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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拟修仙:从长春不老神功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雪风大明尊     模拟修仙:从长春不老神功开始txt下载     模拟修仙:从长春不老神功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3章 妙德见亲

    贺牛州群龙无首,大大小小的王国不下数十个,彼此征战不休。

    车陀国自裴妙德降生以来,连年风调雨顺,兵强马壮,不知不觉已经占领七州之地,赫然有成为共主的潜质。

    这些都是路途中,那名唤作施利的将领告知裴妙德的。

    言语间端是说不出的自豪。

    虽然裴妙德嘴上说的稀疏平常,可谁又敢真把他当作出家人对待,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那名唤作施利的将领就已经备好车马,全副武装亲自护送他上路。

    原本三天的路程,施利生怕马车把裴妙德颠着,硬生生走了七日,方才抵达车陀国都城。

    裴妙德缓缓从马车中走出。

    不是为别的,而是已经有一队人马,金甲玉戈,戴着琼面,寂静无声地肃立在车队的必经之路上面,似乎正为裴妙德而来。

    施利还以为是有人想枪托功劳,正要下马训斥,冷不防想起不久前才闹过的乌龙,连忙又定睛朝那一队人马后面望去,这一望果真让他看出了端倪。

    只见重重金甲护卫在中的一顶凤辇,除了车陀国王后,还有谁够资格乘坐此规格的辇车。

    “吉祥,可是本宫的吉祥?”

    还没等施利想好邀功劳的说辞,就见一道身影从凤辇上走了下来,不顾身边人劝阻,跌跌撞撞就要朝裴妙德这边跑来。

    那些人高马大的金甲卫士慌忙朝两边避让,生怕座下的孽畜受了惊吓,冲撞了这位一国之母,否则他们就是有几条命,也承受不住国主的怒火。

    金甲之间尤且还在骚乱着,竭力想要控制住彼此坐骑,可有一人已经率先反应过来。

    王后身边跟随的婢女只觉眼前一花,待看清楚,一道身影已经小心翼翼搀扶住王后。

    赫然正是裴妙德。

    “贫,孩儿不孝,一门心思追慕先贤佛法,让母后担忧了。”

    裴妙德本想自称贫僧,只是看着王后那副关切的神情,还是不由心软下来。

    “好孩子,是母后没能护住你,才让你被无妄大师接去青灯佛前。”

    王后只是痴痴看向僧人这张与儿时依稀有几分相似的脸庞,端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积蓄的辛酸,紧紧抓住幼子的手,不让他离开。

    “如今你父王有十万强兵,宫中更是有国师坐镇,谁也不能将你从母后身边掳走,这次回来,就不准再离母后而去了,吉祥你答应母后!”

    王后满脸泪痕地苦苦哀求着裴妙德。

    自从独子被僧人掳去,这位王后就陷入了心魔中,整日不是以泪洗面,就是神神叨叨,念叨着她的王儿要回来了。

    若不是车陀王念夫妻情面,不离不弃地令人照料,早不知成了怎样一副模样。

    车陀国主有三个儿子,除了打从出生就被僧人带去修行的三王子妙德,其余两个都是妃子出,王后正出的嫡子就只有裴妙德这一个。

    可以说,但凡裴妙德动了凡心,那王位就跟其他两位兄长没什么关系。

    施利吓得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地里面,勘破王后这副失态的模样,他心里想的已经不是该怎么邀功请赏了,而是该如何不被国主杀人灭口。

    或许儿子失而复还的喜悦,让王后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对于这位“找回”自家妙吉祥的将军,王后重新恢复雍容姿态。

    “感谢这位将军替本宫找回了王儿,将军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是在本宫能力范围内,车陀国既有之物,本宫定不吝赏赐。”

    王后的话一下子拨动了施利的心弦。

    美女香车,高官厚禄……

    施利眼前一时间闪过无数诱人画面,只是当他一抬眼看见裴妙德一张无喜无悲的俊脸,不知怎的心中倏忽间升起几分畏惧。

    “下官忝为拒马守将,恰逢三王子此番便回国都面见二位圣人,下官不过是效些犬马之力,万不敢居功请赏。”

    施利死死将头压低在地上,诚诚恳恳答道。

    “倒是个实诚人,这样吧,念在你护送有功的份儿上,本宫稍后便去向王上请旨,敕封你做这都城的守将罢。”

    王后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复又将目光挪回自家儿子脸上。

    “臣谢王后隆恩!”

    施利一下子大喜过望,止不住地磕头谢恩。

    可王后已经没耐心再与他敷衍,抓住裴妙德的手,就要带着他同乘凤辇回宫。

    裴妙德抗拒不过,只得乘上那顶豪华奢侈的辇车。

    ……

    辇车徐徐走过城中的街巷,所到之处百姓无不跪伏在地上,大声称颂王后的尊名,以示敬畏。

    裴妙德看着眼前一幕,依旧是心中没有丝毫波动。

    见裴妙德对这样尊容华贵的场面无动于衷,王后眉头微皱,她本意是想利用权力与敬畏迷住嫡子一颗向禅心,却不料无功而返。

    眼看着一计不成,王后心中蓦地又生出一个念头。

    “吉祥,你昔日乘祥云降临母后身边,因为思念我儿,母后让人用数不清的金银珠宝,梵香美玉搭建了一座寝殿,就想着你哪日回来,不会住的生疏。”

    凤辇步入内城中,路过几处通体由白玉打造而成,高耸的仿佛要插入云霄的穹殿,最终落在一处由金砖层层垒砌的寝殿前。

    裴妙德得了王后示意,小心搀扶着自己的生母从辇车上走下来,仔细打量着寝殿四周的一切。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作的帘幕,范金以为柱础。

    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纱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好似坠入云山幻海中一般。

    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的是软纨蚕冰簟,盖的是玉带叠罗衾。

    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贝心珠,熠熠生光,好似一轮皎月。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以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模样,花瓣鲜活玲珑,甚至就连花蕊也细腻可分辨,纵使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

    裴妙德踩在白玉铺的地板,仿佛步步生莲一般,每走一步都充满禅意,显然此处寝殿的设计,费了王后不少心思。

    ------题外话------

    两更完成,兄弟们晚安,睡前不要忘记投票啊~嘤嘤嘤~

第204章 善音王后

    裴妙德从帘幕上取下一粒贝珠,作势要放入嘴里。

    王后见状,慌忙伸手将它拍落。

    “吾儿若是饿了,只管吩咐王宫的庖厨便是,吃这不顶饱的阿堵物作甚?”

    王后拍拍手,登时便有婢女悄悄退出去。

    “既然此物不能充饥,与孩儿何益。若只是因为它好看,看上一眼就是,又何必将这天下的珍宝都汇聚在孩儿的寝殿。”

    裴妙德这才吐露出自己的用意。

    “王儿若是不喜欢,本宫这便让人把它拆了,于别处再建一处寝殿,直到吾儿满意为止。”

    见裴妙德面露不喜,还以为是裴妙德不喜欢这样华丽的宫室,王后连忙补充道。

    “若是母后真想满足孩儿心愿,只需将那梁木拆了送与无柴生火的饥民,将那珠帘散了分与浴血奋战的将士,将那玉砖揭了铺作连绵乡里的官道,将那金柱凿了散与孤寡无依的翁媪……”

    “只余下空荡荡几尺铺席,如此孩儿方能在夜里安心的入眠。”

    裴妙德的话一下子让王后哑然,但很快,这位后宫之主就找了裴妙德话语中的漏洞。

    “王儿若是爱惜那些升斗小民,母后让人放粮便是,你拆了这座寝殿又能值几个钱,你若肯一直在宫里面住下去,母后令人在王城外支十口大锅,昼夜不绝地开仓施粥。”

    “吾儿有慈悲之心,可一座寝殿只能救民一时,只要你日后继承你父王的宝座,做一个真真正正的贤王,才能救这全天下的人。”

    这回该轮到裴妙德沉默了。

    “还有,这些年你不在家,母后是日日夜夜盼着你回来,生怕没个贴心人照顾你的起居,母后在这寝殿中养了不少婢女,你看看可有合你眼的。”

    似乎是拿捏住裴妙德命门,王后不由分说,又唤来一群婢子。

    只见这些人身上穿着的绸缎轻薄好似蝉翼,身上配饰的金银美玉无一不是出自良工巧匠之手,一颦一笑都各具风情。

    说是婢子,却比一般富贵人家的嫡女还要来得尊贵。

    然而此刻这群貌若飞仙的女子去忐忑不安的看向裴妙德,看向这个即将主宰她们命运的男子。

    宫中的生活无忧无虑,只需要伺候好一人,就不必考虑柴米油盐的琐事。

    以她们的姿色,又只会伺候人的本事,被放出宫去,不是沦为达官贵人的玩物,也就是充填哪个富商的妾室,还不如留在宫里来的逍遥呢!

    裴妙德也是看透了这一点,心中明白,自己若是执泥于出家人身份,不近情面将这些婢子统统赶走,恰恰才是最不慈悲的做法。

    “既是母后好意,孩儿又岂敢违背母后的意思。”

    裴妙德诵了一声佛号,随后转身正色对那些婢女吩咐道。

    “你们过去如何做的,以后便还是如何做,只是贫僧平日打坐修行,莫要打搅便是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喜。

    不光是王后满脸笑意,就连那些婢女都松了一口气。

    这位王后在三王子面前和蔼可亲,平时发起怒却是吓人的很,过去就有一个国王的妃子借关心的名义暗讽王后无子,结果不出三日便被打入了冷宫,亲儿子都被活生生吓成了傻子。

    宫里的人都对这位喜怒无常的王后害怕到极点。

    见裴妙德服软,王后也不再得寸进尺,拉着三葬和尚的双手,一双眼睛仿佛是有说不完的话。

    恰逢此事,一声豪迈的高呼从寝殿外传来。

    “本王的王儿回来了,善音你怎么不告诉本王一声,还要手下的人同禀,本王才知道。”

    话音方才落下,一个披甲执锐,头戴王冠的高大武夫就走了进来。

    “告诉你作甚,每日有那么多的大事要你处理,我的孩儿在你眼里能有那些事情重要?”

