处前,目光朝城楼内众人扫视一遍,露齿一笑,道:“你们如要陈王殿下不出什么闪失,最好站在原地别动。嘿,倘若你们乖乖合作,我南某人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等会你们城破被俘时、我自会在皇上面前为你们这些阶下囚美言几句。哈哈哈……”他以一种审视失败者的眼光看他们,一想到片刻之后就能回到皇帝身旁,还擒获逆首陈王立下平乱首功,就不免有点得意忘形。

    高北鸿喜形于色,忙道“一言为定!一言为定!就知道南将军您大仁大义,乃当世之英杰,敝人不胜钦佩。”

    南昱略带鄙夷的膘了高北鸿一眼,很有点看不起这等贪生怕死之徒,昔日起事时何等趾高气扬,到如今败亡在即,就成了这副熊样。

    南昱拥着陈王翻过拦杆,正欲顺绳索攀下城墙之际……蓦然,陈王猛地拼尽全力在拦杆上一蹬,这一下粹不及防,南昱万万料不到陈王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他一手挟制陈王,一手去握绳索,原本就颇为吃力,此刻只觉一股巨力传来,再也把持不住,抱着陈王一起飞出了城楼,直坠下去,他脑中电光石火间闪过陈王的一句话:“……我宁愿死,也不要落到那狗皇帝地手里……”

    “三弟!!”雍王目眦欲裂,疯了般冲到城楼前,悲声大呼,眼睁睁望着弟弟与南昱抱成一团地身形飞速坠落下去。

    “南爱卿……”城外皇帝也惊呼出声。

    两人抖缠在一起的身躯轰然坠地,然后再无动静,从四五丈之高的城楼上摔将下来,委实难有生望。

    萧若又惊又怒,猛眼见空地中央的香已经燃尽,他纵声高呼:“炮手开炮!全军将士准备攻城!”

    围在内城外的数万官兵高举兵器轰然相应。七十门大炮早已填装妥当,随着轰隆隆一阵震天巨响,硝烟迷漫,城墙缺口处坍塌了半边,这一段城墙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叛军士兵面色大变,人人栗栗自危。

    炮手们非常娴熟利落的填装弹药,不多时,又是一轮齐射,“轰!”城墙坍塌处终于轰然倒塌、尘土扬起半空。

    “全军攻城!!”皇帝毅然大呼。

    话音落处,内城外数万官兵同时行动起来,就见一支黑盔黑甲地御林军骑兵,当先风驰电掣般冲向城墙,自城墙毁坏处纵马一跃而过,悍然杀入城内……

第三十四章 叛乱平定

    蓦时之间,战鼓隆隆,杀声震天,城墙裂口处两方人马剧烈厮杀,但见刀来枪往,肢肉横飞,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

    城楼上高北鸿飞扑到栏杆前,满脸惊恐万状,冲城外嘶声大喊:“皇上饶命!罪臣投降了!”说到这里,他又转身朝城内大呼:“凡我绥远侯度下将士听命:放下武器向官兵投降,乞求皇上宽恕我们的罪愆。哪个要是胆敢抗命,立斩无赦……”

    高北鸿话未说完,猛见白光一闪,一刀直冲面门劈来,他急忙矮身闪过,语音也随之嘎然而止。

    挥刀劈他的人却走甘之谡。甘之谡双目赤红,厉声吼道:“降不得!降了就是死路一条!所有将士给我奋勇杀敌,惟有打败敌人才是唯一生路,杀啊!冲啊……“他一面高喊,一面刀刀向高北鸿进逼。

    高北鸿怒极反笑,喝道:“好贼子,那我就拿你的人头给皇上当反正的见面礼!”说着,拔出佩剑,剑光闪闪,与甘之谡杀成一团。

    两人你来我往,全力相膊,一时杀得不可开交。伫立一旁的李岳六神无主,他是既想及早投降、又抱有一丝打败官兵的幻想,不甘心投降,瞻前顾后,畏昔畏尾,始终拿不定个主意。

    内城里的叛军根本无所适从,甚至有些叛军彼此自相厮杀起来,更形混乱。

    原本叛军共有五支兵马,唐宋两王各一支,边镇三侯各一支,到如今宋王一族的兵马临阵倒戈,反正回归皇帝麾下,另一支镇北侯史元勃的兵马于外城攻破时被全歼,叛军只剩了三支兵马。其中,唐王的兵马本身就较边镇三侯为少。前些日子出城夜袭又损失最为惨重,因此,叛军主要还是高甘两侯的兵马撑局面。

    然而现在局势一塌胡涂,高侯要降,甘侯要战,两人甚至自相打了起来,大有不把对方砍倒势不罢休之势。叛军群龙无首,军心之乱可想而知。

    再加上官兵打先锋的御林军骑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叛军在城墙裂口处勉力支撑一会之后。很快便抵挡不住。扔下几十具尸体,一窝蜂向城内溃逃,官兵随之如潮水般涌入,势不可挡。

    这毕竟走内战,彼此双方都是汉人,不比与外族之间你死我活的战争。一方向另一方投降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原本叛军就不是每个人都自愿谋反作乱,而今他们已被逼入绝镜,而且高侯又有令投降。如此一来,官兵所经之处,叛军很自然大片大片地弃械投降,除了辽西侯甘氏一族的死党之外,很难遇到拼死顽抗。转眼之间,内城城破已成定局。

    正面城楼也很快便被官兵控制,萧若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南昱与陈王坠地的身体旁,俯下身去伸手探了探南昱的鼻息,惊奇的发觉南昱气息虽微弱至极,但却还有一丝呼吸……萧若这一喜当真非同小可、原来他们两人摔下坠地之时。南昱的身躯在陈王的上面,有陈王在下面垫了一垫,故未当场毙命。他回身大喝:“太医!太医!快来给南将军看看!”

    皇帝随行的两名老太医提着药箱快步上前,检视南昱一番,面露喜色,让士兵把南昱从陈王身上抬开,平放在地上,两人一面加紧抢救,一面道:“恭喜皇上,南将军托吾皇洪辐,坠地时胸腹没有直接触地,还剩下一口气,不过南将军伤势太重、至于能不能救话过来,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萧若忧急形之于色,大声道:“给朕用最好地灵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他!唉,南将军陷身敌营,忍辱负重,不惜甘冒奇险勇擒逆首,却不料落到如此地步、苍天无眼哪!南将军不负朕,朕也必不负他,若能换回他地性命,纵然让朕折寿十年,朕也甘愿!“萧若说到后来,眼中闪烁着泪光,情动已极。他不愧是来自21世纪的人、很有演戏天赋,此时这一幕,与刘备摔阿斗收买人心的一幕,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皇上……”周围将士们目睹了这感人的一幕,无不感动得一塌胡涂,皇帝愿以十年寿命换回一个将领的性命,这是何等的重情重义,千古也难得一见。不少将士热泪盈眶。

    自然没人知道萧若与这个时代地人不同,他不信神来不信鬼,压根儿就不信折寿不折寿地那一套,这等漂亮空话不说白不说。

    便在此时,躺在血泊中身躯僵硬的陈王突然睁开双目,两只眼睛瞪得浑圆,死死盯着身前的皇帝,目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身躯一阵阵抽搐、诡异莫名。

    萧若不期然心头一阵发毛,随即定下神来,让一个太医也给陈王瞧瞧伤势,看有救没救。

    太医稍一检验,便一个劲儿的摇头:“启禀皇上,陈王……懊不!陈贼五脏六腑尽数摔得错了位,就是大罗金仙在此,也救他不活了。他现在只是短暂的回光返照而已。”说完、摇头晃脑回到南昱那边。

    目睹陈王落到如今这副模样,萧若心头说不出是喜还是悲,见陈王嘴唇翕动开阖,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他心生怜惜,便俯下头去,侧头以右耳贴近陈王的嘴唇,凝神倾听。

    只听得陈王断断续续的微弱声音道:“……你、你不……不是我二皇兄……”

    萧若身躯猛地一震,下意识的几乎暴跳而起,但很快便控制住自己,且听他说下去。

    “因为……你要是……是我那荒唐无能地……的皇兄,早就……早就被我夺……夺下皇位了……”

    萧若听了他这话,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陈王目中神光迅速黯淡下去,他的话语却突然流畅了起来,“我要走了,不管你是谁……希望你好好照顾皇后表姐,也好好照顾天下黎民苍生……”言罢,头一歪,双目阖上,就此瞑目长逝。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萧若听了他这番遗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眼见这个争夺皇位的最大敌人败亡身死,心中却殊无喜意,只嘻一阵难以言喻的落寞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大局巳定,内城战况呈一面倒之势,各路官兵陆陆续续派人回报皇帝,都是进展顺利,未遇大规模顽强抵抗。

    到得黄昏时分,杀喊声渐渐平息,内城完全被官兵所控制,叛军大部投降,其余地或战死、或逃散,各路叛军首领也先后被擒拿。

    萧若在御妹军近卫拥簇之下,来到内城核心的衙门大堂,官兵将俘虏的叛军首领依次带上来。

    先是雍王姬伯潭的尸体被两个士兵抬到堂中,请皇帝过目,雍王在城破时死于乱军之中,也不知被谁所杀,他腹下一团触目惊心的血迹,面色湛白,身躯冰冷僵硬,显已死去多时。

    萧若感叹不已,这与世无争的雍王可说是被弟弟陈王连累至死,望着这名义上的大哥死于非命,萧若心里也不大好受,同时又隐隐有那么一丁点的窃喜,如今两个兄弟一齐毙命,先帝直系血脉只剩了自己一个,看还有谁能动摇自己的皇位,就算有居心匝测之辈想打他们的旗号作乱,也不可能了。

    萧若唏嘘一会儿,楞摆手,吩咐道:“将雍王尸首用上好棺木收殓,待回京后隆重下葬。”

    几个士兵应了,把雍王尸体抬了出去。

    “将那些王侯叛臣通通带上来!”萧若低喝道,目中怒火毫不掩饰。

    转眼间,李岳、石忠、齐易安、甘之谡、高北鸿五人同时被士兵押来大堂、这些昔日显赫一时的王侯一个都没漏网。其中齐易安披头散发,满身泥粪污秽,臭气熏天,不住的大嚷大叫,手舞足蹈,跟疯了似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启禀皇上,“押解齐易安的千户上前一步,躬悬身禀道:“这齐贼似乎是疯掉了、我们找到他时,他正在猪圈里跟猪抢潲水吃。”

    “疯了?“萧若面含冷笑,绕着齐易安转了两圈,道:“哼!什么疯了?分明是给朕装疯卖傻!齐氏一族只有他一人参与叛乱,他眼见事败,只有索牲装疯,他打的好算盘,以为他自己要是疯的,朕就不好因罪株连他的家族、嘿嘿……区区小伎俩怎能瞒得过朕!”

    “吾皇圣明!”大堂内将士齐声道。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要是犯了重罪的人都装疯了事,朝廷法度要来何用?返京之后,齐氏一族由文武百官议罪论处。来人哪,将这疯子拖下去,他不是喜欢住猪圈么,那就把他关在猪圈里好了。另外多派人手看管,别被他逃了。”萧若甩甩大袖笑道,很有那么种病态的快意。

    几名士兵应了,把这又脏又臭的昔日白江玉世子,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齐易安被带下去后,萧若的目光转到一旁李岳等四人身上。原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四位王侯,如今傲气尽失,一个二个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面如死灰,身上衣甲多处破裂,浑身是血迹,道不尽的狼狈万状。

    高北鸿一见皇帝打眼望来,精神头为之一振,忙不迭道:“皇上明鉴,罪臣与他们不同、罪臣是自己投降的,不是被俘虏的。”

    萧若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投降……哼!朕率兵驻扎城外十余日,每日派人在城外喊话,劝你们投降,你早干什么去了?等今天被朕逼到绝境才降又有何用?”

    高北鸿哑口无言,嘴里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他身旁的甘之宿大声道:“昏君,要杀要剐尽管来!老子要是皱一皱眉头,就是婊子养的,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给你爷来个痛快!“他已经豁出去了。

    高北鸿灵机一动,指着甘之谡道:“是他,是他挟持了我,我原本压根儿就不愿谋逆作乱,都是他们这群反贼逼我的。皇上开恩哪!罪臣真的是无辜的呀……”

    甘之谡对高北鸿极为不耻,不过此时他不但没有反驳,反而胸膛一挺,昂然道:“不错!是我挟持的高北鸿,作乱之事实与他无关,要杀要剐冲我来!昏君你杀害了我爹,父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生吞你的肉,生喝你的血……如今落到你手里,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是个真英雄,就给我个痛快!”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反正豁出去了。左右不过是个死字。

    萧若微微摇头,道:“你们两个不用唱双簧了,是是非非朕心里自然有数。高北鸿适才下令部属投降,虽然为时已晚,倒也好歹避免了更大规模的流血,朕会记住你这一功的……但也别指望能因此免罪。待返京之后,由精熟本朝律令的刑部官员论罪。”

    说完,不再理会他们两人,背负双手缓缓走到石忠面前。深深凝视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

    曾经显赫无比的东海王石忠羞愧交加,不敢抬头,长叹一声道:“老臣无话可说、只求速死。”

    萧若点点头,继续缓步而行,来到李岳面前。似笑非笑道:“舅舅近来可好?”

    李岳张了张嘴。似乎想出言求饶,终于说不出口,老脸泛红,又悔又惭,几乎无地自容。

    萧若面沉似水,自顾自回到堂上主位、朗朗说道:“你们这些祸国殃民地混帐,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你们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聚众谋逆作乱。抗拒王师围剿,多少将士百姓因你们而死于非命?兵祸之下,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还不算,你们还弃守长城。率边防军回内地争位,置国家大事于不顾,险些酿成大祸。不杀你们、天理难容!“他越说越怒、抓起惊堂木在桌上重重一拍,喝道:“来人哪,把他们押下去,严加看守,返京后按国家律典治罪。本朝史官将会记录下这场叛乱,你们准备遗臭万年好了!”

    卫兵们轰然应是,把这些曾经权倾朝野的阶下囚押了下去。

    他们前脚退出去,赵牧父子后脚便相携前来请罪。萧若面色稍和,温言宽慰一番,让他们下去好生歇息,军营之事就不用他们操心了,宋王一族所属的兵马他自会派人统领。

    赵牧情知经过此番叛乱,皇帝必会夺自己兵权,不可能让宋王一族照旧保有私家兵,赵牧眼下只求免祸,不敢有丝毫抗争,当下唯唯诺诺,依言告退。

    随后、下面将领来报、叛军自四王三侯以下,各主要将领非死即擒,并无一人逃脱,目前仍在大搜内城,继续搜寻叛军残余。

    萧若龙颜大悦,忽然想起一人,问李岳身旁的那老头殷百里抓到没有?

    众将领面面相觑,一时没人作声。

    萧若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没有,他心间油然生出一阵不安,要走叫殷百里那等高手逃掉了,恐物后患不小,吩咐他们加紧搜索内城、并派出数队骑兵搜寻方圆百里,务必不能让那老头逃脱。众将领恭声应是,自去依令布置。

    萧若又处理一些军中事、然后命人写安民告示,多抄写几份去城中四处张贴,以安定城内民心。并派遣传讯兵飞骑回京报捷,同时传诏天下州县。

    自此,历时一个多月的豪门大阀叛乱宣告平定、普天同庆,万民欢腾。

    落暮前后,皇太后与皇后的凤舆鸾驾在卫兵内侍拥簇下,缓缓进入城中,直驱内城。

    太后来到衙门大堂,与皇帝见过礼,劈头就问:“皇儿,你舅舅在哪儿?他没事吧?”

    萧若顿时头大,怕的就是这种事,只得道:“舅舅还好,只受了点皮外伤,儿臣派人将他严加看押,待返京后依国法定罪。“他有意无意的牢牢扣住“国法“二字,好让太后没有话说。

    太后语气一窒,原本想好地话一时都派不上用场,红唇禽动,数度欲言又止。

    萧若背地里暗笑,表面上恭恭敬敬道:“母后有话但请直言,儿臣聆听母后教诲。”

    太后幽幽叹了口气,道:“皇儿,母后一个妇道人家、原本不该干预国事,可是……可是唐王他不是外人,他是你亲舅舅啊!”

    “母后说地是。“萧若随口敷衍,肚里暗骂:“什么鬼舅鼻?他造反时可曾念及骨肉亲情?!”

    太后又道:“你鼻舅也是一时糊涂……唉,他多少年来为朝廷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走?”

    “母后说的是。“萧若依旧不动如山,肚里继续暗骂:“什么狗屁功劳!这些个王公贵族只知争权夺利,明争暗斗,把朝廷搞得乌烟瘴气,摇摇欲坠,还谈功劳,罪过倒有一大堆。”

    太后见皇帝始终一副不痛不痒,无动于衷的模样,心知没有效果,只得索性挑开了明说:“皇儿你能不能网开一面,饶过你舅舅这一遭……”

    话未说完,萧若肃容接口道:“儿臣请母后恕罪,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舅舅犯下这等大逆不道之罪,理该由朝中百官按本朝律法论罪,儿臣也没有办法。”

    他一手推了个干干净净,太后听了,僵立当场,哑口无言。

    萧若微笑道:“儿臣让人收拾出了一片精致宅第,请母后前去安歇,儿臣稍停就去向母后请安。”

    太后无奈何,要是把儿子逼得太急,激出了他的逆反心理,反而会弄巧成拙。好歹也知道李岳没那么快被处决,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日后等儿子气消了,再慢慢求情不迟。太后一念及此,便领着一群太监宫女出堂离去。

    太后走后,风华艳代的皇后在四个侍女搀扶下、莲步轻移,慢吞吞走将过来,一派大腹便便的孕妇姿态。

    一见皇后如此可爱地模样,萧若心情立时转佳,乐呵呵迎了上去,拉着皇后两只柔若无骨地玉手,打趣笑道:“哈哈,皇后这样子朕看着怪别扭的,才两个月的身孕,就这般走路了,要等到八九个月时,那岂不是不用站起身了?”

    此言一出,皇后身后随行的韩妃等五女无不掩嘴低笑。

    皇后此时心情大好、宋王一族及时倒戈归正,将功折罪,使其罪过大为减轻,她悬着的一颗心就此放下。她娇美如菱花的唇角含着盈盈笑意,美眸流盼,道不尽的明媚绝世。听了皇帝这话,一只玉手轻轻摩挲小腹,脸上爱怜之色横溢,含羞道:“臣妾谢皇上恩宠,不知该如何报答。这个宝宝是天家骨血,是皇上第一个孩子,臣妾不敢不小心翼翼。”

    萧若亲自扶着皇后坐下,皇后亲热拉着铁寒玉的手,道:“玉妹妹,多谢你救了家父性命,姐姐不知该如何谢你……请受姐姐一礼。”说着,便要站起来下拜。

    铁寒玉慌得连忙制止住,瞟了皇帝一眼,脆声笑道:“皇后姐姐,你谢错人了,要是没有皇上神乎其神的箭法,妹妹纵有通天地本事也救不回赵伯父。姐姐还是谢皇上的正经,咯咯!”

