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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修仙界后我和反派He了全文阅读

作者:寒翘     拯救修仙界后我和反派He了txt下载     拯救修仙界后我和反派He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7 中计

    谢平芜皱眉,她立刻伸手探了探池俟的额头,果然还要烫一些。

    “你怎么了?”

    池俟旧伤未愈,她第一反应便是刚刚他是不是受伤了。

    只是还不待她仔细去检查,池俟便伸手扣住谢平芜的手腕。少年指腹滚烫,顺着肌理滑过谢平芜的腕骨,激起一点令人战栗的不适。

    谢平芜心下微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池俟却立刻收回了手,垂眼淡声道:“是……合欢香。”

    谢平芜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要再度检查,对方却抬手将袖口往下拉了几寸,抬眼看她,“你先回檀栾楼等我。”

    还不等她回答,池俟便一挑帘子跃出了马车。

    等到谢平芜回过神来,外头已经没有了池俟的影子。

    她有点无奈,喃喃了句,“反派应该不会开后宫吧。”

    好久没说话的明帘忽然答应了句,“后宫?凡人皇帝安置几十房姬妾的地方?”然后自问自答了句,“这种事情就算是修士,也不足为奇,不过反派是谁?”

    谢平芜:“……不是吧,我亲自盯着不让黑化的反派崽崽,该不会变成一个不尊重女性的渣男吧。”

    虽然在古代,这也不算渣男。

    虽然非常想要去盯着池俟,免得他饥不择食成为一个渣男。但是害怕撞见比较尴尬的画面,谢平芜还是没敢动,老老实实等到了檀栾楼。

    杜秋生和宋晚照去打听消息去了,顺便把玉竹拐去带路了。

    谢琅仲和谢平芜坐在一处,气氛微微无聊。

    “谢师妹的气息,令我有些熟悉,不知谢师妹祖上和东陵谢氏可有什么渊源?”谢琅仲早就好奇这个姓谢的师妹了,她的气息不只是和谢氏有些相似,和他更是极为相似。

    而且谢平芜也姓谢,甚至连相貌,都和他有两三分相似。

    尤其是一双眉眼,轮廓和气质,都是极为相近的,给人的感觉也是一样的清冷温润,仿若神佛。

    谢平芜摇摇头,似笑非笑道:“师兄都不知道和我有什么渊源,那我又从何得知呢?”

    他的年纪比她大,身份也更为显贵,他都不知道的关系网,她又怎么会知道呢?谢琅仲这样一想,也觉得谢平芜说得不错。

    “只是一见谢师妹,便觉得十分熟悉。”

    不只是熟悉,甚至生出一种是同类人的警惕感。

    她实在是太过于出众绝尘了,以至于当了那么多年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的他,也觉得在谢平芜面前,总是被遮盖掉了光芒,以至于惶恐不适。

    “宗门内外,有许多师兄都是这么说呢。”谢平芜笑起来。

    她笑得明媚温柔,以至于谢琅仲生出一点局促感。

    谢琅仲沉默片刻,反应过来了,有点窘迫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平芜只是露出心无城府的笑容。

    窗外吹过来一阵风,不知道为什么,屋内似乎冷了几分。

    谢平芜腰间的春温发出细微的嗡鸣,使得她立刻警惕起来,“师兄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吗?”

    谢琅仲摇摇头,听了谢平芜的话,也立刻握紧了剑柄。

    一道黑影从窗外霎时闪进来,眨眼间便谢平芜而来。劲风刮断帷幕,谢平芜手中春温出鞘,一剑便斩断了那道黑影。

    只是黑影似乎丝毫不受影响,霎时间一把缠住了谢平芜。

    谢平芜还没反应过来,浑身灵力像是在一瞬间被吞噬,整个人失去力气,被拉着朝外而去。

    余光瞧见谢琅仲出鞘,但是他手里的上品灵剑铮然而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接着,谢平芜也晕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是一片灰蒙蒙的。她也不知道躺在什么地方,只是空气中带着一股臭味,像是腐肉夹杂着屎尿的味道。

    总的来说,这种臭味冲得她天灵盖都嗡嗡的。

    谢平芜第一反应是伸手捂住鼻子,结果手都伸到脸上来了,还是先捂住了嘴,干呕了一声。

    身后有人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谢平芜一个哆嗦,耳边便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

    谢平芜一愣,听出来是池俟的声音,下意识侧过脸去看他。

    这里的光线过于幽暗,谢平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浑身都是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就连呼吸也有些不稳,好在原先滚烫的体温已经降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

    池俟轻咳了一声,“奴隶场内部。”

    谢平芜这时候已经扫了周围几眼,这是个密密麻麻全都是人的房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余人挤在一起,硬生生把她和池俟所待的角落隔出了一点空隙。

    此时见她醒来,全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种毫不掩饰的凶残恶意的眼神。

    池俟扫了这些人一眼,其余人似乎都很怕池俟,在触到他的目光之后,立刻低下头不敢再看池俟。

    谢平芜伸手捏住了池俟的手腕,探查了他的身体。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的内伤比起出门之前更为严重。

    她下意识想问,他用了什么手段才这么快解了药效,但是话到嘴边,谢平芜鬼使神差地咽了下去,换了句话道:“怎么回事?”

    池俟嗓音有些冷,“背后的人坐不住了。”

    他们一行人大都是金丹期,且没什么实战经验,甚至连人情世故都还没太学会。除了修炼天赋好,稍微聪颖些,在大能遍地的修仙界根本算不了什么。

    按说,背后的主使不至于太把他们一群少年放在眼里。

    “是想要直接杀了我们?”谢平芜传密音道:“既然能让我们毫无觉察地被带过来,要杀我们也是轻而易举……”

    池俟嗯了一声,闷咳一声,“不是忌惮宗门,便是忌惮你的剑。”

    谢平芜回想了一会自己的大纲。

    极南域的副本并不是杜秋生刷的,因为原剧情里杜秋生是三年后密境试炼夺冠,并碾压本次魁首谢琅仲。

    所以这个副本,在原剧情里是谢琅仲刷的。

    谢平芜思考了好久,总算是从记忆里扒出一段话。

    ——谢琅仲收押苦竹女,将极南域伪装成常人的木傀儡付之一炬,大火少了七天七夜,照亮极南域四处。此后,极南域一人无存,众人才知道,熙熙攘攘的极南域,除了来往客商和被关押在“黑城”内的奴隶,再无一个活人。

    谢平芜靠着墙,忽然睁开了眼。

    “小池,我们是不是太过于相信玉竹姑娘了?”

118 破阵

    池俟靠在她身上,他身上有股很浓的血腥气,连带着嗓音也是低哑的,“玉竹和姓吴的都把事情往赵希身上推,但是那个赵希……”

    他低咳了一声,“是个混混,会几句歪诗,却绝不是什么情深不寿之人。”

    谢平芜一时之间猜不出来这些纠葛,与其被这三个人带着走,不如自己去探查其他的消息。

    不过在这之前,谢平芜看了一眼身周漆黑的炼狱。

    “我们把这里炸掉吧。”

    她的这句话在漆黑的空间里尤为突兀,以至于敏锐如池俟也一愣,随即道:“炸了?”

    “是啊,这样的地方,本就不该存在。”她扶住池俟,从芥子囊中拿出一只萝卜,“我有太岁,我们先出去把十顿偷出来。”

    她没等到池俟的回答,只听见他闷笑了几声。

    谢平芜不在意这些,小心翼翼在太岁身上贴了一张符纸,指尖灵气注入,她一拉池俟悄无声息地掉进太岁在一瞬间挖开的地道里。

    果然,几乎是眨眼之间,太岁便带着两人出去了。

    眼前天光乍现,她下意识回头去看池俟。

    少年浑身被浸湿,衣裳贴在他清瘦的身躯上,使得他落魄而阴郁。只是生得太好看,让人有种很好欺负的错觉。

    “走。”谢平芜握住了池俟的手,手中春温出鞘,带着两人避开四周的监视。

    春温是一把很奇怪的剑,大家都察觉不到它的灵气和剑意,唯独谢平芜能感觉到。此时借用春温遮盖两人的气息,简直是再合适不过。

    “库房在西边。”池俟道。

    谢平芜心想,他肯定伤得很严重,连衣裳都无法烘干。

    她心念一至,握着池俟胳膊的手已经渡过去了灵力,将他的衣裳烘干,顺便注入他的灵脉之中。

    池俟的身体猛地一僵,原本就苍白的面色越发惨白,却生生咽下去逼到喉咙口的一口淤血。他看了谢平芜一眼,眼底忽然生出一点光亮。

    “快疗伤。”谢平芜觉得自己注入的灵力差不多了。

    池俟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只是指尖浓稠若血的魔气削掉一只守在屋顶的怪章鱼。

    谢平芜被春温保护着,没有觉察出来。

    “也不知道到底放在了哪里。”谢平芜喃喃自语。

    这时候沉睡了许久的息虞忽然出声,打了个呵欠,“十顿?”息虞的嗓音娇俏,“那玩意虽然吃起来很古怪,但是大补呢,你用完之后给我吃了,我便告诉你,如何?”

    谢平芜:“?”

    感情你醒了就是为了干饭呢。

    “好。”她回答得很快。

    “西南方向第三间,不过有个很复杂的阵法。”息虞又打了个哈欠,懒散地道:“不愧是你,身上还有三命钱,看来这华胥境终究还是……”

    她的嗓音越来越小,最后睡了过去。

    谢平芜忍住了把息虞做成全蛇宴的冲动,思考了一下三命钱是什么。

    大概是鲁沉给她的铜币,当时只用那三枚铜钱起了一卦,阵法就破了。谢平芜想着,拉着池俟冲过去,抛出三枚铜钱起了一卦。

    卦象一出,两极四象八卦结成一道反行阵,直接笼上密密麻麻的阵法上。

    咔嚓一声,原本的阵法和卦象所起的阵法一起碎裂破坏。

    简单粗暴。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持剑一个开门。

    谷聢

    十顿被绑成了粽子,此时一看到谢平芜,便露出凶恶的眼神。他的嘴张得很大,一嘴细密如倒刺的牙齿对着谢平芜咬下来,被谢平芜一春温搅了个稀碎。

    十顿和池俟都沉默了。

    外面却已经传来了喧哗。

    “何人敢闯入黑市的库房!”

    “杀无赦!”

