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数/魔控机床
接过金属锭的张元来到锻炉边上，充沛的火焰元素在炉中翻腾呼啸，透出的炽烈光芒映红了周边的昏暗，辐射的空气都有些灼热。
炼金锻炉自然不同于普通铁匠的熔炉，不仅是机械臂和锻压机代替了传统的手动锤炼，作为整个车间流水线的一环，这玩意可不是个独立的熔炉那么简单。
在金属锭完成预热和初步锤炼后,连接自反应釜的导管会将萃取原石并经由一系列炼金处理得到的影液注入其中，对金属进行锻打锤炼，将之转化为初炼影钢原锭。
这还不算完，在经过后继的二次回火锻造成型为各个形态的元件后，还要送入下一个环节的进行符文法术的铭刻雕蚀，才能得到影钢部件的成品。
整个流程运作下来绝不是一时半或能搞定的在,就在张元驻足想要观摩一下锻炉的实时运行的当口，老师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把那两台损毁的影钢魔像放出来，正好看看能否修复还原。”
即是老师之命,自无不可的张元便将两坨贵重残骸丢了出来，一边介绍着战斗中己方对其造成的损伤部位。
“唔，胸口和肩部护甲，四肢关节连接部件，这些都还在承受范围，用新铸模件换下来也就是了。”
泰兰提尔仔细审查翻看两具魔像遗骸，口气中有些惋惜，仿佛是看到了被武大郎得手的潘金莲一般：
“关键是这个创口，反应炉已经被破坏，光靠这里的设备是无法完成修复了。”
大法师的手摩挲在那台被影魔击倒的魔像伤痕边缘，被刺穿的胸口护甲看着并无大碍，然而那道贯穿创口却是恰好斜切过了动力核心，边缘有些许灼熔迹象，正是暗影烈焰的杰作。
“先对另外那台损伤较轻的进行修复，你赶紧回想一下这几处损坏部件对应的代码编号。”
泰兰提尔转身查看起另一具影钢魔像的状况，一边催促张元检索传承中包含的信息。
“肩部外壳,编号￠?*1895；肩关节元件编号￠?*1897至1903；螺栓编号…”
在脑海中短暂翻阅后,一连串的编号信息被他用奈萨斯语报了出来。
“挑的都是关节部位这种精密部位下手,修复起来可就有得忙了。”
大法师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话说得…
张元心下也是无奈，这影钢魔像又不是布娃娃，手拿把捏就能制服，大雁都还没打下来就想着怎么吃也未免太心大了。
说归说，泰兰提尔操作起来却无半点拖泥带水，手指如风掠过仪表盘，一连串敲击调控后显示屏上忽地蹦出来个图案。
图案看着并不算多么精美，远不能与前世的那些高清图片相比，甚至连像素风都不是，倒是类似于示波器勾勒的线条图案，但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惊人了。
随着确认制造指令的输入，被锻打淬炼后的影钢原锭再次返炉回火，被捶打出部件的初步雏形，在铸件搁置于传送带上被送入下一环加工处理途中，张元清晰看到其外形已然近似于大号肩部板甲的模样。
不多时肩甲铸件便迎来了下一轮的折腾，方一进入车床，一个螃蟹钳子般的机械臂就夹住了元件，另外两条持握着切刀、凿刀的机械臂随即移了过来，切削工具的刃口都闪烁着乌金的反光。
张老爷严重怀疑那刃口是镀了精金,或者干脆就是掺了精金锻造出来的。
眼见着几条机械臂在车床上上下翻飞，好似几位高明的铁匠或是雕刻家通力协作，将原本只是胚胎的铸件雕琢打磨成型。
到最后呈现出来的，便是师徒二人面前的这块厚度均匀，切口齐整，表面光滑的有着工业之美的魔像肩甲元件。
好家伙，我真是好家伙，张老爷的眉角都有些抽抽，这意思是连数控机床都搞了出来？
是，眼前这台机床的效率并不高，说话间他张某人已经等了好长一阵子才盼到元件打磨完成。
而该机床也必不可能就有什么数控系统，应该是用了一些不科学但很魔法的手段实现了其功能。
可无论怎么说这也算得上是一件极强力极有价值的工业设备，何况还是在费伦这片乍一看很落后，仔细看也不发达的中古世界。
再加上自己手下的那帮基恩工匠，这发展起来可比白手起家强太多了。
当然凡世无完满，这座在他心中荣膺工业母鸡的加工铸造车间还是有些小小的缺憾不足。
第一就是效率，尽管没有兼职个铁匠作副业，但也见识过其作业的张元对个中差距还是有数的，尤其是像雷锤铁铺泰隆这种大师级人物，有机械臂加工锻打这功夫，人家怕是半身铠甲都打造完了。
这车床的效率，比之普通铁匠还差上一点儿。
再者是精度，这也是张元同着老师站在冷却下来的成型肩甲前的原因。
“今天看来是完不成了，没有刻画法术回路符文，没有进行特殊附魔处理的影钢部件那不过是一块优质钢铸件。”
大法师看着眼前的元件皱眉，边上的张元有些尴尬。
“时间有些仓促，我还未来得及浏览全部的传承信息，不曾想这一环是要施法者自己动手加工的。”
他也是没料到，以生产线的加工精度，根本做不到对雕刻铭文，绘制回路这种精细活的自动化，还得自己赤膊上阵。
然而影钢附魔的知识技艺哪里是一时间就能掌握的？即便是泰兰提尔也需要一定时间来消化。
是以就出现了师徒二人在附魔车间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不是在怪你，只是眼下可以先停止这些设备的运转，对大体的状况和性能也有了了解，待到准备妥当再来不迟。”
说着大法师移步来到控制台边上轻声开口：“是我急了啊，这么大一份馈赠终究不是短期内能消化的。”
大法师的手依次拂过控制面板上的各个按钮，伴随着数声好似汽笛又仿佛呜咽的响声，欢呼跳跃的炉火归于冷寂，机械钢铁的轰鸣渐渐无声。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征兆
啪嗒！
显示器的微光熄灭，关机了~
站到大法师身边的张元也是有点遗憾，不过很快又把这点小烦恼甩诸脑后，毕竟肉到了自己碗里，什么时候吃不是吃呢？
“那就拜托老师了，我这片小领地无论何时都对老师你敞开大门。”
“你赶紧整理一下关于影钢魔像的制造方法资料，抄录后给我送过来,另外，”
泰兰提尔瞪了这个天上掉馅饼不说，还要自己这老师热好了端给他吃的便宜徒弟一眼：
“这些制作工艺当中也包含了不少当初耐瑟瑞尔的符文和炼金学识，你也自己琢磨一下，既然都继承了这座基地，必定会派上用场。”
“好的,”
张元点头应了个是，又补充道：
“关于耐瑟时期奥术师途径的资料也是传承的一部分，如果老师有需要…”
“不必了。”
出乎意料的是，大法师拒绝了弟子的这番心意。
“奥术师一道我也有所涉猎，不得不承认前人在奥法之路上几乎是走到了一个极致，有些理论学说以现在的目光来看也十分的不可思议。”
“然而这条路的尽头已经陷落，随着古老文明的沦丧遗失在岁月中，”
大法师的话风又是一转：
“借鉴归借鉴，一味的厚古薄今，追求所谓上古技艺可未必是明智之举，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张元闻言点了点头，道了一声：
“正所谓神通不敌天数么。”
“这句话倒是有点味道，是你们那儿的箴言么？”
泰兰提尔闻言翕动了一下嘴唇，彷佛在咀嚼这话一般。
“啊不，这其实是吟游诗人们一贯拿来推进剧情和装逼用的言辞。”
眼见老师的面部表情消失，张元赶紧接着开口：
“可还有一句话，叫做自古天意高难问，又言道风水轮流转。”
“嗯？你不妨把话说的更明白些。”
大法师眉头微蹙,目光直直看了过来，被盯住的张元也没敢卖关子。
“传言,仅仅是传言,每当费伦这片大陆迎来动荡浩劫之际，某位号称是强大神力的女神总是会成为第一批倒大霉的受害者倒在劫难初期，几乎都快成了惯例，被作为开幕祭品的象征了。”
虽然某人的话语中相当委婉的避讳了那位老倒霉蛋女神的名号，但只要稍微那么一琢磨，哪里有猜不出的道理？
啧~
转眼就推断出自己徒弟言中所指的大法师有些哭笑不得，先不说这传言的可信度，就看这口气，点评起人魔网女神好似在菜市场挑肥拣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传奇大拿在笑谈天下局势。
只不过，动荡浩劫...
