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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风流     大讼师txt下载     大讼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37 不要后悔(二)

    “奇奇怪怪的。”杜九言道:“你等我下,宫里头的两位我惹不起。”

    闹起来还要哄。

    跛子打量着她,她依旧穿着公堂上的袍服,头发束着别着小小的银烧蓝花钿,将她秀丽的面容,更衬托的利落而精致。她个子很高清瘦,每次走路的时候,步子总是迈的很大,即便是穿着裙子,也全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洒脱且飘逸。

    此刻,她扬眉看着他,清清亮亮的目光中,透着好奇和担忧还有几分不解。

    她是关心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将当做最好的朋友,这一点也毋庸置疑。

    她……

    跛子正要说话,忽然从宫门口传来咳嗽声,他朝门口看去,就见桂王负手立在门口,冲着这边道:“说什么说那么久,你快点要吃饭了。”

    “跛爷找我有事,你来的正好,帮我和太后说一声。”杜九言去桂王身边,笑眯眯地哄着道:“等我说完了,晚上我请宵夜。”

    桂王垮着脸道:“要说你去说,一会儿我娘要发脾气,又拿我出气。”

    “我今天心情还不好。”桂王哼着,“不想哄她。”

    杜九言拉着他,“你这样不够义气了啊,”她指着跛子道:“我就……”

    回过身来,身后是宽坦的外宫道,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人呢?”杜九言一脸奇怪,“你看到他离开了吗?”

    桂王撇了她一眼,“没有说好在什么地方等?”

    “没有啊,他说有事和我说,可又吞吞吐吐的,现在还走了。”杜九言觉得奇怪,“算了,先去和太后娘娘解释,我再去找他吧。”

    说着,往宫里去。

    桂王撇了一眼身后,眉头微挑。

    进了坤宁宫,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一进门太后就招呼着,“快过来吃饭,今儿可都是你们爱吃的。”

    “娘娘,我……”

    “就是怕你们两个被人骂心里难过,钱嬷嬷亲自做的这一桌子菜。”太后道:“你们要是走了,就是不给她面子。”

    “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吃饭的?”

    “赶紧吃,吃完了下午再去办。”

    杜九言觉得应该不会太急,她先吃饭好了,便坐了下来,“跛爷找我有事,那我吃快点。”

    “吃吧吃吧。”太后笑着道:“吃完了再去办事。”

    杜九言颔首,和桂王一人一边坐着,钱嬷嬷又端了一碟菜进来,“多吃点,都是照着你们喜欢吃的做的。”

    “王爷小时候就盯着奴婢做菜,是不是奴婢做的,他一尝就知道。”

    杜九言笑着看了一眼桂王,他板着脸没说话。

    今天是真气着了,她笑着给他夹了一块肉,“王爷,多吃点。”

    桂王不咸不淡地撇了她一眼,将肉夹着放在一边,不理她。

    “真难伺候,”杜九言咕哝了一句,继续和钱嬷嬷说话,一边拼命吃着钱嬷嬷夹给她的菜,“好吃!”

    钱嬷嬷笑着应是,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将自己面前的一壶酒递过来,“九言,这是钱嬷嬷酿的梅子酒,你不要多喝,尝一杯看看。”

    “亲自酿的吗,这个一定要尝尝。”

    钱嬷嬷就拿着小杯子,不过一小口的量,给她倒了一点,“大中午的,您尝一口就好了,要是觉得好喝,奴婢给您装一坛子送王府去。”

    “好。”杜九言喝了酒,砸了砸嘴道:“好喝,不腥辣还甜滋滋的,很不错。”

    钱嬷嬷笑眯了眼睛,“一会儿就给您装好,送王府去。”

    “谢谢钱嬷嬷。”杜九言喝完,无意撇了眼桂王,就见他正眯眼盯着她的酒盅,她道:“你也要尝尝?”

    “王爷不用尝。”钱嬷嬷道:“王爷不爱喝。”

    桂王将嘴巴里的菜咽了,又灌了一口茶压着,打量着杜九言笑眯眯的脸,他的耳朵蹭的一下红了,小声道:“嗯,我不喜欢喝。”

    “好热啊,”杜九言看着钱嬷嬷,“有扇子吗?”

    钱嬷嬷道:“有的,我给您打扇子。”

    她和龚大姑姑一起给她打扇子,又将冰块搬来她身边放着。

    杜九言就觉得那口酒,从喉咙开始一直到胃里,又从胃里延伸出来,让她周身洋溢一种急不可耐的急躁感。

    她朝桂王看去,他剑眉醒目唇红齿白,特别的俊俏。

    尤其是他因为天热脱了外套,大领口中露出的一截脖子,她特别想摸一摸,那地方一定很凉快。

    桂王扶额,回头看着太后,道:“娘,您一定要这样吗?”

    “哀家不这么做,就你这怂样什么时候行?”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桂王看太后头疼,他刚才犹豫了一下,杜九言就把酒喝了。他确实也存了这心思,特别期待某些事,可……可杜九言不好惹。

    要是惹毛了,还不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要是彻底和他断绝关系了,他恐怕跪地抱着腿都没有用。

    “你要是把她惹毛,你自己和她赔礼道歉,和我没关系。”

    桂王一回头就看到杜九言正托着下巴,冲着他抛媚眼。

    心头一荡,桂王头晕目眩。

    这样的杜九言居然透几分女人的媚态,风情万种。

    他也觉得很燥热。

    “哎呀,王妃娘娘喝醉了。”钱嬷嬷道:“王妃娘娘,奴婢扶着您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吧。”

    “可怜见的,一天天忙忙叨叨的也没休息的,这一杯酒就醉了。”太后心疼地道。

    杜九言摆着手和钱嬷嬷道:“不辛苦嬷嬷了,不辛苦您了。”说着,冲着桂王勾勾手指,“小妖精,来扶着我呀。”

    “要我扶?”

    “嗯,”杜九言踉跄着,一边抛着媚眼,一边扑过来,抱着他贴着,“扶着扶着。”

    哪是扶着,她都快长他身上了。

    大殿里除了太后和钱嬷嬷以及龚大姑姑外,没有别人,殿门也是关着的。

    太后捂着嘴,也是一脸惊恐,喃喃地和钱嬷嬷道:“这药……怎么这么狠?”

    “会不会伤着她?”太后看着钱嬷嬷。

    钱嬷嬷道:“说是没有,药效也就一个时辰,过后就清醒了,一点事没有。”

    “一个时辰啊,太好了太好了。”太后说着,忽然想到什么,推着桂王,“你快点抱着去啊,就去你房里。”

    “快点快点。”说着,催着挥着手,“走啊,木头桩子一样,哀家可告诉你,这是唯一一次机会。”

    “下次她学精了,哀家就没有机会帮你了。”

    桂王被杜九言一抱,三魂早就飞了其二,脑袋也不比杜九言清醒多少。

    他将她抱起来,杜九言已经缠在他身上,蹭着他的脖子,咕哝着道:“小妖精,你脖子很凉好舒服啊。”

    “把衣服脱了,让小爷检查一下,还有什么地方凉快呢。”

    桂王打了踉跄,去了自己房里。

    太后捂着脸,装着一眼的笑意和期待,和钱嬷嬷激动地道:“九言这样,看的哀家都面红耳赤。”

    “娘娘,”钱嬷嬷无奈地道:“您还是想想,一会儿王妃醒过来,怎么和她解释吧。”

    太后一下子撑住了额头,“哎呀呀,哀家生病了,一个时辰后你们记得去喊太医。”

    “这头晕、头疼、肚子也疼、脚也疼、连头发丝儿都疼……”太后由龚大姑姑扶着起来,“这没个孙女来治疗一下,哀家怕是活不到八十岁了。”

    说着,进房里躲着去了。

    钱嬷嬷哭笑不得。

    房间里,桂王关好门,一回头,只剩下肚兜的杜九言,就冲着他扑了过来,“王爷,快点快点。”

    “快、快点什么?”桂王鼻子发痒,他抬袖子擦了一下鼻子,袖子上都是鼻血。

    “脱呀,”杜九言叉腰,“快。”

    桂王摁着她的肩膀,她皮肤光滑细腻,就跟烙铁似的,直烫的到他心里去了,“你、你别后悔啊。”

    “绝不会后悔。”

    杜九言拉着他的腰带扯开,又去扒他的衣服。

    “不要有负担。”

    一转眼功夫,桂王被他扒的干干净净。

    他护着自己,一抬头就看到杜九言已经躺倒床上去,侧身对着他,扬眉道:“你要当顶梁柱吗,快来呀。”

    这劲儿,桂王认为是清醒的杜九言,再活八十年也学不会的。

    他挪了一步,又挪了一步,指着她道:“你别后悔啊!”

    “啰嗦什么,干脆点。”

    “不行,你保证不许后悔,醒来不许和我翻脸。”桂王受不住,鼻头发痒,一步步腾挪过去,鼻血就滴在地上。

    等他到床边,地上就留了一串带血的脚印。

    很悲壮。

    “杜九言!”桂王吼道:“你别后悔!”

638 姻缘机缘(三)月票记得投哇

    桂王站着,不敢往前走。

    “好好的男人,怎么这么不干脆呢。”杜九言嫌弃道。

    桂王盯着她看,她冲着他笑。

    “姐姐很厉害的。”

    杜九言爬起来,走到供案边,“想不想看看姐姐多厉害?”

    桂王眼皮子跳了一下,“不、不想……”

    话没说我,就见她猛然抬手,冲着供案,一掌拍了下去,供案被她劈成两半,上面的花瓢花瓶噼里啪啦滑在地上。

    她一转身扶着腰道:“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姐姐对你负责。”

    桂王看着她,她穿着肚兜,下面是条裹裤,腿细长腰细的不盈一握,容貌更是秀丽俊俏……可就是这个人,刚才徒手劈断供案。

    就为了给他展示她的强壮。

    “厉害!”桂王拍手,“姐姐厉害。”

    杜九言颔首,一边走一边招手,“来吧。别磨磨蹭蹭。”

    桂王转身去拧了毛巾,又敲碎了一块冰包着,一回头被杜九言抱了个满怀,他一把将冰块捂在自己脑袋上。

    “清醒点清醒点。”

    杜九言抱着他蹭着,“你干什么,很热吗?”

    “姐姐给你解乏。”

    桂王指了指冰块,“那个凉快。”

    “不要不要。”杜九言道:“姐姐不要冰块。”

    桂王正要说话,忽然有人敲窗户,外面传来太后急躁的催促声,“墨兮,你动手啊,这一个时辰都要过去一半了。”

    “快点!”

    “哀家的孙女,就靠你了。”

    桂王转头看着杜九言,抬手,一掌劈在她后脖子上,杜九言一晃就晕了。

    桂王将她抱到床上躺着盖好被子,自己穿好衣服,猛然打开了窗户,盯着正偷听的太后,“您就等着她起来和你吵吧。”

    “瞎捣乱。”

    “我需要这种东西吗?”

    “我要想给你生孙女,杜九言立刻就同意了,还需要这东西?”

    “手段卑劣。”

    桂王说着,将窗户关了。

    太后一脸莫名其妙,和钱嬷嬷对视,好一会儿嗤笑一声,“他说什么,立刻就能搞的定?”

    “臭小子,”太后隔着窗户骂道:“不是哀家看不起你,就你那小鸡胆子,你一辈子就跟着打转吧。”

    “还孙女?哀家还不如等着小萝卜给哀家生重孙女。”

    太后气呼呼地走了,钱嬷嬷跟着劝,“您别气,王爷性子最纯良了,他这是不舍得伤害王妃娘娘呢。”

    “不管了。”太后道:“哀家不管了,哀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

    “先帝可比他厉害多了。”

    钱嬷嬷哭笑不得,“娘娘,您这个时候说这话,也太不和适宜。”

    “哀家生气,口不择言行了吧。”

    钱嬷嬷叹气。

    房间里,桂王抱着冰块,盘腿打坐,浑身袅袅升腾着凉气,一块冰快被他捂化掉的时候,杜九言捂着脖子醒了,“我脖子折了,怎么这么疼。”

    她翻了个身,“手也疼。”

    “嘶!”

    她渐渐清醒,眼睛一动就看到坐在房间里,光着膀子抱着冰块,一副即将羽化成仙的桂王,她道:“王爷,您……沐浴呢?”

    “用冰啊,这么……”

    她话说了一半,彻底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冷冷地道:“小妖精,你干什么了?”

    桂王睁开眼睛,睨着她更冷地道:“渡劫!”

    杜九言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件肚兜,下面是裹裤,而她穿的讼师裙正皱巴巴丢在地上,一张供案断成两截倒在地上……

    房间里一片狼藉,像是经过了激烈的打斗,还透着一股暧昧。

    “我、对你做了什么?”杜九言发现,桂王光着的膀子上,还有个牙齿印,显然是她咬的。

    应该是她行了不轨。

    桂王鼓着腮帮子,道:“你猜!”

    “我的天!”杜九言想起来了,狼狈地搓着自己的脸,实在是太尴尬了,好半天她问道:“太后娘娘果然给我下药了?”

    桂王没说话。

    “王爷,您坚守住了吗?”

    桂王道:“你猜!”

    “厉害!”杜九言佩服地看着他,“是我魅力不够大吗?”

    桂王道:“是你脾气够大。”

    他是不想吗?他是不敢!

    他是要睡一辈子的,不是一次。

    “王爷,”杜九言下地抓了衣服穿上,“您今天很令我佩服和感动。”

    他居然忍住了,因为太喜欢,所以不敢吧?

    桂王问道:“然后呢。”

    杜九言理好衣服,蹲在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回家翻黄历,挑一个风调雨顺诸事皆宜的上佳之日。”

    “你说真的?”

    “我骗过你?”

    “什么时候日子好?”

    “前三后四,您猜哪天?”

    一股清风扑面,燥热顿消,仿佛晴空万里春风徐徐……桂王笑了起来,“今天初五,我记得你上次好像就是初七还是初八。”

    杜九言愣了一下,“你记住了?”

    “我不管。”桂王一下子将她扑倒在地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杜九言忍不住笑了,将他推开,“今天心情不好,我内心受到了创伤,需要太后娘娘的抚慰。”

    “怎么抚慰。”桂王不肯起来,“我替我娘抚慰你,你别生她的气,她是为了我们好。”

    杜九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轻轻笑着,心急速的跳着,很暖很贴心。

    桂王一直闹着要“办事儿”,可真等她中了药,任他蹂躏的时候,他又忍住了。

    在他眼中,她的高兴与否,比他当下的感受更重要。

    在他眼中,她的尊严,比他执念更重要。

    在他眼中,她比他自己更重要。

    她很感动,这种感动让她心头暖暖的,决定试试他的技术。

    要是不好……还有七十二式现学。

    不怕。

    “目光闪烁,”桂王眯了眯眼睛,道:“你又在想什么坏事?”

    “我告诉你,我的目标不是睡一次,”桂王道:“是要睡无数次的。”

    杜九言咳嗽了一声,道:“王爷,要看您的表现才行啊,毕竟我对生活幸福感要求很高,您要是太差劲,我可能不会将就。”

    “我不行?”桂王磨牙,“你再说一边试试。”

    杜九言哈哈大笑,拍着他道:“你快起来,烦的很。”

    “言言,”桂王蹭着她的脖子,“你说的真的?”

    杜九言推着他,“烦的呢,要一直说吗?”

    “我觉得像做梦。”他低声道:“你不许诓我。”

    杜九言嗯了一声。

    “那你是喜欢我的?”桂王问道。

    “喜欢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不记得,可能很久了吧,毕竟王爷您的容貌,还是很具有诱惑性的。”

    “有多喜欢?”

    “很喜欢。”

    “很喜欢是多喜欢?如果一杯子水的喜欢最多,那你喜欢我有几分?”

    “七分?”

    桂王瞪眼,显然不满意,“我可是有十分。”

    “还有三分给您留着晋升,一开始就满了,以后生活多无趣。”杜九言道:“王爷,您要为此好好表现啊,认真努力。”

    桂王想了想,觉得七分也不少了,毕竟杜九言不是感性的人,“行!以后我会好好表现。”

    “就今天晚上。”桂王道:“我洗涮好,在房里等你。”

    说着,亲了一下她的唇,“不许不来!”

    杜九言哈哈大笑,道:“王爷,您像条小狗。”

    “那也是你的狗。”

    “我不需要狗。”

    “那你要什么?”

    “猫吧,猫乖顺。”

    “喵……”桂王蹭着她,“喵。”

    杜九言笑的捏着他的脸,嫌弃道:“堂堂王爷,为了一把爱情,您都快把腰折到尘埃去了。”

    “折断了我都愿意。”桂王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高兴。”

    杜九言砸了砸嘴,“这个时候,我是不是应该感动一下?”

    “不需要,你只要说一句对应的话来回复我就好了。”

    “王爷,”杜九言咳嗽了一声,正色道:“能被您喜欢,强烈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因为喜欢她的人足够优秀足够出众足够吸引人,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

    “那是。”桂王将她拉起来,两个人就盘腿在地上对面坐着,“那除了虚荣心,还有什么满足了?”

    “王爷,您的要求有点高啊,这方面的辞藻我很匮乏的。”

    “没事,我能等,你慢慢想。”

    桂王就盯着她,等着她想。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桂王看着她,忽然红了眼睛,问道:“真的?”

    “假不了。”

    桂王蹭的一下站起来,一阵风地跑了出去,“娘,娘!”

    “穿衣服啊!”杜九言捂着脸看不下去。

    桂王跑起来很快,一下子推开太后卧室门。

    太后正在生不成器的儿子的气,却突然被个人影子扑倒,“娘,九言说她心悦我!”

    “什么?”太后被撞的头昏脑涨,“九言悦你?”

    桂王没回答她,一下子又跑到门口,一把将钱嬷嬷抱起来,“嬷嬷,九言说她悦我!”

    “哎呀哎呀,我的王爷啊。”

    “奴婢头晕,晕的很。”

    桂王将她放下来,钱嬷嬷道:“王妃说喜欢您?”

    “嗯。”

    “穿衣服啊,”杜九言感觉她追着的是小萝卜,正不想洗澡光着屁股到处乱跑,“丑不丑呢?”

    桂王扯过衣服套在身上,一阵风地跑出去,头也不回地冲到御书房,一脚踹开门。

    “哥!”

    赵煜吓了一跳,看着气势汹汹想桂王,道:“又发什么疯?”

