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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耕泽     替身农妇养娃记txt下载     替身农妇养娃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6 梅娘可能要生了

    那万一要是个男娃呢?

    绝对不行,刚才听婆子们说她肚里是个男娃。

    李元珍抽噎着,把头往罗氏耳边靠,“奶,你使劲推我。”罗氏低头见孙女的泪眼带着狠,只要元珍往后退几步就能撞到董梅,她心下一横,目露凶光。

    “死丫头,哭丧啊!”罗氏嚎叫着把元珍推开,元珍顺势往后踉跄几步。

    事发突然,董梅下意识地往后退,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姐!”站在董梅身后的志明大喊一声,他来不及转身上前挡住,只得扶住董梅,用力把她的身子推往边上躲闪,但还是被元珍后仰的身子给撞上了。

    婆子们惊慌失措,忙跑过去扶着董梅,她们打量着她的大肚子,朝下身看去,还好没见红。

    “梅娘,你怎么样?”

    可是董梅脸色不好,腿软得只能靠在志明身上,她指着罗氏祖孙,咬牙道:“麻烦婶子帮我作证,她们故意谋害我!我要请开祠堂!”

    “梅娘,你现在别说话,赶紧去躺着。”孙婆子道,“她们的罪恶老祖、里长会处置的。”

    婆子们纷纷指责罗氏祖孙,太恶了!

    待董梅被扶到卧房后,孙婆子面色凝重,招呼志明道:“你赶紧着人去请秦婆。”

    “秦……秦婆?”志明害怕得说不清话,这还没到日子呢。

    门外,秋菊和孩子们正巧撞见罗氏祖孙出门,她们一早去了姜家院子上完早课才回来。

    不远处李金富又扛着锄头赶过来。

    “娘,您果真来这儿?”

    “没用的东西!让你要钱你要到了吗?”罗氏指着李金富跳起来骂道。

    “滚!”志明踏出门槛,眼里满是杀气!他后悔没有把罗氏打出去,才让姐姐吃了那么大的亏。

    罗氏和元珍被吼得身子一缩,赶忙躲到李金富后面。

    “姜先生,我去请秦婆。”志明对着秋菊道了句,就跑着离开了,他还得去村里弄辆牛车。

    “快别在这吵吵了,梅娘可能要生了。”门里又出来两婆子,指着罗氏元珍道,“都是他们撞到了梅娘,动了胎气。”

    “什么!”秋菊和孩子们来不及收拾罗氏,赶紧进屋。

    “娘,你怎么能干这事啊!”李金富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大宝,咬她!”青禾本想在茅屋那边玩会子,可是大宝一直朝着这边叫唤。她其实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听得出来,罗氏和元珍欺负她娘亲了。

    大宝得令,朝罗氏猛扑过去,罗氏一个屁股蹲儿跌倒在地,疼得嗷嗷叫。李金富也被大宝的凶狠劲儿吓到了,忙挥着锄头对付大宝。

    李元珍吓得躲在李金富后面,“大伯,打死他!”

    “大宝,咬后面那个!”青禾指着元珍道,“她是坏人。”

    “汪汪!”他也不喜这位,一对死鱼眼,小小年纪看起来心肠大大的坏。

    围着的几个婆子们也无暇看热闹,见罗氏祖孙受到了教训,她们跟青禾商量着道:“青禾,你娘要生弟弟了,家里需要安静。”

    “让他们回去,老祖会惩罚她们的。”婆子们见罗氏和元珍落魄的样子,鄙夷地摇头叹息。

    卧房内。

    “你们能帮忙的就去灶屋帮着弄点吃的,烧锅热水。”孙婆子道,“家里有事儿的就先家去,都别挤在屋里了。”

    婆子们叮嘱了几句就出了门,多少都有点愧疚,若不是她们掺和着罗氏来,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还没到日子啊,唉!”

    “那金富他娘怎么那么恶,她就是存心的!”

    “对,梅娘挺着大肚子站那,是个人都得防着点,她就是故意把元珍那丫头推过去撞梅娘,她怨梅娘没交给她儿媳的工钱。”

    “咱得为梅娘主持公道,把这事告诉老祖去,村里不能留这样祸害人的玩意儿。”

    “对,咱这就去,咱们看得真真的,她休想赖掉。”

    婆子们都愤愤然,呼啦啦就往村里去了。

    董梅躺在床上不敢乱动,肚子隐隐痛起来,由于紧张,脸上都冒出了细汗。见孙婆子指挥有方,她的心才稍缓和了点儿。

    梅娘又受伤了,她又不见了,不知道这次要消失多久。

    “娘。”姐俩趴在床沿,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

    董梅握着她两的手,“别担心,你们出去等,在这娘会分心的。”

    姐俩听话地“嗯”了一声,退出了房间。去到了灶屋,灶屋里有两婆子帮忙烧水,她们问青莲要了几个鸡蛋,趁着董梅还清醒,得赶紧吃点东西才行。

    姐俩帮着一起忙活,小脸蛋却十分凝重。

    “丫头,别担心,你娘和弟弟不会有事的。”一婆子摸摸她两的头,“奶奶见过很多像你娘这样……出了点意外,结果都好好的呢。”

    “我信奶奶,我娘和弟弟不会都不会有事的。”姐俩吸吸鼻子,勉强露出个笑脸。

    秋菊附身抚摸着董梅的额头,见她眼里满是惧怕,柔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她起身回头对着孙婆子道:“婶子,这儿全靠您了,需要什么您跟我说。”

    “放心。”孙婆子道,像他这般年纪的,对女人生孩子那是了然于心的。

    “姜姐姐。”董梅喊道,“柜子中间那层,有个白色大包袱,交给婶子。”

    孙婆子打开包袱一看,全是待产用的。

    小衣服,尿布,包被,头巾等,还有一把全新的大剪子。她正要找这些呢,“梅娘,都说你细心有远见,婶子今个可真是见识过了。”

    “你放心,即使秦婆没来,我也能帮你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孙婆子道。

    董梅点点头,“我信婶子。”

    其实她也没得选择,老早就担心出现这样的状况。所以前不久趁着天气好,就把衣服尿布什么都用开水煮过,晾晒好了。那把新剪子不但用开水煮过,还放在酒里面泡过。

    有备无患嘛,结果真就……

    这时一婆子端来一碗红糖鸡蛋,“赶紧吃点,才有力气好生。”

    秋菊接过碗道了谢。

    董梅忍着疼,半靠着勉强吃了几口,这会子哪有心思吃东西啊。孙婆子却不依,“你吃不下也得吃啊。”

    “婶子,越来越疼了,真吃不下。”

    “听婶子的话,再吃一点儿。”说着秋菊又给她喂了几口进去。

    孙婆子心里纳闷,按理说梅娘生孩子是熟手,怎么看着啥子都不懂,除了备的那些东西外。她从董梅眼里看到的全是惊慌失措,好似从来没生过孩子一般,怎么用力怎么呼气全然不知。

    也许是上次早产让她受了惊吧,孙婆子一个劲儿安抚董梅,“别怕,放松就是了,想想以前生莲儿,柳儿的时候,你就不怕了。”

167 梅娘产子,婆子们记大功

    生莲儿,生柳儿,那是梅娘生的呀,可她不是梅娘啊。

    越这么说,她越怕。

    “啊!”肚子疼得她抽搐起来,疼死了!前世也听说过,生孩子的疼痛相当于十二根肋骨骨折。

    秋菊帮着她擦拭额头的汗珠,担心得都掉泪了,她不知道怎么安慰董梅,她自个也害怕的紧。董梅疼得紧紧抓着她的手,“妈,妈,你在哪儿?”说着她气息渐渐微弱下来,眼神也泛迷糊。

    “梅娘!”

    “妈,妈,我回来了。”她穿过黑暗,回到了家,推开门一看,家里空空的。她的房间干干净净的,跟以前一个样。

    她走在大街上,大家都急匆匆赶路。不知不觉,她来到她自己家的楼下,抬头一看,见阳台上挂着好些婴儿的衣服,她婆婆终于当了奶奶,她一定很高兴吧。

    她也当了娘,还是四个孩子的娘。

    街头一角,有家大大的母婴用品。董梅像着了魔一样,跑进去瞧个仔细。东西太多了,小衣服,小披风,小帽子,玩具,婴儿车,奶粉,辅食等等。回头就照着这些给肚里的孩子做一套,她下意识地摸摸肚子,可肚子扁扁的。

    孩子呢?

    难道已经生出来了!

    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她要回去接着生孩子。

    眼前又是一阵儿黑,耳边好像是妈妈的声音:“妈在呢,孩子,你醒醒啊。”

    董梅缓缓睁开眼,眼前一模糊面孔,还真有点像她妈,“妈,你怎么才来。”说着泪珠子滚落下来,“疼死了!”

    她可是头一回生孩子,怎么这么疼,“妈,我要剖腹产。”都说剖腹生孩子不疼。

    “妈来晚了,你受罪了。”汪氏柔声道,“别怕。”

    “这可如何是好?”汪氏担心得掉泪,“还说着胡话,可别是上次早产烙下的病根儿啊。”

    “汪妹子,你接着跟她说话,千万不能再睡过去了。”孙婆子摸摸董梅的肚子,“头已经下来了,再使使劲就出来了。”

    “梅娘,梅娘,你的孩子快生出来了,咱再使使劲。”汪氏看着她的眼睛,“我以后就是你妈,妈会照顾你的。”

    “妈……!”

    肚子又是一阵断骨的疼,疼得董梅彻底清醒了。

    门口的秦婆一下牛车,就听见屋内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她赶紧小跑进了卧房,董梅已经昏厥过去。

    “您可算来了。”汪氏把孩子放在董梅身边,“秦婆,您赶紧看看她,受了大罪了。”

    秦婆先是把了把脉,又翻了下董梅的眼皮子,接着检查了下身,帮着处理干净。

    “气血亏虚,累得昏睡过去了,补补就好了。”

    她拿出一包药,叮嘱秋菊拿去煎了。

    接着她打开孩子的包被,往肚脐眼上包了些药膏,又捏捏小胳膊小腿,才把小人儿包好。她拿来一杆小秤,称了称孩子五斤还欠点儿,又估算了下出生的时辰。一一记下,放在董梅的枕头边。

    “这小子脚上有力。”

    汪氏听闻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真是神仙保佑啊。”

    “还是你们几个处理得及时,否则就危险了。”孙婆子听说她们有功,也乐得眉眼上翘。女人生子也是一大谈资,往后几日,塘边的主题就是“梅娘产子,婆子们记大功”。

    见董梅还睡着,汪氏凑近秦婆问道:“秦婆,剖腹产是啥子?”

    “剖腹产?”有这么胆大的人?有这么胆大的郎中?

    秋菊手里拿着药,正要出门时也停了下来。

    “刚梅娘说胡话时,说要剖腹产。”汪氏想着能不能从中打听到董梅老家的事儿。

    “字面上理解就是切开肚皮,取出孩子。”秦婆道,“我曾经听说过,有的妇人快到生时,由于某种意外去了,而肚里的孩子还活着,才会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取出孩子。”

    听完大家都惊悚得后怕,难道董梅是怕自己去了,担心肚里的孩子,才嘱咐她们要切开肚子取孩子?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梅娘是个可怜人,她不能再遭罪了。”汪氏双手合一,虔诚祈求道。

    “对了,叫志明放爆竹,赶紧的,叫志明放爆竹,放一条长长的爆竹。”汪氏朝正出门的秋菊喊道。

    不一会,院子外头响起了爆竹声,这下全村的人都听见了,董梅必是平安产下了孩子。

    汪氏又想起来一事儿,“秦婆,我听说您以前可是走南闯北过的。那南边人管娘是不是喊妈?”

    “好像是有这么个叫法,是不是南边,我倒不太清楚。”

    秦婆若有所思,朝床上的董梅看了眼。她又给董梅配了几副药,都是调理身子的。又叮嘱汪氏,让她月子里多吃些补气血的吃食,鸡、鸡蛋、精肉、红糖大枣等等。

    孙婆子带着两婆子,端了东西出了卧房,现有秦婆在,她们也不必挤在里头了。

    “奶,我娘还好吧。”姐妹仨听到婴儿降生的啼哭声,就候在门外。

    “好,都好。你娘睡过去了,你的小弟弟可爱极了。”孙婆子道。

    大家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真是小弟弟!那我们能进去瞧瞧么?”