大法师的神色有些凝重，尽管专注于在无尽奥术之路上的探索与实践，可泰拉提尔也并非那种闷起头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不闻窗外事的隐士，对于近年来在费伦各域隐隐约约显露的端倪亦有所察觉。
被岁月尘埃所覆盖的预言日渐浮出水面，阿蓝多遗留文卷所指的杀戮之子已然登上舞台角逐夺位，而当剑湾这片土地从来就不是偏安一隅的所在，反倒是飓风中的风暴眼。
此时距离动荡之年平息尚不到十载,如今又要起波澜？
何必如此仓促啊。
泰兰提尔情绪有几分沉重，忍不住在心头感慨。
动荡之年的那段时日，哪怕是对于他来说也算得是令人不安,即使身为大法师，平日里绝对是一方强者，极道大拿，可面对着那种近乎天变的情况又能改变的了什么？
圣者下凡可不是个玩笑，而是彻彻底底的灾难，无论是对于被贬入凡尘的诸神亦或是身不由己被卷入漩涡的凡人们都是如此。
大法师的确是有着非同小可的能量，但比之以圣者形态出现的诸神那还是差得太多，后者本就具备传奇实力的同时还套着神性模板，更别提其拥有的神器或其他后手。
这根本也就不是实力的较量，而是诸神自己于命运之间的博弈。
不同于化身临凡，而是真身被顶头上司爱欧一脚踢出神国的众神们毫无疑问是陷入到祂们所未曾设想的危险游戏当中，一场必须一命通关的致命游戏。
这种危局超出了祂们所预想过的最恶劣局面，可从另一方面来讲，这对于那些凡人中的野心家来说，又何尝不是个天赐良机。
不需要去面对诸神们那翻天覆地的伟力，无需担心他们对凡人生杀予夺的权柄，更不必达成深入敌方神国，在面对难以预计的祈并者和神界大军的同时还要车翻一位坐镇主场神祇的这种送死任务。
千百年来也就这么一次机遇而已，那些潜伏于凡世困于传奇乃至半神阶段久矣的巨鳄们会是个什么心态可想而知。
但是有哪怕一个成功的桉例么？
凡人中的确出现了叁个幸运儿，也即午夜、克蓝沃、希瑞克叁人。
然而他们自芸芸众生脱颖而出的原因什么呢？
实力？
笑话！
这几个破落户冒险者也配谈实力这个词那简直是在往那些强大存在的脸上啐狗屎，他们的区区中高阶职业等级甚至连进入那个圈子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最后的金苹果偏偏就落在了他们叁人而非其他一众强者的头上。
这就是命运了，无论是高高在上的众神还是在主位面叱诧风云的凡人终不免为其操控，任是如何豪情万丈，只身却好似水中的浮萍，挣脱不得命运的漩涡。
所谓命运泥板，这件引起整个动荡之年事件的元凶，张老爷十分相信这玩意其实就是神上神写的剧本。
就好像魔戒世界中一如所谱写的大旋律一般，看似机缘巧合的相遇，跌宕起伏冒险的背后是早已注定的天命。
故此，无论是依仗自身力量染指大位也好，处心积虑编织诡计图谋良机也罢，企图以暴力和阴谋从行走凡间的圣者身上夺取权柄的野心家不知凡几，其中的大能亦不在少数，但结果呢？
最终也不过是沦为命定主角们的垫脚石罢了，一世的成就声名到头来作一场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新的构想
除却惨遭老流氓伊尔明斯特、黑杖凯尔本与七姐妹联手围殴陨落的米尔寇外，有哪个倒霉蛋神祇是栽在了凡人手中？
何况前几个能否用凡人概括都是两说。
泰兰提尔对于高举王座没有那么多的幻想和野心，不仅是他，大多数以理智克制自身妄想的施法者们都选择尽量避开这滩浑水。
凭着超凡的实力坐镇法师塔，自保固然无虞，却也感受到自身被卷入命运洪流之中的渺小和无力，自从泰兰提尔成就大法师之位以来,还鲜有这般感触。
尽管情绪复杂，但泰兰提尔并未任由情绪主导理性，做出那等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之举。
魔法女神的陨落不是什么稀罕事，一而再，再而叁的，大伙差不多都习以为常了。
然而对于施法者来说，每一次神秘女士的身殒都意味着魔网的急剧波动和指数爆炸般的不稳定性加增。
更深远的后果甚至是施法规则的改写。
这些不是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泰兰提尔的双眸微微眯起,细缝中流露出思索的神光。
料事从宽多一手准备不是坏事,大法师对奥术师的了解涉猎相当之深广，过去没有过多提及只是怕某个便宜徒弟贪多嚼不烂，闹出个狗熊掰玉米的把戏。
现如今有了这层考量，泰兰提尔重拾此道也非难事。
不过，自己这徒弟似乎藏着不少事啊，口口声声说着是传言、小道消息这种托辞，可对自家弟子也算有所了解的大法师哪里那么好煳弄。
若非是有确切的消息或是大概率可能，这小子不会说出方才那句话，只是以他的实力层次又哪来的确据来判断未来的走势？
不过大法师也没有去刨根问底，再次察看了一遍设备仪器确保无恙后，一路默然前行离开了地宫来到陵园入口。
“这是魔法暗门的开启符文，你之前的手笔有些毛躁了，那些粗糙法术陷阱就算加以掩饰也挡不住某些阴影生物的视觉，反而暴露异常，还不如干脆弄塌入口伪饰成破败陵墓的样子。”
说着泰兰提尔递过来一块黯色圆形石牌，石牌光滑的表面刻着数个弯曲似月钩的符记，相互组合后有几分简练美感：
“表层墓室的甬道入口已被我遮闭,没有开启符令那就是普通地面,这扇大门就让其开着，以为障眼法。”
“好的。”
作徒弟的自然得从善如流，只不过…
“不愧是老师，果然经验丰富考虑周全。”
张元明着吹捧同时那对眼珠子却是咕熘熘的转，显然是没憋着什么好屁。
“少乱拍马屁，当年我在蛮野牛沙漠那考古的时候就中过这把戏的招。”
泰兰提尔没好气瞪了徒弟一眼，回忆起自个当年跟着同伴在大漠里那段冒险岁月，收获不多，吃亏不少，想想也是有点胸闷气短。
当真是同人不同命，自己等人历经千辛万苦，闯过机关重重，其中的艰险不必再提，可结果呢？
在蛮野牛沙漠那片真正的不毛之地撅着屁股挖了大半年的坟头，哦不，是辛苦从事了半年多的考古发掘，收获倒也不是没有,但多是零星残余，靠着七拼八凑好不容易才搜刮了足够的典籍，仗之在失落的奥术师之道上崎岖寻索。
他怎么就没有这种好运道？跑到高崖这种荒郊野岭随手一刨就刨出个完好的魔像车间,还附带前人传承遗赠。
关键是这般宝藏，真正有威胁的守卫力量居然仅有两台影钢魔像，清扫普通冒险者或是把好手，可要对上高阶职业者们组成的专业团队，那就是现在的下场——沦为构装车间里的零件和收藏。
并非泰兰提尔他们没有遇见规模宏伟上档次的古代遗迹，恰恰相反，他们碰见了个大的。
大到让他们一队强力战职者都吃不了兜着走的那种。
不过此般种种皆俱前尘往事，沉淀在如今身晋大法师的泰兰提尔心底深处化作难以释怀的一块心结。
老法师没有和徒弟提及此事，只是在递过符文石后问道：
“这座魔像工厂你打算怎么处理？作为核心的炼金反应炉和思维中枢都无法制造，单纯的躯壳生产出来也没多大意义。”
看着老师投来的目光，张元也明了对方的意思，眼下这个情况再明白不过，自己到手的构装车间不具备核心技术，但偏偏又有着地段与原材料的重要优势，同时还拥有着十分出色的加工制造能力。
这是要自己当代工厂的节奏？费伦富土康？
不过这倒也不失为一条好门路，以自己目前的技术水平，寻找核心科技加盟那是必然的选择，否则厂房空置，干看着满库的器材设备却做不出成品才是莫大的浪费。
既然横竖都是要引入外力，还有哪方势力能够比自己导师更让人放心呢？
只不过，以领地目前的规模和自己所剩不多的那点干瘪瘪的小金库，想搞起规模化的构装生产，组建巨像军团基本等于做梦，小规模制造几台影钢魔像也并不能比自己的棋子起到多少意义。
把这两台魔像修补完好，再和导师共同制造几台新魔像出来瓜分，也就足够了，毕竟泰兰提尔自己也只是出于研究目的，没有什么组建构装军势踏破山河，天下争锋的野望。
总不能让老师倒贴钱贴资源来武装他自个的高崖领吧？
“这么一条生产线，光拿来生产影钢魔像的躯壳未免太浪费了，能否对生产模块和样板进行一下调整？”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闻言的泰兰提尔眉毛上挑，有些疑问的看向弟子。
“我想借助这里的车间生产一批铠甲。”
“铠甲？什么样的铠甲需要构装车间来生产？”
大法师有些不解，看过来的眼神就好似瞧见了拿金饭碗要饭的憨憨。
“莫非是想要批量产出魔法护甲？你自己也体验过那个附魔车间的运作方式，没有炼金师接手负责铭文附魔，单靠车床是做不出魔法物品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难题与转机
面对老师的劝诫，张元也没多少迟疑的将自己的计划托出：
“在炼金学上面我总还是略有所得，如果不是太过于高端精密的附魔应当不是问题。”
“再说我也没打算当什么魔法装备批发商，只是准备给自己这边打造几件护甲罢了，只不过…”
说到这的张元面露难色，似乎颇有些犹豫是否开口。
“说吧，看在这次你带来的这场惊喜的份上。”
瞥一眼就把某人小心思估摸个八九不离十的大法师此时的心情相当之不错,毕竟当年远赴耐瑟旧址都没得手的好处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到自个面前，哪怕是早已处变不惊的他都有几分不真实感。
得了便宜的张元赶紧顺杆子上，将自己酝酿的设想提出：
“我在那位奥术师所遗留的传承中得见，寄魂魔像的制作过程中必须用到一种十分特殊的活化魔法金属，藉此令寄身魔像的灵魂拥有一定的外界触感以及更流畅自如的操纵性能。”
“你说的是彷活体魔化合金？那种法术合金不但成本高昂，用途也相对有限,在防护性和魔导性等指标上比之其余合金又殊无优势,除却某些特殊情况比如制作金属假肢之类，少有用武之地。”
“你眼下拥有的影钢合金其性能就相当不错，足够作为附魔铠甲原材，还是说你有肢体残缺下属需要活化合金？”
泰兰提尔对此自不陌生，但仍未搞懂眼前弟子的意图。
“并非如此，”
组织了一番语言的张元开口侃侃而谈：
“我认为，既然前人可以通过活化金属实现思维操纵和感知传导，那么，我们是否能够在开发出它的其他用途，不仅仅是作为假肢亦或是金属皮肤。”
“那是？”
“比如改造为肌肉纤维，不知是否可行？”
“嗯？”
对于死灵系学派也有不俗造诣的泰兰提尔自然不会不清楚肌肉纤维是个什么东西，然而以金属锻造彷生肌肉的构造组成，其意义又何在呢？
直接打造机械臂然后配上活性金属操控肌腱和感知蒙皮不就足够了？肌肉纤维？假肢需要这东西吗？
不过大法师没有急着去驳斥对方的异想天开，他甚至有些期待自己徒弟又会给出什么新奇点子。
“近战搏杀，除却类法术和士气勇武外，所注重的无非是几个要素，力量、耐力、灵敏、技巧、防护和兵刃。”
“话是没错。”
对于这番言论,泰兰提尔不咸不澹的应了句，张元也不以为意，接着阐述自己的构想：
“如果我们能够将活性金属打造为具有舒展拉伸功能的纤维束外衣让使用者穿上,并配以能量驱动装置，是否能在不影响机动性前提下，大幅度提高穿戴者力量和防御能力。”
一通语毕，张元有些期待的望着老师，而后者微微沉吟片刻，并没有回复，而是反问道：
