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上山
从崎岖的山路向上。
驺吾背着何港，紧紧跟住前方的汉考克。
“如果飞过去，倒是能够很快地穿过乌拉尔山脉，可惜现在的天空并不安全。”
何港抬头看虽然稀薄了些许、但依旧遮住最高苍穹的阴霾。
他们前行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
不是他们速度的极限。
而是某个诡异所能容忍的极限。
“前面有很多脚印。”
汉考克折返回来，他摘下自己的墨镜，把大衣又裹紧了些，
“而且足迹很杂、很深，像是人类活动的痕迹。”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何港却不这么觉得。
官方认定，每个地球副本除了求生者与求生者召唤的生灵外，根本不存在人类。
至少不存在活着的人。
所以汉考克看到的要么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足迹，要么，留下这足迹的东西就不是活人。
“我们上去看看。”
他们也算艺高人胆大，干脆便汇合，一齐向上走，只是驺吾现在有些太虚弱了，上次在加拿大北境使用召唤三仁兽虚影的技能后，它就差不多一直是这个状态。
这周围的温度虽然还是低，但已经不至于零下好几十，大概有个两三度吧。
“这东西给你，就放在贴身衣服上，也不用管它。”
何港罕见的被论坛里的奸商薅了一大把羊毛，强忍着心疼从口袋里把刚从一个外部论坛大佬那里买来的灵异世界特产递给汉考克和驺吾。
没什么特殊的。
就两张鬼画符。
【驱鬼符咒】
【描述：产自另一个世界的、你无法知道真正名称的神异道具。
效果：佩戴在身上，可以在被破坏前保持绝对理智状态，并能够抵挡绝大部分精神攻击和灵魂攻击，在遭遇邪恶非物质力量时，可以发热作出警示，并能够在被邪恶非物质力量袭击时抵挡这些袭击，直到耐久彻底消耗。
耐久：100／100】
整个效果描述都是一种模棱两可的说法，但这东西用过的人都说好。
那个大佬的副本是类似恶鬼复苏什么的，全世界都成了一片鬼域，前期就靠着这么一系列符咒站稳了脚跟。
“道士用的那种赎罪劵？”
汉考克觉得自己认识这东西。
何港摇了摇头：
“不，这东西叫符咒，类似于你们西方的圣水什么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大致就图个吉利吧。”
他这么说着，又掏出来两张，给汉考克和驺吾背上也贴着。
到现在为止他们见到的污秽，要么恶心诡异，要么残暴巨大，从没有伪装成人类的。
搞不好这里面的东西是一群被污染的恶鬼。
毕竟美杜莎和拉弥亚都出来了，没道理没有鬼神。
越往上面走，这路就越奇怪。
地势相当陡峭不说，一些过道处也狭窄得不行，奇山怪石，有那么一部分羊肠小道甚至只能单人通过。
再加上那些坚硬锋利的石块挡在路中央。
就好像是在刻意限制什么大东西上去一样。
“总不能是为了限制那条大蛇吧。”
汉考克开玩笑地说。
随即他们沉默下来。
何港默默回头看他们走过的路，这一回头直接吓了个激灵。
别说路了，连他妈的遍地溶了雪的树林都不见了，只剩下白茫茫一片深山，树啊草啊全被埋了起来。
“看来我们没有退路了。”
他说。
两个人一只猫又往前面看。
如果不是幻觉，那大山里以他们作为某种分界线的环境算是相当恶劣了。
遍布的杂草长到了脚脖子，其中大多都是巨大的狗尾巴草。再往里面点望去，绿油油中带着死寂黄色的大片田野跟数不尽的参天大树。
没多久，这诡异大山就将某种原始生态展现在他们的面前。
“我没法飞了。”
汉考克突然说，他眉头紧皱，看向脚下坚实无比的大山，
“这里被那东西监视地更凶。”
“那就慢慢走出去。”
何港说。
现在，守在纽约的还有哈特、邓布利多、自由女神像和已经获得足够战功晋级了的权天使特拉维斯，一时半会儿就算纽约的污秽有了外面这些东西的强度估计也没法突破他们的防线。
大不了耽误一两天嘛。
能少冒的风险还是少冒一点得好。
上山的道路已然乱掉了。
何港拿出指南针，大门指针的方向却甚是迷惑，各种左右摇摆，本来就弯弯绕绕的地方，羊肠小道儿又多，又没法飞，又被参天大树遮了，现在更让人迷惑。
他又拿出纸质地图。
这上面的标注与实际显示的地标完全错乱。
就像这座山活过来了一样，而何港他们就像正在这个活过来的大山的咽喉里，向着它的胃里滑去。
“磁场都乱了。”
何港又看了一眼手表，滴答滴答的指针速度快慢不一，维系着一种古怪的状态。
他把指南针丢掉。
然后，这个金属的器具落在杂草丛生的地面，居然瞬间便被氧化、锈蚀，像在短短几秒钟内便经历了好多年的岁月。
还好这时候他们看到了汉考克刚才说的那些杂乱的脚印，他们只要沿着地上的脚印一路向上就行。
只要上山了，上面等着他们的是密密麻麻的邪恶“旧日”也好，是被污染成了“污秽”的恶鬼也罢，甚至就算上面站个什么以前的山神城隍，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
就怕上不了山，一直被困在这里面。
何港一步一个脚印。
越走越累。
按理来说这不应该，他的双属性早已经达到了非人的地步，仅仅靠这种程度的运动根本没法让他感到劳累。
地上坑坑洼洼一片，一个不小心就要踩在稀泥里。
他们沿着那些杂乱却确实脚尖朝着同一个方向的足迹，一直走，一直走，眼前所见到的除了绿色还是绿色，这磅礴壮阔的自然风光、没有被污染的原始风貌固然美丽，但是看得多了，也只是觉得眼睛疲劳，只想赶紧走出去。
他们向上，前面就是更多的大山，回头看，就看到刚才走过的路全部被陈年积雪覆盖，根本看不到方才风景的原貌。
“这鬼地方，我不求你来个人，哪怕来个污秽也好啊。”
何港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大概一直走在深山老林里，又是上山，都丢了时间的观念了。
后续更新计划
突如其来的，好像马上就一号了。
本来准备今天发两章的，但是因为晋级失败又要上架了。
再加上确实最近太忙了，就想着把这两章放在十二点发，这样至少首订数据能好看点。
主要是让我在接下来几个小时写出来四章，确实有点难为我了。
就先跟大家通个气儿，把今天的两章免费章节放凌晨十二点做明天的上架章，然后明天下午我再发两到三章，等于明天一天发四至五章。
你们看这样行不？
如果觉得不太好，可以私信我，大不了酌情对计划进行修改嘛。
反正现在数据不太好看……也不能更差了吧。
然后上架后的后续更新的话，肯定是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至少每天两章嘛。
如果打赏总额到了一定程度，或者有幸收获大额打赏，我大不了跟公司请假也得多码几章出来。
然后是求个首订，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据说对作者来说很重要，可能会影响后续推荐。
所以晚上十二点过大家就有空或者愿意的话，就赏个首订，我也不求啥闻达于诸侯，只求个心里好受点儿不是。
至于后面的订阅嘛……如果追订高的话，我也可以改成每天更三章，这边还有两个星期就忙完了，到时候每天三章应该也没啥问题。
还有就是，今天这两章，前面还欠了三章，我都记着呢，容我这边忙完，到时候看抽个时间补上来。
综上。
也没啥，就跟大伙儿通个气儿，还有就是征求一波意见，要真觉得这样不太好我可以把这两章放今天发。
第七十六章骷髅，凡灵
大概走了好几个小时。
系统日志都在提示何港理智值开始摇摆的时候，眼前终于有了不同的景象。
那是……一个怎么看都透着不详的、被虫彻底蛀空的木栅栏门。
上面挂着金属路牌，用俄文写了一串什么东西。
何港用系统自带的翻译器翻译过来。
【远东奥托腾29区研究基地】
“合着这里还是个官方机构的所在？”
何港顺势点开了一波俄罗斯官方公布的实验室、基地和非公开区域的一览表。
上面根本没这东西。
又在论坛里问了一下。
倒是有人说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当时的苏联有考虑过要建这么个实验基地，不过也只是提上了日程，还没着手操办，联邦就解散了。
“大概是这个世界的俄罗斯政府建的，看这风化程度，应该都好几十年了。”
何港跟汉考克说，他伸手沾了一点铁锈，淡淡的血的味道就传了过来。
这里的温度更高了。
甚至到了十摄氏度左右。
他们没有犹豫，推开大门便走进了更加狭窄的一线天里。
令人惊骇的是，这一线天这么狭窄黑暗，居然还有人在两侧的崖壁上挖了神龛，里面供奉着有些类似旧约天使、又比特拉维斯他们展现出来的更加令人不安的神像。
这些神像密密麻麻数不胜数，坐落在两侧峭壁上，每一寸空间都被神像探出来的或腕足、或尖锐的节肢、或残缺不全的手掌占据。
它们大小不一、全无规则、甚至胡乱排布的眼睛像是被人就那么随意塞进去，死死地盯住下方路过的两人。
驺吾的喉咙里发出低声的嘶吼。
它很不安。
穿过这一处一线天，历经了一小段黑暗后才看到一丝光。
沿着几颗绽开艳丽的花朵的大树一路走，直到尽头，居然来到了一片河水处。
何港又回头看。
那些大树上的花朵全部变成了挂着巨大、诡异笑容的一个又一个小人儿头颅。
鲜血沿着他们无神、苍白的眼睛，从他们的眼眶里淌出来，这才让这树看上去如此艳丽。
何港神色凝重。
他只好看向眼前。
这条河不算宽阔，但里面黝黑无比，而且随时可以看见滑腻巨大的东西把自己的脊背露出水面，向下游而去。
很显然，靠游是没办法过去了。
飞也不太现实，这地方有些诡异，连汉考克都建议最好不要同时让两只脚掌离开地面。
“有船。”
汉考克说。
不远处的上游，从一大簇的伴生乔木的阴影中，一艘看上去已经彻底损坏的、满是腐朽气息的小型冲锋皮艇被人用桨划着向这个方向过来。
“里面有人？”
何港和汉考克对视一眼。
这鬼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该有活人的。
就算这世界上真有幸存者，也不该是在这里。
黝黑的水波荡漾，一只刚才看到的那种巨大的水下生物死死跟随着皮艇，露出水面的脊背像是早已经死去、腐烂，居然只剩下灰白的骨骼。
小船很慢很慢地向下。
终于来到何港和汉考克面前。
他们微微一颤。
那里面坐着的哪里是什么生人。
居然是两个白皑皑的骷髅骨架，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看不出材质和原貌的衣服，空洞的眼眶里跳跃着毫无活性、死灰无比的火焰。
“鬼？”
两个骷髅见到何港和汉考克，居然也显得有些兴致高昂，居然手舞足蹈地想要表达什么。
只是没有声带，也没有半月板这样的软组织，不能发出声音，整个身体的活动也显得僵硬无比，诡异异常。
“动手吗？”
“要不……先等等？”
何港有些犹豫。谷
他试图查看这些骨头架子的属性面板。
【琳娜·科瓦莱娃】〖凡灵〗
【描述：没什么好描述的，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力量：0.75