    婆子们摇摇头,“让他们好好休息,晚些再进去。”

    姐妹仨个乖乖点头,青莲吩咐青禾看着大宝,别吵到娘亲和弟弟。她们去给大家煮点晚食,此时天已经黑了,刚才都没心思做饭。

    婆子们见姐妹三个乖巧懂事,眼里满是赞许之意。

    “婶子,我刚弄了只老母鸡来,可……不知道怎么炖汤。”志明问道,他老早就打听过了,妇人生完孩子喝鸡汤是最好的。

    “来,婶子教你怎么炖。”

    虽说惊险,总算是母子平安。

    家伙儿在灶屋里忙活得乐呵呵的。婆子们教志明炖鸡汤,志明哥仨脸上的那份认真劲儿更是让婆子们欢喜。哥仨趁机又向婆子们请教了许多,月子里吃什么好,要注意些什么,小孩子要怎么弄才好。

    三个大小伙子问这些,惹得婆子们一阵哈哈笑。

    “你们这么心疼梅娘,也不枉她收留你们。”孙婆子道。不过她心里又笑自个儿,梅娘是多精明的人,她看中的定是不差的。

    这边姐妹俩也一身的轻快,从柜子里拿出一袋子面条,一条猪肉。

    “三舅,帮我把外边这个灶里生火。”青莲一边切肉一边道。志远一般都是坐灶口生火的,灶台上的活他整不会,有时候一边生火一边看书,两不耽误。

    待锅烧热,下肉片熬油,不一会锅里就油呲呲的。再下精肉丝儿,放点姜末炒香后倒点酱油炸一下,待冒出酱香味,又从小顶锅舀热水下面条。

    孙婆子看着青莲熟练地操作这一切,比自个孙女强了不知多少。

168 咱们村可不能留这样的祸害

    姐俩做事不紧不慢,有商有量,看呆了众婆子。

    不多久,餐桌上就摆了十来碗香喷喷的肉丝面,桌上还配有卤菜。

    包括孙婆子一共有三个婆子帮了忙,她们擦擦手,来到饭厅,用料十足的肉丝面让她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奶,送客的饺子迎客的面,今个大家都是我家的贵客,帮了这么大的忙,都吃上几碗热乎乎的面吧。”青莲说完端起汤药出了门。

    那边志明正在盛鸡汤,孙婆子一见忙道:“鸡汤不是这么盛的。”她接过志明手里的铲子,“你姐姐现在体虚,吃不得油星儿,得把上面这层鸡油撇干净了,下面的鸡汤味儿更香。”

    “知道了,婶儿。”志明道,“要不都说家有一老是一宝呢,今儿我可涨了不少见识。”

    孙婆子脸上的笑意更浓,“老婶子还有点用处吧。”她打趣自个道,一边小心地把盛鸡汤的碗套在另一碗里,这样就不烫了,“丫头,让你娘先把鸡汤喝了,再喝药。”

    “谢谢孙奶奶。”青柳端起碗道,“孙奶奶,您以后有空多来家坐坐,有您这样的祖母,真是好福气。”

    今个都是孙奶奶临危不乱,她娘才有惊无险,青柳觉得有个好祖母真是太重要了。

    孙婆子怔了一下,道:“好,以后奶奶常来就是了。”这孩子太懂事了,想到罗氏的所作为,也就不难理解孩子的想法了。孙婆子暗想,这么大个院子,若是有个主事的婆子照看着,梅娘也能安心打理生意。

    若是董梅倒下了,一家子就没了主心骨。

    董梅醒来后,整个人都像散了架般无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秦婆……。”当她看见秦婆在时,心里稍有安慰,毕竟她是权威的产科医生。

    “无事,都挺好,你儿子也很好。”秦婆笑道。

    “儿子?”

    “是啊,老天有眼,你生了个儿子。”汪氏一直抓着她的手,像母亲担忧女儿一般看着她。

    “婶子,多谢了!”董梅沙哑着声音,她手心里暖暖的,都是汪氏带给她的。

    “我是你妈,还用谢。”

    “……。”董梅说不出话,眼眶中的泪水打着转儿,感觉自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娘亲,娘亲。”青禾一直守在床边,安安静静的,听见董梅开了声,才小声喊道,“我要看弟弟。”

    汪氏这才抱起青禾,让她看看一直闭着眼睛睡觉的婴儿,“小弟弟也累了,需要睡个几天才行。”

    “嗯。我不会吵的。”青禾知会道,“我叫大宝也别吵。”

    姐俩轻手轻脚进了房间,放下手里的药碗、汤碗,小声喊道,“娘。”董梅朝她两眨了下眼,嘴角微微上扬,示意姐俩别担心。

    待众人去了灶屋用饭,秋菊拿来一块白色布巾,围着董梅的脖子,轻声道:“你再忍忍,先别睡。”

    “咱喝点鸡汤,再把汤药喝了睡。”她把木勺子递到她嘴边,董梅微微张嘴,咽了一小口。不是她想睡,是身子不受控制,脑瓜子都是悬着的。她半闭着眼睛,配合着喝了半碗鸡汤半碗汤药。

    “姜姐姐,叫秦婆留下。”她挤出一句话又迷瞪一会睡了过去。

    话说众婆子们离开后,直接去了老祖家。

    这次可没有叽叽喳喳一通,她们一人一人接着说,从早上罗氏洗衣时候开始,到罗氏推搡元珍撞到董梅结束。

    最后一婆子总结道:“老祖,她这是有预谋的,见要不到钱,元珍才进了院子,趁机制造意外。”

    “若是梅娘和孩子出了意外,她就是杀人犯,咱们村可不能留这样的祸害。”

    “开祠堂吧。”老祖抬抬手,他的大孙子就扶着他起身,“叫几个人把光祖家的绑到祠堂。”老祖走了几步,又道,“把她孙女也带上。”

    李勇早就等在祠堂,自志明来借牛车时就把大致情况跟他说了,汪氏当即拔腿就去了董梅家,留下话道:“他爹,这次要让他们跟梅娘彻底了断,恶毒的玩意儿。”

    大大的祠堂里,已经来了不少乡亲。

    老祖和其他几位年长的坐在上位,李勇虽为里长,那不过是在衙门里挂的职,村里有些大事还是老祖和辈分高的说话管用。

    李光祖一家子都来了,他的老哥李光宗坐在长着们的边上,脸色极为难看。这可丢的是他的人呐,刚才就有人讥讽他道,一把年纪了,还治不了个老妪。

    “事情我都知了,看看如何处理吧。”老祖对着旁的长者们道。

    “处……处理什么?”罗氏跪在中间,心里发慌,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她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们,没一个上前的。除了王氏还没回家,钱氏也挺着肚子来了,元珍躲在她身旁,眼睛躲闪着不敢看罗氏。

    那几个婆子都站在一起,昂着头看向罗氏,报应来了。

    上座的白胡子们交头接耳一番,大致就是要严惩这等心术不正之人。

    “你蓄意谋害梅娘和她肚里的孩子,祖宗家法不容。”老祖抬起拐杖指着罗氏,“先罚你在祖宗面前思过三日,若是梅娘和孩子有不测,再送去衙门法办。”

    “不,不,我没有谋害她。”罗氏颤抖着声儿,“我那孙女发脾气,是我孙女不小心撞到她的。不是我的事啊。”

    “哦?”老祖边上一长者道,“那叫你孙女上前来说。”

    众人都看向元珍,她害怕地躲在钱氏和李金贵后面,“娘,我不去。”

    “老祖,她还是个孩子。”李金贵护着女儿,朝上位喊道。

    一长者瞥了眼元珍,个头都到了李金贵腰上边了,“不小了,快能说亲了。”

    “别怕,把事儿说清楚就行。”钱氏牵着李元珍走过去,她挺个大肚子,想着多少能赚点同情。

    “丫头,你说当时怎么回事。”老祖用拐杖指了指元珍,“不得说谎,否则家法伺候。”

    罗氏看了看孙女,她害怕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又不敢哭出声,只得抽噎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并求助地看向自己。

    “我奶嫌我烦,才推搡了我。”元珍小声道,“结果我不小心后退撞到了她。”

    有婆子就反问道:“你奶在家可是没动过你一个手指头,别说推搡你了,你这孩子不是说瞎话的么?”

    “那是因为……她要不来大娘的工钱,她拿我撒气。”元珍瞄了眼罗氏。

    “这丫头精了,她就是撒谎。”婆子们指指点点,老祖抬抬手,接着问:“光祖家的,你孙女讲的是实话吗?”

169 另立户籍,独开一支

    罗氏看了看元珍,这可是她的亲孙女,难道要把她供出来跪祠堂么,她心底里有点失落,但是又能怎样呢。

    “是,我是要不来钱拿孩子撒气,才出了那样的意外。”罗氏道。

    李勇向老祖们行了个理,往中间走了点儿。

    他叫来一个头跟元珍差不多的孩子,孩子后面又站一婆子,跟当时董梅的位置差不多,

    他用力推了一下孩子,孩子顺势就屁墩儿坐地上,根本不会后退几步才倒地的。接着他又叫来一高个儿站在孩子的位置,同样推搡一下,高个儿才会后退几步倒地,才有可能碰到后面距离好几步的人。

    一番演练下来,好些人都明白了。

    乡下人打个架那是平常事儿,别说汉子,就是妇人们不对付时也会动起手来。个头差不多的人推搡之下才会因站不稳后退几步,个头、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一推就倒,哪里还会后退几步。

    这分明就是故意制造的蓄意谋害!

    婆子们更是拍手叫好,“她两是配合着假意推搡,那丫头故意后退,为的就是撞到梅娘的肚子。”

    “太恶了!”

    “不是的,真不是故意的。”罗氏慌乱摆手,苍白辩解。

    元珍紧紧地抓住钱氏的手,“娘,我怕。”

    “里长,您这样的演练不能当做证据。我娘真是拿孩子出气才推搡了孙女。”钱氏道,“大家都知道,我娘她疼孙女,并没有用尽力道,所以元珍不至于跌坐在地,才后退了几步的。”

    罗氏抓着机会,连连道:“是是,就是这样的,我没使多大劲的。”

    钱氏的解释也不无道理,虽然大部分人心里已经了然,但这样没有真凭实证的演练确实不能作为证据。

    李勇的目的也不在此。

    “老祖,梅娘跟李家分开也有大半年了。”李勇道,“一个人带着幼女,李家这边从没支应过她,还总是想着法儿在她背后捅娄子,以至于差点谋害了她。”

    “早已不是一家人了。”李勇顿了一下道。

    李光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还真不如彻底了断了,她们母女也能过太平日子,也许老大也是这么想的,要不当初不会断然留下那样的遗言。

    白胡子们也知道李勇的言外之意,可是董梅毕竟是个寡妇,又没个儿子,若是族谱上从李家出来,单独一只,总不能写个妇人的名字上去。

    围观的人也交头接耳起来。

    这是要为董梅另立一户啊,眼下她虽然跟李家分了家,但是严格意义上只不过分开住了,族谱上还是一家人呢。

    “噼噼啪啪……”

    “梅娘生了!”

    这阵爆竹声打断了祠堂的审问,大家不免猜想,生的男生的女啊?

    李勇长舒了一口气,她婆娘说了,若是生了男孩,定要放一长串爆竹。

    “我们等等吧。”老祖也看向门外,他也等董梅产子的消息,也好了结眼前的事儿。

    “梅娘生儿子了!”外面一婆子喊道。

    “老天有眼,梅娘终于生了儿子。”婆子们又窃窃私语来。都道梅娘跟李家八字不合,在李家那么多年生不来儿子,仅有的儿子还早产夭折。今个遇险,竟能逢凶化吉。

    坐上位的白胡子们捋着胡子,左左右右地交流一番后,示意老祖发话。

    “既然梅娘有了儿子,那就另立户籍,独开一支吧。”

    “什么?”罗氏急得直起身来,又觉不适,立马看向李光祖。李光祖还沉浸在梅娘产子的喜悦中,老头儿眼角的皱纹微翘,老大终于有了后了。

    李金贵接触到罗氏目光,推了推李光祖,“爹,您听见了没?”

    “咱一家不能分开啊,您这刚当祖父,怎么另立一支呢?”李金贵道。

    祠堂里虽说点起了蜡烛,但场下的光线依然昏暗。李光祖黑洞无神般的眼里终有了些神儿。他不舍,但是他支持。

    “老祖,就依您的意思吧。”李光祖道,“独开一支吧。”

    “爹?”

    “爹?”

    “老头子,这怎么成?”罗氏急得都起了身,对着老头吼道,“你不怕到了地底下,咱爹怪罪,那可是你刚得的孙子!”

    老头不理会罗氏的嚎叫,她心里打得什么算盘他太清楚了。

    钱氏看着婆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事情弄成这副局面。已然定了局了,她抓着元珍的手,只希望这儿的事早了,她挺着大肚子容易么,院里这多人,没一个为她说情的。

    这一切都是罗氏的错,是她蠢笨,没能结下点儿缘。

    “勇哥儿,族谱上的事,你改日处理。”老祖道,“既然梅娘无碍。那就跪祠堂吧。”

    “老祖,老祖,我是冤枉的。”罗氏急得喊冤。

    “是啊,请老祖开恩啊。”李金贵上前跪下,好歹得替他娘求个情啊。

    “咚咚咚!”老祖敲着地砖,他实在不想与这妇人多言,“谁冤枉你?”

    “梅娘拿自个肚里的孩子冤枉你?还是说我冤枉你?”老祖指着她边上的钱氏道,“你以为她一番话就能帮你开脱?她挺个大肚子天天在你眼前晃悠,你是知道如何避让的!你孙子孙女七八个,若不是故意,怎能在快要生娃的妇人面前推搡人!”

    “咚咚咚!”老祖气得又敲地,“恶妇!”

    “是她!都是因为她抠了我家的工钱不还!”罗氏情绪激动,哭天拜地,“她凭啥不给我工钱?呜呜。”

    她擤了一下鼻涕,在鞋后跟蹭一下,再指着大家伙儿,“你们都向着她!还不是看她发达了,都想着巴结她,去工坊捞钱。”

    “娘,您就不能说句软话吗?”李金富焦急地上前去,下了跪磕了头,“我娘年纪大了,还望老祖开恩啊。”

    罗氏更是把气撒在儿子身上,“你个没用的软蛋,都是因为你要不来钱,害我被冤枉。”

    “泼妇!胡搅蛮缠!”一白胡子长者起身,弓着背走到中间来,“那工钱是你赚的?”