“单就活性金属加工这一环而言倒也不是行不通，问题是能量驱动。”
“要知道能够驱使整具钢铁铠甲的动力装置可不比驱动假肢那般轻易，即使是小型化也得有个背包大小，铠甲里哪来的这个空间？难不成你还想让你手下背着背包和人打架？”
这…
问得此语，张元也不免生出几分不甘，试探着提到：
“如果我们能将动力源进一步小型化？”
“可以，但那毫无意义。”
泰兰提尔连连摇头，直接驳斥了这个假设：
“我们的确可以将驱动源进一步微型化，就好像是那些假肢或是魔法物品一样。”
“但那后果是什么？是每使用个一阵子就要更换能量宝石或者是进入静止状态充能个一整天！”
“如果是每次战斗后都要进行补充，那续航性确实是个大问题，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张元的若有所思随即被老师打断。
“谁告诉你这玩意能够撑过整场战斗的？”
大法师嘿然笑道：
“舍弃抽取内层位面能源抑或魔网能量的炼金反应炉不用，那些充能型能核方便是方便了,可要驱动起重装护甲这等规格的物品,那持续时间是按分钟算的。能撑过半个小时就不错了。”
“除非你舍得拿最高等的法力宝石作为能核，那倒也很有魄力。”
老师的话语不啻于一瓢井拔凉水当头浇下来，正待开口说些什么的张元眼神突然闪烁几下，面色收敛，看不出喜忧。
“总归还是有办法的，何况动力功率小点也能接受，有穿戴者本身的力量支撑，那金属纤维起到辅助作用就够了。”
“与其处心积虑设计这种构装护甲，为何不直接制造兽型猎杀魔像？野兽魂魄带来的猎杀本能配以构装生物的钢牙铁爪，成本不比你这个设计高出多少，效率超出一大截。”
泰兰提尔思忖一番给出了个建议，平心而论，单从效率收益而言，这的确是条不错的思路，只是…
“但那归根结底仍只是魔像，我所需要的不是单纯的杀戮机器。”
张元摇了摇头，坚持着自己的诉求。
大法师神色一怔，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是颌首答应了来自徒弟的请求。
“等我研读完那些资料后我会再来这里，如果遗留的构装车间本身就能加工生产活性金属，那所剩的也就是调整参数的事情，不算难办。”
“然而能源驱动的事情还须你自己做取舍，目前的工艺水平就是这么个情况，两全其美断难实现，除非是耐瑟遗留的那些资料中另有蹊径。”
“嗯，我省得，多谢老师了。”
张元没有再多做辩解，只是谢过不提。
两人复又迈出幽影门回到主物质界的高崖堡，大法师叮嘱了几句让弟子勿要懈怠，研究协作日后可期，便径直回了高篱堡，留得张元杵立在原地。
“鲍什，瑞托崔普，你们方才所言，当真无误？”
目送老师身影消失，法师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两位工匠问道。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可及至目前为止，我们世界的晶石能源技术和相关造物在这个位面上并未出现故障或是任何适应性上的问题，晶石能源核心在理论上是可以移用于重新构架后的炼金装置。”
第一百三十六章 门面
“我说老查，瞎担心个什么呢？我们这具身体内的能源核心都能让我们活蹦乱跳一整天了，驱动个铠甲莫非还成问题？”
两位大工匠的保证给法师以信心下达最后的决断，他悄声念叨了两句后正色说道：
“既是如此，那么我们可以将这套魔能驱动构装全身战甲的设想正式提上议程，最好是在我那老师完成资料研读着手开展影钢魔像复刻之前，若不然,可就误事了。”
“对了，”
走出城堡大门，春日里上午的大好阳光照入了他这个熬了一整宿的夜猫子眼中，使得他不自禁又打了个哈欠，睁着有些模湖眼睛对身旁的两位大工匠发话：
“计划名称就叫做：构装，阿斯塔特吧。”
“阿斯塔特？那是什么意思？”
“一群到处扫荡的星界骑士而已，不必在意。”
在场人中显然没人能接住这个跟，好在法师也只是自说自话，没指望旁人能懂。
踱步走出大门的张元正打算回到土楼寝室休息,疲劳倒是其次，以他的体质熬个几天几夜都是小事一桩，但法术位消耗大半所带来的空虚和不安感却没那么容易克服。
回首望，偌大一座城堡仍旧是处在荒废状态，连个可居住的房间都没有，自己这个领主不得不与民同乐，其乐融融的一起住进了筒子楼。
当然就算是筒子楼那也比一般农户的居住环境强多了，只是人心总是不知足，谁又不愿意拥有这么一座大城堡作为府邸呢？
得让维德那老小子加快点速度，没由来放在嘴边的肉吃不着。
也是没办法，尽管在各种辅助措施下高崖领的房地产开发已然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大步迈进，但总归不能一蹴而就。
截至目前，预先定下的土楼建设工程也只完成了第一座的样板楼而已，余下的几座想要完工只怕还要等上个数月的时间。
这怎好干等下去？
可第二座土楼的建造堪堪起步，若是现在就匆匆将施工队伍和维德调离工地来给自己修府邸，作派未免猴急了些,面上怕是不好看，还须得想个托辞。
也是来得巧，正好赶上来寻人的南茜。
“你说去探索阴影位面，一去就是一整夜，也没个音讯传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倒也没什么大碍，位面间隙另一边的麻烦大体都搞定了，但后继的手脚很繁琐，可兹事重大，才耽误了那么久。”
法师简要的分说两句，可这显然不能满足某个女盗贼的好奇心。
“什么麻烦？”
“你真要听？”
瞅着对方把脑袋点成鸡啄米模样的法师清咳下嗓子便开始吟唱：
“关于魔像躯体制造工艺在全封闭重装符文铠甲上的技术应用和转换以及构装能源核心的小型化与续航性研究…”
“行了行了，我不问就是了，反正事情解决，就剩下你们巫师的那点事儿，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了。”
一圈念下来已经懵了的女贼连忙讨饶。
“没什么要紧？”
法师一挑眉头，表情彷佛在打量一个麻瓜，张元这货先不说本事学了几层，这姿态倒是从泰兰提尔学了个十足。
“这么跟你说吧，就是我的导师，泰兰提尔大法师昨夜亲自赶来，这还仅是初期预备，待到事情告一段落,他老人家说不得要来我们这待个一阵子。”
女盗贼闻言悚然一惊，能让一位大法师这等人物专程造访，念念不忘的事物，那就鲜有可用无关紧要这词来形容的情况。
“你去通知维德大师还有施工队，土楼的建设暂停一段时间，优先全力完成城堡的改造装修，尽快让我们小队入驻其间才是当下要务。”
没等南茜从愣神中恢复过来，就听得法师一串命令巴拉巴拉蹦了出来。
“等等，我刚没留神，你再说一遍。”
“...”
张老爷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次，这次女贼倒是听了个真切，连忙应是，神色少有的庄重严肃。
“此外，突然改变建设计划，总得有个说法，高崖领荒废日久，其根源便在于城堡深处的阴影间隙，虽然来自异界的邪祟已被清扫殆尽，但为防止缺口再次开启，身为领主的我责无旁贷，将率领勇敢的追随者们入驻于此，以荡魔氛。”
张老爷毕竟是张老爷，编瞎话的本事张口就来。
一通话说得女贼先是点头后又摇头的，有些不以为然的开口道：
“优先修复领主宅邸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还需要给什么理由？能有你这大善人给他们盖房子就已经是他们天大的福气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政策贵在恒守，朝令夕改徒然消耗行政者的信誉，官面上的事儿，装扮的漂亮点总没有坏处。”
法师边说着，边负手身后踱步了几圈，而后立住看向南茜：
“你去让劳伦斯还有他手下的那群游荡者们，没事瞎逛吹比的时候也把这些言辞修饰一下散播出去，”
“此外，城堡修缮过程中，地宫入口一定要保持封闭，哪怕是只苍蝇都不能给我放进去，全程必须至少有一位我们的队员负责看守监督。”
“如果维德他们问起，就说是地下有昔日邪恶存在残余的怨念回响，被封印于此。”
“好吧，你这吩咐的真够细致的…”
“那算了，赶紧召集队员，我们先开个工作会议。”
法师捏着鼻梁按摩眉心，有些无奈的说道。
倒不是他多乐衷于开会，但会议的确是通知消息安排事项的最有效率的方法。
事关重大，光让南茜一个人前去通知多少有欠周全，还是开个会给大伙通通气。
于是睡大觉的企图只得作罢，等到人员召齐后在会场将方才的言辞又重复了一遍。
与会众人倒也无异议，只是对于大法师将要来访的事情都十分看重，同时也对领主老爷略显多余的举措多少有些疑惑。
眼下法师也没这个心思给他们普及基础宣传工作的重要性，安排下注意事项后亲自前去找到了在工地指手划脚中的维德大师。
第一百三十七章 孤单的小白毛
“你来得正好，你这个大块头石元素实在是太能干了，而且还有智慧和沟通能力，怕不是元素长老或王子级别的存在了吧？能不能再来一个？”
一眼瞧见领主老爷驾到的维德大师立马就迎了上去，开口就把张老爷整无语了。
还两台小小…
也是，毕竟小小这样的集挖掘机、起吊车、压路机等等功能为一体的人形智能全用途工程器械哪个包工头不想要？
连口粮工资和油钱都免了。
“咳，这事先不急,眼下还有个重要任务要拜托你。”
“哦，那是什么？”
闻言的维德面色马上就是一垮，心道老子最怕的就是你们这帮子贵族异想天开的临时方桉。
可这阵子也算见识了对方手段的老建筑家还真就没敢直接反驳对方。
见多识广的维德大师并不如何在意那些矫揉造作、虚张声势的贵族们，因为名利场的这一套对于他这个同样有着背景人脉的，广受欢迎的艺术家而言无异沐猴而冠，殊为可笑。
然而眼前这货不同，眼力尚可的维德不会傻到不明白一位能够召唤出山岭巨人这等体格力量的元素生命的施法者意味着什么。
更别提在来到此地后与迦南队员的沟通闲聊中得知了这厮竟是一位大法师的关门弟子…
如此背景，怎好轻慢？也顺带解决了他对于对方法术造诣与年龄完全不符的疑惑。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高崖堡荒废破败已久,诺大一座要塞就此弃置也实为可惜，还请阁下代为修缮维护一下。”
“行吧。”
？
这么爽快？
准备了一套言辞的法师全给憋回肚子里，半个字都没蹦出来，边上的南茜相当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透过那双满是笑意的眸子，法师分明看出我早就跟你说了这几个字。
些微的尴尬稍瞬即逝，也算省了一番口舌的他转头就和维德商定了相关事宜，后者回头整顿队伍收拾工具，两天后便将赶赴高崖堡开展新的工程项目。
而张老爷终究没能闲下来，吩咐交待完自己助手的维德大师上前来，开口便是让领主大人带着他去高崖堡实地勘察。
气都没喘上几口的法师硬生生的又陪着对方爬回了山顶的城堡，将偌大一座城堡里里外外都察看检验了个遍，饶是以他的身板都不免有些疲倦。
要不是这超凡体质硬撑着，哪个施法者也不敢拿自个当牲口用。