    四周传来的威压竟然是元婴期的,而且不下是个。这就算是鲁沉亲自应对,也不一定能赢,何况他们两个人一个灵力废一个病号。

    池俟动作很快,一把抓住十顿用捆仙锁捆住。

    谢平芜知道十顿的嘴是最强大的武器,眨眼间便将池俟的一截手指吞食掉。

    她无端觉得烦躁,很厌烦这种全世界都拼命伤害池俟的事情。她上前将春温直接插进十顿的嘴里,对着十顿森冷一笑,“你要是敢伤他,我叫你知道什么叫做一辈子没牙吃饭。”

    十顿也觉得谢平芜的剑很可怕。

    明明是一把毫无灵力的剑,却连他可以啃食一切仙宝的牙齿都脆弱如纸片。

    在绝对的威胁下,十顿暂时收敛了。

    但是元婴期的修士却十分迅速,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到了门外。

    池俟毫不犹豫,直接将十顿丢给她,抽出身后的长剑,“我去善后,黑狱内会面。”

    谢平芜是不可能让一个病号独自面对十几个元婴修士的。

    她将十顿丢进储物袋,劲直走到他身侧,侧目看他,“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少女笑起来,她眉眼温柔潋滟。原本该是很温婉柔和的长相,偏偏她眸子里透出坚定平和的光彩来,便生出难以言说的气场。

    池俟看得有些失神。

    她干净得几乎皎白,偏偏又包容坚韧得像是走过了千山万水的黑暗,却丝毫未被侵染。

    真让人想要抓住她的衣摆,从此也挣脱黑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不必活在炼狱里。

    “走吧。”

    谢平芜已经推开了房门。

    外面十几个元婴期的魔修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法器都准备好了,似乎准备随时动手。

    谢平芜想了想自己的春温,稍稍有些遗憾,只好道:“等会你帮我抢过来一把剑吧。”

    只是话音刚落,少年手中的长剑已经被塞进了她手里。他一把将她推到最容易闯出去的那个方向,自己已经和身周的修士搏斗了起来。

    谢平芜微微一愣,看了手里的剑一眼。

    随即,她握剑也和这些人打斗起来。

    想要取胜其实很难,谢平芜想着,一面在心里思考,三命钱可以用来破阵,那是不是也能拿来布阵。

    刚刚那个极为复杂的阵法,就是三命钱布出一个反的阵法破掉的。

    这个想法几乎一出来,她手里的三命钱便出现了。她按着记忆中原主学过的阵法结针,灵力在阵法中生生不息,借三命钱的引导霎时间爆发出威力。

    谢平芜在被炸出去之前,一把抓住了池俟的手腕。

    ——

    还是想继续写,阿芜和小池总在我脑子里蹦跶。不要看盗版啦,否则我真的坚持不住诶

119 炸掉

    藏在屋顶上的魔物察觉到强烈的灵气,一瞬间朝着两人涌过来。

    只是池俟早有准备,血色魔气化为万千丝线,如一张铺天盖地的网,眨眼间便将两人身后的魔物笼在其中。

    还来不及尖叫,魔物便化为血雾消散。

    谢平芜察觉到了一点异常,只是回过头去,却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回去。”

    池俟提醒了她一句。

    谢平芜点头,以灵力和符纸控制太岁,眨眼间又回到了之前所在的黑狱中。

    四周漆黑,那些奴隶似乎并未察觉到两人刚刚离开。

    “要把这么多人都放出去,得直接炸开围墙。”谢平芜用密音对池俟道,“只用太岁不够,还要用雷爆符布阵。”

    想要炸掉黑狱这种特殊的监牢,阵自然也不可能简单。

    “等会,你为阵注入灵气,我去找他们帮我把雷爆符放在指定的位置。”谢平芜倒是想用太岁自己去布置,但是她的灵力实在是太少了,根本不够用。

    池俟在黑暗里看了她一眼,“他们不会帮你。”

    “那就拿剑架在他们脖子上。”谢平芜笑眯眯的。

    说完这句话,她就把太岁交给了池俟。

    然后从戒子囊中取出一颗夜明珠,霎时间照亮了她身周,也使得谢平芜被柔软明亮的光晕照得恍如神女。

    所有人都朝着谢平芜看过来。

    女奴隶很难在这样的环境里存活下来,四周几乎都是男奴隶,此时目光炙热而晦暗地盯着温柔美丽的少女,几乎立刻就要扑过去。

    “我带你们出去。”谢平芜言简意赅。

    底下安静了一会儿,随即响起一阵哄笑。

    “哪来的娇小姐,又开始做拯救苍山的白日梦了。”

    “长得倒是嫩,不知道滋味如何……”

    “嘿嘿,你想救我们,怕不是脑子坏了。”

    “拖下来,哥几个一起享用——”

    这句话还未说完,一柄长剑便贯穿了这个人的太阳穴,献血迸溅而出,身周没有嘲笑声,只有人抽出刀子来割掉死人身上的肉。

    “天天吃这酸不拉几的东西,老子是真的想出去吃点别的。”

    谢平芜忍住干呕的冲动,只是看了一眼池俟,然后从袖子里拿出符纸。

    “每隔一丈贴一张,咬破指尖血画上十字。”谢平芜看了所有人一眼,冷笑,“就看你们是想先出去,还是先杀了我了。”

    没有人会不想出去。

    可也没有人相信,这个小姑娘能带他们出去。

    底下有人阴阳怪气,“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姐,你知道黑狱的墙壁是用什么做的吗,还指望能出去。”

    “是啊,还不如先把这小姑娘享用了。”

    “长得可真是好看,不知道修仙门派里的仙姑,比起我们黑狱里的女奴隶,是不是滋味好上许多。”

    污言秽语不尽,偏偏没有一个人把谢平芜的话当回事。

    谢平芜不想用本来就不多的灵力,思忖了片刻,抽出春温便要威胁这些人。

    奈何池俟先一步站起来,他指尖灵力凝成光晕,霎时间几乎照亮了整个黑狱。

    谷纙

    少年眉目中杀意凛冽,冷漠阴郁得如一把滴血的利剑。明明是过于单薄昳丽的长相,却叫人觉得凌冽胆寒。

    隔着这样远的距离,谢平芜才意识到一年的时间,池俟确实长高了很多,连眉眼也凌厉沉稳了不少,也就越发和她心魔幻境里的魔神重合起来。

    她想起尸山血海之中,独坐在枯木树梢的黑衣青年。

    漆黑的长发散落在他苍白的面颊旁,繁复层叠的玄衣广袖被风吹动,他垂着淡漠冰冷的眸子,眼角的泪痣殷红动人,绮丽若黄泉彼岸的花。

    抬手之间,数千活生生的人也成了血雾。

    只剩下凌乱的残肢漂浮在及膝的血流之中,呜咽的风也带了血腥气。

    有那么一瞬,谢平芜觉得,池俟真的要走上那条路了。

    “是俟……”

    “他……他怎么回来了。”

    “他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是回来杀我们的吗。”

    “又是他……又是他……”

    “他回来了。”

    原本对谢平芜污言秽语的人在短暂的慌张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这个人是黑狱里所有人的噩梦,他在这里存活了足足八年。黑狱这么多年,除了池俟,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活过三年。

    只有他,能杀掉所以和他搏斗的对手,活下去。

    在黑狱里,没有人不怕他,也没有人不恨他。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对上池俟,必死无疑。

    “按她说的做。”少年唇角微微翘起,眉眼间冒出戾气,“不想死的话。”

    底下鸦雀无声,但是确实十分老实。

    谢平芜倒是有点想笑,池俟在宗门中都变现得十分内敛。社交圈子也小,和杜秋生在一起几乎不说话,和她虽然说话多些,却也算得上一个十分合格的师兄。

    不想原来凶起来,确实很有反派那味儿。

    这些人老实起来是真的很老实,谢平芜让他们把符纸准备好,仔细检查了才回到池俟身边。

    他耗费了很大的灵力,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又带着股血腥味儿。

    谢平芜无奈,抓住池俟的手。

    “师兄,我们可以出去了。”

    池俟的眼睫一颤,黑暗中看起来平静如初,他嗯了一声,谢平芜将被捆成粽子的太岁放出,太岁呲溜一下子冲着墙壁往外钻。

    在太岁进入墙壁那一瞬间,池俟催动阵法——

    轰!

    整座黑狱的墙壁在一瞬间被摧毁,扬尘漫天散去,明亮的日光照进这一方晦暗多年的天地。

    奴隶们长年住在黑暗中,一时间无法适应光亮,捂着眼睛发出尖叫。

    谢平芜却握着池俟的手,和他一起御剑回头看去。

    无数奴隶如洪水般涌出来,发出狂喜的尖叫,疯了一般朝着外面跑去。被炸成灰烬的墙壁坍塌一地,只有肮脏腐臭的地面依旧裸露。

    “黑狱没有了。”

    谢平芜很温和地说了一句,随即看向池俟,“不好的东西,抹去就好。”

    池俟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漆黑的瞳仁里终于浮出一点光亮,倒映出青衣少女漂亮的影子。

120 亲吻

    “临时任务:给反派池俟一个亲吻,让他感知到身边人的喜欢。”

    谢平芜脸上的微笑僵住了。

    她麻木地转过头,看向池俟,长得倒是非常好看,比起主角杜秋生还要好看,亲了倒是不吃亏。

    但是……

    “任务已自动领取,三十秒内未完成,宿主当场死亡。”

    谢平芜还是没有动,系统自动倒计时:“十,九,八,七……”

    这就很过分。

    但是系统一向都很过分。

    池俟浑身都在颤抖,魔气逆转为灵力布出这么大的阵法,对身体的反噬极为强大。何况不久前,他还强行压下了合欢香的药效,此时经脉逆行,鲜血缓慢地从体内渗出。

    只是他怕谢平芜看出异常,强撑着不肯露出丝毫端倪。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谢平芜有些茫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

    他有些不自在,只好避开目光。

    就这个时候,谢平芜忽然往前走了一步,灵剑只有那么窄,他避无可避,谢平芜的呼吸几乎喷在他的脖颈上。

    忽然,少女抓住他的衣袖,踮起脚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

    在倒计时的最后一个数字里,谢平芜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是被系统逼迫做这样亲密的事情,她一贯的愤怒却没有涌上心头,只是带着点茫然。

    温热而酥麻的触感贴在他冰凉疼痛的肌肤上,有种说不上来的痒意,简直像是食髓知味一般的让人失神沉迷。

    谢平芜回过神来,脸非常非常非常烫,下意识想要躲开,却忽然意识到池俟在颤抖。

    他的衣袖也是被血染湿了,她一下子意识到池俟受伤了,心里一慌忽然生出一个荒谬的掩盖方法。

    她伸手抱住池俟,垫脚贴上他的灵台。

    然后分出一缕神识探进去。

    池俟后知后觉要推开她,却已经来不及了,谢平芜的神识已经进了他的灵台,若是他强行不让她进去,她便会神识受损。

    池俟的灵台一片混乱,里面竟然全都是魔气。

    她一瞬间明白过来,池俟已然入魔。

    这种认知让谢平芜的心凉了一半,池俟入魔的后面,就是魔神记忆的觉醒,然后成为魔神,斩杀天下人。

    谢平芜心里慌乱,神识在池俟的灵台横冲直撞。

    池俟闷哼一声,唇边流下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少女的唇仍在咫尺,池俟看得失神,忽然像是自暴自弃似的,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

    谢平芜的唇齿间是鲜血的味道,腥甜得有些让人不适应。

    她没料到池俟忽然发疯,神识还留在池俟的灵台内,一时之间不敢妄动,只能任由他和自己呼吸交缠。

    等到谢平芜抽回属于自己的那一缕神识,她才有些失神地轻推了池俟一把。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几乎她一伸手,便放开了她。

    谢平芜垂着眼,没说话。

    池俟似乎想开口说话,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来,衣摆上也缓缓滴下来鲜血。

    谢平芜看着他满是鲜血的衣摆,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话。

    他知道池俟身上有魔气,但是未曾料到,他真的会全然入魔。

    谷樀

    可去指责池俟这种事情,她也做不出来。

    人活在这世上,若芥子微尘,总是被这世道和天命拉扯着往前走,自己能控制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谢平芜平生第一次觉得疲惫。

    从前别人说她没有心,看似温和清冷,实则对什么都放在心上。

    池俟喉间痒得发疯,止不住的血从口中涌出来,魔气在经脉内乱窜,连带着已经被压制下去的合欢香药效也发作起来。

    谢平芜身上清苦的草木味儿都好像变得浓郁起来,缠绕在他身周,勾出无边的妄念。

    就连身下的灵剑也摇摇欲坠。

    池俟咬牙带着谢平芜飞出黑市,朝着深林而去。

    他几乎是放下谢平芜,便落荒而逃。

    谢平芜知道他状况不好,若是往常,她自然会毫不犹豫地追过去给他疗伤。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还是理一下自己的情绪比较好,毕竟池俟隐瞒那么久,明显就是不希望她知道他已经入魔。

    布那么大的阵所用的灵力,全都是用魔气转化为的灵力。

    想也十分艰难,反噬得很严重。

    谢平芜在草地上茫然地坐了会儿,她想起刚刚慌张之下,被迫踮起脚亲吻池俟的慌乱。但比这更为慌乱的,是池俟竟然……

    “前辈,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谢平芜对着明帘喃喃。

    明帘温柔地道:“你喜欢他吗?”