    “不是,不是她赚的。”王氏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是我把工钱存在梅娘那。”王氏来了有一阵儿。

    钱氏见状,拉着元珍趁机退到一旁。

    “她是我儿媳,她的就是我的,那贱人凭啥不给我!”罗氏瞪着王氏。

    “她把工钱存在梅娘那,梅娘当然不能把钱给你!”长者道,“至于你儿媳的工钱给不给你,那是你们家关起门来的事,你无权去梅娘家闹事。”

    这时,李勇插了一句话,“每人的工钱结算后,都是要按手印才能领钱了,任何人都不能代领。”

    长者们点头赞同,“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170否则我饶不了你

    王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我婆婆偏心,我们二房是最出力最多,花销最小,眼下我的儿子也长大了,我本是攒钱给他成亲的,可是婆婆硬要我的工钱,拿去贴补别处。”

    “我请求分家。”王氏老老实实地磕了个响头。

    跪在她前头的李金富回头看了眼坚毅的王氏,他是矛盾的,一方面不满罗氏的偏心,另一方面又觉得分家不妥。村里还没有几个父母健在就分了家的。

    “请老祖可怜我,成全我吧。”王氏又磕了一头。元海和元喜赶忙过来,跪在了王氏身边,“请老祖成全!”

    罗氏指着王氏一家子,“一群白眼狼!”

    老头们相互看了看,分家是自个的家事儿,只要两下里同意,里长出面做个证就成。不过老头私底下是不赞同分家的,抱团一起才像个家,家族越大越兴旺嘛。

    “金富家的,分家的事你们回去商量吧。”老祖摆摆手,又招呼来两人看着罗氏。

    罗氏看着众人散去,大门一关,空荡荡大屋子就剩她一人了,她疯也似的捶打着门,“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

    “娘,您别喊了,照顾好自己。”李金贵隔着门喊道,“娘,明儿我想法子给你送吃的。”

    “儿啊,你要救我出去啊。”罗氏声音发颤,祖宗排位那边似乎发出呼呼声,她缩着身子紧贴大门,这样让她感觉离外面近点。

    “娘,没法子啊。”

    “那……你去镇子,叫你弟过来,他快成秀才了,他定能救我出去。”罗氏心里的依靠还是李金铭。

    李金贵嘴上应着,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莫说不是秀才,就算是秀才李金铭也未必救得了罗氏。

    一夜过去了,董梅总算是恢复了点元气。秋菊守了她一夜,半夜说胡话的时候,她喊来秦婆,两人又给灌了些汤药。

    志明哥仨早早起来,来到房前听听动静,正要转身离开时,秋菊开了门出来。

    “姜先生。”

    秋菊把哥仨招呼到院子里。

    “接下来她要静养,家里的事儿我管着,外头的事儿你们几个管着。一切跟往常一样,不要冒进,凡事谨慎着办。”

    “姐姐她?”

    “放心,有我在。”秋菊道,“你们管好生意上的事儿就能让她安心了。”

    “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说完哥仨朝卤菜坊去了,那边凳子比他们几个还早,早已经忙活开了。

    其实门口来了好几人,曹氏和吴氏都提了一篮子东西,手上又各抓只老母鸡。芸娘和王氏手里也各提着一只鸡,这两人定是一早去村里买来的。

    她们几个昨晚上就来过,被汪氏给劝了回去。

    秋菊把人领到院子凉亭,王氏红肿着眼睛,“都是我,我对不起梅娘,害她遭这么大的罪。若是……我也没脸活了。”

    “行了。”吴氏声音不大,明显听得出来不悦,“元海娘,你家里的事还是得有个法子了结了。梅娘好心帮你存钱,但她不能搭上这么大的危险,幸好昨儿个没出事,否则我饶不了你。”

    “是是,我对不起梅娘。”王氏哽着嗓子道。

    “那个天杀的!往后咱都警醒点,我太知道她了,这次她没得逞,保不准下次又出什么蛾子”曹氏坐在一旁,后怕道,“光天白日的,末了良心。”

    王氏没再说话,但眼泪就是停不住,此时还是心慌慌的。

    她家里一摊烂事,男人不但不顶事,还不同意分家,昨夜两口子大吵了一架。她是铁了心要分家的,即便李金富不同意,她就带着儿子单过,哪怕是去住芸娘住过的草棚子。

    众人私下是有些怨王氏,但也是同情她摊上那么个糟心的婆婆。

    吴氏把目光移向秋菊,“多亏有你在她身边。”

    “是啊,我都亏心得慌!”曹氏道,“自从干起来了老本行,就……没顾得上她,唉!”

    “婶子,嫂子,你们忙着作坊的事儿,忙着毛衣的事儿,就是在帮她。别因此耽搁了正事,否则可真就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了。”秋菊对着大家道,“你们知道,她就希望大家都能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是啊,那都是她的心血啊。”曹氏道,“这里有秋菊管着,我也放心。”

    秋菊点点头,对着芸娘道,“接下来这段时日,毛衣收货的事儿你管着点,到时候叫莲儿和柳儿帮着清点记账就是了,前院有个空房间,都搁那儿就成。”

    交代完后,曹氏就领着人回去了。

    秋菊提着东西进了灶屋,清点一下,叫青莲记账入册,这也是人情往来。

    篮子里各装了三十个鸡蛋,一包红糖,一个猪蹄,一袋子面条,四只老母鸡,先养着。昨儿个鸡汤还没喝完,放在井下凉着。

    说到鸡汤,秋菊来到董梅卧房对面的房间,这间房后面打了个隔断,隔断后面就是下井的入口。她掀开盖子,踩着窄窄的台阶下去。越到下面越是亮堂,因为井口就在院子里,井口漏下的光亮照着小小的储物间。

    储藏间两边搁着两个木头架子,可以搁置东西。她把一篮子鸡蛋搁在井下,顺便取来昨个存着的一罐子鸡肉,摸着冰冰凉凉的,闻不到一点味儿。她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丫头是怎么想到这个好法子的。”

    刚才志明哥仨就是从井底下取了昨个卤好的卤菜,听说这几日卤菜的生意又有些好起来,想必这是这井的原因吧。

    不过一般人家可没这实力,这口井管着家里吃水用水,卤菜坊的井专门用来洗卤菜,做卤菜。

    志宏算是从卤菜生意里退身出来,这几日他得上山看看土壤,好着手准备药材的事儿。

    “老三,卤菜账目数量你记着点,这些事多教教凳子哥。”

    “嗯,放心吧。”志远道,他们哥几个里面,要数志远认字多,算数学得快。如今志远也能看账簿,记账目了。

    志明看了眼凳子,突然想起来件事儿,回屋取了件衣裳,递给凳子。凳子犹疑了下,愣愣地看着衣服。

    “凳子哥,这衣服我穿大了,如今我也不用去送货,你穿上吧。”

    “不,不用。”凳子拍拍自己的衣服,“我有衣服。”

    “凳子哥,你如今代表的是茅台卤菜,咱得穿体面些,对生意有帮助。”志明把衣服塞他手里,“我姐也是这意思,放心穿吧。”

    “凳子哥,我姐以前就是这么说的。”志宏道,“人一看你满是补丁的衣服,还以为咱茅台卤菜没排场呢,对不?”

    志远笑着朝凳子挤挤眼。

171 你三姐给取的小名可喜欢

    一听说是为了生意,凳子好了应了,“那,那我穿。”

    不过他是听懂了的。董梅给的工钱高,还管着他的饭,他一个子都不用花销。

    换了衣服的凳子看起来果然不一样。人精神了,看着好看多了。

    “我回头自己买,这个过几天还你。”凳子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了。”秋菊端着鸡汤罐子进来,“志宏,去买几块布,再请春花婶子给你们做两套,记在账上。”

    哥几个愣了会,答道:“好。”

    “不管做什么事,账目一定要清楚。”秋菊放下罐子,“咱这个家还不算大,根基还不太稳,所以从一开始就得有条理,甭管多小的事,都得分清楚了。”

    “回头每日账目交给莲儿或者柳儿。”秋菊道。

    “明白了,先生。”

    秋菊点点头,“你们去吧,借你姐的话,安全第一,生命至上。”

    她也没回头,捣鼓着鸡汤,准备下几根面条进去,从昨个到现在,董梅还没有吃点实在的东西。

    那小人儿,昨个夜里哭闹一阵,巴着**吸不出什么,急得又哭,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唉!

    凳子赶着牛车离开后,卤菜坊也忙起来了。

    今个更是热闹,都知道东家生了儿子,替她高兴,纷纷道贺。

    来人当中属金娇男人大牛激动了,最近都是他来取货,他也不好进屋探望董梅,拉过青莲道:“明个叫你姑来,她一准儿高兴。”

    秋菊端了鸡汤面进屋,董梅正跟秦婆聊着。

    “秦婆,您确定我没事吧?”董梅担心道,其实她就是被吓得,生怕来个什么大出血,一命呜呼了。

    秦婆笑道,“你这都生了好几胎了,不会有那事的。就是底子不好,往后调养着就是了。”

    “姜姐姐,等我出了月子,立马拜您为师,您也教我练练拳脚。”

    “行!”秋菊放下面碗,“先把这面吃了,好下奶。”说着她扶起董梅,往她后背塞了两枕头,又在她面前铺一大布块,再把面碗递给她。

    “谢谢姜姐!”

    秋菊笑着白了她一眼,绕到床的里测,附身看了看睡觉的小人儿。昨夜净担心董梅去了,都没好好瞧瞧,她在母子脸上来回瞧。

    “像你。”

    是挺像的,刚才董梅就瞧了个够。这孩子是梅娘怀上的,却是在她肚里长大的。如今她又拼了命生下了他,真真就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那种感觉非常奇妙,董梅想着哪怕要了她的命去换他,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她当了娘了。

    这种当娘的感觉跟当姐妹三个的娘完全不一样,说不上来哪不同,倒不是说厚此薄彼。就是那种微妙的“亲”不一样,刚生下的这位好比就是自个身体的一部分,姐妹三个却不同。

    这样的想法也让董梅认真起来,可不能让莲儿她们觉得她偏心眼。

    “娘亲,娘亲,柱子醒了没?”青禾蹑手蹑脚进来,看着她小心的认真样儿,董梅不禁笑起来。

    “弟弟还睡着呢。”

    青禾也绕到里侧,叹了一口气,“唉,我还想找他玩呢。”

    “弟弟还小,要睡多点,才长得快。”董梅道,“三儿,你昨个自己睡觉的么?”

    青禾偷偷看了眼秋菊,不好意思道,“我,我跟大姐一起睡的。”本来昨个晚上她要赖在董梅这,被秋菊提溜了出去。

    “三儿,你已经五岁了哟,是大姑娘,如今还当了姐姐,应该自个睡了。”董梅道,“等弟弟到你这么大,也得一个人睡。”

    “真的吗?”青禾睁大了眼睛,她还以为弟弟要一直霸占着娘亲呢。

    小家伙脸上明显有些高兴,估计心里平衡了许多。

    “弟弟还小,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你不会怪她霸着娘亲吧?”董梅放下面碗,叫青禾靠过来。

    青禾想了一会道:“不会,我是他三姐。”

    “大姐二姐说,以后我们都要照顾弟弟,他可是家里的柱子?”青禾又道。

    “柱子?”

    “姐姐这么说的,说只有弟弟才能当柱子,我们以后都得围着柱子。”青禾解释道。

    “柱子,我是三姐,以后三姐带你玩儿。”青禾伸出小手,又缩了回来,“娘亲,柱子太小了,我都不敢摸。”

    柱子?原来她一直喊柱子,刚以为自个没听清呢。

    董梅看了眼秋菊,秋菊道:“顶梁柱?”

    原来如此!

    “三儿,不能喊柱子。”这个名儿可不好听。

    “弟弟就是家里的柱子,咋不能喊呢?”她盯着睡觉的弟弟,嘟囔着嘴巴,“我觉得柱子挺好的,他就是个小柱子。”

    儿啊,你三姐给取的小名你可喜欢?

    秋菊见董梅为了“柱子”苦着脸,忍不住噗嗤笑了,“顶梁柱挺好的。”

    董梅看看怀里的儿子,可不就是顶梁柱么。怨不得人人重男轻女,社会制度如此,家里有了这个小男丁,以后会顺遂许多吧。

    柱子就柱子吧,还挺附和这儿的气质。

    待董梅睡了一大觉,已是中午过后。

    秋菊告诉她,志明送秦婆回去了,给了秦婆二两银子的利市,又包了些卤菜。

    应该的,她瞧着那些药不错,喝了两顿,她身子明显松缓不少。

    汪氏正端了碗鱼汤进屋,“你瞧这奶白奶白的鲫鱼汤,既补身子又下奶,不能亏待你自个,更不能亏待了小柱子咯。”

    唉,柱子。看来汪氏也接受了这名儿了。

    “婶子,您费心了。”

    “你都叫过妈了,怎又改口了呢。”汪氏假意怒道,“我可是应了的,不能反悔。”

    那不是说胡话的么,董梅真有点不好意思叫“妈”。

    “梅娘啊,你从来没跟我提过你的过去。”汪氏道,“是不信任婶子?”