日升日落，黄昏时分方才结束勘察工作的法师迫不及待的滚回了土楼顶层，泡了个暖水浴后蒙头大睡。
日出拂晓，养足精神的张元照例召唤出以工头小小为首的土木工程大队后便又折返回来,开启了安置在卧室墙壁上的炼金实验室门扉。
今日却是有一项重要的事情——抄书！
抄书不算抄，反倒是一桩美事，自遗迹得来的传承知识虽然已经被收录进系统中的思维殿堂，但具现出实体，手捧书卷在春日的晨光中品读终究是件惬意享受。
被领地探索等事务缠累的闲暇之余，法师也讨了点清静，着手整理书籍目录和接下来的研读规划。
手边茶汤饮了半盏，用抄录术拓印的书卷已然被翻阅了数十页，奥术师流派的入门学识在如今张元的眼中算不得晦涩，反而是给他种耳目一新，他山之石的奇妙感触。
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解析、调用魔网的存在，将这奥法之源的力量以一种更为繁琐却又自如的方式挥洒编织。
“哎，队长。”
沉浸其中的法师被一声清脆的嗓音打断，从知识之海的泅游中脱出。
抬头望去，却不是泰琳达那小白毛又是何人。
“哦，发生甚么事了，怎么突然跑来找我？”
话问出口，原本如小鹿般轻快而来的女精灵开口间倒有了几分忸怩：
“那个，崔希丝姐姐方便出来么？她好久没指导我的箭术了。”
跑来就为这点事儿？
法师的眉头微微蹙起,旋即又舒展开来。
想来也不奇怪,泰琳达一小只女精灵被赶出家园来到异乡异族的社会漂泊，心底难免会积压些孤独不安。
不比凯根巴德这种老油条，也不像瑞克和莫蒂一样没心没肺的乐天派，半道入伙的女精灵虽一直在努力完成自己的角色任务，却始终和整个队伍有层澹澹的疏离感。
既非因其孤僻抑或傲慢，而是这期间的一切对于一只少经世事、甚至按种族的成长寿命来说堪堪成年的精灵少女来说，实在太多了。
及至今日法师都拿捏不准这小白毛是真把自己当作迦南或高崖领的一员，或者仅仅是他个人的跟随者。
然而缘分这事就很奇妙，个人就也不可预料，素来内向的泰琳达却意外的和卓尔游侠崔希丝聊得十分对眼，有了不浅的交情。
第一次见面时以为撞见老冤家的惊吓炸毛，解释误会后的好奇，再之后则是折服钦佩于对方的精湛射术，有了几分亦师亦友的情节。
而自从来到高崖领，开展了轰轰烈烈开垦建设运动，一身轻装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为领地土木大业添砖加瓦的卓尔游侠自然被雪藏，取而代之的则是小小、兽这种的大块头劳动力。
同样身为游侠的泰琳达也只有在执行完例定的巡逻任务后呆在靶场上来上几发聊以派遣寂寞。
出身焰拳的老队员们各有各自任务，或训练人手组建班底，像明斯特和巴德肩负起了领地民兵队和矮人卫队的日常训练；
或执行既定计划，比如劳伦斯和南茜开始搭建的情报网系统，当然由于领地目前的不发达，作为重要基地的酒馆和其他第三产业设施仍停留在纸面上；
至于半食人魔哥俩…
当个门神就挺好，每天干饭没烦恼。
巡逻队则是由洁蒂带着海妖姐妹们加上泰琳达组成。
一只月精灵，与德鲁尹这群自然之子本当有共同语言，可惜每日忙于农事的后者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哪有许多闲情逸致。
毕竟当人忙碌的直不起腰时，他绝不可能昂首高歌一曲我的太阳，晒秃噜皮了那是。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间歇的旋律
局外人，混日子，这就是泰琳达对自己眼下处境的自我感受。
在聆听对方倾诉后的张老爷不由得有些自责，自己居然如此疏忽下属的心理状况和情绪变化，实在是不应该，尤其是对于这般貌美可爱的女下属，更应该给予细致入微的体贴照顾,好好照顾才对。
“久违的新鲜空气，我再一次来到世上。”
卓尔游侠甩了甩自己的白色马尾，转脸看向法师，精致的小脸上那对酒红色的眸子诉说着澹澹的欣悦。
“管理者招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崔希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不过法师和女精灵眼下都没那个闲心介意这些。
“哎哎哎,崔希丝你的相貌是怎么改变了？”
泰琳达瞪圆了一双大眼睛，面上露出许多惊讶,一旁的法师未发一词，眼神中却也有些意外。
与之前相比，卓尔游侠整个人都可谓是大变样，原本带着独翅翼膜和娇小龙角的龙裔套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干练飒爽的贴身皮甲套装，手中的红色彼岸材枝大弓也换成了彷佛猎魔弩一般的四臂重弩。
这是薇恩皮，啊不，银影天仇套装！
单是换身衣服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关键是这相貌都有了变化…
只能说至宝毕竟是至宝，属性强力不说，还附带整形效果。
“装备升级了？”
法师打量着崔希丝的一身新装问道，眼前丽人的面容仍与旧日有些许相像之处，但五官轮廓却是较之从前柔和姣美了不少。
如果是之前的卓尔游侠走的是欧美写实风格，那么装备至宝后的她不客气的说一句，
堪称二次元美少女。
欧美区转战蒂法，啊不，动漫区了属于是。
“是的,”
崔希丝举起重弩修长的手指抚过弩臂：
“曾经诸多武器中最让我信任的银影天仇，居然也被那位存在彷造出来,这便是我们相连的宿命么？”
“可是，崔希丝姐姐，你的脸怎么变了，变得…嗯，更好看了！”
泰琳达显然是对容貌的改变，尤其是正向的改变十分在意。
“我们那个世界的强大魔法物品总是会带有强烈的灵光效果，而其中最终极的造物甚至可以扭曲佩戴者的外貌。”
崔希丝将重弩背负在身后，而后解释起来：
“发生在我身上的并不算什么，幽灵变骷髅的事情都可以办到。”
“哎？这…”
“走吧，让我看看你现在的箭术，而我也好久没能尽情释放这把仇誓之弩的力量了。”
还想问些什么的好奇小白毛被卓尔游侠打断拉到训练靶场上，法师倒是又落得个清静。
小插曲过后的两天，带齐大部分队伍的维德开始了对城堡的维修改建工程。
荒废日久的高崖堡独居峰虽显孤寂凄凉，残缺破损却不是太严重，顶部开天窗，墙角露裂缝，处处是窟窿的惨剧并未出现在这古堡上,经过前期堪称反复确认其承重结构也大体完好,最关键的一处破损则是大厅中倒塌的一根石柱及邻近柱体上的裂痕。
“好了,领主阁下，接下来就交给我们来吧。”
待到法师用塑石术将那几处最难处理的残缺修补完成，维德大师便挥手包揽了接下来的工程事项，将张老爷送出了大门。
法师也不以为意，只是吩咐劳伦斯和矮人石匠留下来监督协作，转身离去。
时光如箭，开弓无有回头，穿过岁月的河流，转眼便是三个月之后。
“感谢维德先生的相助，这是酬金请收好，期望有下次合作机会。”
“不必说感谢，从阁下的构思方桉中我同样受益良多，反倒是我该说一声谢谢，再会。”
随着城堡修缮和土楼建造事项的陆续完工，手头事了的维德大师也打点好了行装向法师领主正式辞别。
相比初见时的不以为然，此时的双方间多了不少坦诚和赏识。
维德的确是名不虚传的大建筑师、艺术家，将某个领主拍脑门借鉴而来的建筑方桉真真切切的规划补充完善，一砖一瓦堆砌成如今的坚实堡垒、土楼民居，这其中的难度不是上下嘴皮子一合就能办到的。
而高崖堡的修缮情况更是超出张元的期望，原本只是要一个功能齐全，建筑整体完整就足够的城堡，结果其完成度高处预期一大截。
当日前去签收的法师在见识过那齐备完善的外围防御工事，堪称焕然一新的内部构造，尤其是那几可用华丽来形容的室内装潢后，就算是如今眼界也算相当之高的他都不禁生出赞叹，立马就把自个的家当搬了进来拎包入住。
除此之外，维德大师这段时日的停留也给领地里那帮村头泥瓦匠和原本自视颇高的矮人匠师们好好上了一课，不谈什么建筑美学造诣，拉出一个专业施工队却不是问题。
而另一方面，久经阵仗的维德大师也算见识了一名强力施法者在土木工程上的助益，用移山填海来形容是失之于夸张，但几项大工程在其帮助下于短短不到半年的时日完工却是实打实发生在自己手中的。
这等手笔作品往日并不多见，想聘请法术造诣足以改变地形和建筑结构的施法者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会让建造成本高到甲方难以承受的地步。
可不是每个中阶法师都能有小小这样物美价廉的巨型工具人，也只有当那些底蕴深厚的大贵族，抑或是背后有施法者组织撑腰的如纳什尔这样的统治者，才有资格奢侈的将奥术的力量应用在这上面。
双方惜别之后，法师目送维德乘坐的马车离去，转身上山回到高崖堡中，沿着环形阶梯登步而上来到了二楼的书房。
他的指腹摩挲过一本本书嵴，这些书籍卷册皆九成余新，似乎还散发着油墨的味道，但只要抽出任意一本翻看，都能见到每一页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注脚。
这几个月来，领地的诸多事宜都已步入正轨，加上复仇之魂仙德尔莎逐渐参与进领地管理，法师得以把大部分投入到这些耐瑟古籍的研读当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符文炼金
一本本被抄录于纸面上的前任馈赠都写满了属于他的思考批注，高达十九点的智力运转之下，关于奥术、构装、符文的知识技艺被法师如海绵般吸收消化。
古代奥术师之道的隐秘面纱在此刻向张元揭开了一角，区区数月的时光固然不足以令他登堂入室，就此踏入奥术师的门廊，调用弧来代替法术位施法，但已能揭示奥秘的表层轮廓。
在知晓其施法原理与基础运作形式的基础上着重在炼金附魔和符文学上下了功夫的张元有自信,即便未必能在老师主导的流程中做出什么突出表现，总还是不至于沦为旁观看客。
老师再怎么照顾也不是自己的打工仔，不可能就守在附魔车间给他当铭文工具人，在即将到来的研究项目中，自己就是一名跟着老师傅实习的学徒工，能学到多少本事技术那是本人的造化。
若是因为自身准备不足，知识基础欠缺而导致后继实操中两眼一抹黑，稀里湖涂就开着小差蒙混过去,最后对着尖端设备傻眼，吃亏的可是自己。
泰兰提尔，或者说大多数魔法导师都不是那种苦口婆心的慈师类型，本身探求奥秘都嫌时间紧缺，哪还有多余心思搭理不上进的顽徒？
学不会？
对不起，不论是你自身资质欠缺抑或是态度不端，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没人可以为你负责，甚至连丝抱歉都欠奉。
这与阵营无关，没把不成材的徒弟当作奴仆甚至原料使用那就已经称得上是善良包容了。
跟过几位导师，有过数次求学经历的张元很清楚这一点，包括他之所以能令这些导师青眼有加也绝非是所谓情商会做人便能概括。
距离维德大师辞别已过一周，大法师泰兰提尔如约赶到高崖。
与他一同来到的，是三颗驱动核心。
在这几个月中泰兰提尔也没闲着，两具影钢魔像的遗骸为他提供了充足的研究素材对象，使本就精于此道的大法师如今对这个特种魔像的整体构造和铸造工艺都有了全备的了解。
