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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奶糖糖糖     进击吧老爹曹操txt下载     进击吧老爹曹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诸子百家,兼容并蓄

    终于,曹铄开口了。

    “学生觉得,读儒家学说很好,读法家学说也很好…”曹铄眼睛一眨,继续说道:“不单单儒家、法家很好,道学、墨家也都很好!”

    呃…蔡邕本是随口一问,没曾想…这个小家伙又引出两家…关键是,曹铄的话,似乎与他蔡邕的观点…在一定程度上是吻合的。

    “唔…”微微一愣,蔡邕主动蹲下身子,饶有兴趣的问道:“你倒是说说看?道家?法家?墨家?儒家?这些学说有什么特点?又好在哪里呢?”

    蔡邕是儒家学派的鸿儒…可并不代表他对其他学派就没有研究。

    相反…他家中藏书千卷,对诸子百家均有所涉猎,尤其喜欢道家…甚至,他一直主张,诸子百家兼容并蓄。当然,蔡邕的这个主张,熟悉这段历史的曹铄十分清楚。

    ……

    回答。

    曹铄开始回答了。

    “道学包含了自然界的一切存在;儒学有助于进步与自律;墨学提倡的是科学…不,是创新、务实;而法家则对立于人情存在…”

    呃…蔡邕整个人一哆嗦,所有的鸿儒均是浑身一颤…

    说起来,博大精深的诸家学说,竟然…竟然在一个孩童口中三言两语就诠释清楚了…简洁、凝练…没有一个生僻字,却偏偏又很在理。

    这…一时间,所有人收起了对这个六岁孩童的轻视,再望向他时,一双双眸子都放着光…像是很期待他的论述。

    曹铄的话…还在继续。

    “依学生所见…儒学的确已经很好了,可是比起各家学说兼容并蓄,去其糟粕,留其精华…儒学还是弱了一筹。”

    讲到这里,曹铄吧唧了下嘴巴。“便是为此,学生读书时…各家学说都想去读读,融会贯通…其中的事例,反而更能够发人深思了!”

    呃…他还?发人深思?一个六岁的孩子?就开始“发人深思”了?

    一下子,所有的博学鸿儒…均愣在原地,他们均有些怀疑,耳畔中出现的这一番话语,真的是出自眼前的这个小不点?

    似乎…原本是打算来考他的?怎么感觉…像是被他好好的给上了一课呢?

    懵,所有人一时间都有点懵!

    曹嵩算是见怪不怪了…

    说起这个孙儿,除了勤奋之外…那逆天的记忆力与匪夷所思的理解能力,早就让他叹服…

    儿子曹操…足够聪明了,可似乎比起孙儿曹铄…还要弱上一大截。难不成,到曹铄这一代?曹家真的要兴盛了?

    曹嵩的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

    无独有偶,还有一人的思绪跟他一样,游离于云霄。

    蔡邕,没错,就是蔡邕…这位博学的大儒,浑身感受到的就是一股“沁人心脾”,好是舒爽。

    ——“各家学说兼容并蓄,去其糟粕,留其精华…”

    这一番话,久久的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这?这个观点…不就是他与桥玄一直努力的方向么?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汉武帝时期的这个政令…不能说错,可是…如若各家学派有秩序、有约束的成长,集百家所长,难道就不能撑起偌大帝国的明天么?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蔡邕与桥玄琢磨了一辈子,没敢付诸于实践…没曾想,今儿个,从一个小家伙的口中…郎朗念出来了。

    ……

    知己难寻…此时此刻,蔡邕竟感受到一抹“知己”的味道…

    这种感觉,很奇妙。曾经,在与年过花甲的桥玄对话时出现过,这是第二次…而对方,仅仅是一个六岁的孩童。

    “先生们怎么都不说话呀?”曹铄那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是不是学生讲的不对呀…”

    呃…不对?哪里不对…这不,总结的挺精辟的嘛。

    一众教员彼此看看…均把目光转到蔡邕的身上,事关各家学说?他不评价?谁又敢说话呢?

    “很好,很好!”

    又过了有几息的时间,蔡邕总算是收回了心神,他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口中唯有念出两个字——很好。

    除此以外,再没别的言语…心头激荡起的唯有热血沸腾。

    见气氛有些奇怪,曹嵩忙堆笑着招手。“快,快把准备好的枣子、栗子、番石榴拿上来。给诸位大人解解馋。”

    枣子、栗子在大汉是用于祭祀的,很珍贵,如果不是曹家这样的大户,决计准备不出如此珍贵的水果。

    至于…番石榴,那是汉武帝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播种方法…

    并没有大规模的普及,更是异常稀罕。市面上一个石榴的价格,都赶得上一个县令半年的俸禄了。

    “诸位同僚,这么许久了,吃点水果…”曹嵩显得极为好客…“尝尝这西域的石榴。”

    “小家伙也吃个吧!”蔡邕主动拿起一个番石榴递给曹铄。

    “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曹铄稚气的言语再次传出。

    呃…曹嵩一懵…这,如此珍贵的番石榴是专程让蔡邕等一干博学大儒品尝的…他曹嵩自己都不舍得吃…孙儿曹铄倒好,一连要两个?有点…不懂礼貌呀!

    唔?哈哈。

    蔡邕却是浅浅一笑,又拿了一个石榴递给曹铄,却见曹铄快速的把第一个番石榴塞进衣服里…硕大的石榴…把他的胸口撑的鼓鼓的?

    “你这是?”一众鸿儒均是有些错愕?这个小家伙?这么嘴馋么?吃一个石榴也就罢了,还要再带走一个?果然,哪怕是有些才学,总归年龄不大,不懂事呀。

    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唔?他要干嘛呢?

    蔡邕…却是体会到一丝其它的意味,低着头轻声询问曹铄:

    “小家伙?这番石榴?你为何要藏起来一个呢?是嘴馋?留到晚上再吃么?”

    “才不是呢!这个是留给阿爷的。”曹铄的眼珠子一转,表情也变得可怜兮兮的,“阿爷特地花大价钱买来这些石榴,自己却不舍得吃…我要藏起来一个,等诸位先生走后留给阿爷吃。”

    呃…留?留给阿爷吃?

    曹铄的声音不大,可偏偏,就是这稚嫩的话语…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呼…呼…

    多懂事,多孝顺的孩子,还…还能想到藏起来一个昂贵的石榴给阿爷吃…天哪,这个小家伙,太惹人喜欢了吧。

    一众鸿儒互相看看…一时间,他们竟都有些愧疚,这么懂事儿的孩子,他们竟然…把他误会成了小馋猫!罪过,罪过呀!

    其实,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曹铄知道,大汉以孝治天下…

    要想获得这些博学鸿儒的好感,单单靠学识是不够的,必须紧紧围绕着这个“孝”字。

    “孙…孙儿…”曹嵩的语气变得有些沙哑,孙儿曹铄…还想着他这个老头子呢…也不枉费如此这般的疼惜他。

    想到这里,眼角竟是有盈盈泪珠,这种感觉…有几十年都没有出现了。

    果然,上天关上一扇门的同时,打开了一扇窗。

    儿子曹操那里没有体会到的“孝”,就凭这一个怀揣石榴的举动,孙儿曹铄这儿…尽数补齐了!

    ……

    ……

    看着爷爷曹嵩饱含热泪的模样,听着一众博学鸿儒的交口称赞。

    隐晦的,曹铄露出一抹笑意,目的达到了…东汉,最实用的“孝”字标签算是立起来了。

    需知。

    三国人物传记中,曹铄很喜欢一个人物,东吴才子——陆绩。

    之所以喜欢他,便是因为陆绩怀橘遗亲,孝顺阿娘的故事…

    年仅六岁的陆绩,在九江见袁术时…袁术给了他一些橘子,陆绩把三颗橘子藏在了怀中…袁术笑着问他,你不怕别人笑你偷橘子么?

    陆绩则是双膝跪地,“我母亲很喜欢吃橘子,我想带几个回去给母亲吃。”

    就因为这件事儿,陆绩的孝名传言四海…未来的仕途也变得顺风顺水…

    由此可见,大汉对“孝道”的重视…

    曹铄不过是复制了陆绩的事迹…把橘子变成了番石榴,再加上,奥斯卡影帝般的表演…也难怪能搏得满堂喝彩。

    想到这里,曹铄眼珠子一眨…心里琢磨着,开胃菜都上齐了,是时候开始真正的入学考试了。

    当然,此时此刻,连同蔡邕在内的一众博学鸿儒,对曹铄的看法,已经发生了天翻复地的变化…

    他们中,甚至有不少人觉得…六岁的曹铄?或许还真有资格能入太学读书。

    咳咳。

    蔡邕一声咳嗽,整个正厅内的窃窃私语声立时停止,所有人均是正襟危坐…他们知道,太学对小曹铄的考试就要开始了。

    “李教员,你先来吧。”蔡邕吩咐一句…

    身后的一名中年男人向前迈出一步,微微的捋了一把胡须。“小家伙,我是太学小学部的教员,你可以叫我李伯伯。”

    “李伯伯好。”曹铄很懂礼貌,一边开口喊叫,一边作揖行礼,这般懂事?谁不喜欢呢?

    “我问的问题,你如果知道,就回答我,不知道也没关系。”李教员直接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第十七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下一句是什么呢?”

    呃…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这个问题一出…曹铄直接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一副很无语的样子。

    好歹是太学的教员?能不能问点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大学》?《中庸》?要不然,《尚书》?《礼记》?《春秋》也行呀?也不枉费…前世,大学生涯中背过的古籍!

    想到这里,曹铄的表情很复杂,很惆怅…想要学以致用?就这么难么?

    这就好像…为了考奥数,做了一车的练习题,偏偏奥数的试卷上,满篇的九九乘法表…

    崩溃!绝望!

    曹铄这副表情…倒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难道他不会么?

    原本不少教员还寻思着这题是不是出的有些简单了?毕竟,这小家伙讲起诸子百家来,可是头头是道。

    可…真问起最基础的教材《诗经》…他竟答不上来?这…有点扯呀!

    蔡邕也是一怔…心里琢磨着,难道…自己高估了他?或者说…这诗经中,有关男欢女爱的这些句子?这个小家伙还理解不了?所以没有背下来?

    想到这里,蔡邕微微皱了下眉。询问道:“小家伙?《诗经》中的《关雎》?没有背过么?”

    他的话音刚落…

    曹铄直接开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哈哈…蔡邕一缕胡须笑出声来,还以为他是害羞,微微摇头…“看起来是背过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后一句呢?”李教员继续问。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曹铄一口气把后面的句子全部背了下来…省的这位李教员像考幼稚园学生一样的考他。

    “嗯,不错。”李教员点了点头。“那你可知道,这首诗歌讲述的是什么内容么?”

    咻…这个引申出来的题目一经传出,蔡邕与不少鸿儒均是眉头一撇…原来,难点在这儿呢?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从字面上理解,似乎讲述的就是男欢女爱。

    可实际上,绝非表面的那般浅显。

    不过…那一则深层次的理解?让一个未经人事的稚童去解析?曹铄能做到么?

    蔡邕缕着胡须,眉头微微的皱起…原本以为李教员出的是一道送分题,现在看起来…此间凶险异常呀!

    话说回来…曹铄?他有读过《关雎》的注解《毛诗序》么?

    曹嵩也为孙儿曹铄捏了一把汗,身为学霸的他,一下子就洞悉了这道题的考点…

    若要正确解答,必须熟读另外一篇诗歌注解,孔子弟子子夏作的《毛诗序》,这本书,在这个年代…流传度并不算广…甚至,他曹家的藏书中,并无这一卷。

    一想到这里,曹嵩的后背冷汗直流,这李教员出的题?可是够偏的…

    唔…

    却见此时的曹铄眼珠子转动,大眼睛眨了几下…旋即拿手抵在下巴上,像是思索了片刻。

    终于,他开口了…“李伯伯,关雎讲述的不就是‘后妃之德’么?《关雎》中乐在淑女配君子,忧在进贤不淫色,哀窈窕,思贤才,无伤善之心是关雎之意也。”

    曹铄这番话…几乎照搬了百家讲坛对“关雎”的品读…

    须知,各个朝代这首诗都是作为启蒙教材的;

    这首诗的核心在于处理夫妇关系,更是以周文王夫妇做榜样…

    故而,孔子弟子子夏的《毛诗序》中有注解,便有这么一句——《关雎》,后妃之德也。

    虽然…百家讲坛中也提出了其它的看法…可是,在大汉,后妃之德就是《关雎》内在含义的标准答案!

    呃…曹铄竟能答出后妃之德?…答出满分答案!

    现在的蔡邕,丝毫不怀疑曹铄饱读诗书…就连《毛诗序》这样偏门的古籍都读过?那…诗

    、书、礼、仪、春秋…自然不在话下。

    天哪?六岁就读过儒家经典,品评百家学说…如果他再长十岁?那…就是直接进入太学大学部,似乎也没有丝毫的违和吧?

    有那么一个瞬间,蔡邕甚至觉得…入主太学小学部太屈才了,这样的神童,都可以直接去大学部了吧?

    此时此刻,一众博学鸿儒唯有沉默,超纲的问题…满分的答案,曹铄给他们带来太多太多的惊喜…当然,惊喜中,还带着一抹惭愧!

    真的惭愧呀!

    想想,他们原本都是本着刁难的态度来的,想要借着与曹节的对赌…搏取到朝廷拨款…可现在呢?谁舍得为了这区区的俸禄?埋没这么一个优秀的神童呢?

    多灾多难的大汉,多灾多难的儒学…

    终于能获得上苍的垂怜,迎来一个旷古烁今的绝世神童么?儒学?也终于要迎来一个可塑之才了么?

    ——天佑太学!天佑大汉!天佑儒家!

    ……

    “李教员,还有其他的问题么?”蔡邕开口…对曹铄这个小家伙,他很满意…

    “我这里没问题了。”李教员摇着头,面颊上止不住的笑意,他扬起手。“蔡大总长,我有一个请求。”

    “你讲。”

    “可不可以把这个小家伙分到我的班级呢?”李教员一边向蔡邕请求,一边笑着招呼曹铄。“跟李伯伯学,李伯伯一定把你培养成博学大儒?怎么样?”

    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本就是这一众教员的梦想,何况…教授这样一个前途无可限量的神童。

    待得他日后成才之日…履历中光荣的添上一笔——某某某教员教授!这是何等的荣耀?

    可是…李教员殷切的请求与承诺,在其它一众教员眼中…可有点不要脸的味道了。

    “等等…蔡大总长。”这是一名络腮胡子的老者,“李教员教授的是二年级…新生理应由我王某人教授…”

    这位王某人…一缕长长的胡须。“他李教员能教授出博学大儒?我王某人就教不出旷世奇才么?”讲到这儿,王某人目光转向曹铄。“小家伙,你王爷爷…教书育人四十余载,更有把握把你培养成朝廷的栋梁!”

    又是一番郑重的承诺…承诺好像是会传染一样。

    一个又一个的教员加入了争夺曹铄的队列…

    大家伙儿纷纷表态,恳请蔡邕同意,将他收为弟子,倾囊一说…一个个眼神中透漏着迫切。

    要知道…洛阳太学,所有的学生加起来…也不过二百余人,而这些教员合起来,也在二百以上…

    照理来说,一个班级会有多个教员来教,可往往每个教员都会挑选喜欢的学生收为弟子…亲自教授,换句话说,就是开小灶。

    这在太学中是允许的…并且会备案。

    未来这个学生的履历上也会记载,某某某为师…有道是母凭子贵,师傅有的时候…也会因为徒儿而大富大贵,声名鹊起。

    便是这个缘由,争夺曹铄这个苗子,谁也不肯让步。

    嘈乱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曹府,曹嵩都懵了?