耐力：0.825
理智：0.9—3.1
体力：Max】
【茱恩·安德森】〖凡灵〗
【描述：没什么好描述的，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力量：0.8
耐力：0.75
理智：0.85—2.7
体力：Max-】
两个骷髅，被系统扫描之后判定为普通人，可是没有显示等级、状态、天赋和技能。
“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
在系统的帮助下，何港的话被翻译成俄语，只是这声音出现地有些突兀，把两个骷髅吓了一大跳。
那个看上去更纤细一点的、骨质也更加坚硬一点的骷髅琳娜·科瓦莱娃使劲点头。
这让它的下巴脱了臼。
于是茱恩·安德森赶紧手忙脚乱地帮它安回去。
……
他们还是上了船。
两个骷髅相当兴奋。
它们好像对何港和汉考克都感到很好奇。
总是忍不住用在时间的风化下已经相当脆弱指骨去触碰他们的手臂。
“什么东西。”
汉考克低声嘟囔什么，然后从衣领上揪下来一团发灰的毛线。
像是毛衣穿了很久，又没洗的那种线团。
“可我才零元购之后换的新衣服。”
随后他就不再在意。
前面的岸边，一小群骷髅聚在一起，用它们僵硬的手臂比比划划着什么。
这好像是它们的交流方式。
它们后面有一小片略显荒芜的村落。
放眼望去，村里大大小小几十上百座简陋歪斜的石头房子一览无余，高低不一。
这里好像没有木制的东西。
全都是石头或者某些矿物，有些骷髅的身上还穿着拉成丝的铜线制作的简陋衣物。
靠岸之后，马上就有一大群骷髅围上来。
它们的眼眶里跳动着火焰，虽然看向何港和汉考克，但双手却在身后比划，像是普通人之间在凑热闹，想交流一下心得又不好意思只好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不能用它们来称呼这些……人，他们有理智，对我们毫无威胁。”
何港小声对汉考克说。
他拍了拍肩头。
今天的衣服好像脏得特别快啊。
“这个村子应该不大，但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进去了之后我们赶紧离开。”
汉考克也压低声音。
他知道，这些骷髅架子虽然没法说话，但能听到他们说。
“这里没什么污秽，但很诡异，我怀疑有个旧日藏在里面，要小心些，旧日里也有难缠的家伙。”
何港提醒汉考克不要大意。
“旧日”这个序列很神奇。
什么天使啊恶魔啊魔鬼啊怪物啊都被分在里面，实力分布也相当散，高可以说到利维坦这样的东西，低也可以低到连只鸡都打不过的小精灵。
第七十七章 骷髅山庄
“气氛有点诡异啊……”
“谁说不是呢……”
何港和汉考克窃窃私语，倒是驺吾，真的进了村子之后，居然一改虚弱的状态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但何港总归觉得有些不安。
站在“系统至高”的角度来看，属性面板绝不可能说谎。可站在人类认知的角度来看，这些骷髅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普通人。
岂止是不像正常人啊，要就这么囫囵个儿落在太平时光的大街上，都能吓死半条街的人，然后成为世界性新闻。
“他们好像需要进食。”
“可是……食物装哪儿？”
何港看到几个骷髅正在把一只不知道哪里抓来的驼鹿运进一个充满腐朽血腥味儿、堆满了灰尘的石头房子。
那里应该是他们的屠宰场。
“看这个。”
汉考克拉了一下何港的袖子。
他指着远处被塞进了还在生长的稻草尖端、被挂在高处的灰色破旧衣物。
他眉头紧皱，
“那东西……好像是一件白大褂吧？”
“这地方太诡异了，那些骷髅好像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是骷髅了，就这么生活在这里……”
“而且你发现没有……”
何港突然抬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额头的青筋在疯狂跳动，说道，
“除了那些骷髅，这里的一切都是纯无机物或者还活着的有机物构成……”
这个村子，占地面积只不过十来个足球场那么大。
虽然周围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但整个村庄都没有木头结构的建筑或者工具，连房梁都是纯粹的石材构筑。
还有他们手里的工具。
多以石制为主，还有部分是铜、钢这一类不活跃的合金手磨成的。
还有，地面干净地有些过分，路边居然没有一片落叶堆积，不只是路边，周围的参天大树下面也没有。
好像……一切原本拥有生命，但最终失去了生命的东西都被某种物体吃掉了。
吃得一干二净。
两个身高甚至不到何港腰际的小骷髅在前面引路。
在离开前，他们需要应邀去会面这里的领袖。
何港和汉考克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横穿村庄，可他们怎么都走不出去，驺吾的闪烁倒是还能使用，可是刚才它又太虚弱了。
现在，两人又有点想起看看这个诡异村庄的领导者了。
不仅仅是单纯好奇。
还有些其他原因。
这些骷髅明显保留了自己身为的理智，这绝对算得上一个奇迹，甚至本来可能成为拯救世界的方法的。
在村庄里的羊肠道上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座低矮的石头房子，房顶还有些红色的砖瓦搭盖的痕迹，算是这个村子里少有的色彩了。
何港好像透过窗户那里的玻璃看到些什么东西。
他靠近走去，来到窗子边，灰蒙蒙一片看不清里边藏了些什么。
凑过脸去，靠着仅有的光亮细窥其中。
好像还是什么都见不到。
一片黑暗，一片死寂。
但两个小骷髅好像吓得不轻，抓着汉考克的手就要往后退。
何港背靠着窗户深深地出了口气。
他伸手抚摸驺吾的毛发。
吸入肺部的空气没有味道，只是有细微的灰尘，好像这里好多年没有人走过。
一股子死气。
何港背后。
隔着窗户，冰冷到刺骨的空气似乎透过玻璃，又穿透厚厚的衣物，皮肤感到刺痛。
像好几十根针在扎。
转头，何港面色骤变！
一张人脸贴在窗户上，就在他肩膀处。
那张人脸扁平、面无表情，整个摊开，好像就单纯是一张脸皮贴在上面。
密密麻麻的圆形孔洞布满这张摊开的脸孔，像是莲蓬上的小洞，透过这些洞，能看到一颗又一颗细小的蛆虫状的东西在肉里蠕动。
“哇——”
细小的哭声从窗户里面传出来。
很多的哭声。
细微到像是虫子在叫。
何港定睛。
那些藏在莲蓬状空洞里的哪里是什么蛆虫，分明是一个又一个长了婴儿头颅的蠕虫状诡物。
它们朝着小小的窗户发出啼哭。
只看一眼、只听一声便让人毛骨悚然！
同一瞬间，窗子里的黑暗中，这张脸皮的其他部分也以一种彻底摊开的形态铺展在玻璃上，每一寸皮肤都长满细小、密集的孔洞。
那是一张人皮！
一张连带着内脏、器官、血肉的厚实人皮！
依稀可见斯拉夫人特征的面部上还带着恐怖的惊悚表情。
此时，一只被金属包裹的手从黑暗中探出来。
这只手抓住那张诡异的人皮，狠狠地往后拉，然后边听到啪地一声，啼哭便停止了。
砰——！
一张干枯的脸重新贴在玻璃上。
是一个骷髅顶着仿制的人皮。
他披头散发，仿制人皮被套地相当随意，眼睛鼻子全部错了位。石头房子里还传来不间断地重物敲击声。
他于是反手便拉过什么东西遮住了玻璃。
半晌，响声才消失了。
何港只觉得全身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他不觉得恐怖，也不觉得诡异，只觉得全身不舒服。
那些细密的孔洞……
他只要一想起来，就感觉自己的脸颊好像也生出了这样的孔洞。
全身发寒。
关在石头屋子里的东西在猛烈地撞击墙壁、玻璃，大片血印留在玻璃上。
但它们混然不觉疼痛。
只是麻木、呆滞的重复着同样的事。
“我TM……”
何港头皮发麻，赶紧后退。
他看向汉考克，
“我好像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是骷髅了……”
就在一瞬间，一种可怕的猜想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他们加快步伐向前。
两个小骷髅好像也惊惧万分，本来还很好奇，现在只想着赶紧离开两个煞星。
干燥、洁净的小路尽头，佝偻且满脸皱纹、如木偶般死寂的男人站在那里。
他魁梧得像是一头熊，被浓浓彩妆遮住的面孔明显能看出斯拉夫人的特征。
一股子尸臭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散发出来。
他的脸上被一整层浓厚苍白覆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铁锈做腮红，淡淡的血腥味道就顺着气流飘出来，上翘的嘴角流露出一股子怎么看怎么诡异的感觉。
第七十八章 遗老
“坐吧。”
不管眼前这男人究竟是什么，至少他能够使用语言交流，还保存有和人类无二的理智。
粗陋的石头房子里，只有一张床、几根石凳，还有便是堆在角落里已经被锈蚀得完全看不错原样的某些器材或者道具。
“你的脸……”
何港指了指男人的脸颊，上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疤。
后者于是一点点用他僵硬得有些像是木偶的手指去触碰褶皱皮肤中间隐藏的巨大伤痕。
几根发白、肿胀、而且明显可以看到皮肤大块脱落的手指不断挤压伤痕的位置，硬生生把失去活性的血肉挤出来。
这些血肉被扔到地上，很快便彻底腐败消失了。
但是，接下来的场景就着实有些让人san值狂掉了。
这个坐在他们对面的男人脑袋里一堆说不出什么颜色的滑腻湿润的东西随着血肉被挤出来之后，居然顺着伤口就流了出来。
流了一地。
虽然很快就腐败消失，但尸臭的味道却久久不散。
他甚至连眼珠子都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抱歉，我们的实验现在只到了这个阶段，勉强能够让这些仿真血肉承载我们的身体很短暂的时间。”
男人索性不再尝试把那些滑腻的东西塞进脑子里，干脆利落地拔掉了全身的血肉，露出里面的枯骨。
沾在他骨骼上的血肉残渣很快腐败、不见踪影。
他伸出右手，
“我是里诺.巴甫洛夫，远东29区研究所的负责人。”
……
“所以，你们在上个世纪末，就已经开始在全国各地甚至南北极建立研究基地了？”
“不只是俄罗斯，连其他大国也有过类似的计划？”
“可是……”
何港没把话说完。
灾难降临前，世界各国好像就已经知道了什么，他们挪用大量的资金建立了海量的“诺亚方舟”。
可是，为什么这些方舟全部陨落了？
“有灾难降临，不管能否幸存，总归要作出抵抗吧。”
里诺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是一只奇特的污秽，一个人类完整的发声器官被污染后所变成的污秽。