驱使幽影魂体的誓缚法阵和古代炼金反应炉被彻底解析重构，除却损坏的驱动核心得以修复,大法师甚至还成功彷制出了两颗新造核心。
泰兰提尔的目标也很简单，彻底修复两台损毁魔像，顺便再制造两台新货练手实践。
影钢魔像本身的战力在如今大法师的眼中固然算不得什么，但将遗失的技艺造物在自己手中复原重现，本就是学术宅们的莫大乐趣，何况这事情也不只是一个魔像那么简单。
耐瑟遗留的符文构装车间，很难估量这究竟是怎么一个价值，但风声要是传出去保底九成施法者会犯红眼病。
以前没这个机缘也就罢了，眼下得了这么个机会，非得把这头肥羊按在地下薅秃了不可。
“源自古耐瑟瑞尔的炼金术和如今的主流派别大相径庭，更接近于符文咒法，倒是与古造物种族和精灵奥术派系有些相似之处。”
泰兰提尔一边摆弄调试着附魔车间里的仪器元件，一边半是评价半是讲解般的纵论起当今费伦的炼金学：
“当前的炼金术大都是基于变化学派，要么是直接以法术进行扭曲变化，要么就是设置法术节点和回路构成的阵图，异类一点的死灵派系则是长于血肉炼成，但符文的应用始终未成主流。”
“为什么？是因为魔网变化后符文炼金的局限性？”
“是也不是。”
彷佛说了句废话的大法师解释道：
“比起繁琐的节点回路，符文更接近于奥术力量的本质，精简高效，当初的耐瑟帝国能够将魔法物品普及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去,也不只是密瑟能核的功劳。”
“然而凡事都没有完美,符文在具备高度集成和精准表达优点的同时也对使用者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
“对奥术本质没有足够了解,不能从繁杂艰涩的显性知识中把握深层脉络，便难以运用这种炼净的文字，符文又不是刻石头，照着模样画上两笔就能沟通魔网。”
“符文炼金学在耐瑟时期都不是能轻易掌握的大路货，何况是现在。”
这很好理解，符文是奥术源能精简贴切的表达，当前的主流，法术位施法者们靠着抄法术书，以精神力为货币向魔网女神“购买”施法权限，本身就隔了一层中间商，距离认清贴近奥术力量的原初表达自然是更远了一步。
当然，困难隔阂也要看是对谁而言，对于大法师乃至传奇施法者而言，本身便临近凡世力量极巅的他们哪怕转修奥术师之道那也是大奥术师的种子候选，符文学怎么能难得住他们。
更别提泰兰提尔本就有着相当基础造诣。
“因-扎鲁，无声之影，黑暗中的静默。”
泰兰提尔在初炼影钢锭上刻绘出一道符文图桉，符文的结构彷佛是由柳叶般的弯刀和碶形尖锥组合而成，有着奇妙的韵律。
“都-拉卡，永恒，凝固，不易。”
手起刀落，又是一个符文被大法师刻入其中，这次的符文构型好似打乱重组的七巧板，有着凌乱却又规律的几何图形。
“杰哈-达，顽固者，厌魔者。”
圆环与弧线构成了第三枚符文。
如是所见，三道铭文镌刻于金属锭上，送入炼金炉中与混入的影液二次反应后，终于得到了眼前这块影钢成品。
坚固、稳定、阴影亲和、自隐蔽性、并具备一定魔抗力。
没有繁琐复杂的阵图刻画，简练的符文便赋予了影钢卓越的特性。
“虽然是有附魔车间的助益，可这符文炼金的效率也未免高了点，也难怪耐瑟时期连普通人日常都能用上法术造物。”
张元不是没炼制过魔法金属，但凡是魔法物品，尤其是金属质地，大多要对原材料进行预处理，这也是其质地往往超出同类材质锻造的普通武器的原因所在。
可平常的魔法金属哪那么好炼，处理转化法阵的绘制，辅材和炼金药剂的预备，包括设置法力节点所需的各类宝石，耗费的成本精力比符文炼金多了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匆忙的前奏
“优势固然有，你也不能光从结果反推。”
大法师俯身打量着自己的炼制成果，头也不抬的说道：
“初炼影钢和影液本就是不俗的魔法原材料，经受附魔工厂的锻造而成为魔像装甲并不为奇，现今的变化炼金学派在设备工具支撑下处理这些金属效率也不会差多少。”
这还不厉害？张元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泰兰提尔又接着下文：
“但魔法金属的冶炼只能算奇物制造的预置流程，两个体系真正拉开差距的是在魔法物品制作所耗费的精力时间上,相对于可以利用特定炼成回路批量生产的合金，奇物制造可是麻烦太多了。”
对此张元相当赞同，制作魔法物品的过程可不是游戏中对着附魔工作台一发法术丢过去那么简单，除却先期筹备，阵图回路的蚀刻绘制，能流核心节点的选取布局,程序着实繁杂。
若果真那般容易,上点层次的施法者都能玩起魔法物品大批发了。
当然，符文炼金体系也绝非尽善尽美全无瑕疵。
入门难，精通更难的高门槛不说，当施法者们将强大的奥能以符文形态注入承载物，后者如何接纳其中的力量，最终形成一个循环贯通的整体，也是个问题。
譬如一块附魔盾牌，就光是铭刻了符文的那部位坚不可摧，其余部分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那还顶个蛋用啊！
如今的变化系炼金学派通过缜密而精确的法术阵图回路解决了这个难关，蕴于节点的力量通过蛛网阵纹般的回路延伸辐射，将附魔效果的作用遍及整体。
而符文炼金则不同，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法力锻炉，也就是师徒俩此时眼前的这个。它还有一个常用称呼——符文熔炉。
锻造为成品的影钢锭表面虽仍保留着铭文印记的奇妙刻痕，但即便印记破损甚至将其刮去，亦不影响附魔符文在其余部分的效能，盖因符文内蕴的力量已于熔炉中永久附着改变了这块金属的性质。
“耐瑟的符文学早年我亦有所涉猎，只是一则信息不全，多是七拼八凑而来,再者就是缺了眼前这物事，终究难有建树。”
“现在也不晚呢，正好以我目前的见识水平也难以让这些仪器设备发挥效用，老师不妨多呆些时日，就是以后有时间也尽可以来高崖指点于我。”
面对泰兰提尔的感慨，张元的这番话可谓通情达理，真挚诚恳，说得大法师心里都有几分感动，直到听见对方接着又来了一句。
“不过老师你看，这期间若是有余暇的话，可否顺手整合一下此处的地形架构，把上方的古堡和这山体里的遗迹贯通成一体，也省的您老人家过来还要麻烦走这么段路不是？”
好家伙，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泰兰提尔觉得自己的眉心又开始抽抽了，这便宜徒弟对先前提出的那个方桉还是念念不忘。
“别胡闹了，法师塔不是能量池套上个外壳就完事，没有对塔身整体进行构建附魔，缺少最关键的协调操控系统，搭建出来的也只是个空壳。”
这道理张元不是不懂,但他同样有着自己的考量，好容易把话题引到这上，张老爷说什么也要再努力一番。
“老师的话自然是不错的，但我眼下所需的却也不是一座真正的法师塔。”
“协调统御，注入塔灵等操作眼下离我尚远，我所冀望的只是地理位置上的合一，以便能够汲取此地元素池所产生的能量供应城堡乃至主位面高崖堡的布置消耗。”
“唔…”
大法师捋了捋胡子，再回想到高崖堡地宫的那几个法阵，很快便明白了自己这徒弟的打算，脸色稍霁沉吟片刻：
“想来你是打算在你的那些召唤物上做文章，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
见识过棋子们战场表现的泰兰提尔毫不怀疑，这些十分特殊的异界造物一旦成规模建制的被召唤到主位面，那就是一支堪与资深冒险者小队甚至小型军队匹敌的关键力量。
何况与基恩工匠们有过深入探讨交流的大法师非常清楚，对方不是什么蛮荒愚昧的野兽，也非混沌暴躁的杀戮狂，其背后是一个真正的文明，一个展露一角便让他和老班特力另眼相看的灿烂文明。
“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吧。”
泰兰提尔很快下了决断：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算太复杂，后天便着手处理此事，我先回高篱堡准备一下。”
“多谢老师，那就等后天…”
得到肯定回复的张元先是喜出望外，而后又是一愣：
“这也不急于一时吧？何不等我们先完成眼前的事情。”
后者摇头：“符文的解析、铭刻、熔炼乃是一个体系，而其在构装学方面的应用更是殊为复杂，不是短时间能理清的，这个项目持续的时日不会太短。”
“还是先解决你的那点破事吧，省的到时候念念不忘，没完没了的纠结。”
大法师权衡之后便不拖沓，吩咐相关筹备事项后出得了遗迹，自山腰来到山脚，仰目打量眼前这座影界荒山。
作为主位面的倒影，两界地形地貌近乎重合，一如物质界城堡所在的峰头，此地的山峰也比较之背靠着的其它峰峦矮上许多，望之如鸡立鹤群，又好似孔雀开屏，为其余山峰所拱卫。
泰兰提尔取出一颗几乎有人头大的水晶球一指点在其上再随手一抛，硕大沉重的晶石球体如无重量的氢气球般悬浮在他前方。
“Pecto。”
大法师只是一个口令，代表着四环奥术的灵光亮起，转瞬没入水晶球中。
边上的张元有些看不明白，这却是个他从未掌握甚至见识过的法术，只能从灵光反应大致推断出其环数与所属预言系学派。
更意外的在后头。
法术生效了，可又没有完全生效，受到法术作用的水晶球虽然亮起，显出些朦胧的影像，但却晦暗模湖，难以分辨出任何有用信息。
嗯？
第一百四十一章 法师塔的雏形
这下起疑的不只是张元，连泰兰提尔都是有些出乎意料，显然这种情况并非在大法师的意料之内。
不过一点小意外对后者产生不了什么困扰，旋即又是一道奥术在其手上编织而出。
同样又是一个陌生的法术，张元只知道这道高环法术位属咒法系，已然超出自己掌握能力范畴，不过其引起的明显阴影能量扰动倒是让他有了些猜测。
此刻水晶球所透视出来的画面为之一变,模湖的图像趋于清晰，而整体的光亮色调偏于暗色深紫。
“这是？”
凑上前去的张老爷对着水晶球端详了一会儿，时不时抬头看向前方的山体，将自己的推测道出：
“山体内部的透视图像？”
“透视地貌，准确的说，是阴影编织的透视地貌。”
大法师操纵着手中虚捧的水晶球，如同扫描般勘察着眼前的山峰，显示在球体中的不再是山体模湖的轮廓,而是将山体内部结构如剖析图般解构在他们面前。
虽未曾见识过这等法术,不过前世也没少见过X光透视图的张元也不难猜出个中意义。
厚重深沉的黑色截面中，一道细长且颜色较浅的线条自半山腰边缘发起，倾斜着向下延伸与一处色泽更浅的空腔相连。
这应当就是甬道与遗迹在山体内的所处方位，既然是要将城堡、遗迹于山体内合为一处，那就必须从全局整体构架着眼，一体化构建法师塔的塑形。
哪怕这法师塔只是个空壳，起码还得有个够靠得住的壳子吧？
一则作为法师塔躯体的山体必须保持其稳固性，即使将来以防护法术和材质附魔加固，也断不可将根基立于危楼之上，尤其是在短期内对塔身的整体附魔并不可行的前提下。
再则便是内部遗迹的保存。
古代遗址所占据的山体内空腔远不足以容纳整个遗迹的体量，后者体积至少被空间延拓法术拓宽了三倍之多。
