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登场
“城主大人将于后日在无冬城堡礼厅为阁下举行庆典与受封仪式…”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法师们那奇怪的作息和时间观念，犹豫的补充了一句：
“还请阁下务必按时到场。”
艾瑞贝斯的神情很严肃，措辞很正式，然而…
她的身材虽不能说矮小，却也算得上娇小，身为半精灵的脸庞十足的年轻，再加上那副一本正经，威严满满的形象，总给张元一种反差萌的奇妙感觉。
张大官人那满腹的花花肠子在肚皮里就快打结了，面子上却是道貌岸然，接过了请柬略微翻看便合上收起，回了个法师礼。
“多谢了，艾瑞贝斯女士。”
待到出得神殿，在前往学院路上，见到身侧的某人有些心不在焉的巴拉斯开口调笑道：
“怎么？还在想那个女圣武士？正好你受封领地也需要帮手，要不跟纳什尔申请下让她来支援你？”
话语一出，边上两个同行的法师都是嘿嘿笑了起来，二人皆是巴拉斯的弟子，这阵子在学院里和张元也算是混熟了，加上这层关系，言谈间相当随意。
张元却没接这茬，而是反问道：
“警戒之眼冕下说得那句话中古老者指的到底是什么？”
大法师闻言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前行，不甚以为意。
“北地这片沃土，所埋藏的过往历史如瀚海中的明珠，哪里就能说清是哪个早已被岁月尘封的文明种族突然浮出水面。”
“耐瑟时代的奥术文明遗留，古代精灵王国的遗址，甚至更久远的那些古老文明，都有在北地留下过痕迹，还有东边那儿的耐瑟山脉和至高森林，里面也不知道藏着些什么鬼东西。”
张元点了点头，方才的提问只不过是试探，而现在看来，只怕海姆还有提尔那边也没有那么容易揪出背后的那群隐藏在时光线之外的撒鲁克巫虺。
好在即便事情按照原本的剧情开展，那也是数年后了，届时若危机仍在，大不了找个机会把教会的目光引到那群蜥蜴上。
在危机如海中的浪花般砰訇翻起，从未止息的费伦，为了那么久以后的事情瞎担心，未免太奢侈了。
两天时间转眼间过去，黑湖区早晨稀薄的霜雾被衣袍拂开冲破，一抹暗色调的身影踏踩着石板路向不远处的城堡走去。
身后跟着的是一高一矮两个随从，正是明斯特与巴德这哼哈二将。
“头儿，咱们的事儿今日能成不？不会出现什么变数吧？”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巴德难得的患得患失了起来，踮着个脚尖凑上前来低声问道。
“真正的决议早在之前就已经完成了，所谓的仪式也就是走个过场。”
张元倒是心态稳的很，该是自己的跑也跑不掉。
不过多时，一行三人便到了城堡入口，出示了邀请函后自是无碍放行。
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无冬城堡内部，外部方正朴素的城堡其内部装饰却在大方庄重间不失华贵。
穿过几道似乎是镀银的栏杆铁门，经由走廊进入大厅，入目尽是蓝金二色，整体的色调有些偏冷肃穆但是不显压抑。
细节的装饰以浮雕壁画为主，讲述描绘着诸如征战、凯旋、英雄等史诗传奇。
除却门扉上银丝勾勒的鸢尾花和橡树叶，少有镂空的花纹设计。
即便是在前世没少见识过中西方各色的宫殿城堡，眼前的景致风格仍是别有韵味自成一体。
无从比较其高下，只是各有千秋。
法师站在大厅门口，看向眼前宽敞而喧嚷的大厅，为数不少衣着奢华，甚至艳丽到有些夸张的男男女女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寒暄攀谈。
时而有那端着盛满高脚酒杯托盘的侍者使女往来穿梭，将他们手中的空杯换成满溢金黄色琼浆的觥筹。
“查内姆阁下，我奉纳什尔领主之命在此恭候，叫我埃德蒙特便好。”
一名似乎早已在此等候的男子便迎了上来，同样是一身华丽穿着打扮，但那股子遮不住的沙场刀兵气质将其鹤立鸡群般凸显出来。
“今天您是这里的主角，许多无冬城的名流们也聚在此地，如果您有兴趣的话，不妨与他们交流结识一番。”
仿佛没有发觉法师打量的目光，埃德蒙特熟练自若地要将对方引见给那些已经张望过来的名贵们。
知晓今日仪式主角到场的后者们纷纷投来或审视、或好奇、或嫉妒、或轻蔑的目光，然而却并没能在法师的心里激起半点波纹。
“多谢，不过引见就不必了，请问仪式什么时候开始？要持续多久？我特意搁置了原计划的法术实验可不是为了来聊天的。”
全不在乎埃德蒙特略显惊讶的目光，以及某些女士们故作姿态用手帕遮住小嘴的举动，张元毫不客气的问道。
“这我们无法给您准确答复，但请放心，您的诉求必不会被忽视。”
说罢埃德蒙特便转头向一名侍者低声吩咐了几句，对方应声称是后立刻转向大厅侧方迅速的小步走去。
“就算阁下无意于同这些家族有所牵连，多了解一些总不会错的，再说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一些时间。”
这位爵士依旧是面带微笑，混不介意张元的生硬话语。
为纳什尔处理过诸多人际事宜，对各方势力也多有联络的埃德蒙特很明白，眼前这位新晋法师领主的故作高冷和不近人情不过是在表达一个态度。
但若真的将其单独晾在这，那面上也是有些不好看，称得上一句长袖善舞的埃德蒙特爵士自不会冷落今日主客。
要说这位也是个妙人儿，指点起各个家族来头头是道，不但将其历史渊源娓娓道来，夹杂些许趣闻丝毫不显枯燥，将各家族间的恩怨情仇也是谈笑间寥寥数笔就勾勒的条理分明。
本来张大法师就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书呆子，摆出那副态度无非是为了表明自己不愿蹚浑水的立场，既然对方闻弦歌而知雅意，再端架子可就是无趣了。
第十五章 兹委任马...
一方谈吐风趣，见识广博，有意结交；另一方耐心聆听，思维敏捷；倒也十分融洽。
正相谈间，纳什尔领主带着两名随从不徐不急，自侧门穿过大厅朝着高台走去，行进间还不时同着众人招呼问候。
“查内姆阁下，请随我来。”
踱步跟着对方来到纳什尔的面前，埃德蒙特行了个骑士礼便自觉站到了纳什尔的后边，留下张老爷和城主大人眼对眼。
对面而立，直视这位无冬城名义上的领导者，在岁月往昔中也有过风云激荡的冒险经历的纳什尔此时依旧保持着许多曾经的英雄气概，而今为领主之尊，更平添几分威仪。
只是也就这样了，对于某个曾和诸多大佬们谈笑风生的法师来说，这种程度的气场委实不够看，换作是超凡魅力或是传奇灵气还差不多。
“英雄年少啊！”
看着眼前不过二十余岁出头的法师，即将晋升的领主，纳什尔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不仅是客气勉励的话语，也曾在年轻时候闯荡四方的老领主是感叹对方年少之余，亦是不免追思起自己当年的光辉岁月。
这一切也都只在电光石火间，转瞬纳什尔脸上又是一片肃然，目光扫视大厅一圈，用他那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向着在场的所有人开口：
“北地，从来不是平和静谧的乐土，而自无冬城建立以来，从未有真正的和平过。”
“野兽、魔物、巨人、还有来自敌人的刀剑乃至暗中的匕首，我们在这里生存，也在这里战斗…”
眼看着纳什尔慷慨陈词，讲述起了无冬历史上的一系列可歌可泣的抗争和战斗，听得张老爷心里直犯嘀咕，心道城主他老人家不会也要简单讲两句吧？
所幸纳什尔的口才和表现欲还没那么夸张，几句话后又将话题扯到了今日焦点上。
“当路斯坎们的爪牙再次威胁无冬的安定，这座城市陷入背叛者们可耻的出卖时，有那么一群勇敢的冒险者，不惧艰险远征路斯坎，彻底撕碎了敌人布下的网罗。”
说着纳什尔抽出佩戴的仪式长剑，以剑脊横置在张元肩头，语气严肃而沉着：
“愿公义之神荣光永驻，吾将于此见证一位心怀勇气正义的高贵之人与吾等同列，守护一切正义秩序。”
事先就对今日流程心知肚明的张元不慌不忙，微一躬身向对方行礼完毕，便昂首朗声说道：
“我，查内姆，于此宣告，即今日起，以手中剑与杖守卫无冬之安危，维护北地之秩序。”
张老爷半真半假的说着漂亮话，心中毫无波澜，面上倒是庄严神圣。
“吾，纳什尔?阿拉贡达，无冬城守卫者，谨以此剑任命眼前之人为无冬城男爵，受封高崖西北境为男爵领地。”
“我之剑为你所用！”
张老爷口中仍是一本正经的话语，可这货的心里却不知怎么地就想起来一句：
“兹委任马邦德…”
纳什尔收剑入鞘，颌首致敬，张元再行一礼后转身立于其右手侧边，至此，仪式结束。
见证此幕的观礼贵族们毫不浪费自己宝贵的掌声，稀稀拉拉几声聊胜于无，与其说欢迎，还不如说是拐弯抹角的抗议。
张元倒也不在意，毕竟自己一个外人，还是压根没有任何出身背景的平民跑过来跟他们这些上等人抢饭吃，这要是没点抵触反感那是咄咄怪事了。
德斯泽尔和马努埃尔两个老牌门阀的覆灭让一干其余家族在兔死狐悲，抹了几滴眼泪之后，心底燃起的是比火焰还要炽热的贪婪。
那些积攒的家产钱财也就罢了，不用想也知道早被登门拜访的城主卫队和学院瓜分了个干净，不过比起这些流动易逝的钱币财货，土地这种可以代代传承的不动产，才是真正的财富。
两大家族在赖斯特港、高崖这几个重要城镇都有着不容小觑的势力与利益范围，哪怕是被领主大人找了个由头连根拔起，他纳什尔的胃口总不能那么好，连口汤都不剩吧？
哪怕是先打了大棒，给几颗甜枣安抚一下不为过吧？
结果枣子还没等到，来分枣子的却还多了一个，就当纳什尔领主宣布高崖的西北部划归为新晋领主属地之时，一些旁观贵族的脸色当场就起了变化。
高崖是什么地方？
西临宝剑海岸，坐拥海湾码头，向东则是联通剑湾诸城的贸易大道，也是从无冬前往洛克堡、古老夜枭井、西港等地的必经之路。
高崖虽多山岭，南部却是沃土良田、膏腴之地，说是无冬城的粮仓也不为过。
这种集港口、交通枢纽、良田于一身的宝地，随便割下一块来那都流淌的是黄金！
占据着高崖属权的几个家族，那是把这块肥地当作自家的禁脔，不容他人半点染指。
可想而知，当拥有一部分高崖地区归属权的德斯泽尔家族倒台之后，多少双眼睛就盯上了这块肥肉。
好在划分给那个新晋领主的只是西北部地区，不然有些害了红眼病的老爷们怕是连体面都维系不住，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高崖北部，就是那座废弃古堡坐落之地，处群山环绕之中，周边地势险峻，虽然地利是有了，可领地的发展，与外界交通也是老大难的问题。
这些都还不是最关键的因素，源于古堡内部的邪恶力量，受吸引或唤醒盘踞游荡在此地的阴影、亡灵、凶暴生物才是真正导致偌大一片北区荒凉的原因。