    衣服也没有好好穿,蓬头垢面的。

    “哥!”桂王拍龙案,眼睛发光,骄傲地道:“九言心悦我!”

    赵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抓起手里的奏疏就丢在桂王的身上,“吓朕一跳,你不能好好说话。”

    “哥,”桂王将奏疏丢回去,指着赵煜,“准备礼金,我要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她。”

    赵煜瞪眼,“不是成亲了吗,还要成亲?”

    “那是秦九烟,”桂王大笑着跑出去,大声道:“我要娶的是杜九言!”

    “就是骗钱!”赵煜道。

639 爱和被爱(一)

    “骗钱!”太后怒道。

    “以前还告诉哀家你们爱的死去活来的。”

    “两个小骗子!”

    杜九言讪讪然摸摸了鼻子,提醒道:“娘娘,我现在感觉心口烧的慌,脑子也晕乎乎的,手脚乏力。您给我吃的什么药?”

    “什、什么药?”太后气焰顿时消了,顾左右而言他,目光闪烁,“哀家累的很,不想看到你。”

    杜九言也哎呀呀地喊着头晕,“这药的后遗症可真大。”

    “娘娘,您这药后遗症很严重。我此刻觉得脑子里塞了一根木头。完全不如上午灵活了。”杜九言去躺在桂王常常躺着的软榻上,“头晕的厉害,我可能要傻了,以后再不能做讼师了。”

    “我的命哦,真是太苦了。”杜九言道:“讼师可是我的梦想,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有今天的辉煌成就。”

    “这一朝,就被娘娘您放倒了,以后我就是个傻子了。”

    “我可怎么再接再厉,我可怎么养儿子,我可怎么挣钱养王爷呢。”杜九言用眼角余光看着太后,“娘娘,您儿子穷的很,又没什么本事,以后我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还怎么再生几个呢,日子没法过了。”

    太后嘴角直抖,明知道杜九言在诓她,可她就是心虚,不能拿枕头砸她。

    “说吧,”太后道:“干脆利落点,你想怎么样。”

    杜九言扶着额头,道:“我人微言轻,哪有什么想法。娘娘,我将来可怎么办呢。”

    “说!”太后吼道:“药,哀家是下了,你不要在这里拐弯抹角的,你想怎么样?”

    杜九言坐起来,苦哈哈地看着太后伸出一只手。

    “五千两?”太后道:“钱嬷嬷给她五千两。”

    杜九言要说话,太后就指着她,“你要敢说五万两,哀家现在就倒下来。”

    “哀家让你看看,你是变傻可怕,还是不孝忤逆更可怕。”

    杜九言蹭地站起来,干脆利落地道,“谢太后娘娘赏。”

    “嗯。”太后道:“赶紧回去洞房吧,趁早给哀家再生两个出来,你年纪也不小了,越大越难生。”

    “是!”反正肚子是她的,她想不想生全在她,这种事就没有必要和太后计较了。

    钱嬷嬷取了一千两一张,一共五张银票给杜九言,笑着道:“王妃娘娘拿着钱多买点好东西补一补,您太瘦了。”

    “是,是!”杜九言呵呵笑着道:“回去就买。”

    钱嬷嬷笑看着她,又摸摸她的脸,低声道:“您别生太后娘娘的气,她的脾气从小就这样,几十年都没有变的。”

    “不管做什么事,都靠情绪撑着。”

    杜九言明白,笑着点头。

    “九言,”桂王大步进来,一阵风似的抓着她的手,“天快黑了,我们回家了。”

    他说着又看着太后,“娘,您和钱嬷嬷帮挑个好日子,我要娶九言。”

    “不是已经成亲了吗?”太后凝眉道:“又折腾什么?”

    杜九言也怔了一下,他没想到桂王会说成亲的事。

    “当时那个不算,我不愿意不说,而且,那是秦九烟。”桂王看着杜九言,一脸的深情,“我现在要娶的是杜九言。”

    说着凑过去要亲她,杜九言笑着回亲了他一下,桂王喜滋滋地搂着她的腰,两个人都看着太后。

    太后捂着眼睛,不忍直视的样子,“九言和九烟不还是一个人,哀家看你们就想骗钱。”

    夫妻两个人合伙骗,成亲一次不够还两次。

    “反正哀家没钱了,你们要成亲,自己筹办去。”

    刚刚还被讹了五千两。

    桂王道:“那您把日子挑出来,然后准备大礼吧。”

    说着,贴着杜九言的脸蹭了蹭,“言言,我们回家,睡觉!”

    “娘娘,我回去了。”杜九言无语,忍着笑掐了他一笑,低声道:“要不要脸,正经点。”

    他意气风发满面春风,连鞋底摩擦的声音,都仿佛带着乐章,“控制不了!”

    杜九言哭笑不得,“王爷,娘娘没有说您真打算骗钱?”

    桂王停下来看她,正色道:“当初娶的是秦九烟,我现在要娶的是你。”

    “你和我说过,你是你,秦九烟是秦九烟。”

    “魂魄不同,便是人也不同。”

    杜九言笑了起来,“这手段不错啊。”

    “什么手段?”

    “情话啊,我还挺爱听的。”杜九言笑着背着手走在前面,桂王上去亲了她一下,“你喜欢听这种,那我以后多说点。”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难得说一次就行了,多了腻歪。”

    “不腻歪,”桂王道:“九言,我要认认真真的娶你!”

    杜九言道:“怎么个认真?”

    “我要昭告天下人,你是我的王妃!”桂王道:“我要背着你围着京城走一圈!”

    杜九言噗嗤笑了起来,“为什么要背着走一圈?”

    “嘚瑟啊。”桂王长臂一收,道:“享受别人羡慕嫉妒的目光,满足我的虚荣心。”

    杜九言无语。

    两人一路勾肩搭背地出去,一路上无数目光朝他们投来,带着善意的打量,桂王洋洋得意。

    “我背你吧。”桂王道:“脚疼不疼?”

    杜九言道:“这双脚用了二十几年,还是有些水平的。”

    “不行,你不能走。”桂王坚持道。

    “你别作妖,这一路都是人。”杜九言脸都红了,毕生第一次。

    桂王弓着腰拦在她前面,“我背自己媳妇,他们只有羡慕的份。”

    “烦的很。”杜九言半推半就趴在他后背,桂王背着她招摇过市,路上的人瞧见了,笑着道:“杜先生,您脚受伤了吗?”

    “王爷对您真好啊。”

    “王爷,您可真是个好夫君。”

    桂王扬眉,道:“自己媳妇,不对她好对谁好。”

    “你看看王爷多好,你这个死鬼,没王爷长的好身世好还没他的脾气好。”一位妇人拧自己夫君耳朵,“你还有什么。”

    她夫君幽怨地看着桂王。

    两人一路掀起一阵阵风波,杜九言简直没脸抬起头来,趴在桂王肩膀上,低声道:“到家门口,你要不放我下来,我就弄死你。”

    “听媳妇的。”桂王一脸甜蜜将她放下来,杜九言瞪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嗔怪,“烦的很!”

    桂王心头荡漾,低声道:“天怎么还没黑。”

    杜九言笑着敲门,內侍笑盈盈地道:“王爷,杜先生。”

    “跛爷回来了吗?”杜九言问道。

    內侍回道:“中午就回来了,一直没有出去。”

    “知道了,”杜九言和桂王道:“王爷,我去和跛爷说几句话,不知道他找我什么事。”

    桂王停下来看着她,叮嘱道:“不管跛子说什么,你都不许变心。”

    “有毛病!”杜九言哭笑不得,“你忙你去的吧,我去找跛爷。”

    桂王去找小萝卜。

    杜九言去了跛子住的院子,院门虚掩着,她推开门打眼就看到跛子正坐在正厅的圆桌边,背对着这边,桌子上放着两坛子酒。

    酒香从正厅里飘散出来。

    “怎么大白天喝酒?”杜九言进门去,“我在宫里有点事耽误了回来迟了,你要和我说什么事来着?”

    杜九言进去。

    跛子并没有转头过来看她。

    杜九言就走到他对面打量着他,他穿着袍服,垂着眼帘,眉头微微锁着,眉眼间郁结着淡淡的懊恼。他左手搭着灰黑的酒坛子上,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右手垂在身侧,充着血青筋凸显,不知道这样的姿势,他维持了多久。

    “跛爷?”杜九言在他对面坐下来,“出了什么事?”

    跛子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嗓音有些沙哑,“没什么事。”

    “没事?”杜九言看着他,担忧地道:“看着不像没事,是你的组织出了问题吗?”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

    跛子看着她,她神色间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他问道:“你会帮我吗?”

    “当然。”杜九言道:“两肋插刀,死而后已。”

    跛子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够?”杜九言扬眉道:“事情这么大?”

    跛子摸了摸她的头,苦笑道:“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杜九言不相信,她似乎猜到了他为什么如此,顿了顿,她道:“我陪你喝。”

    说着,她取了两只碗坐在跛子对面,倒了一大碗,举起来笑着道:“这一杯敬过去几年,你对我们母子的照顾。”

    跛子看着她,目光沉沉的,好一会儿和她碰了杯,两人一饮而尽。

    “这一杯,”杜九言举杯,“敬当下,跛爷还在,我还在!”

    跛子喝完给她倒酒。

    “这一杯敬未来,”杜九言道:“不管将来如何,你我是朋友,永远是!”

    跛子道:“就这么肯定,你我永远是朋友?”

    “如果不是那一定是你的问题,”杜九言哈哈笑了,“我这么正直善良严谨的人,是不会抛弃朋友的。”

    跛子笑着摇头,“莫要膨胀。”

    “行吧。其实我认为,如果你我真翻脸了,大约不是你我的问题,而是历史遗留的问题。”杜九言道:“那就改一句,祝你我安康!”

    跛子喝了酒,将酒杯放下来,轻声道:“你我之间没有历史遗留的敌对,放心吧。”

    “那就好,”杜九言接着倒酒,“这第四杯,我敬你。”

    跛子嗯了一声,问道:“这又是什么由头?”

    “敬你给我的爱,厚重深沉不求回响。”杜九言看着他,一笑,“但爱啊、喜欢啊这种东西,其实也非我能主观控制的。”

    “如果我能控制,就跟开关门似的,我想在王爷和你之间非要做出的选择,我肯定选择你。”

    “毕竟你安静,王爷太闹腾了。”

    跛子握着碗的手一紧,连呼吸都停顿下来,杜九言扬眉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以前有很多人爱慕我吗?”

    “其实那是我吹牛的。”杜九言道:“我的性格很不讨喜,没人敢喜欢我。”

    “可我来了这里,成了香饽饽了。啧啧,我简直不想膨胀都不行。”

    跛子没忍住,笑了,“你很优秀,不喜欢你的人,是因为自觉羞愧,配不上你。”

    “跛爷,我就喜欢听你夸我。”

    跛子摸了摸她的头。

    他很少对她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今天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杜九言扬眉道:“你也不要因为喜欢我,而我没有喜欢上你,而感到难过。”

    “虽然我足够优秀,值得你难过。”

    “但是你更优秀,不值得为此而难过。”

    跛子笑了,“绕来绕去,你认为我听得懂吗?”

    “我跛爷文韬武略,如何听不懂。”杜九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种事很尴尬啊,我说无所谓,感觉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我要是沉重点,我又觉得没有必要。这个不行,总会有下一个。”

    “你、”跛子问道:“今天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640 一夜四醉(二)

    他今天感觉很不好,总认为会出事。所以他去找杜九言。

    可她并没有跟着他走。

    其实,她一早就态度分明,做出了选择,是他自己避而不想,自我欺骗安慰而已。

    桂王好与不好他不予置评,可对于杜九言来说……却很适合。

    至少,比他适合。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在他面前,杜九言是一个坚定犀利的讼师,可在桂王面前,杜九言是个女人。

    “太后给我下药了,”杜九言朝外面看了看,低声道:“我在王爷面前出了个大丑。”

    跛子凝眉。

    “没事没事,”杜九言道:“王爷将我劈晕了,我醒来后觉得很感动,就决定做他媳妇了。”

    跛子哭笑不得,“这么轻易就下决定了?”

    “那还要放个烟花庆祝一下?”

    “我又不是小孩子,觉得好了就抓住,感觉到了就过过看。”她笑着道:“跟着心走就好了。”

    跟着心走吗?跛子看着她,没有说话。

    “再来一碗?”她倒酒,两个人喝完,她靠在椅子上,头有些晕乎,“你会不会因爱生恨,然后就和我割袍断义了?”

    跛子自己喝了两碗,也靠在椅子上,目光悠远地看着前方,许久之后,道:“不会。”

    退一步,能在你身边,做你的朋友已是不好中的最好。

    “跛爷,”杜九言抱着跛子的手臂,“我杜某何德何能,认识你这么好的朋友!”

    “你一定是天使!”

    “带着光环长着翅膀的天使。”

    “那是鸟。”跛子道:“我并不认为你在夸我。”

    杜九言有些晕,不由哈哈大笑,红了眼眶,低声呢喃道:“你也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

    跛子低声看着她,她脑袋搁在他的手臂上,声音很低,带着对他的愧疚和心疼。

    他也很心疼,并不想让她为此感到歉疚。

    “唉,”他笑着道:“你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好。”

    “桂王爷,可不怎么样。”

    杜九言一怔,笑指着他,拍着桌子道:“言之有理!我也认为,王爷除了容貌俊俏,性格温良,为人正直外,毫无优点。”

    “我媳妇懂我,”桂王从外面进来,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又看到杜九言已微有醉意,他坐下来用她的碗倒了酒,和跛子道:“我这么多优点,你比不上我的。”

    “不觉得。”跛子和他碰了一下,“面皮厚是真的。”

    杜九言笑着竖起个大拇指,“总结的很到位。”

    “她适合脸皮厚的。”桂王又给自己和跛子倒了一碗,“敬你面皮薄。”

    跛子摇头,却喝了碗中酒。

    “怎么办呢,我心中的愧疚难平。”杜九言托腮看着跛子,一张脸被挤压的变了形,“要不,你也来个官司,我帮你辩一辩,不收你钱?”

    跛子白了她一眼,“我等着你们打和离的官司!”

    “诶?”杜九言笑了,“那王爷必输,净身出户,一两银子不给他。”

    桂王哼了一声,“你就等着吧,下辈子都没可能。”

    “人生事,意外常有。”跛子道:“才不过二十年华,路还长我等得起!”

    “在这之前,祝你们幸福!”跛子道。

    “幸福会永久,”桂王和他碰杯,“你且看着吧。”

    跛子笑了,颔首道:“好,我且看着。”

    “喝酒喝酒。”对于推着桂王,“再让人拿碗和酒来,喝,喝起来。”

    桂王喊了谢桦,谢桦带着人搬了一坛子酒,也不拦着,就守在门外。

    “在干什么?”蔡卓如从外面进来,笑盈盈地道:“是有好事,在庆祝吗?”

    跛子道:“大约不是你想听的。”

    蔡卓如立刻就明白了,眉头微蹙打量着桂王和杜九言,目光中有着不确定。

    “来喝酒。”跛子指了指四方桌剩下的一方,“正好,凑一桌。”

    蔡卓如扶着桌子坐下来,周身冰凉看着杜九言,问道:“你和王爷……”

    “问什么,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桂王敲着桌子提醒他,“你能不能扛得住,我当着你们的面,亲她!”

    蔡卓如脸色煞白,摆手道:“王爷,我想听九言说。”

    “我正安慰跛爷呢,你来了,正好一起。”杜九言哎呦哎呦地喊着,“人太优秀了,实在是左右为难啊。”

    蔡卓如扶着额头不再说话。

    他知道杜九言不会喜欢她,可也知道杜九言并没有喜欢桂王和跛子。

    她不是谁的谁,他心里就要舒服一点。

    仿佛她永远不会离开,他每每心中苦闷或是想念她的时候,就上前来看看她,就会得到无穷的,向前的力量。

    可现在……杜九言的心给桂王了。

    他就再不能毫不遮掩的喜欢,对她好。

    “喝酒吧。”跛子给蔡卓如倒酒,“酒能解愁。”

    蔡卓如叹起来,举起碗眼睛微红地看着两个人,“敬酒二位,祝幸福!”

    四个人碰杯,蔡卓如一饮而尽,又倒酒看着桂王,“王爷,九言不该属于谁,她应该是天下人的杜九言。但,她既然选择您了,我……托个大,说一句。”

    “请王爷珍之重之,永远不要伤害她。”

    蔡卓如说着,眼角落下一滴泪,滑落进酒中,被他一饮而尽。

    桂王白了他一眼,敲着桌子道:“不可能!”

    杜九言趴在桌子上,道:“这天下事,不是只有爱情可以聊的嘛!”

    “你,”杜九言指着跛子,“请继续你的神秘事业!”

    “你,”她又指着蔡卓如,“请继续你的买卖!”

    “我,”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纵然有王爷在,但也不会放弃讼师。”

    “来干杯,”杜九言道:“志在年少,虽说我们不年少,但好歹年轻嘛。为除了情爱的一切奋斗。”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和她碰杯,蔡卓如道:“不能和你说话,但凡你愿意,总能用言语让人跟着你一起激动。”

    “瞎激动。”桂王道:“不过,喝酒是真的!”

    四个人接着喝。

    不知喝了多少坛,皆是烂醉如泥。杜九言被叶柔几个人扶着回去休息,蔡卓如由谢桦带着人抬回去,桂王也回了自己房里睡了,一边脱衣服一边念叨着,“失策了,不该心疼那两小子,陪着喝酒。”

    “洞房都黄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

    “人,”桂王趴在枕头上,咕咕哝哝地说着话,“就不能太善良了。应该要洒脱一些,不要留恋,不要眷恋,不要舍不得!”

    “快刀斩断乱麻,才是对的。”

    “言言,我和你说,我……我有个秘密……我想告诉你……”

    “言言,真幸运你来了啊,你来的啊,诶?你别走,还没洞房呢。”

    “杜九言!”桂王忽然抬头嘶吼一声,“我要睡你!”