就那么附着在这具魁梧骷髅的身体上，微微振动，发出语言。
只是没法弹舌了。
这让里诺的俄语相当不标准，连系统的翻译功能都受到了限制。
这只污秽就像一条蛇。
生出了双眼和分叉的蛇头。
死死盯住里诺眼眶中的火焰。
“能给我们讲讲当时发生的事情吗？”
“也许吧……”
里诺沉默片刻，他说，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
大概是苏联解体后的第十个冬天。
冷，和1991年一样冷。
里诺.巴甫洛夫随大群的雪橇犬一起去到了西伯利亚最靠近北极的基地。
这里面对着浩瀚的北冰洋。
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都只能与白茫茫一片做伴。
任何一个当时的卫星都找不到这个基地的所在，它的通体由现场熔铸的钢铁堆砌，连刀片都不能插入缝隙分毫。
从人类军事卫星当时的热感系统来说，这地方是不存在的。
它甚至比周围的永久冻土层还要冷。
“当时条件很艰苦，我们的祖国才度过了最苦难的时刻，甚至连加热器都只在发电机的机房和集体宿舍里才有，我们靠着每年冬天从北冰洋绕道过来的破冰船运送的伏特加来御寒。”
“用那里每一块都有至少好几万年历史的老冰琢出来的战斗杯让哨兵们都忍不住陷入狂欢……”
只有从苏联时期就进入机密项目、且直到苏联解体俄罗斯联邦接手遗产都没有关闭该项目的苏联遗老才会在谈及联邦的时候使用“祖国”这个词汇。
就好像你再也不能在圣彼得堡看到飘扬的镰刀旗、听到列宁格勒的歌声、有人叫你同志一样。
祖国这个词，只属于老人。
虽然有些奇怪，但的确从一个骷髅的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我是六十年代末出生的，那时候可真困难啊……”
“又因为是巴甫洛夫家里出来的，祖国从最开始就对我给予了很大的希望。”
“从乌克兰，到列宁格勒，再到叶卡捷琳堡，最后到西伯利亚……”
“我被以一个生物学家的身份辗转了不知道多少个研究所、军事基地、安全屋。”
“冷战最紧急的时候，我被安排进入了叶卡捷琳娜地下三百米深的核安全屋里度过了整整两个年头。”
“后开局势好些了，便被授权进行……人种基因的研究。”
直到进入西伯利亚北部，那个到现在为止都不被告知坐标和名称的基地。
何港和汉考克静静地听。
很显然，这个世界确实曾发生了些什么，这些事情给世界上的主流国家敲响了警钟。
可为什么到了后来皮埃尔竞选多伦多市长的时候，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政府表现出这样的先知先觉来？
还是说皮埃尔的地位太低，根本无法接触到这方面的事物？
“你们研究了些什么？”
何港抓住重点。
他认为既然是研究所，那就必然会在建立之初拥有一个主攻课题。
“章鱼。”
“巨量的、狡猾的章鱼。”
里诺如此说。
他的指骨微微颤抖，好像有某种恐惧透过时间直接深深地烙印在这些没有任何神经分布的骨头上。
“那些章鱼巨大无比，并且懂得思考，会使用珊瑚和冰作为武器，能够进行简单的交流，简直像是另一个海洋中的原始文明。”
“我们对它们的生理和心理展开研究，通过解剖、切片、电击、烹饪……”
“等等，你们还烹饪那东西？！”
何港觉得不可理喻。
会思考的章鱼？
怎么看都觉得诡异的东西，苏联人居然会想着烹了它们？
“我们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建立了完整的、全面的档案库。”
没有反驳。
他不认为烹饪有什么错。
“好吧，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有什么东西从黑色的大洋里站起来了……”
“无数个触手、无数个形态……”
“血腥、诡异，带着章鱼特有的海腥味道。”
“政府用了原子弹。”
“然后，是2010年，我们进入了这里。”
“我们再也没能出去过。”
“就留在这里等待腐烂，等待死亡。”
“没有补给、没有燃油、没有出路……”
“现在，现在大概已经过了一百年了吧……？”
里诺抬起头。
他的眼眶里，火焰微微闪烁。
何港的侧脸被阴影遮住。
他深深地看向里诺。
他说：
“不，才过了十多年。”
第七十九章 石棺
这里是个不详的地方。
哪怕是在以唯物主义铁拳轰击各路牛鬼蛇神的苏联时期，乌拉尔山脉中的这一部分也是主席和政委缄口不谈的禁区。
尤其在何港进入这里之后，一切不详好像都变得更加突出。
“这里的空气中飘散着微量的放射性元素，可以在一段时间的接触中致癌。”
汉考克小声说。
他回想起刚才那个自称里诺.巴甫洛夫的骷髅在听闻外界才过去了十多年的消息时，眼眶里的火焰几乎在剧烈的跳跃过程中彻底崩碎。
“他们好像被困在了一个闭环的时间线中，一直在生长，记忆也在更新，可是不会死亡，也不会被这个闭环以外的东西污染。”
在村庄最西面像是石棺一样的巨大实心建筑上旁边坐下，何港一边审视石棺壁上雕琢的杂乱线条，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那坐落在大山中好像某种诡异世外桃源的山村。
“可是不应该，这座村子里也的确存在污秽，比如我们在那个石头房子里看到的人皮血肉和巴甫洛夫用来替代声带的东西。”
汉考克说。
如果真像何港所说，这里面纯粹与世隔绝，整个外界的大环境污染无法蔓延到这里，那么，那些污秽是怎么来的？
还有在走出一线天之后看到的诡异的树。
那又是什么？
“这里太诡异了，难怪尘世之蛇没有把它的身体贯穿这座大山。”
何港想抽一口香烟。
但当他把金属烟盒拿出来，瞳孔便微微收缩。
香烟外的烟纸和内部的烟草全部彻底腐败而后化作齑粉，只留下发灰、受潮、僵硬的人造醋酸纤维材质的滤嘴。
“所有有机物，只要一脱离了生命的主体，就会在很短时间内腐败、氧化，而后像是死亡那样彻底地消失。”
何港看向汉考克。
他突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种感觉比直面强大的污秽还要危险。
“借几根毛给我。”
随手从驺吾身上拔两根毛下来，疼得大猫呲牙咧嘴。
于是两人一猫都专注地盯着两根斑斓的毛发缓缓飘落。
还没有彻底落下。
淡淡的蛋白质烧焦的气味就传出来，然后两根毛发逐渐卷曲、干枯、失去色泽，等落到地面，它们也就死了。
彻底地失去了活性。
“也许是这片区域，也许是这里的空气，再或者是某个“旧日”、里诺.巴甫洛夫以前的某个实验……”
“导致这种诡异发生的可能原因有很多。”
“而且引申一下，这……会不会是这里没有污秽的原因？”
何港幽幽地说。
如果这真是里诺和他的团队的研究成果，那大概他们已经摸索到了些许阻击污秽传播的方法。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东西上面的涂鸦有点古怪？”
汉考克却突然看向他们身后巨大的石棺。
正是这东西堵住了出去的道路。
整个山村好像被某种“场”给笼罩覆盖了，哪怕汉考克用尽全力，也无法跃上高空。
他感觉自己跳跃的高度足够了。
但在其他人看来，却不过是在地面蹦哒了一下而已。
听闻此言，何港也再次把目光转向了石棺。
他仔细观察那些纹路。
居然不到一分钟，便感觉眼睛微微刺痛。
好像有巨大的、虚幻的漩涡从石棺表面出现，然后无数的腕足、无数的节肢缓慢地从里面探出来。
这些古怪诡异的东西即将要触碰到何港的时候。
他微微摇晃自己的脑袋。
一切就又都消失了。
“你看到了吗？”
他还算冷静。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除非遇到真正让人san值狂掉比如刚才石头房子里的人皮血肉污秽之类的东西，其他大多突发条件已经很难让何港的理智摇摆了。
“我应该看到什么？”
汉考克反问。
看开刚才那些东西只有自己能见到。
“这里有古怪，我们得赶快离开。”
“试试能不能把石棺搬走。”
何港指示汉考克去到另一端。
这个石棺的体积巨大无比，仅仅高度就接近了百米，伫立在大山的最西端，周围被葱郁的古老密林笼罩。
这片森林才是真的诡异。
走进去，不到一分钟便会再回到村子里。
而且明明乌拉尔山脉现在的温度低得可怜，这里却始终保持着十五度以上的恒温。
两个人各自对石棺的一角施加力量。
如此强大的力，甚至足够搬动一座山峦。
可是石棺纹丝不动。
“这东西是夹心的吧，里面塞了中子星的碎片。”
汉考克吐槽说。
他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地球上不应该有他举不起来的东西。
“这些纹路在变化！”
在他们对石棺施加巨大的力量之后，它的表面令人头晕目眩、看一眼就几乎要堕入理智低估的线条开始跃动。
有一种诡异奇特的旋律。
还伴随着让人作呕的规则。
周围干净得一片死寂的大地都在震颤，一个又一个圆形的孔洞出现在地面上。
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一直延伸到村子的内部去。
就像是刚才在石头房子里看到的那张人皮血肉污秽表面的孔洞。
让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些孔洞像是直直地通往地心，黝黑、深邃、令人不安，还有宛若婴儿的啼哭从里面传出来。
驺吾的毛发乍立。
它感觉到无与伦比的邪恶正在这些孔洞的下方活动，有什么东西在把自己的呼吸、把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的一切都挤进来，然后要破土而出。
“噌——”
朗基努斯之枪瞬间被拔出来。
“好家伙，终于来货了！”
进了这村子之后，危险没遇到什么，污秽也没见多少，但诡异的感觉却总是如影随形！
这种情况，哪怕想要破局都不知道从哪里破。
他们甚至有想过干脆捣毁整个村子，看笼罩这里的场会不会就此崩塌。
现在终于有东西肯冒出来了。
这是一件好事。
“你有没有发现，驺吾的气息……在增强？”
“什么？”
何港惊愕。
他这才发现，愤怒地几乎失去理智的驺吾，确实体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第八十章 不为人知的影像
当何港与汉考克的战斗即将降临的时候。
名为里诺.巴甫洛夫的骷髅正端坐在深埋在地下的巨大棺椁中。
这尊棺的体积无比接近西边的石棺。
但内里中空。
这里居然还保持着完整实验室的相貌。
巨大的显示屏上，以黑白影响播放着标注出时间在1961年的录像。
“……ph'ngluimglw'nafhCthulhuR'lyehwgah'naglfhtagn……”
这是人类如何才能想象的音节。
那由声带化作的污秽代替里诺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跪坐在地面。
居然作出某些虔诚的动作。
他在向什么东西……祈祷。
……
北纬73.85°，东经53.50°。