    谢平芜没有回答,却忽然想起来池俟中的合欢香。修仙界的合欢香也是特殊的,并不能靠灵力彻底压制。

    刚刚池俟被反噬,大概就是因为气息紊乱,导致合欢香药效上来了。

    谢平芜想通了,松了口气。

    既然是药效的缘故,那她就不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而且池俟伤得这样重,他不肯在她身边,自然也是因为怕轻薄了她的缘故。

    这样一想,谢平芜越发觉得池俟是个很好的人。

    若是他身上没有发生这一切,他也可以如杜秋生一样,光风霁月,善良宽厚。

    谢平芜抽出春温,开始寻找池俟。

    ……

    池俟浑身都在发烫,体内仙魔两道气息互相攻击,撕扯得灵脉一次一次碎裂,五内都像是被碾碎了一样。

    鲜血顺着肌肤渗出来,池俟走了没几步,便一脚踩空进抓捕野兽的陷阱里。

    他直接晕眩了过去。

    只是梦里都是一片鲜红,四处都是血。乱糟糟的脑袋、肢体、内脏,鲜血像是河流一样流过来,带着腐臭的味道。

    池俟提着剑,茫然无措地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只是不想触目便是鲜血和尸体。

    忽然,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站着一个青衣少女。

    她脚底绿草如茵,身后的桃花树被风吹动,雪一样的粉白花瓣飘下来。少女一头云雾般的长发也微微浮动,清冷温柔的面颊含着笑意。

    他忽然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了。

    池俟往前,朝着那个少女的方向而去。

121 救赎

    往前走,身边的鲜血与残肢逐渐消失。

    他又回到了长青宗的那间小院子,少女的身影进了院门,青色的裙摆一闪即逝。

    池俟下意识追了进去,推开门,他微微一愣。

    谢平芜从外面推开窗,翻身跃下来,却猝不及防一下子砸进了他的怀里。

    清苦的草木香味儿扑面而来,少女却赖在他怀里没起来,只是搂着他的脖子狡黠地笑,“阿俟。”

    她的嗓音带着点儿撒娇的意思,忽然仰起脖子来吻他。

    池俟仅存的几分理智轰地消失,下意识扶住了那节修长白皙的脖颈,将她扣在怀里亲密,却还是舍不得去拨开有些散乱的衣襟。

    他抱着她,死死将人按在怀里,交缠的发丝遮住了视线,眼前似乎只能看到那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迷迷蒙蒙地看着他。

    少女的身量纤细而温软,缠着他,凑在他耳边念他的名字,像是一株柔软的丝萝。

    池俟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他看着这张脸,只觉得平生第一次,生出这样强烈的情感。

    谢平芜找到池俟的时候,天已经开始下雨了。

    他不知道怎么掉进了一个坑里,还好坑上盖着茅草,他倒是没有被冷冷的雨往脸上拍。

    谢平芜跳下去,才看到池俟蜷缩在角落。

    地上的土已经被血染红了,他面颊烫得泛出病态的潮红,看起来脆弱而可怜。

    好歹是将来能碾压龙傲天的人,怎么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呢。

    谢平芜叹了口气,蹲下来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只是一伸手,躺着的人便下意识伸手,一把便将她拉进了怀里扣住。

    她怕池俟持续失血,也不敢太挣扎。

    池俟将她扣入怀里,拿脸颊蹭了蹭谢平芜,然后像是抱着玩偶一样将人抱进怀里,勒得谢平芜喘不过来气。

    她无奈,只能掰开池俟的手。

    但是身侧的人意识到她挣扎,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忽然将她按在了身下,半压着她不让她有任何动作。

    谢平芜:“……”

    她的灵力不敢贸然注入池俟体内,只能拍了拍他的背,任由他抱着。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谢平芜能感觉到池俟身体的异常,只是他还算老实,她也暂时没有动作。

    她拍了拍池俟的脸,“醒醒。”

    他没有动静,呼吸灼热滚烫。

    谢平芜也不知道这个药效怎么解,更害怕池俟持续失血。等了这么久,他的状况一直没好起来,谢平芜也有些慌了。

    谢平芜推开池俟的手,睡梦中的少年却闷哼了一声,下意识抓紧她。

    她被抓得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入池俟怀中。血腥味儿浓稠,谢平芜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池俟抱起来。

    外面在下雨,谢平芜抱着池俟往远处的树荫底下走。

    冰冷的雨水落在池俟的面颊上,再顺着衣摆化为血水滴在两人脚底。

    他略微清醒了一些,眼睫颤了颤,睁开眼时眼窝内猩红的血流进眼底,似的眼前的谢平芜也带着模糊的血色。

    他咳嗽了几声,“阿芜……”

    谢平芜垂眼,“不要说话,你的伤很重。”

    池俟的身体还在轻微颤抖,微微蜷起身体,不想被她察觉出他对她存了那样肮脏恶心的欲望。

    谷邏

    谢平芜从芥子囊中取出帐篷,在树底下搭好了,便用灵力将他身上的水汽弄干。少年明明已经醒了,却还是闭着眼,侧目避开了谢平芜。

    “阿俟。”

    谢平芜忽然打破沉默。

    池俟一下子想起那个梦境里,谢平芜就是这样称呼他的。

    她平日说话,总是带着点调笑的少年气,很少这样正经严肃。

    池俟低声应了一句,脑子里又挤出她暧昧地靠着他,柔顺又娇气地靠着他。池俟指骨崩得森白,忽然冷声道:“你出去。”

    谢平芜一愣,随即气笑了,“外面在下雨。”

    池俟似乎才知道外面下了雨,他踉跄着站起来,朝外走去,放下了帐篷的帘子。

    “给我回来。”

    谢平芜也被弄生气了,她很不喜欢池俟这种总是喜欢把别人推开的方式。如果不是她怀着任务,正常人被他这样一而再地冷淡对待,便也不愿意靠近他了。

    她起身,一把拉住池俟的手腕。

    他的皮肤烫得谢平芜一个机灵,她却还是没有松开手。

    “不过是合欢香罢了。”谢平芜强行沉稳,“你先调息一会,等到体内气息稳住,到时候再把药效压下去又不算什么。”

    池俟侧目看了她一眼,没有平日的讨人厌,相反语气难得很温顺:“我若是不受控制,你无法抗拒。”

    他说的是真的。

    全然入魔之后,血魔所说的魔神的力量,已经开始觉醒了。

    谢平芜皱眉,“池俟,你不要为我着想了。”

    池俟的表情茫然了一瞬间,漆黑的瞳仁看着她,似乎听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平芜低垂眼睫,也有些无措,“没……没什么。”她将他一拉,对方没有抗拒,真的便没有再往外走,“现在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你若是当真没控制住自己,也是怪我,不怪你。”

    刚刚他晕过去时,其实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做。

    “你这人不好。”谢平芜不敢看池俟,从自己的街子囊找出一堆灵药,一股脑往他手里塞,“可对我没什么话说,我断然不会是非不分。”

    池俟眸色晦暗,只是安安静静地将灵药吃下去。

    然后盘腿坐在不远处,开始调息。

    谢平芜无事可做,就不远不近地坐在池俟旁边。

    他没有刻意掩盖身上的魔气,就这样在她身侧调息,若是她趁机下手他便会很危险,可是池俟丝毫没有顾忌这些。

    也不知道是试探还是……真的信任她。

    她原本还想着,直接杀掉还未完全觉醒魔神力量的池俟,如今看来是完全不可能了,就连杜秋生也不可能。

    唯一可行的,反而是她最开始一点也想做的事情。

    ——温暖他,救赎他。

    也是,她早就没办法对池俟下手了,确实只剩下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谢平芜看着池俟被血色魔气萦绕的那张脸,想到池俟剩下来要走的路,忽然挫败。

    端坐的少年却忽然睁开眼,瞳仁成了赤红的色彩,死死盯着谢平芜,抬手间谢平芜便如一片叶片砸进他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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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血祭

    “姐姐。”

    池俟的嗓音变得朗脆了些,有种少年才有的意气风发。

    谢平芜下意识挣扎,对方却抱得太紧了。

    她只好抽出春温,对着身旁的人劈下去,勉强从他怀里挣扎开来,才看向“池俟”。

    “你是瞿溪?”

    瞿溪就是魔神,被明帘创造出来的半神。

    池俟完全入魔之后,属于瞿溪的记忆便会觉醒,只是池俟似乎不愿意把自己的意识交给瞿溪,故而两人的记忆没有重合。

    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像人格分裂。

    “嗯。”

    少年眯眼笑了笑,靠在帐篷内的被褥上,闲适地瞧着谢平芜,“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哦,我不想见你。”谢平芜冷漠道。

    少年也不恼,只是隔着帘外的雨幕看过去,似乎对如今的华胥境有些好奇。

    “这世道,又要乱了。”

    谢平芜看不出来世道是不是要乱,她只知道这玩意醒过来绝对没好事,于是抽出春温便是一剑拍下去,“先闭嘴吧你。”

    瞿溪反应很快,一把握住春温。

    “我现在也出来不了多久,姐姐不需要动手。”

    谢平芜冷着脸,“我不是明帘,只是明帘前辈暂住在我体内。”

    听了谢平芜这句话,瞿溪真的好奇地看了谢平芜一会儿,刚想说句什么,眼就忽然闭上了,身体歪倒下去。

    谢平芜连忙伸手扶住,池俟倒进了她怀里。

    等池俟睁眼时,便茫然地看着谢平芜抱着他。

    他抬手便要推开谢平芜,但是一贯有些毒舌的少女却没松手。相反,谢平芜默不作声地将他扶在床上,又往他口中塞了一颗丹药。

    “入魔了便入魔了吧。”谢平芜想起里池俟入魔后,极度嫌恶自己,却又不被正道接受,自卑自负到了极致,“魔修多了去,又不是只有修仙这条路可以走。”

    她帮池俟将一些小的伤口都包扎好了,外面的雨也停了。

    池俟沉默地跟在谢平芜身后,两人离开树林进了城内。

    只是才一进城内,就发现天空被血雾笼罩。

    两人下意识警惕,便看见秦乐青御剑带着受伤的谢亭衣朝两人飞来,“黑狱的奴隶被放出来了,城内血祭的大阵提前催动了。”

    前半句谢平芜还能听懂,后半句就不明白了。

    池俟御剑带谢平芜飞上半空,只见整个城内红光漫天,结成一个血祭的大阵,用来招魂。

    “是谁……”谢平芜尽量沉下心神思考,苦竹女难道还能血祭整座城池。

    “是他。”

    池俟忽然开口,他脚底灵剑一颤,不再遮掩的实力时,灵剑快如闪电,眨眼间便带着两人朝着城北的高塔飞去。

    秦乐青吓了一跳“……御剑超速会出事故的好吗!”

    谢平芜也是第一次知道,御剑还能快成这样。

    城北的高塔上坐这个跛足的老人。

    老吴睁着双没有眼珠的眼睛,像是能看到城中惨叫的奴隶与客商,笑眯眯地欣赏着无数人化为血雾的景象。

    “没想到,你们几个小娃娃竟然把黑狱给炸了。”

    “我原本还想再等几年,现在的极南域人还不够多。”

    谷聍

    “也不知道现在催开大阵,能不能找回我的桃夭。”

    谢平芜也以为城内死掉的人是苦竹女杀的,所以没觉得是这个可怜狼狈的老人是幕后操手。

    池俟看着谢平芜,“血祭一旦开始,便无法挽回。”

    老吴也笑起来,“你们几个娃娃是修道之人,一起被炼化,想必就能补掉缺了的那些魂魄。”

    “我们不会死。”谢平芜也对着老吴笑了笑。

    他们这一行人里,有这本书的主角和大反派,这俩根本不可能死。

    “那就走着瞧。”

    老人冷哼一声,跳下塔去。

    尸体跌落在地上,登时化为了血雾。

    谢平芜皱眉道:“是傀儡。”

    而这时候,其余八个少年也赶到了塔顶,气喘吁吁地看着城内的惨状。

    宋晚照最后出现,“通讯符传不出去,玉简捏碎了也没有用。”

    谢平芜抽出袖子里的玉简,果然,已经传不出去半点消息,“我们若是不能出去,便也会沦为血祭。”

    凡人羸弱,所以已经开始化为血雾了。

    他们虽然还没什么反应,但是已经开始多少有些体力不支了。

    “灵气被隔绝在外,时间久了,我们的下场和那些凡人一样。”杜秋生说道。

    谢琅仲皱眉,“我们的灵力,无法打破结界。”

    可就算不能打破,就不试吗?