    这真是难倒她了,“婶子,我也不记得,小时候很多事儿都不记得。”下次得问问梅娘了。

    “你迷糊中一个劲儿喊妈,听说南边就是这么喊娘的。”汪氏道,“以后你就喊我妈,我爱听。”

    “要不就是你跟婶子不亲。”

    “那……”董梅看看满是期待眼神的汪氏,她是真的心疼自己。

    “妈。”一声妈,董梅忍不住眼眶红起来,她感激汪氏的疼爱。

    “诶!”汪氏高兴应声,“别哭,以后有妈在。”她又端起鱼汤递给董梅,“这可是你叔一早去河里捞来的,可新鲜了。今个他运气好,捞到了三条大鲫鱼,都搁池子里养着呢。”

    “还是我小外孙有口福,你娘喝了鲫鱼汤,你也有奶吃了。”汪氏看着小家伙,眼里满是慈爱,“瞧,他醒了。看来是个贪吃的。”

172 他能顶门立户的

    逗娃的工夫,汪氏把昨个祠堂的事情讲给董梅听。

    “你叔讲了,待你出了月子,就去祠堂把孩子的大名上了族谱,往后你就是独立的一脉了,跟那边彻底分开了。”汪氏道。

    “以前我想着大不了招婿,实在不行,我就是把家给捐了也不能便宜他们。”

    “现在好了,你有儿子了,他能顶门立户的。”柱子紧紧地抓着汪氏的手,“你叔说了,他将来定是当大官儿的。”

    李勇确实这么跟她说的,董梅的这个小儿子是个有福气有担当的,将来定是有大前途的。

    当官儿?

    是啊,在这儿只有当官儿才算是有出息。

    那咱就朝那边努努力呗。

    洗三是个大吉之礼,仪式感是非常强的。董梅哪里知道这些,本来她想着请汪氏帮忙,象征性的洗一下得了。

    “我如今是你妈,我就要帮你操办好这些,你只管静心坐月子。”汪氏道,“小户人家洗三确实没那么讲究,但咱家不一样。”

    “柱哥儿可不是一般娃。”汪氏笑道,“你三姐怪会取名儿,你就是家里的梁柱子,对不?”

    “嗯……”正犯困的柱哥儿被汪氏逗得来了劲,“嗯嗯”跟着唱起来。惹得汪氏乐呵呵,“瞧瞧,柱哥儿能听懂我说话嘞。”

    董梅半躺着,傻呵呵直摇头,汪氏爱屋及乌到了极点。

    洗三必须得请收生婆婆来主持,别人不可代劳。按理说是秦婆,但那日接生的是孙婆子,汪氏正犯愁时,却听董梅道:“那就请她两一起主持,我儿子也得了福了。”

    “行,这样也好,还没哪家阔气得请两个婆婆主持呢。”汪氏赞同道。

    亲近之人都得到场,给新生儿送福。

    敬庭送于氏过来,大包小包的装了一马车,小孩子的衣物她是老早就备好了,小棉被,小褥子,小玩具等。

    “嫂子,太多了吧,他还用不到呀。”董梅瞧着衣服能穿到四五岁去了。

    “留着大点用。”于氏道,“志宏跟我讲的时候,我吓得魂都丢了。真是命大,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听说我要来看你和孩子,各大掌柜都给带了礼。”于氏着敬庭把那些礼盒送了进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带来,他们可都是硬塞我马车里的。”

    “无事,你帮着带来了,省得人家跑一趟,都挺忙的。”

    “就是,您瞧婶子这胸怀。”敬庭忍不住打趣汪氏,“婶子,您不知道,我娘叨叨了一路,生怕自个多管了闲事。”

    都是生意上往来的人情,往后是要还的。这样的人情何尝不是生意上的润滑剂?

    得空,于氏赶忙把毛衣的情况说了下。

    据鑫泰货栈反馈的情况,第一批毛衣已经运往京都,初步打开了销路。不管是小件的围巾袜子手套,还是大件的毛衣,非常抢手。

    “张师傅今个送礼时跟我讲了两句,多少都能卖出去。特别是大件的毛衣,他们已经开始接受预定。”于氏道,“另外,咱的精品毛衣更是抢手,越精细越好。”

    “他还说好些事要当面跟你说呢,估摸着他忍不了几天要来看你。”

    “婶子费心了,最近交上去的毛衣,到时候你再清点一下。”董梅道,“月子里我怕是顾不了那些了。”

    “放心吧。”

    “姑姑来了。”青禾在外头喊道,最近几个孩子跟金娇特别亲近,真不愧是亲姑姑。

    金娇一进屋,既高兴又难过,“大嫂,幸好老天爷保佑,否则我如何对得起我大哥啊。”她红着眼睛,忍着泪不让掉下来。

    罗氏那样,她夹在中间真是太难了,原先还想着要是两边能和好,她也高兴。现在看来,她娘对她大哥大嫂是真的恨之入骨,无法融合了。

    “大嫂,我给您赔不是了。”金娇拭泪道。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董梅道,“赶紧过来瞧瞧你的小侄子吧。”

    “柱子,这是姑姑。”

    “柱子?”金娇一听傻眼了,这不像是董梅取的名字啊。

    “这是他三姐起的名儿,我都没法子改了。”董梅也忍不住笑起来,“咱可不是一般的柱子哟。”

    “大名李元良。”董梅道,男孩起名都得按照族谱上的辈分走,他是元字辈的,既然是顶梁柱,那就叫元粱。董梅想来想去,就把“梁”改成“良”。问过秋菊,她也觉得元良不错,有大善至德之意,挺好。

    “李元良,这名儿听起来就不是一般人,俺侄儿将来定是大人物。”金娇也高兴起来,忘了娘家那茬儿。

    说话间,洗三仪式开始了。

    这个仪式在前世的时代,已经慢慢淡化了简化了。大部分的小孩就在医院请护士洗个澡,就完事了。可是对于古人而言,这个仪式是非常重要的。

    一来通过仪式为孩子祈祥求福,二来也是给孩子洗去身上的污秽。

    董梅全程看了个仔细,简言之就是祭拜神灵,添盆送福,即在澡盆里添东西祈福,添钱币、桂圆、枣子等。然后秦婆和孙婆子给孩子洗澡,一边洗一边唱。

    孙婆子是第一次当主持,她非常认真地跟着秦婆做。得知被请来当董梅儿子的洗三主持,她乐得整晚睡不着觉。

    董梅这么看重她,是她没有想到的。

    孙婆子也送了份心意来,她拿了袋子小米,嘱咐青莲熬粥给董梅喝。为此董梅特意谢过孙婆子,“婶子,那小米最是养胃,我可稀罕了。”

    “稀罕什么,都是地里不值钱的东西。”孙婆子有些不好意思,“还不如你教我们做的梅干菜值钱。”

    “哪儿的话,原汁原味的东西最是有营养。”董梅打趣道,“偷偷跟您说吧,那梅干菜也就是哄哄城里那些不懂的人罢了。”

    孙婆子听完捂着嘴巴笑,这梅娘甚是有趣,都四个孩子的娘了,自个倒像个孩子。

    洗完澡后给孩子打扮打扮,穿上新衣,接受亲人们福礼。

    整个仪式中,气氛祥和又庄重。好奇的是,柱子全程都没有哭,一会儿闭眼享受的样子,一会半睁眼瞧瞧大家。

    “真是好孩子。”汪氏乐呵呵地把柱子放入被窝,随手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观音坠子,纯金的,用红绳串了挂在柱子脖子上。

    “妈,这太贵重了。”董梅道。

    “贵重什么,这可是我亲外孙。”汪氏道,“这些都不能表全我的心呐。”

    其他人送了什么银手镯,还有脚上戴的镯子,长命锁等,看着这些礼物,董梅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大家都不富裕,怎能这么破费。

    从某种情感上来说,她们高兴是因为她生的是儿子,大家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都是真心为她着想的。她也只好纳了礼,日后变个法子还回去罢了。

    还是芸娘的礼物最称心了。

    “哇,柱子戴上芸姨的虎头帽,可威风了。”董梅又拿起虎头鞋子,针脚细腻,做工太好了。

173 有些神志不清了

    芸娘的日子也有奔头了。

    听汪氏讲,李成武前几天把二两银子托她转交了芸娘,芸娘死活不接。汪氏就急眼了,“这是你应得的,莫说二两,就是要他二十两也不为过。”

    “我跟你说,你别觉得得了他的钱就欠了他。无论啥时候,都是他亏了你和孩子们。”汪氏道,“有时候脸皮厚点不是坏事,晓得?”

    被汪氏教育一番,芸娘才接过钱。

    这厢热热闹闹办洗三宴,李家院里冷冷清清。

    李金铭是午后赶过来的,其实昨个他得了信就想回家,却被赵氏阻拦,“你回去有什么用?”

    “你娘就是个……,因小失大她懂不懂?眼下我的织妇也越来越多,这批毛衣虽说卖出去了,但是价不高。若是能搭上鑫泰货栈的边儿,进了京都,那将是事半功倍的。现在倒好,彻底断了亲。”赵氏气得拍桌子,“我都那么放低姿态去剥姜剥蒜,指甲现在还没养回来呢。”

    “现在倒好,前功尽弃了。”赵氏摆弄着自己的纤纤玉指,她可是从来没做过那些下人做的事儿。

    李金铭咬咬牙,憋屈得紧。

    “当初她分了家,我就跟你说,两边按亲戚走动。好歹能有个缓和的余地,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你能越过村里那几个老家伙?”

    是啊,他去求老祖,求李勇,个个都铁面无私。只得隔着祠堂的大门叫了声娘,偷偷地给罗氏塞了包点心。

    “儿啊,娘委屈死了。”门里的罗氏哇哇大哭起来,“幺儿,你得救娘出去,这里晚上闹鬼,娘怕。”

    “娘,这是祠堂,祖宗都在呢。”李金铭瞄了眼周边,好在没人。他娘就是沉不住气,又口无遮拦的,才被人抓了把柄。一把年纪了,还是改不掉。

    “娘,明个我来接您出去。”

    门里头沉默了一会,“儿啊,下月就赶考了,你可得为娘争口气啊,到时候我要把他们都撕烂了。”

    “您放心,儿子一定争气。”

    回到李家院里,冷冷清清,坐门口的亲爹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爹。”

    李光祖“诶”了声没再说话。

    “三叔,吃饭了。”元珍端了碗菜从灶屋出来,钱氏挺着肚子跟在后面,喊了李光祖一起吃饭。

    老头愣了会儿,没起身。

    这两日王氏和钱氏各做各的饭。钱氏没喊老头吃过饭,倒是王氏叫元海把饭送到老头儿手里。

    “爹,一起吃吧。”李金贵见老头闷着,“前几天都是跟大哥一起吃,今个跟我们一起吧。明个娘就回来了。”

    王氏刚去了趟董梅那,给孩子送了点东西,都是她抽空给柱子织的衣物。她进门时,她的仨儿子正摸着饿扁了的肚子瞅着门口。

    “娘,您可算回来了。”

    “闻着他们的饭香,肚子更饿了。”

    “你们自个也得学做饭,不能干等着娘给你们做,我还饿了呢。”王氏进了灶屋,灶台凌乱,上面满是水渍、油渍,还有菜汤、饭粒儿。

    “娘,我们不会做啊。”元喜道。

    “不会就学啊,谁生来就会,活该你们饿肚子。”王氏擦锅洗灶,心里憋着气,“我也累了一天了,也想着回家就能吃上口热饭。”

    “哪有老爷们做饭的!”李金富背着手进屋,也饿得不行,“赶紧的,饿扁了都。”

    “老爷们怎么了?”王氏往锅里打了两瓢水,“志明志宏志远都帮着做饭,做得可好了。他们不是老爷们?”

    “他们不过是……她家的帮工罢了。”李金富有些语塞。

    “帮工?”王氏“哼”了一声,“有喊东家‘姐’的帮工?有坐一桌吃饭的帮工?有一人住一间房的帮工?有……”

    “行了,不就是煮个饭,你还叨叨个没完!”李金富心烦得又背着手出去。

    厅里,钱氏热络地招待着李金铭,“他四叔,上批的毛衣卖得怎样?”

    李金铭顿了下,“我不太清楚,最近我都在学堂,今个也是为了娘才回来的。”

    两口子一床被子睡,怎么会不知道?

    “他四叔,咱们可是按过手印的。”钱氏虽笑着道,但心不悦,“我可听说了,外边的毛衣卖得可好了,虽说还没到冷的日子,好些人都备起来。”

    “嫂子,我马上就要下场了,真没心思管这些的。”李金铭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不过,我倒是听到一耳朵,说是京都那边卖得好,我娘子正想法儿把毛衣弄到那边去。咱这儿毕竟是小地方,能舍得买的人不多。”

    “三弟说的是,快下场了是得抓紧读书,哥等你好消息。”李金贵道。

    话虽如此,钱氏还是不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老四,这次有把握吗?”李光祖放下碗筷,看着小儿子。

    “爹,这次一定成。”李金铭道。

    隔日一早,李家三兄弟去祠堂接回了罗氏。她头发凌乱,眼圈发黑,扑到李金铭怀里大哭起来,“儿啊,娘是被冤枉的,你可要为我报仇啊。”

    “娘,您就少说两句吧。”李金富看看周边围观的人,“咱先回家再说。”可别被连着关啊。

    “啪!”罗氏一见大儿子,气不打一处来,甩了他一耳刮子,“都是你这窝囊废害的,你还有脸说。”

    李金铭赶紧拉住罗氏,他知道罗氏把气都撒到李金富身上了。但也不能在祠堂门口,怪不得赵氏说她沉不住气。

    李金贵和李金铭搀扶着罗氏,李金富捂着脸跟在后面。

    “我不能白白被冤枉了,我要她好看。”罗氏一路叨个不停,“我儿马上就是秀才了,到时候看谁敢得罪秀才她娘。”

    孙婆子正挑着一担衣服去洗,她忍不住顶了一句:“难道秀才老爷就能不讲理?”

