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馆竖子与大舅子
李渔收起［郭巨将坑］，等王章气消了些，又递去一枚卷轴。
卷轴被王章随手一拍，并无反应。
王章皱眉研究一番后，告诉李渔，这是［地品］或者［天品］层次的物品。非他［玄品·博闻强识］所能鉴定。
李渔点点头，又将［兽皮］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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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馆竖子』
[品阶]玄品。
[属性]习之，可得《馆竖子刺剑法》。
[描述]卞庄子欲刺虎，馆竖子止之。曰：“两虎方且食牛，食甘必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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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章心里一惊，竟是一门《剑法》。
这方世界，枪法剑术、仙家手段，各有各的名头。有的叫“劾鬼技”，有的叫“驴头太子法”，也有的唤作“宫亭鱼寄术”、“峚山食玉经”。
各有玄妙，不好比较。
不过，也有个隐晦的说法。同品阶中，技不如术，术不如法，法不如经。
这《馆竖子》竟得个“法”名，其珍贵之处，不言而喻。
王章甚至觉得，如果李渔有意出售这《刺剑法》，王斌那忤逆子能把自己卖了去凑钱。
卞庄子、馆竖子之事，出自《史记·张仪列传》。
主角不是张仪，是陈轸，那个“讲‘画蛇添足’，劝退昭阳”的陈轸。
战国驰名纵横家、谋士。
陈轸使秦，秦惠文王问政于他。
说，韩国与魏国打仗，一年未歇。秦惠文王想调停、劝和，大臣们意见不一。问陈轸，如何是好。
陈轸未答，先讲了一个故事——
卞庄子要去刺虎，门下童仆阻拦。说，两虎吃牛，吃得美了就会有争抢。一争抢就厮斗，一斗则大者伤，小者死。你再趁势杀伤虎，一举有双虎之名。卞庄子以为然，果杀二虎。
陈轸是劝秦惠文王，观鹬蚌相争，得渔翁之利。
而这《馆竖子刺剑法》则是取“坐山观虎斗”的攻伐理念，总结出一套因势利导、后发制人的剑路法门。
位列[玄品]，虽然不入李渔的法眼，但也不失为一桩宝贝。
而且，此法另有机缘。
若谋划得当，可与传说中的“天蓬真君”多些牵扯。届时，这《刺剑法》甚至有望入[地品]行列。
如果不是因为[梦]中有所得、李渔另有谋划，他还真……嗯，不会修习此法。
“哉生，给你。”李渔将《馆竖子刺剑法》丢给雄霸。
措手不及的雄霸忙伸开双手去接。兽皮左漂右荡，落到怀里，他才松了一口气。
“此宝……予我？”雄霸不敢置信。
主公现在别说剑法，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没有，今日得此宝，竟先给他？
李渔点头。
两次梦境，雄霸都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赐他一[玄品]，也不为过。
而且，如《馆竖子刺剑法》这类剑法，不加属性、不长武力。所提升的，是攻击手段。而[第二梦]中，李渔的枪法[入圣]、剑、盾、弓诸法[大成]，攻击手段是一点不缺。自然更瞧不上它。
雄霸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虽碍于王章在侧不好表达，也不好称主公，却依旧跪伏在地，拜了大礼。
礼毕，雄霸将兽皮双手奉还，恭敬道：“霸……我愧不敢受。渔……兄，且待我尽绵薄之力、立寸许之功，再厚颜受此重礼。”
自入[仙庐]以来，他雄霸所做的，仅是牛马力、商贾事。换任何人来，都不会比他差。而且，别说只这点苦劳，就是再多个百倍、千倍之功，也抵不上[玄品]宝贝啊。
更不用说，他已得主公应允，可接阿翁阿母入[仙家福地]。