    然而善音王后却丝毫不惧这位车陀王,冷哼一声讥讽道。

    当初无妄法师要带走妙德,善音王后死活不肯与亲骨肉分离,还是车陀王亲手从妻子手中接过自己的嫡子,交到无望禅师手中。

    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即便知道丈夫此举是为了救下自己苦命的孩儿,善音王后依旧为此恨了车陀王不少时日。

    车陀王也不与疯疯癫癫的爱妻计较,纵使对方将妃嫔打入冷宫中折磨,也都视若无物,毕竟在他心里,那个应了佛陀转世身的嫡子,才是日后自己的继承人。

    “来,让父王看看,这些年你在无天寺有没有落下武艺!”

    车陀王深知妻子正在气头,也不与她生气,反而话锋一转对裴妙德考校道。

    说罢,将一柄嵌满宝石的弯刀丢在裴妙德面前。

    三葬和尚方接下那柄宝刀,就见车陀王摆开了架势,大开大阖朝着自己面门一刀劈了过来。

    裴妙德下意识手中宝刀一接一挑,先天大宗师对力量的精准掌控,又岂是王宫中疏于武艺的车陀王能比的,都没动用炼炁修为,裴妙德便一招挑飞车陀王的佩刀。

    “这不算,是本王大意轻敌了,再来再来!”

    原本抱着指点自家嫡子的想法,却不料只是一合自己手中的佩刀就被挑飞,车陀王一时间拉不下老脸,耍无赖要求再试一局。

    “够了,一把年纪莫不是都活到狗身上了,跟孩子怄气,你可有半点做父亲的样子!”

    善音王后却是怒了。

    丝毫不留情面,当着裴妙德的面将车陀王骂的恨不得钻进地里面。

    所幸有机灵的内侍眼看情况不对,慌忙将周围服侍的人都赶出去,这才免了车陀王为封口而大开杀戒。

    “这不是太久没遇到对手,一时间有些见猎心喜。”

    车陀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轻咳两声,示意孩子还在,给他一些面子。

    “不错,那位无妄神僧倒也没有欺骗本王,真将妙吉祥你培养成材了,二十六岁的天意上人,你我父子联手,合该车陀国一统天下啊!”

    见王后总算消了气,车陀王这才得以将注意分散到裴妙德的身上,一边上下打量着,眼里慢慢都是欣慰的神色。

    ------题外话------

第205章 众生相,白骨观

    三人一阵闲聊,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

    正巧膳房的人将饭菜端来偏殿,车陀王索性也留下陪妻子一起用膳。

    兴许是考虑到裴妙德如今出家人的身份,午膳并没有见到什么荤腥。

    香蕈剁碎包的扁食,牛菌肝卤煮的豆腐,雪菜炖煨切成片的笋,蜜汁酱煮的茅刺菇……

    最后收尾是一道桃胶冰糖熬煮的雪耳汤。

    大大小小,统共不下数十道菜,为了伺候好这位爷,御膳房端是恨不得将山珍都呈到他面前。

    三葬和尚也不挑剔,馕饼就着雨水吃得,宫中锦衣玉食也吃得。

    见眼前眉眼颇似自己的小和尚端是吃得香甜,想起裴妙德这些年来吃过的苦,善音王后登时就红了眼眶,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再不让幼子离开自己身边。

    “吉祥啊,你平日在寺里就吃这些?”

    车陀王有意无意地问道。

    “不是这样的,无天寺内多是武僧,孩儿起初打熬筋骨,壮大血气,短不了肉食的供应,只是我佛慈悲,故而只食用三净肉。”

    裴妙德的回答却有些出乎善音王后意料。

    “既然王儿你能吃肉食,母后这就令内侍去御膳房再端一些牛羊肉上来。”

    裴妙德见状连忙婉言拒绝了善音王后的好意。

    “所谓三净肉,即是眼不见杀,耳不闻杀和不为己所杀,母后若是吩咐御膳房这般做法,御膳房便会为孩儿多宰杀一头牛羊,这是使孩儿遭冤孽。”

    “佛祖劝导僧众茹素食,是为了蓄养怜悯心,若是为了享欲而刻意盯寻教条的漏洞,如此作为是枉费佛祖一片良苦用心。”

    “况且孩儿自从武功有所成就,便不再食三净肉,孩儿多谢母后的好意。”

    裴妙德自从成就炼炁士,如今已经很少饮食,便是为了掩饰自身的异常,偶尔用些吃食,也尽量都是挑少荤腥的素斋饭,倒是暗合佛诣。

    善音王后闻言,无奈只得就此作罢。

    茶足饭饱,裴妙德也没忘记自己那位可怜的师弟,又嘱托内侍替他也送去些许牲肉。

    毕竟大摩和尚如今还是养身阶段的武者,若是一天不用肉食,那等强度的操练只会平白败去了他的气血。

    车陀国王日理千机,晌午能抽出片刻陪妻儿用过午膳,便已经是极限了,才撤去了碗筷,便先一步离开了裴妙德的寝殿。

    善音王后似乎也藏了什么心事,又坐了一小会儿,匆匆找了个借口同样也离开此地。

    只是唯独留下了那些个百媚千娇的侍婢。

    “仔细伺候着主子,但凡有半点儿风声传入本宫耳里,什么后果,你们自己心里面清楚。”

    善音王后从寝殿走出来,脸上再没有在裴妙德面前那抹和蔼慈爱的笑意,冷冷对着殿外一众婢女吩咐道。

    “奴婢知道了。”

    一众婢子皆是胆颤心惊,纷纷低着螓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不过,若有人能诞下王儿的子嗣,本宫同样重重有赏,可曾听明白了。”

    王后见众人颇识趣,随即话锋一转,抛出一个很有诱惑力的选项。

    诞下子嗣?

    众婢面面相觑,谁不知道车陀王与善音王后自幼便青梅竹马,即便唯一的嫡子多年不见踪影,善音王后从此也未能诞下子嗣,依旧恩荣不见。

    如今妙德王子回来,只要不出意外的话,铁定就是下一任车陀王。

    届时母凭子贵,即便没有善音王后什么承诺,依旧可以保住自己后半生的雍容华贵。

    就这样,众人各怀心事回到寝殿中。

    正欲找寻三葬,却发现白衣僧侣此刻正端坐在一地金莲之中,打坐修行。

    有人烟行媚视,作小女儿态,想要引起妙德王子的注意,岂料方一对上僧人的双眼,登时一颗心就凉了下来。

    那是一双无喜无悲,古波不惊的眸,仿佛在他看来,面前的不是衣衫乍隐的俏佳人,而是一块败质生蛆的腐肉一般。

    “如是我闻……”

    裴妙德修行的,不是别的什么功法,正是得自第二世的《定光欢喜三藐妙法》。

    此法以入世求出世,观脂粉红颜如枯骨烂肉,蛆虫蚊蝇环绕,从而放下淫邪与执着,乃是直通法相境界的根本法。

    以裴妙德此世的悟性和佛心,轻松就练成其中的众生相和白骨观。

    故而当初在拒马城之外,三葬才会观守卒如禽兽,不见一处衣冠,只因众人在他眼中早已褪去表象,显露出真实的心相。

    所以善音王后的小心思注定会落空。

    毕竟在裴妙德眼里,再是曼妙可人的美娇娘,也不过是蚊蝇丛生的枯骨,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对着一具骷髅发情吧?

    若非如此,无妄禅师或许也就不会这般轻易将他放回来省亲。

    至于安危方面。

    以裴妙德如今的修为和手段,只要不是碰上神通境界的大妖,都能够斗上一斗。

    原因无他,便在于贺牛州人族怪异的修行法。

    此处之人,度过养身,伏猿,天意,此三关,血气精火会点燃心中烘炉,烘炉不灭,邪魔等闲不敢侵犯。

    对了,修成天意宗师,论实力也就与半步先天相当。

    但是,贺牛州还有一种名为祭器的古宝,据传乃是上古人族所铸,只需献祭武者的精血,便能发挥出堪比神通真人的实力。

    无天寺就有那么三四件祭器。

    只是此物只为有缘人所驱使,若是无缘,每次催动需要消耗的精血就会呈几何倍数增多,直至精血亏尽,化作一副皮包骨肉之躯。

    往往这些人镇压一方,使妖魔绝迹一时,最后却始终逃不过被祭器反噬的下场。

    而三葬和尚手里就有这么一件祭器,威力仅次于无妄禅师手中的如意杖,乃是一方紫金钵盂。

    裴妙德入寺的第一天,就从佛像手中掉落在小和尚面前。

    不过是三寸见方的小玩意儿,却似有千斤重,任凭两位天意境界的师叔如何使劲力搬运,却依旧是柴盐不进。

    还是方丈无妄神僧许下承诺,待裴妙德及冠,便将它赐予小和尚,紫金钵方才消停下来。

    裴妙德能够行走万里妖魔路,返见父母,正是这方紫金钵给了他的底气。

    更何况,神通境界的修为尽管化为乌有,本命神通法眼与降魔杵却没有消失,凭借当初身为神通真人的见识,和天赋栏熠熠生辉的四两千斤,斩杀两个内景小妖还不是有手就行。

    ------题外话------

    补上昨天的一更,接下来还有两更,冲冲冲!

