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鹊镜
昨日从李渔手里接过[赤驴纸]，小雀儿就欢天喜地去寻小娘子。
李渔告诉她，须小娘子的口水才顶用。小娘子喷了口水，果然就出现了一头红色的小毛驴。
赤身白唇、头大耳长，后颈一溜鬃毛，短而蓬松、迎风不倒。
小雀儿一见就很喜欢。
她让小娘子坐上去，自己牵着小纸驴在内宅里走来走去。
红色小纸驴的四条小短腿踢腾得太慢，都不如她走得快。但小雀儿还是很喜欢。
小娘子倒着骑上一会，就不再耍了。说这等坐姿，不甚习惯。
小雀儿也不习惯，她就自己拽着小纸驴满宅子跑。
跑了一会，小纸驴变成了飘飘彩纸，她又寻小娘子喷口水。
喷了几次，小娘子口干舌燥的，不愿再与她玩。
小雀儿就自己偷偷吐了口水。
呀！小纸驴出现了！
李郎君果然是拿话诓她。小娘子也不与她说实话。
如此吐过几次，小雀儿口干了。她学机灵了，取些井水洒上去，小纸驴果然也能“活”。
小雀儿便舀了一瓢水端着，驴儿变纸，她就洒水。
正耍得兴起，家主忽然来了，骇了小雀儿一跳，那[赤驴纸]一不小心就掉进了葫芦瓢里。
家主看到[赤驴纸]一愣，不过也没说什么。
家主走后，小雀儿将湿漉漉的[赤驴纸]从瓢里捞出。
小纸驴再没出现。
即使那[纸]被小雀儿吹干、又晾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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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驴纸]
[状态]已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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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女与王荣一起来到书斋外。
小侍女进门寻李渔，道明情况，问小纸驴可还能活？
李渔摇头。
小侍女苦着脸儿，王荣于门口致歉。
李渔说无妨。只一张[不入品]的驴纸，不是大事。
王荣要赔付他些钱物，李渔摇头拒绝，并将话题转开，说起今日[天空院]建院的趣事。
听了廖大爷与[应龙粥]的故事，二女心情低落。又听了[君道袖]与安安，小侍女嚷嚷着也要在袖口里养一只小鹌鹑。
再有那[二三其操]、猫虎故事，小侍女更是好奇：“郎君，[卷轴]里真有能人言的山君与狸猫吗？”
瞧她那模样可爱，李渔问：“你想进［卷轴］里看山君与狸猫吗？”
小侍女点头，稍停，又摇摇头。
“怎么了？”
“狸猫太严格，我可学不会那些本领。”
小侍女说完，还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作舔舐状。她是听李渔说［卷轴］里还要学“舌头喝水”、“舌头剔肉”，便忍不住试了试。
虚舔几下，小侍女放弃：“做不到。”
李渔正无语呢，却听她又道：“小娘子可以。”
王荣大羞，转头就走。小侍女不解，却赶忙跑过去拽住她，央求她别走。
还没听够好玩的事呢，可不能走。
待小侍女拉着面若桃花、不敢与李渔对视的王荣进门，李渔话题一转，说起王斌上擂台的事。
二女落坐，听“父子争执”，听“子君百胜”。小侍女一惊一乍的，王荣依旧安静。阿翁与兄长的事，她不好多说。
说完王斌，又说［天空院］的其他趣事。
家相走来，闻及斋里动静，缓步退去。
夜深，王荣二女告辞。
李渔携简书离开王宅，返家入［壶］读《春秋》。
读到哈欠连天时，他才想起怀里还有几十枚［碎片］，便走去［仙庐碑］，将其与［吞尸蟒的眼睛］，一起丢进碑旁的杂物堆。
李渔以为又将如此前一般，毫无波澜。
却见片片清光入眼，二百枚［碎片］投在一起，合成了一面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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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镜/雄雌』
[品阶]黄品。
[属性]琴瑟调和者，各持一半，以镜传书。
[描述]昔有夫妇将别，破镜，人执半以为信物，其妻与人私通，其镜化鹊，飞至夫前，其夫乃知之。后人因铸镜为鹊安背上，自此始也——《神异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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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面铜制鸟纹规矩镜。镜面平整，如一泓水光，可鉴形照影。镜背，雕有一对鹊鸟，白毛如练带、玄羽覆青苔。
此镜不增加个人实力，也不会对［领地］有助益。
它相当于一对传呼机。有情有意的知心人，可用它传达信息。
还行。
李渔点点头。
寻个时机，就将雄镜送于小娘子吧。
继续读书，直至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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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李渔一睁眼，便瞧见[蛇姬]清冷俊秀的脸。
昨日［蝙蝠洞］练级，［蛇姬］姜牙牙所获的[武力]经验值不多，但［剑、盾熟练］增加了不少。
她似有所得，便寻李渔切磋印证。
一番烟尘起，李渔自［蛇姬］肩头收回铜矛。
“［系统］：恭喜玩家与［蛇姬］姜牙牙切磋获胜，获得［武力］经验38点。”
聊胜于无。
“牙牙，快去做饭。”
李渔吩咐了一声，打开［人物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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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李渔。
【编号】370029032410165014
【声望】806
【命次】3/4
【血气】体力228/230、精力250/250
【等级】武力44[31/2800]、智力32[300/1100]。
【属性】力量18、体质23、敏捷17、精神25
【附加】仙缘+10、文事+21、武事+13、魅力+22、意志+15。
【称谓】[登徒子]
【术法】复者秘录
【技艺】枪矛掌握（熟练）、剑（入门）。
【道具】[仙品·细碎方壶]、［鹊镜/雄雌］［安蛇足］、[黄帝秘宝]、[龙山圣人]、［郭巨将坑］、［馆竖子刺剑法］、［黄驴纸］×1、［赤驴纸］×1、[吞尸蟒的眼睛]×2、［蟒胆防风丸］×10［未知的碎片］×150、[未知的卷轴]×1、［夜明砂］若干
【异物】[应声虫]（已借出）
【装备】［吞尸蟒甲］、[家传铜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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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碎片］合成［鹊镜］后，余150枚。因为怕浪费，［蟒丹防风丸］暂时未服用，等［玄露］服至上限后再说。
至于［馆竖子刺剑法］，李渔一会准备给雄霸去。
依照李渔的安排，雄霸最近都要守着［天空院碑］，免生意外。
所以，吃罢早饭，李渔骑驴就赶往［天空院］。寻雄霸，顺便看一眼王斌。
与此同时，［天空院］内。
路修玺、李华等人面面相觑。
“你是说，那个NPC王斌有可能成为咱们院长的大舅哥？”
“是的。”
“嘶~~”
“这NPC咋就那么犟呢，一个［玉具剑］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说了，‘虽是博戏，但君子也，驷不及舌’。输了就是输了，［玉具剑］不要了。”
047 楚桥
昨日，王斌“擂台百胜”入了［天空院］。他一个原住民，混在热热闹闹的玩家里，显得方枘圆凿、格格不入。
雄霸倒是也在，不过王斌视他为李家门下走狗，不愿与之多接触。
王斌倍觉无聊，正想就此退出［天空院］，去寻义兄玩耍。几名玩家寻到他，其中一人鼻青脸肿，王斌瞧着眼熟，应该是自己在擂台上揍过的。
王斌以为他们要寻仇报复，却不是。
为首那人叫楚桥，与王斌一见面就十分热情。说对他的武艺满口称赞，想交个朋友。
王斌拒绝，他也不以为意，和和气气地告辞离去。
王斌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虑，度君子之心”，面有惭色。一时间，竟熄了退走的心思，在［天空院］里闲逛起来。
这么一逛，倒让他开了眼界。
沼气池、斗鹌鹑、秦腔……
竟有许多乐事。
步履行进间，他望见了楚桥。
楚桥与人起了争执，一圈人围观，王斌也跟着瞧了瞧。
是有人出售泥塑的“飞机”，楚桥路过、一不小心踩到。那异人商贾要楚桥赔偿，张口就是“五十钱”。
五十钱，对王斌来说，不值一提。但看楚桥面色赧然，显然赔付不起。
围观者，有说商贾狮子大张口，有说泥塑是甚么“模型”、有“情怀加成”、五十钱不贵。
王斌不知道“飞机”、“模型”为何物，与“情怀”又有何干系，但在他看来，那泥塑属实粗陋不堪。别说五十钱，五钱都不值。
楚桥面色涨红，却无可奈何。
王斌看不过眼，却懒得与商贾饶舌，丢下几个五铢钱，就扯了楚桥离开。
那商贾还不依，王斌抽剑出鞘怒斥“狡诈之徒，休得聒噪”，他才作罢。
楚桥感激王斌仗义执言，要还钱，王斌随手拒绝。
看王斌似无目的地闲逛，楚桥便提议作一导游，带他看看异人的生计境况。
王斌点头同意。
有楚桥的解说，王斌对异人当下的衣食住行、对曾经辉煌的现代文明，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只觉得光怪陆离，说不出的有趣。
那诸多趣味中，王斌最感兴趣的，还是博戏。
博戏又称六博，自古便有之。其成于殷商，兴于春秋战国。至汉时，又有革新，分作大博、小博。
大博有六箸，小博有二茕。
王斌最喜欢“小博”，常常与义兄掷采行棋、争相牵鱼，通宵达旦，说不尽的快意。
但与楚桥交谈后，他知道到了更多、更有趣的博戏，或者说“游戏”。
围棋、象棋、飞行棋、斗兽棋、牌九、扑克……
看王斌十分感兴趣，楚桥便说可以给他做一副“游戏”，当作为其解围又慷慨解囊的谢礼。
那“游戏”，据说是“暗合天罡地煞之数”、“蕴三才、五行之理”，玄妙得紧。
王斌听说只需木材、笔墨，想着所费不多，便欣然接受。
楚桥喊来两位朋友伐树、斫木、绘图，做成了一副麻将。
麻将既成，楚桥便与王斌细说其中玩法。看王斌实在心动，便又拉着朋友寻了一处窝棚，打了几局。
王斌很快就能熟练地喊出“九筒”、“幺鸡”、“杠”、“胡了”。
待他屁胡两局，更是欢喜到不行。
只是王斌玩得正起兴，楚桥一位朋友却不想打了，说是今日还未去练级打怪挣吃食。
王斌随手拿出些银钱，要请三人夕飧。
那朋友道“无功不受禄”，另一人玩笑说“不受禄，可受赌”。
楚桥拒绝，说“游戏而已，不赌博”。
王斌却觉得可以。在他的坚持下，四人重新开打。
一开始，王斌手气很好，胡了个“清一色”。那要出去打怪的反而连输三局，倒赔五十钱。
再然后，王斌有输有赢。至晡食时，他约莫赔出二十钱。
王斌不在意，饭罢拉着三人继续耍。
至巳时，他忽地走了霉运。十不胜一，输了近千钱。
楚桥说不打了。王斌不依，说自己方才坐庄，差点天胡。
牌局继续，形势更是急转直下，王斌别说天胡，屁胡都没一个。
王斌输急眼了，[玉具剑]都押上去了。
还是输了。
王斌心有不甘，红着眼继续打。
结果[玉具剑]没赢回来，还倒欠楚桥一把。
昏昏沉沉中，牌局散场，已是丑时过半、鸡鸣四更。
王斌浑浑噩噩，一个人走在[天空院]外。
守护[天空院碑]的雄霸察觉到动静，问是谁。王斌下意识应声。
雄霸皱眉问他何事发生，王斌本不想说，但雄霸反复询问，他只好如实说出一夜烂赌、一无所有的事。
雄霸转身去敲[村委办公室]，路修玺等人揉着惺忪睡眼打开门。
一听雄霸的复述，众人马上察觉不对。李敏叫起几名好手，直扑王斌所说的窝棚。
窝棚空空，李敏在二十丈外寻到楚桥三人。
一涌而上，缚归[天空院]。
熬至天明，楚桥坚持说他们只是出棚小解，带着[玉具剑]是觉得此剑贵重、怕被人偷去，而非携剑潜逃。
那楚桥还问王斌，是不是王兄你硬拉着我们赌的？
王斌点头。
楚桥又问，这一晚上，他楚桥是否有过多次劝说、拦阻？
王斌又点头。
楚桥道：“王兄想是觉得都是我楚桥的错，那请取回[玉具剑]，我没话说。”
王斌默然无语。
楚桥又看向路修玺、李敏：“您二位怎么看？要怎么处置我们？”
李敏嗤笑：“你当我们傻啊，一个‘杀猪局’都看不出来。”
王斌听到“杀猪局”三个字，眼皮一抬，却没说话。
楚桥面色不改：“随你们怎么说，我们对王兄没有恶意。昨天这都是事赶事、话赶话，一时上头，才玩了这么大。”