    皇后与萧若四目相,玉颊飞红,低笑道:“臣妾对皇上的恩情,已经是这辈子都谢不完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说完,羞不可抑,深深垂下螓首。

    萧若耳闻美若天仙的皇后含羞软语,心下猛地一荡。

    温存谈笑一会儿,贤慧的皇后知道眼下局面初定,诸事纷繁,不愿过于打扰皇帝,便起身告辞。

    萧若让铁寒玉领皇后去后院刚收拾好地一片清静的宅第安歇,皇后缓缓离去之际,朝韩妃等五女道:“你们五个留下来,好生侍侯皇上。”

    韩妃五女欣然应是,一个二个雀跃不已。

第三十六章 双刀刺客

    皇后缓缓离去之际,朝韩妃等五女道:“你们五个留下来,好生侍侯皇上。”

    韩妃五女欣然应是,一个二个雀跃不巳

    自从那日皇后来到军营之后,她们五人不敢与皇后争宠,只能黯然回自己的营帐、免得打扰皇帝皇后。哪晓得后来柳暗花明皇后娘娘竞怀上龙胎了,这么一来、因皇后自己身子不便,故而有意让她们五人晚上给皇帝侍寝,她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韩妃五女围在皇帝身旁,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个不休,跟群刚放出笼的百灵鸟儿似的。萧若看着也自好笑。美女环统四周,娇颜如花、芬芳扑鼻,使他仿佛身处百花丛中、处理起枯燥无味的国事来、也不觉为苦。

    晚缮过后,夜渐深沉,忽有一个禁军里的年轻稗将满头大汗进堂来、扑通一声跪倒,连连磕拜、“末将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罪!末将罪该万死,请皇上赐罪……”

    萧若暗叫不妙,皱了皱英眉,道:“你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如实道来。”

    这稗将依旧不敢抬头,颤声道:“启桌皇上,雍王殿下的尸体……的尸体……”说了半天说不下去。

    萧若心头一紧,沉声喝道:“他的尸体怎么了?说!”

    稗将缓过一口气,支支吾吾道:“雍王殿下的尸体不……不见了!”

    “什么!“萧若听了,只觉气不打一处来,“尸体又不能自己跑,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这年轻稗将颤声道:“我们也……也不知道,一开始还好端端的放在那,等我们抬来棺木准备装殓时,才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莫非……”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双眼惊恐万状的扫视四周,干咽口唾沫,道:“莫非是诈……诈尸?!”

    “啪”的一声清脆震响、萧若气得重重一拍惊堂木,听了他这傻乎乎的话,不禁又好笑又好气,一个尸体都会丢掉了他们还怀疑诈尸。他们怎么没笨得把自己的脑袋丢了。忿忿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给朕去我!要是不把雍王的尸体找回来,就拿你地尸体凑数!”

    “是是!末将这就去,末将这就去!”稗将忙不迭应着退了下去。

    “尸体都会丢!“萧若想的就来气,此时夜巳渐深,他伸了个懒腰,让柄笔太监们退下。准备回后院歇息了。

    他一晃眼间。忽然望见一贯天真烂漫的石兰小丫头,今晚始终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话也没说几句、似乎有什么心事。萧若伸手过去,在她霜白小巧的下巴捏了一下,笑道:“兰儿乖乖,在想什么呢?”

    石兰嘤咛一声,顺势钻进他温暖的怀抱里,娇驱不住扭动。像波斯猫似的在他怀里一蹭一蹭的,撒起娇来。腻声道:“万岁爷,婢子也要嘛!”

    萧若听她突然没头没脑的这么来一句。奇道:“你要什么呀?”石兰抬头,满脸晕红。星眸半闭,梦呓般地道:“人家也要一个宝宝!跟皇后娘娘那样地……”敢情她见皇后怀上了龙胎,早妒忌得发狂,一有机会便向皇帝撒娇恳求。

    众女一听乐了,立时围着皇帝叽叽喳喳起哄,“稗子也要!”“稗子也要!”“万岁爷不要偏心,还有稗子呢!”……

    萧若哑然失笑,吃吃笑道:“你们这群小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眼红皇后了不是?还怪起朕偏心了,嘿嘿……朕这段时间给你们的子女也不少了吧,你们自己没接住,怪得谁来?哈哈哈……”

    众女一齐娇嗔不依,便在此时,堂外传来乱轰轰的吵闹之声。

    萧若耳力极佳,将外面发生的一幕听得清清楚楚。先是一个大内侍卫喝道:“什么人?站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一个嘶哑的嗓音答道:“这是御厨给皇上做的夜宵,差小人给皇上送来,还请侍卫大哥行个方便。”

    那侍卫戒备之心顿时放下,道:“那好,把食匣子交给这位公公便了,没你地事了,回去罢!”

    “这……嘶哑地嗓音迟疑着道:“好叫这位持卫大哥得知,御厨吩咐了,要由小人自己进去敬呈皇上,不敢劳烦这位公公代劳。还请侍卫大哥让小人进去。”

    那待卫听了,气笑道:“哪里来的浑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你是哪个营的,八成是宋王麾下的降兵吧?你睁大眼睛看请楚,这是什么地方,皇上是你想见就见的么?就算你们将军大人求见皇上,也要经过通报听传。至于见得到见不到。还要看皇上的心情。你这么个小兵又算什么东西?”

    堂外随侍的侍卫太监们一齐指责那士兵的不是、而那士兵只是不依不饶,非要亲自送夜宵进去不可。

    一名待卫渐渐起了疑心,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抬起头来!!”

    话音未落,就听一声惨叫冲天而起,大堂门口随即一片大乱,“有刺客!”“速速保护皇上……”“抓刺客呀……”

    “不好!“萧若清楚发生了变故,一跃而起,吩咐五女先进后院躲一躲。

    只听得“砰砰”两声闷响,两名大内侍卫例飞着摔了进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气绝毙命,每人胸口呈“品“字形三处刀痕,触目惊心。

    人影一晃处,就见一人紧随而入,身法奇快,势若奔雷,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刀向皇帝杀来。

    此人身着寻常禁军士兵服饰,颏下灰灰白白地山羊胡子已被刮去、军帽压得甚低,在昏昏蒙蒙的大堂门外不易被人看出本来面目。萧若一眼就认出这人却是叛军漏网之鱼——“双刀天王“殷百里。

    原来殷百里起初悄悄击毙一名禁军士兵,跟自己换穿了衣物,想以此混到皇帝身边行刺、他没想到皇帝周围戒备恁般严密,来路不明的人几乎不可能混到皇帝身边。事败之后,只能凭其高超武艺硬闯。

    殷百里暴吼一声,拔身而起,挟着一片绚烂刀光径直飞扑皇帝,半空中双目怒瞪有如铜铃,一瞬也不瞬死死盯着他。

    萧若只觉一股无形劲力将自己笼罩住,胸口气息一阵发窒,危急关头,他无暇多想。随手抄起身前的桌案。“呼“的一声就朝殷百里扔去。

    殷百里身在半空,双手齐握刀柄、自上而下刀光一闪、哧地一声劲风激荡,诺大一个桌案竟叫他从中破开成两半,向两旁飞去。

    就这么稍稍一顿的工夫。萧若不退反进。正面朝殷百里迎上。

    “来得好!“殷百里大喜过望,右手宝刀在身前舞成一团眩目光影,皇帝自己撞上来绝对是自寻死路,同时左手并掌如刀藏在身后,阴刀蓄势待发,对方要是全力应付他右手宝刀,阴刀一出就能制敌于死地。

    却不料,萧若冲前两步,突然矮身着地一滚。自敌人身体下方闪了过去。他这一着虽姿势不雅,但极为实用,大大出乎殷百里意料之外,再也没想到皇帝竟存心使诈,他不知道皇帝并非从小踏踏实实地习武。一身武功得来便宜,临阵时绝不拘泥于固定招式,怎么使用怎么来。

    殷百里所有招式走空,冲势不停,身在半空无处假力、以背后对着敌人,形势十分不利,他心中大叫不妙。

    萧若早已拔剑在手,剑光疾闪处,趁势疾攻殷百里毫无防备的身后。

    殷百里虽惊不乱,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宝刀回削、精准无误封住了对方这一剑。

    “当“的一声脆响刀剑相交,殷百里所使虽也是一柄宝刀,可终究不能跟天子佩剑相提并论,一撞之下,硬生生被削下一截刀尖来。

    萧若抢得先手,不敢怠慢,清啸声中,剑芒暴涨,发动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由于殷百里小瞧了皇帝,一着失误、随即着着受制、他这时才堪堪落地、一口气还没缓上来、对方就狂攻而至,一时间他节节后退,疲于应付,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然而殷百里毕竟是顶尖高手,数十年修为非同小可,武艺强出萧若不少,很快便重新稳住阵脚,开始大举反击、刀势大开大阖、寒芒纵横,威势惊人。

    萧若根本就没有跟敌人死磕的意思,一见他缓过劲来,便抽身而退。

    两人交手几个回合的工夫,外面的大内侍卫们已有不少冲进大堂,他们一部分人一涌而上,团团围住刺客厮杀,一部分人拥簇着皇帝迅速退向后院。外面正有侍卫及御林军将士不断涌入、围攻刺客地人越来越多。

    殷百里在人群中毫无惧色,他此时再无保留,右手宝刀劲风席卷,刚猛霸道,左手阴刀更是诡异难测,神出鬼没,大内侍卫虽说人人武艺不弱,在殷百里面前却好似花拳绣腿一般,不多时、便有好几名侍卫伤在他手下。

    眼看皇帝就要在侍卫拥簇下避入后院,人群中地殷百里目眺欲裂、情知皇帝一旦出了大堂,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长啸声中、振臂一扬,手中宝刀脱手飞出,化作一道白光直射皇帝。

    这一刀来得好快。疾入闪电,萧若想躲,谁知几名侍卫拥在自己身旁,正好堵死了自己闪躲的空间,高手相争,胜负原只在于一线之间,时机稍纵即逝,他推开侍卫已然不及、只能眼睁睁望着白光飞向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面色为之不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旁边一道人影飞扑过来,奋不顾身挡在了他身前……

    一声裂帛闷响,血光迸溅,挡在他身前的纤细人影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前插着一柄颤巍巍的钢刀……却不是韩妃是谁?

    “爱妃!!……”萧若目眦欲裂,嘶声大吼,一把推开周围的侍卫,大步冲回大堂。自两个随侍太监手里夺过神弓与黄金箭,飞速搭箭上弦,瞄准人群中兀自厮杀的殷百里。

    金光一闪,饱含恨意地一箭闪电般射出。殷百里早留了一份注意力在皇帝身上,金光一入目,就知不妙,左手阴刀朝金光纵向一斩。

    他这一斩虽斩中了黄金箭后端,然而皇帝这倾尽全力地一箭,黄金箭上蕴藏的劲道不是他所能想像地。黄金箭只稍稍改变了一点方向。仍然以势不可挡之势刺入了他的右肋,直没至羽。

    殷百里仰天惨嚎一声,有如野兽悲鸣、其声凄厉怵人。一名侍卫趁机近身攻他要害,反被殷百里两手抓出,把这侍卫整个身躯拎了起来。当作一件巨形兵器横挥纵扫。疯了一般冲出大堂外。侍卫们也一窝蜂追了出去。

    萧若无心追敌,失魂落魄走了回来,俯下身去,将韩妃纤弱的娇躯搂进怀里,厉声大喊:“快快!快去把皇宫最好的伤药拿来,还有能起死回生的灵芝!”

    转眼间就有宫女捧着伤药和灵芝跑来,另外还各种皇宫内院的急救丹药,萧若让两名宫女喂韩妃服药丸灵芝、死马当作活马医。自己小心翼翼解开韩妃的外衣。里面是一件自己赐给她地金丝软甲,萧若心头一喜,这件金丝软甲是皇宫内一件宝物,寻常刀剑砍上去损不了一丝一毫,可是殷百里发出的这一刀非同小可。仍然刺穿了软甲,韩妃胸口伤处鲜血涌出,把原本暗金色地软甲染成了红色。

    萧若深深吸了口气,出指点了她伤口周围几处穴道止血,然后两手颤抖着拔出钢刀……

    猛见钢刀头平秃秃地,没有刀尖,他呆了一呆,这一下简单不啻喜从天降!原来一开始交手时,殷百里这柄刀就给他削掉了一截刀尖,刺中韩妃时,又被金丝软甲挡了一下,是以,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深深扎进了胸口,韩妃决计无法活命,其实因为刀尖少掉了一截,入肉并不太深。

    萧若拔刀牵动了韩妃的伤口,她嘤咛一声痛得醒了过来,睫毛颤了颤,她艰难地睁开美眸,茫然望了望四周,道:“这是哪里?万岁爷,臣妾是不是死了?“她面色异常苍白,原本红润的樱唇一丝血色也无。

    萧若狂喜得几乎想仰天长啸,“没有没有!朕的湄儿好好的,永远不会有事……朕在这里,在这里!湄儿你真傻,为什么要不顾性命为朕挡一刀?哈哈哈……感谢苍天!”他喜极之下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双臂紧紧搂着韩妃,似乎生怕死神把她从自己怀里夺走一般。

    韩妃伤处一阵疼痛、不由呻吟了一声。

    萧若如梦初醒,暗骂自己该死、连忙亲自为她上伤药,拿纱布心包扎伤处。

    周围地宫女太监见韩妃娘娘奇迹般地没死,暴发出一片欢呼,蒹葭、沅芷、杜若、石兰四女更是拥在四周,又哭又笑,情难自已。

    伤口包扎停当,陈太医闻讯急匆匆赶来,为韩妃娘娘把了把脉,检过伤势,惊喜道:“启禀皇上,韩妃娘娘托皇吾洪福,神灵庇佑,胸前刀伤不深,并不致命,倒是这一刀所含劲力惊人,正面撞击之下,韩妃娘娘多处经脉受损,内伤着实不轻,须要长时间细心调养才是。”

    萧若喜中带忧,挥挥手,让太医退下去开方子,派人自去煎药。灵芝药效果然惊人,这时韩妃神志逐渐清醒过来,痴痴望着眼前的皇帝,梦呓般的道:“万岁爷,臣妾今儿为您死过一次了。臣妾好开心!”

    萧若心头一阵激荡,眼圈微微泛红,轻轻拥着她,便似怀中是具一碰就碎的小瓷人,凑到她耳畔,温柔万般说道:“别说傻话,以后再不许你干这种傻事了!朕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你要是为朕而死,只怕朕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不会快乐,朕非终生想你念你不可!”

    “万岁爷说的才是傻话,万岁爷的后宫有三千佳丽,少臣妾一个有什么打紧?要是万岁爷因为臣妾的缘故,不去亲近后宫,那臣妾就成我朝的罪人了,臣妾在黄泉路上才真地不得安宁……”韩妃轻轻说着,苍白的脸颊浮现一抹酡红,病态恹恹中异常艳丽凄美,令人望之心碎。

    小半个时辰之后,大内侍卫副统领赵德鹏前来禀报,期期艾艾道:“启禀皇上,叛军余孽殷老贼逃出衙门后,就隐入黑暗之中不知所踪,微臣正派人四处搜寻。”

    不提还好,一提起殷百里,萧若就有种杀人的冲动,眼红红的咬牙切齿道:“给朕加紧去搜、那老贼中了朕一箭,逃不了多远,一发现就将其当场格杀!获其人头者,不论是谁,赏黄金万两,官升三级。让禁军御林军也多派人手去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朕挖出来……”

第三十七章 南北争霸的导火索

    次日清晨,晨曦四合,晓雾溟濛、距青州城西十里之外的大河边。沿河岸缓缓走来一个驼背老人,这老人佝偻着身躯,左手撑一根老藤拐杖,右手拎一个小药锄,背上背着个箩筐,筐中一些草药枝叶犹鲜嫩,似乎这老人刚自山里采药归来。

    采药老人踽踽独行,满脸皱纹的脸上神情漠然,只是他两眼中泪光盈然,流露出悲痛万分之色,时不时抬袖去擦眼泪,却总也擦不干。好生诡异离奇。

    采药老人走着走着,忽然看见河岸边躺着个人影,这人上半身趴在岸边碎石上,下半截身子兀自浸泡在水中,整个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话。

    采药老人瞟了一眼,眼波一阵闪动,随即硬下心肠擞过头去,继续前行,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采药老人走出几步,步履越来越慢,终是良心难安,见死不救毕竟不是他的本性,微微叹了口气,又回转过来。他走到这人身边,蹲下身,把这人的身躯翻转过来,只见此人是个面貌威武的老者,面色湛白,双目紧闭,浑身上下有十余处伤痕,其中最致命的一击还是右肋插着的一支黄金箭。这老者正是遭皇帝重创之后逃遁的殷百里。

    采药老人猛然看见黄金箭,不禁身躯一震,探了探殷百里的胸口,发觉还有热气,鼻息也若有若无,并未毙命,他大为惊奇,要是换了一般人,挨上这么一箭,一早就死硬了,殷百里却能撑到现在,一身功力当真深不可测。

    采药老人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岸边一块干燥的青石上,然后自怀中取出一些药物,给殷百里外敷内服,为他处理起伤势来。

    采药老人医术精湛,手法甚是高明熟练,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就把他的各处伤口包扎妥当,黄金箭也小心起了出来。最后,自怀中取出一小盒银针。为他施展针灸之术。疏通径脉。

    不多时,殷百里呻吟一声,悠悠醒转过来,他甫一看见身前的采药老人,立时手腕一翻,扣住采药老人的右手。喝道:“你是什么人?!”

    采药老人只觉手腕被两道铁箍扣住似的。一阵钻心剧痛传来,直入骨髓、似要折断,他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嘴里“呵呵”两声、示意自己是个哑巴。

    这时殷百里神志已完全清醒过来,看看自己身上地伤处,知道是他救了自己,问道:“是老哥你救了我?”

    采药老人冷冷瞧着他。那意思分明是:这里就你我二人,不是我还有谁?

    殷百里歉然放开手,正想道谢,目光在采药老人脸上一转,忽然心生警觉。他早就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了,一看之下立刻发现其中的蹊跷,喝道“你脸上用了易容术,你究竟是谁?!”说着,右手伸出就朝他面部揭去,要看一看他的真面目。

    采药老人突然一翻身,左手食中二指夹着一根银针,狠狠的扎在殷百里右臂“肩井穴“上。

    殷百里现下身遭重创,身体行动困难,一身惊世武艺发挥不出一二成,当即叫采药老人刺中穴道,整条右臂一时间又麻又酸,无力的软软垂下。

    采药老人成功摆脱他的控制,跳起来向西面飞跑,拐杖药锄也不要了,步履矫健轻快,宛如少年,哪里还有驼背老人迟缓的样子。

    蓦闻“噗”的一声轻响,采药老人左腿膝下地环跳穴被一枚小石子击中,他左腿一僵,奔跑中整个身体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只见后方躺在地上地殷百里,左手抓起几枚河岸边的鹅卵石,曲指连弹,鹅卵石一枚枚朝采药老人射出,噗噗声里,采药老人多处穴道被击中,再也动弹不得。

    殷百里艰难的盘膝坐起,澄思静虑,默运玄功疗伤。采药老人身躯僵硬躺在不远处,周围一片宁静。

    大半个时辰后,殷百里内功运行了两个大周天,气力略为恢复,站起身来,走到采药老人身旁,俯下身去,伸手在采药老人脸上一阵揭抹,易容药物脱落,显出一张年轻净秀的脸蛋——竟是雍王姬伯潭!