原本经由高崖北部直通无冬城的道路，由于地势和安全的因素逐渐人迹稀少，转而经由海路前往无冬港。
而西边的领地虽然地势还算平坦，但位处西南角分量最重，最有价值的高崖码头却是被刨除在外。
也正是由于被分割走的不过是一块价值有限的鸡肋地段，再加上之前两个家族的覆灭的震慑在前，这帮虎视眈眈的家伙们才勉强克制，善罢甘休。
仪式结束，纳什尔在几句客套勉励之后也是离开大厅转回内殿去了，依旧是留下了埃德蒙特作陪。
第十六章 好奇宝宝
“查内姆阁下，哦，我该称你为尊贵的查内姆爵士了。”
方才有过一番愉快交谈，这位有点特立独行的九卫很是有点自来熟的开了句玩笑。
“仪式之后还将举行一场舞会，原本是为了让新晋者也有个和这个圈子接洽相交的机会，不过老兄你嘛…哈哈哈。”
张元只是心里好笑，摇了摇头，抬脚就往大厅外走去，一边对跟着的埃德蒙特说道：
“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削尖脑袋往里头钻？”
“嗤，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削尖脑袋，也不知道那些家伙听到会是个什么表情。”
二人就在其余在场者莫名的、看待异类的目光中并列走过大厅，如若闲庭信步。
没等走出多远，一道含糖量极高而又隐隐透着些许兴奋的小女生般的声音自左侧响起，偏过脸一看，却是个长相甜美可人，衣着打扮奢华光鲜之余颇有前世哥特风格。
本是大家闺秀，还是个富萝莉的她由于雀跃的神态，还有脸上的小雀斑，倒是显出了几分邻家小妹的感觉。
“你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个孤身潜入路斯坎的冒险者？新晋的法师领主？”
“路斯坎那里是怎么样的？是不是真的像我爸妈他们说的那样都是海盗和人渣？”
“你能从那里杀出重围，你的法术一定很厉害吧，除了那些学徒，还没人给我展示过真正的法术呢？”
“我能不能也成为法师，我的梦想就是成为像艾拉丝卓那样美丽又强大的女性？”
哒哒哒哒哒哒
小姑娘的嘴皮子又快又急，片刻间就是一连串问题甩了出来，都不带停顿喘气的。
“这是里斯贝特小姐，布莱斯家的长女，当初布莱斯爵士就这么一个独女，宠的有些过了，没少让他们夫妇头痛。”
边上的埃德蒙特饶有趣味的介绍了下，微抬下巴往女孩那示意了下，只见这里斯贝特小姐的后面，一对应该就是其父母的夫妇有些尴尬的想要拉住她，而这份努力显然是以失败告终。
“哦，我的老伙计，瞧瞧我看到了什么？一只有灵性的小羊羔？”
张大官人朝着眼前的好奇宝宝温和的笑了笑，以他如今的魅力，虽不至于达到能让小女生就面红耳赤想入非非的地步，可就第一印象能加分而非倒扣还是不成问题的。
自听到这个名字就觉有些耳熟的法师在脑海中略一往前翻阅便回想起，这位大小姐，就是那个被几个邪教徒拿着关于冒险、黑夜贵族、迷失浪子之类的鬼话一通忽悠就傻乎乎跟着人家下墓穴里去献祭的二百五小姐。
当真是蜜糖罐子里长成的大小姐，这脑子和前世那些疯狂追逐流量明星的小女生也没区别，估计一本微光之城就能把她哄得团团转。
“有好奇心不是坏事，对未知事物的探究是我们前进的源动力。”
一句话就把对方激动得连连点头的张老爷无视了她身后父母投来的不善目光，施施然掏出了一本书。
书很薄，与其说书，不如说是本小册子。
“有着梦想和好奇固然是件可喜的事，不过仰望星空的同时，可也不能忘记脚踏实地啊。”
高深莫测的张大师逼格满满，引得无知小女孩满眼星星。
“这本书你不妨拿去一观，若是能够将其中内容尽数掌握，那也未尝没有希望如我一般踏入这神秘之路。”
人小姑娘那叫一个激动，两手接过小册子如获至宝的捧着，被对方好学态度打动的张老爷露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指着书皮和蔼地说道：
“快打开看看，可能有惊喜哦。”
“够了，查内姆爵士，如果只是法术那一套的话，大可不必劳动阁下费心，我们布莱斯家聘请个法师顾问的能力还是有的，还请你不要用一些不负责任的言语来搅扰里斯贝特的选择。”
这是亲爹来了…
眼见到自家女儿就要被对面这个混小子忽悠瘸了，布莱斯爵士再也忍不住站出来喝止对方。
且不说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的长女去走上那条路，他可不是好骗的傻子，一本小册子就能保证成为施法者？
面对一位如愤怒公牛般的父亲，张元很有气度的微笑离着对方女儿退让了一步。
布莱斯爵士眼中的警惕不减，而同时，里斯贝特大小姐也饱含期待地翻开了书册。
“魔法的起源？魔法史概论？对魔网结构特性的初步认知？冥想的起步与精神的萌发？”
咦？
好奇的大小姐在第一页上除了一行行的书名外什么也没看到。
翻页，还是一样，只有书名。
再翻，接着翻！
依旧是一行行书名，里斯贝特小姐心头渐渐起了个不妙的想法。
直到最后一页仍是如此，毫无意外。
“这些书名是？”
她带着几分疑惑和侥幸问道，只是这点侥幸很快就被打得粉碎。
“就是书名啊，这些都是你要读的书籍目录。”
法师的话语依旧不紧不慢，其中的意味却让里斯贝特心里凉了半截。
“有句话说得好，三年施法，五年模拟，一名法师学徒在正式接触魔网，获得法术位之前，通常需要两年左右的理论学习和冥想练习。”
“而从他们接触入门，习得零环戏法开始，到掌握二环奥术，成为一名合格的法师学徒的这段路，往往又要消耗三年多的时间。”
“这套书单目录是我和几位法师一同总结编纂出来的，只要你能把这上面的书籍资料都踏踏实实修习掌握，成为正式法师都有希望。”
张老爷说得轻描淡写，小姑娘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这、这、这么多书？得看到什么时候啊？这不可能看得完吧？”
“其实没那么难，又不是要你一次都读完，在入门准备的两年里你只需要记忆消化仅四十几本典籍就够了，剩下的那百来本是在之后的进阶学习所需。”
张老爷循循善诱，里斯贝特却是听傻了。
“四十、一百多、还、还要背下来？”
第十七章 弹冠相庆
这里面的每一个单词都如黄钟大吕般在她的脑海之中回响，人都被震麻了。
方才捧在手中视若珍宝的此刻被小姑娘死命地丢了回来，仿佛薄薄的一本小册子有如烙铁般烫手，蛇蝎般蛰人。
再就料到会如此的张元毫不意外，随手一抄便叼住了手册，收起后抬脚向门外走去。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不知所措的小姑娘，头痛无奈的布莱斯夫妇、一群跟拉长脖子的鹅般的围观人士。
只是这些都已不在踱步到了大厅出口的法师眼中，似乎将一切都抛诸脑后的他门槛前停顿了一下，迈步离去。
梦想这种东西，如果没有为之努力甚至牺牲的决心的话，那说到底也不过是白日梦罢了，自己能有今日的成就，靠的那都是自身的奋斗。
不过还好找上来的是个天真的小女孩子，万一换做个有毅力又倔脾气的，少不得要当个恶人，哪能像方才般摆出个海淀名师的嘴脸尽情装逼。
埃德蒙特倒是尽职，一路同着哼哈二将把张元送到了学院大门口，也没多嘴过问方才的事儿，张元自己也不提起，一番寒暄后就要告辞离去。
“等一等，埃德蒙特爵士，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忙见证一二。”
张元喊住了就要走人的爵士。
“见证？是为了你那几个同伴的事？我的荣幸。”
对其中事情也有了解的埃德蒙特大概明白了对方的用意，欣然接受。
张元只是微微颌首致谢，边上的巴德却已经是忍不住脸上的喜意了。
“头儿，大伙儿都在那儿等着呢！”
说着便看到迦南小队的一干队友们迎了过来，一个个的模样都快望穿秋水了。
“就你猴急。”法师失笑一声，侧过头看向埃德蒙特：
“都是头一遭，让你见笑了。”
后者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是认真说道：
“多少平民出身的佣兵冒险者们漂泊流离，过着与危险和死亡共舞的日子，所图的也无法是个体面舒适的后半生罢了，而就是这样，也少有能实现的，大都是默默无闻的成了一纸讣告或者干脆就是一个数字。”
“能够追随一位如你这般的首领，从而跳出自己原本黯淡的前途命运，甚至跻身于以往难以企及的层次，这是他们的幸运，值得为之欢喜。”
啧，话术大师就是话术大师，这一通吹捧下来，不但张老爷本人听得舒坦，围聚过来的队友们更是在欣喜之余亦频频投来感激的目光。
索性是好人做到底，捧哏捧到西，埃德蒙特接着就爆了个料出来。
“幸运的小子们，摆在你们眼前的可是足足六个骑士头衔的名额，其中南茜是由曼达恩家族给出的名额，而你们队长放弃了对子爵爵位的要求，换来的是额外的两个册封机会。”
这话包含的分量更重，就为了下属的晋升从而放弃自身爵位进阶的机会，这可不是轻描淡写的哦一声就能过去的。
“老大，不，大人，何必如此，您若是晋身子爵之位，不但尊荣更甚，也同样有着更多的册封名额啊。”
劳伦斯站出来问道。
“行了，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我会比较习惯，至于爵位的事…”
张元皱了皱眉，而后嗤笑了声：
“无冬那边也有计较，一上来就晋升子爵在他们看来有些过了，所以我干脆就懒得去争执这些没意义的事情，讨要了两个额外的名额。”
“这可不是没意义的事情，光是不同等级的爵位头衔在贵族议会里的话语权就不一样，还有在某些其他利益、权力分割方面也有影响。”
边上的埃德蒙特解释了两句，在发觉了对方礼貌聆听，保持微笑，却不致一词的模样，便不再多言。
“埃德蒙特爵士，我没有理由去怀疑你的说法，只是所处位置不同所带来的观点认知必然是大相径庭。”
边邀请对方入座，也让队友们落座的法师徐徐开口：
“我无意于去加入无冬上层的那些权力游戏，于我而言，真理和权益只在法术射程范围之内。”
饶是埃德蒙特这等能言善道的人物，此时也是被这话震得有点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调整好情绪强笑道：
“法师阁下当真好魄力，只是领地的建立也非朝夕之功，尤其是高崖西北部那片烂摊子，耕种、道路、人口、贸易，哪一个都是要耗费海量资源投入的大口子。”
“即便是以学院的财力足以支撑起一个领地的崛起，但我想，”
爵士顿了顿：
“查内姆阁下，学院方面恐怕也不会同意动用巨量资源来建设发展一片世俗领地吧？”
这下沉默的人换成了张老爷，埃德蒙特的一番话可以说是正中他目前的难题所在。
又是授衔、又是册封，连乌纱帽都分配好了，但这仍改变不了这一切都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画饼这一事实。