    说完,就倒下去睡着了。

    “咱们爷什么意思,什么洞房?”乔墨问顾青山,顾青山推他出去,道:“那么多废话,睡觉去。”

    乔墨哦了一声,朝内院看了一眼,不情不愿地走了。

    下半夜,跛子酒醒,睁开眼发现房门是开着的,门外的院子里点着灯,两张椅子,一张放着油灯,另一张坐着个人,正就着光线在读书。

    他动了一下,院子里的人放了书进房里来,“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是裴盈,她避嫌不好在房里,就坐在院子里陪着他。

    “不用。”跛子起来,自己到桌边倒茶喝了,看着她面无表情地道:“你不用如此费心,我的心思你也明白。”

    “爱而不得的痛我有体会,就此打住才是正理。”

    裴盈看着他,手绞在一起,没有说话。

    “你好不好,我看不见。”跛子道:“回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裴盈低声道:“你看着杜先生,但我愿意看着你,也愿意陪着你一起看着她。”

    “不好中的最好,就是能陪在喜欢的人身边,不是吗?”

    跛子微怔。因为这话他刚才也说过。

    “你我不同,她对我与我对你也不同。”跛子垂眸解衣领,“天色不早了,裴姑娘留在这里不妥,走吧。”

    裴盈颔首,“你早点休息。”

    她说着便走了。

    跛子却没了睡意,站在门口看着裴盈留的那盏灯……

    “爷,”院子里有黑衣人出现,无声无息地走过来,询问道:“要回去吗?”

    跛子抱臂靠在门扉上,盯着那盏灯发呆,好一会儿他道:“不用。”

    “爷,其实您要做的事早就做完了,您没必要留在这里。捕快的活那么辛苦,让您做就是大材小用。”

    “我、舍不得!”跛子苦笑,“眷恋,留恋……都不该有,可是谁又能控制呢?”

    他说着,关上门睡了。

    蔡卓如醒来喝水,洗了冷水澡便点了灯,将家中送来的给他看的,他一直压着没看的几个月账册都翻了出来。

    一条一条逐条对比,核算。

    没等天亮,他就收拾东西和窦荣兴打了招呼,就去山东了。

    杜九言宿醉醒来,头疼欲裂。小萝卜坐在床边看着她,一脸担忧,“娘,你们四个人为什么都喝醉了?”

    “聊了一点不太愉快的事。”杜九言道:“主要是你跛子叔和蔡叔叔不愉快,你今天多陪陪他们。”

    小萝卜瞪眼,“娘,您是答应王爷了,所以让跛子叔和蔡叔叔不高兴了?”

    “嗯,是这样。”

    小萝卜叹气,“唉,我就说这一天早晚要来,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跛子叔好可怜啊。”

    杜九言嫌弃道:“作为小孩,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点?”

    “我觉得这件事您应该问问我意见。”小萝卜道。

    杜九言瞪眼,“你还能反对?”

    “嗯,我要不要认王爷做爹,是我的权利,您说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杜九言砸了砸嘴,道:“这么说,你不打算认爹?”

    “那倒没有,但我不能就这么轻易认了。”小萝卜叉腰道:“我得有点脾气才行。”

    “您快起来做事去吧,我也要做事去了。”

    杜九言问道:“做什么?”

    “重要的事!”小萝卜道:“保密!”

    杜九言咕哝了一句,揉着额头起来洗漱,出去,桂王在如意门等她,老远喊道:“媳妇儿。”

    “嗯。”杜九言问道:“什么事儿?”

    他凑上来,搂着她的腰,“昨晚喝醉了,改今晚。”

    “行。”杜九言道:“暂约今晚。”

    “我要去衙门,你要一起去?”

    桂王摆手,“我约了茅道士谈婚事,咱们两个人的婚事,我得好好想想。”

    “行吧。不要太隆重,不然大家都认为咱们在骗钱。”杜九言道:“不光彩。”

    桂王低头看着她,“你亲我一下。”

    说着,把嘴巴送过来。

    “有人看着,害羞!”

    左边的走廊里,谢桦隐藏在柱子后面,右边的花丛里,顾青山和乔墨在蹲守,外院的书房,茅道士探头探脑……

    一双双眼睛,火辣辣地盯着他们。

    “拿出你的豪气,”桂王鼓励道:“害羞这种事,和你应该没有关系才对。”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低声道:“王爷好讨厌!”

    桂王抖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来!”杜九言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扬眉道:“满意否?”

    桂王哈哈大笑,“满意!”

    四周传来一阵抽气声,有人惊骇的跌坐在地上。

    “走了走了。”杜九言推开桂王,“不要用你的情情爱爱,捆绑我伟大的脚步。”

    桂王跟着她,“我怎么捆绑你了。”

    “王爷,再这样下去,我会沉迷你的美色无法自拔。”杜九言道:“这不利于我严谨正直的形象,以及我远大的志向。”

    桂王洋洋得意,“我送你出去。”

    “不用,这点路还要送?”

    “要的。”桂王牵着她的手,“早上蔡卓如去山东了,说过几天回来。”

    杜九言凝眉,“你看见他了?”

    “没有,谢桦告诉我的。说昨晚酒醒一直点灯在看账簿,可能要发愤图强,壮大家中买卖了。”

    蔡卓如这两年,一直和他们闹着玩着,还真的不够努力。

    “我们做了好事。”桂王道。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如果做事他能心情好点,也挺好的。情感有寄托嘛!”

    “王爷,您回去吧,不要再送了,太腻歪了。”杜九言道。

    桂王又亲了她一下,笑眯眯挥手。

    待杜九言离开,他猛然一回身,冲着身后喊道:“都干活去!”

    “嫉妒我也没有办法,”桂王晃悠着去了书房,茅道士站在门口看着他,“王爷,杜九言答应做您的王妃了?”

    桂王道:“那肯定的,她早就对我爱的很深了,只是羞于启齿而已。”

    茅道士不相信,他怀疑桂王抱着杜九言的腿哭着求她的。

    “王爷,您找贫道来什么事?”

    桂王就将办婚事的事告诉他,茅道士一脸惊讶,“还要办吗?王爷,您这样真的不是骗钱吗?”

    “本王差这点钱?”

    “差的何止这点。”茅道士道。

    桂王白了他一眼,敲了桌子道:“赶紧帮我想想,上次在王府办的,这一次如果还在王府,就没有新意了。”

    “就是骗钱,也要骗的有诚意才行。”

    “那去哪里?”茅道士问道:“要不,换个宅子?”

    桂王道:“换个宅子也不是不行。就是还要花功夫在整理,又不知道弄到什么时候。”

    “我等不及。”

    茅道士翻了个白眼,“王爷,您这想法太矛盾了。”

    “本王知道,否则你以为本王为什么喊你来商量!”桂王道:“快想,不要每天吃饭不干活。”

    茅道士一脸委屈,“王爷,贫道没有闲着,贫道在做什么,您不知道?”

    “不知道。”桂王道:“总之,快想吧。”

    茅道士哀怨。

    “王爷!”门外,有人敲门,桂王扬眉道:“进来吧。”

    小萝卜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摞子的纸,趴到椅子上坐着,咳嗽了一声,道:“王爷,我有事要和您商量。”

    说着,余光撇了一眼茅道士。

    很贼,还带着很强烈的暗示。

    “回避?”茅道士站起来,咕哝道:“贫道这就回避。”

    和他娘一模一样。

    茅道士出去将门关上。

    门一关,父子对视,小萝卜冲着桂王露出甜甜的笑容。

671 签个约吧(一)

    桂王道:“一大早来,是打算和我稳固父子感情?”

    “王爷,劳驾您在这上面签个字!”小萝卜一脸严肃,将写满字的纸递过去,“签字或者摁手印都可以。”

    桂王拿过来,打眼就看到上面的两个字:遗嘱。

    “遗嘱?”桂王磨牙道:“你这是撅着屁股来,送给我踹的?”

    小萝卜抱臂看着他,昂着头道:“签这个很有必要,因为我娘说了,您在广西还有很多房妾室。”

    “我不晓得您还有多少私生子。”

    “不定一堆小孩来喊我哥哥。我本来没考虑这些,可是我娘喜欢您了,我就得想想了。”

    “我是你爹!”桂王拍桌子。

    “我没有私生子!”

    小萝卜点头,“您是我爹我不否认的,但您又没有养过我,所以呢,签这个也是对我的补偿啊。”

    “我以前多可怜。”小萝卜不知从哪里掏了个手帕出来,压在眼角呜呜哭着,“一天只能吃一个馒头,冬天下雪的时候,我和我娘抱着取暖,蹲在破庙的墙角里。”

    “夏天睡觉,蚊子起窝一夜夜的睁眼到天亮,一咬就是满头满脸的包。”说着把脸凑过来,“到现在我脸上还有疤。”

    “我那时候多想要个爹。我娘一天天喊着找您,说桂王爷就是我爹,哭着闹着要去广西。”小萝卜道:“要不是我拦着,我们早就死在路上了。”

    “我都不相信,您就是我爹。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您。”

    “您逍遥自在了五六年,现在媳妇回来了,还得到了我这么聪明可爱伶俐的儿子。”

    “您多幸福。可我回想我和我娘以前过的日子,我心里委屈。”

    “呜呜……”

    桂王嘴角直抖,“然后呢?”

    “您在广西还有别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个庶子。我这个嫡子到最后不知道能得个什么。”

    “您把遗嘱先写好了。”小萝卜道:“我又不会谋害您,就是对我的保证。”

    说着,又哭了起来,“我也会帮您照顾其他子女的,不会饿着他们的。”

    桂王脸黑沉沉的,他很怀疑眼前这小孩,是不是他儿子。

    一定是捡来的,不然他这么醇厚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泼皮无赖的儿子。

    他拿起遗嘱翻看,因为水平有限,遗嘱写的很草率,但有一点很清楚,就是他名下的所有财产爵位以及房子,在他去世后,都归杜红麟所有。

    不问他名下有多少财产和房子,反正都归他所有。

    “我娘也是不容易,她都没有嫌弃您,就答应做您的媳妇了。”

    “她答应做您的媳妇,天下不知道多少人伤心欲绝呢。”

    “我娘牺牲多大。您难道为了我娘和您的亲儿子,这点事都要犹豫不决吗?”

    桂王气的磨牙,“你娘都没找我诉苦,你倒是说的很溜。”

    “那我娘被爱情迷住了双眼,”小萝卜道:“我没有,我要保持清醒。”

    “您要是不签,我明天就带着我娘离开这里,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要见面了。”

    桂王气的想咬这小兔崽子,“我签!”指着小萝卜,“小兔崽子,算你狠!”

    说着,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签了字,小萝卜又将印泥给他,“字不好看,不好认,您再摁个手印。”

    “气死我了。”桂王指着他道:“你就是讨债的。”

    他又摁了手印。

    我就是讨债的,小萝卜盯着他的手印。

    “爹!”他将遗嘱收起来,喊爹喊的很顺,“孩儿去吃早饭了,您忙着吧。”

    说着,拱手行礼,开门出去了。

    刚才哭哭啼啼,伤心欲绝的样子,荡然无存。

    桂王很伤心,指着他道:“我和你娘说去,让你娘来收拾。”

    说着,气呼呼地走了。

    小萝卜快步跑到如意门里,又蹲在墙角边上观察,看到桂王一阵风地出门,他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幼稚,有事就去告状,看我娘怎么收拾你。”

    看来他这个合约做的是对的,从今以后,又多一个人来和他抢娘了。

    “王爷真是小孩子!”

    小萝卜咕哝着,将合约叠好收起来。

    “小公子,”谢桦上前来,笑眯眯地道:“您早上还没吃早饭,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厨房给您现成做。”

    小萝卜道:“我随便吃点就可以了。”

    “一会儿我要去鲁府,您帮我安排车行吗?”

    “行!”谢桦想也不想地道:“以后事情您只管吩咐奴婢就可以了,可千万别和奴婢客气。”

    “奴婢就是个奴婢,您可是主子。”

    小萝卜笑眯眯地看着谢桦。

    “小公子,奴婢有个事想要提醒您。”谢桦道。

    小萝卜看着他。

    “您和王爷签合约,还不如您去找圣上封了世子。”谢桦道:“只要世子一封,这往后莫说外面来的庶子庶女,就是养在家里的,您也不用怕。”

    小萝卜没想到这个,“封世子吗?找皇伯伯就可以了?”

    “嗯,找圣上就可以了。”

    谢桦觉得,只要小萝卜封了世子之位,那么桂王和杜九言的夫妻就算稳定了。

    他们王爷就不会被杜九言抛弃了。

    也能防止,他们王爷真的在广西还娶了妻生了子,小萝卜受委屈,被人抢世子之位。

    现在把一切都定下来,到时候甭管哪路神仙来,杜九言这一房就是稳稳的了。

    “好!”小萝卜道:“我今天去和我外外曾祖母商量一下,看她的意思。如果他们都同意,我就请我爹带着我去宫里请封世子。”

    谢桦笑着点头,“是,您和鲁阁老还有鲁夫人商量一下绝对没有错的。”

    “国公爷那边您也问问,毕竟也是您的外家。两边里,您可不能厚此薄彼了。”

    小萝卜道:“我不是厚此薄彼,是因为鲁府有大白牙舅公,安国公里的表舅表姨我都不认识。”

    没有人和他玩儿,也没有人比大白牙更有趣。

    谢桦跟着应是,“奴婢就说奴婢的,您捡着有用的听一听。只要您相信奴婢不会害您就好了。”

    “不会,您是祖母的人,祖母的人肯定值得信任。”

    谢桦抿唇笑着吗,点头应是,“奴婢在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不会吃里扒外的。”

    “是。”小萝卜笑眯眯地回到房里,从床底下拖了个箱子,随即又钻到床底下。

    箱子挪开,床底下就有个不大不小的地洞,洞里放着一个铁筒,他开了铁筒将合约塞进去,又把箱子推回去放在原位。

    吃过早饭,他到鲁府去了。

    鲁念宗在门口等着他,“小萝卜,小萝卜。”

    “大白牙,”小萝卜跑过去,“我要去给曾祖母请安,我有事情要和你们商量。”

    鲁念宗点头,“她早上还念着,说你和你娘今天来不来。”

    “昨天你娘被人骂的好惨哪。”鲁念宗道:“幸好她后来都解决了。”

    小萝卜的点头,“我娘说那些人都没脑子,不要和没脑子的人吵嘴,因为肯定吵不过的。”

    “为什么?”鲁念宗问道。

    “因为没脑子的人乱吵架,你说什么他都听不懂,就自己说自己的。”

    鲁念宗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曾祖母!”小萝卜扑到鲁夫人怀里,两个人又说了好一阵子昨天案件的经过,小萝卜就提到封世子的事情,“您觉得行不行?”

    鲁夫人问道:“你娘同意了?”

    “我还没和我娘说。”

    “我的意思是,你娘同意做桂王妃了?”鲁夫人道:“她早先可是一直没有表态。”

    小萝卜点头,“她昨天同意的。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告诉我,说桂王爷很不错,可以考虑喊爹了。”

    鲁夫人就笑了起来,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这夫妻就应该如此,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才是正经事。”

    “曾祖母的意思,如果你娘同意,这个世子是可以去请封的。”

    “封了世子,你的身份就彻底落实了。”

    小萝卜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我知道了,晚上我和我娘说。”

    “真是乖孩子。”鲁夫人疼爱地亲了亲小萝卜的脸蛋,低声道:“桂王爷就是好福气,有了你们母子二人。”

    小萝卜笑眯眯地点头。

    ……

    杜九言坐在府衙的审讯房里,谈氏坐在她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做的事情您都知道了,王勇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至于他和谁接触联络,我不知道。”

    谈氏说着哭了起来,“杜先生,我其实不想杀袁义的,可是……可是王勇说,如果我们不照做,那我们不但会身败名裂,更会死的很惨。对方的来头很大,我们得罪不起。”

    “那帮你搬运棺材的人,你可认得?”

    “帮我搬棺材的人,就是赶车的车夫,还有一个人等在官道上,那个人戴着帽子,我没看到脸。”

    “车夫下山就走了,如果我看到,肯定会认识。”

    杜九言颔首,让差役将谈氏带回去,谈氏问道:“杜先生,我、我会被砍头吗?”

    “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会。”杜九言道。

    谈氏吓的站不住,由差役拖拉着出去,过了一会儿王勇被带了进来。

    “对方威胁了你什么?”杜九言道:“杀你孩子和父母吗?”

    王勇垂着头,回道:“是!他说我要是说了,他就会杀了我儿子。”

    “杜先生,您就别问了。”

672 要告状的(二)

    杜九言道:“你倒是很慈爱啊,为了保护儿子,能守口如瓶。”

    王勇道:“我、我不是坏人。”

    “袁义和吴氏呢?”杜九言嘲讽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王勇没有说话。

    “我要报仇,你阻碍我了。”杜九言敲了敲桌子提醒道:“我也可以弄死你一家的。我要弄,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王勇猛然抬头看着她,不敢置信,“您、您是讼师。”

    “讼师怎么了,讼师也是人。”杜九言道。

    王勇惊恐地看着她,不确定她的话是真是假。

    可杜九言正色,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我、我说。”王勇道:“左右都是死,我要是告诉您了,您能不能派人保护我儿?”

    杜九言颔首,“稚子无辜,我会保护他。”

    “和我联络的人,是夏记家私的夏峥,他是夏氏的旁支。我和他本是朋友,也常常吃酒,就前些日子他发现我和谈氏的事情,就来找我。”

    “说我和谈氏要想在一起,就一定要杀了袁义。”

    “针是他给我的。我一开始不愿意,可是不敢不从。”王勇低声道:“左右是死,我就拼一把。要是扳倒了你,他们就会救我出去。”

    “杜先生,”王勇看着杜九言,“我感觉他背后的人肯定是个高官,因为他和我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和平时大不相同。”

    “他还说,这位不但能将我和谈氏救出去,还能给我们一笔钱,让我们双宿双飞,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杜九言凝眉道:“你有没有证据?”

    “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知道一件事。”王勇道。

    “夏峥年前接了一个单子,是任阁老身边常随韩通家的,他小儿子成亲要订家私,所以到夏记来的。”王勇道:“夏峥搭上了韩通以后,经常请韩通喝酒吃饭。”

    “如果夏峥是帮什么高官办事,那肯定就是帮助韩通了。”

    杜九言道:“夏记很大,他又是管事,接触的高官应该不少,你如何能确定是韩通?”