    “你等着!别以为你巴着那贱人有好日子过。”

    “听听,要是秀才老子娘这这样的德行,不知道学堂里的先生管不管?”孙婆子也听说过,先生最是看重人品,她也大概知道,妇人要贤德。

    “婶子,莫要计较,我娘跪了三天,有些神志不清了。”李金铭赶忙解释。

    “没空跟你这计较。”孙婆子甩了一句话,快步离去。最近梅干菜卖得好,忙完了屋里的事,得赶紧再腌制些梅干菜了。

    一到塘边,婆子们就拉着她问这问那。得知董梅包了个三百钱的红包给她,婆子们都沸腾起来了。

    孙婆子现在是董梅的铁粉,她把董梅做的事儿实实在在地宣讲一番,“这样实在的人到哪里去找?”

    “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咱们村的福星。”

174 我保证不食言

    罗氏回家之后,又是嚎叫了一阵,完全不像是被关了三日祠堂的人。连钱氏都私底下道:“娘哪里像个被关了几日的人啊,年纪也不小了,气咋那么足呢。”

    “娘,您好好歇几日。我今个要赶回去。”李金铭道,“要不先生该怪罪了。”

    “儿啊,你回去了就没人管我了,呜呜。”罗氏可怜巴拉的,“他们都是白眼狼啊,儿啊,你可要为娘撑腰啊。”

    “娘,瞧您说的,我不是你儿子啊。”李金贵道,“幺弟要去读书,可别耽搁他靠功名啊。”

    “是是是,我都糊涂了,我都是被那贱人气的。”罗氏抹了一把眼泪,“你回吧,好好读书,好好考试,娘就指着你了。咱这家这指着你了。”

    李金铭点点头,起身就往镇子赶。

    他心情复杂,考功名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他不得不给大家希望。

    罗氏见幺儿离开,马上像蔫了的茄子,自个爬到床上,一躺就是好几天,连吃饭都是李金贵和李金富端到床上。

    对着李金富,她鼻子不是鼻子的,脸不是脸的,连着王氏一起骂。

    “胆肥了,想学着那贱人的样子分家,没门!你以为会有人替你撑腰,也不拿水照照自个的脸,你有脸吗?”

    “娘,您别说了,我们不分家。”

    “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婆娘都收拾不了,我当初怎么生的你!把我的好孙子都带坏了哟。”罗氏指着外面道,“她若是要分家,你就把她休了,永远不要回来,还想分我的田产,美得她!贱货!你跟她一起过吧,看她收不收留你。”

    外头的王氏,已经听得麻木了。

    “娘,不管他是不是休了我,我都是要分家的,我还得带着你的孙子跟我一起走。咱看谁硬得过谁。”

    “闭嘴,你没看娘正在气头上么?”李金富赶忙把王氏拉到屋里,“你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你没听见说你要休了我吗?”王氏哭道,“我累死累活为得谁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前阵子,我一日就垫吧一块饼子,你有心疼我吗。”

    李金富蹲在门口,抱着头,心里烦躁得要命。

    “爹,我们跟娘过。”身后传来仨儿子的话。

    ~~~

    月子里,董梅被秋菊管得老老实实。不能下床,更不能洗头洗澡了。就这样捂了一个月,整个人都胖了不少。

    秋菊俨然成了大管家,既要管教孩子们的课业,还得打理这个家。

    青莲青柳也跟着她学了不少管家之道,光是董梅生孩子接收到的礼单,就要按门类来记录。

    比如村里的一般人的礼,还有空手来吃饭的人,也得记录。像吴氏曹氏王氏芸娘等关系稍亲近的,记录一类,镇子生意往来的礼单记录一类等等。

    所有的礼物分门别类摆在库房,当然,董梅家暂时还没有准备库房。

    家里也没有下人,若是往后有了下人,管理起来可有不少学问。

    董梅窝在自个房里,家里的变化她也感觉到了,她疑惑的是,秋菊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应该没出过村里才是。

    不过,经过秋菊的调教,家里有条理多了,所有事情都分工明细。

    早食由志明和志远负责,家里也不讲究,简简单单,要么稀粥,要么疙瘩汤,要么下面条,能吃饱就成。

    青莲姐妹毕竟还小,让她两多睡会子。

    卤菜坊那边早上主要是分称卤菜,有凳子和志宏足够了。

    待他们吃过早食去送货后,志宏带着青莲姐妹守在路采访,分发附近上门取货的。青柳主要负责账目,不过家里所有的账目要姐妹两一起负责,一个记录,一个核对,再签上日期名字。

    得空姐妹两负责清扫院子。

    志明哥仨的房间自己打扫,衣服自个洗。

    晚食青莲姐妹准备,这个时候,志明他们只管卤菜的那边的事儿就成。吃过晚食后,灶屋里的灶台碗筷等大家一起拾掇,完事后,在院子里练练拳脚。

    说到拳脚,最近王氏的二儿子元喜天天晚上来。他一天不落的帮芸娘家挑了半月的水,这点让青莲青柳对他刮目相看。

    不过起初几天,青柳搬来新家忙得抽不开身,他天天躲在门外堵,一见姐妹两出门,马上讨好般上前搭讪。

    “还有什么事儿要做的,一并说了。我保证不食言。”他生怕青柳不搭理他,笑得那叫一个狗腿。

    “行了,没见我这几天搬家忙的么?”青柳强忍着笑,摆着严肃面孔道,“过两日你再来。”

    “得了。”元喜后退几步,一个躬身道,“谢师傅。”

    “谁是你师父?”青柳作势要动手,元喜麻溜溜地跑回家去。

    他高兴地把好消息告诉王氏,王氏拍拍她的脑袋,“那你就跟着莲儿,柳儿好好学,以后都照看着她们,她们可是你亲堂妹。”

    元喜点点头,“那奶咋不喜欢她们?”

    “唉!”王氏道,“你奶跟她们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你还小,等以后娘慢慢跟你说。”

    后来青柳也教过他几日,但是眼尖的元喜得知秋菊每夜都教他们练功,就又求着青柳,他也想拜秋菊为师。

    看在元喜不那么讨厌的份上,青柳也就跟秋菊开了口,“先生,我觉得他行,一根筋的那种。”

    秋菊早也知道她教元喜,若不是元喜过了她这关,怕是青柳想教,元喜也学不成了。

    “叫他来吧。”

    “那我替他谢谢您。”青柳郑重地给秋菊行了一礼,因为她觉得是她开的口,麻烦了秋菊。

    秋菊带着他们练完功夫,一日算是过去了。

    满月宴也是汪氏张罗的,办得热热闹闹。

    就在院子里摆了几桌,来的都是村里的妇人,好像是这儿的风俗,非至亲之人,一般都是家里的妇人带着孩童过来。

    没有空手来的人,大多人拿几个鸡蛋,或是地里的菜择一篮子,一碗小米之类的,以表心意。

    村里都在传,董梅因为生了个女儿,没能给金水留后而偷偷落泪。也不知这些话是谁嚼出来的,大家也都信以为真。

    好些人原本是准备来劝解董梅的,叫她想开点。

175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但是,当董梅抱着牧青出来见客,面色红润,身材还丰盈了些,母女俩气色好得不得了,哪像夜夜以泪洗面的样子。

    牧青被打扮得可爱极了,戴个红色毛线帽,外衣也是一件红色连体薄毛衣,衬得小脸蛋越发粉嫩了。

    八月的天气,凉凉爽爽,婴儿穿个薄毛衣正合适。

    她轱辘着黑黑的眼珠子,闪动着长长的睫毛像个粉雕玉琢的小精灵。

    “瞧瞧这小丫头,真俊!”

    原来丫头也可以这么养,好些妇人心下感慨,自家的丫头片子能有块干净的尿布都算是烧了高香了,不是屎里爬就是尿里滚。

    躺了一个月,她也没停歇,筹划着母婴用品的事儿。这些东西真得在府城等有钱人多的地方才行。

    原先想着做成品大家具,这个有太多的限制,首先运输就不方便,实木家具不像竹编家具那样轻便。再者但凡需要添置大家具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风格都是往高大上走的。

    相比较做小孩的家具可能更有市场。

    富贵人家添了人丁,必定需要些小孩的物件,若是有成品的,即买即走,就不必请师傅上门。

    “儿童房木家具?”周树根听了个大概。

    董梅点点头,又拿出一些图纸,什么婴儿床,婴儿车,木马,小桌椅,玩具小车等等麻烦她能想到的现代玩具,她都画了下来。

    能不能做成就看周树根的。

    周树根看看小玩意,甚是新鲜,比他做大家具要简单得多,只是……

    “这些能有人稀罕?”他指着那个简易的婴儿床,看似就是几根柱子搭起来的,再不济的人家里,也是有些雕刻纹理的。不过上面可以挂玩具,下面还有层抽屉,这个倒是挺不错的。

    “大哥,您挑着上面的每样做一个,咱看看再说。”董梅道。

    她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不行的话就给自家闺女用了。

    不过在软装饰方面,她是有信心的。

    小毛衣自不必说,单单那些小布偶定会有人喜欢,顺便做些婴幼儿成品衣服,她得改良一下,以方便舒适为宗旨。这儿的服装确实有些繁琐,穿脱都不方便。

    对于小孩子来说,改变一下,大人应该不难接受。

    周树根走后,董梅抱着孩子在院里打转。秋菊捡起被吹到地上的图纸,笑道:“春花婶子衣服做得不错,听说孙婶子的针线活也好的。”

    “什么?”董梅诧异,“先不说她两的手艺,她两能抽出空来?”

    “怎么不能?”秋菊抱过牧青,“若是有钱赚,屋里的那些都不是事儿。没事儿的时候她们能在塘边洗半日衣服,做个晚食又是半日。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上次大家跟着晒梅干菜,塘边一个人也没有,太阳落山了才起的炊烟。”秋菊挑眉道。

    确实如此。

    地里就那点活,妇人们的主要职责就是烧饭,而且一日只做两顿饭。饭食又简单,不是面糊糊就是煮泡饭,根本没有什么三个碟五个碗。

    待二人被请来董梅这儿,都十分好奇。孙婆子还是精明的,一路上她就笑着揣测,隐隐感觉有好事降临的。

    “梅娘,这些叫我们做?”

    “二位婶子,看成么?”

    “太成了。”孙婆子激动道,“梅娘,我保准做好,你放心。”

    春花婶子是个仔细的,衣服一看就明白。她指着那些奇怪的布偶问道:“梅娘,这些奇奇怪怪的干啥子用?”

    上面造型夸张的小动物造型让她两十分不解。

    “呃……这个就是给小孩玩的,到时候里面塞些棉花或者柳絮什么的进去。”董梅道,“您二位先把这个小熊、小兔、小老鼠做出来,我看看成品再说。”

    越听越糊涂了,二人相互看了看,这哪里像熊啊。

    “行,我们照着做就是了。”

    两日后,她两就拿来了几只布偶成品,真不愧是做惯了针线活儿的。里面被塞了些柳絮苇絮,拿着轻便,还易成型。

    她两都知道,董梅这是计件工钱,越快越好。

    “你瞧,这小东西看着挺有趣的。”孙婆子道,“我那小孙子欢喜得很,抱着不让我拿过来。”

    “还真是,之前看着怪怪的,越看越顺眼。”春花婶子手里的更好,她还巧妙地绣了朵简单的花在粉色的小兔耳朵旁。

    “二位婶子,真是又快又好。”董梅拿了小兔子给牧青玩,她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发出“嗯嗯”的哼唱声。

    正在和苦菜苦叶玩秋千的青禾,瞥见了孙婆子手里的小熊,蹭蹭的跑来。

    “奶奶,这个能给我玩一下吗?”她眼巴巴地盯着她们手里的布偶,后面跟了的苦菜苦叶也盯着布偶,不舍离开。

    孙婆子见董梅点头,一人发一个,“梅娘,还真是受娃儿喜欢呢。”

    董梅点点头,“二位婶子,我这里还有几个样式,你都照着做。”她又从里屋拿了一叠布块出来,交给她们。

    “我们先做小号的,待我拿到铺子去看看反应,咱再做大的。”董梅道,“工钱的话小号的两个十五个钱,中号的一个十个钱,大号的暂定二十钱。”

    “你们看行么?”