更新放在明天下午

    打扫了一天屋子,实在是困得厉害,请假先睡一觉,第二更放在明天下午,明天三更打底,我说的!

第206章 兄友弟恭

    裴妙德在寝殿打坐修行了一夜,无论婢女如何香肩微露,玉体横陈,始终无动于衷。

    直至晨光微熹,方才缓缓站起身走出寝殿。

    就着天边不甚亮的日光,裴妙德神情肃穆地做起了早课。

    坐怀不乱方是修行,可倘若在软香堆中诵佛念经,那就是对佛祖的不敬了。

    念过早课,日头已经上了三更。

    裴妙德又一板一眼地开始演练无天寺的基础武诀,袈裟伏魔功。

    这也是他二十余年来每日坚持的修行。

    袈裟伏魔并不是什么高明功法,当然,这里所谓的高明自然是相对于长春不老神功而言。

    毕竟已经被裴妙德推衍到橙色品质的长春不老功,除了神魂方面的缺陷,神功大成,寿命可一点也不逊于寻常的炼炁士。

    而袈裟伏魔功在模拟器的评定,也只不过是区区蓝色罢。

    【袈裟伏魔功(蓝):原为广缘寺外门弟子的基础功法,后广缘寺为妖魔所灭,被抹去心法部分的袈裟伏魔功不知为何又流传下来,为无妄神僧偶得,锤炼出的肉体可抗刀兵剑伤,可以减轻祭器对精血的负担,补全心法可获得袈裟镇魔功(紫)。】

    裴妙德也是在无意中发现,袈裟伏魔功再配合上长春不老真气,一定程度竟然可以起到淬体固本的功用。

    二者结合,这一世他踏足先天的时机,整整比第二世早了三十余载。

    当然,裴妙德也深知,壮精血炼祭器不过只是饮鸩止渴的做法,此地武者难过一甲子寿,自己便是再怎么遮掩,活得越久,就越容易受到别人的猜疑。

    唯有同时拾起命经的修行,方能在那时候拥有真正自保的能力。

    期间善音王后也来过一次,见裴妙德正在沉心磨炼武艺,不忍打搅,只是额外令人吩咐御膳房多备些滋补血气的药膳,便离去。

    待到裴妙德功行圆满,已经有内侍很有眼力地将温热的膳食恭恭敬敬端了过来。

    饶是裴妙德第二世贵为汉王爵,也从未有过这般的待遇,一时间对善音王后的慈母之意,颇有几分触心。

    裴妙德咽下几口膳食,心里却轻叹了一声。

    自己这一世天赋绝伦,又有直指法相境界的本经,可以说是离阳神道主最近的一次,一方面是大道可期,一方面是慈母深情,奈何注定不能两全齐美。

    罢了,凡人一世不过五六十载。

    在善音王后去世之前,自己便姑且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做个孝子,以全生母的恩情吧!

    裴妙德心中打定主意,一口将碗中的膳粥饮干净。

    “你们都下去吧。”

    拒绝拥上前要为他沐浴更衣的众婢,裴妙德只是取了一桶清水,自上而下地浇了个通透,随后催动心法,似烘炉般汹涌的血气就将衣服彻底烘干。

    正打算去寻已经不见消息一整日的大摩和尚,突然远远地走来两群人马。

    走进一看,只见为首两人一身衮袍,前后双肩都绣着五爪蟠龙,只是周围没有祥云点缀,两肩也都是孤零零一团行龙。

    裴妙德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位想来便是他这一世的兄长。

    大王子裴本济和二王子裴守谔。

    裴妙德寝殿虽然修的辉煌大气,面前的宫道也端是宽敞,只是二人自小便暗暗较量,不肯输给对方半点。

    偌大一条官道,二人都想走在正中,自然两队人马就起了争执。

    “二弟啊,王兄即为兄长,你这做弟弟的是不是该恭敬于我呢,便让王兄走在前面,如何?”

    裴本济笑里藏刀拿出兄弟齿序,企图压裴守谔一头。

    “大哥虽年长,却不占个尊字,况且兄友方才弟恭,大哥身为国之长子,难道不更该替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展示一下什么是谦让嘛?”

    裴守谔也是不甘示弱,暗地里戳住了裴本济的逆鳞。

    你虚长几年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在三弟这个嫡子面前乖乖做小。

    裴本济哪里还听不出他的意思,当即就要发火,只是看见不远处眉齿清秀的小和尚,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怒气。

    “倒也是,还望二弟在三弟的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什么是嫡庶之别。”

    裴本济冷笑道。

    你不是说嫡庶有别吗,说的好像你是嫡子一样。

    他若是没记错,这位二弟幼时可是千方百计想要过继到王后的膝下,只是善音王后对于她们母子的心思可谓洞如观火,更是当着众妃嫔的面将母子二人好生奚落了一番。

    要说谁最恨三弟这个嫡子,应该是他裴守谔才对嘛!

    果不其然,二王子闻言一张与裴妙德神似的俊脸当即阴沉下去。

    经过此番争执,二人也没心思再置气下去。

    一左一右各占了一条道儿,车马很快就来到了裴妙德的寝殿前。

    “三王弟!”

    “妙吉祥!”

    二人几乎同时下轿,又异口同声地招呼道。

    裴妙德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双手合十迟疑了一句。

    “妙德见过二位兄长。”

    二王子此刻早已将满脸阴沉藏了起来,露出一副和善笑脸,笑眯眯地对裴妙德道。

    “久闻二弟寄身寺中,钻研无上正觉,此次回宫中,可还住的习惯,王兄准备了一些薄礼,也算是聊表一份情谊。”

    裴守谔转身微微点了点头,便有一内侍站出来,口齿清楚,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

    “羊脂玉佛一尊,《阿含经》抄本一卷,紫檀佛珠单八粒……”

    无数奇珍异宝,竟是整整让人挑了三担,车陀国的富有让裴妙德又有了新的认识。

    相比之下,老大裴本济就要直接的多了。

    “三弟这些年过的苦,为兄也没别的什么可以送你,都是些居家方便使用的玩意,你看看,日后也方便赏赐下人!”

    什么黄金万两,翡翠脂玉打造的饰件一整箱,还有诸如来之不易的神兵宝剑,似乎全然忘记了裴妙德的僧人身份。

    果真,只见裴妙德苦笑着婉拒道。

    “小弟惟愿青灯古佛,不求奢华过一世,这些东西,大兄还是拿回去罢。”

    裴守谔心中冷笑一声。

    什么叫拍马屁拍到马脚上,这可不就是!

    然而陪本济却似乎丝毫不慌张,死活不肯收回这些物什。

    还是既然这些都是他送给裴妙德的,如何处理都是他的事情,便是全分发送与婢子平民,他也不皱一下眉头。

    一时间端是兄友弟恭。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两更了,晚上去办健身房卡,一连走了三四家,磨蹭到九点多才到家,顺便插句题外话,最近真的好热,嘤嘤嘤~

第207章 妖魔乱治大世

    裴守谔送出那些玉像佛经,自然有他的用意。

    毕竟裴妙德身为嫡子,母族在车陀国都颇具实力,若是他真心有意那个位置,便是老大和他两个人绑在一起,都不是这位三弟的对手。

    所以当听闻裴妙德回来的第一天,就要拆了寝殿,怀揣一颗慈悲心济世救民。

    裴守谔愣是差点没敢相信。

    这可是车陀王的宝座,当今贺牛州最尊贵的几人之一。

    如此无上的权力,真的会有人不在乎吗?

    裴守谔自然是持否定态度,然而并不妨碍他希望这件事是真的。

    若是裴妙德真愿意青灯古佛地过一辈子,那他甘心付出任何的代价,即便是为这位三王弟在国内建一座奇观佛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所以才有今日的送礼一举。

    既是要在车陀王面前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同样也是在试探,裴妙德如此作为,究竟是出于本心,还是在养望,亦或沽名钓誉。

    裴妙德对那些金玉雕成的佛像不屑一顾,却唯独对那册孤本动了心。

    这让裴守谔心中大喜。

    和裴本济的态度一样,说什么也不肯收回自己送出的贺礼。

    三王弟,你便只管一心钻研你的佛法吧,只要你不对那个位子产生想法,你我便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裴守谔脸上的笑意显得越发灿烂。

    却丝毫没有注意,一旁裴本济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国人皆言大王子敦厚儒雅,二王子敏思多谋,可在裴本济眼中,自家那个喜欢卖弄文才的二弟,却是个实打实的蠢物。

    即便是有些智慧,也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裴守谔能想到这一茬,自幼一个老师教出来的裴本济还能想不到吗?

    只不过他和裴守谔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想到了就会迫不及待地去做,去卖弄自己的小聪明,而另一个却会在心中反思,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裴守谔此举投其所好,借佛像佛经试探三弟,可以骗得了愚夫,却骗不了聪明人。

    车陀国谁是聪明人呢?

    车陀王自然是也,善音王后自然也是。

    这才是裴本济送些黄白之物的出发点。

    善音王后对这个嫡子可谓是疼爱到了骨子里,寝殿里的事裴本济也都打听了出来,一个想尽一切办法诱骗自己儿子还俗的妇人,会愿意让独子一辈子青灯古佛?