    “京城官员多,可真正手里有权的,值得夏记攀附的,也就那十来位。任阁老是次辅,朝中也没几个人比他地位高了。”

    “还有,您不是说有人在您立法的事情上亏了面子吗?我可是听说了,当时任阁老可是很不愿意的。”

    “最重要的,您还是鲁阁老的外孙女,这里头的关系,您肯定比我还要清楚。”

    杜九言没有否认,“你对朝中的事,还挺清楚的。”

    “男人吃饭喝酒,就喜欢聊这些事,道听途说都会知道一点。”王勇道:“不过,这些事都是我的推测,但韩通的事是真的。杜先生,您一定要保证我儿子不能出事。”

    “至于我。”王勇捂着脸,说不下去。

    他没想自己会死,总觉得任阁老那么大的权力,给他办事肯定不会死的。

    如今看来,是他异想天开了。

    杜九言道:“在事情解决以前,我会请人保护你儿子。”

    王勇哽咽地嗯了一声。

    杜九言从牢里出来,发现跛子今天没来衙门,她有些奇怪,去找吴典寅问道:“……怎么没看见跛爷?”

    “他一早来过了,说有事要出去一天,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吴典寅道。

    “九言,”吴典寅问道:“你去审王勇,他怎么说?”

    杜九言就大概和吴典寅说了一遍。

    “这事不好办,”吴典寅道:“你最好和鲁阁老商量一下,任阁老毕竟是任阁老。”

    杜九言明白。

    有证据的情况下,她都没有把握,何况没有证据。

    不过,想要扳倒任延辉也不是不可能……最重要的是,让赵煜没有话说,气怒到动不了恻隐之心。

    如果赵煜对任延辉动了杀心,那么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她还真的要去找外祖父商量一下。

    “九言,”桂王从门外进来,吴典寅起身行礼,桂王摆了摆手,道:“没事,你忙你的,我找九言说话。”

    吴典寅应是。

    桂王问道:“你事情说完了?”

    “说完了,正准备告辞。”

    “走,我有事和你说。”桂王拉着杜九言出来,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和吴典寅交代道:“本王要和九言成亲了,你速速准备礼物!”

    “你和九言是好友,礼物不要太随便。”

    说着就走了。

    吴典寅起身应是,待他们走了,他一脸震惊,喃喃地自言自语道:“又成亲?”

    不是成过亲了吗?

    儿子都生了,还要再成亲一次吗?

    不过,王爷既然开口了,那他势必要准备一下了。

    杜九言哭笑不得地被桂王拉出来,“王爷,您是不是逢人就要提醒一句?”

    “那肯定的。”桂王道:“要热闹隆重,宴请百席。”

    杜九言道:“您有钱筹办这么多席面吗?”

    “有。”桂王道:“你不要小看我,我存的宝贝卖一卖,莫说办百席就是千席万席也足够了。”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这么说,您以前都是装穷?”

    “那倒不是。”桂王道:“我是真穷。”

    杜九言不想和他说这个话题,“您找我什么事?”

    “你儿子,”桂王想起来就生气,“他早上拿了遗嘱来让我签,说怀疑我还有很多私生子,将来和他抢家产。”

    “所以,让我提前把遗嘱立好了,以免将来他这个嫡子受委屈。”

    “你说气不气,你要好好管他,替我出气。”

    杜九言愕然,“他、自己写的遗嘱?”

    “字那么丑,肯定是他无疑了。”

    杜九言哈哈大笑,鼓掌道:“我儿机智,将她娘遗漏的缺口补上了。”

    桂王垮着脸看着她,不高兴。

    “你也不相信我?”

    杜九言摆手,“不是,我是怕我被爱情冲昏了头,只能看到王爷优秀发光的一面,而忘记了您那十几房的妾室。”

    “这有妾自然就有孩子,有孩子自然就要养着,养着就会有纷争,有纷争就要提前防备。”

    “我儿的做的对。”

    桂王哼了一声,“本王守身如玉,莫说睡她们,本王都不认识几个。”

    “我敢保证,你就没见过我这么纯洁的王爷。”

    杜九言就想到了其他几位王爷,似乎除了九江王洁身自好以外,其他几个都不怎么样。

    “那倒是。不过对比的对象太低了,我显然也是不满意的。”杜九言道:“反正您不是还要活九十七年,就让他立着呗,是遗嘱又不是财产转让。”

    桂王不高兴,“你得给我主持公道,多少训斥他几句,否则他以后就不将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了。”

    “知道了,知道了。”杜九言安抚他,“我回去后,一定训斥他,让他以后不许再做这些事。”

    桂王心情好了一点,“那还差不多。”又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鲁府,你要不要一起?”

    “走吧。”桂王牵着她的手,杜九言让了一下,被桂王瞪了一眼,她又乖乖牵着,“王爷,您脾气真是不小啊。”

    桂王道:“是你没有做人媳妇的自觉。”

    “你们不都是讲究风化的,我们这牵手逛街,有伤风化啊。”

    桂王就嘲讽道:“你和我谈风化,你做的伤风化的事还少了?”

    杜九言无言以对,“我觉得从昨天开始,您就嚣张了。”

    “我一直这样。”桂王道。

    “是不是占着我喜欢你,就打算蹬鼻子上脸,为所欲为?”杜九言问道。

    “你就我一个夫君,你当然得宠着我,爱我,对我好!”

    这话,是不是应该她来说?

    被迫的,杜九言和桂王牵手一路招摇,大家看见都纷纷和她问好,等见到了鲁夫人,桂王又将办婚事的事说了一遍,“……日子还没挑,等挑好了再告诉您。”

    鲁夫人一脸不解。

    “他认为前一次太仓促了,这一次要认真成亲。”杜九言道。

    鲁夫人笑了起来,“行,行!这礼啊我明天就开始挑选,务必挑个最好的。”

    “挑什么礼?”鲁阁老从外面进来,将官帽脱给李妈妈拿着,杜九言起身行礼,桂王和鲁阁老各自行礼,大家坐下来,鲁夫人笑着道:“王爷说,他要和九言成亲。”

    “和九言成亲?”鲁阁老听出来话中的意思,他不由看向杜九言,“你的意思?”

    杜九言还没说话,桂王解释道:“我的意思。第一次成亲,年少不知事,既无爱也无真心。”

    “这一次,我要带着满腔的爱和欢喜,去迎她回来。”

    桂王说着,看了一眼杜九言,满目的爱意。

    鲁夫人在一边听着很感动,“王爷情深义重,这事儿我支持你们。”

    “要是没人操办,就交给我。只要你们信得过,我一定给你们办的妥妥帖帖,热热闹闹。”

    桂王道:“您要帮忙那最好不过了。”

    “我有很多想法,和您说说?”

    鲁夫人顿时点头,高兴地道:“这样,我取了笔墨来,您说我来记着。”

    “这样不容易乱。”

    桂王颔首,“成。”他说着,看向鲁阁老,目光有声。

    鲁阁老知情识趣地起身,将靠近炕桌的位置让给了鲁夫人坐。

    鲁夫人和桂王去讨论婚事。

    鲁阁老喝茶,决定找点话说,让他和杜九言不至于有种被排挤在外的感觉,他问道:“你们来就为了说婚事?”

    “不是,”杜九言道:“我来是和您说前面一个案子的案情。”

    鲁阁老放下茶盅,露出认真的表情,“你说。”

673 兵匪骚乱(三)

    杜九言将案情前后的过程说了一遍。

    “圣上给了我权限,让我去查背后针对保障堂的人。我打算从韩通入手。”杜九言道:“不过,我想来问问您,对于任阁老您有什么想法。”

    这种事,就跟隔着围墙打恶犬,不是你能不能打死他,而是要看恶犬的主人是谁,惹不惹得起。

    赵煜,就是这条恶犬的主人。

    “暂时没什么想法,圣上舍不得他死,自对我也是同样的心态。”

    “我要的,是牵制住任延辉,倒不是让他死。朝中事就是如此,走了任延辉,还有第二个任延辉。”

    杜九言深以为然,任延辉不单单是任延辉,他是大周这棋盘中的一粒棋子,你将这颗棋吃了,还会有下一粒棋出现在这个位置。

    “不过,你该查还是要查,既然有无辜之人受到牵连,丢了性命,就势必要让那些作恶的人,付出代价。”鲁章之道。

    “是。”杜九言道:“我接着去查。”

    两人说着案子的事情,又聊到了朝中的格局,那边桂王和鲁夫人说婚事的细节。

    “娘,”小萝卜和鲁念宗跑进来,他抱着杜九言,“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杜九言道:“刚来。”说着,起来给鲁念宗行礼,“舅舅。”

    鲁念宗冲着她笑,“言言,你和王爷好了吗?”

    “小萝卜说,现在王爷是他爹了。”

    杜九言哈哈笑了,不等他说话,桂王道:“对,我们准备成亲了。”

    “啊?”鲁念宗一脸不解,吃惊地问鲁夫人,“娘,可以成亲好几次吗?”

    鲁夫人笑了,“王爷说前面办的不诚心,这一次他要认真办。”

    “这样啊,”鲁念宗若有所思,“那……舅舅是不是也要随礼?”

    桂王颔首,“必须要。”

    “可是我都没有成亲,”鲁念宗一脸羡慕,“我也想成亲。”

    “小萝卜,我们去王府玩吧,我要去看姐姐们。”

    大家都笑了起来,鲁阁老板着脸道:“怎么越发没个正行。”

    鲁念宗苦着脸,叹气!

    “大人,”鲁阁老的常随站在门口,隔着帘子回道:“广东韶州和肇庆有急件送来。”

    鲁阁老凝眉问道:“进宫了?什么内容?”

    “属下略打听了一下,似乎和广西有关。”

    桂王动作微顿,鲁阁老看向桂王,“广西近日有什么事吗?”

    “没事,前天我才收到回禀,一切正常。”桂王起身掀开帘子,看着常随问道:“送御书房去了?”

    常随应是。

    他话刚落,顾青山和鲁府守门的小厮一起进来,顾青山道:“王爷,圣上召您入宫。”

    守门的小厮也和鲁阁老回道:“大人,宫里来人了,召您入宫。”

    “看来是出事了。”鲁阁老和桂王道:“王爷,我们一起走吧。”

    桂王颔首。

    两个人一起去了宫里。

    等他们到的时候,内阁其他五个人都在,各自行礼坐下,赵煜让薛按将广东的两份急件给大家看。

    桂王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急件是付韬加盖印章的,八百里加急路上走了四天送到京城。内容也很简单直白,说和广西交界的两地,连日来出现了两股人马,人数各在一千人左右。

    这两股人马,穿的是兵服,用的兵器是桂兵常用的长刀。两股人马一连三日出现在不同地方,烧杀抢夺百姓财物,短短三日已有十七个无辜百姓丧生。

    付韬已指挥兵马去剿杀这些人,但无奈那边山多,他们进对方退,他们退对方进,困难重重。

    所以,付韬写急件来京,一是回禀此事,二是因为知道桂王在京城,想要请桂王调查,这两股兵马,到底是什么来路。

    “桂兵?”王阁老看向桂王,拱手道:“王爷,广东布政使付韬明言,两股兵匪乃着桂兵袍服,用的也是桂兵的兵器。王爷您可知道这件事?”

    任延辉放了奏折,神色淡淡地看着桂王,等他说话。

    “不知道。”桂王看了一眼王阁老,又和赵煜道:“广西境内虽养了五千兵马,可并不会这么游散。如果真有兵匪,也不会是他们。”

    任延辉道:“王爷,您已有一年多没有回去了吧,那边如何,您又怎么知道。”

    “这么说,任阁老知道?”桂王回道。

    “老臣不知情,但却可以彻查一番。”任延辉起身,和赵煜道:“圣上,这两股兵匪烧杀抢虐,决不能姑息纵容,应立刻让付韬加派兵马,将他们剿灭。”

    “其次,还要再派人去广西查证他们的来路,桂兵为何这样,以防止还有人作乱生事。”

    “毕竟,”任延辉看着桂王,又扫过鲁章之,“王爷当时在广西,可是有造反的名头传出来,虽现在王爷解释清楚,但不排除他的手下们,还有这样的打算和志向。”

    “王爷,您说呢?”

    桂王看着任延辉,扬眉道:“任阁老说的很对,应该查一查。”

    “本王看你办事细心,不如你走一趟广西,替圣上分忧?”

    任延辉嘴角抖了抖,回道:“老臣年岁大了,走一趟广西一来一去恐需半年之久,还是让年轻人去比较妥当。”

    “请圣上定夺。”

    鲁章之起身,回道:“查肯定是要查的,既然有兵匪出没,做伤天害理的事,那决不能姑息纵容。但此事出现的也比较蹊跷,老臣认为,或有人在借桂兵的名头作乱嫁祸也未可知。”

    “鲁大人知道不少啊。”任延辉道。

    鲁章之看着他,“老夫推断,不过列举可能性。”

    “任阁老态度如此,不如像桂王爷所言那般,亲自去一趟?”

    任延辉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那就遣人去查。”赵煜出声,和薛按吩咐道:“吩咐史迁派人去办。”

    “鲁大人给付韬去封信,不必顾念,一旦确认是兵匪,绝不姑息纵容。”

    鲁阁老应是。

    “都忙去吧。”赵煜道:“墨兮,你留下来。”

    大家都告辞出去,薛按关了御书房的门,赵煜问道:“你养的那些兵,都是谁在管,到底行不行?”

    “那附近,除了你也没有谁有这么多人兵马,就算想要嫁祸,也得有做出此等手笔的能力才行。”

    “朕对你的能力很怀疑,是不是你没有把自己人管好?”

    桂王回道:“我的兵训练有素,管的人也不会有问题。就算不去看,我也知道,那两千人绝不是我的。”

    “行,朕记着你的话,要是查出来是你的兵,朕把你腿打断。”

    桂王很自信,“您还是想想,是谁想要你把我腿打断吧。”

    “你什么意思?”赵煜道:“你认为有人在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

    桂王道:“我没做,那肯定是有心人做的。是谁,又是什么目的?”

    赵煜就没有说话。

    “我走了,”桂王道:“你让史迁快点办,兵部都是一群没用的人,还不如交给都督府,让孟郊去查办。”

    赵煜道:“你当朕不知道,你和孟郊关系很好。”

    “我才不会作假。”桂王说着,起身走了。

    赵煜靠在龙案上,眉头微蹙,目光迷茫。

    当天晚上,兵部侍郎史遣了二十多人去广西,走水路节省时间。

    桂王也让韩当回了广西。

    “这事儿这么突然,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杜九言问道:“王爷,您确定不是您的兵马?”

    桂王白了她一眼,“当然不是。”

    “我的兵训练有素,也不缺钱用少饭吃,他们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桂王很自信,“莫说只是传言,就是你亲自看到了,也不会是真的。”

    杜九言看着桂王,周肖几个人也都看着他。

    显然,从邵阳来的人,是不相信桂王的话。

    毕竟,前些年他们和桂王还不认识的时候,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都没听说吗,一些苦难的人,可都往广西去。”茅道士坐在一边不服气,竖着个大拇指,吐沫横飞地夸桂王,“我们王爷治下,那是民富力强,兵民一家。”

    “你们不相信,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过。”

    “没有见识,可怜。”茅道士改拍桌子。

    桂王、顾青山和乔墨纷纷点头。

    “吃饭要钱?”窦荣兴问道。

    茅道士瞪眼,“吃饭不要钱,你去抢啊?”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周肖摇着扇子问道。

    “夜不闭户,你还要不要夫妻敦伦?”茅道士道。

    “女子随便出门?”王蕊问道。

    “谁捆着你了,想出就出。”桂王道。

    王蕊嘟着嘴,周肖笑着道:“王爷,这是她对生活的向往,您这么说会吓着她的。”

    “头发长见识短。”乔墨咕哝道。

    唰地一下,一屋子的长头发都看着他,乔墨吓了一跳,摆着手道:“我、我随便说说,你们就当没听见。”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两股人是哪里的?”杜九言问道。

    “不知道。”桂王道:“这也是我现在想要知道的答案。”

    “会不会和前面两位王爷的事,是同一人手笔?”

    杜九言摇头,“不像!”

    “不管了,本王要去沐浴了!”桂王起身,冲着杜九言打了个眼色。

674 各有理由(一)

    众人一脸骇然,窦荣兴道:“这个时候沐浴,天还没黑呢。”

    “王爷累了吗?”

    “跛爷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杜九言扶住额头,一脸无奈地看了一眼桂王,呵呵笑着道:“我也不知道跛爷为什么没有回来。”

    桂王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他一走,大家都聚拢过来。

    “你和桂王爷好了?”

    “什么时候好的?”

    “要正式做夫妻了吗?”窦荣兴问道。

    杜九言咳嗽了一声,道:“我发现王爷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所以我要纳入房中,爱之享之!”

    “各位,这个答案满意吗?”

    大家都跟着摇头,窦荣兴一脸惋惜道:“好好的一朵鲜花,就这么糟蹋了。”

    “王爷会爱护我的,我也会爱护自己,不会被糟蹋。”杜九言安慰他。

    窦荣兴摇头,“我说的是王爷!”

    “窦荣兴!”杜九言道:“是不是失恋使你迷茫不知所措失魂落魄的同时,连胆子也跟着一起丢了?”

    窦荣兴吓的缩肩膀,道:“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嫉妒你们。”

    说着,苦哈哈地看着杜九言。

    周肖以扇掩面,笑着道:“不用这么想,幸福都在我们手边,就看你愿不愿意捡起来,珍之爱之。”

    “跛爷回来了。”谢桦进来上茶,笑着道:“刚回房去了。”

    杜九言起身,道:“回聊,我要去和跛爷聊聊。”

    “嗯,安抚他受伤落寞的心。”窦荣兴道。

    杜九言回头瞪了他一眼,指着他道:“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当花肥。”

    跛子刚换好衣服,杜九言上前去抢了衣服,“跛爷,洗衣服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您做呢。”

    “我来,我来!”

    跛子将外套递给她,很不客气地道:“那就有劳杜先生了。”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硬着头皮道:“应该的,应该的,谁让我年少风流不知事,引得我跛爷倾慕,可又没福气珍惜,此等罪孽,我只能尽量弥补了。”

    “还请跛爷给我赎罪的机会啊。”

    “是不是以后我的衣服,你都帮我洗呢?”

    “这就太客气了。”杜九言道:“毕竟我也很忙。”

    跛子被她气笑了,弹了她的额头,“我没事,你不用这么心虚愧疚的往我跟前凑。”

    “省的我爱而不得越想越气。”

    杜九言瞪眼,“然后呢?”