    她两都乐得不好意思开口。

    小号的话一日紧着时间能做三个,若是家里有人帮忙,能做四个,那就是三十钱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不过,婶子,咱的手艺一定要好,否则就是砸在自己手里了。”

    “懂,懂。”孙婆子忙道,“你放心,一定做好了。”

    董梅笑着点点头,她拿来布偶,指着封口道:“这处一定要缝严实了,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孙婆子一看,那是她刚在家里缝的最后一个,由于走得急,小孙子又抢,所以就少了几针。

    她有点歉疚,“这个以后不会了。”

    “第一次能做这么好,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董梅道,“若是这生意能做下去,往后你两就是大师傅了。”

    大师傅?那工钱不是更多了。

    二人又抱着图纸材料,走路都带着风似的回去了。

    “姜姐姐,你看好的这两人还真成事。”董梅道,秋菊刚从里屋出来,最近她事儿多,早把自个当成大管家了。

    再有半月该是还钱的日子了。

176 刚刚赚了这院子

    下半晌原本是孩子们读书的时候,董梅给她们请了半日假,好把最近家里的账目核算一下。

    青禾乐得开心,赶紧溜出去找苦菜和苦叶玩。

    自从她们一家搬到茅屋,两个小的妹妹有时候就会留在家里。毛衣已经步入正轨了,芸娘上工的时间也比较灵活,她管着本村和临近的村子,基本每边一日轮着来。

    一处待半日就能把事情交代清楚。织妇们三三两两地凑一块织,家里有事的就在家里抽空织。

    所以下午的时间她得空就回家,既能顾着两小的,还能开垦点荒地,种点菜和杂粮。她觉得亏欠孩子们太多,以前几乎没有陪伴过。现在她们跟着清莲姐妹几个玩多了,性情也开阔许多。

    苦菜苦叶时不时朝着门外看,一听到大宝的叫唤声,两人立马跑到门口,“青禾,青禾。”

    “咱们今天玩什么?”苦菜歪着脑袋问。

    苦叶则是跑到灶屋,拿出一根大骨头,默默地放在大宝跟前,“吃,吃。”

    “汪汪。”大宝高兴地摇尾巴。

    青禾朝院里四处看了看,苦菜会意道:“我娘在后边挖地,叫我们不要出院子。”

    “那我们就在院里玩。”青禾捡起一根木棒,在地上画了几个圈,“今天有个新玩法,跳圈圈。”

    三个丫头就在圈里跳来跳去,谁也抓不住谁,结果谁都没赢也没输。

    这边董梅母女正在核算账簿。

    “娘,咱这一共四本。”青莲拿来一碟账簿,“卤菜账的,豆腐坊的,竹编作坊和家里日常开销的。”

    青柳核算,青莲复算,最后再给董梅复检。

    卤菜坊还是重头收入,上月因天热,过了夜的卤菜味不正,低迷了阵子。如今有了储物井,销量又回升了些。

    蒸肉粉也开卖了一月,这个没多少量,但也能添点进项。

    姐妹两凝神核算,一般情况当日的入了账,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到月底她两再核算一次。

    “娘,这两月的卤菜总利一百二十三两零六百钱。”青莲复算过递给董梅。

    董梅接过账目细细查看,账目上有有姐俩的签字、日期,还有一碟志宏他们每日带回来的单据。

    半年下来,卤菜总收入有二百八十两零三百钱,记得很清楚。

    姐俩又接着核算豆腐坊和竹编工坊的账簿,这个算起来要费些时间。这二者都有两本账簿,李勇和吴氏那边都留有底账,她们手里的是青莲特意抄写过来的。

    “豆腐坊咱是月结,截止上月底,半年一共盈利一百八十两零六百钱,咱得两成,约三十六两。”

    青莲又递过一册,并指着画出的折线图道:“您瞧,期初两月仅有不到二十两,后面上了腐竹等收入渐渐多起来。”

    “娘,上次周大娘叫我对账的时候曾说,腐竹和干豆腐皮是大头,做多少卖多少。”青柳放下笔道。

    她算得快,伸伸懒腰等着青莲复算。

    看来她得到作坊走一趟了,根据需求及时调整生产也是必须的。

    最后一笔入账也有四十三两多,据说工坊手艺好又快的人一月有一两多银子,最不济的也有四百多钱,大多说人能拿七八百钱。

    最后算算家里的开销,这半年来盖房子生孩子的喜事,宴席花去不少,但和礼金相互抵消,差不多持平。

    “娘,去掉盖房子的超支,家里日常用的,再抹去当铺的二百三十六两,账面上还剩四十五两六百钱。”青莲复算后报给董梅听。

    还不错,刚刚赚了这院子。

    不过,这四十多两相当于是衙门给的那五十两,若是没有那五十两,那家里的账簿上得出现赤字了。

    家里开销也不小,快十口人的口粮,紧着吃饱饭的原则,隔三差五地吃顿肉。为了盖房子,也算是勒紧了腰带了。不过比起村里人的日子,她们已是相当不错。

    “娘,咱半年时间赚了个这么大的院子。”青莲收拾好账簿,放回董梅卧房的柜子里去。

    是啊,她等着毛衣这单大的,再置办些田地,也就齐活了。有房有地的日子就更稳当了。

    趁着牧青睡觉的空当,董梅带着姐俩往村里去。

    她有快两月没出门了,卸了货的身子走起路来就是轻松,路上偶遇几个婆子,都热络地跟她打起招呼来。

    “梅娘,你这是去哪儿?”

    “婶子,忙呢。”董梅也近前说话,“这不才出了月子,我去作坊看看。”

    一婆子放下手里的筐,突然放低声音道:“梅娘,我跟你说,可千万得防着你那后婆婆。”

    董梅哑然,冷不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她要把她孙子过继给你。”那婆子道,“你想想,那样失心疯的人,能有个好?”

    “谢婶子,我知道了。”董梅笑道,要说这些都是热心淳朴的人。她想想也知道,最近村里都传言,她定是要挑个合眼的子侄过继到自己名下。

    “娘?”姐俩脸色微变。

    “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过好眼下的日子。”董梅看看两孩子,一手牵着一个,“没必要为那还没发生的事情担忧。”

    “再说,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有万一,咱把它们都捐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个人的一生都是短暂的,要珍惜。什么传宗接代、延续香火,那都是硬加在自个心里的一道坎罢了。”

    “娘,我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

    “那就好,待你们再大些,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不依靠任何人,自由自在地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董梅道。

    正在院里翻晒腐竹的吴氏远远地就瞧见她们过来,她大嗓门一喊,娘几个笑着把话咽了回去。

    “大娘。”清莲也回应一声。

    姐俩一进院子,就帮着翻晒腐竹,摸着干干脆脆的,直接放边上的筐子里。腐竹竿子中间还藏了个勤快的苦莲,她笑着喊了声“莲儿姐”。她跟青柳同岁,两人就直呼其名了。

    “你咋来了?”吴氏揉揉董梅的肩膀,总算是长了点肉,“也不遮块头巾,你身子弱,吹不得风,多在家里养阵子才好。”

    “嫂子放心,我调理得很好。”董梅笑道。

    “外头有风,咱进屋说去。”吴氏拉着她进了屋。

    作坊里各忙各的,都没发现董梅进来。黑妹正和一喂豆子的丫头说话,而原先喂豆子的苦杏却在豆浆台边上,她脚下垫了个宽宽的板凳,跟着曹氏一起掀起豆皮。

    “杏儿,你这手速比我都快。”曹氏乐呵呵道。

    “都是您教得好。”苦杏话还没说完,手里竹片上的豆腐皮被她轻轻一挑,就稳稳地挂在她面前的竹竿上。

    177

    我也要帮着一起攒钱

    见董梅盯着苦杏看,吴氏低声道:“苦杏真是个好孩子,如今作坊里的这些工序,她都差不多全明白了,再练个半年啊,她都能做师傅了。”

    “真好。”董梅欣慰道,“嫂子,那你们就好好待她,往后她兴许能独当一面了。”

    “我跟曹婶儿也是这个意思。”吴氏道。

    “婶子好。”大头正挑了一担泡好的豆子过来,给喂豆子的丫头换了个桶子,舀了一瓢清水,把那空桶子摇了摇,直接倒入磨盘空洞里。桶子被冲洗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没浪费。

    这时大家才发现董梅来了。

    “你咋个就出门了?”曹氏也是这句话开头,“多养些日子才好。”

    “婶子,您没见我都胖了?”董梅笑道。

    “哪儿胖了?奶孩子的,胖多点才好。”曹氏道。

    “二奶奶,婶子。”青莲姐妹忙完了外面的事,赶紧进来看苦杏,几个丫头凑一起,叽叽喳喳起来。

    姐妹两也拿起竹片,帮着挑豆腐皮。每次来作坊,她俩也帮着做这做那,手速自然比不上苦杏,但是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还是苦杏姐快些。”青柳有些不服气,说话间跟苦杏较起劲来。

    “我站得高些,自然顺手了。”

    “那不是主要的,你就是快多了,我认输。”青柳耸耸肩道。

    “傻丫头,苦杏天天做,当然快了。”清莲道,“你别跟她比,跟自个比就成。”

    苦杏看着姐俩你一言我一语,也跟着道,“还是莲儿姐说得有道理。”她也跟莲儿同岁,不过月份小点,一直很有礼貌地喊莲儿姐。

    “苦杏,我听说你现在可厉害了。”青莲道。

    “哪有。”苦杏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曹奶奶和大娘宽我的心罢了。”

    清莲顿了顿手,瞥了一眼苦杏,苦杏也看了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苦杏,你真的变了。”清莲道。眼前的苦杏,从容,坚毅,对生活充满了信心。

    “我娘说想攒钱买地盖房子。”苦杏说着话,手上的速度不变,“我也要帮着一起攒钱。”

    “嗯,你娘一定很开心。”清莲道,“不过你做事也不能太过劳累,否则得不偿失。”

    “谢谢莲儿姐,我明白的。我娘也说,要是身子累垮了,不但耽误上工,人受罪不说,还得花钱喝药汤子。”苦杏手稍微停顿一下,“是不是特别不划算?”

    “芸姨说得太有道理了。”青柳对着苦杏竖起了大拇指。

    这也是芸娘经历了血的教训才得来的经验啊。刚住草房子那阵,菜叶两人就病了一场,她自个弄了些草药给孩子喝下,竟然没出事,孩子也好起来了。

    不过事后她反而怕得很,当时也是无奈之举啊。

    “苦杏,如今咱都住得近,要是家里有什么事,尽管去敲门。”清莲道,“我三个舅舅也都是热心人。”

    “嗯,我会的。”苦杏也知道,她们都是真心想帮助她的。

    看着小姑娘们开开心心,董梅收回视线,黑妹跟前的丫头也不错,做事认真,就是看上去不喜言语,很怯懦的样子。

    “这丫头也是个可怜的。”曹氏感慨道,“你可能不大认识,她家是个外来户,姓胡,住在东边那个草窝子里,她是老大,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她爹娘都是老实人,孩子也本分。”

    “所以,我才找了来顶替苦杏。”曹氏接着道,“我去找她娘说这事的时候,她都差点跟我跪下了。”

    可怜人多啊,“那她爹娘?”

    不待董梅说完,吴氏叹了一口,“她爹半瘫,还得要人照顾,据说是打猎时跌下山崖所致,所以里里外外靠她娘一人。”

    “二婶,嫂子,你们都是好人。”董梅道。

    三人来到隔壁周家院子,吴氏道:“梅娘,你今个特意来是有什么事?”

    董梅点点头,“这两月腐竹、干豆皮都好晒干保存,入冬后该是最好卖的时候了。我想咱们是不是可以加两口锅,多做点。”

    “梅娘,你跟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吴氏道,“你今个不来,这两天我也是要去问你这事的。”

    “而且,这两样的利比其他几样都要多些。”曹氏道,“所以我们想着要不连着夜里做,多点几盏油灯,一人管夜里,一人管……”

    “不成,不成。”董梅忙截住她的话,这么干绝对不成,莫说光线不好,就是前世有电灯的时代,夜班也是极为不好的,各种隐患太多。

    “二婶,咱不能那样干,首先效率不高,再者身体受不了,而且不安全。”董梅一脸严肃,“咱进两口锅,再找一两个实诚的帮忙,这样才能做长久。”

    “我也说不行。”吴氏道,“咱听梅娘的,没错。”

    曹氏也点点头,“我就是那么一想。”

    “再有,看看哪样利不高,做起来又费劲的可以少做或者不做,咱以后主要做腐竹、干豆皮和干豆泡等。”

    这些别人一时半刻都捉摸不出来。

    “我就一点要求啊,安全第一。”董梅接着道,“其他的事情您二位商量着来就成,我这不常在跟前,有些事不如你们了解,不及你们看得准。”

    “那不行,还是得你拍了板才成。”曹氏道,“否则我们心里没底。”

    由于惦记牧青,董梅也不敢多聊,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句,“二婶,嫂子,银钱咱慢慢赚可以,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离开前,灶火口一定要仔细检查,最好在边上淋点水。”

    烧了一天的灶,周边温度都不低,一不小心就燃了。

    “还有,看好那几个孩子,千万别烫着,否则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她又不放心道。

    这么小的孩子,怎叫人不担心呐。

    二人重重点头,叫她放心。

    “平时都有交代的,我俩不在的时候,都是黑妹盯着,她也是个细心的。”

    待母女三人到家时,董梅半跑着进来院子,秋菊见她疾步进房的样子,笑道,“担心了吧?”

    “一直惦记着,生怕她醒来饿了急得哭。”董梅苦笑道,今个是她第一次出门这么久,这丫头挺乖的,知道娘亲不在家,醒了也没得吃。

    姐俩则是赶着去猪圈,这个点该是喂猪喂鸡鸭的时候了。她俩得空就去割些猪草来,有时候志宏他们从路上带些回来。

    猪也养大了不少,吃得越来越多。除了吃猪草,也从村里收了些米糠,拌着水给猪和鸡鸭吃了。

    “大舅,你说这些猪到过年能长多大?”青柳问道。

    志明挑来一担水,给猪圈清洗清洗,他放下水桶,一瓢一瓢浇着水,再用笤帚清扫猪粪。

    “这头大的估摸有两百来斤,那几头小的一百多斤吧。”志明指着抢食的几头猪道。

    “太好了,今年过年能吃杀猪饭了。”青柳道,光是想想都觉得好吃。

    清莲笑着摇摇头,“咱以前吃过杀猪饭,你忘记了?”