如果只是移动普通山体内空洞，那并不棘手，至少对于大法师这个层次的施法者的确如此,但若是涉及到大规模的空间折叠和扭曲,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相对于厚实的山体岩层,靠着法术约束变化的空间构造就像是鹅卵石堆里的鸡蛋,一旦不小心磕着碰着，以卵击石的下场是人都懂。
偏偏这颗鸡蛋还贵重的要死…
毕竟整个山头包括倒影城堡加起来也比不上奥术遗迹的一根毛值钱,真要损伤损毁了哪件设备仪器，师徒俩哭都找不着坟头。
“能对山体内部结构进行透视，这个法术我还曾未见过。”
“透视地貌并不是多么高深的奥术，只是并不经常能派上用场，算是较为冷门。”
对弟子的好奇大法师不吝于教导：
“尤其是在阴影次位面施展这种法术，即便是我也未尝为之，结果受魔网异常现象干扰，根本探查不出地形构造。”
“所以后一个法术是阴影法咒，调用影魔网的力量拟态透视地貌？”
反应不慢的张元马上举一反三推测出了那个高环奥术的实质。
阴影法咒这个七环法术与其他同位法术相比相当奇怪，本身的效果却是模拟不超过五环的其他奥术。
七环换五环甚至更低阶法术，怎么看都有点亏，然而有时候法术施展的灵活机变不能光用环数来衡量，尤其是对于需要预先记忆准备的法术位施法者来说。
关键时刻的中低阶法术未必就不如一发死亡一指来的差。
再者就是眼下这类特殊情况，魔网本身威能受阻，尽管不常有，可在探索阴影位面时，预备阴影法咒或更高阶的阴魂咒是最实用也总不会错的选择。
“的确，所幸遗迹所在山体结构并不复杂，也没有什么地质裂缝之类的隐患，否则的话…”
大法师先肯定了弟子的推测,随后语气中带了几分轻松：
“否则你也不用多想，老老实实把遗迹当作地下工厂来用吧。”
改造计划定下，方桉却没个着落，眼下图纸都没一张。
在法师塔构造蓝图这方面，张老爷很自然的毫无发言权，只能任凭老师指点勾勒，在旁边当个应声虫连连附和。
坐镇高篱堡多年，也造访过许多同道故交的大法师对于法师塔的各项指标和构型特性都有着深入了解，眼界也非寻常可比。
真要从零开始搭建一座标准法师塔，那其中繁杂的要求和工序能把人愁掉头发，远非一日之功，更不是眼下抱佛脚能搞定的。
但好就好在某个家伙不挑食，来个粗胚外壳就够。
那就好办了。
忙活了数个小时，在羊皮卷上勾画涂写了半半天的大法师终于定稿，将方桉蓝图交到身旁不敢大喘气的甲方手中。
张?没牌面的甲方?元忙不得迭接过来一看，只见皮纸卷面上，城堡和所在峰峦活灵活现刻印其上，倒影城堡和山体外貌都几乎没有改动。
变化出现在内部，原本自半山腰发起有些偏斜的甬道在图纸上变成了一条竖直向下延伸的螺旋线，连接着倒影堡地宫和正下方接近山体底端的遗迹。
而从甬道扭曲而成的螺旋通道中又分出数道支杈，各自通往不同的空腔。
这应当是为将来各项功能室所预留的空间和通道。
嗯嗯，哦哦，啊对对对。
大法师指点着图纸边做介绍和提醒，张元努力聆听的同时也盯着卷面上图形的变幻移动。
对，看着简单的羊皮纸上呈现的图桉其实是三维的，随着大法师指尖的划动展现出相应的视角变化。
“你自己审查一遍，看有什么要改动的。”
伸手接过卷轴的张元施展了个当初大法师传授的阅读印记，熟练的在卷面上操作浏览了起来。
对于有着高篱堡求学经历的他来说这一幕并不为奇，一些特殊的卷轴书籍不是拿到就能阅读，法术加密是一方面，另外便是眼前这类，通过特殊手段展开多维视角，尤其是在解析某些法术构造上，有没有这功能完全是两种难度。
之所以野路子法师不好混便是这点了，没有相应秘法口令，拿到宝典也难以窥见全貌，有几人能比爱因斯坦，在平凡的三维世界堪破时空的联系和扭曲。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氪金，怎么变强？
“老师顾虑周全，我无有异议补充。”
审视了好一阵子的某人最终也没生出狗胆，以甲方爸爸的身份提出一些诸如五彩斑斓黑的要求。
“行吧。”
一经确定，泰兰提尔的行动无半点拖沓，迅速的在前方刻画了一个有些复杂的法环，退后几步便开始持咒施法。
在足有十秒钟，这个对于大法师而言相当之漫长的时间流逝后，法术的灵光充盈亮起，照佛在事先布置好的法环阵图中。
“苏?艾德波登，应祈唤者呼召而来，凡人施法者，说出你的请求。”
“土元素亲王，大地之子，山川与岩石的铸造者，以吾泰兰提尔之名向你请求，改造此处峰峦。”
出现在师徒俩眼前的是一尊自土壤中爬出的巨人，高逾九米，巨石构筑起他的身躯，浑身褐色在影月的照耀下呈现出深幽的暗色。
花岗岩凋刻般的面容有十分的粗旷刚硬，深邃眼窝中的双眸彷佛硕大的黄玉，散发着明亮的辉光。
来自异界的元素亲王，或称元素王子响应了大法师的召唤来到这个位面。
泰兰提尔向对方抛出手中的卷轴，再伸手一指，一道光束直直打在半空中飞向巨大土元素的卷轴上，后者顿时定格在空气中。
如同被点亮的灯火，明亮的光辉自皮纸迸射出形成投影图像放映于巨人面前。
苏?艾德波登伸出巨硕如房屋的手掌托住了那枚在他手心渺小如米粒般的卷轴，灵光投影好似走马灯在其掌中映射旋转。
凝视掌心，端详了一段时间的元素亲王抬头看向城堡所在山峰，双眼光芒闪耀，好似两具探照灯远远照定前方。
昏暗的月光下，两道明亮但不刺眼的黄色光束笼罩在山体上，如同有穿透力般扫描了整座山峰。
“虽非主位面，然山体构造简单稳固，此事不难。”
收回目光的元素亲王看向大法师，给出了个大同小异的回复。
“此乃举手之…哦，咳！其实挺辛苦的，消耗极多，若能有些补充倒也不错。”
元素巨人的口风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再一看对方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大法师，或者说是悬浮于大法师手中的数颗宝石上。
土元素界缺宝石么？
这个问题听起来挺可笑的，作为创世之初便存在，主位面一切山川大地等与地土有关造物皆源于此，理论上来说蕴藏着几乎是无限的矿脉金石。
沙特的狗大户们需要专门出国去给车加油么？
然而实际情况却远不是理论中那般轻易，魔法宝石之所以能作为奇珍，其中原因之一便是其储藏丰度在诸多位面少有差异，不存在什么主位面的珍宝到了异界就成烂大街的鹅卵石这种鬼事情，充其量也只是从大海捞针变成捞贝壳罢了。
否则的话，跨位面法术又不是什么失传绝技，法师们早就成立雨后春笋般的异界开采公司兴冲冲地开启掘金热，帮助那些天天躺平摆烂的土元素们好好上进，体验一把007的福报。
法师们老奴隶主了，如何能不熟悉这套把戏？
之所以未发生，与他们那莫须有的良知没半点干系，纯粹是收益和投入不成正比。
况且储藏量或许是无限的，但元素王子们的领地和行动力却是有限的，尤其是后者，对于本就相对其余元素较为惰性的土元素们来说，让它们没日没夜的开采挖矿？
开什么玩笑呢？快快乐乐的睡觉吃土摆大烂他不香么？
苏?艾德波登也不例外，虽号称元素亲王，不过嘛~
亲王和亲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初等元素和元素长老间的差距还大，强大者如艾夸的风元素亲王们，在当年甚至能统摄一界大军杀入深渊，横扫位面荡平魔氛，将混沌之后的如意算盘活生生打得粉碎。
而某些亲王呢，说是混吃等死也不为过，反正躺着就能变强，慢吞吞的土元素们也没风火二界的远亲们那般躁动活跃。
不过再怎么慵懒也不至于对喂到嘴边的美食无动于衷，元素巨人以反常的快速接过了宝石一口吞下，脸上也多了几分满足和认真。
“袈裟宝石、天之泪、火蛋白石墓、黄钻石…”
张老爷小声滴咕着，有些为这个召唤术的成本咂舌。
“怎么？嫌贵？”
一旁的泰兰提尔将弟子的念叨听了个真切，转过脸来似笑非笑的问道：
“在各类异界生物中，土元素们都算得上忠厚老实，只要有约定誓缚，即使没有报酬他们也不会毁诺背约。”
“这…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说法吧？”
张元猜测着，他可不认为自己老师是什么老好人或冤大头。
“说法自然是有的。”
大法师悠然答道：
“你既然要利用土元素们的本分性格，那也得忍受他们的效率和时间观，这个嘛~哼哼。”
好家伙，这话一听就明白，土元素们的时间观念不会比巨龙紧迫上几分，他们连自己的事情都是那不紧不慢的温吞模样，何况是给你打白工？
也不是特意针对谁，这就是咱种族特性，你看怎么办吧！
你敢能省就省，他就敢能拖便拖，最极端的情况怕是要变成斗寿棋那等僵局。
元素的寿数可是无限，百岁光阴的凡人如何玩得起这种游戏？
那就唯有氪金，氪金刷进度，这合理么？
这太特么的合理了！
“让老师破费了。”
张元赶紧道谢，这些个宝石颗颗价值不菲，真要掏出来那立马能让他尚算得圆润丰满的荷包瘦身成功。
“权当付给你的租金了。”
大法师自不计较这点小事，语气平澹。
话虽如此，账却不能这么算，真要说起来，他在高篱堡求学的那段时日又该怎么算？
只是眼下再去纠结这些事情未免有点矫情，默然于心中记下不提。
“偌大一项工程，也不知要耗费几多时日？”
张元把话题拐了个弯绕问起眼前事来。
“就这两天了，毕竟是给了酬劳的。”
“那要是没有给报酬呢？”
“今年吧。”
大法师掏出个装嗅盐的小瓶子搁在鼻下轻微摇动，漫不经心的给了个惊人的答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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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只身合地脉，山岳化流形
今年…
张老爷是彻底服气了，再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静心同老师一起观摩起元素巨人的土木作业来。
说话间，元素巨人几步就迈到山体边上，巨人张开双臂，笔直的插进深暗的岩层中，随后溶了进去。
之所以说是溶而非钻进去，盖因苏?艾德波登并未采用任何挖掘钻凿等破坏手段，高大的岩石之躯仅仅是按手在山岩表面，随即便好似泥牛入海，不见半分隔阂阻碍。
元素巨人彷佛潜海巨鲸般没入山体，消失在二人眼前，然后是短暂的寂静，而这，不过是开幕前的序章。
倒影堡所在山峦同样不显高大巍峨，却有许多险峻冷峭，少了植被覆盖裸露的山石岩壁嶙峋怪奇，主体多为冷硬幽岩。
此刻，山体披挂的岩体不复往日刚硬，峰峦似水，顽石化泥，整座山峰好似陶匠手中的胚胎起伏扭动。
虽然变化扭曲幅度相对而言并不算剧烈，然而当其载体为一座小山这等体量的巨物时，所引起的视觉冲击力实难用言语描述。
诸如移山填海，改天换地一类的字眼，惯常出现在人们夸张表述仙神之大能时，但这一幕真个以现实形式出现在自己面前，又一时难以作声。
哪怕这只是严重缩水版本的移山转岳。
“诞生自原初内层位面的元素之子们天然具备亲和与号令相应所属元素的能力，而除却星界或是混沌海那种特殊外层界，包括主物质界在内的大多数位面的基础构成皆源于四大元素界的补充。”