    大家都知道,即便是只剩下一线生机,也不可能就这么认命。

    几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开始一起画出阵法,试图冲破结界一瞬间,传出消息让师门援助。

    池俟入魔,谢平芜不敢让他施法,只能说他受伤没好。

    如果奴隶没有被放出来,谢平芜知道,到时候极南域的人数够了,老吴再催动阵法,整座城的人都必死无疑。

    如今人数不够,尚且有打断阵法的一线生机。

    她算是没有对不起那些奴隶,但是对于身边几个少年,却是无妄之灾。

    “你们给我渡灵力,我用剑气斩结界,若是破开了一点,你们立刻捏碎玉简。”谢平芜站了出来。

    她的剑意是最强的,这件事也算是因她而起,当然不可能装死。

    “若是剑意打不破结界,反噬会受重伤。”杜秋生第一个不同意,根本不可能让一个小姑娘带头冲。

    池俟握住了谢平芜的手,还没说话,谢平芜已经看向了谢琅仲。

    “谢师兄,助我。”

    谢琅仲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我的灵力最强仅次于谢师妹,我将全部灵力渡给谢师妹,加上你们,或可一试。”

    谢平芜扫了一眼池俟手背上被她贴的傀儡符,转身往前走。

    忽然,她偷偷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比了个唇语。

    ——我保护你。

    其实也不过数息之间,他现在的灵力便解开了傀儡符,只是这时候谢琅仲已经渡灵气给谢平芜了。

    她抽出腰间春温,一间直对天上血月。

    亮如闪电的剑光蒙上天幕,血雾一样的结界咔嚓了一声,宋晚照当即捏碎玉牌。

123 为敌

    巨大的灵力波动荡起极南域被铺天盖地的血雾。

    结界在一瞬间破开缝隙,玉牌内澄澈的灵气顺着那一线缝隙,向九天之上冲出明亮的光华,在霎时间照亮了极南域内的人间炼狱。

    谢平芜一口血呕出来,手里的春温落地。

    她一下子跌下来,被池俟接住。

    其余人的脸色也很苍白,只有杜秋生看着池俟抱着谢平芜,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不知道师门接到消息,能不能赶过来。”宋晚照也忍不住忧心忡忡。

    谢琅仲受的伤仅次于谢平芜,此时摸了一把唇角的鲜血,淡声道:“怕是不好进来,只是这结界我们打开一道缝隙便用尽了灵力,自己出去绝对不可能。”

    而且,他们灵力快要耗尽,便和凡人区别不大。

    杜秋生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我们先尽量保护这里的凡人。”

    谢平芜浑身都疼,她靠在池俟怀里,能感觉到池俟在往她体内注入灵气。

    她没有力气阻止池俟,只是点了点头,“把还幸存的凡人都带到西边来,我们布结界将他们护住。”

    谢琅仲似乎想说话,最终还是没说。

    只有秦乐青道:“出发前,师门都说让我们尽量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谢平芜咳出一口血,“随你。”

    几个少年都迟疑起来,不过最好还是拿着剑,默不作声地去带凡人到西边集合。

    一直到晚上,几乎整座城的凡人都汇聚在一起。

    几个少年结出结界,结界外的天空红得发黑,压抑至极。

    谢平芜坐在炭火前,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三更的时候,结界外传来劈里啪啦的声响。

    睁开眼,外面的地面上长出一大片竹子,竹根从土壤内往外钻出来,疯狂地朝着结界鞭打,致使本就脆弱的结界越发不稳固。

    “是苦竹……”

    “被苦竹包围,就算是金丹修士,也会在一个时辰内被抽尽血肉吞食。”

    “怎么办……结界,结界稳不住了。”

    果然,这时候结界咔嚓一声碎掉了一块。

    结界内的民众也被吓醒了,他们叫嚷着哭泣着,忽然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嗓子,“快跑,他们只有金丹修为,保护不了我们的!”

    “对,快跑,苦竹喜欢吃修士,我们趁机先跑!”

    “对不起……我不想推你过去的。”

    “但是苦竹喜欢吃修士啊……”

    上万人一下子撞破原本就七零八落的结界,十个少年辛苦维持了快一天的结界碎裂,忍着被反噬的伤提起剑来应对,还时不时被凡人推一把当成肉盾。

    但是最高只有金丹期的少年们应对起苦竹,还是过于艰难。

    不过片刻,十个人就只剩下谢平芜和池俟没有被苦竹用竹根绑住。

    谢平芜被池俟搂在怀里,看见其余人都昏睡了过去。

    苦竹的竹根刺入他们的经脉,开始吸食鲜血。

    池俟不再掩盖身上的魔气,抽出剑结印,血红的魔气在一瞬间朝着成片的苦竹飞去,霎时间一片苦竹林被削碎。

    竹林飒飒作响,从后面走出一男一女来。

    女子是之前的玉竹,男的就是瞎眼的老吴。

    谷剔

    玉竹笑得娇俏,“我们的魔神,竟然要我们拿一个修仙的小姑娘性命来威胁,才肯承认自己的魔吗?”

    池俟没说话,手里的灵剑不喜魔气,他紧握灵剑的手上鲜血淋漓。

    “你们是想让我叛出长青宗?”

    少年嗓音有些沙哑,浓稠的神魔之血散发着难以言说的香气,使得潜藏在暗处的魔物们蠢蠢欲动。

    “不止。”玉竹微笑,“华胥境早在五千年前就该毁灭了,您如今再现世,当然是毁掉鸣帘创造的修仙界,重塑一个属于我们妖魔的世界。”

    池俟面色冷淡,“我不是什么魔神。”

    “可你有魔神的神魂与血脉,有这样的力量。”老吴弯下腰,对池俟行了一个礼,“您回不了头了——”

    血祭大阵的结界忽然碎掉。

    万千逃窜的凡人来不及尖叫,便在一瞬间化为血雾。

    汹涌的魔气在一瞬间朝着池俟而来,血祭求的不是桃夭的生魂,而是破除魔神身上被明帘下的封印。

    池俟没有去看汹涌的魔气。

    他下意识去看谢平芜的眼睛,少女温和平静地靠在他怀里,若有所思地抬起脸。

    她这人有种锋芒毕露的言行举止,以至于让人很容易忽略掉她藏在细枝末节里的温柔。此时谢平芜脸色苍白,便显得尤为温柔宁静。

    “我不会厌恶你。”

    就这么一句话。

    他浑身魔气汹涌,漆黑的瞳仁也在一瞬间染出血色,却仍旧是抱着谢平芜没有松手。

    天边御剑而来的修士布下大阵,将被苦竹束缚的少年们找回去,最后围住了被魔气缠身的池俟。

    他半跪在地上,怀里抱着重伤的谢平芜。

    鲁沉沉默着走到池俟身前,“池俟,长青宗对入魔的弟子,是杀无赦。”

    少年没说话,他身周带着骇人的魔气。

    鲁沉知道,即便是邱寰宇亲自来,也未必能斩杀面前已经完全入魔的池俟。

    “师父,阿芜就交给你了。”

    他抱着谢平芜,将谢平芜交给鲁沉。

    谢平芜伤得很重,先是破结界被反噬,后来因为她受伤,好几个凡人故意把她当肉盾,现在已经是勉强撑着意识不昏迷。

    她下意识抓住了池俟的手。

    “师父,你们布的阵,是诸神。”谢平芜死死盯着鲁沉,整个长青宗,她唯一觉得会在池俟入魔后稍稍庇护他的,只有鲁沉了。

    但是鲁沉摇了摇头,“阿芜,魔神降世,整个华胥境都会湮灭。”

    谢平芜的心一下子凉了个透底。

    原书里,长青宗发觉池俟入魔,且被解开了封印,趁着他需要蜕变体质的那一年想要斩杀了他。

    他如过街老鼠一样,被整个世界的人追杀唾骂。

    “不可以。”

    谢平芜一咬舌尖,勉强醒过神来,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可也来不及细想这样的做法是不是不对。

    她抽出春温,挡在了池俟面前。

    “若是长青宗非要杀池俟,那我也只能,和池俟一样,与师门为敌了。”

    ——

    剧情线被我切掉了很多,所以感情线也被快进了,不知道看起来会不会奇怪,我尽量保持感情线完整orz

124 堕魔

    池俟忽然抬眼,看向谢平芜。

    少女青衣猎猎,雪白的面颊上染了鲜血,柔软温柔的眸子里闪着坚定的光彩,悲悯中透着难以言说的坚韧。

    “池俟不会灭世。”

    谢平芜是作者,她清楚地知道,池俟从来没想过要灭世。

    他想要活着,想要成为清白朗正的仙君,想要光风霁月被所有人喜欢,想吃新鲜干净的桃子。

    他不想在黑狱里杀人,不想被关在笼子里吃烂桃子,不想被魔蛊啃食掉血肉,更不想被所有人厌恶欺辱。

    可他没办法啊。

    他不杀人就会死,就算对长老师父师兄再好,他也是被欺负利用的。就连入魔,也是被血魔找了空子开始诱惑,被宗门发现之后,就认定了他会灭世。

    整个世界的人只想着杀了他,从不问他,这样活着是不是恶心透了。

    鲁沉沉默地看着谢平芜。

    天道偏爱的少女,竟然会为了为灭世而生的魔神和正道修士作对,这怎么看都过于奇怪。

    但是鲁沉却不觉得奇怪,池俟确实心性过于偏执古怪,却有一颗赤子之心,对谢平芜这个唯一能接近他的人好得不得了。

    “你们都不愿意相信他,但我相信。”

    谢平芜倔强地看着众人,只是挡在池俟面前。

    只是他身后的少年抬手,按住谢平芜的肩膀。

    池俟不再遮掩浑身汹涌的魔气,血色的魔纹生在额心,阴郁的眸子只是看着三十二位长老,便叫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他往前走了几步,周身气场低沉,透出难以言说的威压。

    上古魔神和创世的神女明帘一样是可以毁天灭地的神,一念之间,虚空破碎。

    几乎所有人都内心一滞,浑身灵气不受控制地乱了起来,从神魂深处传来难以言说的恐惧与敬仰。

    明明都是来讨伐池俟的,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少年神情冷漠,他抽出腰间代表着长青宗弟子身份的灵剑。

    灵剑排斥他身上的魔气,发出剧烈的嗡鸣,灵气朝着池俟体内反噬,霎时间便将他握剑的手搅得鲜血淋漓。

    他只是垂着眼,眉都不皱一下。

    众人眼见着他左手魔气生出一把长刀,邪气森森。

    “弟子池俟,今日与宗门、与师父,割袍断义,断剑弃此……正道。”他抬起漆黑的眼,目光最后掠过面前的谢平芜,唇角崩直。

    灵剑咔嚓一声,被魔刀斩碎,叮铃满地。

    魔刀划过衣角,碎布声轻微,只见一截布料落地。

    谢平芜知道,池俟是没有办法回头了。

    就像最开始的她一样,知道了池俟将来会灭世,就不会在意他是不是真的坏人,是不是真的想要灭世,只会想着杀掉这个祸害一了百了。

    可这样就是对的吗?