    以前她们在周家吃过,青柳小点没印象。

    董梅伺候完小四,出门看了看外头,这三丫头不去寻她,她是不会回来的。

177 我也要帮着一起攒钱

    见董梅盯着苦杏看,吴氏低声道:“苦杏真是个好孩子,如今作坊里的这些工序,她都差不多明白了,再历练个半年,她都能做师傅了。”

    “真好。”董梅欣慰道,“嫂子,那你们就好好待她,往后她兴许能独当一面了。”

    “我跟曹婶儿也是这个意思。”吴氏道。

    “婶子好。”大头正挑了一担泡好的豆子过来,给喂豆子的丫头换了个桶子,舀了一瓢清水,把那空桶子摇了摇,直接倒入磨盘洞眼里。桶子被冲洗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没浪费。

    这时大家才发现董梅来了。

    “你咋个就出门了?”曹氏也是这话开头,“多养些日子才好。”

    “婶子,您没见我都胖了?”董梅笑道。

    “哪儿胖了!奶孩子的,胖多点才好。”曹氏道。

    “二奶奶,大娘,婶子。”

    青莲姐妹忙完了外面的事,赶紧进来看苦杏,几个丫头凑一起,叽叽喳喳起来。

    姐妹两也拿起长竹片,帮着挑豆腐皮。每次来作坊,她俩也帮着做这做那,手速自然比不上苦杏,但是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还是苦杏姐快些。”青柳有些不服气,说话间跟苦杏较起劲来。

    “我站得高些,自然顺手了。”

    “那不是主要的,你就是快多了,我认输。”青柳耸耸肩道。

    “傻丫头,苦杏天天做,当然快了。”清莲道,“你别跟她比,跟自个比就成。”

    苦杏看着姐俩你一言我一语,也跟着道,“还是莲儿姐说得有道理。”她也跟莲儿同岁,不过月份小点,一直很有礼貌地喊莲儿姐。

    “苦杏,我听说你现在可厉害了。”青莲道。

    “哪有。”苦杏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曹奶奶和大娘宽我的心罢了。”

    清莲顿了顿手,瞥了一眼苦杏,苦杏也看了她一眼,两人相视一笑。

    “苦杏,你真的变了。”清莲道。眼前的苦杏,从容,坚毅,对生活充满了信心。

    “我娘说要攒钱买地盖房子。”苦杏说着话,手上的速度不变,“我也要帮着一起攒钱。”

    “嗯,你娘一定很开心。”清莲道,“不过你做事也不能太过劳累,否则得不偿失。”

    “谢谢莲儿姐,我明白的。我娘也说,要是身子累垮了,不但耽误上工,人受罪不说,还得花钱喝药汤子。”苦杏手稍微停顿一下,“是不是特别不划算?”

    “芸姨说得太有道理了。”青柳对着苦杏竖起了大拇指。

    这也是芸娘经历了血的教训才得来的经验啊。刚住草房子那阵,菜叶两人就病了一场,她自个弄了些草药给孩子喝下,差点没出事。

    不过事后她怕得很,当时也是无奈之举啊。

    “苦杏,如今咱都住得近,要是家里有什么事,尽管去敲门。”清莲道,“我三个舅舅也都是热心人。”

    “嗯,我会的。”苦杏也知道,她们都是真心想帮她的。

    看着小姑娘们开开心心,董梅收回视线,黑妹跟前的丫头也不错,做事认真,就是看上去不喜言语,很怯懦的样子。

    “这丫头也是个可怜的。”曹氏感慨道,“你可能不大认识,她家是个外来户,姓胡,住在东边那个草窝子里。她是老大,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她爹娘都是老实人,孩子也本分。”

    “所以,我才找了来顶替苦杏。”曹氏接着道,“我去找她娘说这事的时候,她都差点跟我跪下了。”

    可怜人多啊,“那她爹娘?”

    不待董梅说完,吴氏叹了一口,“她爹半瘫,还得要人照顾,据说是打猎时跌下山崖所致,所以里里外外靠她娘一人。”

    “二婶,嫂子,你们都是好人。”董梅道。

    三人来到隔壁周家院子,吴氏道:“梅娘,你今个特意来是有什么事?”

    董梅点点头,“这两月腐竹、干豆皮都好晒干保存,入冬后该是最好卖的时候了。我想咱们是不是可以加两口锅,多做点。”

    “梅娘,你跟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吴氏道,“你今个不来,这两天我也是要去问你这事的。”

    “而且,这几样的利比其他的都要多些。”曹氏道,“所以我们想着要不连着夜里做,多点几盏油灯,一人管夜里,一人管……”

    “不成,不成。”董梅忙截住她的话,这么干绝对不成,莫说光线不好,就是前世有电灯的时代,夜班也是极为不好的,各种隐患太多。

    “二婶,咱不能那样干,首先效率不高,再者身体受不了,而且不安全。”董梅一脸严肃,“咱进两口锅,再找一两个实诚的来帮忙,这样才能做长久。”

    “我也说不行。”吴氏道,“咱听梅娘的,没错。”

    曹氏也点点头,“我就是那么一想。”

    “再有,看看哪样利不高,做起来又费劲的可以少做或者不做,咱以后主要做腐竹、干豆皮和干豆泡等。”

    这些别人一时半刻都捉摸不出来。

    “我就一点要求啊,安全第一。”董梅接着道,“其他的事情您二位商量着来就成,我这不常在跟前,有些事不如你们了解,不及你们看得准。”

    “那不行,还是得你拍了板才成。”曹氏道,“否则我们心里没底。”

    由于惦记牧青,董梅也不敢多聊,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句,“二婶,嫂子,银钱咱慢慢赚可以,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离开前,灶火口一定要仔细检查,最好在边上淋点水。”

    烧了一天的灶,周边温度都不低,一不小心就燃了。

    “还有,看好那几个孩子,千万别烫着,否则就是一辈子的事了。”这么小的孩子,怎叫人不担心呐。

    二人重重点头,叫她放心。

    “平时都有交代的,我俩不在的时候,都是黑妹盯着,她也是个细心的。”

    待母女三人到家时,董梅半跑着进来院子,秋菊见她疾步进房的样子,笑道,“担心了吧?”

    “一直惦记着,生怕她醒来饿了急得哭。”董梅苦笑道,今个是她第一次出门这么久,这丫头挺乖的,知道娘亲不在家,醒了也没得吃。

    姐俩则是赶着去猪圈,这个点该是喂猪喂鸡鸭的时候了。她俩得空就去割些猪草来,有时候志宏他们从路上带些回来。

    猪也养大了不少,吃得越来越多。除了吃猪草,也从村里收了些米糠,拌着水给猪和鸡鸭吃了。

    “大舅,你说这些猪到过年能长多大?”青柳问道。

    志明挑来一担水,给猪圈清洗清洗,他放下水桶,一瓢一瓢浇着水,再用笤帚清扫猪粪。

    “这头大的估摸有两百来斤,那几头小的一百多斤吧。”志明指着抢食的几头猪道。

    “太好了,今年过年能吃杀猪饭了。”青柳道,光是想想都觉得好吃。

    清莲笑着摇摇头,“咱以前吃过杀猪饭,你忘记了?”

    以前她们在周家吃过,青柳小点没印象。

178 这娃儿可是第一个穿毛衣的咯

    这日一早,除了志明看家,其他人都去镇上。

    凳子赶着牛车先行,秋菊从村里也套了牛车过来。小四躺在小竹篮里,这个椭圆形的小篮子可是老扁头特意为她编的。里面垫上厚厚的褥子,盖上她自个的小披风,再在篮子提手上遮层帐子。

    竹篮子放在牛车中间,俨然就是个小摇床了,青莲青柳护在一边,董梅和青禾护在一边。

    其实这篮子下面还有个木支架,可以收拢的那种,正放牛车上,二者组合一起就是个婴儿推车了。

    “娘亲,牛车上摇摇晃晃,幺妹睡得可香了。”青禾掀开帐子一角,把头猫进去一瞧,帐子里暖暖的。

    “汪汪。”大宝急得挠了挠篮子,他也想看。篮子里的小人儿他都没近瞧过。

    “不行。”青禾打掉了大宝的爪子,自个扶着篮子,“幺妹太小了,等大点你在看。”

    “汪汪。”大宝不高兴,为什么大家都能看,他就不行。

    “嘘!”青禾嘟着嘴巴,转身摸摸大宝耷拉的脑袋,“等会下车了再给你瞧不就行了。”

    “汪……”大宝低声吼了一声,纵身一跳下了牛车。他还不如自个跑着舒坦,天天跟小祖宗一起玩那些小娃儿的把戏,他都长胖了不少。

    赶车的秋菊见大宝在前面疯跑,回头看了一眼小篮子。

    “挺好的,抖得她还挺舒服。”董梅紧紧扶着篮子。

    母女几个一路看着野外的风景,聊着家常,唯独青柳闷闷不乐,“哎,一会子账簿上就要少去二百三十六两了。”

    “应该说一会子后,咱家就没外债了,秘方也回来了。”清莲抿嘴而笑,“无债一身轻嘛。”

    “我就是不舍得嘛。”青柳嘟着嘴巴吹了一口气,把头靠在姐姐肩膀上,望着蓝天发呆。

    牛车停在姜家铺子,于氏也不在家,大家稍作整顿,直接奔向丰裕当铺。

    董梅推着婴儿车走在前头,孩子们左右跟着,大宝紧挨着青禾,警觉地看看周围,秋菊走在最后。

    街上的人们不免多看了她们几眼,好些妇人都停下脚步,盯着那婴儿车瞧。一般人家里是那种方方正正的,小孩坐在里面的车子。董梅这个推车高多了,差不多齐腰高。

    瞧着像个行走的小婴儿车。

    脸皮厚点的跟着董梅她们走了几步,忍不住搭讪:“大妹子,这小车里是娃儿?”

    “是啊,我女儿,一个多月呢。”董梅放慢了脚步,跟人聊了起来。

    那妇人有些不相信,想朝里面看看,可惜被浅蓝色的帐子遮住了,“哪有这么小的娃儿出门的呀。”

    “今个我要出门办点事,放家里不方便,只能带着她一起了。”董梅道。

    说着她掀开帐子一角,小四正瞪着眼睛瞧大家,还乐得“嗯咯嗯咯”唱起来,两只小手向上胡乱地抓着布偶,小脚丫也不停地蹦跶。

    那妇人一见小四,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这娃儿真漂亮。”

    “好乖哟。”又一妇人瞧过来,“她自个躺着车里玩得欢哩。”

    董梅见瞧的人多起来,干脆掀开了帐子,把小四抱了起来,让她们瞧个仔细。

    有的人对车好奇,掀开褥子看看,围着小车看个仔细。

    这车是周树根根据董梅那大概的图纸,自己摸索出来的。上面的椭圆形竹编筐是个双层的,既轻便又能起到减震的效果。

    虽然四个轮胎上都包了一层皮毛,不过推起来跟现代的婴儿车那是没得比的。董梅心里也有数,这样的车在这不太适用。

    一来妇人们不大出门,婴儿更是很少出门。

    再者地面也不平稳,像她这样偶尔用一下倒是可以。不过平时把车推到院子里,可以一边做点事情一边看着孩子。

    不过她也是沾了村里手艺人的光了。

    妇人们瞧了会子车就盯着小四,红色连体毛衣,红帽子,新鲜又好看。

    “这衣服怪新鲜的。”

    “您没瞧出来么?这就是大伙儿正织的毛衣啊。”一妇人道,“我儿媳在家也织,不过样式不同。”

    “这个真不错,软和和的,娃儿穿着舒服。”那妇人又问,“大妹子,这娃儿的毛衣你自己织的呀?”

    董梅笑着“嗯”了一声。

    “你也是姜家嫂子手底下的吧?”

    “婶子真是个精明人儿。”

    “姜家嫂子那手艺顶顶好,不过这娃儿的样式我还没见过。”那妇人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婶子,这个是第一件打样的,下一批可能会有。”董梅道。

    “这娃儿可是第一个穿毛衣的咯。”妇人笑道,“瞧瞧,多好看。”

    董梅把小四放回车里,小家伙立马伸伸手蹬蹬腿,看着车上吊着的布偶,“还是车里舒坦吧。”

    “嗯……”

    “娘,这车子您特意推出来给人瞧的吧?”人散开后,母女几个接着朝当铺去。

    “有这个意思吧。”董梅推着车,“不过小四跟着我出来,还是这车方便,困了能睡,醒来在车里玩,不比家里有趣?”

    “还真是,您瞧她今个多乖啊。”青柳道,“她也不喜窝在家里。”

    “但是,那些奶奶婶子对车不大感兴趣,倒是盯着小四的毛衣看了许久。”青莲道。

    “确实如此。”董梅看了看两个大女儿,“你们觉得她们为什么不喜这婴儿车?”