李敏“切”了一声，没再言声，等路修玺、李华几人的意见。
路、李等商议后决定，将[玉具剑]物归原主，同时对楚桥三人做出“罚钱若干、赶出[天空院]”的惩处。
路修玺将[玉具剑]递给王斌，他却不接，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昨夜虽是博戏，但剑已送出，无再归之理。
路修玺等人无语。
李敏将路、李拉到办公室外，说了件李院长的私事——王斌可能会成为院长的大舅子。
路修玺等人更无语了。
本来对王斌这个心思不在[天空院]的NPC，他们就不好安排。再有“院长大舅哥”的身份，再有眼前这一档破事，就更令人头痛了。
几人面面相觑，李敏就要开口，一阵“院长来了”、“院长早上好”的问候声，从远处传过来。
路修玺、李华、李敏等忙迎上去。
一番叙话，李渔进入[村委办公室]，看到了低着头的王斌。
李渔没理会他，转而看向楚桥。
楚桥微笑着打招呼：“院长好。”
李渔点点头：“心态挺好。”
楚桥道：“我也是[院]里评出的[丙等]人才。这一次属实是无心作恶，请院长你明察。”
一旁的王斌抬起头，看到楚桥在笑，笑得很是坦然。
“明察？好！”李渔道，“我就问你两句。”
“院长请说。”楚桥依旧微笑着。
“你与王斌认识，是在[擂台赛]前，还是在后？”李渔问。
楚桥笑容一滞，道：“在后。”
“你拉他去赌的时候，是否知道他入了[天空院]？”李渔又问。
楚桥心里一突，想说不知，但他三人中有一个曾被王斌在擂台上捶打过，不可能不知道王斌加入[天空院]。所以楚桥的笑容敛去，有些迟疑地说道：“知道。”
李渔点点头：“行了。”
楚桥一愣，什么“行了”？他正要问，就见对面李渔扬起手中铜矛！
“我……”
噗！
楚桥只说了一个字，就被一矛扎透咽喉。
李渔抽回铜矛，几滴鲜血溅到路修玺、李敏的脸上。
路修玺眼睛瞪大，一动也不动。
李敏却笑了起来。
扑通。
楚桥的尸体倒地，颈项处的鲜血汩汩而流，蔓延至王斌脚边。
王斌低头看向尸体，又愣愣地抬头看李渔，仿佛看一个陌生人。
李渔一边擦拭矛头血，一边道——
“第一，[天空院]不是藏污纳垢之地。再有淫、乱、盗、赌而害人者，尽杀之。”
“第二，但有图谋我[天空院]成员的，尽杀之。”
声音不大，却听得室内众人屏息静气，不敢言语。
“听到吗？”
“听到了！”
众人齐齐回应。
李渔点点头，出门去寻雄霸。李敏快步跟上去。
出了门，李渔脚步一缓，头也不回地问道：“何事？”
李敏道：“院长，您让我盯着的那个马小角，有了动静。”
“什么动静？”
“不知道她通过什么关系，跟[黑虎寨]的贼寇有了联系，这两天有往那边跑的意思。”
“嗯？”
李渔脚步一顿。
我养的鸡要跑？
048 白虎山刘焯
“黑虎寨？”李渔若有所思。
李敏以为李渔不知道[黑虎寨]在哪儿，便道：“院长您听说过‘甘阝单阝三害’吗？”
李渔点点头。
甘阝单阝县，下辖四乡——东乡、西乡、北乡、陌上乡。
[甘阝单阝三害]，说的是东乡的[凶鳄]、北乡的[白虎刘焯]、陌上乡的[吞尸蟒]。
[吞尸蟒]遭斩，不必再说。
[凶鳄]，说的是几年前不知从何处“流浪”来的上百条身长两三丈的湾鳄，常年栖息在东乡南部的浅水河中。自打它们“定居”于此，东乡中不少居民的日常用水与濯浣都成了问题，且家禽、耕牛甚至乡民遭受袭击的事件时有发生。人心惶惶，不是一日。
[白虎刘焯]，说的是北乡靠近太行山麓的一座名为“白虎山”的小山峰上，居住着一窝惯于打家劫舍的草寇。
其草头王，姓刘名焯，原是县中一富户家中的仆从，因相貌丑陋、性格暴躁，十分不招主家待见。稍有犯错，非打即骂。三年前的一日，又因小错而遭鞭笞，刘焯怒从心起，提了尖刀杀尽富户一门，事后潜逃在外。
两年前，逢大赦返乡，聚拢了县中的浪荡子弟与一些灾荒流民，占据白虎山、立下[黑虎寨]，为祸一时。
“那马小角也参与了［天空院］的人才评定，被评作［丙等］。她入不得［院］，又似乎不想在［外院］排队打熬。[院]里安排的集体活动，她基本上都没有参与。”
“我们仔细翻过她住的[窝棚]，没啥东西。也研究过她的衣着装束，不似有宝贝随身携带的样子。”
“听人说，她这两日没少往陈王里跑，不过没待多久就出来了。”
“昨儿晚上在[贸易区]吆喝，说谁能帮她把刘家兄弟的简书找回来，她就跟谁过活。”
说到这儿，李敏撇撇嘴。稍停，又继续道：“今天一大早，她又哄了几个有姿色的女人，说在[寻亲区]得了讯息，有亲戚落在北乡，可以一起过去。被人追问得紧了，她才说亲戚去到白虎山上过快活日子。”
“我估摸着，这女人要么是鬼话一堆，赚些傻白甜女人给草寇当见面礼；要么是得了刘家兄弟的后手，与那[黑虎寨]有了联系。”
“这女人，啧啧，可以啊。”
听了李敏的最终评价，李渔不置可否。
两次[梦]境，他对马小角的印象都不深。第一[梦]里，他在王家见过，却不曾有过交流。第二[梦]里一枪挑了，更没啥说的。
“院长，要不要我把这女人给绑来，任由你处置。”
李敏之所以知道“准大舅哥”，便是在查马小角的底细时推断出来的——
院长穿越之始，即有豆腐乳的经历。而马小角私下咒骂院长的时候，常说“凭什么你能进我不能进”、“蠢女人被人摸走了魂”之类的话。再联系王章对李渔的态度，就不难猜出一二。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左右不过是一个恶蠢女人，有什么好关注的。
李渔摇摇头。
他惦记的是马小角身上那张《建造图纸》，不是别的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李敏不解其态度，便有些迟疑地道：“要不干脆杀……”
李渔白了她一眼。
我还搁这养鸡等卵呢，你可道好，直接要给杀了。
李敏解释道：“我这不是怕她跑去白虎山，后续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嘛。”
李渔一愣。
他不知道马小角从何时何地得来的图纸，但还别说，没准真与[白虎刘焯]有关。于是直接道：“随她去吧。”
李敏道：“万一这女人与那草寇头子扯上关系，回头寻咱们院长您、或者[天空院]的麻烦，那不就糟了。”
李渔摆手：“不必在意。”
“可我听说那[白虎刘焯]是[玄品]高手。”
“[玄品]，还姓刘，呵呵。”
李敏不明白院长“呵呵”个啥，她还待再问，李渔径自走了。
李敏皱眉回到[村委办公室]，楚桥的尸体还在那儿躺着。他那俩朋友瑟瑟发抖，对着王斌哭求：“都是那姓楚的想的辙，不关我们的事。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俩吧。我给你磕……”
路修玺见李敏回来，问这尸体与此二人如何处置。
李敏道：“尸体挂去[院]外，与院长那两句话一起展示给所有人看。”
“那这两人呢？”李华问道。
“院长刚才不是说了吗？”李敏道，“尽杀之！”
刹那间室内一片死寂。
数息后，阵阵哀嚎声伴着尿骚味，传出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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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在[天空院碑]处找到雄霸，将[馆竖子刺剑法]递过去。他还待说些什么，李渔却道不可再三拒绝。
雄霸心说“只有再一，何来再三”，却又想起自家主公“数学不好”，便不再多言，接过[刺剑法]。
“主公，还要不要外出收购[碎片]？”雄霸问。
李渔点头。
[天空院碑]必须有人守着。[梦]里“千辛万苦建好领地、却被人偷鸡酿成惨剧”的事时有发生，不得不防。
但[碎片]同样重要，收购之事也耽误不得。想了想，李渔道：“一会你去寻子君兄，让他来守碑，你外出即可。”
雄霸一愣：“子君会同意？”
楚桥后续的事，他未参与，所以不觉得王斌会同意。
李渔道：“试试吧。不行的话，你让李敏找人来守。”
雄霸应下。
诸事既定，李渔也不再耽搁，直接赶往[蝙蝠洞]。
——————
有李渔这个活招牌，许多人都知道了打[蝙蝠]掉落[七彩驴纸]的事。
所以今日[蝙蝠洞]前来了不少的的玩家。
只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洞穴蝙蝠]不同于[虎丘]里的老虎、[乱葬岗]里的野狼，它们会飞、且行动迅捷。现下的玩家战力不强，又缺少远程攻击的手段，往往忙活大半天，[洞穴蝙蝠]还飞得四平八稳的。
反倒是这些玩家，被抓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李渔好心提醒他们，别感染破伤风，或者病毒了。
一句话，瞬间清场！
[蝙蝠洞]前，又恢复了往日清静。
李渔甚是满意，抬手唤出[骷髅战将·丁固]、[蛇姬]姜牙牙。
干活！
有[丁固]夜以继日的练习，“拍椎后跃下马式”大成。[骷髅战将]长刀挥洒，斩杀无数只蝙蝠。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卅岁青蝠]，获得[武力]经验值42点。”
“……”
“[系统]：恭喜玩家[武力]等级提升至46。”
至此，李渔正式迈入《武力排行榜》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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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名：［吕轶］武力47
第2名：［金正正］武力46
第3名：［维克多·弗拉基米尔］武力46
……
第8名：［八束水玉姬］武力46
……
第10名：［李渔］武力46
第11名：［楚天阔］武力45
————————
[梦]的“驴王”吕秩，依旧占据着[武力]第一的位置。就是不知道，他是否和自己一样接到[排行任务·登顶]。
[金正正]与[维克多·弗拉基米尔]争抢着榜眼位置。[楚王]楚天阔，刚刚被他一脚踹到第十一名。
前十位置多出来一位女性，东瀛国的［八束水玉姬］。
李渔记得她是得了[出云]古老神灵——八束水臣津野的眷顾，能催使巨浪、淹没原野，不容小觑。
正胡乱想着，[蛇姬]与[丁固]联手打落一只深青色的[蝙蝠]，李渔一矛扎去，深喉入腹。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一甲青蝠]，获得[武力]经验值136点。”
李渔抽出矛头，翻开蝠尸。
地上出现了一张[赤驴纸]，以及一棵植物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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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瓢种子』
[品阶]未知。
[属性]未知。
[描述]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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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团瓢之室
［团瓢］，又称团焦、团标，指的是一瓢之地的茅草屋。农人居其中，看麦场、守瓜田。
除草屋外，［团瓢］又指一种草。多于蛇、蝠、狐之属的［练级点］，以［团瓢］干草或者［团瓢种子］的形式掉落。
天色薄暮，不远处的［古井邑］已是炊烟袅袅。
李渔退出［蝙蝠洞］，去了南河。
依旧［丁固］把风，他与［蛇姬］姜牙牙下河搓洗。
洗罢，李渔唤回［丁固］，准备捞些小鱼丢去［方壶］的池塘里。
不是让［丁固］去捞，它那骨头缝子宽得能漏过鲸鱼苗，想捞也捞不到。
选了一处浅水凹，李渔带着［蛇姬］挖淤泥，垒出一个蓄水的小池子。
小池子开个口，［丁固］哗啦哗啦趟着水，将鱼往里赶。
赶了几次，将口子堵上，就得了一池子的鱼。大的有两尺，小的仅一指。
李渔去［方壶］寻一陶罐，正好遇到两日未见的［十三蚁］。
小小人一听要去捉鱼，马上一跃而起，落到李渔拇指尖。接着又一借力，跃上他头顶。
［十三蚁］挤进茂密的头发丛中，一双小小手抓起两根头发，一抖：“出发！”
李渔被她弄得头皮发痒，晃晃头，却听她“啊呀”、“啊呀”的喊，也没见落下来。李渔就没再管，提着陶罐出［壶］入河。
［丁固］、［蛇姬］已经站在池子里好一会，手里却空无一鱼。
［蛇姬］想捞鱼但捞不到。所有的鱼儿都离得她远远的，跑去［丁固］那一边。
［丁固］倒是捞得勤快，但它这个是个“大漏勺”，大鱼小鱼都能从掌骨缝、指骨间游走。它不似在捞鱼，倒像在逗鱼。
李渔提着陶罐下水，鱼群受惊，都往［丁固］那边跑。
［十三蚁］咋咋呼呼——
“右右右！”
“左左！右右右！”
“明公你好慢~~”
李渔一头黑线，干脆不听她咋呼，低头摸鱼。
屁大点小池子，一下进来仨家伙，［蛇姬］威慑大半边，剩下的地儿自然就更不大了。
所以，李渔摸着摸着，就摸到了［丁固］的脚后跟。还从它趾骨缝里的淤泥中，捏出一条灰不溜丢的泥鳅。