    这…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来考试么?怎么…现在…突然有一种曹铄要被保送进太学的感觉,关键是…在争夺曹铄的问题上,所有的教员?寸步不让…

    孙儿曹铄似乎成了香窝窝!

    当然了,嘈杂声越大,曹嵩越是欣慰…甚至,为了让他们争抢的更激烈一点,曹嵩特意备了上好的茶水…嗓子哑了,喝口茶润一润接着争嘛…曹嵩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咳咳…”

    蔡邕咳嗽了一声,一众博学鸿儒,如此争吵,成何体统?

    登时…嘈杂的曹府变得安静了几分,大家的目光均是集中在了蔡邕的身上。

    其实,曹铄也在观察…观察每一个教官,其中有一人…他最感兴趣,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整个人的样子就像是一块“钟”…当然,脸色并不好看,似乎还有些严厉。

    “司马教员?你怎么看?”没曾想,蔡邕询问的正是这个教员。

    他叫司马防…比曹操年长六岁,却是从仕多年,也不知道是何种缘由…很是钟情于教书育人,放着高官厚禄不去,愣是待在太学,当一个教书先生。

    “曹操是我教的,他儿子,还是我来教吧!”一句话传出,司马防眼眸一眯,不再言语,似乎惜字如金…又似乎,志在必得。

    ……

    ……

第十八章 太学大学部,仕途直通车

    唔?司马防?

    曹铄一愣…这不就是司马懿的亲爹,教出司马八达的人物…

    河内司马家可是与弘农杨家,汝南袁家齐名的大家族,在大汉都属于庞然大物般的存在。与他处好关系,似乎,受益匪浅。

    蔡邕点了点头。“哈哈,这小家伙就教给你了!”

    呃…一众博学鸿儒均是一怔,敢情…他们争了这么久,蔡大总长早就有主意了。

    不过…

    好像哪里不对?

    等等…

    司马防是教授太学大学部的教员?他怎么能教曹铄呢?…蔡大总长难道?要让曹铄直接去大学部?

    …这个想法一经浮现,教员们均是一怔…大学部年龄的限制可是在十六岁,曹铄这跳级跳的也忒快了吧?

    曹嵩还没有回过味儿来…

    之前的李教员急忙劝道:“蔡大总长…这小家伙,才…才六岁呀?该是…该是打牢基础的年纪,应该钻研四书五经,从古籍中领会先人的思想…冒然入大学部?似乎…似乎…”

    李教员的意思很明显,太学的小学部…学的是四书五经,是先人思想…

    而大学部则是以实践为主。

    除了纯粹的读书外?还要学习“六艺”,学习“百工”,甚至加开军事课,学习“兵法”、“驻守城关”、“攻城技巧”,除此之外,还有“野训”,类似于,把一群学生扔到荒山树林里…锻炼他们野外求生的技巧!

    这些?是一个六岁的孩童能够承受的么?

    一时间,李教员都有些心疼小曹铄了…

    “哈哈哈…”没曾想,李教员的声音刚刚落下,司马防大笑不止。“李教员,我且问你?现在的曹铄还有必要去学习四书五经?去学习先人思想?又或者说?他倒是想学?你教的了么?”

    呃…这一句话,直接让李教员哑口,虽然说得是事实…

    可是打人不打脸,有这样埋汰人的么?小曹铄就算是熟读百家经典?就不能再学一遍?子曰:温故而知新嘛…

    当然,这都是他内心中的想法,李教员憋红了脸。“蔡大总长…你看?”

    “我觉得司马教员说得有理…”蔡邕一缕胡须,他刻意的压低了一些声音。“既然是神童,那就不该按部就班…去太学大学部多学习实践知识,保不齐对他更有裨益呢!”

    讲到这儿,蔡邕微微一笑。“真要适应不了,再退回小学部,也没什么…”

    沉默了…所有人沉默了!

    六岁的曹铄,破了太学小学部的入学记录也就罢了,偏偏…现在,连大学部的入学记录也给破了。

    这一番对话…曹嵩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今儿个还真是顺利呀,枣子、栗子没白准备…番石榴也立下大功,最关键的…孙儿曹铄没有让他失望!甚至…给了他太多的惊喜。

    此时此刻的曹铄眼睛一眨…语气依旧谦恭。“诸位先生?学生这是可以入太学读书了么?”奶声奶气,眼神中却是饱含着对知识的渴望…一张小脸蛋上更是处处透漏出迫切。

    “哈哈哈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笑着连连点头。

    ——曹铄,一个六岁的孩童,竟是跨越了十年的光景,即将步入太学大学部…

    而恰恰,太学大学部,正是直通仕途的阶梯!

    ……

    ……

    有关小曹铄的入学考试算是告一段落。

    几家欢喜几家忧…

    比如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她差点没晕过去,六岁的曹铄?竟…竟能入太学?还是…太学大学部?这…这在曹家,在大汉简直是史无前例的。

    “曹烁…”丁蕙银牙咬住嘴唇…红唇处发出的一阵阵痛感“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昂儿的地位…”

    曹烁六岁入太学,有了“天子门生”这块儿金子招牌,他几乎成为了已然没落的曹家的希望呀。

    如此一来,资质平平的曹昂,怕是要越发的不受重视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昂儿,你可得争气呀。”丁蕙的眼眸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眼神中的一抹复杂的神色呼之欲出,既有担忧,也有期盼。

    “阿娘…”却在这时,一声清脆的话语从阁院中响起。

    唔?是曹昂?

    认出来人,丁蕙忙用水擦拭了一把面颊,原本忧愁的模样变得和煦如春。

    “昂儿?你来了?快让为娘看看,长高了没有?”丁蕙对曹昂向来十分关切。

    “阿娘,孩儿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曹昂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围在丁蕙的一侧…拉住她的手掌,似乎因为这样的举动,变得很有安全感。

    “两个月后太学开学,我和弟弟都能去太学读书了呢?”扬起小嘴巴,似乎颇为兴奋。

    “弟弟可厉害了,听说一众夫子都没有考倒他,总长大人还直接把他调入了大学部呢!倒是我,愚笨的很,比弟弟大四岁,却还只是一个小学生。”讲到这儿,曹昂小嘴一搭,像是很羡慕弟弟曹铄…

    “阿娘,阿娘,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呢?”紧接着,曹昂拉着丁蕙的手,大声询问。

    呃…丁蕙身子微微一颤,不过很快,她就站定,一如往昔般气定神闲。“还…还真是…好…好消息呢!”

    提到“好消息”三个字,丁蕙刻意加重了语气。“你亲娘…生了两个好儿子呢!”嘴上这么说,心理却是愈发的复杂…

    “亲娘?”曹昂嘴上一顿,继而眼睛抬起,正对上丁蕙复杂的眼神。“我和弟弟?就不是阿娘的好儿子了么?”

    善良、单纯的曹昂…才不管那么多。

    他从小是由丁蕙照拂长大,丁蕙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也就十分的心疼养母丁夫人…把她当做亲娘一般看待。

    这也是为何,丁蕙对曹昂视如己出,他太懂事儿,太善良了,她多么渴望,能生出一个像曹昂这样的儿子呢!

    “是…是…”喉咙几乎哽咽,丁蕙双手直排曹昂的后背。“你是阿娘的好儿子,你弟弟…铄…铄儿…也…也是阿娘的好儿子!”

    支支吾吾…似乎提到曹铄的名字时,丁蕙明显有所迟疑,或许是心虚吧?

    曹昂啊曹昂,你哪里知道,为娘为你的将来,为你的前途考虑了多少呢!

    想到这里,丁蕙摇了摇头

    她永远忘不了。

    六年前,产房中,刘夫人生下曹烁时,面临保大保小的抉择时,无比坚定的喊出的那句话——“保住这个孩子,让他替我…给曹家报恩。”

    ……

    ……

第十九章 落地凤凰不如鸡

    大宴宾客…

    这几日曹府颇为热闹。

    入“太学”,成天子门生,这在大汉是极其荣耀的一件事情,更别提六岁的曹铄进入的还是太学的大学部,要知道,这可是通往仕途的阶梯。

    为此…曹家就是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

    这不…自从消息传出,各大氏族、门阀…纷纷登门拜访曹嵩,看似庆祝。

    其实,一个个就是好奇,到底曹嵩这落魄的糟老头儿?是怎么教孙子的?愣是能教出一个六岁的太学生?

    登门拜访的越来越多,为人圆滑的曹嵩,索性大开宴席…

    借机与大家伙儿聊聊,一来聊聊曹铄…二来,加深友谊,罢官一年,曹嵩可有点坐不住了,与大家伙儿处好关系,保不齐,谁能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帮他讨个一官半职呢。

    “曹兄…你倒是说说看?孟德是你教的?曹铄也是你教的?怎么偏偏你这儿子曹操不务正业…这孙儿曹铄就勤勉好学呢?”

    问话的是曹家的邻居…金乌巷七号,四世三公的袁家族长袁逢。“你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快快快…也教教我!我正琢磨着,我那孙儿袁谭?该怎么教呢?”

    “哈哈哈…”曹嵩一笑,端起酒杯。“想学这个?那你可得满饮此杯…”

    “这有何难?”袁逢作势端起酒杯,一旁的二子袁绍笑着附和。“曹大伯教孙有方,小侄也敬曹大伯一杯…话说回来,孟德可有些日子不见了,我这做兄长的很是想念他呢!”说到这儿,袁绍端起酒樽,就打算一饮而尽…

    “等等…”没曾想,一个傲气的声音打断了袁绍,此人正是袁逢的三子袁术。“真要敬曹大伯,也得我来?你算老几?哪能轮到你去敬?”讲到这儿,袁术颇为嚣张的推开袁绍。“曹大伯,咱俩喝一个。”语气傲然…说是敬酒,却哪里有半点敬酒的样子。

    “好,喝一个就喝一个!”曹嵩倒是不介意…善于识人的他能看出,袁家的这几个公子关系并不融洽…

    不过,传闻中,袁逢最疼爱的,最纵容的正是他这个小儿子袁术。

    便是为此,曹嵩也放下架子…端起酒樽与袁术碰到一处。“贤侄,来,满饮此杯。”只是,袁术的酒樽像是刻意的抬高了许多,这一杯酒,更像是一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同情与乞怜。

    “三弟,别这样,要讲规矩!”又一个声音响起,这次是袁逢的大儿子袁基。

    “哼,跟你说多少次了,叫我二弟!”似乎因为听到“三弟”这两个字,袁术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他余光瞟向身后的袁绍。“跟你说多少次了,那个,是外人!”

    此时的袁绍气的直翻白眼,胸脯起伏的把脑袋搭在一边…

    “放肆!”终于,袁逢忍不住,厉呵一声。“你们以为这是哪?如此胡闹?”

    “切?”从小养尊处优的袁术瞟了眼四周,嘴角一咧笑出声来。“不就是个曹府么?前大司农?前顿丘令的曹府!”

    呃…前,大司农;前,顿丘令…

    袁术刻意的加重了这个“前”字,目的正是指名道姓,点名曹府没落…不过是一介白身?

    在一个白身的府邸放肆?他身为袁家嫡子,母亲是大汉公主?谁敢拿他怎样?

    要知道,袁术与曹操的关系并不好。

    当年,太学幼学院时,因为骂曹操是太监的孙子,差点被曹操咬掉一根手指头,后来…虽然碍于同学的情分,关系有所缓和,可总归,袁术是看不起曹操的…连带着,他看不起曹家。

    反倒是袁绍,与曹操同命相连,都被袁术看不起…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来二去,他俩反倒是成了患难与共的好兄弟。

    “这…”

    听着袁术对曹家的诋毁,袁逢竟是哑口,他转过身向曹嵩解释道。“我这个小儿子,都让我给惯坏了…是我教子无方,曹兄见笑,见笑了…”

    袁逢这番话虽然是赔罪,可一来并不行礼,二来语气和缓并不迫切,明眼人都能看出…没有什么诚意。

    话说回来…“太仆卿”袁逢,身居高位,怎么会向一个白身曹嵩真诚的行礼致歉呢?

    袁家四世三公,何等尊崇,碍于情面,给老邻居道个喜,寒暄几句就不错了…真要放低姿态?去道歉?就凭现在的曹家?也配?

    这一层…曹嵩自然最能领悟,有道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失去了大司农的官位…这一年来,曹家受到的冷言冷语,冷嘲热讽?哪里停止过呢?

    “无妨…无妨…”曹嵩虽然心里憋屈,嘴上却依旧客气…“喝酒,袁大人喝酒,喝酒…咱们一醉方休。”现在这关头,曹嵩还指望着袁逢在朝堂上帮他美言几句呢!

    “好了…不喝了,不喝了。”袁逢摆摆手,站起身来,“我那边公务繁忙,不像老兄你这里悠哉、悠哉…过几日,等闲暇了,再向老兄讨教育儿经吧…”

    “呃…好…随时恭候。”曹嵩也站起来,眼神中有些不甘心,却也只能送袁逢离去…

    袁逢一走,不少来恭贺的氏族官员,也纷纷辞别…

    他们很善于察言观色,袁家对曹家的态度…就像是风向标一样。

    …曹家…没落的家族,虽然出现一个六岁的“天子门生”,可就算崛起?还差了那么几年。这几年,变化还大着呢。

    ……

    看着…登门拜访的人渐渐离去,曹嵩整个人显得有些落寞…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曹嵩摇了摇头,口中喃喃吟出。“虎落平阳被犬欺呀…”是啊,遥想当年,他任大司农时?谁敢如此轻视他?就是对门的袁家,也得是恭恭敬敬的跟他行礼,现在倒好…袁家的一个幼子,都能够把曹家欺负到如此地步…

    这…

    隐忍,曹嵩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从没有一刻,他像现在这般…这般迫切的,想要官复原职…既是为洗刷曹家的屈辱,也为能帮孙儿曹铄铺平前路的荆棘与坎坷…

    “阿爷…”就在曹嵩彷徨、无措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阿爷好像有心事儿?”

    面前的,这个还没有他腿高的孩童儿,不正是孙儿曹铄么…

    此时的曹铄眼眸深邃…大眼睛一刻不停的望着曹嵩。“阿爷?可是因为赋闲在家而烦恼?”

    唔…被猜到了么?

    曹嵩微微一愣,旋即抱起曹铄。“不,不…阿爷在家照顾孙儿,培养孙儿…就很好…很…很好。”

    语气有些踟蹰…显然,曹嵩不甘心。

    呼…曹铄岂会体会不出阿爷曹嵩的心思,浅浅的呼出口气…脑海中则是寻思着,能帮曹嵩官复原职的方法…

    ——如果?这样呢?

    刹那间,曹铄想到了…穿越前,他大学时期的一个,脾气十分不好的副校长,总是得罪顶头上司…可偏偏业务能力强,能把大学的各项活动开展的有声有色…

    有一次…顶头上司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免去他副校长的职务,可是…几个月下来,学校的所有活动变得一团糟,最终,还是得三顾茅庐请他再次出山。

    这个事儿,很典型…如果作用在阿爷曹嵩的身上?作用在东汉的朝堂上?保不齐…还真有一线转机呢!

    想到这里,曹铄眼珠子一转…开始细细的思量。

    正在这时。

    “老爷,曹节大人来了。”仆人阿才快步跑来,他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是走的后门…”

    唔?后门?