    殷百里大吃一惊,雾时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道:“雍王殿下?你不是死了么?!”

    姬伯谭见行藏已露.便索性承认,淡然道:“以前……以前的雍王是死了,现在地我,只是个无家可归地逆……逆贼罢了。”

    无怪乎姬伯谭易容改装之后扮哑巴,原来是为了掩饰他的结巴,否则他一旦开口说话,很容易露出马脚来。

    殷百里到底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很快便想明白了:雍王医术精湛,也许有某种吃了之后整个人暂时全身冰冷失去知觉、犹如死人的药物,他便在城破之时自己服下,使所有人都以为他已死于乱军之中,然后再找机会易容逃脱,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殷百里想通之后,不由竖起大拇指,击节赞叹:“好心机!好手段!人人都说雍王忠厚老实,原来也有这等心计,老夫都险些看走眼了!”

    这番话也不知是夸他还是骂他,陈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默不作声。

    殷百里心念电转,忽然问道:“雍王殿下为何不光明正大向昏君请罪?人人皆知你禀性纯良,谋逆作乱之事与你半点无关,你从头到尾只是被陈王挟持而巳,那昏君会原谅你的,你仍旧可以安安稳稳当你的王爷。”

    一听此言,姬伯谭满脸胀红,眸子里喷射出刻骨的悲痛,恨恨道:“他、他……他逼死了三弟,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他!”

    殷百里当然明白话语中的“他”,指的是皇帝。他眼珠子转了转,一个近乎疯枉地念头迅速在心底里成形,笑道:“那敢情好,我也正要设法救出唐王李兄弟……”

    姬伯潭一听,忍不住讥诮道:“救唐王,凭什么?就凭……就凭你的拳头?你要……要是再独身行刺,下回……就没这么好的运气,有人救……救你了!”

    殷百里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你说的一点不错!这一支黄金箭几乎要了我的老命,身上伤势少说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全复原;而那昏君身怀地武功绝不容小视,身边戒备又异常严密,我是不敢再去行刺了。嘿,要是只有我老头子一人,眼下确实一筹莫展,但有王爷你在,一切就不一样了……”说到后来,笑眯眯望着他。

    姬伯谭暗自心惊,颤声道:“你你……你究竟想怎样?”

    殷百里大笑道:“王爷你是先帝之子,假如你以当今皇帝是假冒的为名,去北方大草原向契丹人借兵夺位……哈哈,契丹人对中原虎视耽耽多少年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想必会很乐意发兵南征,助王爷夺取皇位……哈哈哈,此计大妙!”他纵声张狂大笑,目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如疯如癫。

    姬伯谭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喃喃道:“你疯了,真的疯了!跟……跟三弟一样的疯了!”

    殷百里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成之后,你就是新的皇帝,华朝整个江山都在你手中,届时,割给契丹人一些疆土为酬谢,又有何妨?”

    姬伯谭脸色都白了,急急道:“你不要……不要想得太美!这是……引狼入室,倘若契丹人赖在中原不走了呢?我们就会成为……成为千古罪人!!”

    “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便遗臭万年又有何妨!”殷百里恶狠狠道。

    “我不去、我不会……不会跟你去借兵的!”

    殷百里冷笑道:“那可由不得你!“说罢,语气一转,突然说道:“你难道忘了你三弟是怎么死的?难道不想为三弟报仇?!”

    雍王骤然一呆,面孔阵阵痛苦的抽搐,一时说不出话来。

    殷百里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士为知己者死。唐王李兄弟以知己待我,我必以知己报之!若是我去找处山林隐居起来,相信昏君也不容易找到我,可是我老头子都这么大把年纪了,纵然无病无灾,又有几年好活,过得几年还不是与草木同朽,占那一坯三尺黄土?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就算事败,好歹拼却我这条老命回报李兄弟也就是了,我姓殷的此生何憾?”

    雍王不答。

    殷百里回到青石旁,拾起兀自沾着自己血迹的黄金箭,他眼巴巴望着、喉咙里一阵低沉玲笑、“嘿,好箭法!我姓殷的纵横一世,身上挂彩的次数屈指可数,还从未受过如此重伤。嘿,总有一日,我会把这支箭还给那昏君!”他恨恨说着、将这支黄金箭以厚布小心包裹,珍而重之收入行囊中。

    便在此时,忽闻北方传来沉闷的马蹄声。殷百里一跃而起,掠到姬伯谭身旁,把他背在背后,施展身法向西疾驰,哈哈笑道:“昏君的鹰爪子来了,老子现在可没力气跟他们厮杀,还是去避一避的好。王爷你不是精通易容术么?妙极妙极,我们找处地方易个容、改个装,然后奔赴北方大草原,哈哈,我们还会回来的……哈哈哈……”

    大笑声连绵不绝,一路西去……

第三十八章 天朝邻国

    叛乱已告平定,皇帝慷慨的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向左近老百姓大买酒肉犒赏全军将士、下令全军就地休整两日,然后凯旋班师返京,待回到京城之后再行论功行赏、同时严令约束军纪,不许士兵侵扰百姓,违今者,严惩不贷。

    军营里全军上下一片欢腾,城中民心也迅速安定下来,民众感戴无比,不再惶恐不安。

    与此同时,追捕刺客双刀天王殷百里的行动也在持续进行,其中有一路骑兵的领兵百户上禀说、昨晚曾经一度截杀到了伤重的殷百里,一阵冲杀下来,又伤了他几处,最后他自度逃不掉,便跳进了河中,也不知被水流冲到哪里去了。

    除此之外,其他追骑都始终一无收获,前后把方圆百里地段,足足拉网式的来回搜了几遍,萧若渐渐放下心来,暗想那殷老贼或许真的恶贯满盈了吧!

    另外就是雍王的尸体一直没有着落,城内城外都找过了,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萧若尚不觉得如何,城内军民得知这等奇事,难免疑神疑鬼,议论纷纷……

    在一般人眼里,皇帝乃是上天之子,是活着的神,那么皇帝的亲哥哥也不是凡人啊!尸体突然间不见了……多半是升天了、兵解了、诈尸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萧若听着好笑,尸体没了就没了吧,也就是派人继续寻找而已,并不太过放在心上。

    午前巳时三刻,赵牧上表,自请罢官免爵,贬为庶民。

    萧若龙颜大悦,慎重考虑一番之后答复,朝廷收回宋王封地。以及宋王私属的兵马,并罢免赵家所有人的在朝官职,但念在赵氏一族临阵倒戈助官兵平乱的功劳,仍予以保留宋王爵位,让赵氏一门上上下下的人回家闭门思过半年,半年期满之后,量才授以官职。

    皇帝明确表了态,赵氏一族虽觉没了封地后家族势力势必元气大伤、可他们毕竟曾经参与大逆不道的叛乱。能保住爵位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看一看四大王族中另外三家即将抄家灭族的命运,他们就会深深感觉到皇恩浩荡,哪敢有丝毫不满、一齐三呼万岁叩谢圣恩,回头又派女眷去后院向皇后娘娘谢恩。

    众人走后、赵牧一人独自留下。再三磕首。久久不肯起来,嘴里呐呐道:“罪臣罪该万死,罪臣还有一项罪过,不敢不上奉皇上!”

    萧若一看他地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英眉微蹙,缓缓道:“过去的事、朕念你一时糊涂、可以不予追完。说吧!”心想朕看在皇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对你们一族够宽容了,可别给朕再捅出点什么篓子来才好。

    赵牧顿首道:“启禀皇上,罪臣与李岳起兵……懊不,是叛乱之初。罪臣与李岳也是一时叫猪油蒙了心,曾、曾径派人以重金邀得两支异族大军来助战,时至今日,应该也差不多该到了……”

    “砰“的一声大响,还未等赵牧说完,萧若气得拍案而起,一手颤颤指着赵牧,耸眉大骂:“你们这些个把国家大事当儿戏的混帐东西!逆谋作乱也就罢了、竟、竟还敢勾结番邦异族!朕……是可忍,孰不苫忍!来人哪……”

    堂外两个持刀侍卫齐声应是,大踏步进来,听侯皇帝吩咐。赵牧吓得浑身乱战,道:“皇上息怒,请先听罪臣说完。”

    萧若忿忿道:“说,你们是不是勾结了契丹人?契丹铁骑什么时候入关?”

    赵牧摇了摇头,“回皇上,不是草原上的契丹人,而是海外扶桑与高丽两国。”

    “哦?不是契丹人。“萧若面色稍霁,他比这个时代的人眼界开阔得多,非常清楚以大汉民族压倒性的实力、放眼四面八方,也只有北方大草原上强悍的游牧民族,能对中原王朝够成致命威胁——其中关键性困素是马匹、游牧民族在军事上得天独厚。像扶桑高丽那等小国、基本上不值一谈。勾结游牧民族与勾结那两小国,性质上虽相同,危害却不可同日而语。

    赵牧面若死灰、徐徐道来:“罪臣和唐王地封地都临海地最东头,一贯与海外扶桑高丽两国往来密切。我们作乱之初,便分别派人携带重金前往两国,游说两国派兵前来助战、承诺事成之时……”说到这里,他嘴里呐呐的说不下去了,羞愧交加。

    萧若冷笑道:“承诺事成之后割给两国一些疆土是不是?嘿、你们这些里通外国的畜生!“顿了一顿,暗付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赵牧本人也悔恨莫及、再责怪他也无济于事,语气稍稍一缓,道:“后来怎样?两国同意派兵没有?”

    赵牧道:“扶桑人镰仓幕府不愿介入我朝内争、婉言拒绝了、谁知九州南部萨摩一个大名——岛津家家主大有兴趣,竟私自答应了我们,他答应以其自家军力,外带招集一些海盗浪人来中土助战;高丽国主为人贪鄙少谋,要求条件翻一倍、李岳当时利欲熏心,满口就答应了,高丽兵也应该会来。”

    萧若静静的听完,面沉似水,哼了一声,摆摆手道:“下去,回头再跟你们算帐!”

    赵牧依言退了出去。

    萧若心潮紊乱,又惊又怒,他对中华这两个邻国并不陌生。

    东洋的岛国扶桑也曾狂过一阵子,隋唐时梦想与天朝平起平坐,后来在白江口,扶桑举国海军——假如一些渔船货船堆在一起能称为“海军“的话——与大唐由巨型战船组成地水师暴发一场大海战,这场海战是没有悬念地,很自然就演变成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扶桑海军全军覆没,举国震动、从此扶桑人老实了下来,年年派“遣唐使”

    来中土,虚心学习大唐的方方面面,直接导致了扶桑的“大化改新”,文化从此与中华有许多相同相似之处。连中土老百姓对东海这个岛国的人都不陌生,因该国人普遍身量较矮,中原人多称之为倭人。

    甚至有种说法,“大化改新“之前,扶桑人连衣服都不知道穿,就像山野间的一群猴子。

    华朝取代大唐王朝后,扶桑人对华朝虽不如对大唐那样五体投地,好歹也能维持表面上的一个大体恭敬、两国相安无事。

    位于辽东的高丽国则不同,高丽国不像扶桑国那样孤悬海外,一直摇摆不定,天朝强威时,自然对天朝称臣纳贡,草原游牧民族强盛时,便倒向游牧民族。华朝近一二十年来国势转衰,在鼎盛的契丹人持续攻击下,长城以外地疆土相继丢失,也完全失去了与高丽国的陆路接攘,高丽国自然而然转向契丹人称臣,对天朝持敌视态度。

    萧若命人写一封书信,讯问正在两王封地的秦义碰见异族兵没有,以释站快马六百里加急送去,此时战乱平息,道路畅通,信件两日之内就可以送达秦义手中。

    再让人拟定两份送给扶桑高丽两国的国书,国书中严辞质问两国干涉华朝内争之事,命两国立即招回派来中土的军队,否则,就是与天朝为敌!

    这三份信件还未送出,是日午后,倒先有一份秦义地六百里加急军报送来。

    萧若拆开一看,原来秦义所部已然遭遇两国军队,其中扶桑人约一万十千多人、高丽人也超过一万,总兵力多达三万余人,都是渡海而来。这两国人灭绝人性,甫一到中土,就屠了望海城,把城中数万百姓屠得一个不剩,秦义所部小小受挫,但毫不畏惧,尽力与敌人周旋。文中没有提请皇上派援军之事,因为他们还不知道版乱已经平息。

    萧若直若得手足冰冷,热血上冲脑门,“砰”的一拳,把面前桌面硬生生打穿一个洞。

    他脸色十分难看,把这份军报给众将一一传看。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军营,连城中百姓也不少人得知,一时之间,城里炸开了窝,群情汹涌,人人激愤,无数将士向皇帝请命东征,要与屠我同胞的异族人决一死战!让他们血债血偿!

    假如被契丹人屠一座城池,将士们愤怒归愤怒,也没有话说,毕竟现今契丹人强盛无比,强国之间的交战难免互有胜负,你今日屠我一城,我明日灭你几个小部落,都是常事,战争是残忍的。可扶桑人高丽人又算什么东西?那等蕞尔小国也敢在天朝上国头上动土?!无论军民都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为惨死同胞复仇的心情分外强烈。

    如此一来,三封写好的信件都不用送出了,萧若传令三军,让将士们今日好生歇息准备、明日一早全军启程东行,不把屠我同胞的杂种杀个片甲不留,誓不罢休!

    全体将士轰然应是,各自回到营房里,不约而同的磨刀擦枪……

第三十九章 让那群猴子见识下什么叫炮

    第二日转瞬即至。城中战鼓隆隆,族旗蔽日,皇帝亲率五万精兵浩浩荡荡东行,军容严整,威风凛凛,青州百姓自发的一直送出城外,久久不愿回城。

    按说前日城破时降兵就有六七十万人之多、青州总兵力已达十数万,萧若琢磨着入侵之敌仅是弱国三万余兵,没必要劳师动众全部十几万大军前去征讨,而且兵力要是过于庞大某中,沿途粮秣补给也成问题,太过劳民伤财,便只带五万精兵东行。加上泰义所部,以及宋两王封地原本人数极为庞大的新兵,足可稳操胜券。

    同时派遣六万兵北上,分别奔赴边关三镇驻防,以备不测,毕竟长城一线生死攸关,万万大意不得。剩下的兵力就地休整待命,顺带清剿青州一带叛军残余。

    另外,南昱伤势已得到控制,但是仍未醒来,韩妃虽无性命之忧,内伤也自不轻,萧若把他们都留在青州调养,并留下一名太医专门照顾他们的伤势。

    皇后因有孕在身,只得留下,皇太后虽不愿与儿子分离,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到底不便去战场前线——皇帝亲临战阵可以激励士气,皇太后亲临战阵就有点不知所谓了!她又不愿回京,便与皇后暂且留在青州城,二后凤驾随行的众多太监宫女也一并留下。

    日前大举攻城时,那七十门火炮曾大显身手,发挥了很大作用,萧若对这些火炮的感观总算有所好转,他起初对这些个笨重的铁疙瘩很看不上眼,因为他毕竟是来自21世纪的人,比起21世纪开山裂石的大炮。面前这些初极火炮简直就是渣。后来想想,不能要求太高,火炮再怎么说还是这个时代最最新式的武器,放眼全世界,也就是华朝有一百多门炮,别地国家民族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萧若此番东征有心把这七十门火炮都带上,便征集了大量骡马拉炮,同时命令一些役兵在后面推炮,只要舍得下本钱,行军速度倒也不慢。

    大军浩浩荡荡一路向东。行军途中,官道上信使来来往往,皇帝大军与秦义所部保持密切联系。萧若命秦义尽量回避与敌人主力决战,只要牢牢牵制住敌人既可,同时发动两王封地的新兵严守城池,要是再被扶桑人高丽人屠一座城,唯他是问。

    泰义依令而行,连日来以精锐御林军与数倍敌人周旋,也发生过一些规模不大的战斗,双方互有胜负。暂时没有被敌人攻下任何一座城池。

    五万大军经过十余日的行军,已进入原宋王封地境内。是日。大军接近一座名为清盐县的小县城时,正前方地平线尽处黄尘大起,杀喊声震天价响,似乎正有两方人马在浴血厮杀。

    前行斥候回报说:一支御林军正与数千扶桑倭人在清盐县不远处激战。

    萧若便下令全军就地布阵,准备战斗,自已带着十几个将领驰上侧前方一座矮丘观战。

    只见交战双方一方是黑盔黑甲的御林军。另一方都是些身材矮小的倭人。这些倭人人数足有五六千之多,身上未着盔甲,穿的衣服五花八门,一看就不是正规军,应是一大群浪人或者海盗,这些倭人头上的发型更是诡异莫名,有萝卜头的、有光头地、有前秃的、有后秃的、有边秃的、有中秃的……总之五花八门,让人大开眼界,应是扶桑倭人怪异病态的审美观下的产物。

    这些倭人大都双手合握一把锋利异常的倭刀。在战斗中大吼大叫,十分强悍凶猛,并且悍不畏敌,若论单兵战斗力,确实比华朝士兵要强。

    御林军这方约莫千余人。人数居于绝对劣势,但他们是清一色的黑甲骑兵,领兵将领是个身形魁梧的中年大汉,这支千人骑兵队在他指挥下战术极为灵话多变,充分利用骑兵速度优势、时进时退,时分时合,拉扯调动敌人,时而用弓箭袭扰,时而抓着机会近身突击,时而又远远兜***……扶桑人跟不上对方地节奏,空自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这支御林军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竟自稳占上风,躺在地上地尸体中,十之八九都是扶桑人。

    萧若看着暗暗点头,这御林军将领深谙骑兵战术,经验丰富,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摆摆手,身后一名侍卫吹起号角,“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咽绵长的号角声响彻四野,战团中兀自厮杀的御林军将士听见,一齐朝这边眺望,远远望着小丘上明黄色的天子伞盖,知道是皇帝圣驾到了,顿时一片欢腾,无不大喜过望,那中年将领高声下令,全体将士当即舍了敌人,策马狂奔而来。

    扶桑倭人不明白怎么回事、见对方全体人向西方而击,只道是终于把这支顽敌打跑了,气焰越发嚣张,狂妄不可一世,发一声喊,迈开大步在后面提刀狂追,一面狂追,嘴里一面大呼大叫,叽哩咕噜的,用扶桑倭话大声叫骂——就算两条腿追不上四条腿,也要耀武扬威一番不是!

    这支御林军很快就把倭人甩在后面,驰到小丘前,一齐翻身下马哗啦啦跪倒,最前面地中年将领洪声道:“御林军骁骑营全体将士参见皇上!“后面众骑兵齐声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将士们辛苦了!“萧若说完,大有兴奋的望着中年将领,温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将领正自起身,一听皇帝发问,又连忙单膝跪下,道:“回皇上,末将是御林军骁骑营千户,名叫刘破虏。”

    “破虏,好名字!”萧若凝目打量,见这刘破虏方面大耳,满面风霜之色,肤色粗黑,脸颊上有多处伤痕,显得极是威猛强悍,略小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悍之色。萧若停了一停,问道:“刘爱卿,你适才所用的那套战法是谁教你的?”