“它们是多元宇宙的内环位面，大多数物质实体位面存在的根基。”
“高阶元素生物的力量与生俱来，随着岁月增长，此中优势非凡人种族可比。”
泰兰提尔信口谈论着费伦通识，当然，也仅仅是在法师圈子里的通识，普通人的世界距离这些天外奇谈还是太远了。
“不过凡事总有平衡利弊，元素们成长的缓慢和力量道路的单一也同样是难以扭转的限制。”
此时此刻，正被师徒俩评头论足的元素王子潜入山内如浮游海中的巨鲸，伸展间拨动洋流掀起浪涛，大地山川成为其手足乃至意志的延伸。
岩石土砾彷佛流体挪移流淌，遵循着艾德波登的指挥相互推动、挤压、分离、聚合，如匠人手中的胚胎被挤捏搓揉成型，显出脱胎换骨的样式。
原本的山体面貌不复存在，依旧险峻的山势褪去了崎区嶙峋的乱石外壳，所有的岩石土壤被元素巨人照着既定蓝图与自身认知肆意调动，将山峰外形调整为如节节攀升的黑岩高塔。
一块块形状大小近乎完美切割的巨石堆叠嵌合，鳞次栉比彷若鱼鳞甲片，土壤沙砾被搅拌后赋予性质上的改变，将巨岩间的每一丝缝隙完美填充补平的沙土混合物扮演着混凝土般的角色，牢牢地把石砖黏结凝为一体。
一眼望去，山峰孤堡不复存在，出现在师徒俩面前的乃是一座整体镶嵌在山峦峭壁间的庞然壁垒。
壁垒外形呈上细下粗的塔楼形态，自底部起一节一节向上收缩，每一节塔身都如同嵌合在山体上的半环状棱堡，直至最上层便是之前的倒影堡。
古堡也不是最初的模样，原本方方正正的城堡被改造成八棱形环状堡垒，正好与其下方塔身对应，只不过作为塔顶的倒影堡并未将塔身镶嵌入山体，而是继续傲立峰顶。
法师塔的整体规模约为原先山体的一半左右，塔底距离山脚仍有些高度，须得从两侧预留的道路方可攀登进入塔中。
塔身整体的后半部分嵌入山体，之前所在山峰本就是背靠山脉，此时的法师塔就好似一尊宏伟的宝塔被强行挤压进山脉的侧面之中。
描述起来不过区区数段文字，其间过程却是持续了快大半天，直到苏?艾德波登脱出山体重新露面，方知塔身刚完工一个外围墙体，内部结构只得留待明日。
这等进度已经是堪称惊世骇俗，如此宏大的一项工程，还涉及到山体改造，岩土转化，哪怕放在前世靠着机械作业那也得按月来算进度，何况在肩抗手挑的费伦？
一日之功竟至于斯？
“我都想不出凡人建筑施工队的存在意义了。”
张元由衷感叹道，对比之下，先前高崖领轰轰烈烈的基建运动都显得有几分拖沓，这还是有小小领衔的土木怪兽添为助手的情况下。
“你都说凡人了，这有什么好比较的？”
泰兰提尔提起手杖，边打量着自己刚在地上画出的符文图像边回应着：
“居于星界中的吉斯洋基人，运用心灵异能便可以扭曲物质，建造出他们的飞船和基地，而混沌海就更特殊了，那里连基本物质法则都不存在。”
“一切的实体和物质都被混沌所扭曲，每一分寸的形态都可能在下一瞬间发生改变，思想和意志是唯一可靠的力量，也唯有藉着心灵之光方可照亮前路。”
“以思想创造物质？”
对于这个多元宇宙中的异域风景张元一向很有兴趣：
“那岂非和灵能一样都是唯心所在。”
“唯心？倒是个贴切的词汇。”
大法师瞥了弟子一眼，也是不奇怪，接着讲道：
“那比灵能更唯心，后者还遵循一定规律，前者却无律可循，唯有无拘束的思维，方能契合无限可能的混沌。”
“哦~”
张元开始畅想异度位面的光景，很快又被老师的讲述扯回眼前。
“元素王子这个头衔在内层位面不是多么稀罕，内中差距也参差不齐，然而这只是相对而言。”
“对于寻常人等，元素王子们就是力量的终极，即便是排除他们庞大的躯体和类法术，他们被赋予的，在各自元素领域所拥有的权柄也足以掀起一场灾难。”
“单是他们的头衔就意味着许多，还施工队？你真把人家当苦力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见得老师随手一道法术便能造就眼前这宛如奇迹般效果，故而感慨罢了。”
张老爷赶紧分辩，顺手一记马屁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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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旧地遗梦
“九级元素召唤可不是什么随手一道法术。”
泰兰提尔懒得理会徒弟的小心思，正色道：
“通常奥术的能力上限止于九环的召唤元素长老，而召唤元素军团则能勾连元素位面，请求元素王子带领其下属降临。”
“但那已经是传奇法术了，老师你刚才所施放的…”
对于咒法系的高阶奥术也有理论了解的张元生出疑惑。
“我刚施展的的确仍是九级元素召唤，所召唤出的也的确是元素王子。”
“那这？”
“奥术与魔网自有其运作规律，但有序不代表死板。”
反正元素巨人已经收工回家，大法师上了堂临时课。
“标准九环奥术体系，由魔网外层逐步递进，然而魔网内环已然封闭，走到尽头，进无可进之际最是艰难，无论是开创新法术抑或改进现有法术，总要寻求突破，藉此走出一条路来。”
“当初加拉斯阁下也说过一些相似的话，同样是要突破藩篱，不可拘于条框。”
张元略一咂摸便想起与那个号称苍穹之怒的老家伙的对话。
“这话我怎么会不懂，只是知易行难，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明白的？”
大法师握着长杖的指节有几分发白，面容上多出些许肃然：
“无论是法术改进又或创新，都只是摸索的手段，而非最终目标，也不存在不是开发出某个新法术就能跻身极道这一说。”
“老师，你的意思是？”
张元隐约抓到了一束灵光，却又不甚清晰。
“创新的法术有多大威力，其实并不重要，许多常规法术都是经过历代施法者检验才流传通行，后继者推陈出新亦少有能超越。”
“但总要尝试，在千万种可能中找到突破界限的那条路，找到触碰魔网内环的一线可能。”
大法师的话虽有些抽象，但张元却很快便明白了过来，这不是防火墙么？
最初的魔网女神密斯拉胸怀坦荡，对于魔网的管理可谓开放不设防，结果耐瑟的奥术师们就如同武大郎喝奶——跳起来嘬。
哪怕是这样被逮着薅羊毛，密斯拉仍是包容着施法者们近乎无度的索求，这也是由于第一代魔网女神的理念所致。
大抵是新任上岗，在密斯拉看来，越是使用魔网，创造法术，就越是能彰显魔网的存在价值。
直至灾难之年的到来。
耐瑟帝国的覆灭和第一代魔网女神的陨落改变了许多事物，重生后的密斯特拉斯终于意识到凡人种族在近乎无穷力量面前的局限与脆弱性。
九环以上的内环魔网就此关闭，密斯特拉拉起了一面厚重的纱帐，将她最深邃的奥秘对外隐藏。
效果显着！
以往肆意妄为抽取魔网源能，从心所欲创造禁忌法术的好时光一去不复返，新时代的魔网对于资质平庸者更为友好的同时，对于那些天才高玩却是划上了一道天堑。
要不说吃一堑长一智呢，重操旧业的女士都学会客户分析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壁垒，或许密斯特拉自身也仍有一丝怜悯之意，并不愿真就彻底断绝奥术的至高之路，
能跻身顶尖施法者的角色们，也非等闲之辈，在层层迷雾中终究还是走出了自己的前路，只是比之以往的通天阶梯又岂止难了一点半点。
如何攻破那堵厚实的防火墙以获取访问魔网内环的权限，这是摆在后耐瑟时代每个冲击传奇境界施法者面前的难题。
关键在于，此难题无固定解，每个人也只能寻索自身的答桉。
唯有晋升传奇触碰内环魔网，方能编织传奇法术，然而若无沟通内环施展传奇奥术的经历，又始终是隔了层面纱，认不清道不明当中的奥秘，仍是难言晋升。
苦于这种隔靴搔痒的困境，那些冀望踏出这一步的大法师们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改良创新高阶法术，抑或通过环法仪式等手段，窥探更深层的力量。
至于效果如何，不提有多少困在此步的大拿高人，光瞧着泰兰提尔少有的唏嘘神情就大概知晓一二。
听闻老师感慨的张元挠了挠头，也不知该说什么，那个层次离他太远，所发任何言语都太过轻飘。
“不过于你而言，或许要多上一分机会。”
张元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还有自个的事。
“这…从何说起？因为我异域来客的身份？”
“什么可能，”
泰兰提尔否定了这个猜测，也不绕弯直接说出了他的推测：
“是因为最终山的存在。”
“最终山？”
以张元如今的记忆力，足以回忆起自己来到费伦所吃过的每一块面包，自不会忘却当日初次接触魔网开启奥术之路时的经历。
“彼时班特力老师也说过一些关于最终山的传言轶闻，只是都彷佛雾里看花没个确据，听说其涉及魔网内环源流，也不知真假。”
弟子的疑问让大法师沉默少顷，再度开口声音添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生涩：
“越是荒诞离奇的传闻有时候越是蕴含真实，正因为其荒诞，人们才无需进行过多的篡改加工。”
“那么这个传言是真的？”
“不尽然，我说的是它包含了一部分真相。”
“那真相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
泰兰提尔没好气的应了一句，接着道：
“真正的情况恐怕得去问那些虹彩龙中的古老存在，甚至是神秘女士才行。”
“。。。”
“涉及到魔网核心的隐秘，只怕是这个多元宇宙的终极问题之一，我哪给的出答桉？”
“可之前的传闻？”
“所谓最终山便是魔网内核的实体存在这传言本就是典型误读，连通遍及诸外面的魔网怎么会有所谓的实体核心？何况你也说是听到疑似虹彩龙的鸣叫，”
说到这的泰兰提尔嗤了一声：
“啧，我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虹彩龙族群和神秘女士的关系好到这地步，内环直接对其开放了？”
“不过说来最终山会被那群虹彩龙作为归巢之处也并非无因，天生奥术亲和，长于调用魔网能量的它们到了极老龙这个境界后便会脱离以往的生活环境方式，迁徙前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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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杂谈
“听说虹彩龙在渡过极老龙时期成为古龙后，便脱离了物质存在的形体？”
张元想起了自己从书籍所获个自身见闻：
“当时我的意识顺着魔网追朔到了最终山，所见所闻回想之下彷若幻境，的确是唯有灵体或是能量化存在方可进入其中。”
“老师，虽然以我当时的眼力难以评述个中奥妙，但那日短暂停留所经历的感受，与魔网近乎无距的触碰，即使在至今多次进阶后仍未有过可与之相比拟的体会。”
泰兰提尔指节叩击着手杖，目光看了过来：
“尽管不能简单将其视作魔网内环，但两者间必然是脱不了干系，否则难以解释虹彩龙族群内几乎未曾断代的传奇施法者传承。”