    “就悔不当初,恨自己年少不知事识错人错付心。”

    杜九言摇头,“识错人肯定不会,我向你保证。”

    “膨胀!”跛子说着,忽然长臂一收将她抱在怀里,又飞快的松开她,拍了拍她的头,“行了,我又不是窦荣兴,失恋就能瘦几斤。更何况,我也不曾失过。”

    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过。

    他一抱极快,杜九言愣了一下,他已经松开了,无事人一样看着她。

    “那行。”杜九言呵呵笑着,将衣服塞还给他,“咱们兄弟间就不要客气了,衣服您自己洗。”

    跛子哭笑不得,“顺杆子爬是你最得心应手的事了。”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杜九言问道。

    “有个兄弟受伤了,我去看看,没什么事我就回来了。”跛子道:“我回来路上听到广东那边来急件了?”

    杜九言就将事情告诉他。

    “近日,荆州、开封几处都有一些不稳定。”跛子道:“几个衙门打架斗殴的案件激增。”

    “从哪里到哪里?”

    跛子回道:“永州、卫州、汝宁、开封几处,昨日广平和顺德也发生了几列百姓以及宗族斗殴的事。”

    “这很奇怪啊,不知道朝廷有没有收到奏报。”

    “应该还没有,都是小案件,并没有人命案发生,想必不会上奏。”跛子道:“若非你刚才说肇庆几处有兵匪出没,我也想不到要和你说这些事。”

    杜九言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有问题。这一条路线,分明就是从广西进京的路线。”

    “莫非,是和兵匪是同一伙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跛子道。

    杜九言在院子里坐下来,跛子问道:“你今天审王勇了吗?”

    “审了,王勇说了韩通。”

    “韩通?任延辉的常随?”

    “你连韩通都知道,了不起啊。”杜九言道:“确实,王勇怀疑和他直接接触的夏峥是受韩通指使。”

    “我帮你去查一查。”跛子道:“看看两人来往是不是很频繁。”

    桂王并没有立刻去沐浴,而是回到书房,将广西近月余来的信件都翻查了一遍,顾青山给他添茶,低声道:“宋营的能力,不会有问题的。”

    宋营,是桂王手下的另外一名将领,他一直留守在广西,打理军中事物。

    除了宋营以外,还有乔墨的哥哥乔砚,几个人留在那边分工打理事务。

    “两千人!”桂王道:“两千人马不是随便扯一个旗就能立起来的。”

    顾青山道:“会不会是付韬小题大做,谎报人数,意在军功政绩?”

    “付韬不是这样的人。”桂王道:“恐怕这两千人是真的存在。”

    桂王刚说完,跛子和杜九言结伴而来。

    “怎么了?”桂王打量着跛子,“你活过来了?是不是打算用什么阴损的手段,来抢我媳妇?”

    跛子面无表情地道:“你对她不好,我自然会抢。”

    “喂喂!”杜九言道:“我是个活人又不是个尸体,要你们二位抢一个摔丧扶灵的头位。”

    儿子孙子才摔丧,两人瞪她。

    “说正事。”杜九言和跛子道:“你告诉王爷吧。”

    “就在刚才,我得知广西那边有群族人,快到京城了。”跛子道:“在这之前,毫无消息。”

    桂王也不知道,“族人,哪个族?”

    “图奇。”跛子道:“应该是从你封地来的。还有,今日从湖广沿途一直到顺德直至京城,各个衙门的斗殴事件频发,百姓的脾气变的极为易怒。”

    “增长多少?”桂王问道。

    “三倍。”

    以前一天衙门处理斗殴吵嘴案件,约莫七八起,现在一天有二三十。

    没有对比便不会觉得严重。

    “这个增长,很有问题。”杜九言道。

    桂王微微颔首,和顾青山道:“你去和孟郊说一声,让他遣人暗中去查一查。”

    “是!”顾青山出去了。

    杜九言很奇怪地看着桂王,“什么时候,孟都督和您关系这么亲近了?”

    “一起经历过生死,自然关系很好。”桂王道。

    杜九言不相信。

    “我去衙门一趟。”跛子起身出去,“今晚不回来了。”

    桂王颔首,“不回来也好,省的你嫉妒我,夜半听墙角。”

    跛子回头扫了他一眼,目光很不友好。

    “他就是嫉妒我。”桂王和杜九言告状。

    “您老消停点,一会儿真打起来了。”杜九言摸了摸鼻子,“我要走一趟夏记家私,认识一下夏峥。”

    夏家出能人,前几天她认识了夏安,现在又认识了夏峥,苏氏这个当家主母,还真是不好打理。

    “时间不早了,”桂王提醒道:“你不吃饭,不睡觉了?”

    杜九言指了指外面,“您看看夕阳多美好,您不要一直思念夜幕繁星啊。”

    “我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桂王牵着她出门。

    “我常出门,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太美了,我不放心。”桂王道:“要不,你还是男装?”

    杜九言笑了,小声道:“其实我也想,但和我如今的女性励志形象不符合。”

    “那你接着戴面皮。”

    “我又没有倾国倾城。要怕,也该是王爷您应该害怕。”

    桂王扬眉道:“在你眼里我很好看?”

    “那肯定。”

    “言言,”桂王左右看看,低声道:“这里没人,让我亲一下。”

    说着,在巷子口,捧着杜九言的脸亲了一下。

    “你无聊不无聊。”杜九言掐他的腰,“做正经事,不要嬉皮笑脸,流氓样。”

    桂王得意洋洋,走路都带着暖风。

    手指不停摩挲着她的手心,桂王道:“言言,我真是庆幸你来了,让秦九烟变成了你。”

    “这样说,对秦九烟很不公平啊。”

    桂王摆手,“那就不说她,说你。”

    两人一路说话,到夏记对门的路上蹲守。

    铺子很大,来来往往的伙计忙忙碌碌,显然买卖很不错。

    “那是夏峥吧?”杜九言看着从里面出来了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缎面的长袍,“像个管事的样子。”

    桂王低声道:“你想抓起来审?”

    “我不想打草惊蛇,我有办法审到他。”杜九言说着,拉着桂王去了保障堂,交代了柴太太几句。

    柴太太立刻应道:“她人正好在,我这就去找她。”

    杜九言倒没有想到苏氏也在京城,笑着道:“赶巧了,那你快去。”

    夏峥从铺子里出来,约了朋友去喝酒,刚到馆子门口,就有个家里的族兄过来,喊道:“主母嫂子来京城了,请你过去一趟。”

    “我这还约了人,能不能晚点?”

    “你先去,估计也就问问你铺子里的情况,你说过话也就能回来了。”

    夏峥想了想就去了苏氏在京城的宅子。

    她儿子拿回夏氏当家权,她便是夏氏的当家老夫人,夏峥再不服气都不行。

    进了院子,苏氏坐在堂屋里正在看账本,夏峥进去行礼,道:“嫂子喊我来,是有何事吩咐?”

    “不是我找你,是桂王爷和杜先生。”

    夏峥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走。

    但院子门已被关上,站在门口的正是桂王爷。

    杜九言从门外进来,含笑道:“夏掌柜,王勇要死了,你也不去看看他?”

    “我和他不过普通朋友,他杀了人我当然要敬而远之,怎么会去牢里看他。”夏峥道。

    “这样啊,那你刚才看到我慌什么?”

    “杜先生误会了,我没有慌。”夏峥道。

675 图奇族人(二)

    杜九言站在他面前,扬眉看着他,夏峥目光闪烁,“杜、杜先生什么意思?”

    “想揍你的意思,”杜九言说着,一拳打在鼻子上,夏峥站不稳,蹬蹬后退了两步,随即被一脚踹翻在地,脸被杜九言踩住,“现在关着门,“我不要你的命,打到你半死不活下半身瘫痪大小便不能自理的能力还是有的。”

    “你老实说了,从这里走出去,你还能再蹦跶个十天半个月。”

    “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夏峥疼的喘不过气,杜九言脚一碾,道:“够忠心啊,那我可就动手了啊。”

    夏峥吓的一抖,道:“我说我说。”

    “是韩通,韩通让我这么做的。”夏峥道:“我帮他家订家私,一来二去的熟悉了以后,有一次我无意间提起王勇和隔壁谈氏有首尾,那娘们骚的很,下次让王勇骗过来一起玩。”

    “我本来随口说说的,谁知道过了快一个月后,韩通突然来找我。吩咐我威胁王勇,还告诉了我杀人计划。”

    “计划就是你们看到的。让王勇和谈氏合谋杀了袁义,再让保障堂的人保护谈氏。目的就是弄臭保障堂。”

    “我就一个小掌柜,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的选择,只能听他的话。”

    “其他的事,我都不知道,我就是个中间传话的人,真的!”

    杜九言收回脚,蹲下来看着他,“空口无凭,你有证据,证明是韩通?”

    “我、”夏峥回道:“我有,我就怕后面有事查到我身上,所以我留了个心。”

    “我当时在韩通的书房里,用他的笔墨纸砚记下了他教我的计划,那个纸……纸的背面有小孩子的黑手印,是他孙子玩的时候抓到的。我当时看到,就特意留着的。”

    “不是说每个人手印不一样吗,他孙子的手印肯定也不一样吧?”

    “除了这个我也没有别的东西,他没有给我钱,就许诺将来帮我拿到当家权,不过这件事他没给我文书,我也没敢要。”

    “大家办事都很小心,我弄不到别的证据了。”

    杜九言问道:“东西呢?”

    “在、在这里。”夏峥坐起来,拆开自己的腰带,腰带两层,他扯开一头从里面拿出一张叠成长条的四方宣纸。

    纸上确实如他所说写着杀袁义的所有计划,后面也有个黑乎乎的小手印。

    “东西我收了。你别想着通知韩通,说了他立刻就能灭了你的口。”

    “照常做事,案子过审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杜九言道。

    夏峥很害怕,点头应是。

    “除了这件事,你可还曾从韩通的口中听到别的事?”

    夏峥摇头,“没有!韩通能做任阁老最得力的常随,是因为他办事能力好,为人小心谨慎,不该说的事,他连家里人都不说的。”

    “嗯。你起来洗把脸,和你朋友喝酒去吧。”

    夏峥哪里还有心思喝酒,可又不敢不去,要是被韩通察觉了她对杜九言合盘相告,肯定不会饶了他的。

    “是。我这就去。”

    “多谢夫人了。”杜九言和苏氏道:“等我们都忙完这阵子,我们再一起聚聚。”

    苏氏起身送她,道:“等杜先生空闲,我和我儿亲自设宴,还请王爷和杜先生一定要来。”

    “肯定要来的。”

    杜九言和桂王上街,桂王道:“找机会,将韩通抓了。”

    “恐怕不容易,”杜九言道:“韩通一家人都在任府当差,抓了他,他就是有心想招,也不敢开口。”

    “那倒是。”桂王道:“那就接着查。我倒要看看,任延辉能坚挺到几时。”

    两人回王府,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位差役过来,老远就小跑着喊道:“王爷,杜先生。”

    “王爷,杜先生,我们大人让我问问,二位可有空,能不能去一趟大理寺。”

    桂王扬眉,问道:“什么事?”

    “小人也不知道,小人就来传个话。”

    桂王觉得今天的事情很多,耽误他洞房了,想了想他道:“告诉他,我们今天没空。”

    “王爷,”杜九言笑着道:“不急于一时啊,来日方长嘛。”

    桂王道:“着急!”

    “着急也没有用。”杜九言低声道:“算时间,今晚我的葵水就应该来了。”

    桂王拉着她就回去,“走,走,现在就办事。”

    “你很烦呢。”杜九言扒着墙,“丢人不丢人!”

    桂王瞪她,她也瞪桂王。

    “这很伤身,”桂王道:“我感觉我此刻很虚弱。”

    杜九言哈哈大笑,揉着他的脸道:“行了行了,别见天就想这些。你要知道,你现在很有可能是箭靶,有人正举着弓对着你呢。”

    “那是明天的事,今日事今日毕!”

    杜九言拖着他,“小妖精乖,我们不谈恋爱,要正经办事!”

    “我想。”桂王道。

    “乖了乖了,”杜九言摸了摸他的脸,“来日方长。”

    “我很焦虑,焦躁,骚动!”桂王道。

    杜九言憋不住笑了,“继续骚动,等不骚动的时候,你也不喜欢我了。”

    “那你亲我一下,”桂王低声道:“这事儿就算了,我接着忍。”

    四周没人,杜九言飞快地啄了一下他的唇,嫌弃道:“不要腻腻歪歪,你得拿出王爷的雄风。”

    “要我拿雄风,我现在就将你扛回家办了。”桂王道。

    “那还是算了,当我没有说过。”杜九言笑拉着他去大理寺。

    钱羽在公房门口等两人,忙上前来行礼,道:“王爷,王妃娘娘。”

    “有件事,想和你们说。”钱羽做出请的手势,“请房里说话。”

    三个人对面坐下来,钱羽低声道:“王爷,广西来人了。”

    “图奇族人?”桂王问道。

    钱羽点头,“他们一共来了十二个人,包括他们首领的二公子。王爷,您可知道他们来京城干什么的?”

    桂王摇头。

    “算脚程,明日就应该到京城了。”钱羽道:“下臣不方便去王府,所以请王爷来这里,就是为了提醒您,注意防范。”

    “眼下广东来的奏报,对王爷您很不利。”

    桂王颔首,“我已经请人去查。”顿了顿,他道:“沿途几个府近日斗殴案件陡增,你可有听闻?”

    钱羽不知道,满面吃惊,“竟有这样的事,可知道原因?”

    “暂时还不能确认,但涉及的几个州府,就是从广西上京的必经之处。”

    钱羽目光中露出惊骇之色,他看着桂王又转向杜九言。

    杜九言本来没有认真去想这个问题,现在听他们二人聊这件事,她心头忽然一跳,看着桂王道:“王爷,若几个州府的事,真的和他们有关……”

    “那就不能让他们进京啊。”

    桂王眉头微蹙,颔首道:“你说的有道理。”

    他话落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步,停下来道:“我亲自去看看。”话落又叮嘱钱羽,“你留心朝中,大小事回禀鲁阁老。”

    “是。”钱羽应是。

    桂王和杜九言道:“我去会会这些人,到底什么来路。”

    “那你小心。”杜九言道:“要不,我和你……”

    桂王摆手,“我带顾青山去就可以了,你在家吧。”

    他说着出门而去,顾青山从外面进来,回道:“爷,就在刚才,图奇人进城了。”

    “去哪里了?”

    “他们找了客栈住下来了,商议着明日到桂王府拜见。”顾青山道:“领头的是图奇二爷,图答。”

    图答,桂王有点印象。

    图奇族住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当年他统计过,他们的族人大约还有一万人不到。他们和别的自闭谦和的民族不同,图奇人好勇擅斗,据说是因为有古鲜卑人的血统。

    是不是无从查证,但善斗好斗是真的。

    他入广西时,迅速收压了周边部族,并未受到强烈的反抗,唯有图奇他费了一点功夫,抓了他们的首领打了一顿,他们才归顺。

    但也只是名义上的归顺,其后他们搬离村镇,进了深山居住,不与外面的人大量接触。

    所以,对方突然来京城,是件很奇怪的事。

    “他们不但只来了人,还带了一车的东西。”顾青山道:“属下稍后去查看一番,车里是什么东西。”

    “嗯,你去盯着。”桂王道。

    顾青山应是而去。

    桂王看向杜九言。杜九言耸肩道:“看情况再说吧,他们是有备而来啊。”

    否则也不可能人到京城外了,他们才察觉。

    现在就等等看,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

    两人回王府,吃过晚饭顾青山回来了,回道:“爷,我看过车里的东西,是一盆像蘑菇一样的东西,种在盆子里。”

    “他们也没有看守,天一黑吃过饭就去睡觉了。”

    “毫无防备之心。”顾青山道:“不像是有什么阴谋。”

    杜九言和桂王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这个东西,桂王道:“你去将大家都喊来花厅,听听大家的意见。”

    “是。”

    过了一刻,跛子和周肖以及茅道士一大家子人都到了花厅。

    顾青山描述了一番盆里的东西,大家听的一头雾水。

    “你知道吗?”杜九言问跛子。

676 夜半惊疑(一)

    “我不曾接触过这样的族群,”跛子道:“更不知道这盆东西有什么用处。”

    大家就都看着茅道士。

    “你年纪最大,你说。”桂王和茅道士道。

    茅道士摇头,“王爷,您别看我年纪大,可我单纯啊。”

    所有齐刷刷地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

    “先不管这盆是什么东西,弄回来咱们再研究?”茅道士提议道。

    桂王同意了,“先偷回来再说。”

    “王爷,”乔墨进来,低声道:“那家客栈起火了。”

    所有一怔。

    “两个小厮在后厨打架,其中一个人将炉子踢到了,火从后厨烧起来的。”

    “等发现的时候,火头已经蹿到屋顶了。”

    “东城兵马司的人去救火了,但看那火势,一时半会儿压不住。”

    桂王道:“去看看。”

    “一起吧。”杜九言起身,一行人去了那边,老远就看到漫天的火光。

    因为是夏天,被惊醒的邻里立刻就冲出来帮着救火,围着客栈的四周,沸反盈天。

    “那边,”乔墨指着客栈斜对面街上停着两辆马车,“那两辆车就是图答带来的车。”

    但并没有看到图奇一族十二个人。

    “我可告诉你们,我们是来给桂王爷进贡的,你要是把我们东西的熏死了,这罪过你们担待不起。”人群中,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大骂着,说的官话很生硬,一听就是外地来的。

    “是图答。”顾青山指着人群里说话的人,杜九言顺着视线看去,就看到一位穿着彩色上衣、五颜六色碎布拼凑的裙子,头上裹着蓝布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岁,个子不高瘦瘦的,一脸凶狠地抓着一个中年嚎哭的男人吵着,“这个东西,可是千年才出一株,要是死了,你十颗脑袋都不砍。”

    嚎哭的男人应该是东家,看着客栈被烧,他情绪已经很崩溃,听着图答骂了这么多,顿时怒道:“放你的屁,一个外地人来京城吹牛,我他娘的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千年一株,你当是天山的千年人参啊。”

    图答冷笑一声,抬手道:“给我端过来!”

    他的手下立刻跑去马车边上,将车上的那盆东西搬出来。

    借着火光,杜九言就看到一盆长的像蘑菇一样的植物,一根杆半人高,植物的顶端像个小伞,颜色是纯的银白色,被火光一照,发出耀眼的光亮,透着一股神秘的压迫感。

    “好漂亮华丽的蘑菇!”四周有人忘记救火,忍不住过来打量,“这什么东西,蘑菇吗?”

    图答呸了说话的人一口,喊道:“这叫天参,是我们族里的圣物!”

    “我们从老祖宗开始就寻找这个宝贝,但是一直没有找到。”

    “天参能保佑我们平安,得天参者就会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全天下最美丽最贤惠的女人!”