    刘破虏恭声答道:“启禀皇上,末将原是普通士兵出身,曾在北部边疆与契丹胡虏周旋二十余载,我们边关将士吃足了胡人轻骑兵飘乎灵动的苦头,末将这套战法正是学自契丹胡人。”

    萧若听了愈喜,能学习敌人的长处,更是难能可贵,亲自上前将他扶起来。

    这时,扶桑倭人已快跑到近前,刘破虏一抱拳道:“皇上,且看我们营将士再去冲杀一阵。如今有皇上为我们掠阵,所有士兵无不士气大振,精神百倍,不歼灭这支倭寇誓不回营!”说完,回身振臂大呼,“上马!”

    他身后的将士轰然相应,士气如虹,虽在一场激战之后,脸上却没有半点疲惫之色。

    萧若含笑摇了摇头,“这支倭寇交由主力大军应付,你们随朕来。”言罢,带着这千余骑兵驰回主力大阵中。

    到这时,狂奔而来的五六千倭人也发现了主力大军,然而这一带为丘陵地型,地势起伏不平,他们只觉得对方人数众多,但一眼看不出多到什么地步。当先一个扶桑武士挥刀厉呼,所有倭人趁着一股锐气毫不畏惧冲杀过来,哇呀呀一片大呼大叫。

    华朝军阵最前方是七十门火炮,火炮作两排排放,弹药早已填装妥当,旁边地炮手手里举着呼呼燃烧的火把,只待皇帝一声令下就点火;火炮后面是两百余人持护国努的射手,再后面则是不计其数的弓箭手。

    若敌人冲过来,先由射程最远的火炮轰击,再近则由犀利无匹地护国弩射击,最后就是弓箭手万箭齐发,假如敌人仍然能冲到近前,所有人便停止射击后退,重步兵冲上前与敌人近身肉搏,同时骑兵向两翼包抄,切断敌人的后路。

    此一阵法是萧若根据21世纪的战术思想编排的,又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力阵地,足以傲视天下。

    倭人哇呀呀大吼着冲来,虽远远看见了火炮,但没人明白那黑乎的圆铁柱是什么东西,一窝蜂正面冲来。

    萧若唇角含着一缕冷酷的笑意。转眼间,倭人已经冲到阵前五百步以内,萧若仍不下令开炮,再等了一等,直到倭人来到四百步时方才断然一挥手,“开炮!!”

    火炮引线同时点燃,“轰隆隆”一阵震天巨响,七十门火炮齐射之威,直如天崩地裂,地动山摇,七十枚铁弹射入冲锋的人群中,被直接击中的倭人顿时被打飞了。

    造成的伤亡还在其次,所有倭人都吓傻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停下脚步,惊恐万状的望向四周。“打雷了?是不是打雷了?”

    也不知哪个发一声喊,数千倭人如同一群被吓坏的小兔子一样聚拢在一起,在华朝军阵前方人堆人挤成一团,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使这些扶桑倭人近乎本能的堆在一起,以便依靠集体的力量防御。

    却不知这些最初的火炮极难取准,几乎不可能瞄准单个敌人轰击,那些被一轮齐射轰死的倭人纯粹是运气不好。这时倭人竟然自己聚成一团,那就太方便了,反正几千人的庞大人堆就在前面,朝那个方向轰的去就是,比城墙还好瞄准。倭人在火炮面前拥成一团,这种愚蠢的做法等同于两个字——找死!

    华朝将领们轰的一声乐了,笑道:“原来他们不知道火炮是什么东西,这些可怜的家伙……”

    萧若朗声高呼:“开炮!开炮!让那群岛国来的猴子们见识下什么叫炮!……”

第四十章 战场大屠杀

    萧若朗声高呼:“开炮!开炮!让那群岛国来的猴子们见识下什么叫炮!”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七十门火炮再度一轮齐射,轰隆隆炮声震耳欲聋,倭人数千人堆在一起的人群顿时炸开了花,一团粮籍,炮弹只要射入人群中,就必定打倒一片人,直轰得倭人鬼哭狼嚎,哭爹叫娘,鲜血伴随肢体横飞,惨叫哭喊声连绵不绝。

    头一轮齐射充其量只击毙了四十五人而巳,而这一轮轰击过去,倭人一片一片倒下,直接被轰死的就不下三四百人,混乱中自相践踏而死的更是不计其数,整个阵势打乱,顷刻间土崩瓦解。

    如果说头一轮齐射把倭人吓傻了的话,那么这一轮齐射更是使他们的精神彻底崩溃,无数倭人像见了鬼似的掉头就跑,人人面无人色,嘴里喊着不知名的音符,狼狈逃窜,直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还有一部分倭人干脆朝着大炮翻身拜倒,五体投地,顶示膜拜就像拜菩萨一样虔诚,以他们孤陋的见识看来,除了传说中的雷神,世间再也不可能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硝烟还未散去,大阵中央,萧若刷的拔出腰间天子佩剑,纵声高呼:“所有骑兵突击!为我们死难同胞复仇的时候到了!我们不接受投降,要他们血债血偿,一个不留!杀啊!!”话音以内力送出,响彻四方,在场数万士兵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杀!!“两三万骑兵高举兵器轰然大呼.纵马疾奔,一时间万马奔腾,如潮水般向溃逃的倭人追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一面倒的大屠未亡魂丧胆逃跑中的倭人被骑兵从后面追及,一排一排像割韭菜一样割倒,鲜血染红了大地。

    弓弩手向前缓缓推进。距离朝大炮顶礼膜拜的倭人一箭射程之内停步,然后拿他们当靶子射击,“嗖嗖嗖嗖”箭矢穿空,几阵箭雨之后,这些倭人全部倒在血泊之中。空气间血腥味弥漫开来,浓烈呛人,多大的风也吹不散。

    萧若在原地眼睁睁的望着这一切,他心里也不大好受。射杀毫无反抗之力的倭人时,他甚至动了侧隐之心,几乎想出声喊停,但只要一想到在他们血腥屠城之下死难的同胞,他地心肠一瞬间就坚硬得有如铁石。神情冷然,一声也不吭。

    扶桑倭人无论怎样拼命跑,也不可能跑赢骑兵,这带地势开阔。又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相继被骑兵追到砍倒,竟无一人逃脱,有些倭人眼见跑不掉了,便转过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被疾驰而至的骑兵横刀一抹,一颗大好头颅便飞了起来。既然皇帝有不接受投降的旨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追杀逃敌的骑兵陆陆续续回头,倭人绝无一个漏网。各营将校把杀敌人数呈报上来,主薄安笑之一一记录在案,待返京之后论功行赏。

    战后清点己方各营人数,居然无一伤亡,这一仗是彻彻底底的完胜,全军将士一片欢腾,大呼万岁。他们还从未打过这么痛快的仗,此刻皇帝在他们眼里,英明神武自不消说,其用兵如神,能与古之名将相提并论。想想这几个月来一连串地胜利,所有人对皇帝的信心空前膨胀,甚至已有了某种盲目的崇拜,似乎只要皇帝亲临阵前,就一定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清盐县不少军民站在高高的城墙目睹了这场大战,无不看得目眩神迷,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县城各道城门同时大开,清盐县令慌忙领着一干官吏出城来,恭迎皇帝率兵进城。

    倭人五六千具尸体躺满了一地,萧若派个传令兵给县令传话,让他动员城内军民来善后,最好挖个万人坑把倭人一并埋了。另外,督促他们不可松懈,严防倭寇再来攻城。

    随后,萧若率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继续前行,赶在落日前抵达登州城,秦义率手下一众御林军将官出城相迎,李元苛及赵建云也跟在他们身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君臣彼此见过礼,泰义等人起身站在一旁,萧若让李元苛赵建云两人上前。

    两个年轻王子战战兢兢上前,连连磕首不已。

    萧若见他们两人身上有股子执挎子弟的轻浮之气,心下有几分不喜,淡淡道:“你们两个都不是嫡长子,按道理说,唐宋两王之位决计没有你们的份……”

    李赵两人听得心就一个劲的往下沉,只听得皇帝续道:“不过呢,你们倒是识时务,能够及时开城投降,也算为平叛立下了大功,朕既然在圣旨中答应了让你们继承王位,君无戏言,朕就一定会践诺。”

    “谢皇上!谢皇上!吾皇万寿无疆,泽被苍生,乃古今第一的明君圣主,臣等有幸为吾皇效力,真乃三生有幸!”李赵两人大喜欲狂,连忙大拍马屁,也不管合不合时宜。

    萧若微微一晒,道:“但是,封王之事非同小可,你们两个年事尚轻,总该先有所表现吧!”

    李元苛与赵建云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臣等一定尽心竭力歼灭敌军,以报皇恩于万一!”

    萧若笑而不答。大军缓缓进入登州城,萧若听素义当面禀报近来战况细节,得知敌军以望海城为老巢,大部分扶桑人高丽人盘踞其间。

    秦义提到望海城时眼眶泛红,悲忿交加,萧若亦是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他立时派快马去望海城,向那些人面兽心的异族人下战书,约定明日决战。众将无不磨拳擦掌,精神抖擞。

    过了一会儿、有将领兴奋无比地说起清盐城外完胜倭寇的经过,登州城众人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不由自主赞叹吾皇天威,所向无敌!李元苛赵建云不放过这个绝好的拍马屁机会,使出浑身解数讨皇帝欢喜。一时之间,谀词如潮。谄笑泛滥,不少地方官也加入他们的行列。

    萧若呵呵笑道:“怪只怪那群猴子没见过大炮,自个儿被炮声吓得屁滚尿流,其实她们要是一窝蜂的冲杀过来,大炮顶多开两三炮就不起作用了。”众将听了哈哈大笑。

    李元苛适时的提出晚上开个庆功大宴,全城军民庆祝这场难得一见的完胜。并拍胸口说所有花费由李家全包了——他此刻已俨然把自己当成李氏一族地族长。

    萧若本不欲多事,见众将都兴奋得跃跃欲试,不忍扫了众将的兴。再者说来,李氏一门累代积累的财富非同小可,李岳虽谋逆作乱,李家抄得了抄不了还是未知之数,想抄李家首先就得过太后那一关。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先让李家拿出一大笔钱来全城欢庆一番,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还能刺激一下士气。

    念甫及此。他含笑点头,表示应允,道:“只是有一条,明日大战在即,全军将士不可饮酒,待平灭敌军之日,朕再与将士们一醉方休!”

    众将齐声应是,一些人自去张罗布置。

    秦义所率远袭之师的任务已然圆满完成。萧若命秦义回归禁军,把御林军骁骑营千户刘破虏叫到面前,破格提升他为御林军万户,暂代南昱之职。

    刘破虏感激涕零,诚惶诚恐,发誓必不辜负皇上期望。萧若好生勉励了一番。

    到了晚间,在宋王富丽堂皇的王府后花园摆开筵席,在座的除了皇帝李元苛赵建云三人外,只有秦义、大憨、外带刘破虏这三名深得皇帝器重的将领。

    俏丽稗女将肴撰美酒次第送上。丝竹八音悠然演,周围花香馥郁,处处流香,明月在天,清幽静雅当真是个好所在。

    李元苛赵建云正经本事不怎么样,身为执挎子弟倒是人人有一副好口才,不时打浑插科,说些个半荤不素地笑话席间欢声笑语不绝,气氛喧腾。

    四周仆从如云,每人身旁都有几个俏丽稗女伺侯,萧若不用宋王府地人,自有蒹葭、沅芷、杜若、石兰四个宠稗环绕身旁,殷勤伺侯着。李赵两个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也惊异于四女的艳色,不过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皇帝女人的主意。

    酒过三巡,赵建云向李元苛使个眼色,李元苛便面含贼笑上前,冲皇帝神神秘秘道:“皇上,微臣两人家中收罗了一些高丽扶桑地歌女,很有那么种别样地风情,与中原女子不同……嘿嘿,皇上想不想见识见识?”

    四女听着有些不乐意了,石兰丫头一向口没遮拦,立时道:“不就是化外蛮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沅芷丫头轻声细细道:“听说蛮夷女人身上有难闻地气味喔……”

    杜若丫头气道:“喂,你们两个以女色引诱万岁爷,该当何罪?”

    蒹葭丫头出来当和事佬,道:“你们别说了,见不见由万岁爷自己决定,万岁爷又没问你们。”

    萧若不理她们,笑道:“那就见见,见见无妨,呵呵呵……”

    不一刻,一队高鬃云袖的高丽少女翩翩行来,腰间都系着两面开的小鼓,乐声悠杨响起,少女和着节奏盈盈起舞,裙裾翩翩,鼓声轻柔,跳着与中原风格迪异的高丽舞,充满异域风情,尽力取悦高高在上的皇帝。

    萧若看着也颇为赏心悦目,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高丽少女姿色并不算上佳,放在民间兴许是美女,与他周围的四女一比就相形见拙,后宫美女如云,他是见惯了美女的人,对这些高丽少女便兴趣缺缺。

    李元苛赵建云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皇帝地表情,见皇帝始终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跳完一曲舞,便暗使手势让她们退下。

    紧跟着,“嗒嗒嗒嗒”声连响,六名扶桑女子踏着木屐扭扭摆摆的走来,六女手持小团扁,脸上都涂脂抹粉,古怪的装扮把她们本来面目都遮掩了大半。乐声扬起,她们手持小扇舞了起来。

    萧若看着看着。也不知怎地,心头总有那么种别扭的感觉,挥之不去,或许是不习惯。同样是饱受中华儒家文化熏陶的国度,高丽人的舞乐很正常,别有一番风味,而扶桑人的舞乐,不知为什么。总给人一种诡异而偏狭的感觉,不达到扶桑人那种精神状态地人,还真不容易欣赏得了。

    李赵两人见皇帝有点闷闷不乐对视一眼,李元苛赔笑道:”皇上。这扶桑女子虽说稍稍矮了一点,可个个温柔无比,对丈夫那是有名的千依百顺,逆来顺受。你就是天天虐待她都没问题呀!哈哈哈……”

    萧若一听也乐了开来,笑道:“千依百顺的女人的确不错,哪像她们四个……”说着,伸手在蒹葭等四女吹弹得破的粉脸上各捏了一把,吃吃笑道:“哪像她们四个小丫头,成天就知道跟朕撒娇!”

    四女扭着腰肢一齐娇嗔不依。

    李赵两人见皇帝有兴趣,顿时来了劲,赵建云也凑上前来。涎脸笑道:“微臣也知道这些庸脂俗粉入不得皇上圣目,要说真正地绝代佳人,那也不是没有……”说到这里,冲东北方向一呶嘴儿,神神秘秘笑道:“就在那望海城里,岛津家家主岛津秀九的老婆,就是个绝色大美人儿,嘻嘻!”

    “哦?说说。”萧若也来了兴趣。男人之间只要一提到这种事,就分外投机。彼此间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李元苛嘿嘿坏笑道:“那岛津秀九的老婆姓北条,出自扶桑高门大阀北条家,当年号称扶桑第一美女,连这登州城里地平头老百姓都有人听过她的美名,可见她在东洋扶桑影响之大。去年时。我那不长进的大哥代替父王去扶桑,跟扶桑幕府及各家大名搞好关系,顺带商讨丝绸瓷器买卖,曾在北条家见过这北条小姐一面,当场惊为天人,三魂七魄叫她勾去了大半,从此日思夜想,一回来就派人携重金去北条家提亲,要娶北条小姐为世子妃,最后被北条家以族女不嫁外邦为由拒绝,大哥伤心极了,足足停了好几个月没去逛窑子。“

    赵建云也凑趣道:“据说扶桑人的幕府大将军都对这北条小姐有兴趣,后来不知怎么的却嫁了岛津秀九那老匹夫……啧啧,扶桑人事事都透着怪异,好好地一朵鲜花,就这么插在了牛粪上!”

    赵建云一面说,一面不住摇头晃脑,可惜得不得了,瞧那架势,分明只要北条小姐嫁的不是他自己,不管嫁给谁,都一定是插在牛粪萧若听着悠然神往,不知不觉中,由北条小姐联想到21世纪倭人名杨世界的aV片上,一时间,惭愧之余,又有几分刺激。

    李赵两人是何等人物,见皇帝终于露出了色迷迷的样子,两人趁机讨好,压低声音笑道:“要是皇上想见一见北条小姐,明日大战,臣等拼死也要把北条小姐枪来,献给皇上,皇上就能享尽温柔了……嘿嘿嘿嘿!”

    “那敢情好嘿……”说到这里,萧若猛然惊觉自己失态,为脱口而出地话羞愧不已,心下暗怒,这两个无耻小子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笑容一收,轻斥道:“你们两个不干正经事的执挎子弟,以为朕跟你们一样么?你们给朕听着,以后抢人老婆之类的事,再也休提!”

    李赵二人不料皇帝变得这么快,当真是天颜难测,赶忙谢罪不已。

    萧若转过话提,问道:“看来你们两家对扶桑高丽很熟悉么?”

    赵建云肃容道:“回皇上话,熟悉不敢当,也就是因为家族跟两国有买卖往来,比我朝一般人要稍稍了解一点而已。”

    萧若沉吟良久,面色变幻不定,忽然问道:“你们说,假如我朝与扶桑高丽其中一国全面开战,胜负怎样?”

    李赵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间问这个问题。李元苛头一扬,大声道:“启禀皇上,那两个蛮夷之邦国小民弱,如何能与我煌煌天朝相提并论!”

    “那假如我朝与他们两国同时开战呢?“萧若继续问。

    赵建云道:“皇上,别说是这区区两小国,就算再加几个蛮夷之帮同时上,我朝也尽能应付如……当然,要是加契丹人就不行了。”

    萧若唇角流溢出一丝笑意。略不轻意地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倘若我朝渡海远征,要多少兵可以扫平两国?”

    李赵两人面面相觑,飞快商议了几句,齐声道:“皇上,以两国国力而论,征高丽不过二十万兵,若有三十万大军征扶桑。也理应可以稳操胜券!”

    萧若吭了声不置可否,过了好一会儿,哈哈笑道:“朕只是随口问问,你们别紧张!哈哈,你们还没考虑统帅的因素。要是隋炀帝那败家子当统帅,那百万雄师也征服不了高丽!”

    李赵两人始终不明白皇帝为何忽有此问,陪着干笑了一阵。

    翌日请晨,空气间迷漫着薄薄的雾气。旭日在云层里时隐时现。

    城墙上战鼓声大作,登州城北面城门大开,全军精神抖擞缓缓出城,浩浩荡荡向望海城进发。巳时二刻时分,斥候兵发现了敌军踪迹,望海城中的扶桑人高丽人倾巢而出,正朝己方迎面而来,看来敌人接受了华朝下达的战书。

    萧若当即通令三军。就地布下阵势,准备与敌人决战。此地形平坦开阔,正适合大兵团决战。

    半个时辰过去,密密麻麻地敌军出现在全军将士面前,敌军左右两部分人装束差异明显,左边是高丽人,右边是扶桑人。

    号角声大作,战鼓如雷,敌军缓缓逼近。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们在离华朝军队三箭之地开外停住,开始各自展开布阵。

    远远可见高丽人阵前一名身着重甲的老将,不住发号施令,因是高丽人的统帅。他头发胡子半已花白,脑门上缠着一条白布,甚是醒目;扶桑人阵势中央靠前方有乘装饰富丽地木车,车上布幔条印着单一纹饰,看来是岛津家家徽,车中端坐着个身着扶桑式赤红盔甲的大将,此人面部戴着块金属鬼面具,狰狞怕人,浑身上下一动不动,并无一寸肌肤裸露在外,远远望去,也不知那是个人,还只是一套支起来的盔甲。

    “那就是岛津秀九老匹夫!岛津家每代家主都是这副模样,神秘兮兮的,外人甚至不知道盔甲里面是个人还是条拘。”赵建云向皇帝道。

    敌军布好阵势,扶桑阵中一个身着藤甲的骑士跃众而出,拍马来到两阵中央,此人脸上戴着一张白纸面具,手中长枪朝皇帝遥遥一指,用流利地汉话说道:“天朝皇帝听着,我岛津家家主开出条件,华朝割望海城归我家,另贡献一百万两银子,我家大军及高丽友军即便退军。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听了他这番叫嚣,华朝阵中鸦雀无声,所有人无不目瞪口呆、好一番异样死寂,都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暴发出一片哄堂大笑,都说见过狂的,还真没见过狂到这么不知死话地。华朝将士顿时对倭人好生看不起,说什么的都有。

    “东洋矮子想钱想疯了,想傻了……”

    “着来这些傻傻地扶桑倭人,还不知道昨日清盐城外那数千人的全军覆没。”

    “那可不,昨日那数千人一个也没逃掉,他们当然无从得到消息!”