    池俟是保护了她好几次的人,是她很在意的人。

    若他只是个陌生人,谢平芜也能不分青红皂白,但是可惜,她都被池俟救了那么多次了,她做不到。

    谷猯

    青衣少女抬手拔下头上的青玉簪,云雾般的鬓发散落下来,被她手中的仙剑斩落一缕发丝。

    垂下的长发缎子般堆叠在她肩背上,少女隔着被风吹乱的碎发抬起倔强的一双眼,清澈而坚定,“弟子谢平芜,也自请断绝师门关系,此后无论祸福,都不殃及同门。”

    池俟没有看谢平芜的表情。

    只是藏在袖底滴血的手有些颤抖,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被所有人知道他走上了一条这样肮脏的路,还有人愿意和他比肩。

    她明明被天道眷顾,被师门推崇,被世人所爱。

    竟然要丢下这些……他连奢望都不敢奢望的东西,和他这种人搅合在一起。

    可笑。

    “阿芜。”

    谢平芜听见池俟叫她,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想听他说话。

    对方忽然抬眼,藏在袖底的手摁住她的脖颈。血色的魔气一下子钻进她体内,少女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就这么晕了过去。

    池俟抬手接住谢平芜,将人打横抱起。

    他略看了一眼鲁沉,然后转而看向不远处的二师姐阮枝。

    三十二位长老都各司其职,调用灵力启动了困住池俟的诛魔阵,金色的符文如同藤蔓一样束缚在池俟身周,腐蚀掉他身上的魔气,困住他的动作。

    只是即便如此,池俟朝着阮枝走时,步履依旧从容。

    不紧不慢,不像是被能眨眼间诛杀大魔的诛魔阵困住,倒像是闲庭散步,野鹤闲云飘然而往。

    池俟一直走到阮枝面前,才垂眼,“烦请将阿芜带回去,这件事,与她毫不相干。”

    阮枝哑然,却还是大着胆子接过了谢平芜。

    鲁沉门下的几个人都不爱出门,新入门的师弟和师妹更是宅得要命,阮枝和两人都没什么接触,只是如今看来,倒觉得这两人感情倒是极好。

    “我会照顾好阿芜。”阮枝看着晕过去的谢平芜,嗓音放低,“保重。”

    少年没有回应阮枝。

    他只是被金色的符文束缚着,又朝着三十二位长老走去。

    血色的魔纹散发出血色的光芒,带着不详的意味,使得池俟唇边冰冷的笑意也可怖起来。他狭长的眼尾一扫在场的正道魁首们,淡声道:“不相干的人,不如先走?”

    邱寰宇和鲁沉对视一眼,前者道:“他比我们以为的强大许多。”

    “我安排长老以外的所有人离开。”鲁沉对着邱寰宇点了点头,开口道:“这次,我来吧。”

    邱寰宇摇头笑了笑,“师弟,我是不想死,可也不想你代我死。”

    鲁沉沉默片刻,只对着邱寰宇点了点头,转头去将其余人全都赶走了。

    其中包括谢平芜。

    他怕谢平芜醒来闹着回去,特意亲自对谢平芜下了昏睡咒。

    等到这些人全都离开,在场的也不过是三十余人。

    池俟屈膝坐在枯死的树底下,周身魔气引来桀桀的腐鸦,遮天蔽日的血气弥漫,苍白修长的指骨握着那把漆黑的魔刀,漫不经心地赏玩。

    “极南域的任务,就是想试探我是不是彻底入魔了吧?”

    他抬眼,似笑非笑瞧着邱寰宇。

125 折返【给蒋茶的万赏加更】

    他抬眼,似笑非笑瞧着邱寰宇。

    邱寰宇没有回答他,只是和其余长老一起结印,加固阵法。

    符文源源不断地朝着池俟涌去,灵气卷动罡风,如同万千把利刃刺入肺腑。阵法四处隔绝魔气,万千只堪比元婴修士的傀儡人持剑朝池俟攻去。

    少年只是坐在枯树底下。

    他手中结印,无数血线织成一个小型阵法,将数千只傀儡修士挡在三丈外。

    池俟虽然彻底堕魔了,魔神的力量太强大,封印却只是刚开始解开,不能发挥全部力量。

    但饶是一小部分,也足以恐怖。

    傀儡修士不知疲倦,不断进攻,却被血线结成的阵法侵蚀碎裂。

    三十二个长老脸色都不好看,手中却不停结印,试图困死池俟。

    “你们这样想要我的命。”池俟指尖挂着殷红血线,惨白的手背绷起好看的弧度,此时染血的唇微微弯起,眸色疯癫而偏执,“我偏不给。”

    他这条命,贱若烂泥,坎坷潦倒。

    却偏偏有那么多人觊觎。

    凭什么人人都想要将他彻底踩进深渊里,好榨干骨头里最后一滴血?

    他站起身来,玄色的衣衫染满鲜血,化为一条条血线疯狂朝着坐在各个方位的三十二位长老袭去。

    金色的符文感知到杀意,霎时间猛然亮起,毫不留情削破他的衣裳勒入皮肉。

    池俟咳出一口血,身周血线不停,越发激烈朝着长老们刺去。

    长老们身周结界亮起,灵剑和主人心意相通,朝着池俟攻来。

    在漫天剑雨里,少年的黑衣彻底被血染透,淅沥满地。

    *

    谢平芜陷入了沉睡,她知道自己睡着了,急切地想要醒过来,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睁开眼睛。

    梦境里的东西杂乱无章,全都是池俟被虐待的那些片段,到了最后是他跪在修仙界千人大阵前,被杜秋生一剑刺穿胸膛。

    他的血流得满地都是。

    可是周围的人都在欢呼、大笑、庆祝。

    只有池俟半跪在地上,垂着一贯尖锐阴郁的眸子,归于平静。

    他身后只有尸山血海,不见半个同行者。

    少年孤零零地跪坐在那,被人唾骂,被人羞辱,被人挫骨扬灰。没有一个人可怜他,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谢平芜梦见自己哭了,她想要过去扶起来池俟,可她过不去。

    阮枝抱着谢平芜,忽然察觉到本该沉睡的人身体颤抖起来。

    怀里的少女唇角紧抿,细长的眉紧皱着,纤长的眼睫上蒙着水雾,眼尾晕出桃花色,像是悲伤到了极致忍不住的呜咽。

    阮枝叹了口气,拍了拍谢平芜的背。

    “阿芜乖,这样的路少拖一个人下水,也是好的。”

    谢平芜眼睫一颤,她忽然睁开眼。

    正低头给谢平芜拍背的阮枝一愣,不明白鲁沉的昏睡咒怎么消失了。

    谢平芜能听到系统在说话。

    “触发剧情:池俟入魔。

    主线任务:阻止正道围剿池俟,守中持正,争做修仙界正道之光!

    附赠彩蛋:解除昏睡咒。”

    谷菮

    谢平芜第一次觉得,套着女强系统皮实则做救赎系统的狗的WC没有那么贱。

    她一跃而起,如今修为尽废的阮枝根本来不及阻止,谢平芜便一把握住春温,一抓云舟的窗子便朝外跃去。

    “师姐,帮我拦住师父。”

    谢平芜回头看了阮枝一眼,眼圈仍旧是红的,只是眼神明亮清澈,“师姐,有些事情,即便是不划算,也是会想奋不顾身的。”

    阮枝一愣,眼圈也红了,点了点头。

    谢平芜转身,御剑朝着极南域去了。

    云舟已经行了一半的路,谢平芜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了。

    黄昏的血色涂抹掉整片天空,映照着满城的血污,无数黑漆漆的腐鸦成群飞过,投下乌云般的阴翳。

    城中地面上到处都是血流。

    而池俟坐在一片鲜血中间,身后枯木被风吹出凄厉的哭声。

    谢平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觉得死死被吊起的一颗心稍稍被放下,她御剑飞入阵法当中,在池俟面前跳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慌乱,她踉跄了一下,直接朝着池俟栽去。

    池俟抬眼朝她看来。

    兴许是谢平芜的错觉,她觉得池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无措,但只在眨眼间便恢复为冷漠沉静。

    他伸手扶了谢平芜一把。

    谢平芜矮下身来,半跪着看坐在地上的少年,她手里的春温发出激动的嗡鸣。

    少年漆黑的瞳仁里倒印出她的影子。

    那个少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抓住池俟的手,低声道:“阿俟,我来了。”

    池俟没有责怪她跑来,他只是屈起膝盖,伸手将谢平芜拉进怀里,抬手用鲜血满身的身体靠近谢平芜,“阿芜。”

    他嗓音低哑,隐忍而颤抖。

    身后残阳如血,金色符文嗡鸣作响,如万千刀刃对着池俟而来。

    谢珈是个很少矫情的人,但是进入这个世界之后,或许是受到了原主的影响,她对情感的感知能力明显变得强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这样,她才越发不够理智。

    可人不是公允客观的机器,她是局中的谢平芜,不是操盘全局的谢珈。

    “对不起。”谢平芜忽然道,如果不是她给池俟安排这样的命运,他或许也能拥有普通人的气运,虽然未必如杜秋生那样惊才绝艳,却也绝不至于处处坎坷。

    池俟只是拍了拍少女的脊背。

    他抹掉唇角留下的鲜血,在谢平芜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弯起愉悦的弧度。

    池俟抓住谢平芜的腕骨,指腹微微摩挲,“我只有阿芜了。”

    谢平芜只觉得这样的话太过于辛酸,她坐在池俟身边,握紧春温侧目道:“我大概不能帮你很多,但是,你答应我,不要灭世。”

    池俟的表情很是古怪,他看着谢平芜。

    “你也觉得,我想这么做?”他确实想过,不止一次地想过。

    所以他被血魔的力量所蛊惑,生出心魔,从此后患不绝。

    可是他又不愿这样做,他终究还有所期望的,做不到与一切同归于尽。

    而他所想守护的人,问他是不是想毁灭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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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道侣

    谢平芜被他弄笑了,“反正你肯定是不想杀我的。”

    她这话说得干脆,只是坐在他身侧,双手结出咒印帮助池俟挡住围攻而来的傀儡修士。

    这场围剿持续了很久。

    久到最后,谢平芜灵力枯竭晕过去,醒过来时池俟仍是浑身浴血地坐在阵法中间。

    “阿芜,现在只有你能杀我。”

    谢平芜刚刚醒过来,看见不远处的三十二位长老逐渐出现颓败的迹象。

    她的灵力耗尽,此时不大舒服。

    她不明白池俟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茫然地眨了眨有。

    池俟抹掉唇边的鲜血,抬手结出一道红色的咒印,朝着谢平芜的灵台而来。咒印悬浮在她灵台前,隔着幽幽的红光,他半是引诱半是威胁。

    “结出一样的咒印。”

    谢平芜没有从这个咒印上感知出杀意,自然也只是这不是害人的东西。

    她看着少年阴翳的眉眼,原本还想问几句,想了想还是直接信任他算了,抬手用所有灵力结出一道咒印。

    淡青色的光华也凝聚在池俟额头上,使得他的眼底也多了几分光彩。

    池俟盯着谢平芜,眼都不眨。

    这样过于专注的目光其实会让人觉得有些恐怖,谢平芜却没有避开,她很听话地结着咒印,问道:“然后呢?”

    “然后?”

    池俟反问她。

    谢平芜觉得池俟很古怪,但是又感知不到任何恶意。

    她眼尾扫了一眼只顾着加固阵法的长老们,又看向虽然也衰弱了些,却看起来还好的池俟,有些不明白这是做什么。

    可现在的池俟堕了魔,此刻又杀红了眼,心智难免不稳,她又不敢做出任何让池俟不信任的事情。

    刚刚就那么一句话,似乎就刺激到了他。

    “这是道侣契。”少年垂下纤长的睫羽,意味不明的阴影投射下来。

    谢平芜的表情有点呆。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坏了。

    于是谢平芜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想起来自己不需要无线电接收信号之后,才后知后觉道:“啊这……”

    不是,剧情怎么就快进到结道侣契了?

    没记错的话,她还没来得及对池俟走救赎路线,所以两人也还跟谈恋爱关系扯不上一毛钱关系吧。

    池俟仍是瞧着她,哑声道:“阿芜。”

    他眼底的泪痣红得灼人,妖艳昳丽得简直能生出来魅惑人的错觉。只是周身魔气森森,无数腐鸦觊觎着他的鲜血,却又不敢靠近。

    简直像是个邪气森森的无上珍宝般迷人。

    但是再迷人,谢平芜也不觉得自己要把自己赔进去。

    “不要。”谢平芜拒绝得很干脆,她眉眼一如既往的坚定平静,“道侣契虽然能让我们同生共死,但若是彼此之间没有情爱,结下便是束缚。”

    她不觉得池俟喜欢自己。

    那些救赎文里的女主或者受,就算是温柔善良且沙雕,至少也没一和反派见面就拿着剑往对方脖子上招呼。

    谢平芜觉得,她和池俟能成为朋友,都是因为这货没朋友。

    谷矆

    所以她那点微末的好,他也看得重视。

    池俟眼睫微颤,手中的道侣契没散。

    彼此之间没有情爱么?