    汉人不信这些,有人哈哈大笑,道:“你们族里的宝贝,你拿京城来干什么?”

    “你们不会是骗钱的吧?故意放火烧人客栈,然后让东家赔钱。”那人说着又和客栈东家道:“东家,他要是讹你的钱,你立刻去找杜先生,只要杜先生出马,甭管他是哪路贼盗,保准让他蹲牢里去。”

    “放火烧客栈?”东家跳脚,一把揪住了图答的胳膊,道:“你给我等着,我要送你去见官。”

    图答看着大家,脸色沉沉的,“你们不敬重天参,会遭天谴的。”

    他说着,忽然当街在天参面前跪下来,他带着的族人们都围着天参跪拜,三拜后开始念念有词,虽听不懂,但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除了那边还在救火忙碌的人,这边看热闹的顿时都安静下来。

    在低低的诵经声中,就见图答忽然抱着天参,松开又退到原位开始叩拜。

    就在这时,那株天参开始发光,先是羸弱的光芒,紧接着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电……点灯啊?”杜九言啧啧叹道:“好神奇,他刚才在里面放麟粉了吗?”

    在她看来,一株植物不可能莫名其妙发光,一定是有什么机关在里面。

    她话刚落,四周原本漠视的人群,忽然也跟着跪了下来,离的越近的跪的越早,每个人都是一脸漠然,学着图答的样子,开始三拜九叩。

    “退后。”杜九言拉着大家,“这东西很古怪。”

    她掏出帕子捂住口鼻,大家也都跟她一样。

    “顾青山,”杜九言指着那个东西,“喊东城兵马司的人,把这个东西销毁了。”

    “丢火里去。”

    “是!”顾青山上前去正要说话,忽然图答喊道:“天参,请你原谅我们这些无知的人吧,原谅他们吧。”

    大家也都跟着喊,四周密密麻麻跪了几十人。

    杜九言头皮发麻,喊道:“顾青山!”

    顾青山站在远处,神情恍惚了一下,等听到杜九言的声音,终于清醒了一些,忙上前去呵道:“图答,你休要在这里装神弄鬼,把你的东西交给我。”

    “顾将军!”图答认出来顾青山,“顾将军,请你帮忙通传桂王爷。”

    “我们给桂王爷送来了绝世的宝贝。”

    “得天参者,就能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势,得到天下最美丽的女人的爱慕!”

    “这天下,只有王爷……”他没有说完,桂王上前去一脚踹在他嘴上,喝道:“闭嘴!”

    随即,顾青山和乔墨,以及桂王和跛子上去,三两下功夫,将图答等十二个人全部摁倒,杜九言喊道:“都清醒一点,这东西有迷幻的作用!”

    四周的百姓被她一嗓子喊的醒神,才发现自己正跪着的,一脸的惊恐不安。

    “桂王爷,”图答看清是桂王,顿时喊道:“桂王爷,这天参是我千里迢迢给您送来的。”

    “您一定要收下啊。”

    “您是天底下最好的王爷,广西所有人都敬爱您。”

    “您得到了天参就一定能得到天下人的敬爱,得到天下最大的权力。”

    “桂王爷万岁!”

    图奇族人要跟着吆喝,就一起被堵嘴了。

    “谁要你的破东西!”桂王指着天参,“顾青山,丢火里去。”

    顾青山应是,抱着这盆古里古怪的东西就要朝火里丢。

    图答喊道:“不要,不要啊!天参前年出一株,是天上的神仙转世灵魂的寄托,只要供奉好它,大周就会风调雨顺,百姓就会富足安康。”

    “王爷,您要是少了它,您就是害天下人!”

    这帽子戴的真高,桂王才不听他吓唬,喊道:“烧!”

    天光渐亮,忽然西面过来一帮人马,喊道:“不能烧!”

    话落,轿子停下来,穿着官服的任延辉对桂王道:“王爷,宁可信有不可信其无!”

    “这东西老臣在史书上见过,很有历史也很有说法。”

    “您不能什么都不管不听,就将这东西烧了。”

    “就算烧,也要到金銮殿,回禀了圣上。此事,老臣在来前,已经回禀给圣上,圣上已经知晓。”

    “所以,王爷您现在也没有权利处置这个东西。”任延辉说完,冲着他带来的人喊道:“将图奇族人带上,去金銮殿!”

    顾青山回头看着桂王,他要抢很简单,桂王要抢也不用考虑任延辉的说什么。

    一盆莫名其妙的东西,他烧了就是烧了,赵煜难道还能杀他不成。

    “任阁老起的够早,消息也够灵通啊。”桂王看着任延辉,扬眉道:“那就去金銮殿上,看看阁老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吧。”

    任延辉看向桂王,目光微冷,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手下,走过来冲着桂王行礼,低声道:“王爷误会了,下臣不过实事求是而已。”

    “实事求是?好,好!”桂王微微弯腰,“本王拭目以待!”

    任延辉应是,“一定不辜负王爷您的期望。”

    他说着,一转身喝道:“带走!”话多冲着桂王道:“王爷请来,下臣先走一步。”

    任延辉将图奇一族带走。

    桂王站在渐渐熄灭的客栈前面,眼睛微眯,目光中透着杀意。

    “什么情况?”窦荣兴一头雾水,“王爷,这个图奇族人是来害您的吧?”

    周肖似笑非笑道:“捧杀!”

    一口一个献给桂王,得天参得至高权利,什么是至高全力,桂王都是王爷了,再高,那就是皇帝了。

    “王爷,来者不善啊。”

    桂王冷笑,“正好闲的无趣,那就一起玩玩。”他说着拂袖转身,和众人道:“我去宫里,你们在这里。”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杜九言,杜九言挥着手,“去吧,我留在这里看看,还有几个疑问。”

    “嗯。”桂王去了宫里。

    杜九言问还在晕乎的客栈东家,“到底怎么起火的?”

    “客栈两个伙计打架,将炉子踢翻了,他们也不知道。冒着火的炭烧着柴火了……”东家道:“两个人现在被我捆着的,杀千刀我都气难消。”

    “我家两代人的心血啊!”

    东家说着,又哭了起来。

    “两个伙计为什么打架?”杜九言问道:“他们人呢?”

    “不知道,”东家说着,指着隔壁铺子,“人在那边。”

    杜九言去了客栈隔壁的铺子,还好中间隔了一道六尺宽的巷子,火势被控制的快,没有波及蔓延到这边来。

    两个伙计被捆着靠墙坐着,两个人都是蔫头耷脑的,一脸惶恐。

677 福与天齐(二)

    “是你们打架起火的,为什么打架?”杜九言问瘦伙计。

    瘦的回道:“我当时有点饿,去厨房下碗面条吃,他也说饿,说让我帮他下一碗。”

    “他天天让我给他做事,自己懒的要死。”

    “我就不愿意,说了他一句,他就骂我不识好歹,要不是他介绍,我怎么能来这里做事。”

    “我们就动手了。”

    说着,又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杜九言就看着胖伙计。

    “我也帮他做过事,大家都是好兄弟,帮我煮一碗多大的事,他和我斤斤计较。”

    “以前你们常吵嘴打架?”杜九言问道。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都点点头,“也吵。但是没有打过架,这是第一次。”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搞的,就觉得烦躁的不得了,想打他一顿。”胖伙计道。

    常常发生的事,突然就烦躁想要打架,杜九言想到那个很古怪的天参还有别处都增多打架斗殴案件,她扬眉道:“当时的脾气,是不是很难控制?”

    “是!”两个人都点头,瘦的道:“要是平时他不说我也会给他煮的,不可能我自己吃不管他。”

    “知道了。”杜九言道:“等去衙门,也这么告诉府衙大人。”

    两个人应是,一脸不解地看着杜九言,“杜先生,我们、我们打架还有别的原因?”

    “不知道。”杜九言道:“反正结论就是你们打了,也引发了起火,责任势必要担的。”

    两个人顿时瘫了。

    杜九言也不能确定什么,毕竟天参这种功效,说起来太离奇了,哪有这样老远闻一闻,就能让人暴躁打架的东西?

    但刚才它真的发光了。

    为什么发光?

    很诡异。

    杜九言出来,跛子在门口等她,问道:“怎么说?”

    “和我们想的一样,突然暴躁,莫名其妙就动怒动手了。”

    跛子颔首,“那边山多,各式各样神秘的部族,有许多令人费解的能力。”

    杜九言不置可否。

    早朝的大殿上,此刻却是一片死寂,所有都打量着,那个在光线还不明亮的大殿上,发着光的天参。

    “这是我们族里的圣物,我们找了几辈人才找到。”图答道:“千里迢迢送到京城来,敬献给桂王爷,却没有想到,一到京城就出了这样的事。”

    “王爷!”图答拱手道:“我们是真心归顺的。”

    “自从您在广西称王,我们图奇人对您是心悦诚服,不但我们,广西的百姓都对您心悦诚服。”图奇说着,在桂王面前跪了下来,咚咚磕了三个头,“王爷,您不在广西,但我们一样念着您,所以千里迢迢将找到的天参贡送来给您。”

    “望王爷您福与天齐,永享富贵。”

    说着又是磕头,满面的虔诚。

    大殿上一片死寂。什么叫千里迢迢送京给桂王?

    什么叫福与天齐?这世上除了圣上以外,谁还能受得起福与天齐?

    “大胆!”任延辉大喝一声,道:“图答,当着圣上的面,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你这就是大逆不道!”

    图答惊了一下,回过头来磕头道:“请圣上原谅,您高高在上又在京城,我们广西的人虽知道您,可却离的太远。”

    “所以,在我们心目中只有桂王爷,才是我们真正的主人。”

    “圣上,您是天上的神,您肯定懂得和体谅的。”

    说着,接着磕头。

    大殿上,所有的眼睛刷地一下投向了一直沉默着,不曾说话的桂王。

    “这话太大逆不道了。”

    “什么叫不知圣上,只认桂王。”

    “还送了个天参,这是什么意思?这……这简直……混账。”

    “王爷,还请您解释一下,广西虽是您的封地,可当时可不是圣上主动封给您的,而是您扯着旗子,突然造反夺下来的。甚至于您的封号,也是自己封的。”任延辉道:“千里迢迢,圣上相信您,顾念兄弟之情所以顺势将广西给您做封地,安抚。”

    “但是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局面。您这作乱谋反之心,是从来不曾消过!”

    “偌大的广西,数万人的心目中,只有您桂王,却不知圣上。王爷,您这样做,就是大逆不道!”

    有人敢点头,就立刻跟着点头,有人不敢,都沉默着等着桂王说话。

    桂王扬眉看向任延辉,似笑非笑道:“没什么可解释的,事情就是这个事情。不过任阁老您的借题发挥的本事不错。”

    “满朝文武都在,任阁老接着说吧。”

    任延辉冷笑一声,转过来冲着图答问道:“你说广西百姓眼中只有桂王,可有证据?”

    “这还需要证据吗?只要你们去广西就知道了。所以百姓都将桂王爷当做神明供奉着,几乎十里地就有一座王爷的生祠,日日上香参拜,希望王爷长命百岁,寿与天齐。”

    “在广西,”图答说的激动,站了起来,“我们有贫苦百姓的收容院,无家可归的人都可以住在里面,官府每月拨银两给他们吃用。”

    “官员除了拿俸禄外,所有的税收,全部还给百姓,修桥、修路、盖房子挖井做水车。”

    “你们京城人瞧不起我们,我们还瞧不起你们。这一路过来,我看你们到处都是穷人,可在我们那里,早在两年前就没有穷人了。”

    “所有的孩子都能读书,书院也不收束脩,晚上就算睡觉不关门,也不会有人进去偷盗。”

    “这就是桂王治下的广西。你们京城能比吗?”

    “我们王爷的能力,那是无人能及的。”图答说着,又道:“所以,我宁愿受尽辛苦,宁愿不要我们族人的宝贝,也要给王爷送来。”

    “代我们族人表达我们对王爷的忠心。”

    图答说完,大殿上传来一阵阵的吸气声。

    所有人知道广西是桂王的封地,可依照桂王的脾性,他当王爷肯定是不会管事,成天吃吃喝喝,胡闹了事。

    听说他在广西还有十几房的妾室。

    这样的桂王,没有人去关心广西被他治理的如何,因为不用去想,必然一团糟乱。

    可是,图答刚才说的景象,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相反。

    广西不但没有乱,还被他治理的如此和谐、如此富庶,这令人难以相信。

    “呵呵,”任延辉看向桂王,“没想到,王爷还有如此本事。”

    “将封地治理的如此之好。”任延辉道:“王爷,如此大手笔,想必您费了不少功夫吧?”

    “那是当然!”图答道:“王爷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做事,才有今日的广西!”

    任延辉看向赵煜,只见赵煜面色沉沉,显然已有怒意,只是碍于在大殿上,他不好发作。

    诛心!不过这才开始。

    任延辉看了一眼鲁阁老,对方也是垂着眉眼,仿佛置身事外,没有任何反应。

    “你来朝中,就为送这盆天参的?”安国公站了出来,问道。

    图答回道:“是!此物一旦出世,就要认主,我们一定要速速送来,只要王爷滴上一滴血喂养它,从此以后王爷就是它的主子。它会全心全意保佑王爷,诸事顺心,心想事成。”

    安国公道:“可老夫看你在这大殿上,大放厥词,分明就是陷王爷于不忠不义,简直是居心叵测。”

    “我们图奇人,绝不能撒谎。”图答道:“我们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安国公正要说话,任延辉道:“还请王爷解释一下吧。”

    “以免有人不信,觉得图答在大放厥词,陷害王爷。”

    桂王始终负手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许久之后淡淡一笑,和图答问道:“这玩意,既然送给我了,就由我处置了吧。”

    “那是自然,”图答回道:“现在是王爷的东西。”

    桂王颔首,和门外的侍卫道:“将这阴私之物拿去烧了。”

    “王爷,万万不可啊。”图答道:“这是神明赐予的宝物绝不能烧了。”

    桂王道:“是你的神明,不是本王的,与本王何干!”

    “烧!”桂王喝道。

    他一说,图答猛然抱住了天参,只见天参又开始发光,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

    就在这一瞬间,大殿里忽然有人大吼一声,“不能烧!”

    “桂王爷,您怎么能这样。”有个武将,目光赤红,撸着袖子就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就是,既然是宝物,能保佑大周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宝物,您怎么能烧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冲着桂王吵了起来。

    一个个的面红耳赤,暴躁异常。

    桂王打量着那株天参,又看着众人眉头微挑,和图答道:“功能不小啊,又能发光还能迷幻现在又引发人暴怒!”

    “王爷,”图答道:“这是神明怒了,他在生气您的无理啊。”

    大殿之上一片嘈杂,什么声音都有。

    “住口!”赵煜呵斥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这时,声音才小了一点。

678 有罪有罪(一)

    “圣上,”鲁章之上前一步,拱手道:“任阁老方才凭借图答的一面之词,就说了这么多的诛心之论。”

    “老臣认为不妥。兵部已遣人去广西查证,到底如何,自有论断!”

    赵煜微微颔首,看向桂王,“朕倒是没有想到。如果真如图答所言,那你的广西确实很好,说的朕都很向往了。”

    “没什么好的,现在还在治理中,百姓也才过上稳定的日子而已。”桂王看着赵煜道。

    赵煜凝眉,正要说话,鲁阁老忽然道:“圣上,桂王爷武功不凡,不如请王爷水路走一趟广东,将那边的兵匪镇压了吧。”

    任延辉这么闹腾,就是冲着桂王来的,将桂王支出去反而好。

    倒不是怕任延辉,而是怕圣上。

    兄弟之情,也耐不住这样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任延辉真正的目的,也是如此,让圣上对桂王生出忌惮之心,兄弟生罅隙,才是致命。

    “不可!”任延辉道:“那两路兵匪可是桂兵,你让王爷去,你安的什么心?”

    “鲁阁老,您这公然袒护,也太过明显了。”任延辉急转一个弯,道:“桂王的能力,我们并不清楚,但鲁阁老您的能力,我们却非常明白。”

    “广西若真的治理的这么好,想必,有鲁阁老您不少的功劳吧。”

    “毕竟,您的外孙女可是桂王妃。”

    鲁阁老看向任延辉,淡淡地道:“任阁老想说什么,请直言。”

    “我说的已经很明白。桂王爷现在哪里都不能去,他就应该留在京城,等候西南传报,核实无误才能出城走动。”任延辉说着,拱手和赵煜道:“请圣上将桂王爷暂时囚禁在宗人府,等待事情明朗。如此,才能给众臣,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他说着,身后有一小半人上前拱手附和他的意见。

    “不但桂王爷,就连杜九言也要一起关押。她一个女子,化作男装做了天下闻名的讼师,如今她在百姓中受到的爱戴,可谓是登峰造极,一呼百应。”

    “如果他们夫妻有谋逆之意,后果难以想象。”

    任延辉扫了一眼鲁章之,别急,再等几日就有你的份了。

    “那就去宗人府吧。”桂王抚了抚袖子,又转头看向任延辉,“桂王妃就算了,宗人府热,她身体很弱不合适。”

    说着,冲着赵煜拱了拱手,拂袖而去,“本王在宗人府,等任阁老的断论!”

    大家一脸愕然地看着桂王背影。

    就这么干脆利落,一句话没辩驳就自请去宗人府了。

    桂王爷,果然是桂王爷啊。

    赵煜眉头紧蹙,脸色发沉地看着桂王,忽然拂袖起身,道:“乱哄哄的,说的什么朕都没有听明白,退朝!”

    说着,带着薛按就走了。

    “王爷,王爷!”图答要去追桂王,任延辉拦住他,道:“图答,我看你们还是先去大理寺待着吧。”

    “来人,将他们押去大理寺。”

    图答喊着,“你们不能关我,你不能这样!”

    十几个侍卫上来,将图答捆了,送去了大理寺。

    大殿上安静下来,任延辉看向鲁章之,鲁章之也正看着她。

    “鲁阁老,告辞!”

    “慢走。”鲁章之道。

    他先出去,随着他的官员也都跟着离开。

    “王爷这……你怎么不劝劝?”安国公追着鲁阁老道:“这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内情。”

    “任延辉分明就是挑拨圣上和王爷的兄弟情。”

    “你不拦着,如何还让王爷去宗人府?”