    裴本济都可以想象善音王后听闻此事,那副愤怒到变得毫无表情的冷脸。

    一个护犊子的母亲能做出什么事,尤其还是一个尊为一国王后的贵妇人。

    裴本济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些许怜悯。

    只是如今的裴守谔对此依旧一无所知,还在那边同三弟探讨着佛法,卖弄他那渊博的见识。

    不料裴本济嘴唇蠕动,一个小内侍已经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退出来,小跑着往后宫方向去。

    为的是何事,自然是给裴守谔再添一把柴火。

    裴本济还以为自己这事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料全被自己这位三弟看在了眼里。

    裴妙德也颇觉得好笑。

    自己这两位兄长,在他眼中一个是扮人着衣袍的虎豹,另一个是披着羊皮的豺狼。

    表面上都是一副兄弟情谊的嘴脸,私下里却是恨不得要将彼此弄死。

    三人又虚与委蛇一阵。

    裴本济和裴守谔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两个人都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裴本济更是在善音王后那边埋下一根刺。

    二人各自打好了算盘,互相对视一眼,端是笑的灿烂。

    直到两人的轿辇远去。

    一个品衔稍微高些的内侍才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裴妙德说道:

    “殿下,两位王子的贺礼,您是打算如何去处理。”

    大王子和二王子人虽走了,东西却没有带走,整整装了六七箱金银珠宝,孤本古籍若是放在市面上,不知作价值几何,获取这些东西的手段,又是多么的血腥。

    可在王室们眼里,却不过是为试探裴妙德的一种手段罢了。

    朱门酒肉臭,又如何能看见路边冻死的枯骨。

    裴妙德感慨万分,半晌方才轻启薄唇,叹了一声对内侍吩咐道。

    “都清点好,将那些金银珠宝留下些许赏赐下去,剩下的便都换作铜钱,小僧明日想出城走走,看看我车陀国的大好河山。”

    面对自家主子的决定,总管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只是身为从人堆里拔尖出来的主,能混到这个位置上,被王后看重,总管自然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看出自家三王子菩萨心肠,总管很快就挑了几个机灵的小家伙下去,自己却走到裴妙德的身边,小声谄媚地说出他的想法。

    “殿下有大慈悲,也有佛法神通,奈何下人们都是些凡夫俗子,一日也走不了多少路,依老奴所见,不如将其中大部分钱物给拿出来,建几处颐养孤老无依无靠之人的院所,如此一来天下人都能受殿下的益处。”

    总管这么做,自然也有他的心思。

    毕竟谁不希望自家主子日后能够登临王者的宝座,即便裴妙德不想,他身边的人,他的母族甚至他的手下人,都会自觉将他推上那个位置。

    不然裴妙德佛陀转世,天生吉祥的名声是谁传出去的,那些个平民愚夫又能懂些什么!

    憨态卑微的总管内侍,自然不知道自己在裴妙德眼中,赫然是一副狐犬卑恭之相,或者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有这份心思,便去做吧,莫要把好事办成坏事就可以。”

    不管人家的出发点又是如何,究竟也是做了好事,为善论迹不论心,只要此人不中饱私囊,把一桩好事办成坏事,裴妙德也不会过分苛责。

    总管美滋滋地退下去。

    而裴妙德却是孤零零看着天边的景致,不作半句言语。

    回到故土不过才两日,他见过的妖魔和复杂人心,却比他在无天寺二十余载斩妖除魔,诵念佛经还要多得多。

    偌大车陀国,一眼望去竟连一个心思澄澈,保留人相的都没有。

    贺牛州,哪是什么祥和净土,分明是群妖乱治的恶世!

    ------题外话------

    今天只有一更,不熬夜了,熬夜导致白天效率低下,今晚早睡,欠下的两章后面补~

第208章 破开见障

    “师父,为何在我眼中众生皆非本相。譬如这无天寺中,师伯师叔驴头而人身,大师兄为人勇毅望之则熊罴,小师弟性情疲懒憨态为豚彘。”

    “师父可也曾看见过这样的异象?”

    无天寺,大雄宝殿一侧的方丈内。

    眉目清秀的小沙弥正向方丈无妄禅师倾吐着自己的烦恼。

    “三葬是佛陀转世的天人,尚未开始修行,便可以看见众生心相,为师只是凡夫俗子,并无此天眼神通。”

    无妄禅师感慨了一声,越发觉得当年拼着半条老命,从万妖群众抢出这个佛陀转世的弟子,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明智的决定。

    “三葬,你可知外相与心相有何不同?”

    接着不等裴妙德回答,又自顾自说道。

    “所谓外相,便是我们这副皮囊,奋勇者色坚且毅,畏惧者色荏且懦,诸如此类种种,观其相而知其实,然世人修饰其面而掩其本性,故知人知面,依旧未必可知心。”

    “心相,是心中之魔,即是凡夫俗子欲望与恶意的显化。”

    “洞悉人心,你就不会被人轻易蒙骗,他人对你的好坏是否出自本心,视之洞若观火,可人心皆是叵测,论心不论迹,则千古亦无完人矣。”

    “所谓人相,是天人,亦是完人,是心中之佛,若人人里表皆一,渡魔成佛,何愁我贺牛州万万里疆土不为佛土。”

    “你乃天生佛子,一颗佛心通透,能透过表面看透世人本心,便是再擅于伪装的人也无法在你面前文过饰非。”

    “这是好事,却也是坏事。”

    “若执泥于佛魔之别,所见人人皆魔,久视之,便是心中佛也成了心中之魔,唯有窥破见知障,以内心之佛,度尽天下魔,方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这或许便是你来此世间的意义,亦是为师对你的期盼。”

    老和尚抚摸着小和尚脑袋,话语间不乏希冀与担忧。

    亲手将裴妙德抚养大,没有人比亦师亦父的无妄禅师更清楚此子的资质才赋。

    只是再好的资质,都需要兑现的时日。

    无妄和尚这些年隐约已经察觉到,这个世界远非他所了解的那般简单。

    自己这副老骨头,积年累月降妖除魔,已经快要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能够给这孩子遮风挡雨的时日已然不多了,若是在自己坐化前,这孩子无法做到独当一面,又该怎么办呢!

    ……

    裴妙德坐在宫室之中,持智慧印,脑海里却是幼时无妄禅师与他指点迷津的画面。

    回想起过去种种,小和尚的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双目却始终是紧闭着。

    自无天寺向车陀国一路千八百里,裴妙德一路所见,皆可谓虎豹豺狼,衣冠禽兽,怯懦者卑躬屈膝向更强者,却又赫然抽刀向更弱者。

    入眼的每个人都是施暴者,可同时也是受害者。

    施利将军肆意克扣小贩的血汗钱,却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乖顺恍如绵羊,便是要食他的肉,寝他的皮,也只敢于发出恐惧卑微的哀嘶声,任由其发落。

    嘴角流下涎水磨刀霍霍向着猎物,丝毫不顾秃鹫也在啃食着自己身上的血肉。

    天地间都充斥着一片蒙昧的血色。

    裴妙德想要拯救,可是那些手中沾满了鲜血的羔羊,真的还有拯救的必要嘛?

    恍惚间,裴妙德忽然明悟无妄禅师让他此行东游的意义。

    用道德感化并唤醒人心中的善意,用武力和峻法来遏止人心中的恶念,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则便知荣辱,这一切都只有身为车陀国三王子的自己才能够办到。

    自己过去心中的佛法还是太狭隘,只想着修成阳神,证得大自在,却总是观众生而不见众生,无怪乎修得白骨观,却始终不可得众生相的根本奥妙。

    未入世,又如何求得出世?

    仿佛捅破了一层薄膜,裴妙德登时觉得心中有大欢喜油然生出来。

    蓦地从长满玉莲的白脂上站起身,向殿外走去,每踏出一步,身形都在渐渐发生着变化。

    身形渐变得佝偻,四肢上也生出锋利尖锐的爪,身上长出熠熠生辉的青鬃毛,嘴里长满洁白如玉的獠牙,在众女惊骇的眼神中,赫然变成一头智慧威猛,震慑魔怨的青狮。

    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裴妙德又变回了原本的面貌,仿佛先前的种种都只是他人的错觉。

    “殿下!”

    有婢女失声惊呼出来,可是看着裴妙德盈盈的笑容,心中的担忧不知怎的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何事如此惊慌。”

    裴妙德只是捏持法印,轻轻朝着身前一点。

    “没什,什么事。”

    婢女只觉得一阵恍惚,似乎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小僧想出门去走走,你们不必跟随,呆在殿中便可以。”

    裴妙德此刻心中充满欢喜,一朝顿悟,更有着上一世经验的帮助,可谓是一步登天,重新踏入内景境界,距离恢复当初的修为,又更近了一步。

    方才显化出内景真形,也是情绪激荡之下,不能自矜的举措。

    多亏了佛法平和,方才没有整出什么岔子。

    收敛身上真炁法力的波动,裴妙德正想去别处一试佛法,却不料见到总管内侍去而复返,面上还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

    靠着神识预判了对方匆忙的脚步,裴妙德不动声色往后推了一步,恰避免两人撞在一处。

    “殿下恕罪,奴婢无疑冲撞殿下,三王子殿下恕罪!”

    察觉到自己残缺之身,险些惊动三王子的万金之躯,老总管端是吓得大汗淋漓,慌忙趴在地上大声请罪。

    “无妨,你又不知我方才正站在此处,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裴妙德笑着伸出手将老总管扶起。

    “老总管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是好消息,天大的消息。”

    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裴妙德的宽恕,总管内侍也不敢肆意卖弄,喜形于色地将消息告诉裴妙德。

    原来是方才二王子的生母,不知怎么地突然触怒了善音王后,被王后罚跪在寝宫外面,二王子去给生母求情,求王后看在自己这个庶子的份儿上饶母亲一命,却遭到了王后的羞辱。

    “优伶贱妇所出,又有何面目称王子。”

    ------题外话------

    今日第一更,继续码字!