宽厚至此，他雄霸不立些功绩，实不敢受宝。
李渔再给，雄霸执意不收。
王章愣愣看着这一幕。
一个要给！
一个不受！
王家阖府上下，也就他[玄品·博闻强识]拿得出手。其他的，莫说[黄品]宝贝，黄毛都没有。
而眼前，堂堂一件[玄品]大宝贝，无数世家豪族抢破头的存在，就跟那妇孺嬉闹的锦帕一般，被扔来丢去。
看得王章心累！
雄霸再三推拒，李渔还要再送，王大儒实在看不下去，转头对雄霸说：“哉生，可还要去你家一趟？”
雄霸点头，又问李渔，今日是在王家读书，还是外出练级？
李渔道是练级。
王章、雄霸一起去找熊家二老。
左右无事，李渔打算去书斋一趟。还没到地方，就看到内宅门口处，小雀儿仰着头，在一棵大桑树下不停地跳来跳去。她手里举着一根细长棍，努力向上戳。
李渔循着那细长棍看去，是一只纸鸢。
鸢首栽进了树冠，丝线缠绕了枝干。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小雀儿不跳了，转头看过来。见是李渔，她举着棍儿就冲过来。
“郎君，郎君，快来帮我取纸鸢！”小侍女就像是见到了大救星，大声嚷嚷，小细棍还差点戳到李渔脸上。
李渔接过细棍，被她撤着往前快走。
纸鸢的线，在树枝间勾勾连连，缠了好多圈。拿这细棍戳，根本戳不下来。
李渔将棍儿丢还，对小侍女说了一声“等着”，就倒退几步。
然后一个助跑，跳起，在桑树干上踩踏几步，抓住一根粗树枝。
一拉、一撑，踩上了树。
李渔侧起身子，寻找合适的角度去拿纸鸢。
转头的刹那，视线扫过内宅，他看到了一位穿着直裾女服的少女。
亭亭玉立，万般美好。
树叶的缝隙间，两人对视。
少女面色绯红，却不怯场，盈盈一礼：“见过李郎君。”
李渔在树上不好回礼，只说道：“你好，王姑娘。”
这是王荣第二次见李渔，却是李渔第无数次见她，心中自是感慨万千。
“你这登徒子！给我下来！”
树下忽然传来一声暴喝，腌臜了这梦里梦外的再相逢。
李渔捏捏眉心，不用看他也知道，下面这个煞风景的，必然就是他的“梦中小舅子”、才被王家老爷禁足家中的王斌。
李渔没去看他，慢慢理顺丝线，将纸鸢从树冠里取出。而后才从树上跃下，将纸鸢递给小侍女。
小侍女低头接过，一溜烟跑回内宅。
王斌面色不善地盯向李渔：“你这贼厮，别妄想打我妹……”
“闭嘴。”李渔打断王斌的话。
王斌早就看李渔不顺眼，一听他竟让自己闭嘴，更是着恼，一拳就打过来：“鼠子！食我……”
话才一半，李渔侧身躲过，伸出右脚一绊。
王斌顿时就身形不稳、踉踉跄跄。
李渔上前一脚，将他踹倒。
王斌骨碌碌，滚了几滚。
咚！
又撞到树上。
而此时，内宅里。
小侍女拉着王荣往外快走：“小娘子，小娘子，子君郎君要打李郎君啦！”
032 家传的矛与甲
因为“王荣被袭”之事，王斌对李渔，一直观感不佳。
后来李渔将王章的“腹语症”治愈，王斌对他确有感激。但阿翁厚此薄彼，待李渔一个异人比待他这个亲子还要亲近。
王斌愤而离家，只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近些日子，他一直在义兄的指点下勤修武艺，进步飞快。昨日更是手持玉具剑，斩破[60瓶颈考]，晋升[黄品]。
王斌意气风发地赶回家，刚寻到阿翁要报喜讯，就听到一句“恨不为郭巨”。
起初没听懂，再听一句要埋杀了他，才恍然明白。
天可怜见！
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惹得阿翁这般说他。
王斌带着一肚子委屈回房，唤来僮仆，问最近家中有甚事发生。僮仆摇头，随后又迟疑地说出“异人李郎君与怀姬小娘子的贴身侍女，颇多接触”。
王斌一听就生气，又问：“家主可知此事？”
僮仆道，不知家主知不知，只知家相知。
王斌眉头一皱，家相既知此事，阿翁十有八九也已知晓。
既如此，怎还视若无睹？
莫非……莫非阿翁有招婿之念？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斌赶忙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甩出去。