李渔再去捉鱼，大鱼小鱼都围着［丁固］打转、躲避。李渔一拍［丁固］的大腿骨：“出去！”
［丁固］依令而行，淤泥里拔出腿骨，往外走。几条小鱼反应稍慢，被带出水面、落向岸边。
［十三蚁］见了，十分惊喜。一蹬李渔头，直跃过去。一条小鱼从地面跳起，与她交错而过。［十三蚁］一脚踢出，正中鱼头。
那小鱼打着旋儿落进陶罐，还惊了李渔一下。
嫌捉鱼效率太低，李渔开始将小池子里的水往外舀。［蛇姬］也来帮忙，她的尾巴一圈、一甩，就推出不少河水。
很快，小池子里的水见了底，大鱼小鱼都在泥里跳来跳去。李渔将陶罐往泥窝里一杵，与［蛇姬］捡了鱼往里丢。
［十三蚁］抱着一条与她等身长的小鱼，跳到罐沿，投鱼进去。
看一人一蛇拣鱼拣得正欢，［十三蚁］没多想，也跳了下去。
噗！
一声轻响，［十三蚁］整个陷进泥里。李渔恰好望见，赶紧将她提溜出来，拿到水里涮了涮。
她还乐呵呵地抱着李渔的手指说好玩。
捉完鱼，入［方壶］，放鱼入池塘。又拣了几条大些的，用鼎煮来吃。
甚是鲜美。
李渔、［十三蚁］吃的欢，［丁固］卡巴卡巴着颌骨看。
李渔喊［蛇姬］坐下吃。她也坐下，取一条鱼撕开，鱼肉递给李渔，骨头自己吞下。
嗯，也挺好。
饭罢，李渔出［壶］，骑驴赶去陈王里。
先至王宅，寻王章鉴定种子。家相说家主与人有约，去了［天空院］看“沼气池”。
李渔便先去书斋读书。
过了大半个时辰，小侍女跑来，巴巴听他说些[天空院]、[蝙蝠洞]、又或者“南河捉鱼”的事。
小侍女叹息，说还是外面好玩。
以往这时节，她早伴着小娘子出门，去乡间踏春赏景、放飞纸鸢了。
眼下却只能窝在内宅，百般无趣。
晚间有李郎君在，说些话，倒也欢快。可小娘子说，不能误了郎君读书，只能在书斋待一刻钟。
这才说了不大会话，一刻钟便过去了。小侍女苦着脸往内宅走，一步三回头。
李渔觉着好笑，便将[鹊境/雄]递过去：“这面镜子给你家小娘子送去，我若遇见好玩的事，便说给你们听。”
小侍女走回来，翻了翻形似一只鹊鸟的铜镜，疑惑道：“郎君怎么说与我们听？”
“你先送过去。”李渔说罢，又提醒一句，“你别拿太久，及早给你家小娘子。”
小侍女不满：“为甚么不给我玩？”
李渔道：“我施了咒术，你拿得久了，这面镜子就会变成一只鹊鸟飞走了。”
小侍女撇撇嘴，郎君又唬我。
拿着镜子回内宅屋里，小雀儿将铜镜递给王荣。
王荣秀眉一蹙：“你又拿李郎君的东西？”
小雀儿忙摇头，将李渔所说的话一一告知。王荣接过铜镜一看，顿时面色羞红。
小雀儿识字不多，认不出[鹊境]功用，但看王荣面色有异，这铜镜必然是个有趣味的物事。
她问王荣：“小娘子，这镜子真会化作鹊鸟吗？”
王荣想了想，将镜子递过她：“你先玩一会，记着，只在屋内，不得外出。”
小雀儿忙点头。她接过镜子，照照自己、照照烛光，玩不大会就觉得没趣。正要递还给小娘子，忽然察觉镜子一动，骇了她一跳。
铜镜脱手，未及落地，那镜背上的鹊鸟就化作活物。
镜面如汞，渗入鹊羽，平添了几分神异。
鹊鸟展翅而飞，奈何王家小娘子已将门户闭上，它出不去，只得在屋内扑腾着翅膀。
小雀儿蹦跳着去捉，却够不到。
王荣走过来，近鹊鸟一丈时，鹊鸟忽地向她投来。
王荣伸出手掌，鹊鸟落于其上，俯首敛翅化作一半铜镜。
小雀儿大呼好玩，问小娘子这镜子怎如此神奇。
小娘子说是李郎君施了咒术，小雀儿恍然明白。
——————
酉时，王章方归。
没和李渔提“沼气池”的事，却忧心忡忡地说起王斌。
他今日去[天空院]，以为自家“忤逆子”要么在[院]里胡乱作为，要么就干脆离[院]寻他那什么义兄去。
结果却看到，王斌持着[玉具剑]静守[天空院碑]。有异人与其交谈，竟也心平气和地应答。
似换了一个人。
王章与他说话，他也没了平日的轻谩佻脱。
虽说王章也乐见王斌有此变化，但终究心里担忧。
李渔便将“王斌遭人设局”一事告知，又说是他请王斌守碑，为[天空院]出一份力，顺道静心养性。
王章叹了几声。
李渔将[团瓢种子]，请王章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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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瓢种子』
[品阶]黄品。
[属性]植于[沃土]，一年得[团瓢]。
[描述]山西潞安田野间，有草团瓢，编秫稭为之，中空，周围无门户，其形颇似亭。土人云，此狐仙所居也——《遁斋偶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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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玩家或原住民出行住宿，原住民多住旅馆客店，玩家们则喜欢露宿野外。
而有两种道具，最受野营爱好者的推崇。
其一，为[玉女房]；
其二，为[团瓢之室]。
[玉女房]先不提，只说这[团瓢之室]。
[团瓢]是一年生草本植物，生就一叶、至枯死也一叶。
玩家们若得九叶，即可编成[团瓢之室]。平时看只是一草团，若置于野外，就可化作一草屋，遮风挡雨，安眠其中。
若得三十六叶，则有“狐倩人出，设馔召主人饭”。
若得八十一叶，则“登其室，丹碧照耀，山海错陈，妖童艳女，声伎杂艺”。
050 尧之重宝
鉴定完[团瓢种子]，李渔便带着几卷简书离开了王家。
他要种地去！
一入[方壶]，他就听到了小池塘里传来的[十三蚁]的大呼小叫声。
李渔走过去一看，是[十三蚁]骑着一条小青尾鱼在“冲浪”。
一会跃上荷叶，与露珠一起滑向水面；一会追逐大鱼，拿齿刃刀敲它们的脑盖。
玩得不亦乐乎。
那小青尾一身鱼鳞滑不沾脚，本来不适合当坐骑。但它的身长与[十三蚁]相仿，小小人伸开双臂，正好环抱住小青尾鳃盖与胸鳍之间的位置。
卡好位，她就抱住不撒手了。
任小青尾如何折腾，或是跃出水面、或是游荡塘底，她就不放。
据她说，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小青尾驯服。现在她才可以脚蹬胸鳍、背靠背鳍地好好玩耍。
她还说，这小青尾可比[应声虫]好玩多了。
[应声虫]那个惫懒货，也就模样生得好，其实就是草包一坨。学跳学了那么就，还只尺八高。
蠢笨至极，连[对对]都不如。
[十三蚁]见李渔手里捏着个东西，便问是什么。李渔答是种子，要去种到[仙圃]里去。
小小人大感兴趣，丢开鱼骑，一下跳上岸。
那小青尾重获自由，乐得摇头摆尾，在莲叶下乱窜。
却不料，身周水纹交汇，几条被敲过脑盖的大鱼围了过来。
………………
[仙庐]的[田产]，有[仙圃]一亩、[灵田]十亩、[沃土]百亩。
李渔便去那一亩[仙圃]中，寻到个小角落，挖开一土坑。
[十三蚁]举着种子过来，丢入其中。
[蛇姬]姜牙牙蛇尾一扫，埋好种子，然后提起手中的陶罐，倒出些池塘水。
[丁固]和骨马也似有过来的意思，但李渔不许，怕它俩愣头愣脑的把[团瓢]给踩坏了。
三双眼睛的注目下，不大会工夫，那土坑动了一动。
再不久，有一黄芽钻出。
“出来了！出来了！”[十三蚁]指着嫩芽喊。
李渔点点头。
这速度，可以啊。
[团瓢]的属性上有“植于[沃土]，一年得[团瓢]”一句。
[沃土]一年，约莫[灵田]三十余天、[仙圃]三天半。即便因为池塘水不是[灵泉]、[仙泉]，影响[仙圃]的效果，［团瓢］成熟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五日。
既如此，五日后见。
[十三蚁]留下看[团瓢]发芽、展叶、团团……
[蛇姬]隔上一两个时辰就要浇些水，也留了下来。
李渔自去读书。
一夜之乎者也、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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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晴日。
李渔早早吃过饭，先去了一趟[天空院]。
依照辖区范围，[天空院]周围立起超简易的篱笆墙，李渔抬腿就能跨过去。
路修玺不在，他去往[巨蟒亭]，与陌上乡[乡佐]商议“对接”的事。
李华负责[人才评定]。她告诉李渔，现有[甲等]人才五、[乙等人才]四百余。
[甲等]之中，除了廖大爷、王爱霞，又多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助产士]、一位七十多岁的名老中医，以及一位拥有[黄品]鉴定技能的玩家。
[院]里已经给老中医盖了一座简陋的医馆，从开门那一刻起就人满为患。
[助产士]也被安置好。她有丰富的接生经验，更曾救下过难产的NPC孕妇，因而在[陌上乡]颇有名气，每天都有人请她出诊。今日也没在[院]里，被[黑龙里]的一位富户请去瞧胎动了。
拥有鉴定技能的玩家，叫张国强，五十多岁。他说自己以前是文物局的，穿越后，机缘巧合得了枚[月光卷轴·少君识鼎]。
入了[卷轴]空间，他结识了西汉著名的方士李少君，与其数日阔谈，成为挚友。接着，还一同面见了汉武帝刘彻。
武帝拿出自己珍藏的一件旧铜器，请二人鉴赏。张国强先于李少君一步，说此鼎是齐桓公十年陈列于柏寝之器。
一语识鼎，武帝大赞。
张国强由此得了[识齐鼎]的称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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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齐鼎』
[品阶]黄品。
[属性]识[黄品]之器物。
[描述]遥识齐侯鼎，新过王母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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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张国强在，[天空院]内外，许多玩家身怀的未知[卷轴]、[道具]、［碎片］等，得以鉴定。[贸易区]都因此热闹许多。
李渔很感兴趣，便去往[院]外的[贸易区]，看能不能捡个漏。
李敏半路找到他，汇报了三件事。
其一，昨日“楚桥三人”，已悬尸示众。有人认可，说自当如此；有人反对，说[天空院]“罔顾人权”，说李渔“刽子手”、“玩家败类”。
其二，为提高武备，[院]里已初步组织起一个二百人的练级团队。她想请王斌这个[黄品]“高手”，带玩家们去[虎丘]练级，锻炼磨合，顺便多猎些肉食。
其三，马小角离开陌上乡，哄了几名玩家，有男有女，去往北乡白虎山。那几名玩家中，有一个是李敏特意安排的。但有变故，即可杀马。
李渔对“反对声”一点不在意。至于“请王斌带练兵”，只要他本人同意就行。
还有就是马小角。
马小角能对李渔造成的麻烦，仅限于公布王荣的身份，引起汉帝刘宏的注意。
这确实是个麻烦。
但解决这一麻烦，并不是杀掉马小角就万事大吉了。
不说整个[陌上乡]的数十万玩家，单单现在[天空院]、[外院]那几万人，若《三国志》、《三国演义》读得多些，也不难猜出王荣的身份。
所以，李渔便想着釜底抽薪，赶在刘宏下旨采选宫女前、或者更早的时间，将王荣一家收入[方壶]中。外界则作出“王氏一门，不结皇亲，避走江海”的假象，绝了刘宏的心思。
至于马小角，要不是图养鸡，早捅死了。
与李敏分开，李渔在此起彼伏的“院长好”声音中，逛起了[贸易区]。
逛不多时，他见到一枚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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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卷轴·尧帝成茅』
[品阶]不入品。
[属性]夜半月明，照临下土。彼时持此卷，即可启时空之门。
[描述]尧为天子，衣不重帛，食不兼味。土阶三尺，茅茨不翦——《尹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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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尧虽居天子之尊，却崇尚俭朴，不事修饰，土筑台阶、茅草搭房。
只一张不入品的[卷轴]，内容也只关“贤德”、无关战力。即便在[卷轴]中度过数日工夫，也不会得到什么像样的[称谓]。
垃圾一枚，李渔却直接出手买下。
不光这一枚，以后只要与尧有关的［卷轴］，他都会买下。
他看中的不是尧的“贤德”，更不是“尧”本人，而是尧在位的那个上古时代。
彼时，有一重宝，浮于四海之上。
李渔欲求此宝，立一座超级领地，横压当世。
051 千岁蝠王
［尧帝成茅］之外，李渔在［贸易区］另有收获。
倒不是［道具］、［卷轴］，而是一些农作物种子、果蔬苗木。