“今天是十月30日，莫斯科时间上午11时21分，我部已到达预定位置，对‘赫鲁晓夫铜钟计划’进行数据记录及空气样本采集。”
面孔还略有些青涩的俄罗斯男人通过某种古老而精准的留声仪器对工作进行记录。
显示屏上的画面是在某个古老的飞行器上。
画面中有绞在一起成团的蒸汽管道和电线。
只有两三个人出现在画面中。
从旁边以字幕形式展现出来的信息来看，他们位处新地岛西岸、北冰洋上空大致十二公里处。
画面拉远。
轰炸机机翼在凛冽的高空气流冲刷中上下摆动，如新西兰海燕的尾羽。
即使肉眼，也可见已有浮冰。
那些巨大的冰块在平静且有浓雾的海面漫无目的地漂流，偶尔从深邃的海水下露出狰狞的一角。
初入严冬。
这一年的冬天似乎很冷。
“我们的领袖对外宣称这次爆破是为了科学实验以及技术性难题攻关，但实际上你们应该有所了解。”
这声音带着剧烈的跳跃感和杂乱感，还有雪花般的沙沙声。
如北极熊一般坚硬魁梧的东斯拉夫男人坐在一个略显瘦弱的男人面前，前者穿着已经褪去新色很久的银灰色双排扣大衣，没有缘饰和标志。
面部和颈部袒露出来的伤疤因为肌肉无意识的蠕动而微微扭曲，宛如食腐的蛆虫。
这一架Tu-16獾式喷射轰炸机除去飞行员和必备常务人员以外的另一个联邦官方派遣人员。
“冷战虽然降临，但世界各国依旧要联手面对人类之外的、某些非特定生命性质的东西。”
这段视频绝不可能在何港过去的世界出现，“人类之外的、非特定生命性质的东西”。
这话怎么看都像是在说鬼怪或者妖魔之类的东西。
那个瘦弱一些的男人说：
“我作为隶属单位对此次行动的派遣考察专员，对该次作战计划的卷宗进行了三次以上的仔细翻阅。”
轰炸机在像是黑糖蓝莓味棉花糖的乌云中盘旋，等待今天的正主降临。
雄壮的东斯拉夫男人满脸写着我是个克格勃不要靠近我的冷漠，却伸出少了一根小拇指的右手从大衣内衬里摸出一块看上去脏兮兮的糕点。
他把糕点递给瘦弱男人，然后仔细地检查两个人的降落伞是否可以打开。
“执行爆破任务的是Tu-95轰炸机V型，驾驶它的安德烈·杜尔诺夫柴夫少校来自西伯利亚远东第九研究所，和你所在的单位差不多一个性质。”
东斯拉夫男人检查完降落伞，向后者伸出右手，
“雅科夫·达尼洛夫，隶属圣彼得堡第三卫队。”
另一个男人把糕点在手帕上擦拭干净，然后伸手和雅科夫触碰了一下，说：
“我记得你们在1924年就把那地方改名字叫列宁格勒了。”
“我们这支部队的番号存在了两百多年，从1712年开始就已经在为眼下的事业奔波。”谷
雅科夫.达尼洛夫说话的时候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各单位请注意，红龙入场，重复，红龙入场。”
就在留影装置的旁边，他们的头顶有些锈蚀的喇叭传出沙哑、低沉的声音，但不是俄语，而是拉丁语。
苏联从没用过拉丁语作为任何一个官方机构的官方语言。
那所谓的红龙就是安德烈·杜尔诺夫柴夫少校驾驶的的Tu-95轰炸机V型的代号。
除了这一架执行爆破任务的改造机型，这一片天空还翱翔着至少十架Tu-16，有不少国家都参与了这次行动。
“赫鲁晓夫铜钟计划”。
被墨色渲染地有些骇人的卷层云从北边俯冲而来，海面突然惊起骇浪。
显示屏的画面突然变得抖动起来。
好像有人抱住了摄像机。
起风了。
有黑色点缀着巨大红色五星的飞鸟从云层上方冲出，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与身后缭绕的云雾。
那不是飞鸟。
“红龙”来了！
它居然从北方来！
这里是新地岛群岛！
再往北，只有一望无际的广袤北冰洋！
也在此时，海面四处布下的人工浮岛有自动控制的探照灯的光束把圆形光斑投在黑色的云层上。
那光斑追随着黑色飞鸟般的红龙游移。
“即将撤离，预计安全区域为45公里。它们的时代早已经结束，新时代工业化的苏维埃铁拳终要落在诸如恶魔神明的头顶。”
喇叭里，刚才那撇脚的拉丁语又一次响起。
画面里出现或者间接出现的人都有些神经兮兮。
他们嘴上说着自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实际上却总在念叨着神或魔鬼这样的词汇。
“它们”，是对深埋在这北冰洋海底的生物的代称。
海面下，有东西在活动。
粘滑、丑陋、不可直视。
那东西的一部分出现了。
之所以是一部分，是因为这东西太大了，大到这个时代的任何留影设备都不能照下全貌。
“释放高度10500，引爆高度4500，伞降式空投，预计将于39纳秒内释放21万太焦耳能量。”
“叶卡捷琳娜堡第三基因研究院赫鲁晓夫铜钟计划派遣专员布雷森特.巴甫洛夫记。”
在墨色卷层云的映衬下，狂风终于得以平息。
“再次校对，10月30日早上11时32分。”
“收到，校对完毕。”
“是时候让那些东西见识伟大祖国铁拳的威力了，杜尔诺夫柴夫同志。”
“乌拉！”
喇叭里传来飞行员与红龙驾驶员的对话，他们有些串台。
整架轰炸机的机身突然往上抬，这是Tu-16要撤离现场的标志。
摄影机把镜头转向外面。
骤然间，仿佛有一双巨大无比的手或足扫过穹顶，云层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被某种骇人听闻的东西直接剥离。
红龙的机舱腹部有一个巨大、黝黑的东西投下。
但那个时代的留影技术根本不足以支持这该死的摄像机拍摄出高清的画面。
但这枚被投下的炸弹，代号“AN602”，在何港原来的世界有一个更加广为人知的名字。
“沙皇”！
第八十一章 美杜莎的鳞片
尘封到今日的资料片通过在现在看来十分简陋、但在那个时代却几乎称得上黑科技的苏联军方提供的留影设备，来回溯刚才的景象。
爆炸时产生的火球半径达四千六百米，已超过引爆的高度。
所以火球很快地就席卷了已经结出浮冰的海面，接着把恐怖骇人的冲击波与热辐射扩散到海面之下。
剧烈的强光与电磁脉冲瞬间摧毁传影设备。
但在强光席卷的最后一刹那，有如山岗般的脊背从海面下升起，并与那堪称天谴的爆炸相撞！
简直宛若恢宏的神迹！
影像消失之后，屏幕上驳杂的雪花还烙印着这巨大、黑暗的脊梁！
在无与伦比宛如太阳的高温中，这伟大诡异至今没有露出全貌的生物，皮肉被剥离，有骨刺森森的脊梁站立直刺苍穹。
人类有史以来最为恢宏的武器，最终战胜了连圣经都不敢描摹的不详生物。
以爆炸点为中心，骤然有如浪潮般的红色向四周扩散。
血。
海浪般的血！
搭载摄影师的载具一路向北，已经到了广袤一眼看不见尽头的白茫茫北冰洋，那污秽的鲜红甚至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蔓延到了这里。
“那是什么？！”
颠簸的镜头里，布雷森特.巴甫洛夫突然起身。
他的表情有些惊慌失措。
既是安全防护又是枷锁的、能够承受六百公斤拉力的安全带居然以一种及其平滑的方式断开。
像有一把屠龙宝刀斩落在尼龙纤维上，连着纤维群的分子结构一起，被斩击的地方彻底湮灭。
断口平滑。
达尼洛夫也被剧烈的颠簸搞昏了头脑，即使以他久经训练的反应能力也没能在刹那间反应过来能扯断安全带的根本不是人类的怪力。
他茫然四顾，还是秉承着来自莫斯科古老卫队的本能，握紧巴甫洛夫的右手：
“什么？！”
剧烈的电流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席卷整个机舱。
飞机摇摇晃晃。
显然，两位轰炸机驾驶员还在努力维系着这头钢铁巨兽的平衡。
但觉恍惚间，镜头转向海面，汹涌的血浪中，似乎有……鬼？！
或者，某种电离反应下的、历时数千数万乃至数十万年的古老蜃楼。
他在颠簸中站定，双脚似乎被钉入机舱的钢铁甲班，纹丝不动，死死注视着数百米数公里下方如掀起在海面的高山般的血色浪潮。
那浪潮中有光！
光如人影！
他再往下看。
一双眼睛！
那滔天血浪之中的人形光影骇然在昂首，无神、淡然、布满如星辰银河般点状光斑的眸子绝对是在同载具上的某个人对视！
沙沙沙的杂音响起，但在那个时代，却是有驳杂、尖锐、刺耳的乐器声音响起在众人耳中。
如笛声。
布雷森特.巴甫洛夫捂住耳朵。
但那声音像是直接响起在脑子里。
怎么也堵不住。
光影逐渐巨大。
祂很快从血浪中站起来，上半身如人，下半身却是长满无穷尽触手腕足的某种无脊椎生物的模样。
身体里的光居然来自一颗又一颗微缩的星辰。
那些星辰之中是否有可能存在着另一种形式的生命或文明？
笛声伴随着莫名的低吼，像禁锢了所罗门王两千年的魔瓶被打开，古王狰狞愤怒的咆哮隔着重山重水伴随着战场上奇异民族的战歌奏乐响起在整个巨大棺椁内部。
不属于人类任何一种已知语种的语言以一种神奇的形式直接传输到任何一个在场生灵的灵魂里。
里诺.巴甫洛夫用自己眼眶中跳跃的火焰去看视频中那愈发高大的光影。
现在几乎与滞留天空的轰炸机齐平。
明明应该感到诡异恐怖。
却只有一丝温暖。
像二月的红场，本该冰雪满天却旭日高照。
所有的发光电器突然碎裂。
这里暗下来。
一切静止。
里诺.巴甫洛夫突然站起来。
他那皑皑的白骨，一丝又一丝扭曲着、蠕动着、生长出肉芽的细微血肉在缓慢地生长出来。
“终于，我们等到了，等到了……”
“世界都死了，他们也该死！”
拥有独立于巴甫洛夫这个个体特殊活性的血肉污秽就那么从充满死寂的空气中挤出来，附着在他的每一根骨头上。
燃文
不过一刻钟，这一大片区域空气里经久不散的死亡气息和腐烂腥臭居然就散去了大半。
“伟大的……”
“我们为你歌颂……”
“献上我们的皮肤、血肉、肺腑……”
“在深海的府邸中……”
“候我入眠的等待中……”
“祭品，要来了……”
啪、啪、啪。
谁在鼓掌。
清脆的声音响起在巨大的棺椁内部空间里，生人的味道汹涌澎湃，很快就让这里感觉起来温暖了些许。
昏暗的灯泡噼啪两声，重新亮起来。
何港停止鼓掌。
他眼角有戏谑。
“有意思，你在供奉谁？”
他询问。
里诺.巴甫洛夫的行为很像某种宗教仪式，视频里偶尔也会有些从没听过的语言响起。
但已经被腐烂、蠕动的血肉污秽填满的里诺.巴甫洛夫没有回答。
他直面两人。
魁梧、诡异。
周身肉瘤不断爆开，流出里面混浊的液体，然后又重新生长出新的肉瘤。
他的五官在面部胡乱排布且与体型完全不匹配。
贴在额头的樱桃小嘴开口说：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一直在。”
何港在沙发上坐下来，从系统空间拿出一根没有腐化的香烟。
点燃。
烟雾在他的身旁缭绕。
“我们看到了视频里的内容，也知道你在向某个东西献祭……我可以宽恕你准备把我们当成祭品的行为，但我得知道，视频里的东西是什么。”
他提出要求。
汉考克已经堵住了通往这里的大门。
“可你们应该在门那边——”
“原来那东西叫门？”
何港掏耳朵，有点不屑，
“你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老古董，可能在那件事情降临之前就在这里了……在这个时代，你引以为傲的力量、知识和经验，都弱小得让人想笑。”
何港张开手掌。
那里，一块璀璨的鳞片烨烨生辉。
【美杜莎的鳞片】〖铂金〗