    鲁章之回道:“清者自清,王爷去一趟宗人府也是好事。”他说着,也转道走了。

    “唉,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让任延辉在大殿上大放厥词!”安国公说着,就朝后殿去,在御书房外求见,薛按给他开门,他急匆匆地进去,道:“圣上,那图答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他不知是何目的,应该将他问审才对。”

    “国公爷不必着急,此事朕心中有数。”赵煜面色不是方才的冷漠,淡淡地道:“既有人指控,就要查证表明,更何况,图答也没有指控,他只是说了一些事实而已。”

    “如果朕将图答抓起来拷问,岂不是变成朕真的忌惮墨兮,怀疑他有异心?”

    他要这么做,在很多人眼里,就会变成欲盖弥彰,看似是为桂王做主,实则是出于怀疑。

    “可是、可是桂王爷也不用去宗人府。”

    “这对王爷的来说,也太委屈了。”安国公焦急地道。

    赵煜摆手,“清者自清。再说,他性子燥,朕都没说话他就自请去了。关一关磨一磨他的性子,挺好的。”

    “国公爷别担心也别去看他,让他自己待个十天半个月。”

    安国公还想说什么,薛按上来拦着,“国公爷,要不然您去隔壁喝杯茶,昨儿新来的茶,您尝尝?”

    “不了,我去看看九烟。”

    说着便走了。

    御书房的门关上,赵煜叹了口气,靠在龙案上揉着眼睛,面露疲惫。

    “圣上,宗人府的被子都是旧的,要不、奴婢着人送两床新被子去?”薛按试探道。

    “朕去歇会儿,一会儿要是太后和皇后来了,就说朕昨晚没睡好,歇下了。”赵煜去了后殿。

    也没说送,也没有说不送。

    薛按挑了挑眉,伺候了赵煜歇下,他去门外吩咐道:“去和桂王妃娘娘说一声,让她送两床新被子去。”

    他不能送,让杜九言送去就好了。

    “薛公公。”任延辉上前来,拱手道:“劳驾通禀一声。”

    薛按应是,去回禀了赵煜,过了一会儿打开御书房的门,请任延辉进去。

    “圣上,老臣今日在大殿上,并非是针对桂王爷故意捏造,而是图答说的这些事,老臣早有耳闻,并非空穴来风。”任延辉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圣上千万不要心软,毕竟,江山稳定才是重中之重。”

    赵煜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株天参,据史书记载确乃图奇人的圣物,其寓意也非常的吉利,您看,要不要放在您的御书房?”任延辉问道。

    赵煜摆手道:“不必,随便找个地方搁置吧。”

    “那,就放在宫门口吧。”任延辉道:“毕竟有那样的寓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留的。”

    赵煜颔首,“此事,你去办吧。”

    任延辉应是而去。

    杜九言在府衙吃的早饭,一碗馄饨刚吃了一半就听到传来的消息,她和跛子还有吴典寅对视一眼,三个人都有一丝惊讶。

    “王爷自请入宗人府的?”吴典寅问道。

    “是!王爷在大殿上说任阁老无需那么多废话,他去宗人府待着吧。然后王爷就去宗人府了。”

    吴典寅惊骇地看着杜九言,“这、事先没有商量过?”

    “不曾商量,昨晚我们都没有睡,下半夜又去客栈那边,紧接着王爷就去早朝了。”

    “任延辉这次来势很凶猛啊。”杜九言凝眉道:“我去鲁阁老那边走一趟。”

    跛子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我很不放心那盆古怪的天参,他能让人狂躁,这个狂躁能持续多久。”

    “是狂躁结束以后就消停了,还是会至此中毒,间隙毒发!”

    跛子颔首,“我亲自走一趟,过几日就回来。”

    “辛苦!”

    跛子看了她一眼,又和吴典寅打了招呼,出了公房。

    杜九言去找鲁阁老,两人在书房坐下来,鲁阁老道:“王爷以退为进,是上佳之法,毕竟有的事是几句话解释不清楚的。”

    “是!”杜九言问道:“只是我好奇,这几年您可曾暗中帮过他?”

    鲁阁老摆了摆手,“莫说帮忙,前两年他都不曾联络过我。”

    “我怀疑,任延辉接下来就会说您和桂王爷沆瀣一气,里应外合意图谋反。”杜九言道。

    鲁章之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您可有什么打算?”杜九言问道。

    鲁章之看着她,“你认为,任延辉为什么这么做?”

    “他着急想要将您挤走,坐上首辅之位。顺便在圣上面前卖乖,替他削了桂王这个藩。”杜九言道:“他以为,安山王和怀王,都是圣上的手笔。”

    在任延辉看来,弄倒桂王,是一定会得到赵煜的支持。

    他不过是给赵煜递个梯子,做一次执行人而已。至于他的利益,那就是顺着桂王这根藤,摘掉鲁阁老这个瓜。

    “你说的不错。”鲁章之道:“朝中不单任延辉如此想,许多朝臣都私下来问过我,圣上是不是在削藩。”

    杜九言笑了笑,“任阁老,还真是机灵啊!”又道:“那您准备怎么办?”

    鲁阁老喝了口茶,“我也正要和你商量。”

    两人关着书房的门,讨论这个案子。

    隔了两日跛子回来,道:“……那株天参本生的药性似乎并不能持久,这两日几处案件确实已经降下来了。”

    “我在路上想到一件事。”跛子道:“带这个天参来的目的,会不会不单单只是图答在朝堂说那些诛心之论?而是,任延辉想要用这株天参,使得圣上变的暴躁,从而,杀了桂王?”

    “天参现在何处?”

    杜九言道:“我今天听外祖父说,天参放在宫门外,寻常人不许靠近。”

    “并未放在圣上身边。”

    跛子颔首,“既然没有放在御书房,就暂时不去管了。”

    ……

    图答和族人被人捆着往大理寺送去,他一路走着吵着说冤枉,一边喊着将天参还给他。

    带着他的两个差役,拖着他出了宫,四周没了人,左边那个差役道:“大人说了,让你老实在牢里待着,他们不会杀你,你安心住着就可以了。”

    “事成之后,必然会捧着你做图奇族的统领。”

    图答笑了,眼睛骨碌碌一转,道:“请告诉大人,我办事向来稳妥,他只要在事成后履行诺言就行了。”

    “天参,不会有问题吧?”差役问道。

    “放心吧,那东西只要不是我亲自动手,是不可能有什么威力的。所以,就算是有人去查,也查不出来里面有什么猫腻。”

    差役颔首,“我会如实回禀大人。”

    图答洋洋得意地点头。

    第二日,广东奏报再来,与两股兵匪正面交锋,歼敌一人,对方逃至深山藏匿,继续查找。

    转眼过去二十日,这二十日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同样的事情。

    前去广西查证的兵部和都察院的官员,走水路赶回来。

    隔日,史迁抱着卷宗急匆匆上朝,赵煜问道:“查证的如何?”

    “回圣上,去的人共从军中、百姓口中查到许多实情,也各自实地查证了两日,得到了以下的结论。”

    史迁道:“广西府设安抚所,共三十座,收容残障老人以及无辜孩童近千余人。”

    “广西商贾征税比别处要高出一成,商贾自愿去留。但境内依旧人来人往,生意很好。商贾不愿离开,则原因在于,除了名目上的税收外,当地府衙,不会临时增加任何税收。”

    “税收于当地衙门,所有账目可公开查看,除去军饷和官员俸禄外,一切钱财用之于百姓生计。”

    史迁说完顿了顿,立刻就有人道:“那和前些日子图答说的一模一样,他没有撒谎啊。”

    “是!”史迁道:“桂王爷治下的广西,确实安居乐业,民富力强。”

    大家面色古怪,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件事。

    “除此以外,桂兵的人数确实是上报的五千人,但是百姓中传言,桂王爷在山中还养有一支一万人的兵马。”

    “以及,桂王爷还有一支水兵船队,有船七艘,水兵三百人。”

    气氛压抑且古怪。

    一万人的兵马和这一支七艘船的水兵,他们没有人知道,甚至于连赵煜都没有听过桂王回禀。

    “桂王爷,这是藏拙?”有人低声道。

    一个看着不学无术的王爷,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并非王爷藏拙,”任延辉出列,拱手道:“而是这一切的背后,有人在帮他。他们一个出谋划策,一个出力出人,合作无间!”

    大家都看着任延辉,有人问道:“任大人,此话是何意?”

    任延辉笑的高深莫测,看向赵煜拱手道:“圣上,这些日子老臣心有疑惑,所以翻查了一些过往的户部和兵部等几处旧时卷宗。”

    “请圣上允老臣回禀。”

    赵煜颔首,道:“你说。”

679 原来这样(二)

    “这一封,是从这个月开始后退四年。”任延辉高举卷宗,像极了在公堂上辩讼的讼师,“广西往户部所报奏的当年税收钱额结余,都是零。”

    大家一楞,钱羽道:“那是因为桂王爷将税收重新回之与百姓的缘故吧。”

    “封地内,税收如何用,如何处置这不用回禀朝廷。”

    任延辉看向钱羽,“问题不在于这里,而是在于,朝中无人知道,广西接连四年所报月度税收年度税收,都是零。”

    “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人知道,就是连圣上也不曾看到奏疏。”

    任延辉转道看向鲁章之,“鲁阁老,这件事你可知道?”

    众人惊愕之下,都朝鲁章之看去。

    赵煜也是惊讶不已,凝眉看着鲁章之,目露询问。

    “老臣知道。”鲁章之上前一步,和赵煜拱手道:“老臣看到此奏疏时,便让人留中了,一来这样的报税数字,给圣上看过毫无意义,二来则是因为这样有些不妥,老臣认为此项会让人质疑桂王爷虚报税账。”

    “而圣上对桂王爷又爱护有嘉,若众人知道,难免又是一通小题大做,便将此奏疏留了,也不曾让户部对外公示。”

    任延辉冷笑,质疑道:“圣上该不该知道岂是你能决定的?”

    “圣上,”任延辉道:“这是鲁阁老对桂王暗中施援的,一项证。”

    “第二项!”任延辉接着道:“桂王爷的能力不知深浅,但王爷性子随性洒脱,不受拘束。”

    “他无论是以前还是这一年在京中的的种种,王爷都露出对朝政毫无兴趣,更不曾参与过问过。”任延辉道:“而广西的治理,上至衙门官员的安置,下至百姓民众的生计,甚至于深藏的一万兵马,港口的七艘战船,这种种的政绩,绝不会是一个从不涉政的人,小试牛刀就能成功的。”

    “所以,这几年帮桂王暗中打理广西的人,一定另有其人!”

    有人小声和任延辉唱和,“那也不能证明,就是鲁阁老啊。”

    “有证据吗?”

    任延辉道:“没有证据,鲁阁老和桂王爷的往来书信,又怎么会让外人知道。更何况,我也没有仔细查证,有的不过是推断。”

    “试问,满朝文武有这样谋略的人,有几人?”

    “试问,有这样谋略的人,有几人愿意帮助外封的王爷?”

    “试问,有谋略又愿意帮助桂王爷的人,又有几人?”

    任延辉转道看向鲁章之,目光犀利,语气咄咄逼人,“只有鲁阁老!”

    众人惊骇之余不禁倒吸了口冷气,这事要是成立了,那鲁阁老的首辅肯定是做不成了,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致仕。

    内臣和王爷勾结,还是堂堂一朝首辅。

    “你想说什么?”钱羽道:“咄咄逼人,列举这些又没有证据,说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任延辉道:“我要说的,不止这些,还请钱大人再耐心。”

    “鲁阁老和桂王来往的最大的证据,就是桂王妃!”任延辉道:“顺天六年两人成亲后桂王爷第二日离开,不过月余桂王妃也在王府消失。”

    “对外,鲁阁老很淡然,可那是他已故女儿的,唯一骨血,他这么淡然让人钦佩。”

    “可是鲁阁老的淡然,不是因为他心如磐石,也不是因为他不心疼这唯一的外孙女,而是因为,他至始至终都知道桂王妃在哪里。”

    “所以,他用了四年的时间,让桂王妃从秦九烟变成杜九言,扶持她做了天下人人称颂的讼师。”

    “正如广西百姓只知道桂王爷一样,现在天下人的眼中,最信赖的人不是圣上,不是我们这些文武众臣。”

    “而是杜九言。家中有难事找三尺堂杜九言,被丈夫殴打找杜九言,出了人命官司找杜九言,甚至于退亲伤心,也愿意花一点咨询的费用,去一趟三尺堂咨询,有的人甚至千里迢迢来京城,就为了能得到杜九言的指点。”

    “最临近的事和证据,就是旧律恢复后,大周商贾获得了好处,可是,那些商贾们感谢的人是谁,是杜九言。”

    “女子权益的立法,女子们感谢的是谁,是杜九言?”

    “他们都忘记了,这所有的事情,如果不是圣上开明,同意杜九言立法,就凭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但,事做了盛名归她,圣上的功德和开明,无人称颂感念恩德。”

    任延辉忽然拔高了声音,指着鲁章之,“你在朝中,桂王在广西,杜九言在民间,犹如三把利剑里应外合!”

    “鲁阁老,我们想问一问您,你们想干什么?”

    鲁阁老脸色不好看,不单是他,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好看。

    任延辉说的事,太大了,大到他们就算想也不敢这么想。

    居然这一切都是鲁章之和桂王爷暗中合谋的结果,用时六年之久,一点一滴渗透在民间,盛名之上架空了圣上。

    不敢去想背后的目的。

    “这天下,除了圣上谁还需要民心,我们在给圣上做事,我们是圣上的朝臣,你们,想干什么?”

    任延辉情绪激动,义正言辞地指责鲁章之。

    “他们想干什么?真正的造反,而不是桂王爷任性的闹腾!”有人配合道。

    任延辉点头,大声道:“对!他们要做的,是真正的谋逆,造反!”

    听到的人不禁心中乱跳,怕的不是桂王爷真的造反与否,怕的是任延辉这一次的招真的太大了,和鲁章之还有桂王爷弄了一处釜底抽薪的招数。

    这一招放出来,成了,桂王爷、鲁章之以及鲁党将会无一幸免。

    败了,这朝堂就再也看不到任延辉了。

    毕竟,他捏造圣上胞弟造反,离间皇室兄弟之情,捏造堂堂首辅的伪证……无论哪一点,任延辉都不可能继续站在这朝堂。

    “其一,七艘船三百水兵,看似不大,可大周设在广东等沿海几处每一处的水兵人数,也不过百余人,两三艘船而已。桂王爷想干什么?”

    “其二,山中藏兵一万,养兵五千。既不是边陲又不是重镇,他养这么多兵马,意义在何处?”

    “其三,图答所言,民众万众一心拥戴桂王爷,甚至,图答还曾言,广西人彪悍,无论男女全民皆兵,打斗时凶悍无畏,桂王爷这般强民,又是为何?”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项,桂王爷炼制炮药!”

    这第四项说完,赵煜也忍不住,问道:“炮药?”

    “是!”任延辉道:“圣上,桂王爷身边有一位茅道士,想必您是知道的。”

    赵煜颔首。

    “这位茅道士既不炼丹,也不是帮桂王爷出谋划策,修身修仙。他这么多年只为桂王爷做一件事,就是炼制炮药!”

    “此一项,可以去城外道观搜查,他随桂王爷回京后,就一直在那间小小的道观停留,在道观的隔间里,就是茅道士炼制炮药之处!”

    “且,已将炼成!”

    所有人惊骇不已,这……居然炼制炮药。

    要知道,朝廷也在炼制,但因为难度太大,投入也很高,这几年一直一无所成。

    “茅道士会制炮药,我看那老道吃喝玩乐不学无术,不会是个骗子吧?”

    任延辉摆手,“大家不知,茅道士可是玉道人的徒弟!”

    “玉道人的能力,大家应该听说过,天象、八卦、古往今来无所不知。若非当年他和先帝胡言乱语,先帝也不会将他撵走。”

    玉道人!茅道士大家不信任,但玉道人确实有几分能力。

    玉道人死前肯定要将毕生所学倾囊于茅道士。

    那么茅道士会炮药之术,不足为奇。

    “桂王爷不过一个藩王,他为什么炼制炮药?”

    “圣上,微臣所问所证,句句属实!”

    “请圣上查证,微臣愿以性命担保!”任延辉拱手道:“请圣上明察!”

    说着,退回去,目光阴冷地盯着鲁章之的背影。

    这一次,鲁章之绝不可能再有机会翻身。

    身后,有人小声议论,声音极低,“任阁老要扳倒鲁阁老,为何要扯上桂王爷?”

    鲁阁老再强势,可是朝臣,更迭致仕都是正常,可桂王不同,他是皇室嫡出……扯上桂王,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另一人在说话人耳边低声道:“想想安山王和怀王。”

    听话的人恍然大悟,一脸惊骇。任延辉是认为安山王和怀王出事,是圣上暗中操纵的,目的是为了削藩,现在任延辉拉着桂王一起,是在给圣上送人头。

    如果两个消藩真的是圣上的目的,那么,这一次圣上一定会顺着任延辉递过来的剑,挥出去砍掉桂王。

    “高明啊!”

    两人啧啧叹着不敢吱声。

    “鲁爱卿,你可有要辩解的?”赵煜看着鲁章之。

    鲁章之上前一步,当着所有人对面,他毫无征兆地脱下顶上官帽,捧在手中跪下,道:“老臣,自请入大理寺牢中,待审!”

680 普通老娘(一)

    哗地一声,满殿近百人骇然失色。

    “怎么不辩解,就请罪了?”

    “既是请罪,那就表示任阁老说的是对的呗。”有人冷笑一声,“这个事,大哦。”

    任延辉也惊了一下,打量着鲁章之,他也没有想到鲁章之会和桂王一样的反应,辩都不辩就自请罪了。

    “鲁阁老!”安国公焦急地道:“你冷静一点,王爷如此那是他年轻气盛,您怎么也能这样?”

    鲁章之道:“国公爷不必如此,任阁老说的事老臣就算辩也没有自证清白的证据。”

    “不如去了,清者自清,相信时间总会还给老臣清白。”

    鲁章之说着,冲着赵煜一拱手,道:“请圣上允许老臣入大理寺收监,以戴罪之身,等真相大白的一日。”

    “你不辩?”赵煜声音冷冷地问道。

    鲁章之道:“回圣上,任阁老所列所举所言的种种罪名,老臣虽不认同但却无法自证清白无辜。”

    “所以,这是老臣唯一的办法,辞官戴罪等待。”

    赵煜看了一眼任延辉,目光又落在鲁章之的面上,许久之后他微微颔首,道:“朕准了,你跟钱羽去大理寺吧。”

    “没有定罪前,多照看点鲁阁老。”赵煜叮嘱钱羽。

    钱羽是鲁章之的门生,赵煜是知道的,所以鲁章之在大理寺没什么问题。

    “微臣领命。”钱羽上前去扶起鲁阁老,薛按上前来接了鲁章之的官帽,鲁章之行礼,“老臣告辞!”