    还害怕他结下契约,束缚了她,让她不能去找真正喜欢的人结下道侣契吗?

    可她明明,都回来找他了。

    谢平芜看着池俟有些失神的眸子,一时之间抬手想要掐掉这个咒印。

    池俟却忽然抬眼,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是,我要束缚你。”

    傀儡符被池俟贴在了谢平芜的肩膀上,黑衣少年似笑非笑地瞧着他,语调从容,“阿芜,与我一起起誓,结下道侣契。”

    按说,傀儡符是无法干扰被天道见证的誓言的。

    可池俟身负魔神之力,逆天而为,竟然真的凑效了。

    “弟子池俟,与谢平芜生生世世结为道侣,死生不弃。如违此誓,身死道消。”

    谢平芜的嘴也跟着张开,“弟子谢平芜,与池俟生生世世结为道侣,死生不弃。如违此誓,身死道消。”

    谢平芜从没这么生气过。

    她现在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千里迢迢跑回来和他同生共死。

    池俟抹掉少女眼角憋出来的泪花,咳嗽几声,抹掉唇边的鲜血,然后低笑起来。

    他原本笑得很低,只是越笑越大声。

    到了后来,看起来倒像是疯了。

    池俟笑够了,才把谢平芜身上的傀儡符取下来,然后靠在枯树上,淡淡看她,“结了道侣契,你就不会被别人抢走了。”

    “狗东西。”谢平芜气得想咬他。

    可是她浑身灵气早就用完了,现在一滴都榨不出来,一生气身体都摇摇欲坠。

    池俟伸手扶住她,将人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让你走了,是你不走。”池俟说得理所应当。

    他好像装都不想装了,从前的乖顺内敛洗去,只显得傲慢冷漠,透着难以言说的固执。

    谢平芜觉得自己几天前想铤而走险走救赎剧本的自己是煞笔,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铤而走险,就直接被结下道侣契了。

    “我是东西吗?”谢平芜觉得自己很没有被尊重,攒了口气,豁然起身站着给自己增加气势,“我是你想打标签就打标签的东西吗?你凭什么直接给我结下契,凭什么!”

    池俟仍旧靠着树桩子。

    刚刚结契完毕,他口中便源源不断咳出鲜血,似乎止也止不住。

    他抬眼仰望着谢平芜,冷不丁问道:“你是气……我没有经过你同意就做这件事,还是,不想被我的契约束缚住,好去找旁人结契?”

    有那么一瞬,谢平芜觉得那个乖顺隐忍的池俟又回来了。

    他这样眼巴巴地望着她,以至于没有刚刚做坏事时的嚣张气焰。

    对乖孩子总是不好意思那么凶的。

    谢平芜也下意识语气温和了点,“自然主要是因为你不尊重我,毕竟我又没有喜欢的人要去和他结契。”

    池俟伸手抓住谢平芜的广袖,漂亮的眉眼里有股少年气,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紧紧攥着谢平芜的袖子,问道:“那阿芜,和我结契有什么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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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平芜当然觉得这很不好。

    但是关键是,她觉得今天的池俟实在是太过于古怪了。

    “倒也不是不好。”谢平芜只能违心地道,“就是……”

    但是想想契约都已经结好了,现在再去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她只得换个法子道:“算了,结了便结了吧。”

    少女嘴里是这么说着,但是很明显,她确实不大情愿。

    池俟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终究只是怜悯他罢了。

    他抿唇,侧过目光,看向开始加固结界的正道修士。

    封印只解开了一小部分,对抗正道顶尖的三十二位长老,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池俟将谢平芜的后脑勺扣住,淡声道:“走吧。”

    谢平芜握着春温,“怎么走?”

    少年伸手揽住她的腰,竟然直接御风带着她冲破了金色的符文阵。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

    谢平芜看见整座极南域在一瞬间坍塌了一般,血色的天空上飞来一只赤翎玄雕,一挥翅膀便让遮天蔽日的腐鸦化为黑烟。

    赤翎玄雕朝着池俟一声长唳,就低头接住两人。

    跟在玄雕后的一群人乌泱泱地追来,在半空中整齐划一地对池俟行了个魔族的礼,“愿追随主上,踏破修仙界!”

    谢平芜觉得这时候没她什么事。

    她沉默不语。

    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出,没听到池俟的回答,连头都不敢抬。

    空气静悄悄的,谢平芜实在觉得无聊,只好看了池俟一眼。

    他屈膝坐在赤翎玄雕上,微垂着眼,漆黑的长发顺着面颊垂下来,清贵的凤眼微挑,似乎在想什么。

    察觉到谢平芜的目光,他看了谢平芜一眼,“阿芜,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谢平芜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想的是这个。

    他身周魔气缭绕,透出难以言说的威慑,即便是谢平芜自己,都觉得他身周的威压让人不舒服。

    也难怪气焰嚣张的魔族都这么老老实实,哗啦啦跪一地,等着他收他们做小弟。

    “好。”

    谢平芜轻咳一声,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好说话,“我们躲起来,任谁也别想杀你,”她看了身后那些人一眼,忽然矮下身来,在池俟耳边低声道,“小池,我保护你啊。”

    少年修长的眼睫微微一颤,蝶羽般美丽脆弱。

    过了一会儿,他才咳嗽了一声,捂口的指缝间漏出浓稠的淤血。

    他用手背抹掉唇上的血迹,“阿芜,我伤得很重,”池俟眼都不眨地看着谢平芜,昳丽单薄的五官里藏这点委屈,看起来怪可怜的,“我并不曾做该死的错事。”

    是啊,他还什么都做,凭什么被所有人围剿。

    谢平芜觉得心尖有点酸涩。

    她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我陪你。”

    谢平芜抽出腰间春温,一抬精巧的下颌,“我池兄虽然和宗门断绝了关系,可也不会入魔道,诸位请回吧。”

    少女看似温柔,实则坚定傲慢。

    “哪来的黄毛丫头,叫你妈呢——”

    “关你什么事,主上——”

    两人的话戛然而止,从舌头炸开整个颅脑,一片血雾间就只剩下两具身体栽倒下去,霎时间四周沉默得可怕。

    池俟抬眼,“滚。”

    谷鹮

    声调冷清,若冰如玉。

    其余人似乎想说话,但是却不敢,眨眼间都消失了。

    赤翎玄雕扇动翅膀,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谢平芜却知道那些修士不好甩,一直盯着后面,果然不过片刻身后便追来三十二到锐利的光芒,数把灵剑结成剑阵困住赤翎玄雕。

    谢平芜心念微动,只是抬手按住要起身的池俟。

    赤翎玄雕停在半空中,愤怒鸣叫。

    谢平芜握着春温,并不锋利的剑锋横于她眉眼间,微微嗡鸣。

    “去——”

    谢平芜手中春温挥动,难以言说的剑意一瞬间从山川草木间涌出,汇聚于剑锋之上,形成一道庄重威严的压力朝着剑阵而去。

    三十二把灵剑在一瞬间发出极为短促的尖锐剑鸣,哗啦一声掉下去。

    长老们都没料到,勉强稳住被反噬的灵力,愤怒地收回灵剑,“谢平芜,你用了什么邪门歪道!”

    谢平芜手中春温化为四十九道剑光,她唇角弯起,“是师门学的招式。”

    四十九道遮天蔽日的剑光亮起,形成一道绚烂的剑阵,锐不可当地将长老们围在其中。

    少女散落的长发被风吹得飘摇,她一剑刺过天际,霎时睁开眼,化云雾为剑意捣乱长老们的阵法。

    这招式其实没有什么杀伤力,她一个筑基弟子,自然也不可能真的伤到长老。

    只是即便如此,已经很可怕了。

    谢平芜倒没得意,这都是春温加持,这是一把仙剑,化成三岁稚童都能成为压制大佬的器物。

    “再见了诸位!”

    谢平芜袖底洒出一大把烟雾和荫蔽符,一抓池俟的袖子,两人身下的赤翎玄雕一扇翅膀朝着远处的灵山飞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赤翎玄雕被吓得很厉害,飞得有些颠簸。

    谢平芜觉得自己分分钟就要被甩下去,只好抓紧看起来很淡定的池俟。

    池俟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被抓走,刚刚谢平芜对几十位长老,他竟然也很淡定,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我们去哪?”

    谢平芜被玄雕带着乱窜,也有点懵逼。

    池俟看了一眼下面,沉默了好久才有点无奈地笑了笑,看向谢平芜,“我们逃不了。”

    谢平芜一愣,“什么?”

    “阿芜,你看东边。”

    东边什么都没有,是一片缥缈的云雾。

    可修仙之人目力极好,不可能什么都看不见。

    “整个极南域,都被布下了结界,根本没打算让我活着出去。”池俟好整以暇地坐在玄雕背上,看了谢平芜一眼,微微垂下眼睫。

    “你看,你和我在一起,是死路。”

    他的语气带点嘲讽,抬手握住谢平芜的手腕,一把冰冷的魔刀落入谢平芜手心,被他握着抵在池俟心口。

    “杀了我,一切都好了。”

    谢平芜下意识后退一步,池俟却紧抓住她的手,只拿那把魔刀抵着他的心口,嗓音低沉,乌黑的眼不眨地瞧着她,“我不想被他们取走性命,若是阿芜的话……”

    ——

    别问,问就是富婆给得太多了,问就是富婆姐姐我可以。

128 遗孤

    少年别开目光,那几个字似乎在他喉咙里滚了几圈,终究没说出来。

    他只是握着谢平芜的手有些紧,“我没什么可给你的,杀了我,你就可以和我撇清关系,干干净净一身清白。”

    谢平芜一下子甩开他的手,“那你还强行和我结什么道侣契?”

    池俟没说话。

    她果然还是气他强迫她结下道侣契,将她强行变成他的道侣。

    “遇到事情了,就想着把我推开。”谢平芜挑眉,笑得清淡疏离,隐隐藏着怒意,“你家道侣契是过家家啊,被人追杀了就要我杀了你自保。”

    少女屈膝坐在池俟对面,似笑非笑,“怎么,改明儿我改修无情道要杀夫证道,你自己洗好脖子?”

    池俟微垂的眼睫微微一颤,隐在广袖的食指下意识抬起,复又缓缓放下。

    谢平芜瞧着池俟,见他倒是淡定,她就越发生气。

    说好了日天日地的大反派呢,怎么在她面前就怂成这样,乖得像是她能吃人似的。

    “说话。”

    谢平芜没等到池俟说话。

    少年俯身来亲吻她,扣住她的后脑勺,微微颤抖的眼睫扫过她的面颊,有点痒。

    他身上有股血腥味儿,谢平芜恍惚了一瞬间,倒是忘记推开,她后知后觉地想大概是自己轻薄过池俟一次,这回被轻薄回来好像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等到谢平芜回过神来,一脚朝着池俟踹过去。

    对方没有强迫她,不闪不避地被她踹了一脚,松开了手。

    谢平芜想起合欢香,他的身体一直没好,自然无法压制好药效。

    这时候命都快要没了,谢平芜实在没心思在意被她池俟啃了一口,抬手覆在他的脸颊上,觉得他的肌肤确实有些烫。

    “是合欢香的药效发作了?”

    池俟似乎想说话,最后还是闭眼没说话。

    他靠在赤翎玄雕的脖子上,被布料覆盖着的指骨勒紧,淡青色的血管隆起。

    她越是这样善良坦然,就越是显得他卑劣阴暗。

    他对她存的爱慕与占有欲,也就越发无法说出口。只要说出口,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推开他,然后和那些正道人士一样,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嫌恶地看着他。

    池俟自暴自弃地胡乱嗯了一声。

    谢平芜觉得他的自制力还不错,但是她的灵力对他起不了效,只能暂时不去理会这件事,“怎么办?”