修改一下,明天上午更新

    看了大家昨天章节末尾的留言,确实处理上有些生硬,还有就是更新不连贯造成的剧情不完整,影响了阅读体验,我想了想决定重新写新的一章,今天估计就没有更新了。

    更新放在明天上午,保底三更,做不到不删这条感言。

第209章 种种算计

    优伶贱妇,骂的是二王子生母丽妃的出身。

    丽妃本是区区一介歌女,只因样貌长得妩媚妍丽,被车陀王在一次醉酒后看中临幸,方才有了裴守谔这个王子。

    适逢当时,大王子的生母因诞下长子,被册封为贵妃,一时间风头无二。

    善音王后无所出,为了平衡后宫势力,才怂恿车陀王将其生母纳为妃嫔,利用此女与大王子的生母康妃唱起了对手戏。

    平日,也多以姐妹相称。

    否则单单是一个家世平平的低贱歌女,如何与官宦之家出身的康妃为敌。

    若非丽妃此人太过蠢笨,妄想让裴守谔取代裴妙德的嫡子身份,善音王后也未必会那么早撕破二人和睦的假象,当着那么多人让丽妃母子下不了台面。

    此番,裴守谔用佛经孤本试探裴妙德,如此举动自然瞒不过善音王后的眼睛。

    本就是在苦恼着如何让自家王儿还俗,坐上车陀王的宝座。

    裴守谔这般作为,无异于在给王后上眼药,让她怎么不怒,怎么能善罢甘休。

    当着众妃嫔的面,辱骂丽妃优伶贱妇出身,实际也是在向别人宣告,一个娼优贱妇的儿子,决不能坐上车陀国的王位。

    这对裴守谔的野心无异于是天打雷轰。

    如今世道,嫡母大过于生母,就连善音王后这位嫡母都不承认裴守谔的出身,他便是坐上那张宝座,也轻易不得服众。

    裴守谔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只是轻微一次试探,阴差阳错就触及道善音王后的逆鳞,致使前途彻底毁尽。

    再回想起大王兄当初俗套的作为,裴守谔在心中苦笑,他终于明白过来,任他自以为聪明,却还是中了裴本济的圈套,更可笑的是他还不自知。

    裴本济这般七窍玲珑的圆滑之人,岂会不知道送礼应契合收礼之人喜好。

    只是自己送礼探的是王弟的争霸之心,大兄送礼却是为了安善音王后的疑心,自己到头了还是给人做了嫁衣啊!

    想想也是,送礼不过是上午发生之事,不到晌午就已经传到王后的耳中,若说这其中没什么人在推波助澜,裴守谔不如笨死算了。

    可即便是如此,裴守谔一张俊脸蓦地也仿佛老了十岁,再不复过去那般意气风发。

    天空倏忽响起两声惊雷,俄顷有大雨倾盆直下,如同衬映二王子此刻复杂的心情。

    ……

    “二王兄被母后责罚了?”

    裴妙德闻言并没有什么惊喜之色,反而深深皱起眉头。

    “老奴向殿下贺喜,先去了一敌。”

    老总管不解其心意,尤且还在向着裴妙德道喜,只是看着三王子紧锁的眉头,终于也意识到自家主子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高兴,说话的身影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微不可闻。

    “你可知二王兄在何处罚跪?”

    裴妙德自不是什么蠢物,仅片刻,就猜出了善音王后心思。

    收拾裴守谔不过是举手之劳,此举真正的用意,是想借自己一片友恭之心却搭救这位二哥,好得个宽厚仁爱的名声。

    即便因为失去嫡子浑浑噩噩了小半生,可能让车陀王宠爱依旧,善音王后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裴妙德之所以苦笑,正是看出自家母后所设计,都是些正大光明的阳谋。

    甚至说不定连总管听得这个消息,都是她老人家有意为之。

    哪怕自己与之错过,也会有第二,第三甚至第四第五个人,把这件事透露给自己,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外面还下着大雨,自己当然做不到见死不救。

    裴妙德打定了主意,看向老总管。

    “老奴这就给殿下引路。”

    老内侍正慌忙着取过伞,要给裴妙德遮风挡雨,却见僧人摆了摆手,就兀自走进了暴雨中。

    雨水瓢泼而下,只是方到达僧人周边,就顺着一层淡淡的佛光滑落。

    如此神异景象,端是令老总管瞪大了双眼,反应过来,慌忙跑在裴妙德身后,尖着嗓子替他指引前路。

    ……

    王宫之中眼线错综复杂,芝麻粒大的事情,不一会儿就会传入各个贵人耳中。

    “哦,这么说,我那位好二弟已经在陪他那位优伶母妃一起罚跪了?”

    裴本济吹了吹盏中茶沫,笑容中夹杂些许讥讽。

    他一直都看不太起那位自视甚高,却只有些小聪明的王弟,这般低劣的出身,居然也妄想与他挣脱车陀王之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自始至终,他眼中的心腹大患都只有裴妙德一个嫡子。

    “殿下可要去向王后求求情,借此好彰显殿下的仁德之心,也……”

    身旁的谋士拱拱手,正要往下说,却被裴本济伸手打断接下来的话。

    “本王新得了一罐好茶,丘先生快来尝尝,若是喜欢,本王等会儿就让人送些到先生府上。”

    大王子一脸热情地举起手中杯盏,轻抿了一口,复又对那人殷勤道。

    “是,是好茶,卑职谢过殿下的好意。”

    虽然不知裴本济的用意,那人还是老老实实喝了一口茶水,随后也没怎么仔细品味,就如往常一般恭维道。

    见对方将茶水饮下,大王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本王为什么要去自取其辱,这可是孤那位母后给她那亲子写好的剧本,若是本王贸然坏了她老人家雅兴,这份怨怒是本王承担,还是先生替孤去承担呢?”

    裴本济此刻已经走到那幕僚背后,声音依然和煦如风,却也带着冷冷的杀意。

    “好个一石二鸟的计谋,孤那位母后为了三弟,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卑职不解其中意,一时间口无遮拦,险些害了殿下,请殿下治罪。”

    丘姓文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鬓角冒出来豆大的汗珠。

    “先生是孤的手足,孤怎么会因些无心的错话,随便责怪先生,先生真是误会了小王啊!”

    裴本济却收敛杀意,复又装作一副热情将此人搀扶了起来,关切地说道。

    仿佛先前种种都是假象。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中年文士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大王子的府上,只剩下裴本济一人无聊地把玩着杯盏。

    良久,才从嘴里轻轻落下一句话。

    “母后啊,您这疑心的毛病还真是从来没变啊……”

    ------题外话------

    第二更完成,今天争取再整个第三更出来!冲冲冲!

第210章 善音议亲

    当裴妙德赶到善音王后的寝宫时,丽妃母子已经在雨中跪了有小一炷香的功夫。

    周围的宫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求情讨饶的。

    毕竟一方是非嫡非长的庶出王子,一方是深得国主宠爱的当朝王后,能够在宫中呆上这么久的都是人精,不用想都知道应该站在哪边。

    至于说雪中送炭,那也得有本事活到对方报恩的时候。

    “王兄,快些给丽妃娘娘撑伞吧,母后那边,我去替娘娘求情。”

    裴妙德从老总管手中接过伞,轻轻递到裴守谔的面前。

    裴守谔闻声呆呆抬起头,看向裴妙德的目光十分复杂,有颓靡,有麻木,还有一丝藏在深处刻骨铭心的恨意。

    你要是不回来该多好啊!

    这样失去了嫡子,为了与子嗣健全的康妃斗,母后早晚都会将孤过继作为嫡子,嫡子的大义应该在我手中才对啊!

    裴守谔从来没有对丽妃有过太多感情。

    每当与大王兄的斗争失利时,他都在怨恨为什么自己的母妃只是一个歌女,哪怕只是一个文官家族,都可以给他巨大的助力。

    别人有庞大的母族替他鼓吹贤名,只需坐着便是众望所归,偏偏在这勾心斗角的王宫中,他能够依靠的从来只有自己。

    甚至连母妃受辱,裴守谔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自己哪里做错,将把柄示与人,而是自己为所谓的孝名,还要跪在这瓢泼大雨中一并遭罪。

    她就不知道少在王后面前丢人现眼吗?

    王室之中又能有多少孝义与亲情,血浓于水,不过是利益虬结的借口罢了。

    “为兄不孝,惹得母后不快,还要劳烦三弟前来,实在是惭愧。”

    裴守谔低下了头,声音带着三分惭愧穿过厚密的雨帘,传入裴妙德的耳中,幽幽然听得不十分清晰。

    “你我手足兄弟,二兄此言却是折煞了妙德。”

    裴妙德挺直腰背,演绎足了兄弟情深的戏码,这才起身朝着宫中走去。

    背后的豺狼收敛起爪牙,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却不料这一切在裴妙德的慧眼中一览无遗。

    ……

    “孩儿来给母后请安了。”

    善音王后的寝宫并不甚华奢,与裴妙德的寝宫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除了偏殿一尊丈高的白玉观音像,其余整体以红色的装饰雕琢为主,无论字画还是炉鼎,无疑不是极品。

    但也就仅限于此,除了彰显王后的雍容尊贵,并无别的什么特别之处。

    “王儿快来尝尝,这是母后令御膳房做的马蹄糕,还热乎。”

    似乎是早预料到裴妙德会来,善音王后身前一张矮几上摆满了时令蔬果和糕点小食。

    有不少都还是他过去在无天寺中喜欢的吃食,不知怎么被王后套出来,令御膳房的能工巧厨一一复刻了出来。

    裴妙德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大摩和尚的身影。

    “孩儿谢过母后。”

    裴妙德拈起一块糕点,浅尝辄止,对善音王后笑着询问道。

    “母后怎的知道我爱吃这马蹄糕。”

    “是你那师弟告诉本宫的,母后想着万一你吃不惯宫里的吃食,便让御膳房照着那小和尚的话都原原本本复刻了出来。”

    善音王后笑眯眯地用筷箸给裴妙德添了一块糕点。

    “孩儿方才还在担忧师弟,没想着母后已经将他寻来,倒是省了孩儿多走一趟。”

    裴妙德又吃了几口糕,这才放下筷箸,心里琢磨如何开口。

    “本宫已经让人饶恕了李氏和她那个没心没肺的儿子,王儿就不必担忧了,本宫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他还要你去念佛诵经,是何居心!”