西瓜、辣椒、南瓜种子，葡萄、苹果、核桃树苗，甚至还有几十棵草莓苗。
种子被玩家们用草纸包得严严实实，那些幼苗，也都被玩家用土培着。
李渔看到后，拿出些粟米交换。
自玩家们发现可从[月光卷轴]带出粮食后，此方地界便多了许多本不该有的物事。
如本该在[三国两晋]时，由印度引进的茄子；
本该在[隋唐]时，由西亚引进的无花果；
本该在[明朝]时，由东南亚引进的地瓜。
[贸易区]里热热闹闹，除去这些植物，还有人从[月光卷轴]里倒腾出的衣物、酒肉、器具、刀兵……
李渔还听到一个玩家嚷嚷，说他临出[卷轴]的时候抱住了一尊[红衣大炮]，可惜人出来了、炮没跟着。
揣好种子，喷出[黄驴纸]，李渔将一堆苗木放在驴背上。在玩家们的声声招呼中，离开[天空院]。
走出好远，寻了个背阴无人的地儿，李渔牵驴入了[方壶]、走向[仙圃]。
[蛇姬]姜牙牙准时准点的浇水。[十三蚁]就在[团瓢]湿漉漉、弯弯绕的叶子里，“呜呜呜”地滑来滑去。
看小小人大呼小叫、耍得正欢的模样，李渔想起她初见时所说的“必宵旰忧劳、尽心竭力，以报明公”。
啧啧，你就是用“过山车”、“滑滑梯”来报效我的？
见到李渔那一驴背的树苗、果苗，[十三蚁]立刻舍了[团瓢]，跳过来。
李渔、[蛇姬]一起将种子、苗木栽到[仙圃]中，[十三蚁]也装模作样地跟着忙活，好几次都差点被埋进土里。
[十三蚁]最喜欢那几十株草莓苗，来来回回围着打转。苗上的小白虫都被她捉得干干净净，全丢进小池塘里喂鱼。
依旧让[蛇姬]注意看护、浇水，李渔出[壶]去练级。
“卧槽！快跑！来了个大家伙！”
“都跳进坑里！老二，下来！”
“老三你手上都是蝙蝠屎，别扒拉我！”
“拉门！快拉门！”
“……”
还没到[蝙蝠洞]，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
再行几步，就看到[蝙蝠洞]外散落着不少燃烧着的木头，噼啪作响。
再往外，原本平整的地面，被挖出一个深坑。
深坑被一扇大铁门盖得严严实实，无数的蝙蝠从天而降，撞向铁门。
“咚咚咚”的闷响，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还有铁门下玩家们的大喊大叫——
“老大，我的耳朵都快聋啦！”
“聋尼妹，拉住把手，你那边有点歪了！”
“啊，老大！我的脚被咬了！”
“啊呸呸呸！咬你妹！三哥你戳我嘴了！”
“哥哥们，我想……”
“大哥，我等级升到30了！”
“啊？”
李渔下驴，驻足观望。
蝙蝠群自[洞]中蜂涌而出，浩浩荡荡、遮天蔽日，少说也得上万只。
颜色有灰、有青，也有白。
灰蝠青蝠前赴后继，舍命撞门；白蝠划门而过，利爪连挥。
一波波的撞击，只将铁门撞得坑坑洼洼。
那白蝠的利爪，却在门上留下道道深痕。
坑中的玩家犹不知危险将近，不断有人欢呼、大叫——
“老大，我升到32级了！”
“我29，啊！又30了！”
“我……我进《排行榜》一百啦！”
“我88名！”
“我69！”
“今儿个就是我们五兄弟扬名立万之日！”
“哈哈哈……啊！什么声音！”
蓦地，一道极其尖利的嘶鸣，从[蝙蝠洞]中传出。
李渔距离有百丈远，犹觉得双耳如遭剑刺，颅内轰鸣、恶心欲吐。
蝙蝠群忽地一静，然后青灰蝠不再撞门、白蝠不再挥爪，都振翅飞离铁门。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冲出[洞]口，带起的劲风，将那些燃烧的木头推至数丈开外。
银白之影，于铁门上空悬停。
『千岁蝠王』
[品阶]未知。
[属性]未知。
李渔目光一凝，屏息静气。
[千岁福王]收起银白蝠翼，轻轻落于铁门上。
铁门下的玩家们，却不知大难临头，一个个还在疑惑——
“我怎么还是51名？”
“咦，外面咋没声音了？那些个檐老鼠咋不撞啦？”
[千岁蝠王]前爪一划，铁门似无动静，门下却有凄厉大喊响起——
“三哥！”
[蝠王]振翅，探爪一掀，铁门分作两半，往左右两边抛去。
门下有两名玩家惊骇大叫，他们紧抓着门底把手，被一起甩了出去。
无数只青灰色蝙蝠冲过来，将门下二人、坑中三人，尽数淹没。
又数息，蝠群散去，现出五具白骨，森森可怖。
李渔垂眉低首，寂如老井，波澜不起。
[千岁蝠王]于[洞口]悬停半刻，方纵回[洞]内。万千蝙蝠相随，也归洞中。
李渔回[方壶]读了半个时辰的《春秋》，才重回[蝙蝠洞]前。
坑内外，白骨依旧。
洞前几根木头，许是浸了火油，还在噼啪作响地烧着。
李渔唤出[骷髅战将·丁固]搭手，将五具白骨葬入深坑。
然后，将方才撞铁门未死、折翅爬行的数百只青蝠、灰蝠一一杀死。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卅岁青蝠]，获得[武力]经验值28点。”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一甲青蝠]，获得[武力]经验值136点。”
“……”
“[系统]：恭喜玩家[武力]等级升至47级。”
竟然升级了！
再看《武力排行榜》，他已经将原本的第八名［八束水玉姬］捅落马下，取而代之。
又去翻拣蝠尸，竟得了两枚[团瓢种子]。
李渔很满意，稍作整顿，便令骨马引怪，继续练级。
直至入暮，也无玩家至此。
李渔跳入南河，简单搓洗下，便与[丁固]回到[方壶]，去［仙圃］种下新得的三枚[团瓢种子]。
而此时，草莓熟了。
[十三蚁]头顶着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巴巴地看着他。
052 积分制
草莓已经熟了好一会，[十三蚁]早就馋到不行。
在等待李渔回［壶］的时间里，她在草莓丛中跳来跳去。好久，才选中头顶这颗最大、最香的果子。
李渔将其摘下，递给她：“吃吧。”
[十三蚁]双手接过，她虽力能掷象，但这莓果红润饱满，比她的身长还要高出一倍有余。
她勉力托起果子，小小脸儿涨得通红，显然有些吃力。
李渔笑着要将草莓拿回来，她还不许。一对凤翅挺得溜直，仍不放弃。
只不过，随着[十三蚁]双手用力，十指抓破莓果，一股她从未嗅过的香甜气息，沁入口鼻。
她小脸儿一醉，酡红飞起，登时就托不稳果子。
摇摇晃晃，眼看要倒，李渔忙捏起草莓。
草莓起，[十三蚁]也起。
待高升二尺，她晃晃小脑袋，十指抽离果子，啪地落下来。坐到一片草莓叶子上，摇摇晃晃。
[十三蚁]挺起小鼻子，使劲嗅着十指尖的香甜。实在忍不住，就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
一舔。
双眼瞬间弯成一对小月牙，更迷糊了。
李渔哑然失笑，取来一个盘子，捏起[十三蚁]与那草莓一起放入盘中。就不在理会她了。
自己去拣大的摘了两颗，擦拭两下，一口吞掉。
果子入口，汁溢香浓，入喉入胃，回味无穷。
几十棵草莓苗，结了近一百个果。
李渔一口气吃下三十多颗。
[蛇姬]牙牙怔怔看他，李渔塞了一颗过去。她才咬了一个小边边，就摇头拒绝。
吃到饱的李渔，离开[方壶]，悠哉悠哉地往回赶。
他先回的[天空院]，又去[贸易区]转了一圈，收获了些胡萝卜种子、花卉根苗。
一个月后，王屋山上的［闯关之所］开放。届时必然会有许多玩家赶赴其间，且不乏［卷轴］强者、奇遇之辈。
[闯关之所]条件苛刻，难入其间。但玩家们也不会就此空手退走。
好不容易聚集这么多有能为的，当然要互通有无、彼此交流，整一个拍卖会、交易场，以求所需。
这场交流会，第二［梦］中的李渔并没有参加。后来听人说起，会上出现了不少宝贝。
有［黄品］十余、有［玄品］二三……，甚至还有一件［天品］。
李渔不想错过那件［天品］，准备斥“巨资”购下。
［龙山圣人］、［黄帝秘宝］、[团瓢之室]，以及［仙圃］中正茁壮生长的西瓜、草莓，都算在“巨资”中。
［贸易区］外，喧哗声起。是王斌与二百多人的练级队伍回来了。
与之一起的，还有七头虎尸。
玩家们欢呼雀跃，王斌也咧嘴笑。
李渔走去[村委办公室]。路修玺、李华在忙，见他来，忙迎上前。
路修玺说，县-乡-亭-院“对接”之事，他已与[乡佐]议好大半，剩下的便是去县里确认一番。
另外，为加强管理，几人商讨后，准备在[天空院]、[外院]推行[积分制]——
通过[积分]来衡量[院]里每一位成员每天的工作成绩、效率，然后将各种物资待遇与[积分]挂钩。尽量维持所有人生计的同时，适当将待遇向高分人群倾斜，从而激励成员、促其进取。
[积分制]中的积分，有原始分、绩效分、贡献分、补助分。
名称不同，获取渠道各有区别。
又设[评分组]、[巡察组]，或脱产、或不脱产，负责评定、审查积分的工作。
[积分]每日一评，每月一结。
每月月底，选出“优秀”、“先进”者，追加计入各自的[积分池]。
每季度、每年度，做出总结，给予[积分]前百者“季度奖”、“年终奖”，以资鼓励。
李渔颔首同意，补充了些“婴幼儿、孕产妇、失能老人”等方面的细节。又说，可提供些新鲜瓜果，暂作［月、季、年度奖励］用。
路修玺、李华拾笔记下。
再无他事，李渔离了［天空院］赶去王家。
王家主不在，依旧去了［天空院］看“沼气池”。也不知道那沼气池有甚好看的。
家相来迎。李渔拿出两份草莓递过去：“我偶得佳果，一份奉于伯卿公，一份予家相。”
家相一愣：“予我？”
李渔笑着点头：“多谢家相平日里的照拂。”
每次他来王家，家相都好生侍候，从无轻慢之处。对这样的长者，献一份果子是应该的。
家相收下草莓，面上的笑容越发慈祥。
李渔去了书斋，拿出一份草莓置于书案上。不大会，就有一颗小脑袋从门外探进来：“香香！”
小侍女一眼望见红彤彤的草莓，大为好奇，小碎步走过来，盯着瞧。
李渔笑着说这果子名唤草莓，香甜味美、甚是可口，命其端走，与小娘子一起分享。
小侍女乐陶陶地去了。
李渔抱着几卷简书，与家相告辞。
［方壶］里的果树丰茂、花卉盛开，满是勃勃生机。
李渔坐在葡萄架下读书，［蛇姬］端着刚摘的一盘草莓静立一旁。盘子边缘，是［十三蚁］与她最喜欢的半拉莓果。
［仙圃］里，［丁固］小心翼翼提着水罐，忙来忙去。
李渔读书至深夜。
欲眠未眠之际，拿出［鹊镜］，于其上书写——“晚安”。
字迹淡去，却未有回应。
李渔倒头睡去。
约莫盏茶功夫，两个娟秀汉隶缓缓浮现——
晚安。
————————
此后数日，李渔忙于练级、读书、种瓜果菜蔬。
累了就逗逗［十三蚁］，或者取出［鹊镜］写写画画。王家小娘子，有时有应，有时无应。
四月十七，第一棵［团瓢］成熟，得［团瓢叶］一枚、［种子］一枚。李渔将［二代种子］与打怪新得的几枚［团瓢种子］一起种下。
四月十九，［十三蚁］奉上一瓣［玄露］。说［玄驹］一族自入住［方壶］后蚁丁兴旺，又得了茫茫多腐叶败果供给，［玄露］产量大增，已至半月一饮。
四月二十，李渔斩杀一只［二甲青蝠］后，［武力］升至49，稳居《武力排行榜》榜二。
捡起一枚［赤驴纸］掉落，拍手一合——
——————————————
『青驴纸』
[品阶]黄品。
[属性]驴样之剪纸，以水喷之，可成绿色毛驴。乘之，速160里/时辰。
[描述]昔日，张果老……
——————————————
李渔面露微笑。
脚力已足，是该去北乡、东乡碰碰运气了。
053 南康石狗
李渔先去了王家，与家相作别，也跟听到动静猫头看的小侍女知会一声。
待李渔出门，心绪一动，遂拿出[鹊镜]观瞧。
镜上现出“保重”二字。
李渔微笑，在镜面上弯弯绕绕画一“վ'ᴗ'ի”。
出了陈王里，李渔又赶去[天空院]交待一番，这才骑驴往东南方向行去。
先去[东乡]。
离[天空院]越远，官道上的玩家越发稀少。直至出了[陌上乡]、进入[东乡]地界，玩家的数量才渐渐多了起来。
[青驴纸]的行速已有160里/时辰，真放开跑，也抵得上一辆小电驴。
李渔为免引人注意，特意压低了驴速。
不过饶是如此，他倒骑驴而来，也引起一些人的关注。
原住民还好些，只远远盯着瞧。
那些玩家，一见李渔的短发就知是“同类”，都自来熟地围了上来。
“兄弟可以啊，这都混上坐骑了。”
“哥们你这造型是不是在学张果老？这么骑，会接到隐藏任务吗？”
“这个鬼世界还有任务？”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问他嘛。”
［青驴纸］惟妙惟肖，宛如活物。玩家们只要不使用破坏性的手段，基本分辨不出来，只当它是只普通的毛驴。
倒是有人提了一句：“我听说［陌上乡］那个［天空院］的院长也喜欢倒骑驴。”
此言一出，话题立刻就从[青驴纸]上移开，转到“李渔”身上。
“我听说那老伙计一穿越就败坏个小姑娘，真的假的？”
“这能有假？”·
“可别扯了，人是李大神！《领地排行榜》第一！《武力排行榜》第二！《智力排行榜》第七！”
“大神怎么了？大神就不许……”
讨论得挺热烈，李渔想跟着吐槽几句，都没插进去。
也没再理会，寻一位原住民，问清[东乡]乡廷所在，就拍驴而走。
[东乡]的乡廷，是个小城郭。乡有秩/啬夫、乡佐，就在此间办公，相当于是后世的乡政府。
李渔至[东乡]，目的地不在乡廷，而在小城郭外二里的一处集市。
他来谋一坐骑。
虽说[七彩驴纸]不需歇息、不费刍秣，自动驾驶、有万般好。
但在李渔看来，[驴纸]亦有不少的弊端——
一，不能骑战，稍有些攻击性的打击就会使它现出“原形”；
二，不能抵御水火，普普通通的河溪水、灶头火，就足以将其破坏；
三，[七彩驴纸]有耐久。
[梦]里有人做过实验，一张[赤驴纸]行过数百里就会皴裂、失效。