这个秘闻可就相当骇人了，传奇施法者可不同于传奇生物，后者靠血脉传承，总有天生卓越超凡的存在在年岁积累足够后突破界限迈入此间，尤其对于某些龙种，譬如时光龙、力能龙来说，就不叫个事。
但奥术之道远非如此，若是光靠血脉力量就能突破界限，那施法者序列最牛气的必然是那群看脸吃饭的术士们。
然而事实却是，这些靠血脉崛起的家伙们最终也难逃血脉的禁锢，能突破这一关的术士们要么兼职法师，同样耗费心血钻研奥术，要么就是开挂。
传奇术士毕业论文——《我的神祇老父亲/母亲》。
再看虹彩龙能保持传奇施法者的稳定传承就离谱，这不是能用血脉抑或资质能解释通的，还是那句话，走到那一步的存在就没有凡俗，而虹彩龙的血脉无论如何也不足与神祇或是神孽相提并论。
“最终山不可能是魔网内环，但它与魔网间必有极深渊源，甚至作为奥术能量的汇聚中转枢纽，或许是魔网内核在以太当中的投影映射也未可知。”
“以太？”
张元迅速反应过来问道：
“最终山在灵界？”
“就目前已知条件推断，是这样的。”
大法师似乎是对此早有研究，他的眼光业已投向过那处神秘之地：
“元素位面是整个多元宇宙内核所在，六种元素属性构成了这个世界最基本的存在，而魔网遍及这个多元宇宙的近乎每个位面，无可估量的能量贯通勾连，其蕴含的能量也不是无源之水凭空而来。”
“魔网的能量也是源自内层位面？”
魔网的本质和其诞生迄今为止仍是众说纷纭，难以下个确切定论，光张元自己就听过数个迥异的说法。
“非不是也不全是，施法者们虽按着魔网的运转规律将奥术体系规划为八大学派，但返本还原后，大体上依旧是对于不同能量及其构成物质的调用和塑造。”
张元忖思片刻后便提出异议：
“不尽然吧？老师，咒法系和预言系怎么说？”
“不错，所以才说魔网不是简单的元素能量聚合可以定义，这其中有个重要的概念不可忽略。”
泰兰提尔肯定了弟子的疑问，又接着用法术伎俩虚空比划勾勒出了一幅草图：
“元素界虽然提供了这个世界的基本构成，但这些本源力量却非直接作用于各大位面，而是…”
大法师勾动手指，在草图上添了寥寥几笔：
“通过某个次级位面投射自己的力量。”
“灵界？！”
“对，以太位面。”
灵界即是以太位面，又称灵之海、虚灵境，师徒俩说得都是一回事。
“在创世之初后，元素位面的力量便被以太所包裹，灵界作为缓冲、中转位面横亘于元素界与其他位面之间，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哎？”
“尽管我们法师相信一切皆有解，试图以知识解析现象，但也不得不承认，纯粹依靠心灵和思维也能够调动魔网抑或是其他的伟力，而这一现象在物质界以外的位面更是普遍存在。”
泰兰提尔眉头微挑，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
“是以，我们的宇宙在一定层面上相当的唯心，但问题是，不同于法师术士沟通魔网的方式，心灵灵能的力量更为直接纯粹，甚至在魔网不可及的领域亦有效用。”
“是因为以太的存在。”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都不需要多高的智商，光是大法师前面的铺垫就摆明了答桉。
“以太是非常特殊的事物，介于元素与物质层面之间却又独立于两者存在，”
泰兰提尔也不在意弟子的回答，直接阐述起相关理论：
“人们对以太的称谓也不尽相同，或称灵质、亦或是第七元素。”
啊这？
这等说法让他联想起了前世人们在相对论和光速不变论发现以先对光介质的猜想，甚至是更早时期那套地水火风以太五大元素的玄学理论。
“物质位面的基础构成来自元素界的补充，然而我们主物质位面却又绝非是单纯的元素力量聚合可以解释的，其位面属性更是与元素界有着诸多差异。”
“主物质位面历来都是神祇们目光汇聚的焦点，诸神需要凡人的信仰，而信仰来自灵魂。”
“以太便是灵魂的本质？”
“没那么简单，否则的话，众神还不得在灵界打出狗脑子来以争夺以太的支配权？”
大法师否认了这一猜想，接着语调愈发迟缓低沉：
“灵魂的本质如何，这一难题的答桉至少不是我目前能给出的，但以太作为灵魂在灵界承载物，两者间的关系就如肉体和灵魂一样紧密。”
“无论如何确知的是以太对思维意识和灵性的非凡承载和传导能力，以及以太在魔网内部能量环流中扮演的角色。”
“在施法者沟通魔网编织法术时，除却某些法术，以太本身往往并不发生效果，但若没有它的存在，就连一开始的施法步骤都难以开启，毕竟，凡人可不是元素或者神性生物，天然拥有权柄和领域。”
“以太就好比炼金反应中的溶解液，自身虽不参与反应，但却是整个炼金反应中的重要介质。”
做题家张元给出了一个比方，对此大法师微微颔首又纠正道：
“是很少直接参与能量转换方面的效应，而比如反魔法立场这类法术就是对以太的扭曲转化，直接隔断一片区域与魔网的连接，达到阻魔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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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万事如环
“而这种作用方式也有其局限性，自然现象造成的伤害譬如严寒酷暑乃至雷击火焰都不在其防护范畴，再者就是神器或神性生物亦不受此影响。”
前者很好理解，后者的话…
“神器难道不是通过影响魔网来产生效果么？”
“是，但手段不同，那种牵扯到规则权柄的存在不能简单估量，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泰兰提尔简略解释一下后又回到主题：
“魔网内核不可能于某个位面中以实际形体存在，然而魔网运转所吞吐的巨量以太和魔法能流必然有其周转枢纽所在。”
“那便是最终山么？”
大法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谈起了一些考据：
“以太连接着元素内环和与主物质界，散逸入星界蔓延至外层位面，魔网内部的能流周转应当是在以太位面进行，若非如此，很难想象那近乎无限的能量是如何被聚集转化并运转到整个宇宙。”
“包括所谓最终山的回响，根据当初耐瑟遗留的资料，古老帝国的魔法飞船在深入灵界探索时不只一次的探测到灵海以太搅动所引发的巨大震动，那是另一个维度吞吐灵质造成的影响。”
“那就是最终山在灵界的确据？”
“这只是前人推测的一个可能，虽然有诸多线索侧面推断，然而一天未进其门，就一天无法确认。”
泰兰提尔摇头，语气有些惋惜：
“以太被抽离搅动形成巨大的涡流，将一切外来物质能量甚至思维探知排斥在外，当初的那个旅行法师未能深入寻找出其中奥秘。”
“真相必然存在，只是并非眼下所能触及，”
大法师注视着自己弟子，眼目中有些复杂：
“或许那些大奥术师们在探究这个多元宇宙时也曾亲自目睹过神秘的境况，但实际如何我们终究难以知晓，而你，却能在奥术启蒙的初始就得到这一机会，只是可惜了。”
张元明白老师口中的可惜是什么意思，以当初自己的见识水平，无论看到什么，也就仅仅是看到了，如同三岁稚童闯入金山宝库，纵使穷尽眼目，莫非还能撬走哪怕一块金砖？
如此机会，自此以后不再有，亦不知待到何年可得机缘故地重游。
可老师突然提起这茬做什么？
跟着叹了口气的张老爷忽然觉得有些疑惑，顺着老师的目光回视过去，而后者也看出了徒弟的疑问。
“这个宇宙中的确有着混乱无序，但我并不认为一切事上有如此多的巧合，万事如环，周而复始，此前发生的，之后必再发生。”
张元闻言童孔为之一缩，开口时的嗓音都带了几分生涩：
“我还会再次进到那个地方，前往最终山？”
“我是这么认为的，这并非是什么撞大运，在诸多概率事件背后的固有内在逻辑相互连结，便是所谓宿命。”
“宿命？”
咀嚼着这个通常被神神叨叨的预言师和神术者挂在嘴边的词汇，张元突然觉得有些荒唐，尤其是当其被自己一向严谨的老师说出时。
“只不过是惯用称呼罢了，你若觉不恰当也可称为概率推演，但命运的确是存在的，并影响着这个世界运行的每一环，当你踏入最终山那一刻，那你便与其有了连接，关键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当你的法术造诣足以逾越那天堑般的以太风暴，那么将意识精准投射到一处你已经去过的地方，哪怕是异位面灵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大法师用了比较能听懂或者说比较符合张元认知逻辑的方式稍加解释。
他说得轻松，张元则在暗地摇头，穿过耐瑟奥术飞船都为之奈何的以太之壁谈何容易，怕不是得等到自个踏入老师那般境界才有可能。
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个机会，能够通往传奇道路上的哪怕一丝可能都意义重大。
张元倒也有些理解泰兰提尔的感慨，自己懵懂间的际遇却是对方不可求的机缘，无怪乎自家老师情绪复杂。
“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再来一次大概就可以完工了。”
有些意兴阑珊的泰兰提尔给这堂课外拓展划上句号，也没传送回高篱堡，倒是在自己徒弟的安排下入住了特意准备好的套间，离着领主套房也就一墙之隔。
次日的流程与昨日别无二致，只是大法师并未再次付款，毕竟钱多也不是个个乐意当冤大头。
这次艾德波登闹出的动静就小了许多，在塔身形体已然确定的情况下进行内部结构调整便不是那么的大开大合，更多是精细活。
预留的山体内部空腔被切割揉捏为规整的房间大厅样式，各自有通道与自上而下的甬道连接，如同树形结构图分支连接的方框。
甬道作为由城堡地宫直抵深处实验室和元素池的主通道，本身由之前遗迹甬道扭曲而来，呈螺旋线状盘绕而下。
螺旋甬道所围绕的中心则是垂直的主能量管道，作为法师塔基础能量架构的主干部分分叉出诸多支路联络各个功能室，自元素池抽取的魔能将在操控系统的指引下形成完毕的功能体系。
当然这都是未来的蓝图，眼下仅能派上用场的也就是符文炼金车间和张元自己之前的那个便携炼金实验室。
后者光靠奇物的自我恢复充能那局限性相当的大，平日做些小实验倒没问题，真要开动那些耗能大户，比如单质元素提纯仪等，那…
充电两星期，畅玩五小时~
真正迫在眉睫的是召唤法阵的建立以及跨位面能量传输系统的设立。
前者目的不必多言，而主位面的能量供给也早已被提上日程。
无论是出于建设发展亦或安全防卫的考量，更多的常驻召唤棋子对于高崖领来说都是所急所需，而在规划中将于未来数年时间建立的各类工业基础与防御系统，也不可能离得开能量的供应。
这才是他张老爷非要搭起这么一套半空壳法师塔的动机所在，否则一座塔楼盖在影界那是给鬼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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