    善音王后脸上隐隐闪过一丝怒气,但很快又转变成了笑脸,对裴妙德嘘寒问暖。

    宫中可睡的习惯,婢子可尽心伺候着,身边的老奴有没有欺上瞒下,事无巨细,善音王后恨不得都问个仔细。

    至于裴守谔母子,从来都没有被她放在心上罢了。

    裴妙德才松了一口气,母子两人一时间又陷入另一种僵局。

    前几世不是父母早逝,便是少年成名,父母对他颇为放心,从未有过像这般大小事宜,面面俱到的情况,裴妙德才一会儿就有些疲于应对。

    好不容易搪塞了过去,裴妙德目光瞅向门口,正盘算着找什么借口溜出去,冷不防听见善音王后的话语。

    “王儿,你的年岁也不小了,可看中哪家的贵女?只要你喜欢,便是别国公主,母后也定让你父王派人前去提亲。”

    裴妙德一愣,接着便是一阵咳嗽,一位内景修为的高僧有生之年第一次被茶水给呛到。

    “不了不了,孩儿沉迷佛法,却是不愿娶亲生子。”

    裴妙德慌忙摆手,自己修行定光妙法,视红颜如红粉骷髅,这辈子都已经做好青灯古佛的打算,贸然与他说让他娶妻生子,这不是在为难人吗?

    “你那位师弟都与母后说了,空门并不禁令婚娶,便是无天寺中也有几位成亲生子的僧人,怎的偏偏你就须得青灯古佛地过上一辈子。”

    一贯宠溺裴妙德的善音王后,唯独在这件事上不肯作让步。

    “孩儿一心向佛,所念的是天馑劳乏的苍生,断没有娶亲生子的念想,还望母后能够成全。”

    裴妙德双手合十,竟是有圈圈光相从脑后显出来,端是惊呆了一众内侍和婢女。

    善音王后也是看得有些出神。

    她诞子的那一刻,就已经隐约知道了自家嫡子的不凡,可是白日生佛光这样的异象,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莫非自己真的留不住这个孩子吗?

    善音王后掩面垂着泪,似是赌气似的对裴妙德道。

    “你做那清修的佛陀,投来本宫腹中作甚,非让本宫忍受母子相别的苦痛,这便是你的佛理?”

    “母后,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孩儿听你的便是了。”

    裴妙德见不得自家生母落泪,正想如何敷衍过去,冷不防看见善音王后蓦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此话当真?王儿啊,出家人可不打诳语。”

    我这是被算计了?

    裴妙德看着兀自变脸的善音王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题外话------

    今日第一更,晚点还有,剧情后面即将开始。

第211章 呦呦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秋日山谷,有风徐来,枫林中一只小鹿啜饮着花蕊上甘甜的晨露,不时发出几声欢快的鹿鸣,似乎丝毫没意识到危险正在降临。

    身后的灌木丛,一只毛皮焦灰,身姿健硕的孤狼正死死盯着小鹿的背影。

    孤狼拱起腰背,似是在积蓄着气力,稠密的狼毫顺从秋风飞舞着,胸口随着短促的呼吸起伏,它的性情被饥饿折磨得暴烈,却又不曾失去理智,锋利的爪牙闪烁着金属般冷酷的光泽。

    这是头斗争失败被赶出族群的旧王。

    浑浊的左眼已被新王抓瞎,积淀下絮状的晶物,左侧的前肢也有些不自然地弯折,显然那一战给它留下深刻的记忆。

    孤狼静静拱起了腰背,丰富的狩猎经验让它对捕食这只落单的小鹿势在必得。

    下一刻老狼猛地跃了起来。

    焦灰色的身影遮住秋日的暖阳,仿佛一张四面八方之网,罩住了小鹿的一切退路——

    就在此时,小鹿突然抬起了头,青涩的脸上露出纯真无畏的笑容。

    只是落在孤狼的眼中,却不知为何,似是充满了对它的恶意,魁梧的身躯也不自觉抖了一下。

    青绿色的毫光,突兀从小鹿的毛皮上亮起,一团墨绿清透好似凝胶的光辉骤然将孤狼包围住,温暖,安恬,散发着青草芬郁的气息,却又不祥。

    孤狼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在温柔乡中被腐蚀地连一根骸骨都没留下。

    而做完这一切,小鹿头上显现的两只小角才又缓缓隐退下去,又一阵蓝紫色的光辉浮出体表,随身形扭曲变化,最后显出一副少女娇嗔的模样。

    “防,你还要看多久?”

    小鹿变作的少女对着不远处一片空地蓦地出声。

    “瑶,你的趣味还是从来都没有变过,欺负这些连灵智都没有开的野兽,真的那么有意思嘛?”

    草地上凭空出现一道中年男子的身影,对少女的态度无奈中掺杂一丝丝宠溺。

    “狼吃鹿羊之属又不是单纯为了饱腹,我既然是比野兽更高等的妖,为何不能戏弄玩耍这些灵智未开的家伙呢!”

    名为瑶的少女自有她的一套歪门邪说。

    防也不与她多作争辩,只是散发气势,看着少女不敢再嘴碎,这才开口说道。

    “你爱怎么玩,都是你的自由,我只是受你母亲的嘱托,管教上你一段时日,只是眼下有一桩大事关系到你的道途,却是不得胡闹。”

    “这是你母亲让我转述与你的。”

    能够让一尊神通境界的大妖为少女护道者,少女的生母自然也不凡,乃是鹿妖一族的王,半步阳神境界的妖尊。

    母亲素来严苛,便是生性跳脱如云瑶,对这位一年都见不上几面的生母,也是敬畏有加。

    见少女竖起耳朵倾听,防满意地继续说了下去。

    “你应该知道,二十余年前有佛陀转世之灵童应运而降,彼时数尊大圣齐聚,号令万千妖魔,要将那佛子扼杀,却被西漠空门的那群秃驴给搅和了。”

    二十年前,少女才百六十年岁,对于妖族而言还是孩子。

    只是当时声势之浩大,便是被留在族中的她也有所耳闻。

    传闻,西漠有十余尊证得果位的菩萨东渡,保佛子度厄,更是悍然出手打杀了三尊大圣,以无上神通降下大咒,凡在佛子降生前修为高于神通境的大妖,都不得临凡间。

    违者,自有空门无上神通降临,将其抹杀。

    有不信邪的妖圣以身试法,只闻那日,有遮天蔽日的佛掌自天儿降,任那妖圣使尽浑身手段,依旧被以大佛法镇压,身死道消。

    这也是裴妙德这些年能够安然无恙存活下来的原因。

    “那佛子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少女好奇地看向男子。

    “非,是他此世生母,车陀国的王后,要为他招亲娶妻,诞延血脉。”

    名为防的男子说完这句话,也颇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佛子天生宿慧,若不是此世修行法被妖族毁尽,流传下来的也都是些掺杂了私货的残缺功法,恐怕二十载就足以成就内景。

    即便不能修行,光是那份大功德和大气运,就足够庇佑其亲族百病不侵,妖魅不得近身。

    “小和尚要娶亲关我什么事情?”

    少女的语气蓦地有些生硬,似是被看破了什么心事,心虚地别过头。

    “令慈虽然不得临凡,毕竟还有你我的族人在人间行走,还悄悄控制住了一个国度,已经为你捏造了个身份,是如今云岚国的公主,唤作云瑶。”

    “空门不禁止婚娶,你若是有缘成了那佛子的妻眷,自能分润一道气运,日后便是证道阳神,也未必没有一线的机会,如此天赐良机你要错过?”

    防奇怪地看了面前的少女一眼。

    “况且你不是与他是旧识?”

    “别说了,我去就是,去还不行嘛!”

    少女已经没有颜面继续听下去,捂脸化出真形,撒开四蹄逃也似的走远。

    防一脸疑惑地看向瑶。

    不懂这有什么害羞的。

    直到走出许久,少女才渐渐放满了步伐,重新显化为人,脸上的燥意也消失了大半。

    瑶与佛子的确是旧识,此事追根溯源还要到裴妙德幼时。

    彼时,裴妙德初入无天寺,只因年幼并无几个年纪相近的伙伴,整日形单影只,好在他有宿世智慧,一个人到也不觉得闷。

    恰逢鹿妖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了和同族表现自己的胆量,也是好奇,居然只身一人跑去无天寺找转世佛子,要不是有防在身后暗中护着,怕不是早就被老和尚一巴掌拍死了。

    二人初见,还闹了不少的笑话。

    直到现在想起,少女仍旧是不由发出会心一笑。

    小和尚长了一副很好看的面孔,就是在修行者中都能算得上等,还知道许多修行者都不知道的故事,这也是少女彼时爱与小和尚玩耍的原因。

    只是好景不长,随着族中生出变故,护道者防带着少女逃避仇家的追杀,二人才断了音讯。

    人族短寿,不过区区二十余载,小和尚也到要娶亲的年岁了吗?