    她两都想了一会,青柳先道:“我觉得是她们不需要。”

    董梅点点头,不需要所以才不关注,刚才她们只是好奇而已。

    “娘,对于她们来说,这车的作用不大。您看街上鲜有像小四这么小的娃儿出门的。”清莲道。

    “分析得不错。”董梅道。

    一旁的秋菊也满意地扬起嘴角。

    丰裕当铺。

    金佑德一早叮嘱了柜台伙计,若是赎回秘方的主顾来了,立马请来内室。所以,眼尖的伙计一见董梅她们进去,赶忙走下那高高的柜台,带着比平时更灿烂的笑容道:“李娘子,我们掌柜早就在内室等候了,请您跟我来。”

    “李娘子,请!”金佑德听着声儿就起身迎了过来。

    瞧着她拖家带口的,还多了一人儿,他朝着车里瞧了眼,好漂亮的丫头,“恭喜李娘子喜得千金。”

    “谢金掌柜。”董梅示意清莲拿出当票和银票,递给金佑德,“金掌柜,烦请验票。”

    “您先喝茶,我这就给您拿票据去。”金掌柜掀了帘子出去。

179 家里存钱可不多了

    伙计上过茶水,躬身退了出去。董梅端起茶碗,细细打量着这招待贵客的内室。也许是前世的古装电视剧见多了,这房间装饰朴素,简单的家具摆设,没有那些个精致的桌椅。

    也许京都那些个有钱人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无论哪个时代,都有极少数是穷人无法想象有钱人。

    “娘亲,这水好苦啊!”青禾抿了一口茶水,苦得她吐出了舌头。

    “这是浓茶,当然苦了。”董梅笑了笑,拿出帕子擦了擦青禾嘴边的茶渍。伙计舍得放茶叶,那是他觉得金掌柜看中她们,毕竟从她手里赚去了三十六两银子,也算是个不小的客户吧。

    金佑德一进屋,就把票据递给董梅。董梅仔细瞧了瞧,是她当时写的。她随手就把票据撕成了两半,递给清莲,清莲小心地把它放进背着的布包里。

    “李娘子,往后还请多多关照我这小店。”金佑德道。

    “金掌柜,您可抬举我了,我这次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出此下策啊。”董梅苦笑道,“这半年来,我这心可是一直悬着的。”

    金佑德干咳几声,眼前的这位还是有些能耐的,“您说笑了,您的茅台卤菜我可没少吃。”

    董梅笑笑道了谢,“不过,我相信贵店的实力及信誉,若是有需求,一定会再来。”

    “您放心,我们的信誉绝对保证,童叟无欺。”金佑德笑道,“我们在府城京都那也是有店的。”

    当铺可是暴利,背后的老板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一般人可干不了这个。

    金佑德送董梅一行人出了门,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看了会儿。

    “大掌柜,那娘子就是茅台卤菜的东家?”

    来到大街上,姐妹几个瞧着热闹,开心极了。清莲拿起一小摊贩上的摇鼓,在小四面前摇了摇,小四立马伸手去抓。

    青禾则是盯着前面一小贩车上的糖人儿,那儿正围着不少的小朋友,都专注地看着糖人师傅,想变戏法一样,变出能吃又能玩的好东西。

    她扯了扯董梅的衣袖,“娘,我能去那儿看看吗?”

    “叫姐姐带你去买,每人都有。”董梅道。

    “真的?”

    姐妹三个高兴地朝前头卖糖人的摊位去,秋菊和董梅在后面慢慢推车跟着,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这车可能是另类了点儿。

    不一会儿,姐妹三个举着糖人过来,个个儿咧着嘴巴甜滋滋地笑。

    “姜姨,您尝尝?”青禾举着糖人踮起脚,递给秋菊。她身后的大宝着急的摇着尾巴,“你不能吃,你嘴巴那么大,吃一口我就没有了。”青禾转头对着大宝喊道,大宝立马耷拉着耳朵。

    “姨不吃,你吃吧。”秋菊弯下腰,帮青禾把糖人的木棒再往她手心里塞塞,免得不小心掉了,就要哭鼻子了。

    “那娘亲吃。”她又递给董梅,见董梅摇摇头,才轮到自个舔了。

    清莲和清莲一边吃着糖,一边瞧着街边的铺子。什么胭脂铺子、杂货店、点心铺子、小饭馆、米粮铺子、麻油铺子、布铺等等,各类还挺齐全的。

    她们进了一家布铺,这次董梅想多买些,回去请人慢慢做,自个也想学着做做看。孩子们也没几套像样的衣服,入冬后的棉衣更是得准备了。

    还是上次那家布店,那老板娘兴许早没印象了。不过她一瞧她们进来,心里就有底了。别看这年头给丫头添衣的不多,但是看着那怪异的推车,几个丫头舔着糖人高兴的模样,这一家子跟别家人不一样。

    “二位大妹子,想扯点什么布。”她脸上堆着笑,声音尽显温柔。

    董梅掀开小四的帐子,毕竟室内光线弱不少,“老板娘,我今个要的布料多,你能否算便宜点?”

    “当然,一准儿给你最便宜的价格。”

    “行,那就挑吧。”董梅对着姐妹仨道,“今个你们自己选,每人两套秋装,一件袄子。”

    “娘,会不会太多了?”清莲道,家里存钱可不多了。

    青柳和青禾已经围着柜台上的布匹瞧了,好看的颜色太多了,她俩都挑花了眼。

    “不会,放心选吧。”董梅柔声道,“选自己喜欢的,到时候叫芸姨教你们做,学会了总是好的。”

    清莲点点头,跟着选布去了。

    “姜姐姐,咱也选几套,天冷了就来不及了。”做衣服又费时,还是得早点准备。

    “你是得多做几套。”秋菊道,她知道董梅以前的那些衣服太旧了,后来肚子大起来,也没添置一件像样的。

    她自己倒是有不少衣服,大都是以前于氏给她做的。

    “姜姐姐,你要是不选的话,我就帮你定了。”董梅摸着布料道,“到时候我俩都穿一样的。”

    秋菊扶着推车,瞧着熟睡的小四,道:“你挑自己的,别给我挑。”

    “哟,我可没见过你们这么姐妹情深的。”一旁的老板娘都看笑了,她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款稍厚实的棉布。

    “妹子,这匹布最是适合袄子了。”

    董梅转身回头狐疑地看着她,好东西为什么都喜欢藏起来?

    那老板娘干笑几声,“不瞒你说,就这一匹了,我也是看着咱们合眼缘,才拿出来的。”

    若是别的人听她这么说,定会觉得这是稀缺之物,再不拿下就被别人抢了先了。可她不知道的是,董梅也是个买卖人。

    她上前摸了摸,确实质地紧密,适合做袄子。

    “老板娘,这个卖多少钱?”董梅不露声色问道。

    “这个一丈八十钱。”那老板娘瞧了瞧董梅毫无表情的脸。

    董梅淡淡地说了声“先放着吧”,她指着孩子们选好的料子,“老板娘,这几样各来一丈。”

    那老板娘立马把她选的布料挪到一旁,见她又选了些青色厚麻布,该是帮男人选的。

    “这几样各要三丈吧,”董梅道。

    董梅点了点有十来样了,“老板娘,您可能不记得我。半年前我来你这买过布料。”

    她指着刚才老板藏着的布料道:“当时这匹布是放在柜台上的。”

    老板娘一听,有些失色,忙道:“那……那可能是您记错了吧。”

    其实董梅就是在诈她的,那料子是不错,像是冬天袄子的料子,且色泽看着有点泛旧,掀开里面却新得很,定是放置许久的缘故了。

180 那可是抢了您的生意啊

    “这样子的布若是还有的话……”董梅捻了捻那匹布,挑眉道,“如果价钱合理,我想多买点。”

    老板娘顿时放松肩膀,转而笑道:“嗨,原不知妹子是这样爽快之人。”

    她从柜台下面又取出两匹不同色泽的布料,又从帘子后面的库房里拿出两匹。

    “妹子真是慧眼,这几匹确实是去年的存货。”她兴奋地舒一口气,都摆上了,今个定要卖出去不少。

    “不过料子真是好料子,绝不蒙您。”

    见董梅看看她不说话,“给您六十钱一丈,真是赔本的生意。”

    “好料子要看怎么个说法。”董梅道,“我们庄户人家不管时兴不时兴的,看着合适就成。”古代也是有流行趋势的,特别是这种好的料子,面对的客户群是那些有钱人,他们还是有些讲究的。

    话说到这,老板娘哪有不清楚的,这妹子心里门清呢。

    她开的这价钱确实快到成本价了呀。

    董梅顾不上老板娘的情绪变化,她看上了几款绸缎料子,那个色泽真是好,做成布偶定会受小姑娘喜欢。

    但是价钱就贵多了,一丈要一千二百钱,成衣的话真要几两银子了。

    她清点好数量,“老板娘,这些一起再少一成。您看成么?”

    “这?”卖出去的是不少,但是利就打了不少折扣。

    没办法,全镇子也就两家布店,另一家就是赵家的。所以她没得选,这儿花色也不多,只能矮个子里拔高的了。

    “我这可不是一锤子买卖啊。”董梅走过去看看小四,这丫头怎不叫饿,刚在姜家就吃了几口,这都快两时辰过去了。

    “前阵子我弟弟在你这买了不少布,那价钱可不便宜。”志宏来过一次,毕竟男的对布料不太懂,自然是贵了点。

    “原来你们是一家子啊。”老板娘大悟,那这位就是茅台卤菜的东家,还是毛衣手艺的祖师爷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她忙从柜台里走出来,“妹子,我姓刘,夫家姓张,大家都喊我刘慧娘。”

    “您织的那毛衣是真的好,听说府城那边时兴得很。”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腾不出手来,否则我也学着织了。”

    据她所说,镇子好些人拉了人头织毛衣,织好了就拿去府城卖,这样也能赚点。

    她特别提到她的死对头,赵家布店,也拉了不少人头织毛衣,卖到了府城,赚了不少钱。

    这样也好,只要曾大人担心的那些无田无地的人有活干,能在入冬前攒下点银钱,她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越是靠山里边,闲人越多,应该到那去拉人头,趁着天不冷,织出一批就能卖钱了。”董梅看了眼刘慧娘,毛衣跟布匹本就是同类,她心里应该也盘算过这事,还拿不定主意吧。

    “那可是抢了您的生意啊!”刘慧娘诧异道,她本以为董梅会不悦。

    不过想想也是,她都拱手让出了手艺,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妹子啊,你说我若去拉些织妇,这事真能成?”她试探道。

    “这我可不敢保证。”董梅笑道,“不过老板娘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应该能有所判断。”

    这本就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不过赚多赚少就难说了。没实力的都在这附近卖,自然买不起价钱,若是货一积压,说不定还会赔本。

    若是能卖得远些,自然就能多赚点,尤其是临近的这个冬季。

    她突然回到柜台,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妹子说得不错,我也前前后后想了不少。”

    见董梅不接话,方道:“就按你说的,我给你少一成。”她拿起剪子和长木尺,麻溜地扯起布来。

    刘慧娘一边拨着算盘一边道:“拢共一千九百钱,再少一成就是一千七百一十钱。”她把算盘一合,“您给个整数就成。”

    青柳朝董梅点点头,那意思是没错。

    清莲从背包拿出银钱,笑着递给刘慧娘,她怔了一下才伸手。这么小的孩子就管钱,可是少见的。

    钱货两清后,秋菊看了眼铺子,也没个打下手的,就跟刘慧娘商量:“这布先放你这,晚点过来取。”

    “您放心,什么时候取都行。”

    出了布店,她们朝着迎客酒楼而去。

    “既然出了门了,咱也吃顿好的。”董梅道。

    “娘,会不会太费钱了?”青莲捏捏布包,今个出门只多带了五两银子,现在还剩下三两多点。

    董梅把车递给秋菊推,她过来牵着青莲的手,“下馆子肯定费钱,但是偶尔犒劳一下自己也是必要的。”

    “而且我们现在也饿了,回家又远。”

    莲儿今个管着银钱,见兜里的钱一点一点花去,剩下就越来越少了,考虑的事儿自然就多些。

    这也是董梅为什么教她们记账、算账的道理。清楚地知道每一个钱的来历,到底它们又是怎么被花了出去,该不该花,花得值不值。

    所以面对下馆子这样的大开销她就有点想不开了。

    “娘,为啥今个来这吃?”青柳倒是没有姐姐那样的忧愁,以往都是去对面的福临酒楼。

    “因为我们没来过。”董梅道,“换个地方尝尝味道。”

    迎客酒楼大厅,人不多,好些桌子上的空盘子还没来得及收拾,看来生意还是不错的。

    她们要了楼上的雅间,董梅抱着孩子上楼,伙计立马接过秋菊手里的婴儿车,帮着抬到楼上。

    刚一进雅间,董梅就把小四放车里,赶紧给她换条尿布,已经闻到了味儿。不过今个吃得少,也就拉得少了,一上午就换了这一次。

    换过尿布,关好门,董梅才坐下给小四喂奶,看着有些疲惫的三姐妹,特别是青禾,眼皮子都下垂了。

    “三儿累了吧?”

    “不累,肚子饿。”声音有气无力的。

    “汪汪。”她就是累了,小孩说不清而已。走了一上午,现在坐下来可不就是累了。

    正在拾掇尿布的秋菊抬眼看了下三姐妹,都有些累了。她听见门口的脚步声近了,赶忙出去,接了伙计的托盘端了进来。

    董梅正在奶孩子,外人是不能进来的。

    “你们先吃吧,”董梅道。

    见孩子们看着董梅,秋菊也道:“先吃吧。”

    三姐妹这才动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慢点吃。越是饿了越急不得,否则待会该不舒服了。”秋菊忙道,她也端起碗来吃,“我特意要了个菌子汤,待会你多喝点。”

    “嗯。”董梅看着怀里的小四,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服,真是饿了,吃得动静比平时大不少。

    门外的王德才听了下动静并没有敲门进来,转身下楼去了厨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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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农妇养娃记介绍:
失去做母亲资格的董梅,穿越到山村寡妇梅娘身上。丢下三个女儿外送一遗腹子给她抚养,这下玩大了,秒变孩儿娘,进阶成寡妇。
什么?这个亲娘魂魄一直跟着她,监督她教养那几个懦弱的娃儿。
从此两娘亲一边吵闹,一边合作种田养娃。有生活的艰辛,收获的喜悦。
文文没有金手指,没有超人,一步一个脚印好好生活,好好教娃。
无cp没有男主哦,好这口的入,不好这口的也请捧个场,说不定能入亲亲的慧眼呢!替身农妇养娃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替身农妇养娃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替身农妇养娃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