参考图片画好了，烙饼师傅也请来了，可没面没油没葱花，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贷款发展这事他也不是没想过，跑去向老师和学院求助后，结果就和对方预料的没多大差别，搞研究项目，可以！投资领地建设，没门！
觉得火候到了的埃德蒙特决定趁热打铁，开口说道：
“除非能够无欲无求，否则谁又能脱离的了这世俗中的一张张网罗？既然无论如何都需要盟友，为何不结交最强大也是最可靠的那一个？”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而眼前这名无冬九卫之一也无意于掩饰这点，直直地看向法师，目光诚挚而热切。
张元似乎有些动心，陷入沉思中不发一语。
埃德蒙特的话语不无道理，甚至能说都是真话，领主纳什尔的口碑不是吹出来或是装出来的，而是来自这数十年来日日月月的积累和见证。
尽管有时同样会卷入利益争夺与冲突，那些对立阵营的贵族们也将其冠之以老顽固，老傻瓜的蔑称，但却与狡诈残暴二词绝缘。
前世无冬之夜二的主角，那个西港英雄的遭遇也能从侧面印证这点。
身陷路斯坎的阴谋诬陷，被纳什尔伸出的援手捞上岸，作为其“孤臣”，即便是失踪之后，在直系后代都无有的情况下，领地也未被回收。
但他张元也同样不是那名西港孤儿，作为学院嫡系的他不可能全面倒向纳什尔，而他的这层身份背景，也必然会在两者的关系中扮演一个重要砝码，不得不谨慎考量。
第十八章 纹章
沉吟不语，一番思量后张老爷开口吐出了一个经典答复：“看吧~”
这？
看吧是个什么意思？
绕了一圈又绕回到原点的埃德蒙特有些不甘，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法师大手一挥堵回了喉咙。
“今个咱不聊屁股的事，就聊册封，一码归一码。”
屁股的事…
埃德蒙特愣了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把站队问题说成是屁股的事，这种操蛋的说法可真是…
真是太特么的贴切了！
爵士大人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也是服气对方的这些奇谈怪论，心知这事儿就谈到这里，多说无益，反而容易引起反感，当下不再多言。
张元坐在首位，环顾一周，将队友们兴奋憧憬等等神色收入眼中，
眼见大伙儿激动得交头接耳，就差要弹冠相庆的模样，法师轻抿了一口茶水，将杯子往桌子上一顿！
啪的一声响，大家都看了过来。
“先不要叽叽喳喳嘛，我们现在坐在一起，都好好聊聊这次的五个册封名额怎么分配。”
“头儿，俺从队伍初创就跟着你了，没功劳也苦劳啊！”
“老大，我为迦南拼过命，流过血，这名额…”
“还有我，队伍里的财务后勤也有我的一份贡献啊！”
激动起来的队员们都是个说个话，尤其是矮人活宝和老色批，纷纷攘攘喧闹不已。
“咳！”张元清咳一声，待场面一静，悠悠然地说道：
“我们小队也就这么多人，名额是足够的，都不用急。”
“南茜的名额是特定的，不必多说，泰琳达也和我谈过，作为月落家族的后辈，人类的头衔对她意义也不大，再一个，瑞克和莫蒂你们两个也没必要分什么彼此，所以，”
法师的声音陡然严肃清亮了起来：
“我做如下决定，此次骑士头衔名额分配与明斯特、巴德、凯根、劳伦斯、莫蒂五人。”
“有什么意见没有哇？”
短暂的沉静后，猝然爆发的欢呼声差点掀翻了。
称颂声、赞美声、马屁声、声声入耳，饶是张老爷这城墙厚的一张脸也被夸的有些脸红，不过为了不扫队友的兴致，他终究还是背负起了一切。
正热闹间，埃德蒙特站起身来笑道：
“从平民晋升为骑士，这是大事，怎能这般草率，不如由我来筹备个小型册封仪式呗，横竖也不麻烦。”
一想也是，虽然张元自己对一些繁文缛节不甚感冒，但人活世上，总是要有些仪式感的，更何况是这么个队友们的大日子。
说来埃德蒙特也是个能人，一干所需几乎是就地取材，从迦南小队的存储库里就拼凑起了大部分材料，再吩咐几个队员采买剩余部分，硬生生搭建出个简约大方，不失格调的现场来。
呛哴哴拔出宝剑，张爵爷照葫芦画瓢的将剑身轻置眼前的明斯特肩头，以剑脊轻拍，肃然开口：
“吾以无冬男爵，高崖西北境领主之名，特此册封眼前之人为开拓骑士，此既为表彰尔齐心奋斗之功勋，亦为勉励将来之协力共进。”
这一通文绉绉的用词自然也是由埃德蒙特所传授，同样的还有张老爷手中的这柄仪式长剑。
原本的张元懒得麻烦，准备直接拿自己的佩剑阿卡列娜充数。
宝剑出鞘，寒芒毕露，锋锐不可当！
眼见着这么把凶器就要搁在自己脖子旁边，其他人倒没什么，劳伦斯的脸蛋都有点发白。
好在是埃德蒙特拦了一手，将自己的仪式剑贡献了出来。
“你这剑是真不错，可哪有拿这种神兵利器来册封爵位的？就这把剑，你平放在人家肩头我都担心会把他膀子卸了。”
如是而行，一切顺利，五位开拓骑士就这么新鲜出炉。
之所以叫开拓骑士的缘由也简单，这五位幸运儿们并没有能获赠与自身地位相匹的封地或是骑士庄园。
迄今为止，某位同样是新出炉的草根男爵的领地上不能说是萧条破败，只能说是鸟不拉屎。
除了游荡的怪物和荒凉的废墟，就只剩下大片原生态的人烟稀少的土地山丘。
这种局面下，别说骑士庄园，连个房子都给不出的张爵爷也不得已弄出这么个权宜之计。
当然他们五个也并非一无所有，起码眼下还有自家老大给的一张白条和自己勤劳的双手么不是？
别的不说，领地建设起来后，盖几间房屋，修几座园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祝贺各位，哦，还有，你还有你的骑士们可以尽快设计属于自己的家族徽章还有旗帜了，我也好为你们注册登记。”
“多谢，不会让你久等。”
送走了辞别的埃德蒙特，张元掉头对着还在欢喜中的几个活宝说道：
“先别忙着乐呵了，说说你们各自的徽记图案吧，都有什么想法？”
纹章学是门学问，虽然除了一些格调和象征意义之外并没有太大作用，但仍是门学问。
大部分的纹章家徽都是以动物、怪兽、或是武器为主体，配以色彩、线条、图形、藤蔓花卉的运用，构筑起一个完整的徽章。
其中各种图案乃至细节的选取刻画都是有所讲究的，甚至还会根据所处地域不同存在差异。
几个粗胚哪里懂这些，一个个面面相觑，然后嚷嚷着要用自己的武器或是巨魔的脑袋作为主题。
而闲书看得不少，连纹章学也有涉猎的张老爷同样有话说。
“不如这样，你们五个分别以巨龙、飞马、天鹅、圣女、凤凰为主体，配以橄榄枝环绕为边框，圣火为修饰，如何？”
要不说是读书人，人家这立意和构思，那真是比几个莽夫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只是劳伦斯和南茜这两个游荡者毕竟有些见识，委婉劝阻道：
“老大你这方案的确有品位，可是这图案还有待商榷…”
“查内姆你想想，人家那么多领主贵族，都只是采用普通猛兽或是兵器，圣徽，你倒好，连个骑士的徽章都要压过别人一头，这太招摇了吧。”
所谓从善如流，法师也没一味坚持自己的观点，几番讨论后共同定下了设计方案。
第十九章 远行前的部署
明斯特、巴德、凯根、劳伦斯、莫蒂分别以麋鹿、战锤、斧头、渡鸦、一颗怒吼咆哮之颅为主体图案，细节上饰以树枝、火焰、兵刃等，明斯特偏于绿色，劳伦斯偏爱暗灰色，其余则偏于红光等暖色调。
南茜的构思早就已经确定，玫瑰花藤蔓缠绕着金色手套，倒是把自己的癖好彰显的清清楚楚。
在自个的徽记上张老爷倒是没那么多骚主意，十分的朴实无华。
一座形似高篱堡的法师塔耸立在天蓝色的背景上，环绕着紫色的氤氲和银色星辰。
高塔前是交叉的法杖和长剑，徽章的整体不同于常规的盾牌造型，而是圆形，环绕着齿轮边和麦穗作为边框。
使用戏法拓印术将这些纹章图案细致描绘到羊皮纸上，吩咐一声劳伦斯将其送往埃德蒙特的府邸上。
热切的喧闹和激情终于告一段落，只待曼达恩家族和学院方面允诺的物资到达便可出发，于高崖开启一段新的征程。
这些也是之前便谈妥的条件，作为查清真相，并让曼达恩家族在事后战利品分割上尝到甜头，捞回了赖斯特港部分权益的恩人，一个南茜的骑士头衔和以资助南茜为名义的一笔物资便是报酬。
至于学院方面，其实是老院长和巴拉斯以奖励为名发放的一笔资金，尽管不怎么看好这位新星的领地发展前景，但基本的情面和投资还是少不了的。
不止如此，在泰兰提尔临别前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的某无良学徒，还美滋滋地搞到了一批足以让土木狗们两眼通红的卷轴，如：化石为泥、化泥为石、岩石变质术、高等塑石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眼下这些人手，想要在短时间内建筑工事、修复城堡，若是没有法术的帮助，不啻于天方夜谭。
毕竟自己并没有倒向投靠纳什尔一边，想如无冬二的主角一般得到对方资金和人手的大力支持那不现实。
何况他张元也是相当有孝心的，连忙表示下次一定要把虚空假面带去高篱堡好好检查一下身体。
顺便又以将来方便回家为名讨了两张高等传送术卷轴…
泰兰提尔大法师也是无奈，谁能想到自己这个惫懒弟子的脸皮厚度居然是跟着施法等级长进的…
毕竟是高层直接过问，学院的行动反应相当迅速，受封仪式后不过三天，这笔奖励援助就拨了下来。
奖励简单粗暴，就是钱！
学院方面大手一挥，整整五千金币就哗啦啦流进了张老爷的腰包，加上这笔横财，总共约有一万七千金的巨额存款也让他的底气终于足了一些。
曼达恩家族的酬谢在南茜的联络催促下，也于四日后将物资送达学院内迦南的临时居所。
相比于底蕴深厚、财大气粗的学院，之前一直受到打压的曼达恩家族可就没有那份豪气了。
尽管眼下情况好转，吃到一波红利后有了翻身的迹象，但重新输血毕竟不是一时之功，自己地盘和人手的扩张都弄得资金紧张，哪有那多闲钱？
不过老牌家族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手段，钱给不起、人手也不够，那就给东西呗。
看到随着南茜被一块送过来的各种器具，农用的、手工业制造的、兵器盔甲、甚至还有家具设施，张元有些哭笑不得。
不能说对方就是在丢破烂打发叫花子，这些东西对一个毫无基础的新上任领主绝对是雪中送炭，但是…
心中已经有了工业计划1.0的张元是真的不怎么看得上这些落伍的工具，也就是那些家具看着品位着实不错，其余的玩意他真心不认为能够与自己规划的工业流水线生产相比。
“管理者阁下，哪怕以后有更好的，可工厂车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建成，这些东西我检查了一下，还算齐备，连锻造台和模具都有，建个炉子就能搭起间铁匠铺，有了基础的生产资料，以后的产业升级也会方便许多。”