更高品阶的[驴纸]，其耐久更高些，但也都不是永动不磨之物。
此去[王屋山]，会遭遇能力各异的玩家，更会遭遇态度不一的原住民。
敌对、厮杀，必然不少。
一张驴纸，怎抵得了事？
所以，李渔才来到这个集市，看能不能遇到[梦]中那头[玄品]坐骑。
集市名叫谢集，逢二、五、八有集。
行商坐贾、贩夫走卒们，便在这些日子里，或车载、或步行，携货物至此、买卖交易。
今日是四月二十，后天才成集，李渔来得早了些。
只见到一些路人、车马，匆匆而过。
李渔也不急，从驴背上卸下一个大包裹。
寻道旁一棵树下，铺开来，是五个圆滚滚的大西瓜，以及一些苹果、梨、杏等果子。
李渔往树身一靠，张口吆喝：“过来瞧，过来看啦！新鲜到货，好吃不便宜的水果啊！”
有几名玩家，提着刀剑打此路过，听他这么吆喝就往树下瞟了一眼。
这一瞟，就走不动路了。
西瓜！
几人欢喜地围上来，摸摸、拍拍、敲敲，又与李渔套起近乎。
说些“同是玩家，都不容易，送我一口、就一小口”、“兄弟你哪儿的？山东的？好巧，我弗兰的”、“都是先尝后买，你先给我尝一口，我再买”之类的话。
李渔与他们说说笑笑，却不肯送上半口，甚至价格也不便宜半点——要么百钱一个瓜，要么拿[道具]、[卷轴]来换它。
玩家哪舍得用[道具]换瓜，见李渔始终不二价，他们又实在想念这一口，就只得乖乖掏钱买下。
几人轮流抱着一个瓜，跟抱着个刚出生婴儿似的，欢天喜地离开。
这一番动静，引起了其他玩家、原住民的注意，他们靠近来看，于是李渔就开了第二张、第三张……
不消半个时辰，瓜果售罄。
人群散去，李渔一统计，赚下一千钱。
挺好。
骑上[青驴纸]，待旁人不注意，李渔便取了更多的西瓜、水果出来。一次又一次，顺着官道，铺开好几处“流动瓜摊”。
至未时，李渔足足赚了三万钱。
估摸这三万钱足够谋划用，李渔便不在摆摊。又见日头还早，他就骑上毛驴去了附近的[练级点]。
[东乡]也有[藏兵洞]，洞内外也是热闹非凡。
相较于[陈王里]外[藏兵洞]的简单粗陋，[东乡]这一处[藏兵洞]洞口竟还整饬了一番。
洞前是两行新栽的柏树，斜冠散枝、鳞刺稍黄，计有一十六棵。
柏树尽头，立着一尊新近刻就的坐虎石像，膊部勾云、四肢衬翅，作仰天长啸状。其胸前，有阳文篆刻“藏兵洞”三字。
之所以如此，据说是此[洞]，曾有一只幼生期的[罔象]出现。
幸而是年幼、破坏力弱，才没造成人员伤亡。
“罔象好食亡者肝而畏虎与柏。墓上植柏，路口致石虎，即为此也。”
《周礼》上如此说，[东乡]人据此而行，那[罔象]真就再没出现过。
与其他玩家交易，购下一盏铜灯。李渔提灯入[洞]，大步往前走。
[藏兵洞]的外围，尽是些低等骷髅。
而一些特殊的地点，比如说居室、陷坑、伙房，会出现骷髅群。最危险的当属兵器库、会议厅，那里甚至会刷新数量多达五六百的骷髅军团。
李渔的目标，就是那五六百数的骷髅军团。
越往里走，玩家们的身影越来越少，直至不见。
李渔唤出[骷髅战将·丁固]，它手里还提着水罐。将水罐送回[壶]，李渔又唤出[蛇姬]姜牙牙。
一声令下，杀入[骷髅]军团中。
……
一刻钟后，军团尽灭。
[武力]经验不多，物品掉落更少得可怜。
李渔摇摇头。
继续！
至灯油耗尽，李渔才回[方壶]。
清洗、用饭，继续读书。
临睡前，与小娘子互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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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一，李渔还未醒透，就听到[十三蚁]大呼小叫的声音——“落石头啦！”
十日已过，[沧海岛]又现“奇石”。
李渔、[蛇姬]去看。
是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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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康石狗』
[品阶]地品。
[属性]剖之，得[寒桃]种子。
[描述]南康玉山上有石狗。古老云，古有寒桃，生于岭巅。隐沦之士，将犬取其实，因变成石焉——《南康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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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寒桃
[天空院]，村委办公室内。
路修玺与李华，正围着一张[建造图纸]观瞧。
自[积分制]实行以来，往日不多见的[卷轴]、[图纸]，突然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好些个没有技能、没有战力的玩家，将自己珍之重之，却实在使用不了的东西献出，以兑换[贡献积分]。
几日时间，竟得了三张[建造图纸]、一枚[未知的卷轴]。
那[卷轴]，拥有[识齐鼎]的张国强也鉴定不了，应是[玄品]或以上的好东西。玩家将此献出，得了一大笔[积分]。
三张[建造图纸]，路修玺几人刚看到的时候，大为欢喜。待瞧完详细属性，又都有些失望。
三张[图纸]分别为[庠序之室]、[廛市]、[抱粪长城]，都是不入品。
前两张，[庠序之室]是建乡学，招学童入读。比起[天空院]自己建造的小学，多了2点[文风]、3点[民心]。
[廛市]，是商肆集中之处，附带着规划简图，给[天空院]的领地面板，带来了4点[商业]、1点[治安]、1点[民心]。路修玺打算将其建成“商业街”。
最后一张[抱粪长城]，路修玺、李华看了，都大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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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粪长城』
[品阶]不入品
[属性]粪土之墙不可圬。有此，武备+15、治安+3、民心-10。
[描述]见一处，尽以粪土涂墙，四面附蜣螂百万，屹如长城——《谐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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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等这“长城”建起来，李华只在脑海里一想那画面，就差点吐出来。
也不知道[图纸]的原主人，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大宝贝。
路修玺给兑换了些积分，却没使用这[长城]的打算，且留着吧。
李华好一阵才缓过来，离那[图纸]远远的，与路修玺说起李敏。
李敏不在[天空院]，前日她与王斌及[院]里的练级团队，赶去了甘阝单阝城，打算将城中贮存的万斤黍米运回来。
去时容易，两三日便到。回时，却有些计较。
甘阝单阝至［天空院］，有两条路可选。
其一，自西乡跨东乡，再至陌上乡；其二，直走北乡，入陌上乡。
前者路远，约莫七十里，没甚风险。后者路近，只三十里，却须路过白虎山。
几人请示李院长后，定下前者。
算算时间，一行人应该到了甘阝单阝。
希望一切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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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壶］，沧海岛上。
李渔在凿狗子，一只因吞吃了“寒桃”而被石化的狗子。
［南康石狗］的描述上说，“剖之，得种子”。但硬石头一块，怎么剖得动。
李渔便寻来早就束之高阁的［青铜长刀］，对着［石狗］敲敲打打、磨磨凿凿。
才摆弄几下，［蛇姬］牙牙将［石狗］拽过去，咔咔咔一顿咬。
便见那狗腹大开，一枚桃核显露出来。
灰不溜丢，也是石头质地。
姜牙牙吐出满口石子，又围着桃核咬了一圈。
狗、核分开。
姜牙牙将桃核递给李渔。
纹理天然，温良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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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桃种子』
[品阶]地品。
[属性]植于山巅，每一季，得一［寒桃］。
[描述]南康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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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带着［蛇姬］、［十三蚁］选了一座几十丈高、还算平整的小峰，爬了上去。
［丁固］带着骨马，攀爬数次，都是骨折结局。只得作罢，抬起骷髅头，仰视一人一蛇一虫。
峰顶上，李渔将［寒桃种子］往山石上一抛。
桃核缓缓沉入石中。
不多时，一棵如玉雕成的桃树苗破石而出。
抽芽发干，生枝生叶。
凛冽寒意，自树苗处荡漾开来，冻得［十三蚁］小小的身体一抖。
她忙跳到李渔掌心，蜷成团，拉上李渔的食指挡着，才暖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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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桃木』
[品阶]地品。
[属性]植于［细碎·沧海岛］，日一旬，得一［寒桃］。
[描述]南康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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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姬］目光灼灼，紧盯着［寒桃木］。连李渔唤她下山，都没应。
“这桃十日方熟，急不得。”李渔扯着［蛇姬］下山。
饭还没做呢。
吃罢饭，依旧去往［藏兵洞］练级。待灯油耗尽，练得乏了，李渔就出去摆摊卖水果。
他的果摊，样式齐全、果子又好，得了许多人认可。昨日才卖一天，今天便有一些玩家、原住民到“老地方”寻人。
李渔骑着毛驴施施然而来，还没到树下，就被围了起来。一个个嚷嚷着“要一瓜”、“来一串葡萄”、“可有香蕉”。
他都没下毛驴，瓜果就售尽了。李渔只得再寻无人处“进货”。
如此几回折腾，又赚十几金。
期间，有两伙玩家过来。
一伙三五人，请教李渔瓜果的货源。李渔说是得自北乡，若求量大批发，他可以做个中介。这几人摇头离去。
一伙十几人，说要收保护费，开口就是两千钱。李渔没给，他们就凶相毕露、提刀相向。
李渔扯下驴背铜矛，全给扎死。
忙活半天，李渔饿了，便回［仙庐］。
［蛇姬］牙牙不在，李渔无奈，跑去［沧海岛］抓起尾巴将她扯回来。
做饭，吃饭，读书。
临睡前，李渔拿出［鹊镜］，画一桃子。
不大会，有讯息传来——(´･ω･`)?。
李渔一愣，回想刚才所画。
咦，不像桃子，倒像其他一些物事。
于是又回。
——我新得一株桃树，有空带你看看。
许久，方有回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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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二，谢集开市，玩家、原住民汇聚于此。
叫卖声、呼唤声、哭喊声，嘈杂无比。
集市东西长不足二里，李渔走了大半个时辰。
挤出一身汗，手里也多出几样小物件，是买给王荣、小侍女和［十三蚁］的。
除此之外，再无收获。
那头［玄品］坐骑不见踪影。
李渔也不急，就在这集市里来回逛。抓住几个扒手，又与几名玩家摊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会天。
就这么过了午时，集市上的人开始散去。
就在李渔以为今日将一无所获时，一名原住民牵着一头骨瘦如柴的牛，走进他的视线。
牵牛人在售卖畜牲的区域歇了脚，寻好一空地，就开始吆喝：“乡邻故旧，且来瞧一瞧，灵牛出售！”
这一声“灵牛”，引得不少人围过去。看那牛瘦骨嶙峋、皮包骨头，实在瞧不出“灵”在何处。