    ------题外话------

    一更完成,这两天朋友从大老远来看我,为了陪他更新有些不稳定,接下来会每日三更补上,还有评论区你们为什么总能猜到我的心思,说,是不是有人偷看了我的大纲啊~QAQ

第212章 医病济世

    裴妙德并不知晓,自己的婚姻大事会引来如此多人关注。

    空门虽不倡婚娶,却也不曾明令禁止。

    贺牛州的和尚婚娶成风,甚至僧人的妻眷也有一个专门的称谓,梵嫂,辈分小一些的沙弥则敬称其为师娘,娶亲的和尚又被唤作火宅居士。

    不畜妻子者,使其事简累轻,道业易成也,所谓之持戒,不过是为了持身修行,僧人自我约束的一种手段罢了。

    佛陀不持戒,只因戒律本身是空,是虚无。

    若是明悟了这层,放下执着之念,便是酒肉穿肚肠,与道业又有何妨。

    况且裴妙德之所以娶亲,是为了成全孝道,了结善音王后生养的因果,即便最严以律己的苦行僧都挑不出毛病。

    车陀国如今隐隐有霸主之相,国王与王后的嫡子要娶亲,此事被这般大肆操办,不少有心人看在眼里,纷纷生出别样的心思。

    可就当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此处时,谁也不知道,东城墙脚下的鞍马坊,不知何时换了一位年纪不大的坐堂大夫。

    此人单姓一个裴字,也不知名字,顶上光溜的没有一根头发,一张脸却是长得白净俊俏,正是重新拾起第一世老本行的妙德。

    鞍马坊住的大多是些凭气力混饭吃的劳工,兜里也没几个铜子儿,看不起大夫,倘若是遇上什么病痛,大多胡乱去药铺里抓一副药煎了吃,就完事。

    熬过去的侥幸接着苟活,熬不过去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

    穷人的命贱,能够活到成年都已经是佛祖保佑。

    只是新来的这位坐堂大夫倒有些稀奇,遇上有人来铺里抓药,随意瞥上一眼就能将症状说个一清二楚,抓的药也大多是些平常便宜的货色。

    吃过他开的汤药,寻常风寒不消三五日便能够药到病除,即是些疑难杂症,也少有能让这位裴大夫皱起眉头的,况且无论多么复杂腌臜的病症,问诊的钱都仅仅象征性收上那么一两文。

    没过上几日,泰安斋就在城里打响了名气,不乏有达官贵人上门问诊。

    不过那裴大夫脾气也是古怪,无论你是家缠万贯的豪商,还是权倾一时的显贵,来这儿看病都需依着他的规矩,先来后到,除非是半只脚踏进阎王殿里,否则恕难破惯例。

    曾有人一掷百金,求裴大夫先给自己看病。

    怎料那位小大夫都不带正眼看的,仿佛那堆起来的一座金山,在他眼中和粪土并无什么区别。

    泰安斋生意如此火爆,自然免不了招来同行的眼红。

    裴妙德妙手回春,卖的药也便宜,遇上穷到吃不起饭的贫民,偶尔还会倒贴上几钱银子,这哪里是在开药铺啊,分明是在开善堂。

    裴妙德是赚足了口碑,可自己呢,长此以往他们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眼见被挡了财路,很快有几家药铺的东家暗中串联,打算好好整治一下这个愣头青。

    他们先是找人装作病患家属,声称自家汉子就是吃了泰安斋的药,病情才开始恶化,到最后一命呜呼。

    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败坏泰安斋的名声。

    裴妙德第一世行医的时候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啊,只是随口问了几句话,就拆穿了这些人不上台面的下三滥手段。

    当然,泼皮无赖从来都不是与你讲道理的。

    那些人的脸皮早就比城墙还要厚,见软的不行,顿时就要来硬的,自说自话着就要动手打砸了泰安斋。

    可裴妙德对此早已有了准备,大摩和尚的功夫虽然比不上他,却也是养身有成,对付上十几个膀大腰粗的壮汉都不在话下,又岂会怕几个泼皮。

    三两下就把这些人打法走了。

    一计不成,那些药铺的东家又生出来一条毒计。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能够在都城支棱起偌大一个铺子,他们平日可没少打点官府的那些大人们,多少都有几个交好的小吏,花点钱怂恿他们去刁难裴妙德还不容易。

    那些人别的不说,拿钱办事态度还是好的。

    只是事情办得和那些个东家想的有些出入,他们花了钱,结果那些小鬼砸的却全都是他们各自的铺子。

    这下只要还有点脑子,都清楚裴妙德绝非是什么普通的角色,纷纷登门拜访想要冰释前嫌。

    然而事实却证明,不是每个人都有脑子的。

    总有些子承父业的败家子,自觉三番五次被忤逆了面子,竟花重金请人谋杀裴妙德,然后就没有然后,第二天这些人就被以意图谋杀王子的罪名处以了极刑。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才都反应过来,那个每天都笑眯眯的裴大夫,居然是国王和王后的嫡子,那位据传是佛陀转世的吉祥儿。

    “母后,孩儿只是想为百姓做些事情,您这么做,孩儿怕以后都出不了王宫了。”

    后宫中,裴妙德一脸无奈地翻着婢女呈上的画卷,玩笑似的和王后说道。

    “那些贱民承了王儿恩惠,不思感激,反而倒打一耙要毁了你名望,本宫若是不出手的话,你还真打算放过他们不成?”

    王后却是不满地冷哼一声。

    人世百态,有知恩图报的,自然也有恩重成仇的。

    那些药商好对付,只是贵人的一句话,就已吓得他们肝胆俱裂,连夜带着礼物山门赔不是。

    可是有些小民见裴妙德为人和善,又广施钱财与那些活不下去的穷人家,竟是生出了不劳而获的打算,每日不做别的,就是做个乞丐上门来乞讨。

    裴妙德给,就在助长不劳而获的气焰,不合乎佛陀济世的本意,不给,又被人在背地里指着脊梁说他做派虚伪。

    明明是在做好事,最后却偏闹得里外不是人。

    “母后,孩儿也是在医治那些人,身体的病患好医治,唯独心灵的麻木愚昧是世间的良药所不能及的,孩儿是在医人,也是在医自己。”

    裴妙德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他所作所为,俯仰皆是合乎自己心意,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与他又有何干系。

    “那你也先医治好你母后的心病,这些贵女都是本宫亲自挑选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妙人,你看看可有合你心意的?”

    然而善音王后的注意却不在这里,只是一个劲地想着催婚。

    ------题外话------

    思路终于理顺了,今天多多加更,这是第一更!

卡文,明天白天更新

    接下来有一段过渡,卡文了,明天白天争取多更几章,补上这几天欠的债,抱歉抱歉。

第213章 重逢

    善音王后给自家儿子择选王子妃,可谓是挑剔到极点,姿色普通的看不上,脾气娇蛮的看不上,家境一般的看不上……

    等一圈挑下来,已经只剩下六个人选。

    或者也可以说,居然还剩下留个人选。

    裴妙德接过画师妙笔丹青的图卷,仔细看向画中人儿——

    第一个女子肌肤微丰,合中身材,粉腮凝新荔,琼鼻腻鹅脂,虽说是温柔沉默,却也端叫人观之可亲,是宰相文誉的嫡女。

    第二个生得削肩细腰,长挑身材,俊眼画修眉,如皎花照水,给人以灵动活泼的观感,见其貌则忘俗,是云岚国的九公主。

    裴妙德眉毛一挑,并没有说什么,接着继续看了下去。

    ……

    六人皆长着一副神仙面容,各有千秋,让人难分高下,就连脾气性格,兴趣爱好都被人用蝇头小字标注在一旁,供与参照。

    “王儿可是也挑花了双眼,本宫之前也都看了,都是一等一的妙人儿,只可惜不能都嫁与吉祥作王妃,端有些可惜了。”

    善音王后见裴妙德并没有显出不耐的神色,心里一颗大石头也算放下。

    还好自己发现的及时,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还需见过真人,方能做出决断,母后若是有相中的女子,不妨说与孩儿作参考。”

    裴妙德笑笑,又将画卷递还到婢女的手中。

    修成白骨观,美与丑在他眼里皆已经虚无,只要品行俱佳,宜其国人,他,三葬法师,不在乎未来的王妃美不美。

    “是你娶亲,又不是母后,我车陀国未来的王又岂可以长于妇人之手,关乎大事,还需王儿你自己做出决定。”

    善音王后却摇了摇头,将选择权重新交到裴妙德手中。

    是抉择,也是在试探,目的是为了看看自己这位嫡子崇佛的态度,是不是还如同往日一般坚定。

    “孩儿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裴妙德的回答令善音王后颇有些意外。

    “妙德,你当真愿意娶亲生子?”