【描述：美杜莎已经死去了，她把她在尘世获得的力量赠予了你。善用这力量吧。
力量+0.5
耐力+0.5
理智下限+1，理智上限+3
效果1：使用者对一切“旧日”造成伤害增加30％。
效果2：佩戴者获得永久“绝对理智”增益，理智数值在受到非高位影响时不会低于Min。
技能1：幻身〖参照一个主体创造一个真实存在的客体，该客体拥有实体，但无法战斗。最多同时为五个主体创造客体。〗
技能2：隐身〖佩戴者可以携带三个体积不超过自身三倍的个体进入绝对隐身状态，全属性判定低于三倍佩戴者的非友方单位无法在光学角度对其进行观测。〗
技能3：石化〖强行改变目标身体构成的基本粒子，使其成为无机死物。可使用次数（5／5）〗】
第八十二章 利维坦，旧日还是污秽？
“布雷森特.巴甫洛夫是我的父亲。”
被血肉污秽填满之后诡异恶心令人san值狂掉的外形充斥了何港的视野，里诺.巴甫洛夫好像胜券在握，也对他们刚才说出的非常无礼的话直接无视过去，他说，
“他是伊万·巴甫洛夫的侄孙。”
伊万·彼得罗维奇·巴甫洛夫，俄国生理学家、心理学家、医师、高级神经活动学说创始人，高级神经活动生理学的奠基者，条件反射理论的建构者。
在科学领域，他的头衔多到数不胜数。
甚至还在1904年获得过诺贝尔生理学与医学奖。
“这和刚才你看的视频有什么关系？”
“全世界所有你能知晓名字的、在自然科学领域有所建树的人，都隶属于同一个大型跨国组织。”
血肉逐渐稳定下来，只是皮肤上偶尔还会生长出压出和眼球，这些细小的器官在生长出来的一瞬间便被附近挤压的血肉吞噬，消失不见。
里诺坐在何港和汉考克的对面，很自然地把左腿压在右腿上，双手手指交叉，抵住自己的下巴。
虽然模样还是非常可怖，但他现在算得上是一个人形了。
“他们最开始自称圣十字军，连哥白尼都曾是这个组织的领袖。”
“刚才那个视频，就是1961年圣十字军在北冰洋新地岛群岛西岸的米图西喀湾，邻近苏阔诺斯岬与D-2测试场的区域进行的一次……清除行动。”
“当时，我的父亲隶属于叶卡捷琳娜堡第三基因研究院，和伊万.巴甫洛夫共事。”
“同时，我的母亲隶属于研发那枚炸弹的机构，即全俄罗斯物理技术科学研究中心-联邦核子中心。”
“也正是如此特殊的身份，让我有机会在成长之后获得……侍奉伟大……的机会……”
说道后面，即使双眼错位，也可以看到里诺眼球里的虔诚与狂人。
有像针线那么细小的触手从他每一个皮肤缝隙中探出来，挥舞、扭曲。
像是失控的铁线虫。
“你爹和你妈身后的组织都参与过一次行动，所以你身份特殊。这是什么神仙逻辑？”
何嗤之以鼻，他环视整个室内空间的装潢，能够清晰看到，墙壁的缝隙中有不少红色的节虫在蠕动。
这里就像一个昏暗、邪恶的十九世纪末疯狂科学家的实验室，搞不好会有弗兰肯斯坦在里面孕育。
“直接或间接参与了那次行动的人，全都疯了。”
里诺这样说，他身下的沙发好像活了过来，开始生长出一只又一只手臂，挥舞起来，
“除了我的父母。”
听到这里，何港眉头微微皱起。
老实说，这整个村子里处处透着诡异。
里诺.巴甫洛夫的身份都还不确定，还是一个谜团。
但如果，他现在说的……是真的呢？
“2008年，我和我的团队接受上级的命令，来到这里建立了这个科研基地。”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便开始被勒令避免与外界的交流。”
“也在那时候，我们有了一个秘密任务……”
“研究……‘利维坦’的骨骼。”
利维坦？！
“旧日”的名称出现了。
何港和汉考克对视一眼。
“那是什么？”
这一次是汉考克出声询问。
在他那个世界，他也曾听到自己的前女友说起过这个名词，但并没有深究。
“一个巨兽，一个异类，一个……神明。”
里诺的眼里又充满了虔信。
何港突然想起，在视频里，山岗般的脊背从海面下升起，然后被人类史上威能最盛的核弹轰炸，成为顶天立地、骨刺森森的骸骨。
那巨大的东西虽然不及尘世之蛇，却也宛若山脉，恢宏庞大。
在人类世界中，如果没有因为二战金进程出现核武器，那大概是灭世般的魔灾。
“它死了。”
何港说。
从视频里来看，那东西只剩下了森森白骨，死得不能再死了。
除非是像群星守墓者那样全身由骨骼塑造的大污秽。
可群星守墓者的存在形态有些诡异。
它好像并不是地球原有的产物。
“对，可是……有一天，祂的血肉又回来了……”
“祂……祂是……万物之主……”
疯狂的神色出现在他错位、混乱、腐败的面孔上。
里诺说，
“祂让我们永生，祂让我们免于继续恶化，祂为我们提供庇护——”
这短短一句话里，包含了很多信息。
永生，即时间闭环，这里的村民、被系统判定为普通人的骷髅将永远以诡异的形态保持理智地或者。但他们不会再有感觉、不会再爱、不会再享受。
免于恶化，是否意味着他们本来已经被污染，但是生出血肉的“利维坦”让他们的污染进城被中断，于是保持了人类的身份，而非以污秽存在。
提供庇护就更简单了，就是这个隐蔽在乌拉尔山脉和尘世之蛇环绕中的山村。
“——而我们，需要付出的不过是已经被污染的皮肉肺腑，以及一切脱离了生命的物质！！”
已经被污染的皮肉肺腑。
听到这话，何港只觉得一阵眩晕。
他好像听到了……有关污秽与污染的某些秘密。
他回想自己遇到的污秽。
除了群星守墓者这个本身意志就不属于本土、连名字都冠以群星的污秽，好像其他被污染的个体，全都血肉弥漫、腥气十足！
污染始于血肉，也终于血肉！
而这个村子里的人在利维坦的帮助下褪去了皮肉肺腑，但又因为某种原因而没有死去，所以保留了“人类”的生物序列！
可是，利维坦有什么目的？
“等等，你是不是知道我们的身份？！”
何港突然想起什么。
他手中的朗基努斯之枪在颤抖。
“当然——”
里诺起身，长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细小的触手绞成团又长出脸，对着何港和汉考克作出令人不安的表情，他说，并且有无数个声音同时响起混杂在一起，
“祭品！你们是一定要被杀死的祭品！！”
巨大的黑影好像在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有什么巨大的压迫感降临了。
“最后一个问题，”
何港竖起一根手指，
“利维坦在哪里？”
“神自然在神该在的地方！门的下面是神国！”
“好的，在那个石头棺材下面吗？”
何港点了点头他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接下来，只要解决掉那个所谓的神，就可以从这个诡异的地方走出去了吧。
他转身向外走去。
“站住——”
轰！！！
话还没说完，里诺便瞬间失去了对一切的感知。
凶猛的拳头带着能够贯穿山脉、宛若陨石的力量瞬间砸下！
汉考克全力出拳。
里诺连带着他的棺材一起化作巨大的坑洞。
“走吧，把利维坦抓出来。”
何港对着驺吾努了努嘴。
只是不知道，如今这个圣经中记在的巨兽究竟是旧日还是污秽？
第八十三章 封印
既然知道利维坦就在石棺下面那就好办了。
只要去捣毁就好了。
“可是，我们真要彻底杀死它？”
汉考克却有些犹豫了。
他看了眼正在逗弄驺吾的何港，又回头看已经被夷为平地、甚至像是被陨石砸过的棺。
里诺.巴甫洛夫是个信封邪恶的异教徒。
所以他能毫无心理负担地一拳轰杀。
可是……这村子里的人呢？
他们虽然没有血肉、只剩骷髅，但从理智归属和生物序列来看还是属于人类。
而且很可能是这个世界最后一批还保持人类理智的族群。
这里因利维坦而存在。
如果杀死利维坦，这些人怎么办？
听到这，何港也犯了难。
老实说，这村子里百十户人家可能是这个世界仅剩的人类——至少是人类的意志和认知。
说不定以后会有机会把他们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如果用最直接的方式去摧毁利维坦，说不定维持这种生命形态的力量就会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没什么好犹豫的。”
“我们必须走出去，这世界诡异、神奇的事物那么多，总有方法能够让人类的荣光重塑。”
何港下定决心。
他认为如果一直被困在这村子里，再加上这里面时间流速毫无规律可言，说不定走出去已经是沧海桑田。
如果到时候外界时间已经过了好几个月，那说不定整个纽约都已经被大污秽占据了。
石棺巨大无比。
此时真身前往，昂首居然不止百米，连其后无数参天大树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
“这些细密的圆孔应该通往里诺.巴甫洛夫口中的神国，只是不知道这利维坦是善神还是恶神。”
“这巨兽早都被沙皇炸弹轰成了渣渣，就算以前是善神，成为污秽后估计也邪恶无比，混沌难言其状。”
何港回应汉考克的话。
他们在周围见到无数粉碎的骨骼。
那是美杜莎鳞片为他们创造的客体分身留下来的。
被撕碎的血肉已经彻底腐朽，或者被神国中探出来的东西吃了下去。
“要不要赶走他们？”
“先驱逐吧，说不定会有危险。”
何港挥手让驺吾去驱赶那些在远处围观的骷髅居民。
对里诺.巴甫洛夫的彻底湮灭他们好像并不感到气愤，也不感到悲伤，只是很快便自行选出一个新的领袖。
其实说实话，对这些骷髅状态的俄罗斯人，何港还是保有那么一丝愧疚的。
他和汉考克选择进入这座大山，才会让维持他们形态的利维坦陷入危机。
可是这又是一个死结。
利维坦不祛除，他们就没办法走出去。
这里被某种诡异的力量限制着，好像一个真正的小宇宙，无法突破、也无法逃离。
“一起用力，把这玩意儿抬起来。”
何港看向汉考克。
美杜莎鳞片创造的客观真实存在的客体有自己的思想、记忆、灵魂，但他们的力量和耐力却只有初始的1，完全是普通人的模板。
所以他们自然不可能把这几万吨重的东西搬起来。
但汉考克可以。
“我一个人来吧。”
汉考克阻止了何港，他知道后者的耐力值低得有点可怜，说不定帮一手忙就把蓝条清空了。
那后面如果遇到啥事儿不还得他汉考克来动手？谷
何港闻言退开。
他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有些羞于开口。
毕竟真要说说来他一百好几的力量，随随便便搬个千把吨的东西还是比较轻松的，甚至努努力也可以拼一波横推山脉、截断河流这样像是小说里古之大帝才会做的装逼事。
可两位数的耐力实在有些不太够看。
汉考克站到满是纹路的石棺正冬面，那上面的线条好像活过来一样，畏惧地躲闪着汉考克接触到石棺表面的双手。
“这些线条看上去很杂乱，实际上有一定的规律。”
何港也伸手摸了一把，他把朗基努斯之枪树在身后，地面刚才出现、直到现在也没有消失的孔洞里探出的节肢、触手便畏畏缩缩地后退。
好像对这圣物恐慌不已。
“把它们一根根提起来，然后重新组合，就像是某些诡异不可直视的生命的画像被重叠到了一起……”
何港眉头微皱。
汉考克强大无比的生物力场深入石棺之下，伴随着无比恐怖的力量要把整个连接着大地的石棺抬起来。
整个大山都在这伟岸的力量中呻吟、颤抖。
密布上空诡异的场在摇晃。
这力量甚至撼动了外界。
连尘世之蛇都微微扭曲它巨大无比的头颅，望向自己蜿蜒而过的某座大山。