    ……

    ……

第二十章 大司农,曹嵩的心病

    “哈哈哈…”

    曹府,西南阁院的那处起居间。

    曹嵩带着曹铄缓缓走来。还未走入其中,就听到…曹节的大笑声。

    “本侯就说嘛,就是他整个太学院一起出动,也考不倒曹铄这小家伙儿…这下倒好,蔡邕跟本侯对赌,输了倒也罢了,竟没曾想…还主动让小家伙去太学大学部,想来,他是输的心服口服咯…”

    哪怕只是对几个仆人讲话,曹节整个人也显得颇为兴奋…

    也难怪,东汉王朝频频上演的党锢之祸,宦官与士大夫集团几乎完全处于对立…不论何事?只要能压过士大夫一筹,宦官之首的曹节就很欣慰…

    当然了,这一次…也算是意料之中。

    曹铄这小家伙,就连颇难理解的《孙子兵法》,都能谙熟于心,更是能举一反三,献出对抗鲜卑的精妙方略。

    五经?难得倒他?

    一想到这里,曹节整个人变得更兴奋了一些…

    “曹侯…”曹嵩拉着曹铄走入西南阁院…本打算行个礼。

    没曾想…看到曹铄,曹节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

    “小家伙儿,你做的好呀…”曹节把手搭在曹铄的肩膀上。“也让那群士大夫看看?江山嘛?代有人才出,等铄儿太学毕业,哪有他们从仕的份儿…”

    连连的夸耀,几乎就要把曹铄捧到天上去了。

    小曹铄却好像一点也没有骄傲的样子,等曹节把话讲完,不忘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铄儿见过曹节爷爷。”

    哎呦…敏而好学,知书达理,简直跟他爹曹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曹节的心都快被融化了。

    莫说这一遭进了太学…便是没有进太学,拼着被满朝弹劾,他也一定要竭力争取…估摸着,有几十年,没有这种护犊子的感觉了!

    “老兄哪…”曹节抬头望向曹嵩,眼眸中带着些许意味深长。“有时候,咱家也真的是羡慕你呀。我要是有个像这小家伙儿一样的孙儿…多好呀!”

    “曹侯,你这是哪里话!都是咱们曹家的后辈儿,日后,铄儿要荣耀?能少得了曹侯的帮扶么?说起来,咱们一个‘曹’字?又能写出两笔么?”一向八面玲珑的曹嵩浅笑一声…这一番话意味深长…他是要让曹节,在日后,多多的帮扶曹铄呢!

    当然了。

    这也是无奈之举。

    现在的曹嵩没有官衔,在未来的仕途上,就算是有帮助孙儿曹铄的心思…也是有心无力…现如今,能紧紧抱住的唯有这位“干亲兄弟”,权倾朝野的大宦官曹节。

    “老兄啊,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就是没有你的嘱托,我能不帮这小家伙么?”

    曹节的目光幽幽的望回曹铄,一副疼惜的模样…

    似乎是又想到蔡邕一众人登门考教,摆摆手。“原本哪,入太学无需这么麻烦…”这话倒是不假,有着尚书令的头衔,朝廷一切官员的升迁调动,都归他说了算。

    蔡邕要不同意…他曹节大笔一挥,换个太学总长,还不是一盏茶的事儿?到时候?谁又敢阻拦小家伙曹铄入学呢?

    “唉…”没曾想,讲到这里,曹节叹出口气。

    “罢黜了蔡邕倒是容易,只是这偌大的天下,哪里还有人能担得起太学总长的位置…别的职位也就罢了,偏偏这教书育人关系重大,本侯也得为大汉的将来考虑考虑呀!”

    曹节顿了一下,用手抚住曹铄的额头。“也得亏,这小家伙争气…现在?倒是省了满朝文武对本侯的弹劾呢…只是,老兄你的官衔…”

    曹节终于说到了重点…他此番不走正门走后门,夸耀曹铄倒是其次,主要的目的,便是与曹嵩商讨此事。

    宋皇后一案的牵连算是解除了…曹家也洗脱了罪名,摆脱了干系,可偏偏曹嵩官复原职这件事…变成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这段时间,时时刻刻盘算着抢班夺权的张让可没闲着,他早已秘密部署…

    现如今,大司农的官位,已经落到与他同宗的张温头上。一想到,日后帝国的财权归于这两个杂碎…曹节心里就不是滋味。

    当然了,曹节心里不是滋味…曹嵩的心里又哪里好受呢?

    罢官在家,赋闲一年,从天上一下子坠落到底点,受尽冷嘲热讽,甚至…就连袁家的后辈,那个袁术小儿都敢公然挑衅…他曹嵩做梦都想着官复原职,重掌大汉的财权,一雪前耻…可又如何?能做到呢?

    “铄儿,你先下去吧!我跟你曹节爷爷有话要说…”

    既然提正事儿,曹嵩直接吩咐曹铄先退下…没曾想,曹节一摆手,“不用退,这小家伙是咱曹家未来的希望,不论好事儿坏事儿,也该让他听听了。”

    唔…

    曹嵩看了曹铄一样,点了点头,眼神中闪出一抹希望…曹家未来的希望。

    不过很快,他的眼睛微微的合上,“唉”的一声叹出口气。“好吧…就让铄儿听听吧。”点了点头,曹嵩屏退下人,将窗门、房门尽数的检查了一遍,这才徐徐走到曹节的身旁。

    “曹侯?官复原职一事?真的这么难办么?”

    声音细若游丝…显然,曹嵩心里没谱…

    “唉…难办哪…”曹节闭上眼睛,也是一声叹息。“若非张让那个杂碎从中作梗,本侯花些钱,动用些许关系…给你官复原职怎么会如此费尽周章,可是…”

    讲到这里,曹节顿了一下。“偏偏就是那个张让…他与同宗的张温里应外合,在内联合十常侍…在外联合百官,这大司农的官位,倒是落到那张温的头上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曹嵩连忙问道。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呢?”曹节一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状…“这板上钉钉的事情,怕是再难有转圜的余地了,要说起来,这事儿…倒也不怪你,只能怪我…低估了张让这个畜生。”

    提到张让,曹节的眼眸中止不住的怒火…他是养了一匹白眼儿狼呀,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感恩的心思没有,抢班夺权的心思倒是一箩筐,真的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

    曹节的话几乎宣判了曹嵩的“死刑”…大司农?掌管帝国钱财的大司农!这可是个肥差呀!真的…真的就…无力回天了么?

    想到这里,曹嵩不住的摇头…眼神中露出的是对前路的迷茫以及对未来的绝望…

    “罢了…”曹节也摇了摇头。“且看看朝廷里有什么其它位置没有…只要有个官儿,哪怕是个闲职,总比白身要强…”

    对此事,曹节真的是万般无奈了,遥想当年他与曹嵩一个管人一个管钱,那是何等的光景?现如今…这种光景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更有甚者,失去了大司农这个官位的助力,曹节很有可能在与张让的对决中处于下风…日后,宫廷中的一步步也会变得凶险异常。

    “…老兄莫怪,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咱们曹家的未来…也只能落到这小家伙的身上了。”曹节目光转向曹铄,不住的用手抚着他的额头。

    却在这时。

    “曹节爷爷…我有一事不太明白。”

    奶声奶气,安静的曹铄开口了…他的眼睛睁的很大,眼瞳中满是好奇…“那个叫做张温的伯伯现在做了大司农?他…能管好大汉的国库么?”

    唔…这…

    曹节一愣,小曹铄这么没来由的一句…让他有点错愕,他能不能管好大汉的国库?和你爷爷曹嵩官复原职有关系么?

    等等,还真有关系!

    …忽的,曹节脑瓜子一闪…因为曹铄的提示,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全新的点,一个他与曹嵩都忽略的点。

    可是这个点?如何利用呢?

    曹节不由得皱起眉头…

    …会不会?曹铄这小家伙…想到了什么?

    念及此处,曹节赶忙蹲下身来。“小家伙?你想到了什么就接着说…你曹节阿爷这儿,全听着呢!”

    语速极快,语气郑重,曹节这出乎预料的反应让曹嵩一怔…

    难道?曹节从孙儿曹铄的话里?领悟到了什么?这又与他的官复原职?有关系么?

    ……

    ……

第二十一章 福祸相依,别有洞天

    “铄儿想到了曹节爷爷之前的话语…”

    曹铄抬起头细细的说道:“对曹节爷爷而言,要更换太学总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可是曹节爷爷并没有这么做,原因嘛,是找不出能替代蔡邕先生的人选…那么…”

    讲到这儿,曹铄顿了一下,目光瞟向阿爷曹嵩。

    “那么?阿爷掌管大汉的财权这么多年?他的大司农官位?又是这般轻易能替代的么?所以…铄儿好奇,那个叫张温的伯伯初任大司农?他能管好大汉的国库么?”

    咻…

    曹节好似眼前一亮。

    之前他与曹嵩的考量,思路好像有些片面,均没有切中要点。

    曹铄的这一番话…单凭“替代”两个字,更像是一下子点醒了曹节,曹节不由得拍案叫绝。“妙哉,妙哉…哈哈!”

    听到曹节这么讲,曹嵩赶忙凑近…“曹侯?如何妙哉?”曹嵩的脑子没有曹节转的那么快,一时间,还有些云里雾里。

    “你呀!真不如你孙儿聪明…”曹节笑着说道:“你想啊,你任大司农这么多年,方才稍稍理清国库账目的头绪?那张温?刚刚上任不过一载?大汉繁复浩瀚的账册与财物?他能理得清么?”

    账册?财物?…提到这儿,曹嵩似乎洞悉了什么。

    曹节的声音接踵传来。“这些年,哪些地方丰收,多缴纳了税赋?哪些地方欠收,少缴纳了税赋?哪些地方,郡县与侯国的税赋如何抵扣或者相加?哪些地方的税赋是用实物抵扣的?哪些地方是用通货购买?哪些地方的土地被重新划拨,哪些地方的田亩因为水患灾难,数量减少?这些?他张温懂个屁!”

    一口气吐出这么多话,曹节的心情都变得爽朗了不少…

    他虽然没有刻意的去打听,张温任大司农后…帝国的财税收入怎么样?可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现在的国库一定是乱糟糟的…

    张温?之前不过是“匈奴中郎将”,舞刀弄枪估摸着还有一手,可真要摆弄起算盘来,那一定是个大外行!

    换句话说,就像是小家伙曹铄说的那样。

    ——大司农与曹嵩的关系,就好像是洛阳太学与蔡邕的关系…那是一根杠棒前后肩,谁也离不开谁。

    哈哈哈…

    想通这点,曹节爽朗的笑出声来…他不忘摸摸曹铄的小脑袋。“论聪慧,论机敏,咱们哪…跟这小家伙儿比,差远了…”

    呼…曹嵩长长的呼出口气,取了盏茶,轻抿一口,眼角的余光也望向孙儿曹铄…他现在的心思却全部都放在大司农的官位上。“我懂了,我懂了…”

    他当然懂了…

    大汉国库记载的账目,说白了,就是一本糊涂账。

    且不说…帝国内各州郡、各属国缴纳税款时的方方面面,单单他与曹节合伙…把国库中的钱财私自运往谯县老家这一点,就注定,大汉的国库与账目那就是账不对库,财不对物。

    说句形象的话,账目纯熟乱套…唯一一本清楚的账目,只存在于曹嵩的脑袋里。

    当然了,真要追究起责任来,曹嵩早就想好非常合适的理由和借口…

    人手少,物质调遣频繁,国库数量不够,某某国库曾经被大雨淹了…为了抢救物质,临时并库,导致货物混杂,更何况…天子刘宏还偶尔要私自挪用一下…这种种,都是缘由…反正对不上账目,跟他曹嵩没关系。

    想到这里,曹嵩…竟然还有些心疼现任的大司农张温,这个烂摊子…除了他曹嵩自己?普天之下,怕是没有人能收拾了…

    怪不得,太学半年没有发俸禄;边关将士的军饷,都挤不出;天子要盖园林,国库账上有钱,愣是拿不出钱。

    越是细想,越感觉,是他曹嵩在坑张温的吧?顿时间,还有些心疼张温了。

    …这哪是个肥差呀?这根本是个天坑嘛!

    嘿嘿…官复原职?这个看似虚无缥缈的事儿,愣是因为孙儿曹铄的一句提醒,就这样…找到转圜的余地了?

    越想越感觉不可思议…厉害了,孙儿曹铄!

    “曹侯…我觉得这…”曹嵩想要说话,现在的他有一肚子的话要讲。

    “不用多说什么,我都明白。”曹节直接打断了他。“老兄,你官复原职这件事儿,包在我身上,你就安心在家等待…这清闲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咯…”

    曹节站起身来,临行前不忘又摸摸曹铄的小脑袋。“小家伙?这次可多亏了你呀!不过嘛,你这小小年龄,也别整天读书了,去市集上逛一逛,玩一玩…这段时间,洛阳城可来了不少胡商,还有会表演杂技的天竺人,十分有趣呢…”

    讲到这儿,曹节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提醒一句。“对了,缺钱的话,就找你爷爷要…咱们谯县老宅里有的是钱…哈哈…”

    一番话说罢,曹节徐徐离去…一边走,一边不忘怅然的大笑。

    天气似乎都变得晴朗了不少。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管人事,又管财权的好日子,就要重新回来了。

    哈哈哈…曹操那个愣头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偏偏,他又一样好…会生儿子呀。

    有这个能耐…曹节都寻思着…要不,给谯县送过去几个美女?既然这么会生?索性让曹操?再多生几个?哪怕没有曹铄这么机敏聪慧…只要能有个三成?就足够了!

    “曹操呀曹操…”走出金乌巷九号,曹节脚步一顿。“咱家突然觉得没有那么讨厌你了…嘿嘿!”

    ……

    ……

    大司农官邸。

    紧靠皇宫重地,官邸的一侧是十余个帝国的库房…大汉的赋税、贡品尽数陈列于其中。

    遥遥可见,周遭有数不清的御林军,小心谨慎的巡逻。

    可偏偏,就是这么庄严、肃穆的场所,“啊啊啊啊…”一声沮丧的咆哮声、骂娘声呼将传出。

    “特娘的,这差事没法干了…”发出这声咆哮的乃是新晋的大司农张温…

    因为与十常侍之首的张让认了同宗兄弟…他的官途也变得扶摇直上,短短的时间里,从不受人待见的“匈奴中郎将”一跃而成…掌管大汉财权的“大司农”。

    这可是个肥差呀…多少人羡慕的不得了呢?

    可是…

    只有张温自己知道,他担任大司农的这半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笔也对不上,那笔也对不上…”张温怒骂身旁的主薄。“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没有曹嵩?咱们大汉的国库?就没法运转了么?”

    “大…大人…”主薄低着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没有曹…曹嵩大人,这账…还真…真理不清。”

    哪怕是知道…说出这番话,少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可主薄还是忍不住说出口。

    这十几个国库中,各样物质多的,从这头看不到那头儿…偏偏国库的文职官员就那么区区几个?哪有人手前来清点账目,重新造册?更有甚者,这些玩意…到底值多少钱?谁也说不清出门。

    “你…你们…都是…都是废物!”张温怒气冲冲,他恨不得拿起一把刀把面前的这群庸人给劈成两瓣儿…

    却在这时。

    “报…大人…”

    有官员大步跑来…“蔡邕大人又派人来催太学的俸禄了;前线需要的四百万钱军饷,今日再不准备完善,恐怕会影响前线战士的气势;还有…还有…那园林,今儿个…陛下龙颜震怒…若还拿不到钱修院子,恐怕是要出人命的…”

    ……

    ……

第二十二章 大汉财权,熊熊烈火

    崩溃了,绝望了。

    胡人的数十万大军没有压垮这位铁骨铮铮的汉末名将,偏偏,这些充满铜臭气的五铢钱,压的张温喘不过气来…

    蓝瘦,香菇…张温太憋屈的,憋屈到就想仰天长啸——我太难了…

    “张大司农…这…这些钱?”见张温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晴,一会儿雨,赶来的官员忙催促道:“陛下盛怒,太学教员与边防战士翘首以盼…国库要再拿不出钱,那…恐怕,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钱!钱!钱!我这儿…哪有什么钱?”…张温双拳重重的拍在案牍上,桌案上的笔墨、茶盏飞溅而起…

    “啪嗒”。

    笔墨落回桌案上,让原本就嘈杂的案牍,变得更加凌乱…

    茶盏则倾落而下,碎裂在坚硬的地板上,这些“噼里啪啦”的响动,一次次的摧残着张温的内心深处…此时此刻的他,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子,老子不干了!”张温摘下头顶的帽子。“我这就去…去见陛下,这大司农的官位,谁爱做谁去做!老子…可不受这份儿罪了!”