出发前的最后一次集体会议上，最为沉稳可靠的老发条站出来解释道，这通话也让一向没占到便宜就觉得吃亏的张老爷受伤的内心得了那么点抚慰。
执政官仙德尔莎也站出来支持了这一说法：
“…而且还要考虑到今年开春时分的春耕计划能否如期进行，”
“根据费伦当地的历法，眼下已经是冬季过半，离适合开垦播种的风暴之月也就两个月多的时间。”
“而根据管理者的安排构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却要完成堪称繁重的各项准备筹划工作，届时我们能剩余多少时间去获取这些劳作工具都是个问题。”
法师转念一想，两位英雄所言不无道理，便不再计较，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看向一旁的劳伦斯：
“我说你记。”
劳伦斯赶忙站起，手捧纸卷与鹅毛笔，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我做安排如下，南茜、巴德、凯根、劳伦斯四人跟随我重返博德之门以开展下一步行动。”
“出发时间定为后日早晨，经由学院的传送法阵直接通往博德城门区老哈巴瑟的杂货店。”
“在两日之内，要完成旅途的一切准备。”
“明斯特、瑞克、莫蒂、泰琳达留守无冬城，任务只有一条，看守好这批物资，同时留意城内的流离人口。”
“只要是有一技之长、或是老实勤奋的，都可以试着招募，尤其是拖家带口的流民，花费点钱没关系。”
北地的寒冬可没那么好捱，城内还好，毕竟气候特殊，安全上也没大问题，但对周边城镇乡村而言，冬季凛冽的风雪和零散出没的怪物野兽都是实实在在的生存威胁。
每年冬季都少不了捱不下去入城逃难的苦命人。
“到达博德之门后，我会安排凯根和巴德你们两个跟随商队前往崔尔镇，你们届时再离队前往你们老家——崔尔塔丘陵。”
“我不管你们是以诚相告还是花言巧语，总之有件事你们必须办到，在你们重新归队的时候，我要看到起码二十位你们的同族跟在你们屁股后面，首先技术人员就不能少。”
第二十章 铁矿石
接着法师又说道：
“他们来这的待遇也不用担心，亏不了他们的，其余就看你们的了，到底能不能办到？”
“这…”
巴德和凯根对视了一眼，后者有些踟蹰地开了口：
“头儿，你给的待遇是不赖，尤其是那种叫雪原冰酿的烈酒挺得劲的，不比我们家族的自酿差，只是…”
“这还是因为时间太仓促，动用了一些非常手段才催熟的缘故，若是正常发酵窖藏，整个剑湾也没有多少品种的美酒能与之媲美。”
巴德接过了话头：
“但是老大，你可能不清楚我们那些同族的宗族观念，像我和凯根那是特例，对于大多数矮人而言，辞别故土和家族跑去闯荡异乡可不是什么好路子，要拉出一批来实在是有难度，何况家族也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怕是。”
“酿酒配方送给你们家族，作为换取人员流通的答谢。”
张元断然加码，给出了新的条件。
“这，使不得啊，头儿，万万使不得！像这一类名酒甚至可以作为家族存身的本钱，哪有送出去的道理？”
凯根一听就急了，他这个异类对出身家族的认同可没那么强烈，这么重要的配方就白白送出去？他还想着自己的待遇分红往上涨一涨呢。
即便是巴德也委婉的劝阻了几句，只是法师拿定了主意，态度坚决。
“横竖只是一副配方，有了酒仙曼吉克斯的的助力，还能少的了美酒？冰酿只是个开始，等到酒仙亲自到来，结合实际情况改良配方，搞不好龙息佳酿和风暴烈酒这种奇珍都能再现。”
此言一出，余者也只能作罢，矮人哥俩信誓旦旦保证务必将族人拐，啊不，请到高崖来。
吩咐完矮人的事项，张元又看向了劳伦斯：
“回到博德之门后，你去把你那老相好接过来，你也是该安下心了，再一个，动用一下你在当地盗贼工会那儿的门路，看看能否招募几个有家室有牵挂的游荡者。”
“至于南茜，你陪我去一趟焰拳总部。”
张元伸出拇指和食指夹住鼻梁轻轻拧了几下，眼睛也眯了起来：
“说到底这也是焰拳甚至大公自己的家事，这趟旅程的长度和难度均是超过了之前预计，虽然目前还未能清算可能参与其中的那个邪教组织，不过两家直接相关的贵族都已灭门了，伊尔坦和曼达恩的盟约？”
“两者之间的联盟哪有那么容易就修复，但起码从前的阻碍不再，女士的孩子作为血脉纽带也早就被寻回，这里面的结症还是能慢慢调和的。”
南茜学着某人拿指尖敲打着桌子说道：
“伊尔坦在这上面的获利短期不明显，似乎只是报复，但随着曼达恩家的复起，伊尔坦、银盾大公、曼达恩三家再度联合的话，对海上贸易话语权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一个挂牌名头可是远不够作为报酬，想必他自己也能看得明白。”
法师点了点头，道理就说到这，想必伊尔坦大公也不是那么吝啬又不体面的人。
不说别的，他张老爷现在可不当初那个小法师，若是摆明了车马，亮出后台，真不给面子的倒也少有。
只是搬家长吓唬人这种事，不到不得已，也没必要弄的这么不好看。
“钱财都是小事，这次去和对方会谈，重要的就一件事，铁矿石。”
张元手指离开鼻梁，眼神逐渐凝重，缓慢地开口道：
“计划制定了一堆，没有资源都是白瞎，铁矿石这种东西在哪都是战略资源，无冬自身不是没有矿产，然而分布零散，开采不易，还大多是有主的矿坑，短期内要凑够工业计划所需的铁矿那是天方夜谭，即便是向深水城方面进货，价格也不是目前处处要用钱的咱们能负担得起的。”
“话虽如此，可依靠博德之门输送的铁矿也不是长久之计吧，不如试着和深水城那边沟通一下？”
“先应付过眼前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张元不置可否，心中却是想起前世的一个情报，铁王座的那个提夫林首领就窝在深水城，把这种战略资源渠道放到对方眼皮子底下？
张老爷拿定了主意，待到自己的势力逐步成型，非得跑到古夜枭井那块好好剿匪不可。
那处的山脉当中，不但盘踞着如同下水道里老鼠繁多般的兽人、巨魔等怪物，也同样星罗棋布着丰饶的矿脉。
普通的铜铁矿石自不必说，寒铁、银矿、黑钢、除了传闻中的秘银矿基本都有一定的储量。
更可喜的是，占据它们的不过是些愚昧蛮荒的无脑兽人和巨魔，即便有个别开化点的部落，靠着一些原始落后的手段敲几块矿石下来，那也无异于九牛一毛，丝毫无碍大局。
这些宝贵的矿床还是如同新婚燕尔的少妇，只是初经人事，仍有许多开发余地。
不幸的是，这些痴蠢蛮横的怪物们或许没什么脑子，肌肉和拳头却是足够大，霸占着这些矿脉矿洞的它们纯粹拿这些地方当成了安家的老窝，根本就没有什么妥协合作的可能性，只有生存和毁灭这一抉择。
当年侥幸逃出生天的冒险者和矮人勘探队传出了相关的消息，冀望能吸引援手或干脆就是炮灰作前驱开路，结果嘛…
无论是梦想着一夜暴富的冒险者们亦或是踌躇满志的贵族老爷们都在那片该死的、野蛮的、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的山区里面，被那群不知是从哪来的、磨牙吮血的、如臭虫一样扑过来的肮脏畜生们给打得屁滚尿流。
聚居成群狂野呼号的兽人、凶残野蛮又难以杀死的巨魔、甚至还有玩弄阴邪诡术的萨满和锋锐不可当的剑蜘蛛。
怀揣着各样梦想和憧憬的人们甫一进入到古夜枭井的群山中，便惊喜的发现此地的原住民们当真是热情好客，发现有客自远方来的它们，激动万分的就掏出了自己看家宝贝，祖传多年的破旧武器，爹娘给的尖牙利爪，狠狠的，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
第二十一章 古夜枭井
必须要承认，这些冒险者和贵族的私兵们的确是有一定的战斗力，并没有像杂鱼般一触即溃。
但有一点也必须明确，那就是像张老爷自己拉起来的迦南小队这种冒险团绝对是异类中的异类，其战力远非明面上的人员构成可以说明。
而贵族自己私募的武装力量，也必然在组织性和自身实力水平上与焰拳、无冬灰袍等正规军存在着明显的差距。
至于无冬官方，纳什尔领主是否打过古夜枭井附近矿藏的主意？
答案是肯定的，本身并不以矿产丰饶著称的无冬城对于自己势力范围内的矿脉又怎么能没想法？
古夜枭井驻地的无冬驻军就是这意志的直接体现。
可惜，所谓只要美梦做得多，困难总比办法多。
古夜枭井地处东部山岭地带，本就偏僻荒凉，加之地理和生态环境，无论是建设还是补给都是老大难的问题，拿什么来养军队？
就连现有的那个可怜的哨所都是花了大代价，还靠着当地矮人的支援才得以建立。
顺带一提，无冬方面只是没捞着便宜，这群矮子们那才是被祸害惨了。
原本在山脉里安家落户的某个矮人氏族，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虽也时不时的会遭受那些野蛮生物的骚扰偷袭，但也还能应付，比之其他流落荒原，一无险峻地利，二无矿石脉藏的同族来说，算是比下有余了。
结果不知怎么地，山脉中的那些兽人和巨魔们仿佛是迎来了属于它们的雷鸣之年一般，不但数量上唰唰的如雨后春笋涨了一茬又一茬，连脑袋都仿佛被打开了个阀门一样，就这几个盘踞一隅屁大点的部落居然接二连三地冒出了好些个诸如兽人祭司、巨魔萨满之类的施法者。
仗着质量出众的武器盔甲、不俗的武力、坚固的堡垒以及矮人族那有了名的头铁死硬臭脾气，锻铁氏族硬生生地顶着对方的袭扰压迫，死不迁徙。
双方打了也不知道多少场战斗，锻铁氏族的那本仇恨之书上只怕都写满了绿皮和瘦竹竿们的名字。
直到山脉中的野蛮力量开始影响到古夜枭井之外的地域，终于难以承受自身的失血的锻铁氏族开始向外界透露老仇家们屁股底下的那些矿脉储藏。
要说这帮矮子不愧是是专业搞地质的，其勘探准确性和可靠性毋庸置疑，不必深入对方老巢，靠着对周边地区的探查便剖析出了矿脉走势分布的大致情况。
之后的情况也的确如他们所设想的那帮，前赴后继开入山脉中的各方势力给那些绿皮土著们造成了相当的麻烦，也大大改善了矮人们的处境。
然而，没有战争红利的战争终究难以维系，鏖战多日却始终不能攻破对方老巢，即便是不得已短暂联合起来终于攻克了一处兽人洞窟，但连立足都未及就被对方与其他部落的反扑撵了出去，更别说探矿开采了。
几番拉锯下来，任是再垂涎矿藏的人员势力都承受不住这种无底洞般的损失和耗费，冀望的收益亦是遥遥无期。
及至后来，绝大部份势力的干涉都难以为继，只剩下无冬官方的远征队顽强的驻扎在古夜枭井，这处山脉的大门关隘，亦是文明地域的最前线。
开矿是不要想了，守着这门户据点，监视山脉中的动静，安心做自己的哨戒防线才是真的。
山脉中的矿藏依旧是如同尘封的秘宝等待发掘。
只是这份远水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滋润到近渴，此行前往博德之门势必要谈妥矿石一事。