“这东西就像一个封印……”
何港沉思。
他看到驺吾好像更加生龙活虎，体力那一栏都成了Max+，甚至还在飙升，只是不知道到了哪种程度。
这只神兽的双眼逐渐地出现某种奇特的清明。
好像获得了某种增强。
汉考克已经把巨大的石棺在一点点地向上拔起来，庞大如山峦的影子正落在东方，正好遮住了何港和围观的骷髅村民。
这石棺的影子在扭曲。
它像一个活物。
这样诡异的一幕让骷髅村民受到了惊吓，一个个迈动僵硬的步子向村子里逃窜。
“驺吾的变化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吗……？”
何港思索。
他突然瞪大眼睛。
在这个世界，哪怕驺吾进食，也并不能增加它的体力值，也不能改变它的状态。
这对任何一个生物来说都是不能理解的。
但放在驺吾身上……
《毛诗故训传》有言：驺吾，义兽也，白毛黑纹，不食生物，有至信之德则应之。
驺吾不食生物。
狭义上可以理解为活着的动物，广义上可以反向推导，驺吾使用的实际上是和“生”相反的物质。
和“生”相反。
那便是“死”。
可是这个村落虽然全然由骷髅组成，随时都能嗅到铁锈的血腥味道，却的确是比外界更符合“生”这个概念的。
至少连系统都认定骷髅是人。
但为什么驺吾进入这里就变得生龙活虎了？
何港突然看向那已经被缓缓抬起来的巨大石棺。
那里面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破土而出。
汹涌澎湃的死亡气息就在下面酝酿。
“不对！先停一下！”
何港意识到，这东西可能并不是什么神国的入口。
而是一个封印！
第八十四章 被封印的大蛇
石棺被抬起来。
有什么无比邪恶的东西被释放出来了！
何港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嘎嘣响。
好像眨眼间，笼罩大山的场便要崩溃了。
汹涌的、望不到尽头的狂潮从四面八方涌出来。
很快便让这里成了一座孤岛。
“这里绝对是一个小宇宙，要么就是某个类似领域的空间！”
何港思维飞速运转。
他开始组织骷髅村民迅速转移到高地。
虽然他们没有血肉，但很奇怪，如果离开氧气他们也会感到窒息。
在周围的大泽里，巨大的阴影摇摆着升起，仅仅一只头颅就已经遮天蔽日，恐怖至极。
海洋在翻腾。
云层在破碎。
破碎的墨色卷云刹那间崩塌开来，其中有如龙蛇游弋的紫色闪电在迸发。
巨兽的咆哮带着骇人听闻的冲击波横扫露出水面、宛若孤岛的大山。
先是挂在一些石头房子窗户上的劣质石片风铃疯狂摇曳，发出刺耳的铃声。
然后是整个大山的参天大树被这冲击波横扫，落叶漫天飞舞，然后瞬间腐化枯朽，化作满天黑烟。
嘈杂。
疯狂。
海浪简直宛若横推过来的山峰，带着无与伦比前所未有的庞大重压，狠狠撞击在风雨飘摇的大山一侧。
何港站起来。
他在汉考克举的后面转过身子，看着这从突然涌出来的大泽中伸出头颅的荒古恶兽，双目因为惊悚而睁大。
那遮蔽了天空使雷霆盘旋、让任何光芒无法照耀大泽海面的庞然大物从深水中探出头颅，闪烁着红色光芒的竖瞳里带着凶煞的狠戾。
如蛇信的分叉舌头微吐。
鳞片摩擦的声音就像金属碎片在互相剐蹭，刺耳尖锐。
“它不是利维坦！”
何港牙关紧咬。
利维坦不长这个样子，也远比这蟒蛇般的生物要大得多，而且也更加凶戾残暴，绝不会发出类似示威的咆哮。
至少从刚才那个视频里来看是这样！
上空，有如漩涡般快速旋转被击碎的卷层云。
云层的上方是刺目的阳光。
连阴霾都遮不到这里。
如果非要做出比较。
何港眉头微皱，在心里做了一个比喻。
这巨大的生灵就宛若一整座山脉被掷入这深不见底的大泽，在海面上露出一个不详的头颅。
头骨嶙峋。
狰狞恐怖。
很多人有巨物恐惧症，在如此近距离的观摩之下你除了会感慨它的巨大之外，还有那些金属质感的鳞片在缓慢张合至于所展示出来的扭曲美感。
但这还没完。
伴随着滔天的巨浪，就像有山脉在水面下扭曲盘旋，黑色的影子冲天而起。
“吼！！”
几乎与现在这个头颅一般巨大的头颅，整整八个，冲天而起，它们在太阳的下面发出令人恐慌的咆哮。
巨浪拍击着大山的一侧。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泽。
从南到北，波涛汹涌的海浪来回冲刷着原本平静的海面，高昂的咆哮似乎让整个世界都在震颤。
“那不是利维坦，那是海德拉！”
何港的眼中闪过无数画面。
他对汉考克说：
“世界各地都有关于海德拉这类多头巨型生物的记载，在古希腊神话中出现最为频繁，但如【波斯古经】、【圣经】、非洲传说、中国神话里也可以看到类似海德拉的多头怪物。如日本神话中的八岐大蛇、中国神话中的九头怪鸟鬼车、相柳等等。”
多头怪物在各地神话中均有出现。
它们怪异的形象代表邪恶、巨大的身躯代表力量、多头则代表强悍的生命力。
而更相似的是，在神话故事中，这些怪物都是伟大英雄的背景。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赫拉克勒斯。
“所以石棺封印的是海德拉？”
汉考克砰一声把石棺抛下，本来放置这东西的地方，巨大、虚无、混沌的漆黑洞穴横陈在那里。
其中散发的死气让驺吾表现得像是吸了粉，整个容光焕发、几乎要站不稳。
“好像是。”
何港点头，
“而且这村子好像也不在原来那个空间了。”
汉考克没有说话。
这里对他的限制好像变弱了。
于是冲天而起。
“海德拉也好，利维坦也罢，是不是只要弄死这东西我们就能出去了？”
他确实有办法去伤害这何港根本连名称都看不到的九头大蛇。
无与伦比的力量比神明更像是神明。
拳头落下。
两个头颅应声被轰爆。
海德拉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嘶鸣咆哮，剧烈的震波呈平面状四散。
如此，何港才看清祂的全貌——
身躯绵延三公里，龙象起伏、狰狞丑恶，体表鳞片布满斑驳的纹路，微微张开居然可见寒光。
祂的每一个头颅都各不相同，或似龙、或似犬，又或似狮虎，但都峥嵘无比，宛如山峰。
但这只巨兽相比横亘整个乌拉尔山脉的尘世之蛇又要小了许多。
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在一个量级。
但即使如此，它也称得上强大、坚韧，在巨大体型的加持下，生命近乎不朽，翱翔天际则世界胆颤、遨游大洋则暗流退散。
海德拉并非毫无智慧。
它虽然是“旧日”中最强大的个体之一，同样疯狂、同样无序，同样能够使拥有理智的生命堕落。
但它是其中极为罕见的个体。
九个头颅，割下一个又长出一个，当某个主导身躯的疯狂的兽性压制仅剩的理智，则会有另一个头颅的理智苏醒。
在海里，它被称为深海巨兽，菲律宾的乡下至今流传着祂的骇人身姿。
在陆上，它被称为深海巨妖克拉肯，是所有出海者的噩耗，日本迄今还流传着八岐大蛇的神话。
断了两个头颅的颈部肉芽蠕动，简直不可名状，像是巨大的蛆虫在里面钻来钻去。
海德拉试图依靠自己在体型对力量加持上的优势来碾压并杀死虫子一样的汉考克。
祂剩下的七个头颅，其中有个凶戾残暴、毫无理智，并且有着无与伦比的进攻性。
而有理智且无比狡猾的那一个，也隐藏在这之中。
巨大且优美的身影在不见一丝光亮的深渊划过，海德拉舒展着拖在身前布满坚硬鳞甲的头颅，像是一根根巨大无比的圆头触手，裹挟着几乎要摧毁世界的力量狠狠在大泽水面巡视的汉考克挥舞过去。
幽蓝的浮游状物体无序地漂浮在水面，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是大蛇的血液。
第八十五章 邓布利多
“这是卷宗。”
昏暗的水晶吊灯灯光下，邓布利多倚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晚上没吃完的杂酱面。
一只瘦小的家养小精灵只裹着枕套费力地从书房里抱出来一捆纸质档案，封面上印着几乎占据了整个平面的鎏金字符β。
特拉维斯追随何港和汉考克的足迹去到了乌拉尔山脉，见到了那只盘踞尘世的大蛇。
于是他们给它取名“β”。
因为何港和汉考克给加拿大那个树型污秽作出这个代号的信息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沟通。
在离开前，何港使用计算机留下了政府公开的所有资料，这意味着留守【大墓园】的邓布利多和罗德.哈特实际上对整个地球人类文明存在着强烈信息不对等优势。
全世界的最机密文献都对他们敞开怀抱。
啪嗒——
卷宗被扔在邓布利多面前。
小精灵气喘吁吁地坐下，累得孱弱身子都有点佝偻。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又捧起这摞纸。
他说：
“沙皇炸弹实验计划的后续，都在这里了。”
“找到些线索了吗，这个世界……和我们知道的那个世界的历史究竟在哪里发生了拐点？”
邓布利多眉头微皱。
时间过了很久了。
至少相对来说很久了。
距离何港和汉考克离开纽约已经过了整整两周。
果然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这两周里降临，所有的污秽都变得比以前更加疯狂、更加危险、也更加诡异。
甚至有些东西已经开始能够侵入自由神像的【法律】领域中。
为了守住城墙，他们死伤惨重。
只是那些人类士兵的家眷……
邓布利多站到窗户边。
他现在暂时作为这座教堂和整个基地的领袖，统领全局——
他一直认为最大的危险应该来自外部，包括大西洋在内的任何一个不被探知的领域。
无数污秽的个体力量和诡异程度已经获得了无止境的强化。
但罗德.哈特率领军队打退了一波又一波污秽的冲锋。
只是那些人类居住在城里的家眷，他们居然成了威胁稳定的罪魁祸首。
一些弱小的、几乎不会被任何一个成年人放在眼里的污染源、概念性污秽潜入了城墙中。
很多普通人被污染了。
他们总是在某个不被人观察、注视或者囚禁的时刻突然成为污秽，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生长出诡异夭绞的触手腕足，每一个器官内脏肺腑都单独成为一个凶残的污秽。
家养小精灵跳上餐桌，熟练地把卷宗翻到最后几页。
他指着上面的内容，对邓布利多摇了摇头：
“没有，我们对比了两个世界的资料和讯息，发现在这个世界，包括美国和中国在内，全世界所有国家都派遣了部队对该区域进行反复打捞，为了找到某些事物，他们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士兵长时间暴露在核辐射之中，这里记载了一个名为“利维坦”的生物。”
“这个世界的沙皇炸弹实际上是为了杀死一只“旧日”？”
“大概是。”
“那东西有没有可能是在爆炸瞬间被蒸发了？”
“沙皇核弹爆炸释放出来的能量超过21万太焦耳，这是一股很庞大的能量，庞大到足够支撑伦敦市好几个月的电量，但这并不足以使一个体量庞大到需要超级核弹来处理的巨兽彻底蒸发，连一点身体组织都没有剩下。”谷
家养小精灵接着说，