    说罢,张温一缕长袖,愤愤离开了国库…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抱怨。“呸,张常侍还说这是什么肥差?…肥你二舅爷!”

    ……

    ……

    濯龙园。

    紧贴皇宫的濯龙园是皇家禁地,只有当今陛下和亲信的太监可以在濯龙园中赏玩…这其中,养了不少小动物…狗的数量特别多。

    这位天子除了喜欢做生意以外,还特别喜欢狗?究其缘由,狗可比人听话多了。

    这不…

    天子刘宏正在给面前的一排排黑狗聊天呢。

    “众位爱卿哪…你们等朕等的辛苦了。”

    没错,刘宏对这群黑狗的称呼是“爱卿”…连带着,它们一只只的头上,竟然还戴着文官的官帽…十分荒唐。

    不过嘛,这位皇帝…似乎很享受这种荒唐。

    毕竟嘛…内忧外患,不是地震,海水溢,河水清,就是鲜卑寇边,洛水泛滥,农民叛乱…朝堂上是群臣的叽叽喳喳,动不动就死谏,烦都烦死了…特喵的,当个皇帝,压力怎么这么大呢?

    还不如,给这群小狗带上官帽,溜着玩玩…最起码,他们没那么多破事儿…

    天子也是人,也需要放松的嘛!

    “汪汪汪…”小狗们似乎都训练有素,整齐的叫了一声。

    “朕知道,朕知道…也怪朕疏忽。”

    天子刘宏好像知晓它们的言语。“你们如今都位列公卿…理应有自己的府邸,这濯龙园是小了一些,不过,朕已经命人去修东、西罼圭苑,还有灵昆苑,这西罼圭苑哪,周长三千三百步,够你们住的了。”

    “汪汪汪…”小狗们摇起尾巴,似乎很欢喜,头上戴的官帽左右摇摆,好似讨天子刘宏的欢心。

    “哈哈哈…”天子刘宏笑出声来。“还是你们听话?不像那群朝堂上的酸儒,整天就知道让朕心烦。”

    提到了修东西罼圭苑…天子刘宏挥挥手示意这一群“小狗爱卿”退下,于是,有宦官将它们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抱起,恭敬的离开…

    刘宏这才招呼身旁的张让。“张常侍?朕提出修东西罼圭苑,也有月余了吧?怎么?还是不见动静。”

    自从上一次西苑事件,刘宏已经不再称呼张让为“阿父”,这让张让有些懊恼…这段时间,在天子身旁更是异常的低调。

    “陛下…想来…想来是钱还没有准备妥当吧?”

    “钱?”刘宏眼眸眯起,转向张让…眼珠子怪渗人的,吓得张让急忙跪地。

    天子刘宏的声音接着传出。“朕都破例从西苑的金库中拨了一半的私钱?怎么?大汉国库还拿不出另一半儿么?”

    没错,为了修东西罼圭苑…给这些“汪汪”居住,天子刘宏特地拿出了一些私房钱…这在一向嗜钱如命的天子刘宏身上,可并不多见…

    倒是…没曾想?天子刘宏这么小气的人,都如此大方了?国库竟然不给力?这岂是能容忍的?

    “陛下…国库账目繁多,一时半会儿,抽…抽不出这么些钱…”

    张让的回答磕磕绊绊…

    毕竟掌管大汉国库的大司农张温是他推举的…现在闹出这档子事儿,张让真的是无从解释。“…陛下能不能再…再拿出另一半儿钱,等过段时间,国库的账目理清了…再…再连本带息还给陛下?陛下就当做是做生意,赚得了利息,也…特不耽误陛下三座园子修建的进程…”

    张让回答时嘴唇都在抖动…他岂会不知道,想从这位天子兜里掏钱?那无异于虎口夺食…可偏偏,除此以外,他无能为力呀…

    要知道,现在的大汉?百姓,都已经被无数次盘剥了,实在是没有油水了,世家大族?将门子弟?谁会帮天子修园子呢?

    除了动用天子的私房钱…也…也没其它的办法了呀。

    “张常侍…”闻言,天子刘宏的眼眸微微张起。“你这人,不厚道呀!”

    这一句话传出…吓得张让浑身都在打颤,磕头如捣蒜,“陛下…陛下恕罪!”

    “呵呵。”刘宏干笑一声。“朕要治国理政?又要操心着生意?担忧着边患?听一众酸儒唠唠叨叨,张常侍说说看?朕累不累呀?”

    “累…累…”张让唯唯诺诺的回答。

    “那朕?想造几个放松放松心情的园子?过不过分?”

    “不…不过分!”

    “不过分?哼!”忽的,天子刘宏猛地站起,眼眸中带着几分怒气。“你也知道不过分?”这一句话十足的冷冽…张让整个后背冷汗直流。

    天子刘宏的声音接踵传来。“朕都不惜动用私房钱了,你倒好…举荐了个大司农张温?处处跟朕作对?连个建园林的钱都拿不出…朕就想知道?到底是他张温跟朕添堵?还是张常侍?你给朕添堵哪?”

    “陛…陛…陛下…”罕见的,天子震怒了,张让吓得是魂不附体…

    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心里几乎把张温的八辈儿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张温?你战场上杀个人都不带眨眼的?特喵的,愣是被几个账本给难住了…真尼玛笨蛋,狗一样的东西!

    “好了!”天子刘宏转过身负手而立。“这钱?朕都已经出一半了,他张温那儿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讲到这里,天子刘宏压低了声音。“张常侍,你知道的?朕…的脾气,并不好!”

    呃…

    张让哑口了…他纠结了、彷徨了、无措了,最关键的,是这钱?拿不出来呀?

    张温可没少向他抱怨!

    整个国库,压根就是一本糊涂账…理了半年都没理清,至于库银?曹节和曹嵩不知道中饱私囊多少了?偏偏做的滴水不漏,库里的钱…怕是连账上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别说修三个园子,就是只修半个园子也不够呀…

    咋特喵的…这大司农?曹嵩做起来,轻轻松松,还有油水…他张温做起来,累个半死,还得背锅?

    刚刚想到这里…

    “报,太学总长蔡邕觐见,匈奴中郎将皇埔嵩觐见…”

    原来一早,蔡邕与皇埔嵩就递上文书,有事要面圣陈述…天子刘宏不好推脱,就安排他们直接来濯龙园…

    遥遥可见…蔡邕、皇埔嵩隔着老远就跪倒在地。

    “陛下,洛阳太学院的俸禄…不能再拖欠了!国库就是再穷,也不能穷太学,穷教育呀!”

    “陛下,前线战事告急…若是国库再拨不出粮响,怕是…三军将士军心不稳哪!边防无小事!”

    唔…又是教育?边防?国库?

    又是钱?

    刘宏整个人一懵…

    今儿个,就见鬼了…修园子缺钱也就罢了,怎么今儿个…太学、边防也来讨要国库钱财呢?咱这大汉?有这么穷么?

    话说回来?张温这掌管大汉财权的大司农?是怎么当的?

    想到这里,天子刘宏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怒气。

    ……

    濯龙园的一角…

    “呵呵…”偷偷目睹着这边的曹节浅浅的笑出声儿来。

    蔡邕来此,是他托人联系的;皇埔嵩来此,也是他故意放出消息的…目的嘛,自然是把国库一团糟的事实禀报给天子陛下…

    不能只报喜不报忧呀!

    哈哈…果然,小家伙曹铄分析的对着呢,大汉的国库,离了曹嵩…还真就玩不转了!

    他曹节要做的,就是给这事儿,添上“一把火”…一把足以搅动大汉财权的“熊熊烈火”。

    ……

    ……

第二十三章 财权?舍他其谁

    “张常侍!怎么回事!”

    天子刘宏猛地瞪向张让。“张温是你举荐的大司农?就是这么管国库的?朕修园子没有钱?太学、边防?也都没有钱?那这钱?到哪儿去了?是他中饱私囊了?还是孝敬你这位中常侍了?”

    难怪天子刘宏动怒…在他的潜意识里,整个天下,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中饱私囊,可以私自挪用国库?他张温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

    话音刚落…

    砰砰…两响,张让的脑袋又一次重重的磕在地上,接连的磕头,除了“脑壳疼”外,让他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即便如此,他依旧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陛…陛下…咱…咱也不知道呀!”张让很后悔,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可特喵的,当兵的遇上“账本”?他又能理清么?

    张让觉得自己这脑子…真的是被驴踢了,举荐张温…这根本就是一步错棋。

    张温…也…也特喵的是个天坑。

    “陛下…陛下息怒。臣这就去库房,臣亲自去催促…去催促那张温…”张让一个劲儿的解释。“边防的钱一定能凑出来,太学的经费一定也能凑出来…还有…还有陛下修园子的钱,一准儿都能凑出来。”

    天子盛怒之下,张让唯有这么说…

    皇埔嵩与蔡邕互相看看…交换过眼神,心头不由得嘀咕道:“看来,大长秋曹节说的没错呀…今儿个是讨钱的最佳时机呢!”

    想到这里,蔡邕与皇埔嵩连连开口,试图再添上一把火:

    “陛下…太学开学开即,教学经费务必要凑齐呀…”

    “陛下…如今边防军与鲜卑胡骑正在激战,没有钱?怕是要城关尽失呀…”

    唔…

    天子刘宏的头都快炸了。“张常侍?听到没有?太学经费、边防军饷…还有最重要的,朕修东西罼圭苑的钱?现在,你就给朕去要…”

    “喏…喏…”张让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小碎步就往回退…一边退一边说道:“臣…臣一定,一定讨要到…钱…钱…”

    他的眼睛不时的用余光瞟向天子,见天子绷着脸…更是深知干系重大,心里琢磨着,要不然…就把这些年收敛的钱财先借给国库…过了这一关,回头再给这张温好好的算账。

    还没退出多远,“咚”的一下,他的屁股好似撞到了一块石头。

    “哎呦…”

    张让整个人朝前翻了过去…有一旁的小黄门急忙扶起张让…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眸抬起…他倒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杂碎?敢撞他?

    这不看还好…一看,却不是新晋的大司农张温?还能有谁?

    “你…你怎么来了?”张让小声嘀咕一句…

    “来辞官!”张温眉头一挑,冷冷的答出三个字。

    “辞官?辞什么官?你可知道,咱家为了保住你,都快要倾家荡产了?”张让的语气冷然…大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你…你还有脸来辞官?辞…辞你个大头鬼,辞你妹…赶紧…赶紧给我回去!”

    “回去?哈哈?”哪知道?张温丝毫不理睬张让,大笑一声。“大司农这官儿?要干你去干?我这儿!没法干了!”说罢…长袖一挥,径直朝天子刘宏那边走去…

    “哎呀…”张让一甩长袖,急忙追了上去。

    ……

    踏踏踏…

    坚实而厚重的脚步越来越近…

    有小宦官提前一步…赶至天子面前。

    “陛下…陛下…大司农张温闯进来了,说是…说是事关陛下修园子的事儿,拦…拦也拦不住呀!”

    “大司农张温?”听到这个名字,天子刘宏眼眸一眯。“正好要找他呢!他倒是不请自来了!”

    说话的功夫,张温已经走到天子的面前。

    “噗通”一声…张温跪倒在地。“陛下…”行了个礼,他才发现,这里不单单有天子刘宏,还有太学总长蔡邕,匈奴中郎将皇埔嵩。

    呼…长长的呼出口气,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他们这是来向天子告状的…告他这个掌管帝国财权的大司农!

    想到这里,张温苦笑一声,反倒是坦然了许多。

    “张爱卿不会是来哭穷的吧?”刘宏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陛下,臣不会哭穷…”张温那有些干涸的嗓子,嘶哑的声音尤自传出。“臣是来辞官的…这大司农,臣做不来…”

    咻…

    这突如其来的辞官,让天子刘宏有些措手不及,不光他措手不及,就连蔡邕、皇埔嵩都有些措手不及…这?几个意思呀?拿不出钱?就辞官…不带这样玩的吧?

    话说回来?你辞的干净,那太学的经费,哪出?边防军的粮饷,谁给?还有陛下的园子?不是彻底的搁浅了?

    “辞官?为何辞官?”刘宏指着张温的脑袋,怒问道。“不就是钱嘛?诺大的大汉?国库中连个修园子的钱也没有?”

    堂堂大汉帝国?木有钱?这不是搞笑的么?虽然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可是每年总归是能收上来赋税…

    这些赋税?没用在边防,没用在教育,用在哪了?账在哪呢?

    “陛下?国库中…真…真没钱!”张温无奈的说道…“账目上,罗列的是有些库钱不假…可是…真要拎出来?怕是连账上的一成都不到!”

    “什么?”天子刘宏表情一顿…“那钱呢?国库的钱在哪呢?”事关钱财…这位天子很是敏感…国库没钱?他以后从哪去挪用?他的私房钱?如何继续的补给呢?

    “陛…陛下…”却见张让匆匆跑回。“臣…臣可以作证,张温大人接手大司农官位的时候,国库里就是一贫如洗…这…这都是…都是前大司农曹嵩做的糊涂账…此外…此外大长秋…”

    索性到这份上了,张让就打算说出曹嵩与曹节的勾当…尽管罪证并没有找全,总好过…让他跟张温去背这黑锅!

    哪知道…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

    “陛下…”嘹亮且尖锐的声音响起,迎面走来的却不是大长秋、尚书令曹节,还能有谁。

    “曹侯来了?”见到曹节,刘宏一招手,显得颇为欣慰…

    也难怪,西苑的商业街,曹节帮天子收取租金的分毫不差…刘宏对此颇为欣喜,对曹节自然更加宠信。“曹侯来此?也是为了库银之事么?”

    当然是了…

    这一切,本就是他布下的局,那小家伙曹铄的一句话,渐渐的已经变成了,布满天罗地网的棋局,包括天子在内,每个人都是他与小曹铄的棋子。

    现在执棋者之一的曹节…出现了。

    “陛下…臣正想说国库之事呢!却听到张常侍的一派胡言!”

    曹节朝天子刘宏行了个礼,继续说道:“说起来,张常侍举荐的张温大司农,出身行伍,带兵打仗那是一流,可做这文职还是欠了些许火候。”

    “臣刚刚去库房盘点过,虽然钱没有多少?可是…贡品、器物着实不少,每件器物都有对应的价格,这些都是可以去坊间置换的…想来全部置换,别说是陛下的园子,就是军饷、太学经费,都不会拖欠…”

    讲到这里,曹节顿了一下,一番话语接着传出。“至于每个器物的价格是多少?别说张温大人不知道,就是下官也不知晓…冒然置换,怕是会亏不少库银呢!”

    “那谁知晓?”天子刘宏反问。

    “前大司农曹嵩。”

    曹节语气坚定。“说起来,这国库远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各州郡上缴的税赋,又不一定全是钱粮,也可以用器物、通货抵扣…更有甚者,不少美女宫娥、珍禽异兽也是抵扣而来的…这些都早已呈送给陛下。”

    “…所以嘛,张常侍说账是糊涂账…那倒也不假,张温大司农管理国库就是糊涂账,可若是前大司农曹嵩掌管国库…账目清晰透彻的很呢…我记得,前几年…修园林,拨军饷,发太学经费…从未有过拖欠吧?说到底?这是账不行呢?还是人不行呢?”