    讲真,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能力能保护池俟。

    只是,真的不太愿意让他一个人受千夫所指罢了。

    他抬眼,“不杀我,那只能拿命来搏一搏了。”

    谢平芜挑眉,“那就搏命吧。”

    不到大结局,大boss也和主角一样,诶,就是死不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自然不知道池俟心内的惊涛骇浪。

    从没有一个人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愿意和他同生共死,把性命交到他的手里。

    赤翎玄雕飞不出极南域的结界,逐渐暴躁。

    池俟抓住谢平芜,将人带入怀中,从赤翎玄雕背上一跃而下,劲直跳下山巅的云雾之中。

    片刻后,两人落入一片断崖前。

    下面是隔断极南域与白日城的鬼哭崖,底下缠绕着极南域数百万怨灵的恨意,滋生出许多魔物。

    谷酈

    谢平芜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胆寒。

    但是退无可退了。

    三十二位长老修为极高,几乎立刻便落在了两人面前。

    “不要再逃了。”邱寰宇神色冷漠,“池俟,早日伏诛,本尊还能留你一丝残魂。”

    罡风吹得黑衣少年衣衫猎猎,他手中握着寒气森森的魔刀,玄色的广袖内飞出无数血色丝线朝着正道修士的皮肤刺去。

    魔刀如昳丽的蝴蝶,劲直朝着谢家的长老刺去。

    血魔所操控的血线有如活物,长老们身周灵力荡去,竟然没能全部灭掉。

    魔刀却更为锋利,大乘修士的结界都显得脆弱,眨眼间便咔嚓一声碎掉,险些当真伤到了谢家长老。

    众人不敢小觑,脸色也极为难看。

    按说,三十二位大乘渡劫期的长老,足以毁掉了半个华胥境。

    可池俟的魔神之力还没完全觉醒,已经能和他们一战,要是完全恢复,到时候他要毁掉华胥境,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阻止。

    这个念头一起,所有人都知道,池俟必须死。

    “结阵!”邱寰宇朗声道。

    合一宗宗主一马当先,手中结印,占住阵眼启动阵法。剩余的修士立刻各居其位,结下大阵想要将池俟困在中间。

    谢平芜在摸鱼,她的剑意虽然骇人,但是也就合一宗宗主的水平。

    但是修为隔得几百座山那么远,她这样好的剑意在顶尖的大能面前根本不够看,能让自己不被误伤,已经是天大的本事,

    阵法还没结成,池俟便一刀斩断阵眼。

    合一宗宗主勉强稳住,却还来不及再次布阵。

    池俟已经看向了极南域的结界,手中血线结成咒术,魔刀吸足了血,印出血红的的光芒,对着结界发出兴奋的鸣叫。

    谢平芜连忙抓住池俟的袖子,打算跑路。

    果然,魔刀猛地冲向结界,四周灵力暴动,荡得所有人都是一晃。

    池俟抱住谢平芜,赤翎玄雕俯冲过来将两人带上背,朝着结界裂缝而去——

    “锁!”

    一声清越威严的声音响起,原本已经裂开缝隙的结界一下子合拢,御剑而来的谢凛挽袖当风,皱眉道:“今日,叛出正道的魔物必须死。”

    三十二位长老为了布诛魔阵已经耗尽了灵力,此时全靠修为堆着,才不至于落败。

    可若是耗下去却未必真能守住池俟。

    但修仙界第二人的谢凛来了,那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家主,多亏你来得及时。”

    “谢家主不愧是修仙界魁首,这一个人布下的锁界符,竟也丝毫不输我等一起布下的结界。”

    “是啊,多亏了谢家主。”

    “有谢家主在,这两个修仙界的败类,必然血溅家主剑下!”

    谢凛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有些受之有愧似的,缓缓道:“我也是才知道,谢平芜这孩子,竟然是我兄长的遗孤。”

    “我兄长当初惨死,我本就四处寻找我那侄女,想着帮他教导这孩子。”

    “谁料到……她竟然也如我兄长一般,走上这样的邪道,实在是有愧诸位掌门对我谢家的信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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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围剿

    谢平芜缓步从池俟身后走出来,手中仍紧握着春温。

    “叔父想要手刃了我?”

    她这话说得直白,以至于有些冒犯,使得几十位长老全都有些不快地朝着谢平芜看过来。

    谢凛的表情隐忍,悲悯中藏着几分恶毒,装作是十分痛苦地摇了摇头,“阿芜,不再为了和我作对,叔父杀你父亲实在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不能为了抹黑我和谢家,便和这魔头勾结啊!”

    谢凛说得义愤填膺,满怀悲愤。

    “你今日若是回头,我自会倾尽谢家家财为你赎罪,求诸位留你一命。”

    所有人都知道谢平芜的父亲当年走火入魔,险些危害白日城百姓,结果谢凛大义灭亲,拯救百姓于水火。

    谢凛从那以后修为一日千里,不仅因为大义灭亲被人称颂,更是成了修仙界第二的大能。

    反观谢平芜的父亲,反倒成了谢氏的污点。

    “叔父,我从未说我是谢家人。”少女嗓音温柔从容,带着一点克制,“是你在这时候揭开我的身份,要说抹黑您和谢家,那也该是你自己才对。”

    谢凛在等千夫所指的少女气急败坏,对他这个杀父仇人愤而拔剑。

    那时,所有人就会真的觉得,谢平芜为了杀父之仇不辨是非,简直不可理喻。

    可惜没有。

    倒是让谢凛微微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还有,勾结?”谢平芜干脆抱胸,抬起下颌瞧着谢凛,目光里透着傲慢的嘲讽,却还是不紧不慢的平和姿态,“我和池俟做了什么坏事么?倒还没来得及做坏事呢,怎么就断定了我需要赎罪?”

    她辩驳得过于有理有据,冷静缜密得叫人害怕。

    没有人能在面对杀父仇人的脏水时,还能表现得这么平和理智。

    “强词夺理!”

    谢凛有些愤怒于谢平芜没被自己拿捏住。

    谢平芜的语调更从容了,现在能拖一会是一会,说不定魔族的人就来救池俟了,所以有意和谢凛掰扯,“叔父,除了你,没有人能证明我父亲走火入魔,想将整座白日城的人都献祭给雨魔做血食。”

    这句话简直是直击痛点,谢平芜笑了一下,“天道在上,谢凛,因果报应,你不会逃得掉的。”

    少女的目光澄澈坚定,仿佛是神佛垂首,靠校世人。

    令谢凛胆寒。

    不过片刻,谢凛才回过神来,谢平芜身上的气运已经被他夺走了,就算是她原先有天道气运加身,生来便是天灵根天才又如何。

    还不是被他夺走气运成了一个倒霉鬼,金丹生生从丹田剖出来,碾碎每一寸灵根。

    出生便筑基,七岁便至金丹境界的天才,不也沦落到被他在水牢内关押七年,成了一个没有灵根的废人。

    谢琅仲一炷香时间走上的白玉阶,她足足爬了三天三夜。

    每一步都狠狠摔倒下去,磕得头破血流,狼狈得连长青宗最外门的弟子都远远不如。

    这可是,原本该比琅仲还风光霁月百倍的天才。

    这样一想,谢凛对谢平芜再度恢复为轻慢的姿态,“阿芜,你就这般执迷不悟吗?”

    其余的长老们不好插手谢家的家务事。

    只是忽然听谢平芜说谢家上辈家主并未走火入魔,心内也是一惊,当时外人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切都是谢凛的一面之词。

    而谢凛在修仙界名声极好,没有人怀疑这件事,自然也就这么相信了。

    谢平芜的品性,在先前的秘境试炼时,大家都在外面用投影石看了。

    谷溔

    这姑娘天生道心剑心,是被天道和上古灵蛇息虞都认可的人,而且人是在年轻一辈里极为聪明的,根本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何况,她刚刚的话也确实有理有据。

    长老们对视了一眼,心下虽然疑惑,现在却也不好去探究。

    “谢平芜,你若是愿意回头,长青宗还当有你这个弟子。”邱寰宇开了口,算是在谢凛面前护了她一句。

    谢平芜在打量四周。

    魔族的人竟然还没来,真是没骨气。

    迫不得已,她只能横剑在身前,“要杀池俟,我就只能不回头了。”

    少年一直没说话,他一贯安静内敛,只是戾气缠身,即便安静站在那也自有一股强大危险的气场,没有一个人敢小觑。

    “若我不会灭世,你们也要杀我?”少年的神情平和深沉。

    他像是过于苦涩的一棵树,单单站在那,便孤零零的,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邱寰宇和沈丛云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苦涩。所有人都知道池俟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可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魔神觉醒便会灭世。

    这样的风险,必须立刻扼杀。

    ——

    究竟是谁把寒短短这个称呼发扬光大的,可恶,我也想有富婆天天打赏,让我不再短小走上人生巅峰的qaq

    “是。”说话的是合一宗宗主,“只有杀了你,华胥境才能彻底安全。”

    池俟手中魔刀出鞘,于空中化为一道血色的影子,快如闪电,眨眼间便直取几十位长老的咽喉。

    其中一位修为稍差的第一招都没躲过,化为一道血雾消散。

    “那只能这样了。”

    池俟的魔刀没有形状,神出鬼没快如疾风,无影无形地穿梭在众人身边,不多时便能将一位渡劫或是大乘修士化为血雾。

    神魂俱灭。

    谢平芜蹲在一旁发呆,一边警惕谢凛。

    谢凛的修为远在邱寰宇和合一宗宗主之上,半步飞升,他才是最难对付的。

    想到谢凛今天估摸着是来亲手杀她的,她还有点兴奋,老实说她还没和这种级别的大佬交手过,毕竟她连和鲁沉都玩不了一小会。

    谢凛不是剑修,所以在众人身后画符布阵。

    谢平芜看了一会儿,总觉得那个布阵的符咒有些眼熟,可就是从原主的记忆里找不出来是什么。

    一直到阵法补好,青色的光芒陡然亮起,谢平芜后知后觉猜到了。

    她抽出春温,闪身向前一把推开池俟,春温化为四十九道剑光劈向符咒,谢平芜结出结界,一手抓住池俟。

    谢平芜只来得及看池俟一眼,将他往身后一推。

    只是少年看着瘦弱,却并没有那么羸弱。谢平芜一急,脑子里闪过玛丽苏剧乱糟糟的镜头,鬼使神差地踮起脚亲在池俟下巴上。

    果然,池俟一呆,连抓住她手腕的手都松了几分。

    谢平芜就一脚把池俟踹了下去。

    她一气呵成,干脆利落,以至于池俟连抓住她的手腕都来不及,便跌入崖底,余光只能看到谢平芜被青色的光芒击中,心口正中一击。

    血溅出来,印在他眼底。

130 命盘

    他想要抓住谢平芜,可山崖下罡风阵阵,沉沉的怨气缠绕住他,死死将他拖了下去。

    “阿芜——”

    谢平芜侧目看了他一眼,唇边鲜血淋漓,却浮现一个温柔的笑容,手中春温结出剑意朝着谢凛劈去。

    她说了,会保护他的。

    哪怕她的力量微弱渺小,也愿意为他争来一丝天光。

    春温嗡鸣,温柔的剑意抚过谢平芜受损的灵脉,缓解了一部分疼痛。

    池俟掉入山崖,虽然会被山崖下的怨气缠身,却远比被谢凛一行直接杀了要好。

    邱寰宇多半是会护着她的,但是谢凛却不会放过她。谢平芜心下很明白,干脆一挽剑花,对谢凛道:“叔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看这种人渣被吹捧为正道魁首,谢平芜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被折磨瞎了。

    “阿芜,你是被魔物蛊惑了心神。”谢凛的语调是循循善诱的。

    谢平芜似笑非笑,“所以呢?”