“这里面有记载，根据意大利异类学专家分析，利维坦很可能存在某种特殊的‘解构’机制，在身体器官衰竭或脑组织彻底死亡后，会在短时间内分解成最原始的单质物质。因为他们在那片海域的海洋动物体内发现了大量的重金属堆积，而重金属对于当时活跃在世界阴影中的东西而言，就好像铁或者钙、锌对于人体的作用。”
有人点着一根手搓的老挝香烟，在房间里吞云吐雾。
居然是罗德.哈特。
他一直在房间的角落里，只是没有说话。
“午安，先生。”
家养小精灵大大地鞠躬。
但哈特挥了挥手。
他说：
“我们就快撑不住了，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我知道。”
邓布利多说。
他已经有了些线索了。
昏暗的灯光中，烟在墙上的影子像张牙舞爪的妖魔。
现在是七月14日，纽约时间上午11：43。
倒计时已经结束了整整十四天。
一个小时前，布鲁克林出现大规模目击事件，该事件持续时间长达二十四分钟，整个【大墓园】有超过三千人目击。
那是……一头宛若星辰降临的凶戾巨兽，庞大无比，伴随着嘶哑悠长且使人不适的哀鸣。
祂遍体鳞伤，从大西洋向北冰洋傲游，当路过纽约上空，有接近十分之一的人口陷入某种突发性不可逆转精神疾病的困扰。
这种精神疾病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污秽和某些旧日天生便有散发某种奇特电波的能力，这电波如魔鬼的低语诱人堕落，进入无止境的梦魇。
堕落者，疯狂而可憎。
像是邪教的狂信徒。
但是如此大规模的堕落事件，即使是纵观整个近代史，也很难找出类似的。
当然，这也可能因为污秽出现的时间还不够长。
但以前也的确是出现过的。
比如发生在1518年7月的古罗马斯特拉斯堡。
当时，毫无预兆的，在一个月之内，有超过四百个居民出现了手舞足蹈、不休不眠的癫狂状态，他们语无伦次，口中呻吟着令神父恐慌的词汇和语无伦次的无序低语。
这个世界的资料里，在一切终焉之前，基督世界曾公布的那些卷宗里有过记载，只是这些记载被藏得很深。
后来那次事件疑似非群居性个体“旧日”所为。
但那个“旧日”只是一个通常意义上的劣魔，只要被找到实体所在，即使是十六世纪的教会也能把祂烧成灰烬。
相比之下，纽约上空如星辰般的异类，就显得有那么一丝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了。
连阴霾和灰雾都为祂退散。
“我们的处境很困难，特拉维斯又不得不去监视那头巨兽……”
邓布利多抬起眼睛。
他双眼暗沉。
像是劳累了很久，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那东西和他们两人的失踪有关……”
第八十六章 螳螂捕蝉
汉考克还在与那只大泽中的巨兽征伐。
这场战争汹涌澎湃、宛若史诗。
如果放在古代，大概会被记成神话。胜利者会被侍奉成伟大无上的神袛，失败者会被讹传为从地下深渊中爬出来的魔鬼。
整个大山都在摇摇欲坠。
但随着被他们称为海德拉的怪物一个又一个头颅被撕下来碾碎，维持这个世界的场也在逐渐黯淡。
大泽的水在变得无比虚幻。
“系统日志：你受到技能影响，理智数值降低0.01。”
“系统日志：你受到技能影响，理智数值降低0.02。”
“系统日志：你受到技能影响，理智数值降低0.01。”
“系统日志：你受到技能影响，理智数值降低0.04。”
“……”
凶猛的嘶鸣声居然这大蛇的技能，在无时无刻冲击何港的理智。
九头大蛇的头颅被撕下来又重新生长，却完全没有污秽那般被血肉覆盖的诡异感。
它只是愤怒地嘶吼、咆哮，想要撕碎汉考克，把汉考克吞下去，在胃液里腐蚀折磨他一千年！
“这里应该有最原始的那种、在石板或者金属板上进行记载的书籍。”
何港抓起一个骷髅村民，后者身上的衣物已经腐朽得不成样子，好像轻轻一碰就会使它脆弱的纤维架彻底粉碎，他盯住后者燃烧火焰的眼眶，
“带我去。”
他自知无法参与这种战斗。
那头大蛇的力量属性绝对超过200，巨型生命的力量属性计算公式和普通生命体的力量属性计算公式虽然完全一样，但代入的基数却大相径庭。
就看哪怕汉考克也要回避的、根本看都看不清的疯狂飞舞的蛇尾，都让何港心悸不已。
但是太奇怪了。
里诺.巴甫洛夫对石棺下便是神国深信不疑，甚至不惜杀死他见到的唯一两个正常的生人来献祭。
而且他信奉的神明绝对是利维坦，而不是什么海德拉。
更何况这只大蛇除了表现出巨大的体型、恐怖的力量、类似大污秽的无差别理智检测以外，便只展现了寥寥几类非常常见的“旧日”擅长使用的元素类技能。
像什么时间闭环、领域、在保证一个人类活着的情况下剥离他的皮肉……
这一系列造就了整个骷髅山村的神异能力，它是一个也没展现出来。
查看这个骷髅村民的属性。
【阿尔宾·基特津格】〖凡灵〗
【描述：没什么好描述的，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力量：0.7
耐力：0.8
理智：0.9—3.1
体力：Max】
果然，毫无亮点。
完全就是一个纯粹彻底的普通人面板被加到了一个骷髅身上。
他被何港放下，就领着后者在村子里兜兜转转，大蛇投下的阴影把几乎所有建筑都遮住了。
这里果然有类似图书馆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无数长得像是鲎的巨大生物盘踞了这栋建筑，每一只鲎的背部长满了人类的血肉皮肤。
血腥、恐怖。
“吃屎呀你——”
何港挥舞朗基努斯之枪，一个横扫千军轻而易举碾死了十多只火车轮胎那么大的人皮鲎。
这鬼东西在他们刚进入村子的时候是不存在的。
从那个骷髅村民瞬间就跑没影儿了这一点可以看出来。
【“旧日”侍奉者】〖黑铁〗
【描述：“旧日”侍奉者是在“模因阻止”事件之后出现在地球上的新生物，它们孜孜不倦地搜寻没被污染的“旧日”，守护祂、侍奉祂、信仰祂，并以此获得某种诡异的生命形态。生物序列“使者”。
等级：50谷
力量：11
耐力：30
体力：Min+
理智：0.7—0.9〖“使者”不同于“污秽”、“旧日”两个生物序列，他们来自于“模因阻止”，并且拥有与普通人相仿的大脑构造，所以他们的理智也同常人无异〗
天赋1：永生（拥有难以凋零的生命和灵魂。）（生命序列“使者”特有天赋。）
技能1：疯狂信仰（被动，这些诡异的生命能够通过对“旧日”的信仰获得力量和生命。）】
又是一个诡异生命体。
并且这个生命体的生命力还是和汉考克有一定共同点的“使者”，拥有相当顽强的生命。
高达30的耐力让它们甚至能够在被何港横扫之后依旧留了一口气。
直到它们畏惧地逃离，然后眨眼间消失，何港才准备踏入了和其他石头房子没什么两样的建筑。
这里是一座藏书阁。
头顶，场的裂缝越来越大。
已经开始看到真正遮蔽天空的阴霾。
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接近这里。
连那些阴霾都退散。
有活性的那部分好像长出满是肉瘤的腿或手，一点一点把某些位置的阴霾给拉开。
何港突然睁大眼睛——
有什么东西用坚不可摧的双翼在苍穹密集的乌云中划出透出太阳光亮的十字，祂的眸子有如汽灯般的金色闪耀，雷霆都黯然失色。
飓风甚至不能吹拂祂一根羽翼。
祂探出一颗如龙的头颅，比钢铁还坚硬的利爪紧紧张开又握紧。
轰隆隆——
雷声大作的同时，有见不到顶端的巨浪在阴霾中被掀起。
只是刹那，阴霾里的活性便被撕裂、粉碎。
在场的顶端裂缝中试图挤进来的那东西周身鳞片张开，宛若刀锋那般锐利，新陈代谢加速到了极点，体表温度甚至超过两百摄氏度，过高的温度使周围汇聚过来的水渍被瞬间蒸发，发出呲呲的声音。
雾气缭绕。
那东西的威势无比庞大。
污秽特有的血肉乱流在祂的身体上汹涌着流淌。
祂看了一眼山村。
鼻息喷出黑色的火焰。
然后又看向已经被压制的大蛇。
这怪物突然愤怒起来。
祂更加凶猛地想要挤进来。
然后，祂进来了。
只一瞬间，就与九头蛇厮杀到一块儿。
似乎活动的山峦，远古的巨物在汹涌的大泽中征战厮杀，殷红的血像是火焰绽开在万年不见光明的大洋。
大蛇用峥嵘且满是锋锐鳞片的身体缠绕着后来的巨兽，散发着红芒的眼睛拖曳着暗红色的光尾。
祂们在厮杀中沉入大泽的海渊底部。
这里是一个远古世界的缩影，有着不知道多少岁月之前遗留下来的各种洋底生物。
天然的海底溶洞为它们提供了生存的空间，地热能为它们提供生命所需的热量。
“这东西才是利维坦——”
何港突然意识到，他看到的生物是什么。
那在北冰洋被核弹炸死的巨兽，不正是眼前这一头？
两头“旧日”就这么在何港和汉考克眼前展开大战。
“螳螂捕蝉。”
何港想起一个词语。
第八十七章 【化龙】
“两头通天彻地的怪兽……”
“那个蛇形的应当是“旧日”，那个后来的大概是“污秽”。”
汉考克落回到何港身边。
看上去他在单方面血虐大蛇，但实际上即使对他这样的存在来说也是非常疲惫的一件事情。
大蛇的九个头颅，理智在其中游离，疯狂的兽性充斥其余每一个肢体，那些飘散出来的、让一切都为之狂笑、为之嘶吼、为之愤怒、为之丧失一切理智的情绪足够让任何一个靠近的存在陷入疯狂的边缘。
而且单纯论力量属性，汉考克的优势也并没有巨大到无法抗衡的地步。
大蛇的大多数攻击看上去都没有击中，但仅仅那么几次被蛇尾扫到，便几乎要断掉一根肋骨。
“大蛇能硬撼利维坦吗？”
“很难。”
汉考克摇头。
他知道那只大蛇的情况。
饥饿、虚弱，每一个头颅都澎湃着无止境的仇恨与愤怒，它就像发疯的野兽，强大却能够被轻易制服。
果然，两头巨兽落入已经开始虚幻的大泽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时翻涌的脊背露出水面，上面伤痕累累。
血肉洪流从大泽的下面往上涌。
已经化作污秽的利维坦身上无序、充满活性的腐败血肉开始污染整个大泽。
然后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你是否也曾在没有星光的晚上仰望满是血肉阴霾的苍穹，思索这世界为何存在，思索创造一切的真神有何目的？”
突然有声音在何港和汉考克的耳畔响起。
这声音深邃、悠长、沙哑，让人头晕目眩、直直地便要陷入某个深渊。
但万幸，何港和汉考克的身上都有保证绝对理智的道具傍身。
绝对理智对高位无效。
但看来，发出这声音的并不是某个高位。
大泽在平静下来后的刹那，消失了。
四处皆是生机勃勃，还有不止一个种群在从浑浑噩噩中觉苏醒过来。
头顶的场还是没有彻底破碎。
这座大山的周围好像一片空白，居然完全看不到乌拉尔山脉的影子，只是一片充满盎然生机的绿色。
在大山的最高处，何港和汉考克倚靠着一块块巨石，后者低垂似在假寐。
透过场能见到，现在好像是深夜。
阴霾中的活性血肉在畏惧利维坦，于是分分避开。
这个世界的夜，实在静得让人害怕。
没有任何一种野兽会在夜间走出巢穴，甚至即使是一些弱小的污秽也会因为深埋在基因中的趋利避害而在深夜躲藏起来。
“太阳要出来了。”
恍然间，汉考克抬起头来。
利维坦和大蛇好像就那么消失了。