    呼…这!

    张让瞪向曹节的眼珠子都快爆裂而出…偏偏,如此愤怒之下…他有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曹节这…这简直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呀…

    说到底,不还是诋毁他举荐的张温不行?这尼玛…说话不带脏字…却字字戳心!疼…真特喵的疼!

    唔…似乎因为曹节的这一番话语,天子刘宏陷入深思…

    遥想前几年,曹嵩任大鸿胪时,负责保管天子刘宏的私房钱…从未有纰漏;

    继而担任大司农时,掌管帝国的财权,不说别的…军费、经费还有天子休闲娱乐的费用,也没有过半点问题…

    怎生,这张温一接手?帝国的国库浑身都变成了漏洞?连带着,他这位天子刘宏的私房钱也变得岌岌可危…

    不行!必须得赶快摆脱这个局面。

    要不然,越来越多的朝臣一准儿要惦记着他这位天子的私房钱…这些钱,可是卖官赚来的,是归属于天子个人的,谁想动?没门…

    不怕贼偷,啊不,是不怕这群官员偷,就怕这群官员惦记…

    想到这里,天子刘宏重重的点了点头。

    “张温?你可还有话要说。”

    “臣本就是来…来辞官的!”张温再次请命…没有金刚钻,揽不下这瓷器活…大司农的官位再肥?那是别人的…在他眼里,这就是个坑,巨大的深坑!

    “好…”刘宏点了点头。“传朕旨意,免去张温的大司农官位,着令曹嵩任大司农,即刻上任,一个月内,朕要看到东西罼圭苑动工。”

    “喏…”曹节、蔡邕、皇埔嵩答应一声。

    说到底,这大司农的官位…曹嵩啊?还是众望所归…

    所谓,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

    别人管帝国的财权,他们一众官员、将士、鸿儒得饿肚子,若是曹嵩管…总归还是能吃上饭的!

    这年头,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

    ……

第二十四章 尘埃落定,喜忧参半

    洛阳城,皇宫重地,尚书台。

    这里是连接着百官与天子的桥梁,同时,这里也是大长秋、尚书令曹节的办公场所。

    “事儿都做的不错!”曹节看起来颇为欣喜,在他的面前有一些宦官,也有一些朝臣,细细去看,那几名掌管大汉国库的主薄,也在其中。

    “全凭尚官令运筹帷幄…”

    几名库房主薄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若非尚官令指示…我等,哪里会想到,去给张温那个莽夫施压呢…谁知道?他这么扛不住压力?愣是被这钱、这账本给活活压垮了?尚书令运筹帷幄?扳倒张温,我等佩服佩服呀!”

    “这才哪跟哪了?”

    几名宦官似乎觉得这些主薄拍马屁…抢了他们的本职工作,忍不住急忙开口。

    “曹大长秋英明神武,让我等放出消息给蔡邕、皇埔嵩…这两个老家伙,脾气是古怪了点,可若是听说,朝廷发不出经费、军饷的缘由是张温把国库理的一团糟…那还不火急火燎的找陛下告状?曹大长秋这招,真是让咱们佩服,佩服着呢。”

    的确…陈述国库一团糟的事实,扳倒张温,让曹嵩官复原职,这统统都是曹节的算计!

    太监嘛,往往最善于勾心斗角,宦官之首的曹节自然也不例外,朝里朝外可埋着不少暗哨呢…真要逮住一个机会,他能把对手往死里整!

    “嗯!讲的好,你们几个都有功劳,都该赏。”曹节大笑一声。

    “呀?比起曹大长秋的功劳?咱们就算是出了一丢丢力…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哈哈哈…”曹节被马屁拍的,顿时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不过嘛…说实在的,论功行赏,他还真不能居首功。想到这里,曹节一扬手。“这事儿呀?最大的功臣也不是本侯…”

    唔…不是曹大长秋?那还有谁?谁能想到…张温会把国库管理的一团糟?谁又能想到利用这点扳倒张温呢?

    “曹大长秋?你…你可不能过分谦虚呀?”一众宦官、主薄连连说道。“除了你?还有谁能有如此独到的眼光呢?”

    “哈哈哈…”曹节笑出声来。“得了,我能想到这点…还是拜一个六岁的小家伙所赐呢,至于他的名字嘛…本侯就不告诉你们了,反正…早晚有一天,他会让你们所有人,震惊不已!”

    讲到这里…

    曹节站起身来。“好了,都退下吧…你们的赏赐我会派人送过去,现在,本侯倒是迫不及待想见见这个小家伙呢!”

    说罢…曹节徐徐离去…留下一众宦官、主薄惊诧不已?

    呃…一个?一个六岁的小家伙?想出了这么…这么腹黑的计谋?现在的小孩儿?都这么坏了么?

    一时间,一个个面面相觑,有点不可思议。

    ……

    ……

    尘埃落定。

    历时一年,被免官的曹嵩又一次被任命为掌管大汉财权的大司农…

    很多东西,不失去了,决计不会察觉到他的弥足珍贵…

    当曹节亲手将大司农的“印绶”与“诏书”递到曹嵩的面前…曹嵩几近泪目,那已经生出老茧的手…都在不住的颤抖。

    “臣,接旨…”

    哪怕是只有三个字,却是喉咙干涸,几近哽咽…

    鬼知道,这一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冷眼,嘲笑…曹家遭受的一切,这一刻尽数的化为往昔的尘埃,随风漂浮而去。

    呼…

    目睹着这一切的曹铄,正背靠着一棵梧桐树,长长的喘了口气…总算是帮助曹家又站起来了,爷爷官复原职,喜大普奔呀…以后,估摸着幸福的日子就要来了吧?

    眨巴了下眼睛,曹铄内心中升腾起一抹自豪感…

    等等,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

    曹铄用手敲了敲脑袋…仔细的思索,就好像他…忽略了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是大学时,听过某个讲堂…感觉领悟了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曹铄弟弟…”正在这时,曹昂跑了过来,“爷爷官复原职,又做回大司农了。”语气急促,看表情十分的欢喜…

    不过很快,曹昂的笑容收了回来,好像是经过了一个很清奇的脑回路,竟是小嘴一噘。“可是,爷爷做了大司农?咱们曹家是荣耀了?那之前的大司农呢?他会不会…会不会也像咱们曹家之前一样…一下子就没落了呢?”

    呃…曹铄打了个嗝。

    …不愧是善良、仁孝的“憨憨”…亲哥哥曹昂呀…你这个脑回路真的是十足的清奇!

    这档口,竟然能想到前大司农的处境…很好,很好,好到…曹铄都想给他发一张好人卡了。

    咦…

    忽的,曹铄想到了一个点…

    经过曹昂这么脑回路清奇的提醒,曹铄想到了前大司农张温,顺带着想到了张让…熟悉这段历史每个人物的曹铄很清楚,张让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可不傻!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一时间还没琢磨过来!

    等过几天,把这件事儿的始末全部的串联起来,他一定能发现,这通通是阴谋,是算计好的阴谋!

    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的张让?能善罢甘休么?他一定会找曹节?啊不…不是曹节,是找阿爷曹嵩的麻烦…

    呼…

    想到这里,曹铄又长长的呼出口气,哪怕是阿爷曹嵩官复原职,还是不能懈怠呀。

    得去细细的想想,张让会找阿爷哪些麻烦呢?又或者说…阿爷曹嵩担任大司农?会有哪些破绽与漏洞?

    “破绽,漏洞——账目!”

    账目…曹铄念出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是突然…吓得曹昂一跳。

    “曹铄弟弟?你这是…”

    “曹昂哥哥,我没事儿…”似乎因为曹昂的话语,从心头的思绪中传出,曹铄随口回答了一句,紧接着闭上眼睛。

    不行,阿爷曹嵩的破绽就是账目…

    之前,张温把国库理得一团糟,是因为经验和阅历不够,可阿爷曹嵩接手大司农后?如果账目还是对不上,可就没有缘由了。

    张让可以大作文章,甚至引出曹节与曹嵩的勾结敛财…那对不上的账目,就是物证,若是能再找到人证…那…对曹家,对曹节,都要是灭顶之灾了!

    想到这里,曹铄耳畔边豆大的汗珠滴滴滑落…

    原本以为,阿爷曹嵩官复原职,这是要过上好日子的节奏了,谁知道…前路更加的凶险呢!

    不行…得提醒阿爷。

    刚刚想到这里。

    “小家伙?你怎么在这儿呢?”

    尖锐且嘹亮的声音响起,出现在曹铄面前的不是大宦官曹节还能有谁…“洛阳东街的鞭炮都准备好了,你不去瞧?反倒是在这儿愁眉苦脸?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么?”

    提到欺负,曹节刻意加重了语气。

    现如今,在他心目中,这小家伙曹铄可是个宝贝蛋儿…是个有着聪明脑袋瓜的宝贝蛋儿,谁敢欺负他…曹节得拔了那厮!

    “铄儿?怎么愁眉不展的呢?”曹节身旁,曹嵩也款款走来…原本他应该即刻上任,可是架不住曹节为他准备的鞭炮声势,流水酒席…也就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倒是曹铄?原本天真烂漫的他?今儿个?愁眉不展…像是有心事儿。

    “阿爷…曹节爷爷。”曹铄抬起了头,行了个礼,旋即眼光望向曹昂。“刚刚曹昂哥哥提到一个人…让我的心情不好受了。”

    唔?谁呀?

    这下曹嵩与曹节的目光齐齐的转向了曹昂…

    “我…我…”被突如其来的关注,曹昂一时间语气磕绊了起来。“孙儿…孙儿只是提到了前大司农…孙儿觉得,阿爷官复原职是好事儿,可是前大司农…他会不会也像之前的咱们曹家一样,一下子没落了呢?”

    呃…好善良,好单纯,好天真的孩子呀。

    …曹节瞪大了眼睛,我滴乖乖呀,这是啥世道呀?人吃人,人阴人,人害人…这年头?这么善良的孩子?可不多见了。

    曹嵩却是并不见怪,微微一笑,拉过曹昂,连忙解释。“曹侯?我这长孙,天资虽然愚钝了一点,却是格外的宅心仁厚…这点,像他亲娘。”

    曹节一摆手…“不对…”

    他把头转回曹铄…曹铄这小家伙如此聪慧?怎么会因为这没来由的“仁孝、善良”,惆怅起来了呢?一定有别的什么缘由?

    “小家伙?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现在…曹节对曹铄小脑袋里的想法很是看重。

    别看这小家伙年龄不大,可曹节与他两次接触…他已经立下了三次功劳。

    一次撇清了曹家与宋皇后案的牵连;一次帮朝廷定下了,对抗鲜卑的策略;最后一次,让曹嵩官复原职…

    细细的品…这小家伙哪里只是天资聪慧?分明是洞悉人心,他这次借哥哥曹昂之口…引出“前大司农”一定是有所指代…

    果然。

    曹铄开口了,这一开口…语出惊人!

    ……

    ……

第二十五章 水涨船高?还是大难临头

    “咱们曹家要大难临头了。”

    这一句毫无头绪的话…愣是从小曹铄的口中传去…

    大?大难临头?

    曹嵩懵了,曹节懵了…就连十岁的曹昂也是懵了?

    什么情况?如今…曹嵩官复原职,身居高位,连带着整个曹氏一族也水涨船高…这么大喜的日子?怎么?怎么突然…就大难临头了呢?

    “铄儿…不要乱说。”曹嵩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急忙喊停曹铄。

    “让他讲…”曹节伸手拦住,表情从之前的欣喜,变得多出了一丝紧张…“小家伙?你继续讲…曹家?怎么就大祸临头了!”

    曹铄点了点头,眼神中却是刻意的带了几分担忧。

    “曹节爷爷…你想呀,阿爷官复原职做回了大司农?可是…前大司农张温?或者说张温所属的势力?会善罢甘休么?他们一定…会盯紧阿爷,紧盯国库,试图反击的!”

    这倒是…没错!

    曹节点了点头…小家伙曹铄分析的有道理,张温主动请辞,自然不会斤斤计较,可他背后的张让?岂会善罢甘休?

    张让?这个狗东西,既然已经与他撕破脸皮,那必然是刺刀见红,不死不休…

    可?区区张让?似乎,还不至于让曹家大祸临头吧?

    “小家伙,居安思危,防微杜渐…你这想法不错,张让那杂碎一定会报复。”

    曹节摸摸曹铄的小脑袋瓜,赞许一句,继而宽慰道:“可是?也无需如此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张让敢来报复?我曹节又是吃素的么!”

    对付张让,曹节还是有信心的,毕竟…撕破脸皮后,两次的交锋,他都稳居上风。

    曹节甚至能感觉到…陛下对他是越发的器重了,反倒是张让?节节败退,更是失了些许圣心,现在…两股宦官势力的差距,正在逐渐拉大!

    原本以为,这样一番宽慰的话语…可以消除小曹铄的担忧。

    没曾想,曹铄的话还在继续…而且整个样子变得更担心了。

    “曹节爷爷…不能大意呀。”曹铄眼睛一眨。“之前…大汉的国库一团糟,账目对不上,是因为张温行伍出身,没有经验…可是,现在呢?阿爷任大司农?国库虽然能理顺不少,可账目…账目又能对得上么?咱们的对手?又岂会不拿这个做文章呢?”

    呃…账目?

    一语惊醒梦中人。

    曹节与曹嵩面面相觑,一下子像是慌了神儿…

    这件事儿干系重大,照理来说,账目若是对不上,会有种种的借口…可这些借口深挖下去,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张让这个杂碎?虽然势力不及曹节,可真要全力追查,也不能不防…最主要的,曹节心虚呀,国库中可有那么几笔的账目,永远对不上。

    这几笔,正是他曹节与曹嵩秘密勾结,将库钱私自运往谯县老家的那几笔巨款。

    咻…曹节用手抵住了下巴,陷入了深思…曹嵩则用袖子擦了把汗,袖口处一大片湿润,可见他对此事的担忧!

    整个曹府,这一方土地内,气氛登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呼…又是长长的一口气。

    曹节蹲下身子,语气变得郑重了不少。“小家伙,你说的对…国库的账目始终是个隐患,若是被张让那杂碎加以利用,咱们就阴沟里翻船了…”

    讲完这些,曹节拍了拍曹铄的肩膀站起身来,继而把目光转向曹嵩。“老兄,多亏你孙儿提醒,这事儿不得不防!”

    “曹侯?既然如此,咱们须得把这账目给对上。”曹嵩眉头紧锁。“不如,先把谯县老家的钱粮都拉回来…弥补了这亏空,若是张让真的来查,也让他空口无凭…若是咱们多心,等风头过去了,再运回去便是。”

    “对,对,对!”一连三个“对”字,曹节重重了点了点头。“这小家伙儿提醒的对,提醒的好,咱们不能大意…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讲到这儿,曹节又看了曹铄一眼,眼神中满是赞许,旋即他转过身子吩咐道:“这样…老兄,你假借变卖实物为由,去趟谯县…把谯县的钱粮统统拉回来,弥补了账目上的亏空…至于宫内,你不用管…张让那杂碎,我来对付!”

    “好!”曹嵩答应一声,就准备离开,猛地想到了什么。“曹侯?不对呀…即便咱们把谯县的钱粮全部运回去,可…可账目上的亏空依旧填补不上的!”

    “什么?”