    “那就难怪了。皇上下令吧!给这些倭人也尝一尝完败的滋味,让他们后悔来到中土……”

    安笑之巴巴地行到皇帝身旁,道:“皇上,微臣略通倭语,要不要微臣跟他们说几句?”

    “废话!“萧若白了他一眼,朗声道:“拿弓来!”

    身后两名太监立刻把射日神弓棒到皇帝面前。萧若左手持弓,右手自箭壶中扣出一支黄金箭,搭箭上弦,缓援拉开,瞄谁正耀武杨威的扶桑骑士。

    弓响如霹霉,箭去似流星,一道目力难辨的金光闪电般射向扶桑骑士胸前。

    这扶桑骑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黄金箭射了个对穿,其所挟劲道之猛,更将他整个身躯带下马背,“哆”的一声钉在地下。这扶桑人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抽搐扭动几下,即便一命呜呼。

    “对于野兽,就该用野兽能听懂地语言!”萧若纵声高呼,“这些人都是屠杀我同胞的野兽,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要她们血债血偿,一个不留!全军听令,准备进攻……”

第四十一章 大战序幕

    萧若纵声高呼,“这些人都是屠杀我同胞的野兽,跟他们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要她们血债血偿,一个不留!军听令,准备进攻……”

    数万官兵轰然相应,声震长空,呛啷啷一阵镁铁交鸣,将士们剑刀出鞘,盾牌举起,弓箭上弦,只待皇帝一声令下,即便发动进攻。

    对面扶桑高丽两国的人马见使者被当场射杀,人群中发生一阵骚动,扶桑人无不感觉受到了侮辱,阵中不少浪人海盗大吼大叫,就要冲过来厮杀,只是被岛津家的家将制止住了。眼下谈判之路巳告断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高丽老将与岛津家将各自勒今部下准备战斗。只有车中的岛津秀九依然不言不动,端坐如固,好似木雕一般。

    空气间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战场上七八万人鸦雀无声,氛围压抑而凝重,让人透不过气来,两方人无不死死盯着对方,大战一触即发。

    萧若等了一会儿,见敌军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他也不愿冒然下令全军前进攻击。因为七十门笨重的火炮一在阵前布好炮阵,拉炮的众多骡马就巳经御下牵走,这时再想稳动这些笨重的铁家伙,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一旦下令前进,行进间就难免阵形松动,或多或少对己方不利,他打算以官兵强大的远射火力压制对方,而不是全军扑上去肉搏硬碰硬杀他个天昏地暗。

    毕竟说来,兵者,国之大事,胜衰存亡之道。不可不慎之又慎。

    萧若沉吟半晌。对身旁泰义吩咐了几句,秦义便亲自传下令去。

    不多时,就见一群士兵押着六七十个江湖人来到阵前,他们都身着寻常兵卒服饰。总共有六十八人,却是两个月前陈王在庐山聚众犯驾时,那几十个当场投降的江湖亡命之徒。当日萧若曾有下回打仗让他们打头阵的话,战死了是他们罪有应得,要是立功归来,便宽恕他们的罪过。是以,今趟出征平叛一直将他们带在军中。青州城之战官兵并未硬攻城池,用他们不着,直至今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六十八名囚徒向皇帝跪倒叩拜。

    萧若面无表情扫视他们一眼。淡然道:“尔等曾参与图谋刺君,大逆不道,本该千刀万剐……不过,朕念你们一身武艺得来不易,特地给你们一个为国效力、也是为你们自己赎罪的机会。现在你们去两军中央,向东洋两国蛮子桃战。朕答应你们。获敌人一颗首级者,朕饶他一死:获敌人三颗首级者,朕当场还他自由之身!是死是活,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皇帝说出的话就是圣旨,比什么承诺都要保险。这些江湖亡命一听大喜过望,他们原本都是杀人不眨眼之辈,能杀人赎罪那简直再好也没有了,而且东洋人入寇中土,凡炎黄子孙无不愤恨交加。便是没有皇命,只要碰见了都非杀他几人不可!更何况,皇帝就在一旁观战,若表现得好,兴许还能搏得皇帝赏识。委实再妙不过。

    “谢吾皇圣恩,小人愿效死命!“众江湖亡命轰然相应,一个个精神抖擞、眉花眼笑,各执兵刃大踏步走到两阵中央空地,远远冲敌军大声叫骂邀战。

    这一干都走江湖上的粗人,既然此时是骂阵,哪儿还跟那些蛮子讲客气,张口就是污言秽语,句句直奔下三路。简直不堪入耳。对面扶桑高丽两阵中发生一阵小小的骚动。

    这两小国之民历来仰慕天朝文物,听得懂汉话地人不在少数,不少扶桑高丽兵大怒之下,乱轰轰向各自将领请战。高丽老将洪声喊出一句高丽话,高丽人的阵中便有百余人出阵,迎向场中央耀武扬威的江湖亡命,与此同时,扶桑人阵势中也走出百余人。

    总共二百余人迎战六十八人,足足是对方的三倍,背后阵中扶桑人高丽人发出一阵哄笑,气焰甚走嚣张,一心以为华朝这六十八人必定不敢接战,转身落荒而逃。

    这边华朝将士则是一片嘘声,对这些东洋来的寡廉鲜耻之徒越发瞧不起。

    按说两军大战之前,常有对阵双方试探性的小规模厮杀,其中一方要是出一百人,另一方如果应战的话,也必然派出一百人来,假如派出两百人占小便宜,就无异于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会被敌我双方地人看不起。正如武将阵前单扰,通常都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一样,要是三个打一个,那么就算打赢了,己方将士也人人面上无光。

    谁知这些东洋来的番邦蛮夷全然不理会这一套,存心要来个依多为胜,至于男子汉大丈夫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之类地道理,他们是不懂的。

    却不曾想,对面六十八人毫不畏惧,待他们走近,眼都红了,一个虬髯猛汉举刀大吼:“拿这些倭人蛮子的人头赎罪!“其余六十七人齐声高呼:“杀呀!!”“杀呀……”

    这群亡命之徒呐喊着挥舞兵刃冲向对方,其迫不急待之势,仿佛他们是人多的一方似的。

    二百个扶桑高丽人看得呆住了,一时气势为之所夺,两方人甫一接战,只听得惨叫声连响,已有几名士兵伤在对方手中,对方人人武艺不弱,一个打三个反而占到上风。

    扶桑高丽两军阵中所有人无不瞧得目瞪口呆,他们已经笑不出来了,一直以为天朝人儒雅而文弱,士兵战斗力远不如己方,谁知这批人强悍如斯,要是对方所有士兵都这么强,那今天这仗就不用打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气,心底里悄然滋生寒意。

    而这边华朝大军则走一片欢腾,大声为己方战士呐喊助威,大憨看得心痒亲自擂鼓助战。

    场中亡命之徒精神振奋,奋力厮杀,他们武艺本属小巧格斗的本领,要是战场上大兵团厮杀,他们地武艺便派不上什么用场,而这等小规模决斗最合他们的胃口,就如武林中帮派火拼一样,对方寻常士兵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

    萧若见胜局已定,便不再关注场中、他右手悄悄抽出一支黄金箭,左手射日神弓抬起,飞快搭箭开弓、瞄淮远处敌军阵中端坐车上那泥塑一般的岛津秀九……

    擒贼先擒王,此人一死,敌军势必大败……

第四十二章 主力对决

    萧若见胜局已定,便不再关注场中、他右手悄悄抽出一支黄金箭,左手射日神弓抬起,飞快搭箭开弓、瞄淮远处敌军阵中端坐车上那泥塑一般的岛津秀九……

    擒贼先擒王,此人一死,敌军势必大败。

    原本两军阵势相距颇远,远在一般弓箭射程之外,然而他强猛绝伦的神弓金箭却不在此限。不少华朝将士注意到了皇帝在马上开弓,无不屏气凝神的看着。

    远处敌军阵中,岛津秀九仍旧端坐如故,浑身上下纹丝不动,静如豆古磐石,浑不知危险将至,面部青铜色鬼面具在烈日照射闪烁着诡异慑人的光芒。

    萧若灵台一片空明,默运玄功,内力瞬息间提聚到极至,缓缓闭上左眼,目光自黄金箭身延伸开去,漫过空间径直定格在岛津秀九的胸口……

    全身精、气、神一瞬问凝聚至前所未有的颠峰,萧若暴喝一声,弓弦响处,箭去如流星,但见一道目力几难看见的金光闪电般飞向岛津秀九。

    华朝将士瞧得目眩神迷,他们中不少人曾不只一次目睹皇帝神箭之威,具有无以伦比的信心,一见黄金箭射将出去、自然而然就想到那鬼面倭人血溅当场的模样。

    谁也不曾想到,黄金箭挟着无边劲力袭至鬼面倭人身前之际,所有将士只觉眼前一花,鬼面倭人的身形不知怎地变成一团诡异的虚影,同时手臂间一篷青光霍地炸了开来……

    “叮”的一声尖锐刺耳地脆响,电射而至的金光硬生生给磕飞了!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鬼面倭人卓立车中,脚下不丁不八,两手合握一柄倭刀,刀身澄澈,有若一泓秋水,还兀自在微微震动,整个人呈举刀下劈之势,就这么一劈,将追魂夺魄的黄金箭硬是给劈飞了。他由极静粹至暴起一击,事先绝无半分征兆。在场数万人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突兀诡异。

    岛津秀九左手松开,右手持刀平举,刀尖遥遥指定华朝阵势中的皇帝,低沉的喝了声:“八嘎呀路!”

    两阵相距不近,中间又有一群人在浴血厮杀。可萧若对这一声“八嘎呀路”听得清清楚楚,仿佛就在耳边说出一般。更怪异的是,这一句话嗓音低沉嘶哑,听在耳朵里有种难以形容的别扭诡谲,使人连说话之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

    “皇上这一下岛津老匹夫只是运气好,再射他一箭,他未必还能挡得住。”一旁的李元苛怂恿皇帝再射。

    萧若微微摇头。反手将神弓与箭壶扔给两名太监捧着,他既然一击不中,就不愿再射,心下暗赞岛津秀九的确是个好对手……不过不管这倭人如何英雄了得,只要他踏上了中土,就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此时,两阵中央地小规模厮杀也已结束,人数多达三倍的扶桑高丽人反而大败亏输,剩下的三四十人粮狈逃回阵中;这边六十八个江湖亡命折损也不小。不敢追击,抬着伤者凯旋归阵,华朝将士欢声雷功。

    原本六十八人,战死十七人,重伤二十四人。其余的也都人人身上挂彩,可见厮杀何等激烈,不过活着的人倒是直呼痛快,精神十分亢奋。回到皇帝身前一齐跪倒,然后抬头眼巴巴望着白马背上的皇帝。

    萧若扫视他们一番,和颜悦色道:“你们干地漂亮!以少胜多,打出了我军威,为天朝所有人出了一口心头恶气,朕看敌人逃回去的只是少数,你们平均算起来,每人不止杀了三个敌人。朕这就赦你们无罪,你们去罢!”

    “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这些江湖亡命喜极,大声谢恩,而后站起身来,彼处望望,却不立刻就走,站在最前面的一个虬髯猛汉冲皇命一抱拳, 洪道:“皇上,东详蛮夷入侵中土,凡我天朝子民无不痛恨,我们自愿追随皇上,再杀他们那些狗娘养的!哈哈,老子刚才已杀了个够本,死也不亏了!”

    此言一出,利余的仁湖亡命纷纷附合。他们虽然行止不端,茶鸯不驯,可也终究是热血男儿,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异族践踏中土大好河山。

    萧若心中一喜,微笑道:“既然你们有这么番心意,朕就准你们所奏。不过必须听从军令行事,若自行擅作主张,军法从事!”说到后来,语气森然,不怒自威。

    “使得,使得!”江湖亡命们乱轰轰道。

    说话之间,蓦闻敌军那方鼓角声大作,旌旗摇动,二万多扶桑高丽人齐声呐喊,全军前进,如潮水 般缓缓逼近过来。

    “全军准备战斗!听朕号令。”萧若高呼。

    华朝数万将士齐声大喊,声浪冲天,胆色为之一壮,他们早巳严阵以待,就等敌人进攻。

    密密麻麻的敌军援缓逼近,杀声震天,地面都在隐隐颤抖。

    九百步,八百步,七百步,六百步……当扶桑高丽人逼近到四五百步之时,岛津秀九拿起手边军扇,正欲下令全军冲锋,萧若先一步断喝:“开炮,”

    阵前所有大炮几乎同时点燃引线,顷刻之间,七十门大炮一齐轰鸣,声如惊雷,仿佛天崩地裂,炮弹拖着一道道黑烟以排山倒海之势飞向敌人。

    敌军密集的阵势顿时被炮火砸得稀里哗啦的,惨叫声大作、死伤狼籍,更可怕的是对敌人心灵地冲击,这些扶桑高丽人同样不知道世上还有大炮这种武器,也如昨日那群扶桑浪人一样搞不清楚状况,惊恐万状,仓皇不知所措,他们前进的步伐停了下来,陷入一片混乱。不少意志不坚的士兵掉头就往回逃命。

    车中岛津秀九挥刀横扫。刀光闪得几闪,路过他战车旁边的逃兵便有一大片倒在血泊之中,异常干净利落。

    岛津秀九用他古怪的嗓音厉声喊出几句倭语,所有倭人呆了呆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哇呀哇呀大吼着冲杀过来,跟疯了似地。

    “嗳哟,不好!东洋倭人都是一根筋,疯狂而偏执。极容易被煽动。一旦红了眼,连自己地命都可以不要。纯粹就是一群疯子!”李元苛说道。

    受扶桑人激励,左侧高丽人也逐渐稳住阵脚。在白发老将及各级将官督促下,也重新杀奔过来。

    潮水般地敌人冲到三百步之内,萧若手臂一挥:“努手放箭!”

    “嗖嗖嗖“弩箭枫射而出,护国弩强劲的穿透力道,绝非敌军寻常士兵身上简陋的薄甲所能抵挡,嗤嗤贯穿身体声乱响,鲜红的血液四溅飞舞,扶桑高丽人一排排倒在华朝大阵之前,可他们半点不曾退缩,仍然前赴后继冲来。

    这个时代炮弹填装十分缓慢。先走往炮管中倒火药,同时安放引线,然后用根长铁棍伸进去捣实火药,为加强杀伤力,还要加一勺子铁砂钢片。最后才是安放炮弹……其整个周期之繁琐,敌人冲到面前之前还只能再发一炮。

    七十门火炮填装完毕,轰隆隆再度一轮齐射,硝烟滚滚中,七十枚炮弹射入疾冲而至地人群中,炮弹虽不会爆炸,对敌人造成的杀伤也不容小视。

    这一轮齐射后,炮手巳来不及再次填装发射一炮,便一齐舍下大炮,转身退到步兵之后。他们的任务巳经完成了。

    此时,悍不畏死的敌军已冲至一两百步之间,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排列于弩手背后的万名弓箭手一齐引弓拉弦,弓箭抬高,遥指敌军上方,“嗖嗖嗖”万箭齐发,乱矢穿空,遮天蔽日地箭矢沿着一道道弧度不大的抛物线落到敌军头顶,冲锋中的敌军顿时死伤狼藉。

    这五百步至阵前地距离,敌军一路冲来,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尸体铺满了旷野,鲜血把地面都染成了红色。冒着强弩箭雨冲到阵前的,十个人中顶多只有两三个。

    敌军来到近前,前排弩手们停止射击,两手捧着护国弩掉头跑到阵后,弓箭手旁的重盔步兵上前挡住敌人,与幸存的敌人展开近身肉搏,与此同时,弓箭手仍然继续仰射,射杀后面源源不断冲至的敌人,两翼骑兵也相继发动攻势……一场血腥大战就此全面展开。

    战鼓隆隆,刀光剑影,矢如雨集,血肉横飞,战况异常惨烈,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扶桑人手中倭刀相当锋利,他们小头虽矮小,厮杀起来却跟玩命似的,斗志十足惊人,组织性纪律性不如华朝军队,打起来却反而稍占上风;高丽人的战斗力也自不弱,与华朝将士杀得难解难分。

    饶是敌军人数只有华朝大军的一半,冲锋时又死伤惨重,还一直厮杀到日头西斜,方始渐渐占到上风,两翼骑兵呈围围之势压向敌人。

    高丽人见战局不妙,士气一阵动摇,白发老将立时传令鸣金收兵,高丽人全部脱离战斗,如潮水般退去。

    高丽人一退,扶桑人势必不可能独力支撑,也不得不下令退兵,留下一小部分人断后,大部分人向来处逃跑。

    断后敌人在华朝大军强力打击下,很快就被杀得落花流水,萧若急忙传令全体骑兵大举追杀敌军,暗忖:敌人全是步兵,以我方强大的骑兵实力,不难在敌人逃回城池之前,将他们歼灭于途中。要么大战,要战就得一剑封喉,不能给敌人喘息地机会!