不知李渔是否还在阿翁处，王斌不好寻他，便先去后院，寻小雀儿问话。
刚到这边，就看到李渔“爬到树上，窥视内宅”，王斌哪还能忍。
呔，重拳出击！
然后，他被一脚踹倒。
王斌人都懵了。
前些日子，[系统公告]响起，异人四大《排行榜》现世，引得无数原住民关注。王斌也在此列。
他在那《武力排行榜》上看到了李渔的名字，心里盘算，应是杀蟒之功才使得这“贼厮”窃居高位。
不过，36的[武力]不足为虑。
再到后来，李渔[武力]至38，而王斌已经晋升[黄品]，更不将这异人放在眼里。
谁成想，今日一搭手，异人没事，他躺地上了。
王斌抬头，李渔低头。
一对视，王斌面色涨红。他咬牙切齿地说着“鼠子！”迅速爬起来，提拳再打。李渔摇摇头，抬腿又是一脚。
砰！
王斌一屁股坐倒，心口发闷，几欲吐血。
“鼠子！！”
王斌憋屈得快要抓狂，起身就乱拳抡向李渔。
“住手！”
“住手！”
内宅、外宅同时传来喝止声。
是王荣带着小雀儿、王章带着雄霸，同时到了。
“你这忤逆子！想要作甚！”
“我一进门就看到你在打贤侄！”
王章气得老眼怒睁、须发皆张，快步走来，一巴掌呼过去：“忤逆子，你想做甚！”
王斌委屈得快要哭了！
我打他？
你们但凡早一步迈进门，看见的就是他打我！
王斌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说他一个［黄品］被［武力］38的异人连踹三回？
别说阿翁他们信不信，他王斌还要脸不要？
王斌梗着脖子不解释，李渔说了句“只是切磋交流”，王章才消了消火气，不过依旧让王斌道歉。
王斌扭头就走，王章顿时又气得跳脚，王荣小声劝慰，气才消了些。
接下来，王章让王荣、李渔互相见礼，宛若初识。礼罢，王荣带小雀儿回内宅。
李渔也告辞，准备和雄霸外出练级。王章让他稍等片刻，道：“刚才听哉生说，贤侄尚无兵器、甲胄傍身。县里的［蟒蛇鳞甲］也还未制好。我宅中有一套兵甲，虽［不入品］，却也是经久耐用的武备。贤侄且拿去用，也算抵消我那忤逆子的冲撞之错。”
李渔道谢。
家相取来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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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传铜矛』
[品阶]不入品。
[属性]锋锐22、硬度28、质地29、韧度27。
[描述]直兵当心，推之、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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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全长一丈有余。矛头长一尺、宽一寸、铜质，非眼下最流行的加重加长版铁矛。
杆用的是［积竹木柲］。
木杆为芯，外贴竹片，再以丝线、革带或藤皮髹漆制成。刚柔相济，平滑坚韧，不易折损。
李渔试了试，很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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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传甲札』
[品阶]不入品。
[属性]硬度11、质地22、韧度25。
[描述]素革组甲，望之如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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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制成甲片，红色丝组缀联。胁、肩两处的甲片，用固定编缀。胸背处，则先横向固定、再列纵作活动编缀，甲袖处亦如此。这是东周时期常用的制作皮甲的手法，利于身躯俯仰、手臂伸缩。