    说着,不急不慢地转身出门。

    “大人。”

    “阁老。”

    任党此刻自然是恨不得立刻弹冠相庆、牵羊担酒,而鲁党的人则是一脸的惶恐不安,鲁阁老若倒下去,那他们的仕途也算是到头了……如谢允和缪征这样的人,则是心里空落落的。一直作壁上观看两虎相斗,可如今鲁章之输了,至少在接下来的三年内,朝堂就是任阁老一人的天下了。

    这,不是好事啊。

    “好好做事,”鲁阁老和自己的人打手势,“与尔等无干系!”

    说着,由钱羽扶着出了金銮殿。

    大殿上落针可闻,大家都想说话,可都无从开口。

    “任延辉,”赵煜看着任阁老,“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任延辉拱手道:“堂审!”

    “一桩一桩的案件摆列出来,证据供在堂上,有罪无罪清楚明白。”任延辉道。

    赵煜道:“堂审就不必了,待查明后就在这金銮殿上审吧。”他话落一顿看向谢允,“此事依旧交给三司合办,给你们三日时间,朕要结果!”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结果。”

    “推断,臆测的话,朕不想听!”

    谢允和缪征上前来应是。

    两个人也是一头的汗。事情转了一圈,还是到他们手上了。

    得罪人的事,永远都是他们来做。

    “可有别的事奏?”赵煜看着众臣。

    此刻,只要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大家能压就压一天了,这个时候说话就是伸脸出去打。

    “圣上!”忽然,薛按从后殿出来,低声在赵煜耳边道:“太后娘娘要为桂王爷请讼师。”

    “鲁府的鲁夫人也要为鲁阁老请讼师。”

    赵煜愣了一下,薛按又道:“太后娘娘说,她现在是个普通的老……老娘……见不得幼子受委屈被人冤枉,所以她要请讼师。”

    “辩完过后,是什么结果她这个老娘也认了。”

    赵煜揉了揉额头,道:“她打算请谁?”

    “三尺堂,杜九言!”

    赵煜无奈苦笑,颔首道:“给太后回话,朕允了。”话落,又和谢允几人道:“桂王和鲁阁老都请讼师了。”

    “你们要是不便下堂辩讼,也可请讼师上场。”

    大家不用想,也知道太后娘娘请的谁。

    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有杜九言在,这案子似乎一下子就有方向了。

    也不知道这感觉从哪里来的。

    反正,总觉得公堂上,无论多复杂的案件,只要杜九言在,就一定能够理通理顺,尤其是对于他们这样两边不靠的人,真是无比渴望有人站在前面。

    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啊。

    “圣上,杜九言可是桂王妃,她的立场本就不够公正,又如何做讼师呢。”任延辉道。

    “要不,你去和太后说?”赵煜问道。

    任延辉一愣,讪讪然拱了拱手,没有再说话。

    他不敢去和太后说。

    去了坤宁宫就很有可能被打出来了。

    “只要证据是清楚的,条理是清楚的,事实证明逻辑通顺的,谁来辩讼都无所谓。”赵煜道:“三日后,就在这金銮殿,朕等辩讼。”

    说着拂袖走了。

    坤宁宫中,钱嬷嬷在门口听薛按说完,松了口气,“劳您走一趟,辛苦您了。”

    “嬷嬷客气了,那杂家先回去伺候了。您也劝劝太后娘娘,圣上最近吃的不好睡的不香,瘦了不少呢。”薛按道。

    钱嬷嬷颔首,“娘娘知道呢,心疼的很。不是大事,等王妃上堂辩讼清楚就行了。”

    “是,不是大事。”薛按呵呵笑着,回了御书房。

    钱嬷嬷和太后回了话,太后放了茶盅颔首道:“你去给圣上送碗汤去,他不敢来见哀家,以为哀家怪他。”

    “哀家怪他什么,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太后道:“哀家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见着墨兮受苦就怪他。”

    “哀家两个儿子,都是心头肉。”

    钱嬷嬷笑着道:“圣上和王爷都心软心善。王爷关宗人府里,圣上心里也舍不得。”

    “平日里,圣上回回都说要打,可哪一次舍得动过王爷,就说几句出出气。该给的好处该给的钱,一分没有少过。”

    太后笑着点头,“那倒是。墨兮纯粹圣上敦厚,哀家的两个儿子都很好。”

    王太妃很惊讶,问道:“鲁阁老自请入大理寺待审?”

    “是!”內侍道:“在大殿上就卸了官帽,请求入大理寺。”

    王太妃面色沉沉,低声道:“圣上可真是了不起啊,我当下一个会是宁王或是九江王。”

    “没有想到,居然是桂王!”

    內侍叹气,“这确实令人意外。不过太后娘娘要求请讼师,圣上同意,三天后在大殿上由杜九言给桂王爷鲁阁老辩讼。”

    “那就等等吧。”王太妃笑了笑,“倒是那个丫头,确实厉害!”

    当时她听到的时候,还真是吃了一个大惊,完全没有想到,堂堂讼师杜九言,居然是个女儿身。

    天下间,这样的女儿身还真是不多见啊。

    “宁王和九江王怎么样,这几日还每日去宗人府探望吗?”

    內侍点头,“去的。”

    王太妃笑了笑,“还是他们兄弟情深啊!”

    她的怀王在牢里,可不曾听说有人去看过。

    桂王犯的事,可比怀王严重多了。

    王太妃叹了口气,“也怪不得怀王,只能怪我自己。”

    她不是太后,怀王不是嫡出。

    ……

    大理寺中,钱羽陪同鲁章之进了牢房,钱羽道:“大人,这里湿冷您稍等一刻,我让人给您多铺两层稻草和被子。”

    “不必麻烦,别人能住我当然也能。”鲁章之道:“已是戴罪之身,不必格外的待遇。”

    钱羽犹豫着点了点头,道:“是!”

    说着,扶着鲁章之一直往牢房最里面走去,开了最里面一间,鲁章之安顿下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盘腿坐着,闭眼养神。

    牢房排列是对面建造,中间是走廊,两边都是相连的牢监,罪轻的则在前面多人一间,罪重或以前权重的则往后,单人或两人一间。

    鲁章之单独一间,在他隔壁也是单人住着的。

    四周安静下来,昏昏暗暗的光线,大家谁也不认识谁。

    “大人,这是刚沏的茶,给您放在桌子上,稍后再给您送点心来。”钱羽亲自送来的,招呼着,“你有事,就吩咐下官。”

    鲁章之颔首,“辛苦你了。”

    “大人您客气了。”钱羽说着,隔壁的犯人忽然睁开眼睛,猛然朝这边看过来,一双眼睛狂喜之色,他阴则则地道:“鲁章之?”

    钱羽道:“吴文钧,不要胡闹,大人虽有罪,可一定会证明其清白的。”

    “劝你闭嘴,安静点。”

    钱羽说着出去了。

    “哈哈,”吴文钧大笑起来,“鲁章之,鲁章之居然在这里看到你了。”

    “你不砍我的头,保我性命,就是为了今日你进来时有我陪你说话?”

    吴文钧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老夫保你不死,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要不是老夫,你早就成任延辉的刀下亡魂了。”鲁章之道:“不感恩也就罢了,你在这里嗤笑,倒不像个饱读诗书,为官数十载的人。”

    “坐监半年,吴文钧退步不少啊,你这样再出去,任延辉大约也不会用你了。”

    吴文钧冷哼一声,道:“你输了,你岂有脸来说我。”

    “你输了,任阁老自会想办法带我出去。”吴文钧道:“鲁阁老该反省的是你。”

    鲁章之起身走过去,站在两个牢房相隔的地方,他冲着吴文钧招招手,“来,老夫和你说句话,此话不可为外人道。”

    “故弄玄虚,”吴文钧起身,一瘸一拐地过来,拂开垂在脸侧的头发,道:“说!”

    鲁章之低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吴文钧惊讶地看着鲁章之,不敢置信。

681 日子逍遥(二)

    “墨兮,”九江王剥了个葡萄放在桂王的碗里,“我就觉得你这个决定太唐突了,你这一进来,你让圣上多难做人。”

    宁王伸手去抓碗里的葡萄,还没抓着被九江王拍手,“这是给墨兮的。”

    “小气了吧。”宁王自己剥,看着桂王,“我怎么瞧着墨兮在大理寺住了二十天,胖了不少呢。”

    桂王躺在软榻上,用签子签着葡萄吃,懒懒地抬眼扫了一眼九江王,道:“你当我愿意住进来?”

    “我还着急大婚呢。可怜我言言,独守空房肯定很思念我。”

    九江王嘴角抖了抖,无奈地道:“你就不能正经点?”

    “我们在聊正经事,你就和我们打岔。”

    桂王道:“现在成亲就是我最正经的事,别的,不要谈了。”

    “别和他说事了,反正圣上不会杀了他,顶多撤了他的王位。他不当王爷也饿不死,这里骗点钱,那里再找点花头,就够养活自己了。”

    “也对,”九江王笑看着桂王,“从小就到处哄人骗人的,长大也这样。”

    宁王点头,捏了捏桂王的俊俏的脸,“小骗子,成亲还要成两次,反正我没钱,你爱成亲几次就成亲几次。”

    “咳咳……”九江王给宁王打了眼色,宁王改口道:“知道了,我已经在准备了。”

    桂王就没有说话。

    “王爷,”门外,杜九言带着小萝卜进来,一行人见面互相行了礼,九江王和宁王告辞,九江王道:“弟妹和侄儿在这里,我们就回去了。”

    杜九言送他们出去,待两人走远才折道回来。

    就看到小萝卜正跟乳燕一样,张着小嘴巴,等着桂王给他喂葡萄吃。

    “还要。”小萝卜道。

    “是我被关押在宗人府,应该是你来孝敬我,安慰我才对。”桂王不情不愿,又给小萝卜剥了一个。

    小萝卜就泪眼朦胧地道:“您都没有养过我,给我剥一颗葡萄也不行?”

    “行!”桂王给他剥,“别说剥一颗,就是十颗也可以。”

    小萝卜笑眯眯地道:“谢谢爹!”

    “看到你们父子相处的这么愉快,我这个老母亲的心,感到无比的安慰和感动。”杜九言在桂王对面坐下来,道:“王爷您最近早上是不是也不打拳,也不跑动?”

    “您这脸,圆了不少啊。”

    说着伸手去捏桂王肚子上的肉,“啧啧,居然能捏到肉了,我能想象您中年发福时是什么样子。”

    “没有!”桂王将葡萄丢进小萝卜嘴里,自己摸了摸肚子,顿时皱眉,“从今天开始,不吃饭了。”

    杜九言笑着道:“支持您,毕竟三日后开堂,您要是长的浑圆又精神气十足,到时候无法引起大家的同情啊。”

    “没关系,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桂王隔着桌子握着杜九言的手,“言言,你有没有想我?”

    杜九言点头,“平日,王爷跟只蝴蝶一样围着我嗡嗡嗡,我习惯了就觉得没什么。可这只蝴蝶一旦不在身边的时候,我觉得可失落了。”

    “真的?”

    杜九言点头,“真的!”

    “言言,我也想你,做梦都想。”桂王道。

    “我感受到了,王爷!”杜九言道。

    “二位,当着小孩子的面,二位就不能收敛一点吗?”小萝卜道:“你们这样,我很害羞的。”

    桂王一手挡住小萝卜,身过桌子亲了一下杜九言。

    杜九言失笑。

    小萝卜被松开眼睛,抱着葡萄从凳子上下来,坐门槛去了,嫌弃道:“你们二位慢慢聊,我去门口给你们望风。”

    “算你有眼力见。”桂王坐杜九言身边来,“你刚才说什么三天后开堂?”

    杜九言点头,“朝辩。太后娘娘心疼儿子,重金请我做他的儿子的讼师。”

    “鲁夫人则重金聘请我,做鲁阁老的讼师。”

    桂王道:“你去牢里看望鲁阁老了吗?”

    “不用去吧,阁老挺好的,根本不需要我看望啊。”杜九言道。

    “图答那边怎么样,没有动静了?”桂王问道。

    杜九言摇头,“我对他的那盆天参很感兴趣,他是怎么自如控制天参的功能的。”

    “等出去后,抓图答审就行了。”桂王道:“那些情绪躁动的人,没有再做什么了?”

    “没有。”杜九言道:“这也是我有点奇怪的地方,任延辉让图答一路弄那么多事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造势,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还能干什么,至多动乱说我造反呗。”桂王道:“付韬可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杜九言道:“估计就这两日,朝辩前就可以。”

    “言言,”桂王道:“我以后的幸福,就交给你了。”

    杜九言捏他的脸,“我一点都不想掌控你的幸福。请你自己努力好吗。”

    “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杜九言失笑,又道:“就不过话说回来,您藏的很深啊,在港口您养了水兵的事,可从来没有告诉我。”

    “我说了,你当时认为我吹牛!”

    “那茅道士炼炮药呢?”杜九言道:“我还曾纳闷过,茅道士什么能力都没有,你又不是需要形象八卦,为什么要留着他吃闲饭。”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涵,难怪他三五天出去十天半个月回来。”

    桂王摸了摸鼻子,解释道:“这个事不能怪我没有说,而是因为,茅道士的能力实在太差了。”

    “投入那么大,他到现在还差一点。炮药炸开就只有一个坑,威力太小了。”

    这种事杜九言不懂,但对桂王可谓是另眼相看,“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点能力啊。”

    “那肯定的了。”桂王道:“我的能力不容小觑。”

    杜九言无语,“您再休息着养养肉,我要去办事了。”

    “再坐会儿?”桂王拉着她手道:“我最近无聊到每天只能看书写字睡觉。”

    “我都快将宗人府的藏书都看完了。”

    杜九言哈哈大笑,“那正好,您也该看点书了,不然还会像以前那样,明明有本事,别人也不会相信。”

    譬如任延辉,一口断定桂王没有治理广西的本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鲁阁老教他的,暗中做他的帮手。

    “相不相信与我何干,我只要自己知道,你相信就行了。”

    杜九言道:“所以您这么穷,因为封地所有的钱都投回去了,还要养兵马?”

    “就前几年需要大量投入,现在已经上了轨道,从这个月开始,我就要财源广进了。”桂王道:“全府税收,刨去开销后,都是我可以支配的。”

    杜九言还没有说话,小萝卜一回头看着他,“很多钱吗?”

    “和你没关系。”桂王道。

    小萝卜顿时苦着脸,“爹,您都没有养过我,我问一问怎么了。”

    “再说,您的遗嘱都列好了。”

    桂王嘴角抖了抖,敷衍地道:“每月大约十几万两吧。”

    十几万两别人说的大概能信,可从桂王嘴里说出来,至少翻倍,那就是几十万两,小萝卜眼睛转了转,冲着桂王笑着道:“知道了!”

    那要想办法,从下个月开始,收取抚养费才行。

    把以前缺的都补上来。

    “不知道在算计谁,”桂王和杜九言低声道:“看着眼神,和你一模一样。”

    杜九言笑了,“王爷,我怎么觉得像您呢,您算计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不可能,我多正直善良的人,不可能算计别人。”

    杜九言呵呵笑了,“您歇着,我和小萝卜走了。”

    “记得明天来看我。”桂王送他们出去,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母子,杜九言无奈地道:“要不,您和我一起回去?”

    桂王摆手,“不回去,不证明了清白,我绝不会离开这里。”

    “很悬,”杜九言道:“毕竟任延辉说的事,十之有八九都是真的。”

    桂王道:“就看你的本事了。我能出去你就有夫君,为了你自己的幸福,你要努力!”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道:“王爷,我的幸福其实您起到的作用不大。”

    “杜九言,你再说一遍。”

    杜九言大笑着,带着小萝卜跑走了,路上看见她的笑的人,都冲着她投来担忧的目光。

    桂王也关在宗人府都这么多天,杜先生这个笑,一定是自己在安慰自己,找乐子。

    “杜先生,是不是要朝辩了?您一定要将桂王爷救出来啊。”

    “是啊是啊,您二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要是王爷一直被关着,也太可惜了。”

    杜九言冲着大家拱手道谢,笑着道:“让大家担心了,我一定努力早点将我们王爷救出来。”

    杜九言带着小萝卜去了鲁府,鲁夫人正在看成亲那天的菜单,见杜九言来了,忙道:“你来看看,菜单定下来了,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要添减的。”

    “我不懂这些,”杜九言接过李妈妈泡来的茶,“这事儿您决定就行,不用特意问我。”

    鲁夫人点头,又抬头看她,“你突然来,可是有事要和我说?”

    “没有,我就顺道来看看您。”

    鲁阁老进了大理寺,她本来还想安慰鲁夫人的,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

    “那你好好辩讼。”鲁夫人颔首道:“等他们出来,就能给你们办婚事了。”

    杜九言应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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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讼师介绍:
杜九言穿越占了大便宜,不但白得了个儿子,还多了个夫君。
夫君太渣,和她抢儿子。
她大讼师的名头不是白得的。
“王爷!”杜九言一脸冷漠,“想要儿子,咱们公堂见!”
大周第一奇案:名满天下的大讼师要和位高权重的王爷对簿公堂,争夺儿子抚养权。
三司会审,从无败绩的大讼师不出意料,赢的漂亮。
不但得了重夺儿子的抚养权,还附赠王爷的使用权。
“出去!”看着某个赖在家中不走的人,杜九言怒,“我不养吃闲饭的。”
于是,精兵护岗金山填屋民宅变王府!
儿子小剧场:
“这位王爷,按照大周律法,麻烦你先在这份文书上签字。”
某位王爷黑脸,咬牙道:“遗嘱?”
“我娘说了,你女人太多,谁知道还有几个儿子。空口无凭不作数,白字黑字才可靠。”
小剧场:
“抬头三尺有神明,杜九言你颠倒黑白污蔑我,一定会受天打雷劈。”被告严智怒不可遏。
“天打雷劈前,我也要弄死你。”杜九言摔下惊堂木,喝道:“按大周律例,两罪并罚,即判斩立决!”
被告严智气绝而亡。
坐堂刘县令:“……”大讼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讼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讼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