那原住民一边吆喝，一边扯着牛给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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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病牛』
[品阶]未知。
[属性]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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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给人看的是“［品阶］未知”。有此一句，这牛至少是［黄品］。说一句“灵牛”，也不为过。
有人想买，但看这牛带一“病”字，又瘦成这模样，便心生踌躇。
问牵牛人：“价作几何？”
他道：“二金。”
问价的人摇头：“你这牛若无［未知］二字，连两千钱都不值。我予你一金，可好？”
牵牛人摇头。
两人讨价还价，李渔就要开口，一名玩家从他身边踉踉跄跄跑过去，抱住病牛大哭：“爹！！”
伯夷薇，奇花异木排行榜末，基本没有掉出榜
055 杨戬
小半个集市的人，都跑来围观“人呼牛为爹”。
“爹”这个称呼，最早是“羌人呼父”。后来羌人入汉、民族融合，汉时已有“北人呼父为阿爹”。
又加之玩家影响，这集市上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爹”的意思。
正因为知道，才吃惊。
牛为人父？
有关［命次］，无论玩家、原住民都有许多猜想，基本都与“轮回转生”有关。
那玩家“爹”叫得真切、哭得又撕心裂肺，黄牛也流着眼泪，舐“犊”情深。
一时间，围观众人对这“父子”关系认可大半。
只那牵牛人期期艾艾地道：“你们异人‘天降’不过月余，我这牤牛，却已岁过三载。怎……怎可能是你父？”
事涉轮回之谜，也有人好奇个中细节，问那玩家：“老哥你先别哭，你给说说，怎么一眼看出它是你爹的？”
那玩家四十上下，哭得涕泗横流，颇为狼狈。
见牵牛人、旁人有疑，他边哭边答。却因哭泣太甚、气不属声，答得磕磕绊绊，人都听不太清。
好似是其父临终前，说来世若得见，抚掌为信。今日晨起，他就觉得心悬难安，直至见此病牛。不知怎地，看此牛竟绝似其往日卧榻在床的老父亲。
他情绪激荡，难以自持，扑上前呼“爹”。而后，不及他抚掌，黄牛先舐其掌心。
因此，此牛必定是其亡父轮回转生的。
说到这里，那玩家放开黄牛，面向牵牛人跪倒，哀求道：“求求你，给我一个尽孝的机会吧！”
边求，边叩头。
那牵牛人哑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尽孝归尽孝，但看这架势，我若应下，你莫不是牵了牛就走？
牵牛人想推辞，开不了口。而要他应下，却又心不甘。
他这头黄牛，往日也无稀奇。只从[异人]出现开始，多了个[未知的牛]的名头，且有些厌食刍秣。
一开始，没啥见识的牵牛人，不解[未知]之意。待后来知道自家黄牛竟是个宝贝时，这牛已经不食禾谷，一日瘦过一日。
他日夜照料，也只喂进去些嫩枝青苗。
乡中有一富户，听说他有宝牛，登门来看，见到的是[未知的病牛]，问价于他。
牵牛人贪心，要价十金。富户说五金，牵牛人不卖。
再后来，黄牛瘦得皮包骨头，连青苗也不肯吃了。牵牛人再寻富户，富户别说五金，一金也不肯出了。
牵牛人无奈，赶集来卖，寻思二金、金半就出手。结果才得人问价，就被哭上“爹”了。
这阵仗，一金也无了？
那玩家叩头许久，见牵牛人毫无反应，顿时悲从心来，转而抱牛痛哭：“爹，孩儿不孝！”
涕泗滂沱，令人动容。
周围人议论纷纷，有的说那玩家“孝思不匮，其行可嘉”，劝牵牛人成全其孝心；有的说牵牛人养牛不易，怎也要补助些财物。
说得多了，就有人问那玩家，身上有钱几何。
玩家翻遍衣裳，只打堆出四五十钱。
牵牛人面色难堪，情势随之一僵。
忽有玩家道：“我没啥钱财，却也见不得人作难，愿献身上所有五铢钱助孝子尽孝。”说罢，取十几钱予牵牛人。
牵牛人下意识接过。
过十息，又有玩家递上几钱。
再然后，原住民们纷纷上前，高声赞那玩家“笃行孝道，金玉其质”，而后解囊相助，奉上钱物。
至集散时，牵牛人得钱六千，虽不如意，总好过让人白白牵了去。
哭牛的玩家作揖谢过众人，牵着牛离开。
人群散去时，众人犹对今日之“孝行”、“义举”热议不止。
想来用不两三日，这［东乡］的街谈巷议里，便会多出一桩“异人孝子识亡父，谢集乡邻共义举”的美谈。
李渔骑着毛驴，缀行在病牛、玩家身后。走走停停，至天色入暮。
那玩家离开官道，牵着牛，专拣小路走。直走到一处乱葬岗，他终于回过头。
泪渍尘土交织，如“鬼画符”涂了一脸。在这荒天野地的乱葬岗前，尤显得阴森可怖。
玩家咧着嘴笑：“这位小兄弟，别跟了。”
有八人从旁边的野草地里窜出，有拿短戟的，有提尖刀的，有使地趟刀的，一发扑上来。
李渔一拍［青驴纸］脑袋，使其化作一枚飘飘彩纸。那玩家看到，眼神一亮。
握住坠下的铜矛，李渔扭身一扫，打飞短戟、劈开尖刀。再欺身而上，将使地趟刀的一脚踢晕。
余者一惊，攻势立缓。
李渔收起铜矛，戟指而出，夹住飘飞的彩纸。
“哟，还是个高手。”为首那玩家，朝七人摆摆手，“哥几个先停手。”
七人停手，有去捡短戟尖刀的，有去查看地趟刀手的。剩下的，刀剑未收，依旧遥指李渔。
其中一人看着眼熟，分明就是集市上说“愿献身上所有五铢钱助孝子尽孝”的那一位。
“小兄弟跟着我做啥？”为首的玩家问道。
将彩纸纳入怀中，李渔直言：“我买牛。”
“买牛？”那玩家笑笑，“这是我亡父转生，怎能卖给你？”
李渔摇头：“你这骗局手段不新鲜，不用诓我。”
哪有什么“牛父人子”。
是这人拿盐涂在手上，哄出牛舌头来舐。牛但凡舐着盐，就要淌出眼水来。
《杜骗新书》中“和尚认牝牛为母”、《儒林外史》里“安东知县审‘为活杀父命事’”，说的都是这种骗局。
不稀罕。
那玩家也不恼，笑着道：“你出多少钱。”
“一金。”李渔道。
“那不行，这是我亡父。”那玩家摇头，“你得加钱。”
“加多少？”
“十金，再加上那个能变成驴的彩纸。”
“纸驴我还要骑，加不了。”
“加不了？”那玩家目光一狠，“那就别加了！”
四名弯腰捡短戟尖刀的玩家，忽地从草地中摸出一个个粗大的绳结，用力一拉。
一个巨大的“□”型套索，以李渔为中心，猛地收紧。
索上缀满尖刀、钉刺、蒺藜，荡起浮土、扫过草尖，直袭而来。
同一时间，七八枚短戟，伴着呼呼风声，先后投向李渔。
李渔一个翻滚，躲开大半短戟。接着将身子前压，猛地蹿起，迎向“□”索一侧。
在人、索相接的那一瞬，他撑矛而起，跃向索外。
套索一扫而过，李渔稳稳落地，将矛尾一压一抬，打落几枚短戟。
为首那玩家脸色难看，刚要说些什么，李渔已持矛杀来。
“一起上！”
待他说完这一句，唤得其他人聚拢来，李渔才一矛洞穿其咽喉。
余下的人，或是发狠、或是胆怯、或是求饶、或是昏倒，李渔全不理会，手起矛落，尽杀之。
一切事了，李渔翻拣尸体。
本是顺手为之，却没想竟有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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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卷轴·杨戬』
[品阶] 黄品。
[属性] 夜半月明，照临下土。彼时持此卷，即可启时空之门。
[描述] 予君香球，奈何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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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坟头草
［月光卷轴·杨戬］中的杨戬，不是鼎鼎大名的二郎神。而是宋徽宗时宦官，纵恣于上、朋邪于下，十足的坏种。
若入［卷轴］遇到他，或杀或打，多半也就得些银钱、珠宝。
但眼前这枚［卷轴］，却又不同。
这里的［杨戬］，是宦官杨戬，同时也是一只蛤蟆。
陆游《老学庵》中有一段：中贵杨戬，于堂后作一大池，环以廊庑，扃鐍周密。每浴时尽屏人，跃入池中游泳，率移时而出，人莫得窥。一日，戬独寝堂中，有盗入其室，忽见床上乃一蛤蟆，大可一床、两目如金，光彩射人。盗为之惊仆，而蛤蟆已复变为人，乃戬也。起坐握剑，问曰：“汝为何人？”盗以实对。戬掷一银香球与之曰：“念汝迫贫，以此赐汝，切勿为人言所见也。”盗不敢受，拜而出。
有一盗贼，入太监杨戬的澡堂子，竟发现这太监是个蛤蟆变的。蛤蟆赐给盗贼一个银香球做封口费，只是盗贼不敢收。
据［梦］中经验，这赠人银香球的蛤蟆，身份蹊跷。若能降服或者打杀，必然所获不菲。
只可惜眼下实力不足，谋划不来。
收起［卷轴］，李渔走向那黄牛。
看其面板，依旧是［未知的病牛］，须回陈王里，寻到王章才能鉴定出。
黄牛病恹恹的，方才乱葬岗前的一番厮杀，也没激起它半点动静。依旧耷拉着牛头，四肢蜷缩地卧在草里，不惊不叫，似无生气。
李渔拍拍黄牛的头，牵起牛绳，它倒也跟着走。
待入了［方壶］，黄牛一精神，抬起头，瞪着牛眼四处瞧。又等李渔牵它去了［仙圃］，才至地头，黄牛就迫不及待地往田里踏。
李渔好歹拽住了它，牵着去了果树林。
黄牛也不挑食，果树叶、枯叶、杂草，来者不拒，嚼得甚欢。
［十三蚁］跳到它背上、头上，黄牛也不理会。只爬到耳朵时，才扇扇牛耳将其抖落下来。
安置好黄牛，李渔唤出［青驴纸］，离开［东乡］、赶往［北乡］。
［北乡］有一座坞堡。
［坞堡］主人有一面鼓，持之临沙场，可利兵戈、助杀伐，是件不错的军团法宝。
一路上李渔都在琢磨，如何与［坞堡］主人做交易。但等他到达［北乡］太平坞，却发现在［梦］中兴盛一时的［坞堡］，竟成了历史。
早在半个月前，月黑风高夜，坞主一家及坞内乡民被人屠戮殆尽。无数玩家闯进去，将粮食、杂物哄抢一空。
因为这次恶劣的“灭族”事件，［北乡］许多玩家境遇凄惨，或遭禁锢、或遭驱逐。玩家们抗议、据理力争，说“入堡时那些NPC已遭人毒手，与玩家无干系”，却无济于事。
玩家们无奈，要么远走他乡，要么干脆去了白虎山、投那［黑虎寨］。
李渔一路行来，所见玩家不多，皆因此故。
眼前的［坞堡］墙垣倒塌，角楼箭塔毁损，却也没荒废。因为有田产、水源，便有些原住民、玩家凑拢来，渐成一聚落。
逢个月中、月末，还会有商贾至此，兜售日常用物。
李渔到时，坞市正开着。
他去逛了逛，半天没有收获，倒遇上两个原住民在吵架。
李渔在人群外听了一耳朵，也围了上去。
那二人姓殷，同宗同族，都是［北乡］平阳里的村民。
两家往日也有来往，称不上多和睦，但也没出过是非。
只在十日前，殷甲在田间忙碌时，发现了一株［未知的薇草］。殷甲有见识，知是宝贝，便想据为己有。
那［薇草］生在隔壁殷乙田里的坟茔上，殷甲拿起铁锹就挖。
挖掘不久，殷甲停了手。
这株［薇草］根系颇深，再挖下去，就是掘坟了。
赶巧殷妻来送饭，殷甲忙让她回家取来短刀、窄铲，忙活大半天终于将［薇草］全须全尾地挖了出来。
殷甲重新给坟茔填土，想要掩盖形迹，却见殷乙由远处行来，忙胡乱盖了几锹土。
殷甲携宝，遮遮掩掩返家，却被邻人眼尖撞破。一时间，整个平阳里的人都知道了殷甲得宝的事。
殷乙羡慕之余，忽地想起晌午见殷甲夫妻时，二人躲躲闪闪的场景。他赶回田里，这才注意到田里坟垄给人挖了。
殷乙又气又喜，闹上殷甲家。
双方争执不下，里正、里父老来调解，也没见好。
争了三天，那被殷甲栽在院里的［薇草］，虽被精心照料，却有枯萎之兆，骇了他一跳。
左思右想，殷甲夜入乙田取其坟上土，［薇草］得活半日。
次夜，殷甲又往田间取土，殷乙早于垄亩等候。
两人挣扎撕打，惊动了里中伍长。被拉开后，殷甲取一锹自家坟土归家。［薇草］竟也能活。
又过得两日，自家坟土将尽，殷甲便取村里其他人家的坟头土。
平阳里有殷、魏二姓，殷姓人家的坟土可活［薇草］，魏家不可活。
于是，殷甲遍取殷家土。
又两日，殷甲“取坟土”之举事发，平阳里群情激奋。［薇草］再种不下去。
没奈何，殷甲端着草盆赶集，打算将宝贝出售。殷乙跑来，嚷嚷着要分宝贝钱。
两人由此争执起来。
围观的人听了半天，对［薇草］的功用一无所知，栽种要求却弄明白了。
坟头土！
本来许多人都想买［薇草］，一听需要坟头土，还须是殷家的坟，顿时就犹豫起来。
别说［北乡］，整个甘阝单阝姓殷的都不多吧？
李渔却没犹豫，张口就是一金。
殷甲殷乙齐摇头，太少。
人群里陆续有人出价，加至八金，再没了动静。李渔添了半金，将［薇草］拿下。
———————
『未知的薇草』
[品阶]未知。
[属性]未知。
———————
三个未知。
李渔记得，这［薇草］是［地品］的灵草，王大儒的［博闻强识］都鉴定不出来。
没个鉴定技能实在麻烦，等［闯关之所］事了，李渔得去寻一门［天品］的鉴定法门去。
［薇草］草根用土培着，其茎叶匍匐，细细柔柔、攀援斜升，形似一种名叫“野豌豆”的山野菜。
李渔骑驴而走。旁人问他去哪儿取土，他笑着道：“不需取土，我拿它喂牛。”
李渔确实没去寻殷姓人家，不过也没喂牛。他将［薇草］种进［仙圃］。
这草也是奇异，有［仙圃］供养，可活，却仍旧寂寂恹恹，没甚精神。
李渔也不急，等过些日子，［闯关之所］开放、异人聚集，便会有一张［建造图纸］出现。