甲身于右侧开口，丝带接扣以开合。
“家主年轻的时候，游历州郡、讨贼缉盗，穿的就是此甲。”
家相微笑着为李渔穿上，试了试尺寸，正合适。满意点头：“郎君风采昂昂，不输家主当年。”
王章哈哈一笑。
李渔再次拜谢。
又说了些话，李渔披甲执矛，同雄霸出门。
雄霸问，去乡中哪一处练级点。
陌上乡有四个里邑，分别为陈王里、驻牛屯、黑龙里、古井邑。
“帝流浆出，异人天降”后，四个村子都有异变。
陈王里外［藏兵洞］，多出来无数骷髅。
驻牛屯一处土丘山林，陡然间虎啸阵阵，据传有百余头猛虎盘踞其中，行旅远避、莫敢涉足，时人名之曰“虎丘”。雄霸的［高仿鱼肠剑］即出于此丘。
临近太行山麓的古井邑，有乡民日落返家，路过一处小山岩洞时，忽然望见有数以千万计的蝙蝠飞来去往、栖息其中。
黑龙里东南的黑龙潭，每至午夜时分，潭中便有参差远迩、缥缈断续的歌声传出。闾里传言，这应是昔日投潭而死的秦罗敷的幽怨之歌。
除此之外，还多出一些如［振履堆］、［南河凶鳄］等奇异、凶恶之地。
玩家们统称为“练级点”。
李渔随口道：“蝙蝠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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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王里外，玩家们依旧熙熙攘攘。
与前些日子相比，他们脸上的饥色、菜色尽消。一个个精神饱满，不再是鸟面鹄形、蝉腹龟肠的穷困模样。
河畔、道旁的窝棚区，依旧人满为患。但距此不远的地方，已开始修建一座座的木屋、土房。
最明显的，玩家们的温饱、物资缺乏问题，虽未完全解决，却有了极大的改善。
这种改变，源自于一位名叫李敏的女玩家。
033 李敏
李敏，32岁，小镇做题家、985废物、996社畜、大龄女青年、熬夜猝死插队者。
穿越到此，肩不能挑、水不能提，连个窝棚都搭不起。无奈之下，跟以前她绝对瞧不上眼的一个快递小哥搭伙过日子。
小哥踏实肯干，每天跟人去［藏兵洞］打骷髅、［乱葬岗］杀野狼野狗，都能挣些吃食回来。
李敏虽然吃不饱，但日子还能熬。
十天后，小哥被野狗咬死。
当天晚上，一名膀大腰圆的厨师钻进了窝棚。
厨师一身肥膘，稍稍活动就气喘吁吁。打不得狗、杀不了怪，不过因为能分肉拆骨、处理兽尸，被招进了［百人突击队］的后勤保障队伍。
李敏的生活比前几天还好了些。就有一点，实在难捱，厨师身上总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异味。是狐臭，掺杂着汗腥、血腥、泥垢、尸臭。
夜里压在她身上的时候，李敏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
又过五天，［百人突击队］去［虎丘］杀虎，厨师随行。一头幼虎被杀，虎王暴怒，群虎出山林。
厨师虽是后勤，却不如别人跑得快，被老虎一口咬死。
此后十多天，窝棚里前前后后换过三个男人。
最后的是个混混。
混混体格壮硕，却不出去挣吃食，反倒让李敏去各个窝棚里躺下做生意。李敏不去，他就打。李敏要跑，他就照死里打。
李敏不得不屈服。
张开腿迎百样人，受尽屈辱。
这时候的李敏，十分怀念踏实肯干的快递小哥，甚至开始怀念起那个一身狐臭的厨子来。
如此过了三天，生不如死。
但混混很不满意。
眼下这世道，很少有人舍得拿饼换炮。混混的收益并不高。
于是他就满窝棚区跑，拉人来。
李敏崩溃了。
第二天凌晨一点，她双手举起一截断骨，扎透了混混的喉咙。
混混痛醒，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声。鲜血从他捂着脖子的指缝间，汩汩流淌。
李敏神经质地笑。
混混死后，李敏收拢了他的物品。或者说，是她挣来的财物——几块麦饼、一张不入品的［月光卷轴］。