    谢凛看向邱寰宇,语调温和,“内侄女虽然被魔物蛊惑的心神,我却还是要替兄长管教她,掌门还是让我把她带回谢家,她这一身的伤,我定然好好给她治好。”

    其余人看向谢凛的目光都是赞许的。

    被这样污蔑,谢家主还是从容不迫的姿态,善良宽厚。

    “我们长青宗的弟子,倒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谢凛打断,“再者,她和魔物扯上关系,我们谢家已经是难辞其咎了,怎么敢继续让她忝列长青宗。”

    邱寰宇就不说话,出了一个池俟,怕就要被整个仙盟挤兑了。

    再得罪谢凛这个修仙界第二人,就是长青宗这样的大宗门,怕也真的没有脸面了。

    “那便劳烦谢家主了,回头我让师弟过去照顾阿芜,做师父的,便是徒弟不出息,也是担忧关心的。”

    邱寰宇退了一步,却还是不放心,要把鲁沉叫过去看着。

    ——若是谢平芜没说是谢凛杀的前任家主,邱寰宇确实也不至于不放心谢凛。

    谢凛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却也没有生气,只是答应了。

    几十个长老要围剿池俟不容易,但是想抓住谢平芜,简直轻而易举。

    谢平芜不蠢,压根没挣扎。

    等到被谢凛带到白日城谢氏时,原主的记忆一点一点复苏。

    年少时坐过的秋千,扑过蝴蝶的蔷薇花圃,还有摘过桃子的老桃树,以及和原主爹娘一起在池塘边上钓鱼。

    谢家尚青,青色的墙壁上盖着乌色的瓦,显得清凉雅致。

    谢平芜被关进了一个院子,里面一切都还算周全,只是没有仆从照顾。

    当天谢凛就来找她了。

    “你这把剑倒是不错。”谢凛的目光落在谢平芜正在擦拭的春温上。

    春温的锋芒并不锐利,当初从剑冢被拿出来时,还是锈迹斑斑的。只是被谢平芜用了一段时间,如今倒是没有那么多铁锈了。

    谢平芜微微一笑,“想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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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凛没说话,只是目光沉了几分。

    少女塞进嘴里一颗粽子糖,将春温收入鞘中,笑得狡黠恶劣,“想要也不给你,你不配。”

    “入魔的人,不配用仙剑。”谢凛唇边也浮现一点冷笑,在谢平芜对面坐下,抬手将她煎好的茶水分了,“如今你在我这里,牙尖嘴利可占不到好处。”

    谢平芜喝了一口茶,“我从前那么乖顺,可也没占到好处。”她自顾自抬眼,“我的金丹你剖给了谢琅仲,连灵根都给我碾碎了,你那好儿子倒借着我的金丹,成了十五岁结丹的天才。至于我父亲的修为也被你吸得一丝不剩,拿走我的气运,十年突破两个境界,你也成了修仙界的正道魁首。”

    少女笑得温柔潋滟,“您说呢,叔父,我越是温顺,你不就越是无所顾忌地踩着我和我父母的尸骨来博得修为和名声吗?”

    谢凛的目光冷下来。

    毕竟畜生呢,就是贱。

    装人装久了,就不愿意照照镜子,回想一下自己其实是个畜生。

    “你也嘴硬不了几日了。”谢凛神色淡淡,“我种在你身上的魔蛊已经起效了,马上,修仙界的诸人便会斩杀了你。”

    他的目光又贪婪地落在春温上,在剑冢上,他竟然没意识到这是把仙剑。

    且是一把,比启源更强大的仙剑。

    不过还好,现在除了他和谢平芜,没有一个人知道这把剑是一样至宝。

    “那就再说吧。”

    谢平芜话是这么说的,实则心里却在思考,如今已经到了谢氏的地盘,她该想办法拿回属于自己的气运。

    作为原书女主,之所以倒霉自然是有原因的。

    谢平芜作为天选之女,惊才绝艳,有着天道气运加身,可惜被叔父抢走了福运命格,从此倒霉得喝口凉水都要塞牙。

    而偷别人命格,用的是谢家家传的命盘。

    但是这个命盘放得很隐蔽,谢平芜也不太知道在哪,她当初作为家主之女,只知道有这个隐秘的存在,先家主却没告诉她。

    毕竟当年原主还太小了。

    这就只能想办法查探。

    谢凛走后,谢平芜才给自己画了个隐身符,用三命钱避开结界溜出了院子。

    月光从篱笆外照进来,谢平芜打算先去谢家的藏书楼看看。原主的记忆里,藏书楼是个放了很多珍宝的地方。

    她正准备翻过藏书楼的围墙,结果就看见墙底下鬼鬼祟祟蹲着三个人。

    “谢家这么大,我们得找到什么时候?”

    “西边的禁制最多,我们往西边找。”

    “谢凛那老贼,要是让我看见他虐待阿芜,我拿灵石砸死他。”

    “……谢家应该不会比秋晚山穷。”

    谢平芜听出来了,其中两个少年的声音是杜秋生和宋晚照,不过还站着一个少女,瞧着倒是没见过。

    她鬼鬼祟祟凑过去,“谢家确实比秋晚山还有钱。”

    宋晚照大怒,“怎么可能,我们秋晚山全是灵石矿!”

    他一回头,看着谢平芜的脸没回过神来,被杜秋生一把推开,“阿芜,你是要逃出去吗?我们来救你了。”

    谢平芜的目光落在拉着他袖子的双髻少女脸上,挑眉,“带着小媳妇一起来救我?”

131 命盘【给宋南初的万赏加更】

    杜秋生的脸红了,“这不是……这是启源剑灵。”

    “阿芜姐姐。”剑灵一见到谢平芜,眼睛一亮,朝着谢平芜扑过来,搂住她的腰,“呜呜呜呜呜我好喜欢阿芜姐姐qwq。”

    谢平芜:“?”

    不是为什么是个姑娘都喜欢往她身上扑啊她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间扳手吗?

    圆圆紧紧抱着谢平芜不肯撒手,当初在剑冢的时候,

    她一感知到谢平芜的气息就要朝她扑过去,想要成为谢平芜的仙剑。

    结果,可恶的春温欺负她!

    圆圆迫于春温的淫威,只能选择了杜秋生。

    谢平芜怕杜秋生吃醋,连忙伸手把圆圆扒拉开,问道:“你们来救我?”

    “是啊,宗门二话不说把我们都抓回去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偷溜出来,

    连夜赶来极南域,结果得知阿芜你被关进了白日城谢家。”宋晚照解释道。

    白日城和极南域紧紧挨着,倒也不算太废路。

    杜秋生补充道:“师叔大概明日傍晚就能到,他让我们告诉你,不必害怕。”只是他又皱了皱眉头道:“只是白日城忽然有魔物食人,城中不少人被攻击了,兴许会耽搁师叔的路程。”

    谢平芜就明白了,他们能从长青宗溜出来,估计有鲁沉帮忙。

    至于魔物食人,她也不懂。

    她心下轻松了不少,至少掌门师父和杜秋生宋晚照都没有放弃自己。只要长青宗肯站在她身后,谢凛就很难直接杀了她。

    “我是自愿来谢家的。”她有点犹豫,“你们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几个少年沉默片刻,杜秋生开口道:“谢家先家主之女,早些年便传闻天资极好,只是谢家口风很紧,从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修。”

    谢平芜点点头,

    “这件事,暂时不能牵扯你们进来,你们拿宗门令牌找谢家接待。”她拿出一大把符咒递给几个人,嗓音很低,“遇到事情,符咒联系。”

    主要能联系上,一切都好办了。

    “阿芜你是……”

    宋晚照被杜秋生看了一眼,只好不说话,拍拍腰道:“那我们遇到事情再联系,你就当不知道我们来了就好。”

    谢平芜点了点头,翻上墙头,忽然又开口道:“你们……帮我找一找池俟。”

    三人都没说话。

    老实说,杜秋生和宋晚照都不喜欢池俟,他行事过于狠辣,我行我素不替旁人着想,确实有些冷漠无情。

    “好。”杜秋生还是答应了。

    谢平芜抿唇,“如果你们当真见到了他,就说,我把谢家的事情处理好了,

    会去找他的。”

    杜秋生对谢平芜笑了笑,“阿芜,你要做的事情,我会帮你的。”

    谢平芜对两人行了个礼,没有说话,翻身越下围墙。

    藏书楼的一楼没什么重要的,谢平芜直接上了二楼。她身上有谢家嫡系的血统,并没有被禁制堤防,只是当初谢家嫡系的钥匙不在了。

    她就必须解开前辈布的符咒。

    这符咒,也只有谢家嫡系子孙能看懂,但是是否能解开,也得看天赋和有没有被人教过。

    很不巧,谢平芜没被交过。

    她抽了张纸,嘴里叼着几支笔开始运算画符,这符咒好几层叠着,复杂无比,还得参考许多典籍中记载的部分。

    谢平芜觉得自己高考压轴数学题都没这么费劲。

    她解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总算是解出来了一个符咒。但是太过复杂,谢平芜犹豫片刻,还是试着用了出来。

    淡青色的光晕浮现,书架忽然按照五行八卦运转,变换了方位。

    片刻后,谢平芜面前的墙壁移开了。

    谢平芜心想,不愧是她,机智的一批。

    谷秀

    这时候系统就响起了提示音:

    “小彩蛋:恭喜宿主获得道具全能钥匙。

    使用次数:3

    已自动使用

    剩余使用次数:2”

    谢平芜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系统气了,十分淡定地走入了墙壁。墙壁内是一条暗道,谢平芜顺着暗道往下走,走了足足三刻钟才走到一间房间内。

    她一走入这个房间,石门自动关上。

    摆在石台上的八卦图消失,四周变成了一片浩瀚的星空,而她仿佛置身于这片星空之中。

    谢平芜下意识看向其中一颗黯淡的星星,那颗星星的光芒丝丝缕缕地朝着不远处的星星射过去,使得那颗原本就明亮的星星如日中天。

    她就是傻也知道她第一眼看到的那颗,就是自己的命格星。

    “命盘这种东西,如今竟然都能拿来操控凡人的性命了。”明帘叹息了一句,语调温柔,“小姑娘,打破它。”

    谢平芜试着调用灵力。

    结果根本调用不了,连春温都没有灵力波动。

    她有点尴尬,谦虚地问道:“前辈,如何才能打破命盘?”

    “啊这,不是有手就会吗?”明帘疑惑道。

    谢平芜:“……”

    不好意思,她大概是双手瘫痪两腿祭天了。

    谢平芜没动手,沉默片刻之后问道:“可是前辈,我还需要先把我的气运拿回来,应该也不能直接打破命盘吧。”

    “我想想。”明帘有些无奈,“大概是你如今的命格被谢凛夺走,反而无法操控命盘了。”

    谢平芜没听这句废话,她只想知道如何拿回命格。

    再这么废下去,她就要和池俟一起完犊子了。

    “只有拥有神的气息,才能操控命盘。”明帘嘀咕了一句,只是这句话说得声音太小了,以至于谢平芜没有留意到。

    过了一会,明帘道:“让池俟帮你,他是魔神的神魂。”

    “好。”

    既然她自己改不了,那就先找到池俟。

    谢平芜立刻转身离开,再待下去可能会被发现,等到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天刚刚破晓。

    一切都静悄悄的。

    她浅浅睡了一会。

    不是自然醒,是被人拍着门吵醒的。

    几个绿衣仆从闯进来,一把按住谢平芜,便要将她拖出去,“食人的魔物就是她,拉出去烧死!”

    谢平芜睡得迷糊,手里的春温不伤凡人,只是嗡嗡作响。

    她醒过来,第一反应是想踹开几个仆从。

    只是她浑身无力,不知道为什么,一丝灵力都用不出来。

    谢家的直接将她拉出去,绑在了白日城城中的菜市口,木柴和火把竟然早就准备好了,更是放着一大叠用于炼化修士神魂的三昧火符咒。

    ——

    啾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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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修仙界后我和反派He了介绍:
谢珈穿进了自己笔下的修仙界。
而在五年后,本书的大反派会毁灭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将湮灭。
但是现在,以后日天日地的大反派还只是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为了活下去,谢珈抄起剑就朝着反派的狗头挥去!
“叮,系统随机触发任务:
给反派池俟一个拥抱,让他感知到人性的温暖。
该任务已强制领取,领取后未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宿主当场死亡。”
谢珈只能一手把剑架在反派脖子上,一手搂住反派的腰,冷静发问。
“人性的温暖,感知到了吗?拯救修仙界后我和反派He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拯救修仙界后我和反派He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拯救修仙界后我和反派He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