取而建之，［薇草］才会发挥出真正的作用。
太平坞距［陌上乡］不远，李渔骑着［青驴纸］不大会就能回去。
但他没回。
［北乡］还有一只他散养的鸡，算算时间，该取其卵了。
057 木槿
［西乡］官道上，李敏一行人被数千名玩家层层围住。
虽有二百多［天空院］成员护住牛车，但车上通幔尽被扯开、扯烂，几袋黍米被人从车上拽下来，撒落一地。
老人、妇女、孩子挤过去，拼命争抢。
有的拿袋子装，有的拿陶罐舀，有的往怀里塞。
“你们有没有人性，这么多人快饿死了，你们都不施舍点粮食？”
“就是啊，你们十大车的粮食呢，给我们一车怎么了？”
“他们才二百多人，我们三千多人，一车怎么够！”
“说那么多干嘛，抢过来就是了！”
李敏脸色铁青。
为求平安才选的远路，却不想草寇未至，玩家闻风而动，围堵上来。
整个运粮流程，李敏梳理过好多次。
为避免玩家抢粮，她特意安排几名原住民扮作粮商。［天空院］的二百多名玩家，也都乔装成甘阝单阝城中、临时被雇佣的散人打手。
却不知哪个环节出了纰漏，才出城十里，就不断有玩家缀在车队后面。
而就在方才，前头巡察的玩家都没来得及预警，一名女玩家抱着个婴儿从道旁冲过来，拦在车前。
车手一惊，勒牛停车。
林中、沟渠中，齐齐蹿出来几百青壮。再然后就是老人妇孺，围得乌乌泱泱。
为首的几名玩家，开口就要借粮。
车队几名原住民先出头，又是呵斥、又是威胁，却没用。
李敏上前，说这是陌上乡[天空院]十万人的救命粮，借不得。又说如果他们三千人跟着去陌上乡，可保他们有饭吃、饿不死。
这些人却不信，有人还说“知道[天空院]，你们那个李院长杀了几百人，筑京观示众，是个大变态”。将[天空院]一行人气的不行。
几百青壮毫无退意，他们不上前，却驱老幼妇孺抢粮。
[天空院]二百多人提起刀兵，但刀鞘赶不走妇孺、剑柄砸不开老幼，他们不开杀戒，便是节节败退。
再有个一时半刻，怕十车粮食真给哄抢一空。
李敏一咬牙，对第一架牛车旁的王斌喊道：“子君兄，杀退外围那些青壮！”
王斌一愣，随后点点头，回攀车顶，纵身往外一跃。落地后，扑向那数百玩家。
玩家们不识得王斌，虽谨慎，但依仗着人多势众，丝毫不惧。却不想，[黄品]终究是[黄品]，王斌似虎入羊群，所向披靡。
一剑刺死当头一名玩家，接着以其身遮掩，连斩五人臂膀掌指。
青壮们吃了一惊，王斌却无迟滞，趁机又伤十数人，杀得对方阵脚大乱。
有一高声叫道：“别怕，我……”
只说了三个字，就被王斌刺穿咽喉。
余者再无斗志，如鸟兽散。
李敏高声道：“[天空院]诸位听令，再有伸手抢粮的，剁他手；再有挡我牛车的，剁他腿；屡教不改的，剁他头！”
三个“剁”字出口，众人齐声应是，杀气腾起。
有人不信，伸手扯麻袋，被一下砍到手臂，哭嚎着退开。
有人发狠，死也要抢几口粮食，真就被剁下脑袋。
惨叫声里，老幼妇孺如潮退去。
一名妇女举着婴儿来到牛车前，哀求李敏给她点粮食。李敏一刀斩向其手掌，妇女拿婴儿作挡。李敏收刀，抢过婴儿，再一刀斩落妇女右臂。
妇女哀嚎不断，李敏上前又举起刀，妇女连滚带爬地逃开。
李敏抱着婴儿，举刀一扬：“走！”
这一次，再没人拦。
直至天色入暮，众人宿营。
深夜里，忽觉地面震动，营帐外有马蹄声起。守夜的玩家只说了一句“谁”，就没了动静。
李敏、王斌等人忙抢出营去，却见黑夜里数十骑人马沓沓行来。
为首一人收回弓箭，嬉笑道：“恭喜大王，竟白捡了十车黍米。”
——————
四月二十四，[北乡]。
凌晨丑时，[蛇姬]拍醒李渔。
李渔洗了把脸，抖擞精神，出了[方壶]。
刘焯在[梦]境中几乎没有存在感，［黑虎寨］也不是连山绝险、关楼锁口。白虎山更不是什么穷山恶水、陡峭险峰。
但李渔仍提着一份小心，毕竟上千人盘踞其上，还有一位[玄品]在，轻视不得。
李渔循着白日里探查过的地势，攀缘而上。
他在第一[梦]里做“白眊兵”时，没少参与强袭、突击的行动。潜入[黑虎寨]，不是难事。
也确实如此。
不过，潜上山后，他察觉到异常。
[黑虎寨]的守备，似甚松懈？
带着这份疑惑，李渔悄无声息地杀死十多名守卒，行至寨中最大的一座屋舍前。
他没进去，而是唤出[蛇姬]、[骷髅战将·丁固]，令二者一同潜入。
出乎李渔的意料，屋内并无厮杀的动静。只几十息，[蛇姬]就游了出来。
没人。
李渔一愣，入室，果不见人。
他命[蛇姬]擒来一名山贼喽啰，没等用强，山贼喽啰就一股脑说出实情——今夜刘焯带人下山筹粮。
李渔摇头，筹什么粮，分明是打家劫舍去了。
［蛇姬］去清扫草寇，换［丁固］来拿住山贼喽罗。喽啰哆哆嗦嗦，无比配合。李渔便问他异人马小角的下落。
喽啰知无不言。
这马小角在［黑虎寨］也是个“名人”，前些日子她带人来投山。
大王一挥手，将男的打发去种菜，女的，或作压寨夫人、或赏给寨里头目。
那马小角要做压寨夫人，但没甚姿色，大王不要。一名头目相中，拉进草屋。马小角反抗，与她同行的一名女子愿以身相替，却因疤脸狰狞遭拒。
马小角没少与人说什么“发展”、“为山寨谋”，但大王他们都不理会。前几日消停些，今早先说“献宝”，等大王来瞧，她又说“宝”被人盗去，被头目一巴掌扇倒。后来又说肯定是疤脸女盗宝，人都不信，大王他们谋划“筹粮”的事，再没理会。
李渔先问他疤脸女何在，喽啰说大王下山后被马小角拿住，锁在一间柴房里。
李渔赶去。
柴房里传来鞭笞声、骂声、求饶声——
“说！你们把我的［图纸］藏哪儿了！”
“说不出来我就打死你们这群女表子养的！”
“大王回来饶不了我？饶不了我，我先打死你们！”
“说啊！你们说啊！啊啊啊啊！”
李渔踹门而入，一眼看到手持马鞭、歇斯底里的马小角，与柴堆里几个双手被缚，遍体鳞伤的玩家。
马小角转头望向门口，待看清是谁，顿时一愣：“李…李渔？你……”
李渔快步上前，一矛捅个对穿。
马小角双手握住矛杆，双眼圆睁，不敢置信。继而连咳数声，震得喉管血流如注、喷溅如瀑。
李渔抽出铜矛，她栽进柴堆，再没了声息。
李渔转身看向被绑缚的五名女玩家，其中一位满脸疤痕者踉跄上前：“院长好，我是李敏姐手下——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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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木槿
【等级】武力29
【称谓】[死贼]
——————
李渔点头，唤［丁固］来扶木槿。
柴房里的女玩家们张口求救，见到［骷髅丁固］，都骇得收住声。
二人离开柴房后，才有哭声传出。
木槿在一处山石堆下翻出一张［未知的图纸］，李渔感谢一声接过，让她好生休息，她摇头拒绝。
接下来，在木槿及先前喽啰的带领下，李渔迅速将一寨山贼、玩家，或杀或囚或收降，收拾妥当。
至平旦，一切皆定。
李渔立在寨门楼上，俯身下望。
一队人马，驾着十辆牛车，驱赶着二百玩家，正往山上奔来。
058 黑驴
“牛二，大王归山，还不开门！”
“老子困得要死，快快开门！”
“赶紧出来些人，搬粮食。”
［黑虎寨］前，几个山贼喽啰咣咣砸门。
门打开，喽啰们骂骂咧咧进去。
忽地几声闷响，骂声突止。
后面跟进的人，尚不及反应，也踏入寨门。只三五息，也没了动静。
不对劲！
“停！回来！”刘焯眉头一皱，唤回门前一众贼寇。
贼寇们不明所以，有头目还问“大王唤我作甚”。
刘焯不语，举目上望。
天方蒙蒙亮，［黑虎寨］的寨门，由山石松柏掩映，瞧不太真切。
本是熟门熟路，此刻看去，却无端端多出些阴森可怖来。
“牛二！王喜！击牛！小奴！”
刘焯叫过一名山贼喽啰，使其高呼今日当值人的名字，却无半句回应。
只几只鸟雀，自松林里扑棱棱飞起，更显得幽森诡异。
山贼们后知后觉，这才知有异常。
一头目瞪大眼睛：“哪个有目疾的，敢犯我黑虎寨？”
其他头目、喽啰也破口大骂。
从来都是［寨］犯人，何曾遇过人犯［寨］。
然不论他们如何咒骂，［黑虎寨］半掩着的寨门里依旧寂寂无声。
终日打燕，却叫雁啄了眼。
刘焯聚合眉紧皱、三角眼拧起，本就丑陋的面目更增几分凶恶。
他沉声道：“李角，驱异人在前，探查寨门。”
头目李角领命，点齐十名被绑缚、被堵嘴的玩家，又唤出三名喽啰，往寨门行去。
他提起尖刀，掩在玩家身后，准备随时暴起杀人。
吱呀的推门声响起，李角将挣扎不断、不肯进门的玩家，猛地往里一推，自己则伏身朝门内一滚。
身体翻转腾挪间，他似眼前一花，竟看到一条蛇尾。
挥动尖刀护体，李角起身，目光横移，顿时就瞪大眼睛——
不光有蛇尾，还有蛇女！
有骷髅！
有骨马！
正惊愣间，一杆长矛突至，穿喉而过。
还……还有异人…
［黑虎寨］前，一众山贼、二百玩家，愣愣地看着那寨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就如同一头未知的恐怖巨兽横开阔口，将十三名玩家、贼寇，尽数吞吃了去。
有些吓人。
刀口上舔血的贼寇们，都不免面露异色。
刘焯不为所动，继续道：“章二，继续。”
头目章二有些踌躇，刘焯看过来，目光森然。
章二忙应诺，与五名喽啰一起，驱赶着二十名股战而栗的玩家上山。
门开，噪杂声起。
寨前刘焯等人只听见几声“院”、“蛇”、“骷髅”的惊叫，门内就又恢复平静。
玩家队伍里，李敏目光闪烁。待刘焯又命人探查，她稍稍前移，被点了去。
又一波“羊入虎口”，喽啰、玩家尽被“吞”没。
叫喊声却没了“院”，只“蛇”、“蛇人”、“骷髅”等字眼。
贼寇头目倒学了乖，持刀立在门外，只看不入。却有一条灰色绳索骤然出现，圈中头目双腿，将其拉扯进门。他只喊了一个“救”字，就再没了动静。
这一次，寨前所有人，不拘是玩家、又或原住民贼寇，都骇然作色。刘焯再驱人登门，贼寇们千推万阻，头摆得飞起。刘焯斩杀一人后，才有三人驱赶着四十名玩家上去。
他三人眼瞧着四十名玩家抖抖嗦嗦进了门，然后不知怎么回事，纷纷仆倒在地。
三人隔门而望，又离得远，稍有些风吹草动还往回退，自然没甚收获。
刘焯看天色已然大亮，再僵持下去，怕会惹来乡间、亭里注目，［黑虎寨］恐难以为继。他便集结起所有人，一同上山。
有迟疑不前的，刘焯一刀斩杀，于是再无人敢退。
怕裹在人群里，一身本事施展不开，且无后路可退，刘焯便缀在了玩家、贼寇身后。
然而，玩家们入寨门，先是一愣，接着闷头往前跑。贼寇们见玩家们没死，也有样学样往寨里冲。
刘焯不明所以，却没跟进。他于门口稍稍驻足，不见灰色绳索出现，就忽地一刀扎向门扉。
砰！
一枚矛头破门而出，点中刀身。
铛！
兵戈交击，刘焯长刀一滞，无功而返，他却面露喜色。
门后这一矛，机巧有余，力道却差了许多。估摸实力，也只[黄品]而已。
刘焯心思一定，又是几刀劈出，隔着门扉与铜矛斗了十数合。
铜矛渐渐不敌，刘焯几刀劈开寨门，露出门后一名玩家的身影。
刘焯见是玩家，吃了一惊，再看对方是[不入品]，又是一惊。
一个[不入品]，竟抵得住[玄品]十数合。
当真不凡！
刘焯踏入门内，玩家持矛以对，并无惧色。
刘焯更是赞叹，竟生出惜才之念，道：“你若入我……”
正说着，身后有异动，一条人身蛇尾的异类现身。
刘焯皱眉，这就是方才有人呼“蛇”、“蛇人”的缘由所在吗？观其气息，不似[黄品]，莫不是……
他正想着，又一具骷髅骑将出现。白骨森森、势如骁虓，却是个[黄品]。
对面玩家忽道：“刘焯，若你归降于我……”
刘焯不屑一笑：“你以为就凭一条蛇、一堆烂骨头，能拿得住我？”
他蓦地一声大喝，双臂浮起鳞甲、十指化成利爪，扑了过来。
玩家一步不退，只指着他叫了一声——
“此姓刘”。
那本来只是[黄品]的骷髅，竟忽地膨胀一圈，携起蓬勃战意，劈将过来：“刘家子，去死！”
刘焯硬接一刀，身体一僵。
这堆烂骨头竟有[玄品]能为？
一条蛇尾袭来，刘焯不敢分心多想，转身厮杀起来。
李渔退出战外，心生疑惑，[梦]中的刘焯好似没有这非人之力吧？
一会拿下他，问个明白。
李渔如此想，[丁固]却没给他机会。
—————————
『骷髅大将·丁固』
[品阶]玄品（超格）
[武力]76
[特性]诛刘、析骸
—————————
[诛刘]：奋超格之力，诛刘氏一族。
[析骸]：析余骸，复己身。
—————————
“超格”状态的[丁固]，异常狂暴，本就不多的灵性被[诛刘]之念蒙蔽。
“刘家子”不死，[丁固]不醒。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74级贼酋[刘焯]，获得[武力]经验1536。”
“[系统]：恭喜玩家[武力]提升至50。”
“[系统]：恭喜玩家跃升《武力排行榜》榜首，激活『武力排行任务·登顶』——如玩家能保持一个月的榜首状态，将获得特殊奖励。”
………………
太行山麓，[虎穴]练级点。
一名玩家驱起十余头黑驴，围住一头斑斓猛虎。
猛虎狂啸，一掌拍退一头黑驴，虎爪在驴背上划出数道创口，深可见骨、汩汩流血。
黑驴们见血，更加狂躁。
一头头悍不畏死，扬起驴蹄如雨，竟硬生生将猛虎踢死。
玩家很满意，从身上的褡裢里取出几个麦饼，递给受伤的黑驴。驴吃麦饼后，伤势尽去。
玩家正要再引一头猛虎来，忽然脸色一僵——
“[系统]：玩家『武力排行任务·登顶』任务失败。”
059 宋娄
云梦大泽，深山老林，百余人结庐而居。
居所中央，是一架五丈高的囚笼。
囚笼中封禁着一条四翅六足的巨大怪蛇。
咚！咚！咚！
怪蛇异常暴躁，将精铁打制的囚笼撞击得摇摇晃晃、声声作响。
张宝从庐舍中走出来，皱眉取过一粒丹药，丢进笼中。