    霎时之间,万马奔腾,万蹄隆隆如春雷闷响,两万多骑兵向敌人猛追而去。

    眼看就要追及逃跑的扶桑人身后,蓦然,地上泥土乍然破开,土中几十道黑衣人影窜至半空,骑士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半空中忍者镖乱飞,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骑士中镖坠马,骑兵攻势为之一顿。

    “不好!是东洋扶桑人的忍者!不能追杀敌人了。”赵建元失惊大呼。

    萧若暗自冷笑,心想忍者又怎样,忍者是打不死的么?正欲命令全军一拥而上,把那些什么鬼忍者砍成肉酱……

    突然,萧若左臂没来由的一颤,一缕冰流自腕间脉门涌入,冰流至阴圣寒,无形有质,一瞬间流遍全身经脉,行经之处奇寒彻骨,整个人便如同置身于冰窟之中,血液也欲为之凝固,他眼前一黑,神志顿失,身躯自马背上摔了下来。

    昏迷前隐隐约约听得周围一阵惊慌声,“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不好了!皇上晕过去了……”

    “护驾!护驾!……”

第四十三章 遁地

    萧若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时而梦见自己身处千年不化的雪山山顶,寒意浸骨,冷风透肤,连体内血液中都似乎流着细碎冰棱,直是一刻也难捱:时而又梦见自己置身火窟,周身烈火熊熊,魔焰焚身,整个身躯仿佛要被烧得熔化了一般。

    至寒与至热两相交逼,竟是他生平从未尝过的苦楚煎熬。一股亦寒亦热的真气在体内乱冲乱撞,他想喊疼出声,可是身陷梦魇之中,连喊也喊不出来。

    忽然闻得一缕轻柔婉转的琵琶音,乐音悠然祥和,清澈明净似流水,犹如天籁瑶音,使他心境渐渐宁静,有如清风拂体,体内肆虐的古怪真气也渐趁平复下来,梦中苦楚大为减轻。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若悠悠醒转过来,启开双目,还未看清楚身在何处,就听见周围一阵惊喜的欢呼:“万岁爷醒了!万岁终于醒过来了!”“皇上没事了!上苍保佑,谢天谢地……”

    萧若躺在锦衾御床上,床前站满了人,有两名老太医和蒹葭四女,以及秦义大憨等几员大将,俱都满面关切的望着他。兰绫怀抱琵琶坐在桌旁,一身素雅淡妆,轻轻拨弄着琵琶弦,见他醒转,便停下琵琶,冲他盈盈一笑。

    “朕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萧若一手揉着脑门,随口问道,他刚刚醒来,脑子还不是很清楚。

    “这里是登州城皇上地临时行宫。”陈太医恭声答道。“今日皇上不辞劳苦,亲自于烈日下指挥战斗,后来想是劳累过度中了暑,摔下马背晕厥过去,我们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泰义插言道:“皇上无缘无故坠马,我军将士们大为慌乱,皇上的安危比什么都重,反正敌人已经败逃。我们便不再追击,收兵回到登州城内。“

    萧若微微颔首,他此刻已完全清醒过来,回忆起昏迷前的情形,情知自己绝对不是中暑。应该是中了敌人的暗算。

    另一名老太医迟疑着道:“陈大人断言皇上是中了暑,恕下官不敢苟同,皇上脉相阴气太重,五行失调,应是饮食间不慎中了寒毒,臣请皇上将御厨治罪。”

    陈太医道:“王大人此言差矣。皇上脉相中的些许阴寒之气,应是中暑之后热极生寒,阴阳紊乱所至,与饮食毫不相干。”王太医停了连连摇头,显是不以为然。

    萧若摆了摆手。道:“朕想静一静,众卿退下去。”

    两太医与几员大将施礼退出了房门,萧若见蒹葭等四女仍然待在床前,遂道:“你们也先出去。”

    四女齐声应走,桌旁兰绫也盈盈起身,莲步款款朝门外走去。

    “兰绫留下!”萧若忽道。

    兰绫当即止步,笑眯眯回到座位。四女瞟了兰绫一眼,又瞟了皇帝一眼,一齐撅着小嘴儿走出房间。

    室内静了下来,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人。

    萧若整理下头绪。道:“你适才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兰绫浅浅一笑,“回皇上,妾身所奏,乃是一首上古流传下来的奇门曲谱,名为‘澄心咒’。对安定心志,梳理紊乱的真气有奇效。”

    萧若心说怪不得,她这一曲琵琶使自己少受了许多苦楚。他一面披衣下床,一面问道“今日朕突然晕厥坠马,你有何看法?不妨说说看。”

    兰陵正容道:“妾身今日虽没有亲眼看见经过,不过根据皇上坠马地情形来看,皇上绝非中暑,或者饮食有误,而应该是中了高手的暗算……”

    萧若听了目光一凝,“怎么中的暗算?”

    兰绫道:“连皇上自己都不清楚,那妾身就更无从所知了。反正暗算皇上的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一股至阴至阳妖异真气侵入皇上经脉,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毙命,只因皇上内功修为深厚,牢牢护住了心脉,才不至有性命之危,不过饶是这样,已使皇上饱受折磨。妾身的澄心咒也只能压制这股真气一时,它仍然潜伏在皇上体内,早晚会再度复发。王陈两位太医医术虽高,却不通武艺,怎知内家神功的奇妙,自然疹不到点子上。”她不紧不慢,缓缓道来。

    萧若此时身体十分正常,内功运行也畅通无阻,听说那股妖异难言的真气仍隐伏在自己体内,顿时一阵不自在,正欲说话……

    忽然,他神色很是微妙的一动,蹲下身去,右手手掌贴到地上,屏气凝神,似乎在感觉什么。

    兰硅全然莫名其妙,问道:“皇上,您在干什么?”

    萧若不答,一跃而起,一阵风似的冲到房外。

    外面月白风清,夜风习习,树枝摇落,黑影幢幢。院子里布满了大内侍卫地明桩暗桩,戒备异常森严,府邸之外更有五百名御林军精兵团团守护,简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看上去似乎一无异状。

    这片精致宅邸本是登州一个富商所有,暂时充住皇帝行宫。原本赵建云情愿让出占地广大的宋王府给皇帝暂住,被他婉言推辞掉了,他目前不愿住进赵氏经营百年的王府,毕竟赵氏一族不久前才参与过叛乱,恐生不测。

    萧若飞快打量一番,双臂一振,提身跃至院中,蹲下身去,侧头以左耳贴在地上,凝神倾听。

    皇帝奇怪的举止,吸引了不少侍卫的注意,侍卫副抚领赵德鹏缓步上前,说道:“皇上……”

    他话还未说出口,萧若急忙竖指在唇下打个禁声地手势,他便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别的侍卫就更没有人敢出声,包括院子里的众多太监宫女们,一点声响也不敢弄出,唯恐惊扰了皇帝,所有人无不眼巴巴的望着趴在地上也不知听什么的他。

    萧若听了一会儿,脸色变得匪夷所思,嘴里喃喃道:“忍者遁地术?”旁人听了自然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萧若站起身,自顾自向院子里一株枚繁叶茂的大榕树走去,面色十分凝重。

    他走到大榕树前,停了一停,向东走了七步,又缓援向北走五步,站定。他默运玄功,气贯右臂,猛地一俯身,右手五指朝面前泥地插了下去,朗声喝道:“给朕出来!!”

    “噗”的一声,泥土飞溅处,就见萧若将一道黑衣人影自土里揪了出来……

第四十四章 暗夜之忍

    “给朕出来!!”

    “噗”的一声,泥土飞溅处,就见萧若将一道黑衣人影自土里揪了出来……

    这黑衣人影是个蒙面扶桑忍者,身着纯黑色紧身衣、只有一双阴狠凶戾的眼睛露在外面,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

    萧若方自将黑衣忍者硬生生揪出土来,蓦地胸口一痛,黑衣忍者手臂难以置信的反向弯曲过来,狠狠一记肘击撞在他前胸。

    这一下粹不及防,萧若被撞得气血翻腾,拿捏不住,只得放开了黑衣忍者,蹬蹬连退两大步,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朕倒差点忘了,这些东洋忍者简直是一部高效杀人机器,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能置人于死地!”

    此时院子里众侍卫如梦方醒,一齐大声呼喝着冲过来救驾,其中赵德鹏站的离皇帝最近,一见皇帝突然遇袭,目眦欲裂,“贼子尔敢?!”拔出腰间佩刀,奋不顿身扑向黑衣忍者,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保护皇帝周全。

    便在此时,后方地面破开,泥土四溅,又是一条黑衣人影自土中跃将出来,倭刀疾进,闪电般攻向赵德鹏后心,

    “赵爱卿当心!!”萧若着得真切,急声出言提醒。

    赵德鹏也非泛泛之辈,前冲的身形猛地顿住,手中钢刀斜向一引,顺势挥往身后,脚底一旋,于间不容发之际转过身去。正面迎上身后偷袭的忍者。

    忍者身形蓦地加速。刀光闪处,血光迸溅,两道人影一触即分,悠忽交错而过……

    赵德鹏面容僵硬,喉头格格两声,身躯倾斜,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死活不知。

    “赵爱卿!”萧若悲声大呼。

    此刻前后两名黑衣忍者对他已成夹击之势,前面忍者刀光闪闪,身形犹如鬼魁。悍然扑向皇帝。后面一招击倒赵德鹏地忍者也同时发动。

    萧若内力深厚,胸口虽挨了一记肘击,很快就缓过劲儿来,伤势微不足道,见前后两忍者同时扑至。他一颗心儿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扶桑刀法简洁而有效,往往一招之间分出生死,不似中土武学那般繁复奇奥,尤其是这等专为暗杀而存在的忍者,武技更是诡异狠辣。端的凶险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萧若深知生死悬于一线,不敢有丝毫大意,此刻腰间宝剑都来不及拔出,他心如止水,一片空明,眼睁睁望着倭刀劈到面前,忽然左脚跨出。挫步移身,甚体却反而到了右边。

    这等奇妙步法使两忍者怔了怔,手中出刀也不由得一缓。有这一缓就已然够了,萧若左掌僚翻、食中二指并指如戟,牢牢夹住了前面忍者倭刀刀身,同时右手扣住了忍者持刀的双手,手掌发力一扭,刚猛强浑的内力到处,摧枯拉朽般把忍者两手的指头扭断了一大半。倭刀也叫萧若硬夺了去。

    萧若出奇致胜夺得倭刀,想也不想,就朝身后挥去,“当”的一声两刀相撞,火花四溅。身后忍者的内功远不及萧若。这一下硬碰硬,他被震得两手虎口暴裂,手中倭刀都险些拿捏不住脱手飞出。

    这几下兔起鹤落,快捷无伦,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皇帝与两忍者交手一回合,大内侍卫们方才赶到,一拥而上,不要命的把两忍者死死缠住,四个侍卫团团护着皇帝退开一旁。

    此时,府内府外锣鼓喧天,人声哗杂,“抓刺客”“护驾”之声响成一团,萧若耳力敏锐,闻得左首库房外隐隐传来杀喊声,他心头一紧,推开侍卫,提气跃上房顶,朝左首打眼望去。

    果见库房门外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卫兵地尸体,三名黑衣忍者杀翻众多卫兵,化作三缕淡淡的黑烟朝城东方向飞速驰去。

    皇帝行宫旁边的这片库房里停放着七十门大炮,昨日到达登州城的当天,萧若因为军营里耳目太杂,为保持大炮这种新式武器的神秘感,便下令将它们尽数放置在临时行宫之旁。派重兵守护,谢绝一切不相干地人参观。

    萧若心念电转,立时想到:“扶桑倭人今日在战场上吃了火炮的大亏,搞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是以,一到晚上便派遣忍者来打探究竟。火药早在泰朝就发明了,扶桑人一定也知道火药,只要被他们就近研究火炮一番,很可能搞明白火炮的发射原理,从此在他们眼里没有秘密可言,即便扶桑人还不能仿制出来,再想在战场上造成他们的恐慌,只怕不可能了!”

    萧若一念及此,心中忧急如焚。其实,天际星辰暗淡,月光不明,昏暗的夜色为忍者隐蔽身形提供了绝佳掩护,只见三道青烟似地黑影在夜色里忽闪忽现,眼看就要不知所踪,萧若目眦欲裂,来不及招呼众人,双臂一振,腾身在屋顶上急奔,施展轻功身法,一逗儿朝三黑衣忍者追去。

    就见一道人影在屋顶上纵跃飞驰,足踏青瓦,衣秧飘飘,对地上疾奔的三道黑影穷追不舍,距离竟也渐渐拉近。

    前面黑衣忍者很快就发现了屋顶的追踪者,中间的忍者回头扫视了一眼,飞快向两个同伴打个手势,左方两名忍者便掉头朝萧若迎来,各自两手高举倭刀,杀气腾腾。

    萧若见中间忍者颈脖处系着一块红色丝绢,装束与其余忍者略有差异,应是此行忍者中的首领,看来他们想分出两人来缠住自己,掩护首领脱身。

    两名忍者一齐跃上道旁民宅房顶,并排拦住萧若去路。

    萧若冲势不停,不与他们多做纠缠,足底生风,左一晃,右一闪,看准时机,突然坠身跃下屋顶,自两人下方穿过,将他们甩在后面,看准前面红绢忍者追去。

    前面红绢忍者身法明显快过同伴不少,丢下同行两个忍者后,身法骤然加快,萧若只觉前方人影若隐若现,虽将轻功施展到极至,也不能拉近分毫距离,他生怕敌人逃得无影无踪,拼尽全力疾驰,风驰电掣一般。

    两人一逃一追,不一刻便出了登州城,城墙上当值的守卒防外不防内,对城内一般没什么警觉心,两人身法恁般迅捷,城墙上守卒还未反应过来,两人已先后翻墙而过。

    夏秋之交夜晚渐有凉意,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绵绵细雨来,天上皓月早巳不见了踪影,隐约可见浓墨也似的乌云在半空中翻滚,黑压压的,放眼四下,大地一片螟暗,伸手不见五指。

    红绢忍者如一道黑烟似地闪入一片竹林之中,萧若稍一迟疑,便毫不畏惧紧随其后扑入竹林内。

    萧若进入竹林便失去了红绢忍者的踪影。竹林子里阴森森的,漆黑如墨,不见一丝儿光线,空气间是一阵难以名状的死寂,只闻细雨打叶沙沙之声。

    萧若停下身形,卓然伫立,拔出宝剑在手中,凝神警戒,他清楚的感觉到红绢忍者就在这片竹林里,并未远去,潜藏在某处静静的窥视自己。

    在这种环境下,眼睛起不到什么作用,萧若索性闭上双目,全部心神去感觉周围的一切。

    蓦然,身后空气出现一阵异样的波动,紧接着脑后响起极细微的利刃劈风之声。萧若想也不想,宝剑反撩上去,“当“的一声脆响,准确无误封住了敌人偷袭一刀。

    萧若出剑之际,身形几乎同时转了过来,正欲乘隙进招,猛见眼前空空如也,哪儿还有敌人。原来红绢忍者一击不中,便悠忽不见,诡异难言地身法如鬼如魅,似精似怪。

    萧若正自惊骇之际,身后又是一刀袭至,他险之又险挡住了这一击,红绢忍者再度一晃不见,他还击的机会都没有。

    他心头怦怦直跳,背心不期然涌上一股子寒意。东洋忍者号称黑夜中的幽灵,在这种环境下,更是如虎添翼,这么打下去,自己绝无胜算,一个不好还会饮恨终身,要想个什么办法才好……

    萧若椰动之际,一不留神踩到一块尖石,不由一个踉跄,霎时背心空门大露。

    正不断寻找进攻时机的红绢忍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当即闪身直进,袭向他背心要害。

    却不料,萧若存心耍诈,这一下是他有意为之,目地就是诱使敌人上钩,“当”的一声刀剑相交,他暗使一个“粘“字诀,剑身生出一股吸力,将敌人倭刀粘住了带开一边,同时左腕翻处,施展擒拿手法闪电般抓出,只一下,便扣住了忍者胸前表襟,然后身躯倾倒压上,“砰“的一声中,把敌人整个身体压倒在草丛里。

    红绢忍者身不由主被他扑倒,发出一声轻细的闷哼声。

    萧若哈哈大笑道:“看你还往哪里跑……”话未说完,语音嘎然而止,他猛然感觉到左手所触的敌人胸前有两团软绵绵、弹性极佳的事物……他不由得怔了一怔。

    就这么一怔的工夫,已使敌人有脱身的机会,他只觉手中一滑,好似握着的是条泥鳅一般,一溜就滑掉了,红绢忍者眨眼间消失在早丛泥土间,不见。

    地上只剩下一柄被他粘住的倭刀。萧若喃喃道:“又是忍者遁地术,哼哼……”

第四十五章 竹林夜战

    “又是忍者遁地术,哼哼……”

    他缓缓站起身,敌人原来是个女忍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一番交手,敌人身形有如鬼魅,萧若始终没机会看清她的身姿,如若不然,以女忍者身着黑色紧身衣的曼妙体态,他早就能看出对方是个女子。没能把对方擒拿住,他微微感到有点儿可惜。

    夜黑似墨,大地瞑暗无边,绵绵细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竹林子阴森森的,烟霄笼罩,寒意逼人。萧若游目四顾,在此等环境下,他运足目力,也只能隐隐约约看清周遭事物。他大致辨认一下东南西北,便启步朝城池的方向走去。

    行出几步,萧若心头没来由忽现警兆,左侧黑影闪动,红绢忍者自朦朦胧胧的黑暗中鬼魅般飞扑出来,手中一柄短倭刀迅疾攻向萧若。

    萧若右手执剑,向左侧转身应敌不便,按常理说左面与背后同样是偷袭的上好方位,要是碰上一般的剑术高手在此,多半会旋身防守,连消带打,先化解敌人来袭一刀再图反击。

    却不料,萧若压根儿就没有墨守成规的概念,从不狗泥于一招一式,一见左边有动静,右手宝剑立时交到左手,“来得好!”他也不转身,手中剑芒暴长,哧哧作响,仗剑一挥,霎时宛如银电横空,剑光席卷过去,摧枯拉朽般将忍者倭刀一扫而断,剑气所及,更硬生生将红绢忍者拦腰斩成两段……

    这一剑使得淋漓尽致,如有神助,实是他平生前所未有的巅峰之作,他一剑克敌制胜,正欲高兴,眼前骤然一花。猛见自己斩断的却是一截朽木桩子,哪有什么红绢忍者……

    “不好!是忍术!”萧若心头在狂叫,说时迟,那时快。他不等转念,想也不想便反剑撩向后脑上方……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宝剑与忍者的倭刀架个正着。

    萧若无暇去想忍者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身后上方的,手腕发力微微一转,“喀吱”声中,顺势已将忍者短倭刀也削断。他疾速转过身形,却见红绢忍者倒翻着飞退,眨眼的工夫又没入了黑暗之中,身法轻灵似羽,飘乎如风。

    萧若心胸一阵怦怦剧跳,这一下惊心动魄,险死还生。要是稍有迟疑,恐怕已横尸就地多时了,东洋忍者杀人手法当真诡异离奇。

    萧若持剑卓立,凝神戒备,不住警惕的扫视四面八方。忽闻远处传来几下尖锐的竹笛之声,近处也有一个女声呼哨相应,未几,萧若听得一阵穿林拂叶之声。有人在竹林里飞速逼近,紧跟着,四道黑衣人影出现在前、后、左、右四方,对他呈包围之势。

    蓦地里,一道闪电火龙也似地划破长空,瞬间将大地照得通亮,萧若瞥眼间见这四人是四个黑衣忍者,人人身上都带着伤,显然不久前经过一番激烈厮杀,其中右侧忍者十根手指折断了六根。正是先前在城中被他扭断手指夺下倭刀的那忍者,剩下四根手指仍然紧紧的握着倭刀,野兽般的目光恶狠狠盯着他,杀气扑面而来。

    这四个忍者应是城内地那四个,萧若脑子里灵光一闪。暗忖:“看来这一群忍者深夜潜入城中,查探大炮的秘密只是其中一个任务,另一个任务则是伺机刺杀自己这个皇帝,所以为首的红绢忍者逃到竹林就不逃了。可叹那些个大内侍卫平日里一个二个自命不凡,一旦碰上忍术诡异的东洋忍者,就乱了分寸,楞是被这四个忍者从城中脱了身……通通都是饭桶!”

