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傅钦南淡淡无奈,随后从放置手札的箱底拿出了一叠卷绑起来的芭蕉叶,并递在了她的面前。
玉迟聆满眼疑惑:“叶子?”
“是信件,以叶代纸,藏于箱底。想来张正卿对此十分珍重,保存的很完好。”傅钦南说道。
“是因为芭蕉叶有什么特殊含义吗....”玉迟聆说着,一边打开了一卷信叶,瞧着说道,“首尾都有问候家母安好,语句也不冗长,看来都是写给母亲的家信。”
傅钦南点了点头。
“芭蕉叶有没有其他含义暂无所知。张正卿年少时前往长安官考,跋涉途中,他常常写信问候家母。这些信中,不仅仅提到过搬家换地,就连每一次寄出信件所到之地都不一样。”
玉迟聆脑袋一歪,面容思索:“经常搬家的话,是在躲谁吧?仇家还是债主呢?可是张家虽然算不上贵胄,但也是前朝大户,就算是没落也不至于沦落于东躲XZ吧?”
“哦对了,昨日我从蔡老爷那里听说,太守从小善动,不爱静坐读书,但每每遇上难事,小聪明的法子倒是不少,兴许凭借着几分聪慧的天赋,受到宁帝喜爱和赏识,在十六岁就取得榜上探花。”
“但是,太守在任职前,太守就遇到一场大火,深陷其中,救回来已经只有半条命,面容尽毁。此后修养了一年多,才渐渐回到官场。”
傅钦南蹙眉抬眼,面容略带严肃:“若张正卿真的从小不爱静坐,那应该很难练就信叶上这番规整的字。还有便是虽然信叶保存很完好,但捆绑信叶的是麻草绳,阆城不仅仅没有芭蕉半亩,并且张家不至于穷困潦倒到使用麻草绳。”
“所以写芭蕉信叶之人并不是太守?可是太守手札上的字迹很信叶上一模一样。”玉迟聆双眸一沉。
“问题就在于此。”傅钦南揉揉额心,将案桌上手札收回木箱,站起身来,“只要看看张正卿十六岁之前的平日事迹,就能知道他们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了。”
玉迟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他起身。
“喔,那我们现在是要出去调查?去哪啊?”
傅钦南清咳两声,打开房门,一脸淡然:“去吃饭。”
“不调查了吗?”玉迟聆兴致刚起,就被浇灭了,语气中有些气馁。
“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去往码头的大街上。
宋戚乐费力盯着面前不远处在人群乱窜的司空芙,不忘出声嘱咐;“阿芙,你走慢些,别一个劲儿往前冲——人这么多,我都要看不见你了。”
“毕竟马上要离开阆城,前往琅琊郡,启程出远门什么的,小孩不都这样兴致勃勃?你干嘛像个老妈子,啰啰嗦嗦的,真烦。”单颜悠闲走在她身边,即便戴着面纱,在人群中也是吸引了不小目光和动静。
“我哪里啰嗦了?!我才就说了刚才那么一句,一句!”宋戚乐满脸都是被打击到的表情,“再说阿芙身份特殊,让她小心点很正常嘛.....难道要像单姐一样,刚刚你直接一张传送符把寿那送回罗酆山?”
单颜一脸无所谓。
“让寿那到罗酆山就行了呗,送过去的方式何必讲究。”
宋戚乐一脸惊诧:“可那是一个五岁都不到的小孩儿哎,万一中途走掉了呢?或者魔教那么多鬼怪,寿那到了之后被欺负了呢?单姐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就顾着寿那是个小孩儿,别忘了她是魔教小孩,没点本事的话,进了罗酆山半天内就能变成白骨。别小看了小孩啊你......”
单颜说着,脸上毫无波澜,指尖缕缕发丝,态度极其习以为常,语气中带着暗藏刀刃的狠厉:“再说,我是寿那的师尊,谁敢不要命地欺负她。”
闻之,宋戚乐一时语塞。
转眼想想,心中不仅嘀咕:单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在人群中穿梭的司空芙,依旧裹着一身满是补丁的麻衣大氅,除了一双细腻白皙的小手和一对灵动透彻的大眼睛,其他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听见宋戚乐隐隐约约唤她的声音,她不由回首一望,等到再次转身往前,一不小心闷头撞上迎面而来的少年,少年双手的菜果鱼肉皆被撞得散落满地。
同时,司空芙一个不稳,就跌坐在地上,娇嫩的掌心在地上蹭脱了皮,艳红的血映在水灵的瞳孔中,她微微愣住:“....好疼。”
宋戚乐见此,连忙上前扶起司空芙,抬眼就想质问,见之一愣。
“你!......褚悯?你和顾大哥不是在景欢寺吗,怎么到码头附近来了?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两个反方向吧,不近呢。”
褚悯将地上散落的东西尽数捡起来,本以为碰上倒霉事而心烦,转眼瞧见宋戚乐,不由一惊:“真巧,本少出来采购食材啊,码头这边比较便宜,景欢寺的小僧带我来的,不过....我找了他半天了,码头人太多了,走散了。”
“那你们是准备离开阆城了?为了天弓大典吧?”
他说着,瞧着单颜也慢悠悠过来了,还一脸出乎意料表情地朝他打招呼。
宋戚乐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只见褚悯蹲下来,恶狠狠微微仰视着司空芙。
“哪来的乞丐?宋戚乐你捡回来的?”说着,褚悯伸手想去拽一拽司空芙的褴褛外氅,并且一脸嫌弃,“大热天的,裹这么严实做什么?”
见此,宋戚乐迅速伸出手,‘啪’的一声拍开他的爪子。
“别乱拽女孩子的衣服,再说什么乞丐啊.....她叫阿芙,司空芙,我朋友的妹妹。”
褚悯吃痛收回手,眉头一簇:“什么朋友的妹妹,这么宝贝。”
“师姐的事情,别问那么多。”宋戚乐抱着胳膊,低眸瞧着他,微微挑眉,十分傲气。
褚悯冷哼一声,嘴角一勾:“....啧啧啧,肯定有鬼,本少用头发丝想,都觉得肯定是你情夫的妹妹吧?”
话音入耳,宋戚乐几乎是抬手朝着他的脑袋一劈,却被褚悯狡猾地躲开了,并且非常得意。
就连司空芙听见,都忍不住点点脑袋。
“哎,你看,阿芙都承认了。”褚悯一个侧身躲开宋戚乐横踢一记,转手拉着司空芙挡在宋戚乐面前,得意洋洋说道。
见此,宋戚乐再出手,也只能叹口气,不甘心收回手。
“干得好,阿芙。”褚悯将司空芙转了个身,“来,左手伸出来,褚悯哥哥给你包扎一下。”
然后,褚悯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给她手上出血地地方包起来,还不忘对着伤口呼呼气,包扎最后的小结都被他系成了小花的形状,看得司空芙一愣一愣的。
宋戚乐站在一旁,眯起眼睛看着,心里暗道:
褚悯竟然蹲着这里给小孩包扎.....他那深入骨髓的邪魅风流,在景欢寺中被净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