吩咐了一些细节后便宣告散会，各自前去准备临行所需。
两日后的清晨，无冬法术学院咒法系高塔门口。
“队长，人类的那些事情我不懂，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跟你一道去呗，也好顺便和崔希丝姐姐请教箭术。”
小白毛泰琳达扒拉着张大队长的袖口，小脸蛋上楚楚动人。
咦，这货还学会卖萌了？
等等，小白毛现在和卓尔游侠的关系这么好了？都叫名字了，还姐姐？
这到底是白毛之间的相性呢？还是？嗯哼？
“别闹。”张老爷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手感甚好：
“你去了博德也没什么事做，我们又不是去游玩的。”
“可惜我们不是路过阿笛普森林，不然我也可以试着说服几个以前的同伴加入咱们。”
小白毛哼哼着，耳朵尖儿似乎都耷拉了下来，平日还算有些熟络的几人纷纷离开远行，这让她很是有些孤零零的感觉。
“那等我们组建游侠小队的时候可就看你的表现喽。”
法师笑着拍拍对方脑袋，转过去又和明斯特吩咐了几句，几位队员相拥一笑算作道别，张元便带着四名队友进了塔楼。
短暂的别离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除了泰琳达外都是老江湖的他们也没什么愁绪伤感。
高塔之内算得上是戒备森严，不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但由轮值法师和警戒魔像组成的多道审核关卡也是层层设防。
有着教职工凭证和院长信物的张元自是顺利通过，领着几人来到第五层中心的圆形大厅。
大厅内空旷而又繁密，一扇圆弧形大门耸立正中，地面上刻画着繁复的阵图回路，法阵外环靠近墙壁处设立有十二根立柱，高逾两米，形态却并非直立，倒似新月弯钩，向内曲折，尖端各镶有湛蓝色的宝石，碧蓝的辉光自其中射出，将圆厅映染的如深海之渊般神秘幽远。
对于身处的传送大厅，张元虽未曾使用，但其原理却并不陌生。
借助仪式法阵，所施放的传送法术无论是在跨越距离、稳定性、准确性、甚至是可携带人数与重量上都有大幅提升。
那几乎是将传送术提升到高等传送的程度！
至于施法者要是会高等传送呢？
那他自己解决不就好了？何必来这挨上一刀。
这玩意的使用可是代价不菲，若非是作为学院成员有些便利，张老爷宁可忍受传送术的些许误差也不愿当这么个冤大头。
至于从老师手里赖到手的高等传送卷轴？
在同位面几乎可以无视距离畅通无阻、定位准确无误且不易受其他因素干扰的高等传送不可谓不是保命底牌，哪里舍得当作长途车票挥霍。
第二十二章 老哈巴瑟的杂货店
“阁下，
这是徽章凭证，我申请使用本月份传送厅开启份额。”
大厅门口处，张元掏出自己的学院徽记交在一名半依偎着躺椅的老头子手中，老人家只是随意的把徽章放在一个晶石底座的凹槽中，就好似前世刷卡一样。
哔~~~
。。。。。
还真特么是刷卡？张老爷无话可说，取回徽章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努力睁大那双有些混浊的惺忪睡眼看着自己。
“你就是泰兰提尔的那个弟子？水平还可以嘛，已经能自己主持操纵传送仪式了。”
这小道消息传的这么快么？再说了，我要是不能自己传送，请你帮忙不是跟自己的小金库过不去？
张元一边心里腹诽着，一边对着面前的老法师说道：
“是我，请问阁下你是？”
这位有些怪异的老头子无所谓的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般：
“没什么，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的好奇而已，去吧。”
张元心里估摸着对方和自己老师怕是有旧，可既然不开口，也只好作罢，行了个礼便带着队员们站到环形门扉之内。
传送门的使用分作两类情况，一则是施法者以自身所去过并记住的地点作为坐标目的地，亦或是使用传送门自身记录的锚点坐标，比如：
同样拥有传送门作为半开放传送点的哈巴瑟杂货店。
“Facio，Voco，Ferre”
随着咒文吟诵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大厅中，层层叠叠如同山谷回音，原本空无一物的圆形门扉间也随之溅起涟漪。
稀薄的微光在环形传送门间亮起，有如朦胧的镜面，又好似波荡的池水，伴随着咒语的逐渐完成，波光粼粼的门扉间光芒愈发强烈。
光幕开始旋转，如湖面的漩涡，有七彩炫目的豪光迸射而出，在深海的蓝光中撑起了一蓬绚烂霞光。
咒文尾音落下，光幕旋转愈发急促，似乎连空间都被其撕扯扭曲，朦胧间看见了遥远彼端的另类景致，霞光璀璨夺目，猛然覆盖住了迦南一行人的身形，最是那光华一闪，瞬息过后，一切恢复如初。
异象皆尽散去，只剩湛蓝辉光依旧充满此间，斯人已无影踪。
“咯咯，跑到哈巴瑟那老家伙去了，是去找自己老师么？不过哈巴瑟可没教出什么有出息的学徒啊，啧，别搞得太难堪了。”
老法师的嘟哝自然传不到张元的耳中，方至贵地的张老爷就听到了一声热情的招待。
“欢迎来到哈巴瑟大师的法师塔！”
光影刚散去，立足尚未稳的迦南一行人只见得一名年轻的法师迎了上来，礼节性的笑容中隐约有着几分鸡贼。
“欢迎光临，请缴纳相应费用。”
嗯？
传送要交钱，抵达也要交钱？你们还搞双向收费？这是拿自己当电信了么？
张元有几分不愉地看向来人，竟是有些眼熟，再一回想。
“威廉?加斯特，好久不见了。”
来者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愕然的在张元的脸上打量一番后，旋即也是认了出来。
“查内姆阁下，没想到来的人是你，的确是久违了。”
寒暄之间，威廉的笑容真挚了几分，不再是那种类似销售人员的礼貌性微笑，毕竟是有着一同上过战场的交情。
只不过…
“嘶~~这么贵，光抵达费用就要十金？”
“这我是真没办法，哈巴瑟老师定下来的价格，传送门开启就是五金，每个传送名额算一金，加起来就是十金啰。”
张老爷今个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也就是口头抱怨几句，钱还是爽快的付给对方。
当然啦，在一位大法师坐镇的法师塔内，想不爽快倒也难办。
“区区十金罢了，你传送过来的花销远不止这点吧。”
“啊，并没有。”张元风轻云淡地说道：
“我本身就是无冬学院的导师，借助学院的传送门施展法术可以报账的。”
“。。。。。。”
这不经意的发言让威廉的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能施放传送术的至少也该是接触到五环魔网，担任学院教师也是情理之中，再反观自己…
想到都一年多过去了，自己却还是没能触及四环，依旧挂着个学徒的身份在老师的名下忙着些许琐碎事务，专业性研究课题根本说不上话，顶多打个下手。
看着对面那张比自己还年轻几分的脸庞，当真有百般滋味在心头。
所幸威廉也算是摸爬滚打了不少时日，人情练达这一技能作为蹉跎岁月磨平棱角的回报无师自通的他将情绪尽力遮盖在了笑容之下。
虽然这个笑容有点苦涩。
将张元领出传送厅前往大门出口的路上，威廉也不时的介绍了几件展示待售的魔法物品，只是以张老爷今日的眼光层次，这些等闲物事哪里堪入法眼，只是几幕下来便有些意兴阑珊。
“祝你前途坦荡，他日再相会。”
“愿真理之光照耀于你，使你得见更远方的风景。”
最后的最后，也只是普通的告别，目送对方离去的威廉转身回塔内，留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出了法师塔，入眼的便是一幅喧哗热闹的街景，老哈巴瑟的法师塔就坐落在博德之门的城门口闹市区，来往穿梭的人流和喧嚷的杂声充斥耳目。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闻，可堂堂大法师的法师塔就盖在这么个环境下，还起了个杂货店的名字，甚至底层还真就是对外开放的魔法物品店，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出世入世，世外高人，咱看不懂，回首望了一眼霓虹灯般的大招牌，张元继续迈步向前，踏上这片自己初临此界所落足的土地。
老哈巴瑟的杂货店坐落的可谓是黄金地段，三条宽阔街道组成的三岔口，条条大路通店门。
透过那条东西走向的街道一眼望去，尽头正是博德之门的外城城门，古朴厚重的蜿龙桥就自大门前延伸至远方。
哪怕是张元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此时也不禁起了漫步大桥上，手扶栏杆俯瞰冲萨河西归入海的思绪。
最后他还是向东凝望一瞬后带着队友们往西南城区走去，那里有着焰拳公会总部，以及，
史卡小队驻地。
第二十三章 衣锦还乡
熟悉的碉堡造型驻地，熟悉的围墙，熟悉的大门以及那熟悉的鎏金色铜钉，人生的际遇当真奇妙，自从离开焰拳驻地前去求学，每一次的再相会都是久别重逢。
门口值岗的史蒂夫已然认出了来人，那张看着比当初又苍老了些许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正待要说些什么，所有的话语却是被对方的相逢一笑轻轻带过：
“好久不见。”
史卡小队驻地副楼，饭堂大厅，平日早晨空旷的场地坐满了焰拳的士兵们，本该出操训练的他们此刻聚集一处庆祝这旧友重逢的时刻。
“查内姆，哦不，应该说是尊敬的法师领主阁下，没想到你们这次一去就是一年多，不但是完成了大公的交托的任务，还跻身为了无冬城的贵族，听着简直就是那帮游吟诗人口中的传奇故事一般。”
同着老队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除了牵扯到传奇强者和邪神教派等干系实在太大的事情外，基本上把自己这趟北地之旅的经历都说了一遍，听得史卡和索特惊异连连，若非是自身就有几分见识，几乎以为对方在吹牛皮了。
“可惜明斯特那小子没跟着一起回来，而你既然在无冬那边有了自己的基业，只怕也不会在这多呆几天吧？”
对老队长的话，张元并不否认，接着便讲起了领地发展的困境和此行的意图。
“正因如此，我这次回禀伊尔坦大公也不只是为了了却当年那桩公案，或可从大公那寻得些支持也未可知。”
闻言的史卡与索特都笑了起来：
“你小子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无利不起早，我们差点以为你是来叙旧的。”
“没办法，领主家里，也没有余粮啊~~~”