    萧若一无惧色,横剑当胸,昂然而立,仰天清啸一声,道:“来来来,让朕见识一下所谓的东瀛武学,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敢来中土撒野!”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汉话,语音铿锵,豪气干云。

    黑暗中红绢女忍者说了一句倭语,四名黑衣忍者同时发动攻势。在风雨如晦的夜色中,四条人影好似化作四缕有形无质地青烟,身形时隐时现,围绕萧若腾跃起伏,光刀闪闪,绮丽绚烂。

    “叮叮当当”空中响起一阵密集的兵刃相击之声,黑衣忍者都是一击即退,身形诡异迅捷,绝不与对方多作纠缠,此进彼退,来回穿梭,配合极尽巧妙。

    萧若精神高度集中,以静制动,手中宝剑舞成一团光影,水泼难入,挡住了敌人一次又一次袭击。这四个忍者还算好,最可怕的是藏身在暗处的红绢女忍者,她腰间两柄长短倭刀虽先后丢弃削毁,可是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杀人利器,在暗中看准机会扑杀过来,每每就能逼得他手忙脚乱,屡遇险境,当真是凶险万状。

    萧若有苦说不出,全面陷于被动,感觉周身压力奇大,也只能是咬牙苦苦支撑,耐心寻我击杀一人的机会。

    夜雨浙浙沥沥越下越大,闷雷轰隆隆一阵紧似一阵。萧若与五名忍者在林子里殊死搏斗,不多时,已至百招开外。

    萧若体内真气鼓荡如沸,雨水为内力所逼,化作了蒸气,头顶上方白雾升起,内力已发挥到了极致。这般全力施为最耗内力,他要是短时间内无法取胜,时间一长,势必被五个敌人拖死,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眼下委实已是骑虎难下的境地,他除了硬撑下去,也别无他法。

    转眼间又是百余招过去,萧若头顶的白气越来越浓,连周身都出现了一层薄薄地雾气。

    渐渐地,萧若开始后续乏力,五名忍者清晰感觉到他强浑无比的内力由盛转衰,暗自欢欣鼓舞,越发加强攻势。

    忽闻噗的一响,红绢忍者一记阴狠飞踢踢中萧若后腰,萧若闷哼一声,身躯剧震,手中宝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四名黑衣忍者大喜若狂,不再隐蔽形迹,一齐攻向萧若。务求一击必杀。

    蓦地里,猛听一声春雷炸响般的暴喝声冲天而起,萧若双目赤红,仰天大吼。声如霹雳,双掌左右拂动,凭空一劈,一股排山倒海的掌风呼啸而出……

    五个忍者同时有一种难以言输的奇妙感觉,周围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也静了下来。突然间。劲风四溅,扑面有如刀割,四周雨滴受这股石破天惊的劲风所激,以萧若为中心,激荡飞舞开来,无数雨滴激射有如利箭一般。

    四名黑衣忍者首当其冲,避无可避。霎时间也不知挨了多少雨箭,惨叫着倒在地上,浑身上下无数道血淋淋的伤口,直被雨箭刺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眼见不活了。

    为首地红绢女忍者武艺修为远较手下为高,她一见不妙,即便抽身飞退,雨箭袭来时。她双劈交叉挡在身前,护住头胸要害,运功硬抗。饶是这样,她一袭紧身黑衣也被划破得面目全非,“露出衣下大片雪白细嫩地肌肤,破裂处多有浅浅的血痕,红白相间,分外艳丽夺目。

    女忍者惊骇欲绝,活像见了鬼似的尖叫一声,掉头就跑。

    萧若站在当地。身躯晃了晃,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只觉疲惫已极,身体里好像被抽空了一般。这番剧斗下来,实是身心俱疲。

    天上一串闪电闪了闪,萧若借助闪电光芒,猛眼望见半裸地女忍者向东北方向狂逃,那边正是异族大军老巢望海城的方向!眼见她就要在漆黑的雨幕之中溜得无影无踪……萧若胸口热血狂涌,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他挺身一跃而起,拣起宝剑,提气向敌人猛追过去。

    尚未跑出多远,萧若猛觉丹田中一阵针扎似的痛楚,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地上。原来他这一番剧烈打斗耗力太过,体内潜伏地那股至阴至阳地诡异真气又开始泰蠢欲动,在经脉间左冲右突,流径之处疼如刀绞一般。

    萧若咬紧牙关挣扎着前进,两眼死死盯着远处*女忍者隐隐约约的身影,心中只剩了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那倭女逃回城!

    他胸中气血翻腾,喉头一甜,险些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一面飞奔,一面默运内功,调匀内息。

    冲突了一会儿,体内那股诡异真气,竟奇迹般的被他以坚定的意志又强压了下去。他察觉到体内疼痛消失,大喜过望,仰天发出一阵清越的长啸声,精神抖擞,似乎浑身充满了力道,提气纵身,向女忍者狂追而去,速度竟是前所未有的迅捷,势如奔马一般。

    冷雨扑面,两人一追一逃,疾驰在黑咕隆咚的旷野之中。逃者甩不掉追者,追者也赶不上逃者,两人轻功身法旗鼓相当,难分高下,一前一后向东北方向驰去。

    大半个时辰之后,足足奔出了百余里,两人已来到望海城城外。女忍者当先奔至城下,身形纵跃起伏,闪得几闪,就此消失在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萧若紧随而至,心下暗恨不已,想不到最终还走叫她逃回城了。其时,大雨已住,天上星月无踪,大地仍旧笼罩在无边黑暗之中,惟有城头几只火把散发着昏昏黄黄地光芒,城墙上守兵来回巡视,人影绰绰。

    又经这大半个时辰的全力狂奔,萧若此刻已到了脱力的边缘,两眼都一阵阵发黑,再也支持不住了,便走到城墙根的阴暗处,盘膝坐在地上运功调息。

    城墙上守卒并无异状,没人发现他。望海城只是个县城,城墙不高,也就是区区三四丈而已,萧若正上方的城墙上两个守卒在叽里呱啦的说着倭话,他听不懂,也不知他们说的什么。

    旁边一人以生硬的汉话说道:“你们俩别尽说扶桑话,我们高丽人听不懂,大家不如都说汉话地好。你们主公也早下令了,两军人等一律说汉话,彼此也方便。”

    此言一出,两倭人哧哧笑了几声,一人也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道:“说汉话便说,谁怕谁来!”

    城墙下的萧若听了,心下了然。扶桑高丽两小国深受汉文化影响,以前两国连文字都没有。语言也很不成熟,在先进汉文化冲激下,两国民众对天朝风物极度仰慕,两国王公贵族无不以说汉话、写汉字为荣。俨然成为一种高贵的象征。正所谓上行下效,在这种社会风气下,底层民众都或多或少会一些汉话。两国的人在一起,彼此语言不通,所以反倒是大家都说汉话来的方便。

    城墙上那高丽人道:“你们刚才在谈笑什么?今日我们在战场上受了挫折,真亏你们还心情谈笑!”

    一个倭人发出桀桀桀一阵怪笑。道:“打仗归打仗。哈哈……我们刚刚在谈汉人花姑娘,小原君说他昨夜上了一个好带劲的花姑娘,那长的……那身材……那叫声……啧啧啧,被他一说,我都快硬了,我们商量好了,等今晚当值完。就一起儿去牢房,找到小原君昨晚地那花姑娘,我们两个一块上她!哈哈,反正这座城池的花姑娘都被我们关在牢房里,不上白不上!”

    高丽人语带羡慕道:“你们主公真好,不像我们金将军,他说大战在即,不让我们随便去牢房找女人。每两天才准去一次。”

    另一个小原君倭人怪笑道:“汉人花姑娘重视贞操,强上她们时大喊大叫,要死要话地,真他妈带劲!”三人一齐淫笑了起来。

    萧若听得呆了一呆,猛然醒悟过来,扶桑高丽人屠城之际并没有把所有人都杀光,看来他们留下了不少年轻女子,充作他们的慰安妇,供两族士兵随时发泄!

    一念及此,萧若怒发冲冠。双目尽赤,内心恨得几乎滴血,拳格格作响,直欲冲上城墙去,将那三个凌辱我同胞地畜生一剑一个。剑剑杀绝,所幸他理智尚在,强自克制住了。

    这时城墙上三人中的一个倭人去巡视,剩下小原君与那高丽人。两人继续用汉话谈笑,句句不离“汉人花姑娘”话语越来越是下流肮脏,不堪入耳。

    萧若伸手拣起一抉小石子,扣在右手中指与大拇指之间,瞄准小原君的印堂,暗暗凝力,他此时内力已恢复了五六成,这枚石子只要击中小原君地印堂,他有十足把握将其击毙当场。

    弹出之际,萧若脑中微一转念,当即收回一部分劲力,同时手腕微微偏了一偏。

    小石子射出,噗的一声,打在小原君左脑门上。这一下打的不轻,小原君捂着脑门直喊疼,他没来由挨了这一下,立刻向左侧望去,见左边城墙上其他地守卒都在老远,只有那高丽人坐在他身旁。

    小原君暴跳而起,踢了高丽人一脚,怒喝道:“高丽猪锣,干嘛打老子?活腻味了是不是?!”

    这高丽人一头雾水,压根儿就不知打哪头来的事儿,气呼呼回骂了一句高丽话,意识到对方听不懂,又用汉话道:“谁打你了?你自己一个人发什么疯?倭人矮子,神气什么,我呸!”

    “咦耶?你还敢还嘴!”小原君怒了,左手一把揪住高丽人的前襟,右手伸过去,“僻僻啪啪“正反来回抽了他十几个耳光,清脆响亮,个个都不合糊。

    高丽人忍气吞声,向左侧挪了一些,不去看小原君。小原君坐回原处,脑袋也别向一侧。两人对对方都是一副极度不耻的模样,多看一眼都要作呕,一个在肚里暗骂:“倭人矮子!”另一个则暗骂:“高丽猪猡!”

    没过一会儿,黑暗中又是一枚石子飞将出来,“当”的一声打在小原君左脑门上,这枚石子所含的力道更大,直打得他整个脑壳都一阵晃荡。

    小原君当场就其炸了,暴跳起来,他没看见小石子,见左边还是只有高丽人离自己近,打自己的人除了他再不会有别人!猛地扑将上去,两手狠狠掐高丽人脖子,“你还敢惹老子,你这高丽猪猡,老子掐死你!掐死你!”

    “咳咳……咳……”高丽叫掐得呼吸不畅,舌头都伸了出来,断断续续分辩:“不不,不是……我!”他见小原君毫无停手地意思,看来这握人是动真格的了,真要活活掐死自己,他无暇多想,突然膝盖一抬,狠狠顶在小原君胯下。

    男人下身那话儿最是脆弱不过,小原君顿时痛得脸都绿了,两手也随之松开,改为抱着自己胯下的宝贝,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砰”的一拳,小原君被高丽人一拳打倒在地,随后高丽人冲他华丽的竖起中指、恨恨道:“呸!倭人,矮子,狂什么狂?我忍你好久了……”说到这里,见小原君浑身僵硬,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高丽人冷笑着上前两步,抬脚踢了踢他、道:“狗倭人,起来呀!装死是不是?原来倭人都是这德性,打不过便装死,哈哈……”说话之间,以脚尖把小原君的身体挑翻了过来,猛见他呼疼的表情僵固在了脸上,分外突兀诡异。

    高丽人笑不出来了,心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蹲下身,伸出手去探探他的鼻息,“死了”高丽人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怔怔地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么两下就把这倭人给当场打死了。

    其实,城墙下的萧若一共发了三枚小石子,前两枚打在小原君脑门上,两人打起来后,他便又飞快扣了一枚石子在手中,高丽人一拳打倒小原君,小原君倒地的瞬间,他手中第三枚石子射出,准确无误击中小原君背心的死穴,故而,小原君当场一命呜呼,倒在地上就不动了。

    高丽人自然不知道其中关键,一心以为自己失手打死了小原君,心想这回闯大祸了,倭人铁定不会善罢干休,定要让自己偿命。

    他左右张望一下,见附近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望了望黑乎乎的城外,一咬牙,悄悄把小原君的尸体推下了城墙。

    “扑通”一声,尸体正坠在萧若身旁。

    “怎么回事?”城墙另一侧有个下级军官装束的人站起来,朝这高丽人问道。

    高丽人紧张得心都险些跳出胸膛,强自镇定,说道:“没……没事,小原君偷懒小便去了,这里只剩了小人一个。没事,没事,哈哈……”

第四十六章 日本第一美女

    他一面说着,装作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那军官不疑有他,问过便算,也不放在心上。

    城墙下萧若恨意稍解,悄悄站起身,准备回登州城去,心里盘算着明日一早就挥军兵临城下,将这些个扶桑人高丽人杀个片甲不留,望海城居民的血债要他们以血来偿还。

    忽然,轧轧声大作,城池西南两面城门同时打开,随史马蹄声起,无数骑兵如潮水般涌向城外,为首者是个白发老将,正走那高丽人的统帅金将军,冲骑兵们不住口的叫嚷着“快快”。

    萧若着着心头一动,身躯又缩回了城墙暗影之中,悄悄在暗中窥视敌人。

    看这些骑兵的装束衣甲,既有扶桑人,也有高丽人,总数约在千余人上下。尽数出得城后,高丽金将军纵声高呼:“所有人听着,华朝皇帝此刻必在回登州城的途中,你们二十骑为一队,我分头去给截杀,一寸一寸的搜索,发现华朝皇帝行踪便发响箭通知其他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谁生擒华朝皇帝,谁就是个番中土之战的首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o注意要尽可能活捉皇帝,去吧!”他汉话说得甚是流利,比之寻常汉人几不逊色。

    千余名两族骑兵受他激励,精神亢奋,高举武器大呼相应,各自策马向西南方向驰去,行进途中以二十骑为一队逐渐散开。拉网式的一路搜索过去,不多时,所有骑兵没入了无边黑暗之中.隐隐可听得沉闷的马蹄声传来。

    萧若目睹了这一幕,心念飞转。肚里自是雪亮:看来那女忍者返城之后,第一时间就把他的行踪禀报了上去,扶桑人高丽人便派骑兵出城追赶,他们都很自然以为他必定在回登州城的路上,这个天大的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萧若微觉庆幸。好在自己追丢敌人之后没有马上回城,否则还真有点麻烦了。他望着一众骑兵消失的方向,暗暗发愁.即使自己绕道返回登州,也有不小地可能性被某一队搜骑挂个正着,这该如何是好?他一晃眼瞥见身旁小原君的尸体,肚中一道灵光闪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妥全的地方!嘿……”

    萧若飞快剥下小原君的衣甲。穿在自己上。这个时代扶桑岛国产铁量极低,寻常士兵身上地盔甲都是以竹藤所制,穿在身上,轻便固然轻便.但防护力也很不尽如人意一一说白了,就跟多穿几层衣服差不多。敌人一刀捅过来,该刺穿的还是照样刺穿。派不上多大用场,也就是给无知士兵壮壮胆而已。

    萧若带好扶桑人的衣甲,望上方看了看,三四丈高的城墙,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他眼下体力还未完全恢复,想一跃上城墙那是绝无可能,非在中途借一次力不可。

    他右手紧握宝列,猛提一口丹田真气。双臂一振处,“呼”的声中,腾身一跃而起,扶摇直上。他轻身一跃,足有两丈有余。力尽欲往下坠时,他右手宝剑横出,“嗤“地一声,石屑飞溅.硬生生在墙壁上插进了半截.他整个身躯便暂时悬在半空中。

    正上方那高丽人听得异响,便站起身探头出来,打眼望城墙下瞧去……昏昏蒙蒙的火光中也瞧不太真切,他猛然看见城墙上附着一团黑影,似乎就是“小原君”的尸体飘浮在半空中!……他眼神一直,五官都一阵剧烈的抽搐,张大了嘴巴,想叫却什么也听不出来.只吓得魂不附体,肝胆俱裂,心头一万个想逃,可脚底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萧若附在城墙上换了口气,双足在墙壁上轻轻一点,宝剑拔出的瞬间腾身再上,“呼“的一声,巳翻跃上了城墙.见那高丽人像活见鬼似的目瞪口呆望着自己,萧若有些好笑,便以一种飘忽忽地声音说道:“你杀了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不,冤枉啊,我不是有意杀你的!别过来,小原君你放过我吧……”高丽人眼神发直,喃喃念叨着,突然间看清面前人的面目,根本就不是小原君!他当即清醒过来,正欲大声叫喊,猛觉肋下一麻,己被点住了穴道,跟着哑穴也被封住。

    萧若压低声音道:“你要是想活命,就别轻举妄动,乖乖听我的吩咐!”

    高丽人连连点头,满脸都是“好汉饶命我什么都答应你”的神色,甚为识时务。

    萧若左右张望一番,见城墙上别的守卒都离得颇远,并未有人注意到这边异动,偶尔有守卒目光扫过这边,因自己身着倭人士兵衣甲,也丝毫没有起疑。

    萧若沉吟着道:“你搀扶着我下城墙去,若有人问起,就说小原君喝醉了,你扶他下城墙找处地方醒醒酒。哼哼,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抬!假如一切顺利,我便饶你不死。”

    高丽人又是忙不迭点头。

    萧若便出手解了他的穴道,上半身趴在他身上,装作酒醉地样子,右掌不经意间按在他背后要害上,他要是有异动,掌力一吐,登时便结果了此人性命。

    高丽人暗自叫苦不迭,没奈何,也只有依言而行,搀扶着萧若缓缓走下城墙。

    路过城头岗哨时,有个人问起怎么回事,这高丽人便随口答道小原君喝醉了,我扶他下城墙找处地方醒醒酒。那人骂了几句,也不在意。

    两人有惊无险下得城墙,高丽人扶着他一路望城内走去。

    萧若甫一下得城墙,就觉一股浓得化也化不开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街道两旁到处是干涸的血迹,城中静悄悄的。死寂异常,“啊——啊啊——”不时响起枝头乌鸦的悲啼声,平添一股阴森凄凉的气息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屠城之后,城内数万居民的尸体想是已给他们运出城外。以万人坑集中掩埋掉,以免尸体腐烂引发瘟疫。原本繁华富庶的一座海边城市,如个竟尔成了死气沉沉地人间地狱。

    萧若胸口发闷,郁结难言,心里一绞一狡锥心的痛楚。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似有一团烈火在胸臆间左冲右突,随时便要喷将出来……

    偏生高丽人在这当儿很不识趣地说:“大爷,您吩咐的小人已照办了,您是不是开开恩,这就放了小人?”

    萧若脸色一沉,右手疾出,铁钳也似的扣住他肩头。不由分说将他拖进了道旁一处民宅之中。

    这高丽人见势头不妙,唬得面无人色,想叫又不敢叫,苦着脸哀求不住:“大爷饶命!您老适才说过饶小人不死地。呜呜……饶命啊!”

    萧若闻言,凑头到他面前,两眼直勾勾望着他,露齿阴森森的一笑。“人与畜生之间,哪用得着讲信誉?”