李敏吃尽麦饼，趁着月色打开了［卷轴］。
那是一个人人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的世界。
李敏出现在一间富丽堂皇的酒店里。
文人骚客，汇聚于此。
李敏了解［月光卷轴］，也知道［称谓］的重要。如果她搬运些名作佳句，没准就能闪耀士林、名扬文坛，得一不错［称谓］。
可惜，她只熟悉韩剧、综艺。
李敏干脆吃了一顿霸王餐，被酒店老板扣下，以工代债，好吃好喝过了十天。
十天以后，［卷轴］时限至，李敏抱着一堆吃食回到汉末。
一开始李敏没觉得有啥特别，待回过神，才忽然反应过来——她竟然能够将食物带出［月光卷轴］。
不管其他州郡乡县的玩家是否发现这一“BUG”，李敏反正是秘而不宣，闷声发大财。
以［卷轴］所得物资交换［卷轴］，再入［卷轴］收购物资。
如此循环往复，迅速积累了巨大的财富。即便有人发现了其中奥秘，李敏也成为了陈王里外玩家群体中的明星翘楚、风云人物。
而陌上乡中，与李敏相同凄惨遭遇的不在少数。李敏将诸女聚拢来，一心同体、抱团取暖，竟也成了陈王里外、一股不容忽视的玩家群体。
而其他玩家，也通过各种途径，发现了［月光卷轴］的新用法。生活水平由此获得了巨大提升。
……………
李渔现身，还没待他仔细观察玩家们的变化，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大神！你终于舍得出村了！”
“李大神，我要进［仙庐］！”
“大神，我只差几点武力、智力就能建村子，有没有多余的［建村图纸］，支援兄弟一个？”
“大哥你那［仙庐］还招人不？我五十八个兄弟，［武力］个个超［20］，贼好使！”，
“李渔，那［仙庐］真是你的吗？咋没个动静嘞？”
“兄弟你这枪和甲不错，哪儿来的？”
“前几天雄霸收购［碎片］，是不是大神你的指使，得到啥好东西了？”
“兄弟，你是不是已经入赘到王家了？”
“……”
成千上万的玩家将李渔围起，他们好奇、羡慕、嫉妒、仰慕、厌恶、欣赏、鄙视……
诸多情绪杂糅，带出各式各样的问题，一股脑丢给李渔。
李渔也不急，站在人群中央，施施然朝四方一拱手：“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五大《排行榜》上，［武力］第二十、［智力］第八十七是我。‘领地排行第一’的［仙庐］李渔不是我。”
“［武力］是投机取巧杀掉［吞尸蟒］升上去的，［智力］是NPC王家老爷乐善好施，允我在他家中读书所得。”不管玩家们信与不信，李渔先交个底，“至于那［仙庐］，兄弟们，我要是有这身份，早就大张旗鼓、收人占地，高歌猛进了。干嘛还窝在村子里读书呢？”
他的话，有人信，有人不信。不过，场中略显紧张的气氛，倒因此缓和了些。
“李大神，你杀［吞尸蟒］得了什么宝贝，拿出来让大家伙开开眼。”人群中传出一道声音，内容令李渔面色不喜，心里却是一句——哟，来啦。
“诸位兄弟，咱们穿越至此，各有机缘。我李渔侥幸也得了个，想留着做个杀手锏，暂时不想外露。请各位兄弟谅解。”李渔状似无奈，拒绝了。
一部分人表示理解，并没有说什么。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如先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一个破技能，NPC们都知道了，还对咱们玩家保密。你这杀手锏是留给谁呢？留给我们玩家的吧？怪不得整天跟NPC们混在一起，啧啧，这是当玩奸呢！”
李渔眉头皱得更深：“那位兄弟，话说的忒重了点吧？只一个技能不说，你就给定义成‘玩奸’了？”
“你要不是‘玩奸’，你就亮出来啊。”那人继续道。
“行行行！我亮出来。”李渔似又是气愤、又是无奈。一挥手，召唤出一具［长刀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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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骷髅』