张老爷的脸色毫无变化，反而是拖长了尾音故作腔调。
几个人彼此对望几眼，旋即笑了起来，止住笑声后，又看了看在一旁无奈摇头的南茜。
知道当初内情的史卡正了正面色开口道：
“既然是要去拜访大公，应当尽早动身，之后我们再庆贺也不迟。”
“说的是，那待会见。”
张元点头起身，把正在吹牛皮吹得唾沫横飞的矮人哥俩拎了过来，好似拎着两只大号鼹鼠。
本就喜好吹牛打屁的凯根和巴德两兄弟，这次有了更加丰富且真实的素材库，那可不得放开了肺活量把自己那点经历吹到天上去。
除了法师再三警告他们的那几件事项秘闻没敢往外抖露，其余的那是添油加醋翻着跟斗往上吹。
什么夜会吸血鬼啦、什么破晓血战，全歼巨魔部落啦、什么造访云中巨人国度啦、什么腾云驾雾，御龙在天啦、什么合纵连横称霸路斯坎啦，等等等等…
结果好了，本来是再真实不过的经历，在这两矮货的口中听起来居然比蹩脚游吟诗人的胡编小曲还不可信。
焰拳众人都是一副且听你吹的表情，倒是把两个矮人激的吹胡子瞪眼。
原本还想接着争执理论的哥俩被自家老大一提一瞪，也只好乖乖跟着出了驻地，前往拜会伊尔坦大公，留下一干鼓掌喝彩的无良听众在那起哄。
焰拳总部接待处，原本淡定坐在长桌后方的办事员忍不住蹬直膝盖身体前倾，俯身以手撑住桌面，声调提高了个音阶：
“面见大公？恕我直言，仅凭你们的焰拳编外小队身份实在难以通行，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妨通报给我，我可以转达给史卡或安哥罗长官。”
张元笑了笑，倒没什么其他想法，毕竟对方只是履行职责，话语间也没恶意嘲讽，不过…
“我们就是刚从史卡那儿过来的啊。”
法师轻声开口，随后不等有些愣神的办事员反应过来便让开身位，露出了有些无奈的南茜。
“喏，你的地盘，该你上场了。”
“真是的，你是新来的小子吧？不然伊尔坦手下的那帮家伙们可不会这么没眼力。”
南茜说话间轻挑细眉，眼睛微微眯起，嘴唇也抿成一条线，此时的女贼终于是恢复了几分当年大姐头的风采。
被盯住的办事员此刻额头已经泌出了几点汗珠，但仍是不退让的与眼前之人对视，嘴唇嗫嚅着想要说什么。
噗嗤~
却是南茜先笑出了声，随手丢了一件物事过去。
“倒是有几分勇气，就是见识差了点，好好看看。”
年轻的办事员接过抛来的东西一看，是枚盾形徽章，上面描刻着的是火焰环绕的远山。
“这是？”
“这是大公出身家族的徽章，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拿到手的东西。”
赶来的年长同伴回答了他的疑惑，作为焰拳老人的来人却是知道，焰拳首领和大公这个名号位置都是获取的权柄而非血脉传承，以燃烧山脉为徽记的桑德罗家族才是伊尔坦大公的出身背景。
“南茜女士，欢迎你的到来，诺里克，你去禀报大公一声。”
年轻人应声而起，匆匆地走向了后方的阶梯，不多时又跑了回来。
“尊敬的女士，大公有请。”
女贼只是微微颌首，扭头又看向了法师，后者掸了掸法袍，踱步走向阶梯。
“走吧，我们可是来报喜的呢。”
目送迦南一行五人的身影消失在阶梯入口，诺里克有些好奇的对旁边的前辈问道：
“莱奥先生，这位南茜是个什么来头，你知道她？我怎么觉得她的地位比我们还高。”
“不用觉得，那就是。”被叫做莱奥的那个年长者双手一合。
“当初她就是大公夫人的近侍，实力更是早就进阶了中级游荡者，要不是自我放逐的那几年，现在焰拳内部的格局还真不好说。”
年轻人面露惊色，向着楼梯口又望了一眼，回头问道：
“那她跟随的那个法师不是更厉害？”
“应该吧，只不过这些就不是我们能探究的了。”说着莱奥又看向身边的小老弟：
“不过你这眼力确实要长进长进了，在这等着，我去泡壶咖啡来，趁着这会儿人少我正好教导下你小子。”
第二十四章 大公的烦恼
进入深冬的博德之门虽不似北地那般千里冰封，却也用白皑的霜雪给自己裹上了一层银装，欲要寻找温暖的冬季，那起码得南下到阿斯卡特拉才行。
这个时节的大多数人都选择呆在家里，同着老婆孩子一家人围着明亮的壁炉，看着火星从木炭上跳动跃溅而出，享受着寒冬时节带来的宁静和火焰的温暖，哪怕是平时繁忙的焰拳公会也少有人光顾。
大厅一角的办事处，咖啡的芬芳伴着热腾的水汽袅袅升起，两个家伙公然上班摸鱼，聊得兴高采烈，不时还有其他同事靠过来加入讨论，顺便也讨一杯咖啡。
迦南一行人下楼后看到的就是这么副场景，一群人围在一张桌子边上坐了一圈，一边小口嘬饮着咖啡一边侃大山，颇具生活气息的搞了出茶话会来。
这实在怪不得他们的散漫，虽然毫无疑问是训练有素的军事团体，但焰拳本身也的确具备半雇佣兵性质，要说遵纪守法倒没问题，可要拿前世的军队纪律去衡量类比，那未免也太苛刻了。
不说别的，就拿迦南小队自己为例，临战戒备固然是毫不马虎，行军驻守殊无懈怠，可一旦到了闲暇安全状态，哪怕是某队长三令五申地强调纪律性，也挡不住那几个老油子们的摸鱼大法。
这种情况在路斯坎混帮派的时候展现的愈发淋漓尽致。
火并抢地盘的时候，无人能否认他们的勇猛，哪怕是向来和狡兔有几分莫名相似的劳伦斯在乘胜追击的情况下，也显出了几分猛虎气势。
可站稳脚跟，坐地生财的时候，劳伦斯和矮人甚至南茜的惫懒一面却是展露无遗。
这帮家伙办事收钱的时候倒也算积极，账目财务管理上也没啥纰漏，可就是这个效率，那真是把磨洋工发挥到了一个境界。
就说凯根这矮货，去收个店面的保险费能收上一个下午，基本就是在逛街了。
当然，就张元这货自己也没什么资格指责别人，动不动就闭关搞个法术研究的家伙，十天半个月不露面都是正常，基本是个甩手掌柜。
所以说吧，入乡随俗，大哥不笑二哥。
见到张元一行人去而复返，手中还捏着咖啡杯的办事员们面色自若，其中有不少人还上前来同着南茜问候打招呼。
本待离去的张元此时也不急着走，静静等待女贼打发处理掉这些琐事。
不多会，南茜便如同一只骄傲的小母鸡似的得儿得儿地走了过来。
“走吧。”
“哎？你就不问一下刚怎么回事么？”
“哦？”张大官人的表情似笑非笑，上下打量了女贼一圈，直把对方看得都有点不自在后才说道：
“你不会想说那些都是你的仰慕者吧？”
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给女贼争竟的机会，后者气得磨了磨后槽牙，一跺脚跟了上去。
“你什么意思？小看我？”
“没有没有，就是有那么一点儿惊讶而已。”
“。。。”
离开了焰拳总部来到街道上，方才闹腾的南茜平复下来，拨弄了下头发侧脸望向法师：
“你怎么说，真的愿意让那个孩子跟着我们？”
“我原本也不想的，但是，哎！”
张老爷叹口气，有些为难的模样。
说起来他们和伊尔坦大公间的谈判非常顺利，甚至是顺利到了超出预计，顺理成章的如果当作小说写出来都有可能会被读者老爷们嫌弃太过平淡，并被指证为有重大灌水嫌疑的地步。
这种事态的进展自非无缘无故亦或是大公得了失心疯，恰是因为伊尔坦考虑太多的缘故。
先是救出自己独子，再远征北地，除灭当年幕后黑手，并为日后同曼达恩家族达成谅解铺平道路，这是既定的事实；
不提那小子的实力，关键是背靠法师学院，更要命的是对方师承。
泰兰提尔大法师！
送走了迦南一行人，此时正在自己房间内独坐的伊尔坦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无冬城和法师学院很远，而高篱堡…很近！
身为博德军事首脑的他又怎么会对这个在己方“势力范围”之内的强大法师无有耳闻？
当然，借他一颗巨龙胆他也不敢就真把一位大法师当作自己的帅土之滨，治下百姓，但是去联络结交的心思和胆略还是有的。
结果是一鼻子灰…
对面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来意，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甚至伊尔坦隐约觉得他连博德之门这座城市都不怎么在意，似乎对这座拥有近五万人的大城市的第一印象就是：
哦，老哈巴瑟那家伙的老窝啊！
是以当他从史卡那得知自己的队伍居然冒出了个泰兰提尔弟子的时候，他的心里无疑是十分惊讶，只是对方似乎无意透露身份，加上远行在即，是以大公也没拿这事做什么文章。
而如今，这个昔日还只是焰拳众多士兵中的一员重返博德，以一名中阶法师的身份；以大法师弟子的身份；以一名无冬男爵的身份；以堂堂实权领主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向老成持重的伊尔坦大公也不禁有了几分如真似幻的隔世感。
一年多而已，岁月当真这般漫长？能令人脱胎换骨，如臻新生？
不！
这只是别人家的孩子给自己带来的错觉！
伊尔坦想到了自己那个好容易被寻回来的独子就又是一阵头痛。
一直未曾续弦再娶的大公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独苗有多重视自不必说，但子女的问题要是重视就有用的话，也不至于成为两个世界共有的老大难问题了。
不是加维尔这孩子不听话，正相反，他是太听话了，到了近乎软弱而无主见的地步。
有时候伊尔坦甚至希望他能够叛逆一点，硬气那么一回，站出来对自己这个父亲说不，可总不能逼着对方来忤逆自己吧？
将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军旅生涯的伊尔坦所具备和推崇的那种干脆利落的硬朗作风在深受马戏团游荡者做派影响的加维尔身上那是找不到半点。
反复努力反复失败的大公沮丧的承认，这世上确有刀剑和魔法也解决不了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 送上门的徒弟
而为了孩子前途操碎了心这种操作也绝不只出现在天朝家长身上。
身为焰拳大公的伊尔坦并不愿意自家孩子在游吟诗人这条羊肠小道上继续摸爬滚打，然而该换职业也不是说做办能办到的事。
已接近费伦成年人标准的加维尔想要半途改行，那需要的不止是决心，更需要天赋。
某个挂壁这么干那是因为有系统作底气，他加维尔有什么？
最开始接受测试的战士方面早早宣判失败，到最后有些潜力的还是与游吟诗人职业沾边的游荡者和法师职业。
提起游荡者这行当，再怎么美化也禁不住诺大一个“贼”字在人们心头转来转去，如何能与施法者相提并论？
“十分抱歉，贵公子的确有法师资质，然而很遗憾并不出众，不出意外四环应该就是他的极限。”
老哈巴瑟的杂货店内，一位负责接待测试的法师面无表情的宣读着貌似遗憾的话语，随后又貌似好心的补充道：
“如果你们愿意支付一笔小小的费用，我们可以提供荣誉学徒的身份，并且有周期性的指导和答疑机会。”
法师的口吻一下真挚了不少，可伊尔坦的脸色却是黑了下去。