这时天与连绵的山脉交界处忽然亮了起来，仿佛有火焰燃起，是要日出了。
那点微光扩张得极快，很快半个天空都变成了金色，青色的云块完全被光芒吞没。
何港和汉考克都没有多少艺术细胞，对文学更是一窍不通，他们突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叙述这一刻。
这种情况只该出现在《摩柯婆罗多》中。
很像人们通常想象中的天国洞开、天军降临。
山上不知何时开始刮风了。
狂风卷着满山的絮叶。
所有这大山上凸出的东西都在风中扭动，连经历数十万年风化都还依旧坚挺的巨石也不例外。
仿佛一群远古的枯骨正从死亡中回归，哀嚎遍野，声嘶力竭。
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仿佛天崩地裂，整个世界都在惊惶。
天际日出的光芒越来越炽烈，他们的身前没有山壁遮挡，睁大眼睛去看，那极致的光极致的热，几乎要把何港的瞳孔烧焦。
有东西来了。
他们知道。
这也是他们想要的。
有巨大的笑出现在汉考克的脸上。
【噌——】
仅仅是黄金阶、已经开始有些跟不上战力的朗基努斯之枪，居然在被拔出时发出金属交鸣的脆响。
有巨物扇动翅膀的声音在山顶的四周响起。
汉考克的眼睛刹那间恢复清明。
如血似潮的力量带动他身边的气场，居然吹起巨大的风，让周围包含硅晶颗粒的沙砾围绕着他们旋转。
如火的炸裂光芒里，庞大的黑色双翼缓缓升起，风压突然低沉，凶猛的压迫感从上而下，几乎让整个大山的场从顶端开始垮掉。
仿佛只是惊鸿一瞥。
他们便见到庞大、狰狞、真正让人热血沸腾的巨物伫立在大山的跟前。
汉考克缓慢地站立起来。
脊梁逐渐打直。
打直。
他把伟岸高挑的影子投向身后的巨石。
他对何港说：
“看来它赢了。”
“我躲后面点。”
何港很有自知之明，他觉得自己实力未到暂不参与是最好的，现在别说利维坦和大蛇这样明显至少是钻石阶的旧日污秽，恐怕随随便便来个等级高点的黄金都能把他像拍乒乓球一样拍死。
“利维坦……”
汉考克说。
他感觉热血沸腾，限制飞行的事物彻底消失。
他摘掉了自己已经血迹斑斑的帽子，脱掉几乎要碎裂地无法遮蔽上身的衣服，露出宛若蛟龙般的精装肌肉。
“来！！”
他怒吼。
更高的天空，利维坦逐渐升空，它出现在大山的苍穹，每一个肢体缝隙都堆砌着生长出手臂的腐烂血肉，鳞片反射着火河般的烈光，各种颜色变幻，像是随时都会燃烧起来。
这里是连云层都没有的高度。
近天无地之所。
这里，谁都无处可逃！
利维坦君临此处。
整片海都是火红的，天空中的火光在云海中反复折射，好像翻腾着烈焰。
狂风是从东边的天际伴随烈光吹到山顶的，云海上有若千军万马的浪反复地冲来。
汉考克的呼吸沉稳而有力。
他向前走去，身体的新陈代谢被加速到极致，连汗液都在刹那间被蒸发。
当蒸汽接触到皮肤，就有猩烈的龙血气味散发出来。
他在瞬间开启了【龙之心】附带的技能【化龙】、【龙鳞】
眼前这头巨兽给他以无与伦比的危机感。
好像连α和β相加都没有如此恐怖！
很快，汉考克走到峭壁之上。
利维坦无声。
它看西方。
站在炽烈的太阳光下面，这头周身被血肉污染钻透的举手在炽烈的光芒中好像一座黑色的山峦。
它生长着龙的头颅。
身体如同鲸鱼。
无数斑斓的触手、腕足、节肢从它的鳞片缝隙里生长出来。
身后有展开近乎遮天蔽日的双翼。
随着那利维坦的缓缓****静的云海就布满了褶皱，每道皱褶都是山丘那般高大的狂浪。
是它，带来了风！
这是超越自然、改变规则的力量！
它比那只旧日大蛇要强大十倍不止，张开就遮天蔽日的翼从容不迫地扇动，上面悬挂着数不胜数生灵已经彻底腐烂的心脏。
它以一种平均的速度向大山靠近。
但汉考克无畏无惧！
他的身形似乎愈发高大。
事实也的确如此。
【化龙】在拔高他的身躯、增强他的力量。
甚至有碎裂的刺痛感从肩胛骨上传来。
同样恢宏冰冷的龙翼展开在汉考克的身后。
他的身躯刹那间膨胀到五米之高，天青色的细密鳞片覆盖了他的身体。
黯淡的眼睛迸出刺目的赤金光芒。
力量在飙升！
第八十八章 圣裁之刻
利维坦已经接近了大山的顶端。
自始至终，它既没有加速也没有减速，好像汉考克在炽烈的光中使用龙之心【化龙】并展现出来的力量对它而言根本无所谓。
何港握紧了长枪。
他还有一些手段可以使用……
那是他的底牌……
汉考克昂首，身体肌肉盘根错节且坚硬锋锐，杀机从他身体上的每一片微微张开的鳞片中迸发出来。
龙之心的色彩本身是赤金。
他体内被这道具注入的力量已经浓郁得无法再压抑，所以赤金彻底暴露，通过眼睛如汽灯一样绽放。
使用者的力量越强大，龙之心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就越是恐怖。
但利维坦的身影也越发地清晰了，多么庞大、多么辉煌。
它瞳子里的血红色太耀眼了，何港甚至无法看清这巨物坚硬狰狞的面部，只觉得仿佛天国降临，仿佛大陆倾塌，巨大的压迫在他心中高呼跪下！
“利维坦！”
何港的牙齿之间仿佛咬着钢铁，脊背仿佛背负着高山，他用尽全力说出这个名字。
然后，汉考克跃向火光翻卷的云海，身后钢铁般的双翼猛然扇动，掀起的狂风居然吹散聚集的云层！
汉考克把坚不可摧的双拳隐藏在身后，他的身体在一群骷髅的注视下高高跃起，在空中划出凄烈的弧线。
【砰——】
肉眼不可见。
仿若钢铁的节肢狠狠抽落在龙化的汉考克身体上，这一击比陨石更加恐怖，居然让汉考克猛地吐出一口热血，身体倒飞出去，直到落在遥远的地面滑行、撞碎无数参天大树，才停留下来。
无可匹敌的力量！
要知道，这段时间的汉考克不是没有进步，再加上【龙化】技能和其他来自何港身上装备的增幅效果，他的力量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400+！
能够仅仅凭借一根节肢的强度与瞬间爆发的力量便毫发无损地把汉考克轰飞并吐血，这东西的等阶……绝对超过钻石！
钻石上面是什么？
何港咽了口唾沫。
此时，汉考克从深深的地层中爬出来。
他嘶声低颂古老而驳杂的语言，身体还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像是在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化作一头威严似神的龙。
他还在龙化。
此时查看他的生物序列，便会见到“龙”字符正在逐渐从虚无、不可见的状态逐渐成为真实、凝炼。
汉考克紧紧握住比最坚硬的矿石还要坚不可摧的龙之心，把这东西嵌入自己的胸膛，然后又因为极致的自愈能力瞬间愈合，他的基因被龙血污染、他的身体开始充斥着龙的气息。
龙的声带在逐渐替代人的声带。
龙的身体在逐渐替代人的身体。
骤然间，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在自己的体内翻涌上升。
汉考克只感觉自己的力量又一次获得增加。
他甚至能够横搬一座山脉！
他的双翼还附着大量的鲜血，因狂风而化做血雨漫撒长空，周身仿佛有辉光迸溅。
朝哈提跃去的那个身形。
赤裸而强壮！
浑身上下都遍布着狰狞的美感。
“美感”这个词语用在汉考克身上好像不太合适，但实际上便真是如此。
【龙之心】和【使者】完美契合，尤其是汉考克高到恐怖的基础力量，让这个道具的作用被完美发挥！
龙化的汉考克高举以雷霆汇聚的、坚不可摧的长矛，他心念一动，有炽热的火从已经开始化作利爪的手心涌出，包裹了璀璨的矛。
那是龙焱！
扇动双翼。
一点明亮的光落下。
周围有奇异的“域”或者“场”清晰起来。谷
那是透明的领域，肉眼不可见，但温度之高甚至能够在刹那间熔化青铜！
几乎也在这同一刻，利维坦突然回首，它被血色包裹的眸子里绽开了刺目的金色，眼神化作利剑那般的杀机。
在汉考克还未接近的时候。
无止境的大泽如同海潮吞没礁石那样，从四面八方压向他相对无比细小的身体！
这些潮水中，无数说不出样貌的、猩红的、由血肉构成的污秽像一只又一只爬行动物那样张牙舞爪。
这里是上百公里的高空，是真正的立体空间，每一个方向都有嘶鸣咆哮的丑陋污秽在挤压自己的肌肉，要用尖牙和利爪来撕碎和它们相比简直有些纤细得过分的半人半龙！
这水好像有些魔力，即使是汉考克也被压制！
他身边赤红的场好像无法彻底蒸发海水！
但此时，何港终于找到了出手的时机！
他发现，这整个大泽连带那些汹涌的污秽居然被看做一个整体！
于是朗基努斯之枪被抛出！
这被抛出的圣物猛然绽放出像是太阳落在地面那样的强光，破空的声音与庞大的力量瞬间生发，数头如丘陵般庞大的水中污秽被这矛触碰，居然爆成一团又一团绽放的血花！
这花绽放在如云那般飘浮高空的大泽，洒落下去，顷刻间便成了一场细雨。
这雨润泽万物。
污秽的血落在参天大树的身上，顷刻间就让大树被污染，身上长出头颅、内脏与手足。
伴随着风的呼啸，浪那般一波又一波翻滚冲锋的火竟然点燃了临近的云海！
依旧数量庞大遮天蔽日给人带来窒息般恐惧感的大泽污秽，它们骤然沸腾！
这些恐怖生灵的咆哮从天空响遍整个场的下方。
【圣裁之刻】〖献祭“被污染的圣血”，借助全知全能之主的权柄发动一次对诡物异类的致死打击，这次打击的威力取决于使用者献祭的“被污染的圣血”数量。】
这是朗基努斯之枪自带的杀招。
全知全能之主的权柄足够恐怖，但何港手里哪怕加上前面杀死食肉者爆出的几滴圣血，也不过十滴不到。
利维坦可能是高位。
所以何港不去尝试杀死它。
他看出了大泽与大泽中的污秽对汉考克来说好像沼泽一样粘稠、难以挣脱，于是把目标对准这个整体。
利维坦是王！
它们是它的千军万马！
王下场的时候，必然是铁骑战死、军团倾覆！
于是数不尽的污秽宛若地狱而来的变异蝗虫，从四面八方向咆哮着向中间汇聚，它们庞大的力量扇动羽翼，刮起的风穿透大泽削掉整个大山的山顶，足足十公里深的土地与石块被卷上天空，然后骤然落下！
但圣裁之刻也对这些污秽造成了恐怖的伤亡。
密布在朗基努斯之枪身上的透明的域碎裂，炽热的光焰四射，就像是一颗完整引爆的小型核弹的效果！
那一刹那，污秽们像是扑火的飞蛾，悍不畏死却又愚不可及。
它们庞大的数量并不能让它们在如此大范围的覆盖式打击下幸存。
再凶残的咆哮也在瞬间变成哀嚎。
然后这哀嚎又只持续了一秒钟，便戛然而止！
周围的污秽，不管是山峦般巨大也好、亦或是诡异到让人不安也罢，都在一瞬间被焚烧殆尽，只剩下古铜色的骨骼。
宛若一种平行于地面的波的的猛烈火焰势不可挡，瞬间横扫整片天穹，连日出之时神圣恢宏的青云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汉考克趁机扩张战斗优势，他身边因为龙化而出现的场也迅速扩大。
整个天空已经清明，晴空万里。
数不胜数的污秽，只剩下一堆因为高温而彻底碳化的骨架。
这些骨架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向地面落去。
此时，利维坦终于好像愤怒了。
它猛地看向汉考克，理智仿佛彻底消失，只剩下疯狂与暴怒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