    本以为还要花上一番心思,方能够拨动自家王儿一颗佛心,善音王后从未想过裴妙德会松口的这般爽快。

    大喜过望之下,一时间又有些许狐疑。

    “出家修行讲究绝情绝欲,却非断情断欲,如今父母尚在,孩儿若是只为了自家道途,便放着父王母后不顾,却是违背了人伦道理,吾不取也。”

    “孩儿观两位王兄,嫉妒寡恩,兄弟相斗,皆鲜矣仁,若是将王位拱手让与他人,只怕日后车陀国也是战火不断,此二人未必会善待母后。”

    “人生须臾,多不过百载,待到父王与母后往生极乐,百姓丰衣足食,长子贤明知礼,那时贫僧再去寻佛问道也不迟。”

    这些日子过下来,裴妙德也算是看透一切。

    车陀国所谓强大,都是建立在对小民的剥削上,那些荣誉与财富,都与他们无关,车陀国的连战告捷,染红了贵族的袍氅,苦败的却是良家子尸骨。

    而他那两个兄长,任凭说的天花乱坠,眼中却只有王宫那一亩三分地,便是作秀,也看不到国内的民生民息,让这样的人坐上王座,只会是车陀国的灾难。

    况且,这些年善音王后与两位庶子的关系,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得出端倪,自己这么拍拍屁股就走,可曾想过王后的下场。

    人终究不是只为自己而活的啊!

    裴妙德终于有些理解师父放他回来的意义。

    有些佛理,终究是要在红尘中走上一遭才能悟透的啊!

    “王儿能想明白就好,能想明白就好!”

    善音王后一张俏脸上满是喜色,激动地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只听见裴妙德说此番不走,对于后面所说的百年之后,权当做听不见。

    毕竟在她的认知之中,便是武者也寿不过一甲子,越是修为高深的武夫也就死得越快,便是王儿与无妄神僧习得养生之道,那有与她何干。

    “明日我就与你父王去说,让他给个官职与你先历练历练。”

    “吉祥放心,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不可以当着母后的面将它拿走。”

    善音王后的眉宇间骤然掠过一抹厉色,像是下定什么决心。

    ……

    当云瑶来到这座属于车陀人的国都时,登时便被眼前繁华的城池惊到。

    数丈高的城墙,通体是由黄土夯实筑成的,一层一层夯打的紧固,每层打到五寸有余,再在两面包上一层大砖,以糯米浆拌白灰砌筑,里外差不多有丈三尺宽。

    便是三五个天意宗师联手,一时半会儿也休想从正面将这座巨城攻破。

    这份磅礴大气,是白鹿一族把持朝政的云岚国所不曾有的。

    到了里面,那就更显得热闹非凡。

    适时日向西落,粗麻绮罗,仕女骈阗,端是人间百态滋味。

    城中人烟浩渺,攒聚积起的生气化作滚滚精烟,庇护着城中的居民免受灾气侵害。

    可见人道之兴旺矣!

    云瑶虽为妖类,也依稀可以看出几分此间香火气运的旺盛,不愧是佛子降生之地,隐约已经有席卷天下之大势。

    那些被冠以使节名,实际是为了护送这位云瑶公主的军士更是看得瞠目结舌。

    云岚国本来就只是个附庸车陀的小国,论疆域,只有两州之地,车驾之兵也不过数万,若非太过弱小,又岂会轻易就被妖族把持住了朝政。

    就连国主本人,也对自己稀里糊涂多了个嫡女这件事一无所知,只知道在后宫中享乐。

    云瑶自然看得出那些军士的畏怕。

    只是一来云岚国与她何干,二来自己此行也不过是有些想念小和尚,别说车陀国暂时没有这方面心思,便是真的有,以她的性格或许助纣为虐的可能性还要大一点。

    至于自己会不会被选中为王子妃,云瑶对此很是自信,妖为天地钟灵之生也,生来便知晓修行的道理,化而为人形,五官身段也是世间一等的绝色。

    相比之下,她倒是更在意小和尚能不能一眼认出长大后的自己。

    而随着云岚国使团的到来,此番大选的女主角们也算是到齐了。

    ------题外话------

    今天第二更,吃坏东西,人已虚脱,今天暂且只有两更了。

第214章 鹿自云中来

    戌亥交替,铅云遮住半阙残月。

    惨白的月光透过宫窗,越过殿中昏昏欲睡的婢女,照耀在床榻上双足跏趺,打坐诵经的王子。

    俄顷,忽有一阵妖风大作。

    就在寝殿中烛光明灭未定之时,一团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雾破开门窗,所到之处,内侍婢子无不瘫软在地。

    趁殿中乱作一团,黑影避开众人的眼线,径直向着裴妙德的面门扑去。

    “哼!”

    裴妙德依旧双目紧闭,只是背后蓦地显出大光相,刹那间便照出了那夜袭之人的身影,观其身段竟是一名女子。

    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裴妙德一手持降魔印,昏暗的寝殿骤然被一道道金光照亮,好似身披一件鎏金嵌丝的宝光袈裟,一掌轰出竟有九牛倒拽的气力,带着呼呼风声劈向女子的脑袋。

    若是等闲的武者,这一掌劈实下去,端是落得个脑浆迸裂的下场。

    可那黑影却似被吓住一般,一动不动地等着裴妙德这一掌劈下来。

    裴妙德也不犹豫,掌心方要触及来人的头顶,又化掌为爪狠狠一把抓下来,然而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僧人的手径直穿过黑雾,仿佛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团空气。

    “佛子也不过如此罢,倘若你只有这点本事,传闻佛子的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本座就不客气笑纳了。”

    怪人桀桀地笑了几声,十足一副反派的架势。

    说罢,黑雾突然散开,大有席卷天地的气概朝着裴妙德裹挟而去。

    黑雾散布着不祥气息,每一处都在发出尖锐的哀嚎声,铺天盖地好似十八层地狱光景一般,只是看去听去,就让人止不住心生躁狂之意。

    怎料小和尚却是神色微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也不反抗,一动不动任由黑雾将他彻底地吞没。

    “瑶施主,多年不见,这就是你和我打招呼的方式嘛?”

    滚滚浓雾中突然传出少年击玉敲金之声。

    随着裴妙德识破了来人的身份,黑雾的动作也登时定格住,少顷化作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嘟着嘴没好气地坐在床边。

    “真没意思,又被你看出来了,小和尚,快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云瑶赌气一般霸占了裴妙德的大床,只是心里却不被察觉地涌现一丝喜悦。

    果然,这家伙还是没有忘记了自己。

    “施主莫不是忘记了,那类反派桀桀的怪笑,还是小僧幼时与你玩笑这么说的,除了贫僧天下哪会有人这么笑啊。”

    裴妙德有些无奈,回忆的匣子打开,果然这丫头还是和过去一样好骗,自己只不过是说了一句玩笑话,这丫头居然硬生生记了这么多年。

    “我就说,怎么看见那些个坏家伙没有一个比你笑的更渗人,原来是小和尚你在骗我!”

    “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

    云瑶瞪大了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气汹汹地就往裴妙德脑门上敲了一下,力道却和挠痒痒没有什么区别。

    人之寿不过六十余载,在以三百载为春,三百载为秋的妖魔眼中,或许自己打个盹的功夫,过去相识的故人就已经逝去了。

    彼时的云瑶尚未及笄,纵使有百余载的寿数,大多也在亲长的庇佑下度过,论起人情世故,在裴妙德这个活出四世的人精眼中,并不比孩童来的高明上多少。

    轻易被小沙弥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

    事后再作回味,反应过来的云瑶可没少被气的咬牙切齿,心心念念地惦记着想要报仇雪耻。

    “施主还没告诉贫僧是怎么进入的王宫,王宫中有祭器智慧宝剑,对妖魅多有克制的功用,你就不怕被它斩了?”

    裴妙德眯着眼,对云瑶能够出现在这里很是好奇。

    毕竟云瑶是妖族这件事情,认识的第一天小和尚就已经心知肚明,若非她天真得实在可爱,早就被无妄神僧打杀了,哪里还会留在自己身边。

    以他如今的眼界一早就看出对方还是内景的修为。

    “哼,自然是母亲给我护身的宝物!”

    云瑶被裴妙德这么一打岔,顿时就忘了找对方算账这么一回事情,得意洋洋地从胸前取出一枚闪烁五色霞光的玉佩。

    “这枚玉佩上有母亲刻画的匿息符,便是神通境界的大妖都未必能识破我的真心,区区一件把持在凡夫俗子手中的祭器,又能耐我如何。”

    “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妖的!”

    云瑶方才得意洋洋地说完,蓦地反应了过来,看向裴妙德的目光有些许躲闪。

    妖魔以人为食,人族恨妖入骨,彼此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云瑶与裴妙德交往这年年岁,对自己的身份一直有所保留,也是出于这起思虑。

    云瑶不知道裴妙德会如何看待自己。

    “贫僧生来就有天眼之能,从见到施主的第一刻,就已经识破了施主的真身,只是见施主对此颇有顾虑,所以没点破罢了。”

    裴妙德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然后就看见云瑶脑袋上仿佛有蒸汽从头顶上飘起,俏脸也登时涨的通红,半晌憋出来一句。

    “所以你早知道了?”

    想起自己过去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份,稀里糊涂做出的那些傻事,云瑶的面色越发显得不善。

    裴妙德并没有作答,只是不由得露出怜悯的眼神。

    “裴!妙!德!”

    还没等云瑶发脾气,裴妙德果断再次转移开话题,询问起少女此行目的。

    “你此番来车陀国,不单单只是来看看我这么简单吧,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云岚国的九公主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僧人的问题可谓一矢中的,少女顿时就没了先前那般气势,玩弄着手指开始支支吾吾。

    良久,才仿佛是自暴自弃,一咬牙闭着眼睛都说出来。

    “那个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就是我,母亲他们说你是佛陀转世,生来便有大气运,要我借这个机会跟在你身边修行。”

    见裴妙德不曾言语,云瑶又连忙补充道。

    “当然也不是白占你便宜,若是小和尚你能将我带在身边,等回头,我可以偷偷把修行的功法带给你。”

    此话一出,却是石破天惊。

    ------题外话------

    第一更完成,今天要挑战一下我的极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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