    “曹侯莫要忘了?这些年,你、我上下打点花费的钱财,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曹嵩连连解释,言语间,眉头皱的更紧了,豆大的汗珠也于额头上滴滴凝露。

    要知道,敛财…可是个技术活。

    为了把国库的钱财合理合规的搬运到谯县曹府宅院。

    曹节与曹嵩上下打点,库房中的主薄、关联的地方官、地方的豪强…处处需要打点,再加上曹节花钱大手大脚,这几年,这笔敛到的钱财,十之一二都花出去…要想补齐?哪有那么容易?

    “这…”曹节拍了拍脑门,“不好办呀!”

    “我这里倒还有几百亩良田…”曹嵩继续开口。“若是变卖了,也能换取一些钱币…只是…只是这似乎,依旧…杯水车薪!”

    我去…几百亩良田?还是杯水车薪?

    听到这儿,曹铄眼睛猛地睁大…他算是明白了,这亏空可不是个小数目…关键是,曹节和曹嵩敛财有一手…真要说是去赚钱?那简直就是门外汉?短时间内?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大一笔钱财呢?

    “先不要卖田了。”曹节摆了摆手…眉毛几乎撇成了倒八字。“亏欠的随后再想办法…当务之急,得把谯县的钱粮…给运过来吧!”

    讲到这儿,曹节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让自己显得不算太紧张,“国库钱财这么庞大?他张让?未必就能点清…少个一两成,也无所谓!”

    当然,他自己知道…这番话只不过是宽慰,钱这事儿…还是得想办法呀!

    “阿爷…曹节爷爷…”就在这时,曹铄开口了…“孩儿能赚钱?不如…就让孩儿去做生意赚钱可好?”

    呃…做生意?铄儿竟然要当一个商贾?

    一提到商贾,曹嵩猛地摇头。“不行,不行!曹家怎么能出一个商贾呢?”

    所谓士、农、工、商,在古代…商人的地位往往很低,是下九流的存在。哪怕是再富有…也会被人看不起。

    曹家?官宦世家,怎么能允许族人做生意呢?这不叫人笑掉大牙了?

    何况…退一步说,一个六岁的孩童?懂什么叫生意么?能做好生意么?别说做生意赚钱?就是能不亏钱都不错了。

    想到这里,曹嵩严词拒绝。

    “铄儿…真的可以赚钱,弥补了这亏空的。”曹铄小手背在身后…嘴唇嚅动,很是委屈。

    “好了,老兄…你也莫要再吓唬这小家伙了。”还是曹节站出一步,连连解围,他面向曹铄,微微一笑。“小家伙,你这小脑袋瓜儿是咱曹家的宝贝呀?可不要误入歧途,去做那下九流的商人…”

    讲到这儿,曹节顿了一下,心中虽然依旧担忧,表情却是坦然。“至于…这笔亏空,让我和你爷爷去筹备吧…你就负责安心在家,该吃吃…该喝喝,好好的长身体就行了!”

    呃…曹铄无奈了,说白了还是不信呗!

    不过想想也是…

    在古代?谁家会让一个六岁的小孩去做生意呢?

    何况?还是等级制度严格的大汉…

    士、农、工、商,最末流的商人?不受待见哪!

    “好了。”曹嵩又是一缕胡须。“铄儿,这段时间,阿爷要去趟谯县…我会吩咐阿才照顾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阿才就好,缺钱了找你阿娘要…我会特意叮嘱她的!”

    一番话说罢…曹节与曹嵩徐徐离开了。

    就这样离开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曹铄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想帮曹家赚点钱?渡过这一劫,还真是有心无力呢!

    却在这时。

    “曹铄弟弟?什么是做生意呀?”一旁的“憨憨”曹昂开口了,眼睛瞪得很大,十足的好奇。

    “做生意?”曹铄一愣…还真是不好解释呀,索性反问。“你知道?什么叫五铢钱么?”

    “当然知道,十枚五铢钱可以买一把木剑…我攒了许久,才攒下来五枚…还差一半,才能买木剑呢!”似乎提到了心仪已久的木剑,曹昂有些沮丧。

    “做生意嘛…就是…”曹铄望向曹昂。“就是用十枚铢钱买一把木剑,再把木剑卖二十枚五铢钱,一来二去,原本的五枚钱币,就变成五十枚,一百枚…”

    “哇…还有这样的好事儿?”曹昂好像打开了一展新世界大门…“那…那我也要跟曹铄弟弟一起做生意。”

    呃…听到这儿,曹铄翻了个白眼,木有钱?做个锤子生意呀?

    索性一摊手。

    “唉…咱们的钱太少了!若是能有…很多很多的五铢钱?这样…才能做生意呢!”曹铄颇为无奈。

    “有呀…”曹昂微微一笑。“阿娘那儿有很多钱的…她都悄悄的藏在…”

    唔…丁蕙竟然有私房钱?双击666呀…

    曹铄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曹昂哥哥…你告诉我?那儿?到底有多少钱?”

    ……

    ……

第二十六章 坑老实人,很有负罪感

    “总之…很多,很多,金灿灿的。”曹昂也形容不出具体是多少…“就藏在厢房的一个暗格里…有一次我去找阿娘,正巧看到了呢?”

    金灿灿的?难道是金子?

    曹铄小声嘀咕…不对,这年头被叫做“金子”的玩意实际上是“铜”,兑率的话…大概一金等于一百多枚五铢钱这样子。

    不过,说起来…继母丁蕙的娘家丁氏一族可是个大商贾…保不齐,当年她带过来的嫁妆价值不菲呢?如果…用作启动资金,再找到靠谱的生意,这么一倒手?保不齐…还真有可能赚出国库的那一、两成亏空。

    哪怕没有那么多?能补多少是多少呀!曹铄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张让一定会对曹氏掀起最最汹涌的报复。

    曹铄小手托着下巴继续沉思…曹昂还以为,弟弟曹铄不带他玩呢…赶忙说道:“曹铄弟弟…要不,我去偷偷的取过来?阿娘的屋子我最熟悉了…一定可以悄无声息的。”

    呃?偷偷的取过来?

    曹铄再看向哥哥曹昂…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外星人,这?历史上仁孝、善良、老实巴交的曹昂…真要坏起来?很主动嘛!嗯,孺子可教也!

    想到这里,曹铄索性开口。“曹昂哥哥…你就不怕阿娘发现了?责罚你?或者爷爷知道了…处罚你?”

    “不怕!”曹昂摇着头“曹铄弟弟说…五枚钱币?都能变成五十枚、一百枚?那…阿娘藏得这些金子,岂不是能变成更多咯…到时候,咱们赚到钱了,再赎回这些金子,我再偷偷的放回去…阿娘和爷爷都不会知道的。”

    呃…好单纯的孩子呀!这怕真的是一个“憨憨”吧?

    曹铄再望向曹昂的眼神…都变得饱含同情,尼玛这世道?你这性格未来咋混呀?我坑你…还好,最多你狠狠的挨一顿打?可若是被别人坑了、拐了、骗了,保准骨头都剩不下!哎呀…亲哥哥呀,你这性格,典型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曹昂哥哥?你就这么信我?”曹铄继续问。

    “当然了。”曹昂挺起胸。“连曹节爷爷都说,曹铄弟弟的脑袋瓜儿是咱们曹家的宝贝呢…我这脑子本就愚钝,曹铄弟弟说什么,我自然就信什么!”

    很好…

    曹铄苦笑一声,拿手搭在曹昂的肩膀上。“曹昂哥哥…那金子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如果被发现了…”

    曹铄原本想表达的意思是…如果被发现了,咱俩一起承担,亲兄弟嘛,有事儿一起扛?

    没曾想…曹昂直接打断。“如果被发现了,那我一定扛下这份罪责,抵死不会招认出曹铄弟弟,不过…曹铄弟弟,若是咱们赚到钱?你可一定要帮我买几把桃木剑呀…”

    “好…好…”曹铄语气都变得踟蹰了,坑老实人…为什么会有满满的负罪感呢。

    想到这里,曹铄的表情变得有些内疚,他把手搭在了曹昂的肩膀上。“曹昂哥哥,你放心…若咱们真赚了钱,我一定给你买一屋子桃木剑…啊不,不能是桃木剑,得是…红木剑,乌木剑,这些比桃木要贵!”

    就这样,三言两语…小孩子之间的默契达成了。

    在做生意赚钱这件事儿上,曹昂负责偷…啊不,都是自己家的,怎么能说是偷呢?应该说是窃?曹昂负责窃取金子…曹铄嘛,负责去考察考察市场…

    对此,曹铄心如明镜。

    这可不是穿越的电视剧,什么贩私盐哪,倒地皮呀,研究块香皂啥的…关键是曹铄不懂这些玩意。

    要赚钱,首要的…是得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切身处地的考察考察市场,洛阳东头,那繁闹的集市上,一定蕴含着大把商机呢!

    ……

    ……

    皇宫,永安宫。

    颇受天子青睐的宦官张让,总是在这里召集十常侍议事。

    每一次商议,必会有人…倒大霉。

    可偏偏这一次,一向阴人不吐骨头的张让…愣是被别人给算计了!算计的天衣无缝,算计的滴水不漏!

    “噼啪…”第无数个茶盏被狠狠的砸碎在地面上,除了响彻的声音外,永安宫的地面上一片狼藉。

    张让坐在永安宫当中的座椅上,双手尤自紧紧的握着拳头,鼻孔中不断的冒着白烟,像一只愤怒的小牛。

    自有小黄门不断的递上茶盏,让他砸…似乎,这样的方式更能宣泄出他内心深处的强烈愤恨。

    “噼啪…”又是一声响动,比起之前的声音,已经弱了许多。张让累了…一连砸了十几个茶盏,胳膊肘都酸了!

    “张常侍…现在这怒气可消减一些了?”说话的是一个带着宦官帽,贼眉鼠眼的太监,他的名字叫赵忠…

    说起这位赵常事赵忠,天子刘宏的那句“赵常事是我母”的感慨,很能诠释他在宫廷中的地位!

    “赵常侍,咱家…咱家就咽不下这口气。”

    张让眉头一挑,转过身来,话语中都带着愤恨与不忿儿。

    “咱家查了?那一团糟的国库,分明是那些主薄刻意制成的…张温这笨蛋,偏偏被蒙在鼓里…哼,竟还一气之下,辞了这大司农的官位,这分明…分明是着了奸人的道儿了,真是蠢货,真是便宜了那居心叵测之人!”

    这一番话吐出,张让心情平复了一些,连带着怒气也消散了一分…

    赵忠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亲手递给了他一盏茶。“若是还有气就继续砸,消气了,咱们就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论道一番!”

    赵忠算是十常侍里比较谨慎的…做事往往思虑周全,从不曾出过什么岔子…大司农更替这事,他也算是有所耳闻…甚至,私下里暗中走访了一番。

    “唉…”张让叹出口气。“赵常侍,咱家这是被曹节那厮耍了…就是觉得憋的慌…”语气冰冷。他把茶盏重重的放置在桌案上…心里的气尤自不平。“咱家要报仇,咱家要整死他。”

    “好了…”赵忠一扬手,继而环视四周…“只要咱们十常侍齐心合力?他曹节早晚会被咱们扳倒?至于他扶持的曹家?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多久!”

    赵忠的这一番话,引起了十常侍其它几人强烈的共鸣。

    “是啊…是啊!”

    “就是…咱们联起手来整死他们!”

    唔…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多久?张让却好似从赵忠的话语中,领会到了一层别的意思,他眼眸一眯,脑袋靠了过去。“赵常事?你是不是琢磨出怎么对付曹节?怎么打压曹家的方法了呀?咱家这满肚子怨气,可等着你这味‘妙手回春’的药方呢?”

    “哈哈哈…”赵忠大笑出声。“张常侍呀,取悦陛下,咱比不上你…可论起这打探情报,你可比我差远了!”

    唔…张让眉头一挺,洗耳恭听!

    赵忠的话语却好似刻意压低了一分,细细的解释道:“你举荐的张温,任大司农时国库一团糟…是因为他张温不懂这库钱、账本…可是…”

    讲到这儿,赵忠的顿了一下。“若是曹嵩回归到大司农的位置?那么…账目是不是必须得能对上了呢?”

    “那是自然?曹嵩当了这么多年大司农?若是连账目都对不上?曹节会扶持他?”张让反问一句。

    “哈哈哈…”赵忠又是一声大笑,他长袖一甩,一句话朗声而出。“他曹嵩还真未必能让国库的账目对上?”

    “唔?这是为何?”张让疑惑不解。

    “嘿嘿。”赵忠浅浅一笑。“这些年?曹节与曹嵩可没少敛财呀?”

    咻…双曹敛财?这些年?撕…

    这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呀…张让好似翻然醒悟了一般。“对对对…没错,哪怕是他曹嵩担任大司农?这国库的账目还是一团糟!”

    一时间张让变得颇为兴奋,兴奋到手舞足蹈…“好呀,好呀…”他惊叫出声,心里面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放大此事,怎么在陛下面前,就双曹敛财之事狠狠的告上一状!

    等等…

    忽的,张让的眉头又挑了起来,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赵常事?不对呀…曹节如此精明?岂会留给咱们这个破绽?他一定会与曹嵩密谋…把这钱财秘密的调运回来…填补了亏空,让咱们空口无凭呀!”

    张让的智商还是在线的…他不敢小觑曹节,这个自己的老领导,一手策划出无数场“党锢之祸”,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赵忠能想到的破绽?他曹节会没有防备?

    “填补?哈哈…”

    赵忠爽朗的笑出声来。“他们倒是想填补?又填的过来么?这些年,为了挪动这些钱财…双曹不知道上下打点了多少?这个庞大的金额?哪那么容易补齐呢?更何况…”

    “何况什么?”

    “我在谯县曹府…安插着眼睛呢。”赵忠眼眸一眯,一副阴险狡诈却又成竹在胸的模样。“曹府藏着多少钱粮?咱家一清二楚…这笔账?清晰着呢!”

    唔…张让一喜。

    隐隐中,还有些佩服赵忠。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赵忠在宫里头多混的这些年头,可不是吃干饭的…

    动动嘴巴,杀人诛心哪!

    ……

    ……

第二十七章 一股胡风,即将挂起

    洛阳集市,喧闹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从曹府走出去,在这洛阳城的东西集市上闲逛,曹铄像条从小溪游进大湖的鱼,大开眼界,甚至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这就是古代?这就是大汉的市集?”曹铄心头惊叹一声。

    研究这段历史这么多年,真的出现在古代的市集里,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曹铄的眼睛睁的很大,每一个摊位,他都要逛逛、看看…有喜欢的物件,毫不犹豫的就买下来。

    身旁的仆人阿才保护着他的安全,连带着取出钱袋,挨个付给这些摊位。其中有不少胡人与天竺人的摊位…格外显眼,曹铄也总会多驻足那么几息的时间。

    汉武帝时期,张骞出使西域,陆上丝绸之路的干道形成,从京都经河西走廊到敦煌更是连成了一个整体,数不清的异族人、天竺人纷纷经过这条道路,来洛阳经商…

    胡人服饰,天竺杂技更是遍布西市,琳琅满目。

    一个上午,曹铄几乎逛遍了整个市集。

    东市有人贩子卖奴隶,奴隶中有皮肤黝黑的胡人,也有白皮肤的天竺人,甚至还有不少妙龄汉家女子;西市上则遍布稀罕玩意,什么发亮的山寨夜明珠、珍贵的经书满大街都是;

    除此以外,还有天竺艺人在表演杂技,鲜卑人带来的单峰骆驼…似乎大汉与鲜卑的战乱,丝毫没有影响到双方贸易的往来…

    除此之外,老巷里有数不清的小吃,更有一群与曹铄一般大的孩子,在巷内招狗斗猫偷鸟蛋,偶尔还会发生大规模的巷战…一番热闹的景象。

    “唔…”

    看到这儿,就连陪伴曹铄的仆人阿才都不由得感叹。“孟德小时候就喜欢来这儿玩!”