[品阶]不入品。
[武力]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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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们有好奇的，上前敲敲打打，［长刀骷髅］也没反应，傻愣愣地站着。
“我这技能，是随机召唤骷髅。”李渔解释过一句，又看向人群，“那位兄弟，这总行了吧？”
一人走出人群：“行什么啊，你这人就没个实话。刚才有一位兄弟问你，那雄霸收购碎片，是不是你指使的？你咋不回答。”
“不是我指示的，我现在回答了。”
“你凭什么说不是你指使的？”
“就不是我指使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这雄霸整天跟在你身边，冷不丁就跑出去收购［碎片］，不是你指使的又能是谁？”
“我哪知道谁？”
“你说不出来，那就是你！”
“我说了不是我。”
“光你说有个屁用？你当我们这些玩家都是傻子吗？”
“那你说怎么办？”
“把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让我们玩家都瞅瞅。没有那么多［碎片］，没有高品阶的宝贝，才能证明不是你指使的。”
李渔与这人一通对话，说得又急又快。在雄霸、以及其他玩家，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到了“李渔如何自证”的环节。
雄霸想上前解围，李渔忽然道：“你这不是让我证明自己吃了几碗粉吗？”
这人似笑非笑：“那你说说自己吃了几碗粉？”
话说到这儿，其他的玩家也渐渐反应过来。
看向李渔的眼神，有的戏谑、有的同情。
李渔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叫刘智？”
那人一愣：“你怎知道？”
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李渔忽地一矛刺出。
刘智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一矛封喉。
李渔抽出矛头。鲜血喷涌，刘智倒地。
在刘尸衣物上蹭去矛头的鲜血，李渔悠悠地道：“老子从不吃凉粉。”
034 我数学不好
“阿智！！”
刘睿奋力推开人群，扑到刘智的尸体跟前，哆哆嗦嗦地将他翻转过来。
鲜血、泥土、青紫的脸，喉咙处的血窟窿，瞳孔散大的双眼。
“阿智…”刘睿还有些不敢置信。
刚才还滔滔不绝、稳占上风的兄弟，怎么一下人就没了！
“李渔！！”刘睿转过头，腰刀一抽，双目赤红、痛苦嘶吼地劈过来，“我砍死你个犭句日的！！”
李渔一矛扎过去。
刀飞，人死。
刘睿瞪大双眼，往后一倒，跟他那兄弟躺了个整整齐齐。
围观的玩家们，似才反应过来，轰地一下炸开锅，叫嚷起来。
“李渔，你怎么把人杀了？”
“不就挤兑你几句吗？至于把人给杀了吗？”
“就几句话的事，罪不至死吧？”
“李渔，你这心也忒狠了吧？”
“灭人一户口本！”
“太过分了！”
“刘睿也给杀了……”
玩家们群情激奋，都在声讨李渔。
李渔道：“我没想杀他们，是他们兄弟再三为难，我才无奈反击。”
“你这两枪都是奔着杀人去的，还说‘没想杀’？”
“我就是没想杀啊。”
“你怎么证明……日……”
开口质疑李渔的人，忽然发觉不对。
TM这对话怎么那么熟悉！
场面为之一静，质疑声忽地平息下来。
“你说他们兄弟再三为难你，”过一会，才有人开口，“据我所知，也就刘睿一开始推你那一把，让你受了点冤屈。加上刘智挤兑你这一次，总共也就两次，哪来的再三？”
李渔看了那人一眼，幽幽地道：“我数学不好。”
那人无语。
李渔看着那人，问道：“阁下是谁？”
那人答道：“［百人突击队］队长廖昌鹏。”
李渔发出意味深长的“哦”的一声。