什么狗屁荣誉学徒，不就是给那些想要混个名头的贵族子弟们的镀金证书么？还指导，半年不见得有几次碰面机会，出面的能有个中级法师就偷笑去吧，至于大法师的指点？
这个嘛，哈哈哈，人家也没说指导答疑的是哈巴瑟阁下啊！
对这里头的勾勾道道心知肚明的伊尔坦婉拒后便告辞而去，只是在迈出门外时却又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叫查内姆的年轻人。
一声叹息后，一道灵光闪现在大公脑海中，隐约模糊，捉摸不定。
直至时隔多日，对方再次来到自己面前，带来了远方的消息的那一刻，他才下定决心，与对方进行一桩交易，或者说，
请求。
双方间的交谈是平等的，不仅是对方的背景，哪怕刨除这一切，实权领主的身份也足以让双方在同一层次上对话。
对于张老爷的的条件请求，伊尔坦展现了近乎奢侈的大度，不就是铁矿石么？两个字：
管够！
甚至连租用运输船只一事也被大公爽快的应承下来。
而这场愉快的谈话到了最后，大公这才亮出了自己的意图。
“除此之外，我有个小小的条件…”
话音刚落，张元脸上的笑意就僵硬了几分，众所周知，小小的条件这玩意和我简短讲两句是一个概念。
“加维尔这孩子，天赋是有的，可惜当年荒废了时光，眼下他对奥秘之道十分感兴趣，也颇有些资质，只是，”
说到这的伊尔坦故作懊恼：
“我麾下倒也有几个法师顾问，虽不能与大师相提并论，但也是有真本事的，奈何加维尔他却好高骛远，哎~”
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向硬派习气的伊尔坦难得委婉迂回了起来。
张元听得将信将疑，而一旁知道些内情的南茜则是撇着个嘴，一副看你表演的架势。
“师承泰兰提尔大师的查内姆阁下你，无论是见识亦或传承均是非寻常可比，或许能够规劝指导这小子一番。”
这？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只是张元却迟疑了起来，收个徒弟在身边就能换取伊尔坦的大力支持，这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可是天上果真有掉馅饼这么便宜的事情？
大公也没有急着催逼，反而大度的表示，即便不同意他的提议，之前谈妥的报酬与合作也不会取消更改，在做决定前迦南小队完全有考虑的时间。
暂时辞别大公的一行人决定先回到史卡的驻地，路上便商议起了此事。
平心而论，张元并不愿去怀疑伊尔坦大公的信用和气度，经过之前坦诚公布的谈话双方实在没必要去耍些不入流的手段。
但，即便是合作，也存在深度和级别的差距，有没有加维尔作为纽带中介那带来的后继影响其不言自明。
眼下困扰张老爷的，是大公的意图所在究竟。
什么对奥术的热爱和追求，明显就是个幌子，这件事从头到脚都是大公的主意，加维尔这小屁孩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可他图个啥？就为了和高篱堡搭上点关系，狠下心把相聚不久的儿子送去北地？
留在焰拳培养不好么？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焰拳的情况有点特殊。”
相对于张元的疑惑，南茜倒是有了几分恍然，缓声解释道：
“焰拳公会的领导权和大公爵头衔这两样东西并非是如那些传统爵位般通过血脉继承。”
“大公的头衔只属于焰拳首领，而焰拳公会本身却是由多支小队、分据点组成，唯有赢得大多数成员支持者方能登上公爵之位。”
“加维尔不是那块料！”
“我知道那孩子，他有自己的优点和才能，但绝不是在领导和军事上面，即便是有伊尔坦的基础和支持，也难以服众。”
“至于为什么要塞到你这里，我觉得伊尔坦是想给小加维尔找寻另一条路吧。”
“毕竟，我们的查内姆老爷可是大法师弟子，堂堂法师领主呢~”
说到后面女贼的话语中满是揶揄，只是被思索中的张元给无视掉了。
结束会谈一人独处的伊尔坦并不像之前那般风轻云淡，在他的脸上少有的流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矿石不是什么大问题，自从当日挫败铁王座的阴谋，焰拳与贝尔特大公对其后继的钳制打压就没间断过，时至今日，铁王座在博德地区的矿石与铁制品行业的话语权可谓是日渐式微。
更兼之斗篷森林深处新矿脉的发掘与开采，使得博德之门所控制的矿产铁器行业在一时间呈现出一种蒸蒸日上蓬勃兴起的趋势。
对方所需求的铁矿石对于一个小型领地来说是多了点，可对于博德这种体量的存在又算得了什么？
不说九牛一毛，却也只是小意思，在支付给迦南小队的酬劳和后继贸易配给份额上，伊尔坦的手笔都堪称豪气。
第二十六章 子女择校问题
虽然有以权谋私的嫌疑，但他也不是圣武士，为焰拳做得已经够多了，当自己子嗣的未来难以寄托于此的时候，哪怕是一向以公正威严示人的伊尔坦，也不可避免起了私心。
南茜在这一点上猜的很透彻，无论有多么不甘心，在一次次的尝试失败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孩子终究不是那块料的大公放弃了强行扶持加维尔在焰拳上位的念头。
然而，法师之路，也同样不是什么平坦大道。
经过麾下几个法师顾问委婉劝告的伊尔坦意识到，对于资质有限的学徒而言，拜入大师门墙几无可能，而跟随他们这些自身层次都有限的法师也并非良策，最符合实际的选择就是：
学院！
无论是对资质平庸者的包容性，发展的机遇和可能，以及学院本身作为平台和后盾的优越性，都不是博德地区普遍的私人结社或作坊能够企及的。
很好！大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那么问题来了，这博德之门哪有学院啊？！不同于无冬城、路斯坎、塞恩这种先有法术学院或法师组织再逐渐聚拢人口定居形成城市，当初就是港口渔村的博德之门靠着海运贸易发家，哪来的这种底蕴？
而博德作为城邦的体量又远不及深水城和阿斯卡特拉，不足以支撑起大型城市学院的建立。
于是乎，与前世千千万万的家长一般，尊贵的伊尔坦大公也遇上了子女择校问题~
大法师或是传奇施法者的法师塔那就好比高等研究所，一般人连想都不要想；
深水城和无冬等地的法术学院则是各大高等院校，实力底蕴不一而足，但怎么都是条康庄大道；
余者的零散组织那就是民办高校，良莠不齐；
至于中阶法师开办的那些研究、互通组织？
野鸡大学了解下？谢谢！
以大公的能耐，第一条路是没戏了，可要找个学院把孩子塞进去那也却是不难办到，至少在深水城的那几家学院就纳入了伊尔坦的考量范围。
而这种权衡随着迦南小队的到来划上了句号。
已经悉知的门派传承不提，也不谈对方堪称惊艳的晋升速度，其身后无冬学院的背景无疑在大公心中天平的一端重重加了颗砝码。
无论是深水城或是无冬城都是远方异地，即便是伊尔坦在博德之门如何的有权势，对远隔千里的北地城邦也是鞭长莫及。
再是如何英武，到底还是凡人，免不了舐犊情深，想要子女有更好的未来却又放心不下，可谓两面为难。
直至今日，伊尔坦终于找到了一个契机，昔日将自己独子救出的两人此时竟又给加维尔开启了另一扇大门，这种冥冥之中的巧合几让他认为是命运的巧合和善意的玩笑。
虽然今非昔比，但那位年轻的法师领主同焰拳间好歹有份情谊，更不必说南茜了，过往岁月所见证的一切足以担当起信任这种宝贵的事物。
“伊丽莎贝拉啊。”
伊尔坦靠着椅背凝望向天花板，仿佛要透过眼前的阻碍将目光投向无穷的远方。
“致我们的法师！”
“致游荡者们！”
“还有我们的好矮人们！”
“干杯！”
“祝健康，也为我们的重逢举杯！”
相比大公此刻的独自静默，史卡小队驻地里却是一片欢腾，旧日袍泽归来的欢快冲淡了军营往时的肃穆，哪怕是一向自律的史卡也小饮了一杯果酒以为庆贺。
两日后的早晨，张元与南茜辞别了昨日一道谈笑欢聚的史卡和其他士兵们，再度前往拜会伊尔坦大公。
尽管仍有未明之处，但少许的疑惑却不足以成为踌躇不前的理由。
横竖也就是照拂一下加维尔那小子，自己刚编纂不久的三年施法五年模拟正好能派上用场。
某位法师十分无良的想到，至于加维尔的将来？
呵呵~
那是肉眼可见的惨淡，惨绿少年的青春只怕要被书卷埋没。
此次面见大公的地点并非焰拳总部，两人径直穿过总部大楼后方的黑龙门，来到了伊尔坦的私人府邸上。
顺带一提，以豪富闻名的银盾大公也定居在此地，相隔不远。
女贼对此相当有话语权，当初贼心不死的她围着目标疯狂踩点，几乎把对方豪宅附近的草皮给蹭烂了，最后还是哭笑不得的银盾大公让守卫把她逮起来送回焰拳才了了事。
“欢迎，想必你们的到来是伴随着令人喜悦的好消息。”
进门的二人被侍女迎到了一间装饰简单而不失格调的小客厅里，正中的圆桌上设摆着咖啡和来自遥远卡拉图的珍贵茶汤等热饮，盛放在瓷器碟盘上的有各类精致点心，端坐一旁的伊尔坦伸手虚请入座。
二人也不推辞，入座后饮茶聊天，仿佛老友登门般谈笑自若，绝口不提矿石交易。
当然，南茜确实是老友…
“小加维尔的近况如何，做好了远行的准备么？”
寒暄之后还是女贼把话题引到加维尔一事上。
“他在当初被谷风乐团裹挟的时候也不是没去过北地，好男儿行走四方，我总不能把他一辈子都绑在身边。”
大公故作轻松地说道，只是手中茶杯里红茶荡起的波纹却不是那么平静。
“能够在那种环境下成为正式职业者，加维尔的天赋能力是有的，只是要成为法师那却有许多的前置知识，系统性的训练也不可少，他可得吃点苦头哦。”
听得张元的话语大公反而笑了起来：
“前些时日他也没闲着，一直都跟着法术顾问研读修习，想来赶上学程进度不成问题。”
“理当如此。”
对于伊尔坦的信心满满，张元不做评价，话头一转：
“无冬距博德虽远，在有传送门互通的情况下也不算什么，正好我也有一定的使用权限，也不必担心分离日久这事情。”
“哦，那我们两家之间可得常联系。”
“那是自然。”
两家的气氛热络了不少，交谈一阵后，伊尔坦让加维尔也出来见过了张元和南茜两人。
第二十七章 奥尔巴赫号
面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子，张元自是少不了去鼓励宽慰，只是见到对方怯生生如小鹿的神态，某位赶鸭子上架的导师叹了口气，心道事先准备的那套毛坦厂战术怕是行不通了。
初见加维尔，彼时还叫加瑞克的青年时，其眼中虽有惶恐不安，但也不缺聪敏和勇气，可今日一见，出现在他眼前的分明是个迷茫消沉的羊羔。
这种情况丝毫不难理解，本就不算坚决的加维尔几无可能违逆大公的意志和安排，然而这份沉甸甸的期许和盼望落到沦落江湖、漂泊无定的年少游吟诗人肩头时，那便是不可承受之重。
与生父重逢的加维尔，经历了丑小鸭一朝化身白天鹅，懵懵懂懂就完成了旁人梦寐以求的阶级跃迁，在初始的惊喜和幸福后却逐渐发觉，自己的人生似乎又落入了一只手的操纵当中，一只远胜从前，不可违逆的大手。