    阿才算是一名老仆,与曹嵩年龄差不多大,曹嵩是他陪伴着一起长大的,曹操则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又轮到陪伴少主曹铄了…

    “阿爹也喜欢来这边?他都玩些什么呢?”曹铄好奇的问道。

    从历史书上,他只知道曹操小时候是个“魔兽少年”…至于能魔兽到何种地步?倒是没有人详解,此番阿才既然提到这儿,曹铄忍不住发问。

    “哈哈,你阿爹小时候,别提了。”阿才摇了摇头,面颊上闪过一丝苦涩。“你看到那天竺人表演的‘割舌’杂技了么?”

    “嗯。”曹铄点头,目光望向一旁那几个卷发碧眼,大嘴巴,高鼻梁的天竺人…

    却见他们正用刀把舌头血淋淋的割下来,吓得一旁的观众捂住嘴巴,屏住呼吸。

    “当年你爹曹操…愣是把人家用作道具的‘假舌头’抢了过去,还大呼大喊,‘这是假的,他们糊弄人…’然后…被这些天竺人追了几条街呢…”

    阿才像是如数家珍…“这还不算什么,你爹回到学校,愣是装做自己的舌头掉了…吓得他的同学张邈、袁术惊慌失措…为此,太学差点把他劝退,还是你爷爷花了一大笔钱,这件事儿才算过去!”

    呃…曹铄微微一愣。

    乍一听起来?阿才的这一番话,很玄幻?曹操是这样的人么?

    二十年后…那个统领千军万马,那个“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曹操?年轻时有这么不靠谱么?

    当然…阿才最有发言权。

    …小时候的曹操真就这么不靠谱…典型的愣头青,魔兽少年…打架、偷东西、帮闲又帮忙,谁家举丧就凑上去磕头,谁家办寿宴,就挤进去拜寿…饿了,随便找个宴席坐下来吃饭,主人家就是看出端倪,也不敢得罪曹操,就如同交“保护费”般自认倒霉…

    阿才细细的把曹操小时候的荒唐故事讲给曹铄听…

    曹铄不禁汗颜…这尼玛典型的“小马哥”呀!有这么个亲爹,惭愧呀!

    呃…看起来,短时间内曹家的振兴,这个“很坑爹”的亲爹是指望不上了。

    想到这里,曹铄开始盘算正事儿…

    得做生意,得赚钱,得帮老曹家填补国库的亏空,还得让自己的兜里有点积蓄,总是像别人要?多没底气,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四有新人,要自立、自强!

    心念于此,曹铄点了点头…

    可是话说回来…这做生意?说说容易?做什么生意来钱快呢?

    一想到这儿,不由得陷入沉思。

    光和四年,公元181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是这一年,整个大汉会兴起一阵“胡风”,胡人的衣服、器具、打扮,几乎风靡整个中原地区…不过嘛,具体是哪个月风靡?史书上没有记载…

    曹铄开始刻意观察百姓的服饰以及胡人的摊位!

    集市上,往来的人士,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服饰依旧以“曲裾深衣”为主。

    …胡人的摊位前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根本没什么生意…

    从眼前的这些来看,倒是能看出些许端倪——这股“胡风”,目前为止,还没吹起来的迹象呢。

    “倒卖胡人器具?大有可为呀!”曹铄点了点头…定下了主意。

    “倒卖?胡人器具?”这没来由的一句话,让阿才一惊…

    “阿才爷爷?我想买些胡人的器具?你能帮我找到个熟悉的商人么?”曹铄问道。

    “胡人的器具?”阿才环视这西市。“这些摊位上?不都有胡商么?喜欢哪个胡人器具?老仆给小少爷购来就是…”

    “不不不…我要洛阳城所有的胡人器具。”曹铄连连摆手。“

    唔?所有?阿才有点疑惑不解…老爷曹嵩前脚刚走?少爷曹铄…就买这么多胡人器具?这是何意呀?

    “少爷…这…老奴的钱怕是不够呀…”阿才掂量了下钱袋,

    “阿才爷爷,你只管帮我找来熟悉的商人就好…其它的,我都盘算好了!”曹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恳求的模样。

    阿才拗不过他,只能答应下来。

    话说回来,商人这个阶层中,与曹家关系要好的,还真不多…继母丁蕙的娘家丁家倒是一个,可惜生意是做在谯县…如此,与曹府相识的,便是只剩下唯有一家——甄家。

    世袭两千石俸禄,官任“上蔡令”,也是冀州的大商贾,生意遍布洛阳、颍川、汝南的甄家…

    曾经,因为曹操的事儿,甄家倒是与曹家有些往来。

    ……

    ……

第二十八章 处处机关,时时算计

    洛阳,金乌巷九号,曹府。

    “小少爷,上蔡令甄逸大人的三公子,冀州的大商贾甄尧来了…”这一大清早,阿才就跑到曹铄的起居室,虽然不知道小少爷心里打了什么盘算。

    …可作为一名忠仆,主人家的吩咐,一定是要遵从的…何况,是近来,颇得老爷曹嵩青睐的曹铄小少爷呢。

    “这么快?”曹铄赶忙穿好衣服…“多谢阿才爷爷了。”说着话,他快步的跑了出去。

    在仆人的引领下,到得正厅…便见一个精瘦的男人负手而立,似乎是因为站在“大司农”府邸中,有些紧张与局促。

    “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曹府的少主,曹铄公子。”阿才当先介绍了一番。

    见到曹铄,甄尧一愣…这?一个…一个小孩子?

    这…一时间,甄尧有些错愕!

    先前,阿才找到他…说是曹府的公子要见他!甄尧的第一反应…这位曹府的公子是曹操。

    说起来…这些年嘛,曹操闯的祸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老爷子曹嵩求爷爷、告奶奶,总是需要送礼的,送钱又俗气…于是便找到了甄家负责京都生意的甄尧,让他帮助采买些贵重的物件…曹嵩可拿去赠人,给曹操说情…再加上甄尧比曹操还小一辈儿,曹操缺钱的时候,总是找甄尧借,一二来去,甄家也算是与曹家有些交情。

    可这份交情更多的是钱货往来,并不算深厚,曹府?一个六、七岁的小娃娃?找他干嘛呀?难不成…也要买什么东西?

    虽然这么想,短暂的惊诧过后,甄尧主动的行了个礼。“甄尧见过曹铄小公子!”

    在大汉,商人的地位很低…逢人行礼很正常…哪怕是上蔡令甄逸的三公子,在这份规矩上,也不敢逾越。

    曹铄很恭敬的回了一礼。“曹铄见过甄尧哥哥…”

    唔…这么有礼貌的小家伙嘛?

    甄尧一怔…他做生意,接触的人很多,达官贵胄家的孩子也见过不少,大多刁蛮任性,不讲礼数,更是瞧不起他们这些下九流的商贾…今儿,这曹家的小公子曹铄?倒是与众不同…最起码,比他爹整天一副要收保护费的样子,要惹人喜欢多了。

    一时间,甄尧对曹铄…添出了几分好感。

    “不知小公子?找我甄尧何事呀?”甄尧主动发问。

    “甄尧哥哥,我想买胡人的器具。”曹铄开门见山。

    “唔?胡人的器具?”甄尧笑了笑。“若是采买胡人的器具…那大可去西市上,有大量的胡人在售卖…小公子可以任意挑选!”

    “不不不…”曹铄一摆手。“我想买下整个洛阳城,所有胡人的器具…包括衣服、装饰、家具…总之,方方面面的我全要了。”

    呃…所有的胡人器具?

    甄尧一惊…倒不是说,他觉得曹家的财力不够…

    可?他觉得没必要呀…一来,胡人的器具,因为汉胡边境的战事,并不畅销,甚至是无人问津;二来,扬言买下洛阳所有胡人器具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这…总感觉有那么点儿戏的味道呀?

    “小公子,这…胡人器具虽然不贵,可数量却决计不少,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甄尧连忙解释。“粗略估计,也要在上百万钱,小公子能拿出这么多钱么?”

    唔…倒是把这茬忘了。

    曹铄眼珠子一转,他也不知道曹昂…到底偷到多少钱?想来,丁夫人暗格中若藏匿的只是金银珠宝,那决计不够,若是能藏匿些许地契,那又是一番别的光景。

    哎呀…扬言把胡人的器物全部买下来,现在看来,倒是有点天方夜谭的味道了。

    呼…曹铄呼出口气,忽然有一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这样吧,甄尧哥哥…明日我清点一下,看我能拿出多少钱币…再委托哥哥去帮忙采买?这样可好?”曹铄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哈哈…也好。”甄尧点了点头…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个曹家的小公子得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囤积居奇…

    可也仅仅只是那么一刹那!

    不会!一定不会!甄尧立时便否认了那个想法。

    鲜卑每年冬季都会袭扰边境…连带着,整个汉人对胡人充满了仇视,能允许他们在这边做生意就不错了,胡人的器具…谁会稀罕?

    别说不能囤积居奇…真要去囤积,保不齐…会被汉人仇视,生出事端…更有甚者,被暴打一顿也未可知。

    故而,不会有一个汉商敢去哄抬胡人器具的价格…胡人器具的价格也一定不会出现暴涨之势,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想到这里,甄尧干笑一声。“那这样…甄尧就告辞了,明日…再拜会曹府,到时候…小侯爷盘算下钱币,我去采买即可。”

    “成…”曹铄点了点头…也不停歇,让阿才送走甄尧后,自己跑去寻曹昂去了。

    他很想知道…曹昂那边?到底得手了没有?

    ……

    ……

    曹府,丁夫人的阁院,一处佛堂。

    木鱼的敲打声依稀传出,红唇拨动,那密密麻麻的经文,一句句的吟唱。

    丁蕙正在礼佛…

    这个年代,白马寺建立不过一百多年,与道教相比,佛教并不盛行…

    偏偏,丁氏一族对“佛”却是有着独特的情怀…曹操的亲娘丁佩也很喜欢礼佛,丁蕙算是继承了姨娘的这个传承。

    此时此刻…空档的佛堂,幽幽的声响,似乎…能让她心头的繁琐、忧愁消散一分…也只有在这一方空间,她与刘春那人鬼殊途的仇恨才会被冲淡。

    “夫人…夫人…”

    忽的,有丫鬟的嘈乱声打破了这份静谧。“不好了,不好了…曹昂大少爷…他…他…”

    似乎是因为被叨扰,丁蕙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听到是曹昂,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伸出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继而悄悄的说道,“回屋去说,别打扰到佛祖!”

    说罢,轻轻迈出了佛堂…

    ……

    丁蕙的起居间,打开暗格,其中的金银、首饰、珠宝竟都少了一半儿,一旁的丫鬟呜咽着,有些泣不成声。

    “是曹昂公子,都是曹昂公子做的…是他偷偷的潜入了夫人的寝居…是他…是他偷走了这些宝物。”这丫鬟是丁蕙的心腹…她也是不经意中留意到曹昂蹑手蹑脚的从夫人的寝居室走出,心里觉得不对…这才去查验。

    这不查验还好,一查之下…竟发现暗格中少了不少金银、首饰、珠宝,这还了得?曹府出贼,偏偏贼子竟然是大少爷曹昂…

    丫鬟不敢直接拆穿大少爷,急忙去通知丁蕙…

    “这…”丁蕙的表情倒是颇为平静,她摸了下暗阁中剩余的首饰…方才说道:“这暗格中有这么多金银、珠宝?莫说一半儿,便是两成,长公子也未必一次能带走!真的是他做的么?”

    丁蕙语气和缓,提出了质疑的同时…眼神在飞快的流转着…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夫人。”丫鬟急忙解释。“我已经查过了,从昨天起,大少爷…已经偷偷来过三次了,想来…他是分批带走的!”

    唔…分批?

    丁蕙眼眸眯成了一条缝,她从小抚养曹昂长大,她将曹昂塑造成什么样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

    仁孝、善良、天真…甚至是,呆蠢!

    他?怎么可能擅作主张…来偷暗格中的财物呢?一定是…是别人指使的?

    可是?这曹府中?谁又能指示的了大少爷曹昂呢?

    念及此处,丁蕙陷入了深思…

    等等…似乎,还真有一人!一个曹昂颇为佩服的小家伙…

    丁蕙回忆起,几天前曹昂来向她请安时,对弟弟曹铄的赞不绝口…难道?这都是他的弟弟曹铄指示的?那…曹铄要这么多财物干嘛呢?

    想到这里,丁蕙急忙询问。“今日,曹铄少爷可见了什么人?商量了什么事儿?”

    这突然的一问…让心腹丫鬟一愣,继而细细的思虑…

    “噢…”像是猛地想起,丫鬟张大了嘴巴,差一点就惊叫出声。“今日,曹铄少爷见了一个大商贾…还说,说是要采买整个洛阳城的胡人器物…整个曹府都传开了,大家还疑惑?小少爷哪来的钱去购买呢?”

    讲到这里,丫鬟像是恍然大悟…“难不成…难不成小少爷要…要用夫人的这些珍宝、金银?”

    这一番话脱口,丫鬟像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急忙捂住胸口,紧靠在墙上。

    唔…丁蕙却是若有所思。

    偷钱?就是为了采买?胡人器物?丁蕙眼眸眯成了一条缝…

    忽的,她的嘴角一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浮起。

    “今天…你跟我讲的话,不要告诉别人,明白么?你包括,曹昂少爷来这儿的事儿,你就当没有发生过。”丁蕙吩咐丫鬟…

    “明…明白。”尽管不明所以,丫鬟还是连连点头…

    “还有。”丁蕙继续吩咐道:“把曹府库房里那些值钱的珠宝,特别是地契统统放在暗格里,让昂儿继续拿…全都拿去!”

    啊…

    这一下,丫鬟懵了。“夫人…这些…这些可是老太爷特意留给你…让…让夫人好生保管的。”

    “呵呵!”丁蕙浅浅一笑。“让你干嘛就干嘛,不要提那么多问题!”讲到这里,丁蕙的芊芊玉臂微微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如利刃般的寒芒。

    “曹烁呀曹烁,你哥哥曹昂憨厚老实,你却唆使他偷盗曹府财物,足够整个曹家…对你失望透顶了吧?”

    心中喃喃吟出这么一句,丁蕙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曹昂不争?不代表他丁夫人不争…

    曹昂可是她丁夫人唯一认可的嫡子。

    ……

    ……

第二十九章 憨憨哥哥,精明后娘,是福是祸

    亲哥曹昂?人呢?

    曹铄的脑门上浮起了大大的问号,整个曹府?所有人都问过了,哪里有曹昂的身影?

    不会是偷钱被抓住?毒打一顿?或者关入祠堂罚跪了吧?

    可是…面善心恶的丁蕙?会这样公然惩罚曹昂?这不是大大的抹黑了她慈母的形象嘛!

    越想,曹铄越是越是不解,眉宇间还多了几分担忧…

    “曹铄弟弟…”忽的,阁院中的曹铄…听到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好像是从阁院内那棵大槐树后…葱郁的花丛里传来的,至于这音色…可不就是?曹昂哥哥?

    曹铄转过头…见草丛中人影攒动,环视左右…四下无人,这才悄悄的走了过去。

    在假山的掩护下,花丛的遮掩中,总算是发现了曹昂!像一只乌龟趴着的曹昂哥哥…

    “曹昂哥哥?你这是在蹲草丛?”

    “曹铄弟弟,你快趴下来,看看这是什么?”也不回答曹铄的问题,曹昂赶忙招呼道。

    顺着曹昂的目光,曹铄注意到…花丛中,有一个深洞?像是刚挖的…至于,洞里面…

    曹铄蹲下身子…脑袋探过去,这才发现,深洞中埋着的都是珠宝、金银、首饰…从色泽上看,价值不菲…

    等等…曹铄有点懵,不就是偷个钱?至于…还挖个洞?曹昂是属地鼠的么?