怪蛇吞吃丹药后，稍稍安静了些。
自异人天降，《三国演义》、《三国志》广为流传，张宝他们三兄弟就成了众矢之的。已成建制的[太平道]被摧毁，数十万信众风流云散。
只大小渠帅还慑于大兄“大贤良师”的威名、手段，暂未言叛。不过也都各自隐姓埋名，或遁入山陵湖泽、或入了朝堂市井。
他们三兄弟，遭州郡追缉，席不暇暖、疲于奔命。亏得大兄能驱使《太平经》里的诸多手段，又得了一名异人弟子作为援手，才有了喘息之机，遁入这云梦泽中。
“二师父，［肥遗］又折腾了？”
一名年约而立、束发白袍的玩家走过来，其身长近八尺，面容俊朗、沉稳有度。
张宝见到他，面上愁容稍敛，微笑道：“子贞，可是参悟《周易参同契》有所得？”
玩家摇头：“《周易参同契》博大精深，我虽有所悟，但没有师父指点，难有收获。”
张宝点点头，看向不远处的一片空地，担忧道：“大兄入那[月光卷轴]已有十日，怎还不归？”
“师父吉人天相，二师父无需担心。”
玩家名为宋娄，一个月前偶遇张角被其收作弟子。他曾于[月光卷轴]中得到一份《周易参同契》残卷，有张角指点，从中悟出了些丹方秘诀。
张角三兄弟能逃脱缉捕、［肥遗］能得暂时镇压，皆有丹道之功。
才几句话工夫，笼中的［肥遗］，蛇头抬起、六翅扑扇，似又要作乱。
“死蛇！”张宝骂了一句。
这怪蛇[肥遗]，是早年间兄弟三人游历山川时所得。起初不过尺许，待异人天降、帝流浆出，它的身长暴涨。不足两月，就有三丈来长，且还多出些神异来。
只是这条怪蛇，仅大兄能制伏。宋娄的丹药有些作用，然连服十日，也是效果大减。
咚！咚！咚！
［肥遗］又撞起精铁笼，张宝无奈，再投一颗丹药。
待［肥遗］稍稍安静，宋娄对张宝道：“二师父，［命同契舆图］有变。”
张宝眉头一皱。
［命同契舆图］，是大兄凭借《太平经》中的玄妙手段，以[肥遗]血、通天犀牛皮绘制而成。
[太平道]大大小小上百个头目，基本都服用过[肥遗]血。实力有所提升的同时，其生死、动向，都现于［命同契舆图］中。
宋娄道：“[图]上HD一处、东阳两处，[肥遗]血已经干涸。”
三处？
难道官家又得了什么密报，再兴追缉之事？
“HD？东阳？”张宝稍加思索，道，“命张牛角往甘陵国、左髭丈八往赵国，一探究竟。”
“是。”
————————
白虎山，[黑虎寨]。
刘焯一死，[丁固]缩回正常状态。
———————
『骷髅战将·丁固』
[品阶]黄品（1刘）
[武力]66
[特性]诛刘、析骸
———————
“超格”状态消失，[丁固]从[大将]变回[战将]，也由[玄品]跌落[黄品]。[黄品]后面多出个“1刘”，其意为——若斩杀足够数量、质量的“刘家子”，实力将有所提升。
[蛇姬]姜牙牙，[蝙蝠洞]、[藏兵洞]练级在先，今次又击杀了贼酋，其[武力]由此提升至73。
刘焯尸体倒在门口，手臂、掌指回复正常。
[梦]里，许多玩家、原住民会因功法、奇遇、称谓、道具等各种因素，致身体异化、呈非人状态。所以，对刘焯，李渔没觉得稀奇，未寻到变化原因后，也就没继续追究。
刘焯死亡，只掉落了一件[黄品]的百炼钢刀。
不是枪矛戟，李渔有些失望。
他现在用的兵器，依旧是王家的［家传铜矛］。虽用着顺手，但毕竟是［不入品］。
等有时间便去寻一杆好枪，李渔如此想着，李敏跑过来。
[天空院]众人的绑缚已经被解开，此时，他们正将刚才逃入山寨的几十个贼寇团团围住。
贼寇有两名［黄品］头目，余者皆手持利刃，若是全力施为，可轻松杀穿玩家们的包围圈。
但他们不敢，因为“蛇人”、“骷髅怪”都在寨门处。
尤其看到“骷髅怪”疯魔一样将自家大王劈死，贼寇们更是肝胆俱裂，战意全无。
待李渔走过来，还没开口，贼寇们就弃了兵刃，纷纷伏地求饶。
李敏将一路“运粮”遭遇和盘托出，李渔点点头。
二百玩家，精气神较以往大有改观，已勉强算作可用之材。至于王斌，又沉默几分。
李敏问如何处理这些贼寇。
李渔道，有对[天空院]成员动过手的，悉数斩杀；余者视品行、能力挑选，符合条件的充入[天空外院]，不符合的，送去[巨蟒亭]。
李敏应下，与王斌等人分作几组，或去“分检”贼寇，或去山下看守牛马，或者随李渔翻找战利品。
足足一个时辰，一切皆定，李渔盘点收获。
除去[木槿]献上来的[未知的建造图纸]，另有[未知的卷轴]、[未知的兽皮]各一份。
以及一面[圣鼓]，正是李渔去[太平坞]寻觅而不得的“军团类道具”。
—————————
『圣鼓』
[品阶]玄品
[属性]麾下士卒征战时，[武将]擂鼓，兵团士气+60、意志+20、体力恢复+50。
[描述]秦伐樟树，造大鼓，径一丈二尺，一夕自飞至桂阳郡临武界，因号为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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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霸拥有[游吉将军]的称谓，只要[统帅]达标，就能成为[武将]，届时临阵擂鼓，一展其所能。
［圣鼓］落在［黑虎寨］，之前［太平坞］遭袭应该就是刘焯一伙的手笔。[北乡]的玩家们真就是代人受过了。
除去[圣鼓]与那几件［未知］的物品，［黑虎寨］共有粮食数万石、［不入品］兵刃二百余、［黄品］刀剑五把、布帛齑盐衾衽等杂物一堆。再算上山下的五十余马匹，真真就是大丰收。
玩家们欢天喜地，李渔一声吆喝。
回程！
060 竹肋牛、准翁婿
李渔一行，拍马赶牛，回到［陌上乡］。
入［天空院］外十里，便有玩家相迎。
是早有玩家先行一步，传捷报于［院］内外。
李渔没骑［青驴纸］，毕竟“倒驴向迎”不太合适。他自［方壶］中牵出那头黄牛。
自得了［仙圃］里的青草败叶作吃食，黄牛的病症尽去，已堪载人载物。
李渔骑牛，李敏、王斌等乘马，在玩家们山呼海啸的“院长牛逼”声中，进入［天空院］。
路修玺、李华、廖大爷、张国强、王爱霞等人都来迎接。老中医在医馆门口笑呵呵地看。
李渔在王爱霞身旁看到了王章。
一番叙话，说了些途中经历、［院］里形势。
李华带着人去将粮食、兵刃登记入库。李敏与王斌、木槿，去安置贼寇。
［梦］里，玩家与原住民的关系复杂，敌对、友好、漠视，不一而足。
全球范围内，有［北美］玩家遭原住民奴役；又有［澳洲］原住民被土澳玩家屠戮大半，接着被各地区玩家当宝贝瓜分殆尽。
［梦］的中后期，原住民被视作一类“优质资源”，与［练级点］、［变异的矿产资源］等同。
其缘由，就在于［称谓］的获取，除了［月光卷轴］中的经历，还有另一形式——与原住民的接触交流。
所以，即便有玩家不理解，李渔依旧力排众议，将可用的山贼喽啰收入［天空院］中。
忙完这些，李渔将王章请到一旁，取出［建造图纸］、［卷轴］等来鉴定。
先是李渔养鸡所得的［建造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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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图纸·乌鲤庙】
［品阶］玄品
［建造所需］［灵土］一方、水域。
————————
这里的“一方”，并不是按照宋代《方田法》里“当四十一顷六十六亩一百六十步为一方”。而是“纵横一丈为一方”。
李渔不差这点土，一会回［壶］就能建上。
接着是［未知的兽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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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技·白獭竞鲻』
[品阶]玄品
[属性]习之，得画技
[描述]魏明帝游洛水，水中有白獭数头，美静可怜，见人辄去，帝欲见之，终莫能遂。侍中徐景山曰：“獭嗜鲻鱼，乃不避死。”画板作两生鲻鱼，悬置岸上。于是群獭竞逐，一时执得，帝甚佳之。”——《续齐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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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曹魏第二个皇帝——曹叡，看到水里白獭可爱，想撸却撸不到。于是徐邈画了两条鱼，引得群獭上岸，曹叡终于撸上一只。
很有意思，且留下。
正好某人学画困难，一会送予她去。
然后是一份［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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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卷轴·江鼍』
[品阶]玄品。
[属性]夜半月明，照临下土。彼时持此卷，即可启时空之门。
[描述]谁为真？谁为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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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面色一喜。
大善！
只要寻到一门避水的技能或者宝物，再往［江鼍］一行，王荣的身份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最后，李渔请王章鉴牛。
————————
『竹肋牛』
[品阶]玄品。
[属性]乘之，速可达300里/时辰。
[特性]负千钧、负芒披苇
[描述]有人进一牛，云：“此日行千里”……晞以其骏快，筋骨必有异。遂杀而观之，亦无灵异。惟双肋如小竹大，自头扶脊著肉里。——《祖台之志怪》
————————
［负千钧］力负千钧，而致万里之远。
［负芒披苇］不惧战阵，甘冒锋镝。
————————
有了这头黄牛，寻亲、觅宝，都能快上几分。战阵厮杀，也当仁不让。
王章对［竹肋牛］、［白獭竞鲻］称赞几句，就问起王斌的事。
王斌先遭人设局、再被刘焯一招擒住，最后亲眼见到自己不可抵挡的贼酋被李渔的骷髅刀刀劈死。
他晋升［黄品］的那点儿骄傲，被粉碎得丁点不剩。
由此更加沉默起来。
王章见了，不免心里担忧。
李渔劝慰几句，忽地郑重道：“伯卿公，令媛的身份你可已知晓？”
王章一愣，怎么突然说到自家小女儿了？
身份？
难不成怀姬也“曾”青史留名？
李渔将王荣的身份如实告知。
王荣，以良家子选入掖庭，封为美人。光和四年（181年），生下陈留王刘协，惨遭灵思皇后毒杀。189年刘协为汉献帝，追尊王荣为灵怀皇后。
听到小女儿入选掖庭，王章并不意外。怀姬容貌上佳，雒阳若来采选，必然能中。如无某人牵扯，入宫也不无可能。
再听到女儿会遭当今皇后毒手，王章顿时就攒起眉额。
王章的名利心并不重，父亲王苞曾任五官中郎将，他若意在仕途，即便做不得秩千石、月奉九十斛的三公长史，任职秩四百石、月奉四十五斛的县丞也不是难事。
王章却深居乡里，并不出仕。
王章相信李渔不会诓骗他，所以，在得知女儿的“遭遇”后，他立时决定，对汉廷拒而远之。
不过，李渔知此事，其他异人呢？
若此事广为流传，当今陛下会作何想？
王章问李渔，李渔说异人熟识三国者不在少数，汉帝必定会知晓，也势必会将王荣掠入宫。
“我不会让怀姬入宫的。”李渔诚恳说道。
王章看他一眼。
“我与怀姬情投意合，若不是念她年幼，早就开口求此良缘了。”李渔深深一躬：“望伯卿公成全。”
王章虚扶其臂而起，对这个“贤侄”他一直很满意。所以，当家相告诉他“怀姬与之传简解惑”时，王章未做拦阻。待后来，见小雀儿往书斋跑的勤、内宅出现“纸驴”，他也乐见其成。
今日借“怀姬身份”挑明关系，也不失为一桩喜事。
“准翁婿”两个又说了些“李父母可有音讯”、“婚龄几何”的话，李渔离开［天空院］，赶回陈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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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邑衡水畔，一男子于道旁磐石安坐。
其背阔如虎、粗壮似熊，右手边杵着一杆长柄开山斧。过往行人见之，无不避开远走。
斧刃微颤，马蹄声碎，数十骑自官道疾驰而来。
希律律的马鸣接连响起，众骑士勒马于岔路口。为首一骑，是位黑壮如塔、满脸虬须的汉子。
黑汉子朝男子一拱手：“那位兄弟，敢问甘阝单阝如何走？”
男子朝南一指：“依官道西南行，至信都，再往南行一百五十里。”
黑汉子拜谢，众人打马而走。
“甘阝单阝。”男子自语，“贤弟久不来寻我，可是有甚变故？我左右无事，便也去甘阝单阝一趟。”
说罢，撮口一声唿哨，一匹青骢马自岸边奔来。
男子提起长斧，跃上马背，往西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