而这只手的动机也的确是为了他好。
大公的急迫心情可以理解，为人父母，望子成龙在所难免，况且伊尔坦并非拿着自己都达不到的标准来要求孩子，反而是降低了不少，但少年的苦闷和迷茫也是事实。
只是这事不能急于一时，三两句合宜的褒奖让伊尔坦脸上平添了几分喜意和光彩，随着加维尔的告退，茶会上的话题自然而然的转到了矿石的运输上面。
“矿石的调拨和精炼耗费的时间还好说，催促加紧一下也就是了，可运输的话，哪怕是走海路也要些时日，领地建设非朝夕之功啊。”
大公悠然舀起一勺白糖，银制的小汤匙盛着白雪般的晶莹没入由茴香桂皮等香料精心熬制的茶汤之中，言语间自有从容不迫，大局尽在掌中运转的气势。
轻挑汤匙，将香料的粉末沉淀与茶水搅拌均匀，伊尔坦端起茶杯美美的抿了几口。
单是这做派就显出伊尔坦的出身不凡，只是这种饮茶方式张老爷当真是敬谢不敏。
煮沸不久的茶汤升起袅袅热气，裹挟着香料的浓烈香气扑面而来，在费伦大陆，那些草药汤倒还罢了，真正的茶叶，绝大多数都是经由遥远的卡拉图跨海贩运而来，价比黄金，而那些珍贵香料的价值，也不亚于等量的白银。
如若是这些茴香桂皮的味道是出现在炖蹄膀这等大菜上面，那定是令人食指大动，可是…
张元默默地啜饮着自己杯中糖奶俱备的咖啡，已经不想多做评价，而大公虽奇怪眼前这出身卡拉图的年轻人似乎对精心准备的茶汤丝毫不感兴趣，但一想法师们的怪癖，也没多想。
“那就麻烦阁下了，不过我有个请求。”
法师将杯子搁放在配套的小碟上，直直看向大公：
“租也好，买也好，我们希望能够对阁下允诺的船只进行一些旨在提升速度的改造。”
“小事，随你。”
午正时分，各自都取得了所想要结果的茶会宣告结束，同时带走的还有张元那满肚子的点心和咖啡。
“船只的改造要些时日，巴德和凯根他们此行前去招揽族人也有些路程要走，时间有点紧张啊。”
冬日的暖阳洒下，两人踩着自己的影子踱步在博德的街头。
“你做事一向有自己的章法，有什么方案直接跟我们讲明呗。”
“行，我们先不回驻地，我带你去看海。”
“这就是你带我来看的海？”
南茜指着博德西南港口的海湾质问道。
由于季节之故，平时繁忙的码头此时也有几分萧索，不过倒也不至于有多凄凉，仍有商船间或驶入开出泊位。
张元在南茜的絮絮叨叨中继续前行，沿着岸口泊位一路西行，来到一处与其他泊位有些距离间隔的港区，有士兵巡逻把守，一看便知不同于寻常码头。
在出示大公签署的文书后二人顺利通行，来到那停靠着一艘艘比之方才所见船只明显大上一号的港湾边上，放眼远望，更深处甚至出现了军舰的艨栋身影。
在码头管理员的带来下来到这艘名为奥尔巴赫号的商船脚下，前日才得到消息的船员们已经开始了对船只的保养维护，以及远航前的检查调整。
经过了大半个冬季的泊靠，没能享受到干船坞待遇的奥尔巴赫号需要更多的护理。
“什么？！改造！？”
船头甲板之上，原本热情接待来客的拉尔斯?鲍曼船长在听明对方来意后脸色大变，声音更是提高了个八度。
“改造什么？什么他妈的是见鬼的改造？我不同意，大公只是命令我们协助运输货物，根本就没人告知我们还有什么改造的事。”
急促喘息了一阵子的拉尔斯猛然瞥见来人身着的法袍，再一想之前大公的谕令，理智顿时又回到了躯体。
“法师阁下，我绝无意于质疑您的睿智，但我以我多年的航行经历发誓，奥尔巴赫她真的是个泼辣的好姑娘，不论是船体牢固程度、载重量、或是速度、火力，都是令人满意，在我看来，多余的改造只能适得其反。”
船长越说嗓门越高，原本强行压制下的情绪又升腾而起。
拉尔斯的确有理由愤怒，对于一名船长来说，心爱的船只不只是座驾那么简单，其地位甚至能与情人妻子相媲美，结果哪天突然来了个人说要帮你调教调教…
更重要的是，拉尔斯并未撒谎，至少没说违心话，作为一艘半武装盖伦帆船，奥尔巴赫号在同量级船只的各项指标上就算达不到臻于完美，也能说是均衡优异。
船只改造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工作交予一个外行人来干？
拉尔斯简直不敢想象，眼前这位法师老爷该不会以为这是水多加面、面多加水这么简单的事吧？
对于面前船长的愤怒宣泄，张老爷表现出了十分的克制与涵养，从头到尾都只是面带微笑静静聆听，直等到对方说够了，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拉尔斯先生，我想有些事情我可能没解释清楚，以至于您产生了这些不必要的误会。”
法师的话语很温和客气，可被他那双毫无情感波动的目光注视的拉尔斯却是呼吸一窒，心脏仿佛被什么抓住了般抽搐了一下。
第二十八章 说服他人的技巧
“首先，这件事并非是我个人的任性亦或肆意妄为，就在今日我与大公商谈过相关事宜，相信不久后你便会得到告知。”
“其次，我十分尊重阁下的专业素养，但有些事情，还是本主更有发言权一点。”
法师的话语中开始带上了些许残酷意味：
“如果阁下坚持不配合，那么也只有替换岗位这最后的办法，当然，这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是一种不幸。”
不等已经挣红了脸的拉尔斯出声，张元换了种规劝的语气：
“外行干涉内行，此乃大忌。”
前者一愣，你知道还这么干？
“我的确不像你一样喜爱这艘船只，”说着法师跺了跺脚：
“但我要的是一艘能乘风破浪为我运输物资的好船，而且我和大公间的贸易也不是一次就结束的买卖，毁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法师大人，您且把她交给我，我必不令阁下失望。”
张元摇摇头，看着对方：
“你不明白，普通船只是有极限的，除非她不再平凡。”
“算了，我让他来和你谈。”
说着法师自顾自的开始了施法持咒，拉尔斯愕然当场，甲板上的水手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骚乱开始形成，南茜按剑守卫在张元身前之际，召唤的灵光散去，一架高大圆润的全封闭式潜水机器人出现在水手们的眼前。
“等待让我的零件都要生锈了，查内姆，轮到我展现才能的时候了吗？”
基恩族工匠大师汀克登场。
“脚下这艘船就是你展现才华的平台，”
法师拿脚尖在甲板上画了个圈，看着修补匠笑道：
“不过你可得先说服我们眼前这位船长才行。”
“好说。”
老修补匠大剌剌迈着霸王步来到拉尔斯面前，摘下潜水头盔看向对方：
“小子，你相信科技的力量吗？”
“科，科技？那是什么玩意？”
船长的脸上露出了文盲憨憨们特有的疑惑。
“科技嘛，就是…”
汀克把头盔又重新戴上，语调变得有些戏谑：
“就是力量啊！”
话音未落的修补匠就如大螃蟹一般双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也是职业者的拉尔斯仓促间毫无反抗的能力，被举到半空无处着力，只能两条腿徒劳的乱蹬。
修补匠接下来的举动让周围船员大惊失色，几乎哗变。
“走你！”
汀克怪笑着举起倒霉蛋船长纵身一跃，竟是从侧舷跳入了海中。
连张老爷本主都被惊着了，我勒个去，叫你说服你来个物理说服？
眼看着神色愈发不善的水手们就要围了上来，只不过忌惮于对方法师身份和大公的命令没引爆而已。
张元却看也不看这些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包起来的船员，随手捏了个施法动作，咒语都不用。
嘶~嘶嘶~
一道道仿佛爬行动物穿行摩擦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窸窸窣窣越发喧哗，引得原本紧张的水手们都忍不住回头张望过去。
这一望不要紧，只见数根粗长的条状物蛇行蜿蜒而来，势如蟒蚺。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定是法师邪恶的召唤物！”
“海蛇，这是海蛇！”
“白痴，你眼瞎了？这不是咱们船上的缆绳么？”
终究还是有冷静的明白人，辨认出了其本来面目，正是他们作为水手再熟悉不过的物事——缆绳。
只是平日里的好工具此时却如蛇昂首曲行而至，来到两位登船来客身边交缠盘绕，绳头翘起如毒蛇守卫，一副警戒架势。
这情景不问可知，必然是法师做的手脚，有见识的已经认出这个法术的跟脚。
一环法术：活化绳。
这个连入门的法师学徒都能施放的法术本身只是平平无奇，一截活化的绳索也做不了什么，可眼前这？
三条手腕粗细的缆绳为其驱使，哪怕不明白这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法术造诣，水手们也不敢将眼前这位当作那些耍戏法的学徒对待。
就在他们有些进退失据的时候，被层层围住的法师朝着侧舷下的海面伸手一指：
“你们的船长玩的好像挺开心的嘛。”
嗯？
水手们惊疑之下纷纷朝着海上望去，船体右侧不远处海面水雾腾起，浪花飞溅，仔细一看，原来是拉尔斯先生正在玩激流勇进呢。
那确实很快活，开心的眼泪水都飙出来了。将他拖入水面的那台造型奇怪的封闭盔甲怪物架着他以一种无法理解的高速在海面上巡航，老船长开船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识过这么快的车车。
被举高高的拉尔斯只能昂首接受来自风浪的洗礼，每当他想开口呼救的时候，立马就会被海盐味道的风水套餐灌饱，连呐喊都是断断续续，难以听闻。
啊这？
水手们面面相觑，自家船长好像有点狼狈，但又没什么生命危险啊。
“闹够了吧？可以让我们的拉尔斯船长上来么？”
接到法师命令的修补匠缓缓停止了航行，可还没等惊魂未定的拉尔斯喘几口大气，便看到了两个粗粗的管子自奇怪盔甲的身后探出。
这是什么鬼？
“喷射飞行，启动！”
压根没有一点点预料防备，伴随着管子下方喷出的焰光，这奇怪盔甲就抓着他腾空而起，直接飞临到了奥尔巴赫号甲板的上方，而后猛然降落。
咕碌碌~
本就头晕目眩的拉尔斯还被来了个硬着陆，当场变成了个滚地葫芦，的亏边上的水手们一拥而上给扶了起来。
看了看瘫坐在甲板上的拉尔斯，张元也有些头痛的看向老汀克，后者则是一脸无辜。
“这可不能怪我，他们这甲板都是木制结构，我要是保持开启火焰喷射装置那非得把这烧没了。”
“我没问你这个。”
法师知道这玩意是个什么东西，其原型就是发条的火焰喷射背包，两位工匠大师改造的时候他就在边上观摩。
“你之前自己跳下去发动涡轮装置演示一下不就好了，非要拖人下水？”
张元以手扶额，说着又看了勉强站立起来的倒霉蛋船长一眼。
“这不挺好嘛，效果直观，印象深刻！”
老汀克嘿嘿怪笑，口中叼着从来不抽的烟斗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