    “曹昂哥哥…这金银珠宝出现在这儿,我能理解?可…你为何要把他们埋在洞里呀?”

    “嘘…太多了。”曹昂尽量的压低声音,他伸手指着洞口,下意识的往上面填了些土,显得十分心虚。“把阿娘的珠宝藏在这个里面,别人就不会知道了…”

    呃…

    登时…曹铄对曹昂这位亲哥哥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孩子?十岁了还这么不开窍么?这是学傻了吧?这花园、草丛一共就这么大,哪怕是有些假山,大树掩护,可偶尔过来个人,看到附近的土堆?也不会有点怀疑?

    想到这而,曹铄擦了把汗,苦笑一声。“曹昂哥哥?…这花丛这么大?你今儿埋好了,明儿个就忘记了…”

    “这个简单!”曹昂指着一块立好的小木牌…顺道念出了上面的字体——此处没有金银珠宝…

    我去…此地无银三百两呀?

    曹铄很想哭…要为亲哥曹昂的智商狠狠的哭泣…看看丁夫人教的这孩子,善良是善良,单纯是单纯…可过了头,就快变成“憨憨”了!

    “好了,好了…曹昂哥哥不用埋了!”曹铄急忙制止了他…“这钱,今儿个咱们就要用。”

    “啊…这么急呀?”曹昂抬起了头,显得有些紧张与局促不安…

    “你先说说?偷…啊不,是窃了丁夫人多少?”跟曹昂这个“憨憨”对话,尽量要简练…

    曹铄索性也趴下身子,尽量把自己的智商降低到和他一样的高度…

    “这些都是…”曹昂抛开土,乍一看金银珠宝不少…变卖估计能过万枚五铢钱。

    可曹铄知道,这些哪够呀?大肆囤积胡人器具?就算翻了十倍,也不够填补国库的亏空…更别说,还想留下点私房钱了。

    看到这儿,曹铄不由得有些失望…果然,继母丁蕙没有想象的那么富裕…

    咦…等等,那是什么?

    忽的,曹铄注意到,土坑中埋着些绢布,是棕红色的字体,应该是官府下发的…

    “那是什么?”曹铄主动问道…

    “地契呀。”提到这个,曹昂显得颇为欣喜。“原本那暗格里是没有地契的?可是…我后面几次去取的时候,愣是多出了这些…我就顺手一道拿来,没想到,阿娘手里还有地契呢!这个应该能卖很多钱吧?”

    曹昂的喜悦呼之欲出…谁不知道,这年头,地契值钱呀!

    唔…这…

    曹铄扒开土,取出那一些地契…细细的扫了一遍,这哪里是丁蕙的地契?分明是曹家在京都、在谯县,甚至在徐州琅琊郡置办下来的产业…田亩、房产、商铺…说起来,整个曹府内,再没啥玩意,比它们更值钱了。

    不对!

    一下子,曹铄变得警觉了起来…曹府的地契,怎么会出现在丁夫人房内的暗格?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应该是在库房么?若是没有“管家”的丁蕙首肯…谁又敢挪动…

    如果这样…那…

    曹铄的眸子望向曹昂…“你是不是被阿娘发现了?”

    “没有呀!”曹昂连连摆手,十分笃定。“起初我还胆战心惊,蹑手蹑脚的,可最近这几次…也不知道为何,阿娘的阁院中…仆人总是漫不经心的,我溜进去也变得容易了许多…”

    奸计!石锤了!一定是奸计!

    …丁蕙一定是察觉了曹昂的行动。

    她非但没有阻拦,反倒是把曹府的地契都添了进去…这是要添上一把火的节奏呀!

    看起来,她是铁了心要把事儿闹大…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这么说…丁蕙一定是琢磨出了,这件事儿是曹铄背后主使,并且要借此大大的打击曹铄呢?

    果然…丁夫人亡我之心不死呀…

    一番深思过后,曹铄眉头上隐隐的浮出几滴汗珠。

    “曹铄弟弟…怎么了?”曹昂继续问:“是不是我不该拿地契?这个太昂贵了是么?”

    “唔…不…”曹铄一摆手…短暂迟疑过后,他的嘴角一咧,一抹淡淡的笑容乍然浮现。“昂贵?不存在的,这些地契还远远不够呢…”

    此时此刻的曹铄,内心深处已经有了想法…既然丁蕙要把这件事儿闹大,索性就闹得大了去了…曹铄笃定…光和四年,“胡风”一定会刮起来…到时候,这些地契会赚到数不清的钱财…更是会曾几何倍数的返还回来!

    何况…比起曹家填补库银的危机?这些区区地契?又算得了什么呢?国库若是填补不上…保不齐,张让使个坏,整个曹家就凉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曹昂哥哥…”曹铄的语气中带着一抹坚定。“你无需管别的,只管再去阿娘的房里,那个暗格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地契…千万不要迟疑,只要有,全部拿来!”

    啊…曹昂一惊,还要拿?

    “可是…可是我已经拿走所有的地契了,珠宝也剩下不多了,再拿?怕是阿娘一定会发现的吧?”

    面对曹昂这很傻很天真的质疑…曹铄就“呵呵”了。

    发现…丁蕙一早就发现了,现在她盘算着把事儿闹大…曹铄也琢磨着将计就计呢!

    考虑到曹昂的智商,曹铄索性也不去解释那么多。“你放心,你只管去…珠宝会有的,地契也会有的,连带着你的桃木剑、红木剑、乌木剑…一切都会有的…”

    讲到这里,曹铄把手搭在曹昂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几下。“曹昂哥哥,我觉得你做的对,窃来的财物,都埋到这儿吧!加油…我看好你哟…”

    说罢,曹铄站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把这些地契塞入怀中…拍拍身上的泥土,徐徐离去…

    临走出阁院的大门,不忘回首看了眼依旧在花丛中继续劳碌的哥哥曹昂,心中喃喃:“有这么个仁孝、善良的傻哥哥,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咯!”

    想到这儿,微微摇头…径直走出了曹府的大院。

    ……

    ……

第三十章 这买卖稳赚不亏

    洛阳东街,三十二号…这里是河北甄家在洛阳的宅院。

    说起这处宅院,前后经历了或权或贵的历史名臣十几位…最后的结果却是出奇的相似,或死或亡,都不算好。

    不过嘛,宅子倒是又大又讲究,亭台楼阁,玉宇琼楼,周围的邻居也大多非富即贵…对得起甄家这个亦官亦商的大家族。唯一有一些美中不足的是坐南朝北,是遭人厌弃的“背宅”,在洛阳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买下这么一座宅院,已经实属不易。

    今儿个,甄家三公子甄尧倒是回来的蛮早…

    刚回到府邸,六岁的妹妹甄洛就快步跑来…“哥哥,今天市集上又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么?快讲给我听听吧。”

    甄洛,是甄宓的小名,甄家三个儿子,五个女儿中,她是最小的一个。

    也是最被父亲甄逸最疼爱的那一个…从小,她便展现出了特别强的求知欲,对外面的世界十分的好奇。

    至于甄尧…因为哥哥与父亲做官,二十岁的他就撑起了甄家的生意,当然,生意场上,少不了许多有趣的事儿,这些,作为“护妹狂魔”的他,都会拿来与妹妹甄洛分享。

    “有趣的事儿?”

    甄尧摸摸甄洛的小脑袋,甄洛的眼睛特别大,特别亮…哪怕只有六岁,在众多的妹妹中,这双眼眸也是最引人瞩目的…似乎,清澈的眼瞳中饱含着对这个世界的探索与好奇。

    “倒是还真有一件有趣的事儿…”

    “三哥就别卖关子了,快讲讲吧。”一边向院落内走去,甄洛就忍不住好奇的询问。

    “哈哈…”甄尧顿了一下,实在是拗不过这个妹妹。“有个…跟你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公子,他打算买下整个洛阳城的胡人器具…包括胡服,胡人首饰,胡人家具…等等,总而言之…”讲到这里,甄尧摇了摇头。“这个想法,让人匪夷所思…”最后几个字落定,甄尧不由得摇头。

    “唔?整个洛阳?胡人器具?”

    甄洛清澈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小手抵住嘴角。“哥哥以前不是讲到过?市场上,最没可能涨价的就是胡人器具了?怎么会有人打算囤积这个呢?”

    “这个嘛…”甄尧笑出声来,这份笑容,倒是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若是别人…决计做不出这种事儿,可,若是他的儿子,算是见怪不怪了!”

    “谁的儿子呀?”甄洛更好奇了。

    “…曹瞒,小名吉利…后来因为犯下官司,改名曹操,字孟德…”甄尧念出了他的名字。“当初,为了摆平这个官司,曹府可没少花金子,还特地购买了咱们甄家的一颗宝珠,便是为此,咱们甄家与曹家也算是有些交情。”

    言及此处,甄逸叹了口气。

    “…现在倒好,没曾想,这曹铄比起他老爸曹瞒…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张口,就打算把整个洛阳,人人弃之如糟粕的胡人器具全买下来?唉,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呀…”

    甄尧摇了摇头…朝妹妹甄洛摆摆手。“罢了,不提他了…想来他也未必能凑出这么些钱财!或许,也只是一时冲动吧。”

    “曹铄?”甄洛念出了这个名字…好奇心的驱使,她琢磨起曹铄来了?一张口就要买下所有胡人器具?这样疯狂?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甄洛站定,不由得陷入深思。

    见甄洛愣神,甄尧拉了她一把…“妹妹,你呀…就爱发呆…别想他了,估摸着…也是和曹操一样,是个闯祸精…不过也好,他一闯祸,咱们甄家倒是有的赚咯!哈哈…”

    说着话…甄尧拉起妹妹就往正厅走去,看看天,已经到晚饭的时间了。

    却在这时…

    “三公子…三公子…”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却见门子急匆匆的跑来。

    “怎么?”甄尧脚步一顿,还以为是有什么达官显贵来拜访…“是哪家的大人来了么?”

    “不…不…”门子一摆手。“是…是一个稚童,说…说是大司农家的公子曹…曹铄…他…他要来拜访三公子!”

    “什么?”甄尧一愣…不是说,明天才准备好钱财呢么?怎么这么早…还登门拜访?

    “哥哥…”甄洛眼眸抬起,雪亮的眸子张开,十分好奇。“就是那要买胡人器具的曹家公子?曹铄么?”

    甄尧点头…甄洛拉扯了下甄尧的衣角。“哥哥也带我去听听呗,我就装作一个小仆…给你们添水可好?”

    看着甄洛恳切的眼神…一向疼爱妹妹的甄尧哪能拒绝,一摆手。“好了,带你去。”

    答应下来后,甄尧郑重其事的说道。“妹妹,你一定记住,不许乱说话,也不许嘲笑客人…只要是跟咱们甄家做生意的,哪怕是胡闹,我们也必须以礼相待…这是甄家的生意经!”

    “好!”爽快的一声答应。

    见甄洛点头,甄尧才摆了摆手,当即吩咐门子。“把他带到正厅吧,要客气些…对了,吩咐厨子备些烧酒…不,还是备些水果吧…”

    讲到这里,甄尧苦涩的一笑…一想到,一个六岁的孩童登门谈生意,他竟有些哭笑不得。

    ……

    ……

    甄府,正厅内。

    甄尧与曹铄坐定,甄洛则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的添水,甄府是有茶的,也有酒…可似乎,对这样一个小孩子?还用不到这些。

    “甄尧哥哥,这些地契?我要统统变卖!当然,甄尧哥哥都可以意义查验,也可以派人去官府中核对,那边是有记录的。”曹铄开门见山…

    “这倒不用!”

    甄尧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些盖有官府印绶的地契,粗略的看过一遍,旋即笑容可掬:

    “曹家的产业,我有所耳闻,都是上好的田亩、房舍、商铺…行情价来说,一亩最少也过得一万钱往上,至于琅琊郡和谯县的宅院,更是价值百万…恰逢,现如今行情也算是不错,买家很多…卖家几乎没有,运作得好再添上两成的价格,也是能卖到的。只不过…”

    讲到这里,甄尧顿了一下。“我想知道,这些地契?小公子?你能做得了主么?”

    说实话,甄尧动心了…他报的价格其实比较保守,按照当今的行情,便是往上再添上三成,也能够轻松出手…

    换句话说,甄家大有利润。

    可是?对面的是一个六岁的孩童?虽然捧着这么多地契…可总归真实性让人怀疑!万一,他这里收了地契,曹嵩发现后,来甄家府邸大闹一番…这可如何是好?官复原职后?他可是当朝的大司农呀,九卿之一…甄家怕是不好对付。

    “能做主!”曹铄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不,地契就在我手上,还有什么质疑呢?若是需要证人,甄尧哥哥随便去找…我可以等!”

    唔…这…

    曹铄的这番话,反倒是让甄尧更加的为难…退一万步讲,这一单他想做,毕竟摆在眼前的是金灿灿的钱币!而且唾手可得…可?还是那个问题,大司农曹嵩那儿…

    “曹铄公子?”甄尧询问道:“你家大人知道么?”

    “当然知道了!”曹铄不假思索…语气笃定。“若是不知道?这些地契怎么能到我手上…你岂不闻,我阿爷回谯县了么?他正是去收拾宅院,打算全盘卖出呢!而洛阳城负责售卖的正是我…洛阳太学的大学生曹铄!”

    曹铄讲的跟真的一样…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还…还太学的大学生!

    一下子,甄尧有点懵…他倒是也听说了,洛阳太学破例招收了一个六岁的孩童…这孩童,出自曹家…多半是曹铄无疑,可是…真的当一个稚童,推给他一大叠地契的时候,甄尧沉默了,甄尧的心情复杂了。

    “哥哥…”却在这时,甄洛借添水的功夫,凑到甄尧的嘴边,悄悄的说道:“哥哥可以先答应下他,拿甄府的金子付给他,却不用慌着变卖地契,若曹家族长到时候真的怪罪下来,咱们把地契再转卖回去…多收个一成费用,咱们虽是坐地起价…他们曹家却是有错在先,曹家族长断然也不会介意…”

    唔…甄洛的话,让甄尧一惊…没想到,小小年龄的妹妹…耳渲目染下,已经具备了如此卓越的生意头脑…更是可以把事儿办到这般的圆滑。

    刮目相看。

    甄尧对甄洛刮目相看的同时…不由得对曹家的这个小家伙曹铄扼腕痛惜…

    年龄相仿?一个会借势生财,一个却是豪掷千金,肆意败家…看起来,还是甄家的水能养出聪明人呀!

    想到这里,甄尧站起身来,浅浅一笑。

    “这样吧,曹铄公子…我是商人,断然不会拒绝买卖,曹铄公子既然想变卖…我就全接下来了,可是…我需去找几个有名望的证人,当然了,如果…曹家,或者是曹铄公子反悔了,可以随时换回来…到时候,咱们再商量价格即可!”

    这一番话说的圆滑…

    提到的见证人,更是目的纯粹。

    甄家得让整个洛阳城都知道…这是曹家公子非要卖的?可不是他坑骗“小朋友”

    …商人的名声,在这个时代,还是很重要的…

    即便到时候,曹嵩要追回…碍于传闻,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反倒是甄家主动再卖回去,赚曹家一成钱币的同时,还能赚曹嵩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买卖稳赚不亏!

    ……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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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路已经铺好了,去奋斗吧,去栽树吧!你若不成王,成皇?孩儿又如何继承大统呢?进击吧,老爹曹操!进击吧老爹曹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进击吧老爹曹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进击吧老爹曹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