    高丽人哑口无言,突然意识到他们在这城里所做地一切,的的确确是畜生所为。天理招招,报应就快来临了。

    这间民宅里一片粮籍,凡是稍微值点钱地东西,早被异族人洗劫一空,地面上隐隐可见鲜血痕迹。萧若胸中杀机大涨,左按住高丽人嘴巴,右手拔出宝剑。刺向他胸口。

    高丽人脸色发黑,毫无抗拒的余地,唯有闭目待死。“……过了一会儿,他没有感觉到胸口剧痛,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的秀俊少年脸色阴睛不定,正迟疑的望着自己。

    “人家都说我从不说戏言,嘿……既然我答应了饶你不死,那不取你性命好了!”萧若回剑入鞘,冷然说道,目中闪过一道残忍的光芒。

    这一下死里逃生,不啻喜从天降,高丽人立马没口子的道谢,“大爷”“大侠”的乱叫不住,又是学天朝人打揖,又是磕头。

    萧若背地里冷笑道:“你高兴得太早了,朕只答应了饶你不死而已,稍停就炮制得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这座民宅里间有处小地窖,萧若探头望了望,见里面是个储放东西的封闭小空间,大为满意,便回头拿块脏布条塞住高丽人地嘴巴,然后两手按着他左右肩头,暗运内功,力透十指,施展“分筋错骨手”,格格骨裂声里,高丽人两臂筋骨尽数被扭断纠结,他痛得浑身剧战,双目怒瞪得几乎要暴突出来,五官都一阵阵抽搐痉挛,只是由于被布条堵住了嘴巴,要不然,这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只怕数里外都能听见。

    萧若更不打二话,将他两腿也如法炮制,他的四肢便彻底瘫痪,痛得身躯在地上打滚,几不欲生。

    这套分筋错骨手法萧若向铁寒玉那学来,他们刑部折磨人的手段少说有几百上千种,现下虽没有刑具在手,这套分筋错骨手施在高丽人身上,也够他消受的。

    萧若面色沉静似水,将他提起来,“扑通”一声扔进地窖里,淡淡道:“我是说了饶你不死,所以不杀你,你是死是活看有没有人来救你了。你死之前大概还能撑两天,这两天时间里,你好好仟悔在这座城里的罪过吧!至于能不能等到有人来救你,就着你自己的造化了。”言罢,推上窖口木板,再搬来一件笨重破旧地家具压在上面。他要获救除非出现奇迹。

    做完这些,萧若甩甩衣袖,大踏步走出房间。他从来不是冷血残忍之人,辣手行刑时,胸中不是没有一点侧隐之心,但只要一想到此城无辜遇害的数万老百姓,他就心硬如铁,血冷似冰。

    街道上时不时一队队持抢巡视的卫兵走过,萧若自知身在虎穴,小心翼翼隐蔽形迹,不敢有丝毫大意。

    忽然,街口一群喝得醉醺醺的醉汉晃晃悠悠走来,其中有三个扶桑浪人,另外三个则走高丽士兵。萧若飞快闪身躲入道旁一株大树之后。

    六人一路谈笑着走来,时不时冒出“汉人花姑娘”的字眼。萧若听得气往上冲。强自克制住跳出去将他们当场击杀的念头,待他们自身前走过,便悄无声息跟在这群醉汉后面。

    他们拐过一个街口之际,萧若捉住机会,无声无息闪身靠近走在最后面的一个高丽人。左手按住他嘴巴,右手竖掌如刀在他后脑一劈,这高丽人立时晕蔽过去。前面五人一无所觉。

    萧若按住他软倒的身躯,将他拖进道旁一家民房里,然后十分利索的扒下他衰上穿地衣甲。与自己身上这一套对换。这高丽人身材颇高,萧若换上正合适。

    穿带妥当后,萧若出门之时,轻飘飘一掌拍在高丽人脑门上,顿时打得他脑浆桨迸流,吭都没吭一声,即便一命归西。

    萧若飞快追上那群醉汉,不着痕迸地走在最后。取代了那个高丽人的位置,他军帽压得甚低,夜色昏暗之中,这群醉汉并未觉察到任何异状,浑不知同伴已被掉了包。

    萧若很请楚这群人多半走去找被他们关押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这般悄悄的跟去,能为那些可怜女子干些什么。他本不走鲁莽冲动之人,情知自己其实什么也干不了,绝无可能凭自己一人之人把那些可怜女子救出城去一一除非神仙才办得到!但有些事情却非做不可。

    一群人晃晃荡荡来到县衙牢狱前,径直走了进去,里面传出女子哭泣之声,闻之断人肠。走在最背后地萧若心中一阵阵抽紧,深吸一口气,暗付:“看来扶桑高丽两族人屠完此城后,用现成地县衙大牢来关押城中幸存女子。”

    来到大牢内,果见一间间的牢房里面关押着无数年轻姑娘。萧若扫视一眼,估摸着人数大致在百余上下。

    这群醉汉正迫不及待望里走,这时,外面又来了一大簇人,为首者是个矮挫挫的光头倭人。高声大叫一声:“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两手高高举起一块扇形小令牌,说道:“主公有令:今日我军战败,伤亡多达万人,明后两日华朝大军一定会来进攻,所以近期以内,不论是我家士兵、浪人、诲盗,还走高丽友军,任何人不得再来这里寻乐,一切待打败敌人之后再说,若有违反军令者,格杀勿论!把守牢狱的士兵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此言一出,监牢内地两族人一片哗然,没奈何,一个二个只得垂头丧气望外走。那群醉汉中一个头梳朝天辫的倭人心有未甘,大刺刺走到光头倭人面前,仗着一股子酒劲,大声用倭话跟他叫骂,光头倭人不耐烦的回了几句倭话。

    朝天辫发觉对方似乎有点儿底气不足,越发来了劲,用汉话轻浮笑道:“让我看看你这令牌是真是假……”说着,便伸手去抓光头倭人高举的扁形令牌。

    光头倭人脸上慌乱之色一闪而逝,不自觉的退了两步躲开,他身旁一个身形较为削瘦的随从闪身挡住朝天辫,淡淡说道:“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就该在战场上堂堂正正杀敌报君,欺凌手无寸铁的妇人,算什么本事?你还走不是男人?!”

    这倭人嗓音轻柔温和,萧若听着心中一动,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看这倭人帽沿压得极低,昏暗地灯光下也难以真请他的面目。

    一听这话,朝天辫先是呆了呆,随即大怒欲狂,刷的一声拔出身佩倭刀,便向那倭人随从劈去。东洋倭人自大里包合着自卑,最是受不得污辱,一受污辱就要跟对方玩命。

    那削瘦的随从也不拔刀还手,身形微徽晃动,轻描淡写般的将对方攻势一一闪过。

    “八嘎压路!”光头倭人突然间拔刀出鞘,刀光一闪,血光迸溅溅,朝天辫一颗大好头颅便飞上半空,伴随一篷血雨四溅开来,无头尸身缓缓摔倒在地上。周围所有人都看得呆住了。

    光头倭人若无其事甩甩侯刀上的血珠,回刀入鞘,道:“不遵主公军令的人,就是这个下场。”周围人禁若寒蝉。

    萧若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下敏锐地感觉到这事儿有点不大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牢内众人正鱼贯往外走,门口处却发生了一阵拥挤,有人厉声喝道:“让开!让开!通通让开!夫人来了。”

    众人一听见“夫人来了“四宇,倭人哗啦啦全部跪在地上,上半身紧紧贴着地面。不敢抬头;高丽人也躬身深深作揖为礼,没一个人妄动。

    萧若此时是高丽士兵装束,便也跟着躬身作揖,心念闪电般急转:“夫人,哪个夫人?倭人一齐跪拜。而高丽士兵却只是作揖,显然不是高丽那金姓老将的夫人,难道……难道是扶桑岛津家家主岛津秀九的夫人?——也就走那个出自扶桑名门北条家、号称扶桑第一美女的北条小姐?”

    只听得“嗒嗒嗒”的踏踏米声连响,几个侍从女官拥簇着一个身着华丽和服地丽人进来。这丽人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斗笠边缘黑纱垂下,遮住了面目,她身量虽稍矮,但身姿纤柔曼妙。极为动人,尤其是脚穿不会变曲的木制踏踏米一路走来,挺翘的香臀不住扭扭摆摆,当真是美不胜收,妖婉绝世。

    不过可惜没什么人看见这番美景,周围扶桑人自然不敢起身,高丽人也不敢拾头直视。只有萧若一人在旁偷偷窥视。

    “夫……夫人,公主刚传下命令,大战在即,任何人不得再来这里。”光头倭人跪着期期艾艾道。

    北条夫人身旁一个女官尖声叱道:“混帐!我们夫人是任何人么?”光头倭人便不敢再吱声了。

    北条夫人也不让他们起来,眼角都懒得扫这些臭男人一下,简直就像只高傲的天鹅,自顾自踏着细碎的脚步,扭扭摆摆走向左右两排牢房,一间间地朝里看,似乎在挑选个中意的姑娘。

    萧若看着又是一奇。心说:“她自己明明是个女人,挑姑娘干么?难不成是个变态啊!”他想到“变态”二宇,不自觉的嘴角上弯,暗自发笑。

    北条夫人好像忽有所觉,停下脚步。转头向萧若望将过来。

    萧若大吃一惊,不动声色的微微低头,不敢再着。

    却不知萧若本身俊雅高挑,在天朝汉人当中都算高的,一到了较矮地倭人高丽人当中,就正如鹤立鸡群一般.甚是显眼。北条夫人原本没有注意这些底层士兵,这时一见,便盯上了他,像对他有兴趣似的“嗒嗒嗒“走将过来。

    萧若一颗心紧张得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要是在这里被识破身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虽惊不乱,浑身上下一动也不动。北条夫人走到面前,他忽觉一阵奇特的香味沁入鼻端,他的视线下垂,正好看见北条夫人踏踏米上一双小巧纤美的玉足,极为可人,他心惊之余又觉一阵难以言喻的刺激。

    北条夫人来到他身前,就近打量了他一回,一只玉手朝外微微一摆,道:“你们都退下。”她嗓音娇甜婉转,呖呖请脆,显然年岁甚轻。

    所有倭人高丽人便一齐躬着身子倒退,一直退了出去,北条夫人的侍从也一并离开,转眼间,牢狱内只剩了萧若一个男人。

    “你别怕,抬起头来。”北条夫人柔声说道,语气里透着股予腻人的味道。

    萧若肚中闪过一个大胆地念头,是否趁机劫持这北条夫人为人质?此念一闪即过,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眼下形势未明,不可轻举妄动,扶桑人事事透着诡异,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

    他缓援抬起头来,与身前北条夫人近距离对视。只见她黑面纱后一对秋水灵灵的大大眸子,像两粒忽闪忽闪的明珠,看清他的容貌后,这一双明珠骤然间亮了起来,冲他上上下下直打量,嘴里不自觉的喃喃念道:“高丽人中竟有如此人物!”

    隔着一层纱,萧若看不太清北条夫人的长相,只朦朦胧胧觉得她脸蛋五官地轮廓儿美极,再加上一种与汉人女子迥异的风情气质,令他心弦为之一颤。

    北条夫人绕着他转了两圈,对他整个人上下左方细细端详,一点儿也不合糊。萧若便索性站直了腰板子,他当了几个月惟我独尊的皇帝,即使不说话,也自有一股高华威严的气度,加之年轻俊朗,气宇轩昂,着得北条夫人美眸连闪,唇边笑意越来越浓。

    北条夫人回到萧若面前,娇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儿?今年多大了?可有妻室?是高丽军中哪个营的?属哪位将军哪位校尉麾下?”

    萧若暗自一凛,这种盘问叫他如何回答得出,一口开就得露馅。他急中生智,结结巴巴道:“娃他须……娃他须……”说了半天说不出来,以示自己不会说日语。

    北条夫人微笑道:“说汉话。”

    萧若便大着舌头道:“我不……不太会说……说汉……汉话……”这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才说出来,听得北条夫人老大不烦。

    这样一来,北条夫人的话便问不下去了,他既不会说日语,又不太会说汉话,自然而然是只懂得高丽话了,而北条夫人偏偏不会说高丽话,彼此言语不通,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交谈。

    北条夫人吃吃低沉一笑,忽然再靠近一步,右手老实不客气伸进萧若怀中衣甲内,轻轻抚摸着他健美雄壮的胸肌,黑纱后一双美眸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眼波流转,春意荡然,充满某种挑逗的意味。

    萧若只觉在胸膛来回摩挚的仟纤小互手又滑又腻,柔若无骨,要换了平常时候,有这么个美女为自己爱抚肌肤,绝对是件很惬意地事情,可是眼下刺激虽刺激,却不大惬意得起来,因为毕竟身在险镜。

    北条夫人抚摸了好一会儿,方才恋恋不舍缩回手,又伸出一根堆雪凝脂似的玉指,轻佻的在他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发出一阵咯咯咯的脆笑,直笑得花枝乱颤。

    萧若抨然心动之余,也难免有点子不快,往常对付后妃时,从来都是他占据绝对主动,为所欲为的,不意今日却被女人随意挑逗。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某种新鲜刺激地快感正在迅速上升,不可抑制。

    北条夫人一把拉住他的手,嫣然一笑,道:“你,随我来……”

第四十七章 传说中的SM

    “敢情这变态倭女看上咱了啊?”萧若也不知该笑还走该哭,想他堂堂九五之尊,后宫美女如云,跟人家老婆通奸的龌龊事他还真干过,眼下这倭女虽撩拨得他抨然心动,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她走,委实有点子……有点子……那个!他不由一阵迟疑。

    北条夫人拉他不动,转过身,伸出一根玉指冲他脑门上一戳,嗔怪道:“死相!还不随我来,有你乐的……咯咯!”

    萧若肚里暗骂倭女不知廉耻,无奈何,只得启步跟她往外走。

    两人出得县衙监牢,外面除了把守这儿的士兵外,其余众人都悻悻的散去,倒是那身形削瘦的古怪士兵低着头站在一旁。

    萧若打量他时,可巧他也抬头望来,两人目光不期然在空中一触,俱各一惊,不约而同转过头去望向别处。萧若看见他明亮澄澈的大眼睛,心下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浓了。

    大庭广众之下,北条夫人公然拉着个男人打道回府,全不硕忌他人目光,而周围众人也像早巳司空见惯一般,无动于衷。萧若看着大为惊诧,暗说倭人搞什么飞机?他们主公的夫人竟敢当众堂而皇之的勾引男人,难道岛津秀九是个死人啊?!

    两个女官提着纱灯当先而行,为北条夫人与萧若照明引路,剩下的几个随从跟在他们后面,一行人行走在漆黑静谧的城中。不多时穿过两三条街道。来到一座精致的宅院里。

    这宅院红墙漆木,气派很是不凡,应是城中原本大户人家的府邸,萧若来到院子里,只见道旁多种花草,空气间飘荡着淡淡地花香,其中虽仍然夹杂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比起外面已好得多了。

    北条夫人把萧若拉的更紧,一径儿来到东面一处厢房,然后把屋内下人通通赶了出去。转眼间。房里只剩了这一对孤男寡女,气氛说不出的暖昧。

    北条夫人咯咯一笑。“好人儿,你先坐下,别急嘛!”说时,亲热热把他按坐在床上,荡笑着捏了他一把脸蛋。自顾自乐不可支。

    萧若为之气结,心道:“究竟是我急还是你急啊?你个小淫妇!小贱人!”

    北条夫人在他面前轻舒藕臂。慢舞似的缓缓摘下斗笠。霎时现出一张艳如桃李,娇若春花般的俏靥。

    北条夫人年华甚轻,看起来还不满二十岁。她面敷白粉,桃腮嫣红,眼波盈盈似秋水,星目琼鼻。肌肤细腻有若羊脂美玉,漆黑的秀发垂在身后,近发端处以一根红丝绦束住,与中原女子的发式迥异,别致典雅。樱唇中央一点殷红如血的朱砂点染,使樱唇看上去白里透红,恰似一枚红艳艳的蜜樱桃,娇艳欲滴,直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萧若看着抨然心动,不得不承认,这变态倭女是个世间罕有地大美人,比之他后宫的那几位国色天香地后妃都几不逊色,加之那充满东洋风情的气质,令他说不出的新鲜刺激。

    北条夫人脱掉一件外衣,笑睬眯紧挨着萧若坐在床上,无限温柔的为他脱去外面衣甲。

    萧若随她摆弄,面对这位热情而放荡得日本美女,体内欲火也在蠢蠢欲动。

    衣甲尽解后,北条夫人把他推倒在床上,软绵锦香喷喷娇躯依在他胸膛上,两只玉手轻轻抚弄着他雄健的胸肌,浓郁地男子气息熏得她脸红如火身子骨娇慵无力,再也不愿起身。她媚眼儿如丝,腻声说道:“好人儿,我们来做个游戏。”言罢,也不待他回答,便把他四肢摊开,呈“大”宇形躺在床上.然后将他四肢依次绑在木床四角地铜柱上。

    萧若犹如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当下且不动声色,看她玩什么花样。他有武艺在身,绑他手脚的只是一般细绳子,他暗中试了试,自信能一绷而断,是以有恃无恐。

    北条夫人绑好他四肢,见他一动也动弹不得,乐不可支,扑到他身上,撕开他的上身内衣,便俯下头去,伸出小香舌在他胸膛舔了起来。

    这一下,萧若舒服得不得了,简直妙不可言,心想后妃们都还从没给自己这般舔过身体,赶明儿也要跟她们这样子玩玩。他倒不介意跟这东洋美女来一段露水姻缘,只不过眼下身处狼窝,凶险难测,着实没那个心情。一方是欲望,一方是理智,他内心有点儿矛盾。

    少男少女这般肌肤相触,极容易磨出火花来,北条夫人趴在他身上舔吮了一会儿,两人的体温都在迅速窜升。北条夫人脸上晕红如醉,道:“好人儿,你稍等一下。“说完,便跳下床去,一路小跑的转入了里面一个小房间。

    不多时,北条夫人再度来到萧若面前,只见她巳换了一身衣物,此时身着一袭黑皮紧身衣,手里提着一条长长的皮鞭,虚空一抽,“啪”地一声请脆响亮。她怪笑着直盯萧若,笑容中有股子疯狂病态的味道……

    萧若一看险些当场晕倒,心里在狂叫:“变态呀!这倭缕女果然是个变态!怪不得一会儿找女人,一会儿找男人,果然不正常……”见她一条皮鞭随时便要往自己身上抽来,他暗自气运双臂,打定主意,她一抽过来,便挣脱束缚抵抗,便是暴露形迹也硕不得了,如若不然,自己堂堂一国之君,要是给这变态侯女施虐一番,那就没脸见人了。

    北条夫人怪笑着,手提皮鞭,一步步向萧若逼近过来;萧若戒备着,两手紧绷,同样死死盯着她一一凝神警戒之余,也不忘欣赏她身着紧身衣的美妙体态。

    便在此时,“拜见主公!“门外传来几声下人的高呼。

    房内两人顿时呆住了,面面相觑.一时作声不得。萧若突然之间竟有与人家老婆通奸、最终被人捉奸在床的感受,一种极度荒谬的感觉索绕心中,盘桓不去,直想哈给大笑一番。

    北条夫人迅速回过神来,惊呼一声,丢下皮鞭,冲过来给萧若解开四肢绳子,急急道:“快!我男人回来了,好人儿你快到床底下躲一躲……回头我们再玩!”一面说,一面扶萧若下床,使劲把他的身子往床底下推。

    萧若情知来人就是敌首岛津秀九,也不敢大意,很配合的躲进了床下。他忽然在床底里侧碰到了什么有哼弹性的事物,好像是人体……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立时转头往里面望去,却见里面有两双眼睛正怯怯的望着自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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