刘智被杀，他没出头；刘睿暴怒出手，他没拦；刘睿一被捅死，他站出来说话了。
廖昌鹏，李渔有印象，［百人突击队］确是此人所建。只是刘家睿智兄弟进队，一个能文、一个能武，迅速起势，很快便将话语权夺了去。
[第一梦]中，［兄弟盟］建立时，廖昌鹏彻底没了影踪。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走了。
总体来说，这是个有野心、没能力的怂货。
所以李渔压根就没多理会。他走到刘家兄弟俩的尸体前，翻翻拣拣。
廖昌鹏有心阻拦，却忌惮于李渔刚才干净利落的矛法；想聚众围攻，又担心队员们不听指挥。
正犹豫呢，李渔从刘睿怀里翻出一张［图纸］，抖开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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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图纸·汉之聚』
[品阶]不入品。
[属性]辩护伉健者（武力≥20、智力≥20、魅力≥20）打开使用，可为里君。
[描述]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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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们一片哗然！
“建村图纸！！”
“还真有。”
“咱们甘阝单阝一个玩家领地都还没有的吧？”
“这不就有了吗？”
“刘家兄弟挺能藏啊！”
“这是好事啊，藏什么啊？”
“啧，你有你也藏。”
方才对李渔杀人、拣尸等行为的批判，一瞬间消散不见。余下的，只有对[建村图纸]的讨论。
廖昌鹏的脸都绿了。
前几天他才听仅有的一位心腹报告说，那刘睿在某日晚上聊天吹水的时候，一时口快、说漏了嘴。
说他兄弟新得了［建村图纸］，过几天就能建村。到那时候，整个陌上乡，乃至甘阝单阝县都得姓刘。
旁人只以为刘睿牛逼吹得响，那心腹却是个心细的。想起有人说过，最近马小角经常从NPC村子借出“竹书”。其他玩家想凑着看看，好增加些［智力］经验。那马小角全部拒绝，说以后再给他们看。
以后才让看，那现在谁看？
廖昌鹏的心腹，有所猜测，遂留意起刘家兄弟的行踪。而后果然就见那马小角的［竹书］被刘睿取走。
廖昌鹏知此事后，也惦记起这[建村图纸]。只是寻不到时机，又欠缺人手，才没行动。
今日天赐良机，刘家兄弟先后毙命，[图纸]成了无主之物，正合他廖昌鹏得宝。谁知李渔竟给翻了去。
廖昌鹏正思忖着如何谋取宝贝，在场的玩家们已经嚷嚷起来——
“李大神，建个村子吧！”
“对啊，对啊，你老人家总在NPC的村子呆着，能有什么意思？”
“只要李渔大神登高一呼，咱们甘阝单阝县的玩家必定云集响应。到时候，《领地排行榜》必有李大神之名！”
“现在就有。哦，对了，李大神说那个李渔不是他。”
“你信？”
“你不信？”
“……”
玩家们百般盛情，李渔也不推辞，执起[建村图纸]，朗声道：“各位兄弟姐妹，听我说几句。”
众玩家一静。
“第一，我将于明日建立领地，具体地点，大家伙可以合计合计。”
“第二，村子建立，只要系统允许、人数没限制，那大家伙都可以加入。但如果有限制，那咱们就择优录取。”
对这一条，玩家们有的同意，有的不喜，有的理解，有的反对。
李渔解释说，“择优的'优'，不是说一定要[武力]、[智力]的等级有多高。当然了，你要是名列四大《排行榜》，那肯定是优。”
有人开玩笑说：“就比如李大神你，对吧？”
李渔笑笑：“对。”
“吁~”
场下有几人配合着发出嘘声，宛如说相声一样。引得其他人也“吁~”了起来，接着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气氛一片和谐。
“好了，不开玩笑了。咱们继续说，”李渔拍拍手，唤回众人注意力，继续道，“之所以‘择优录取’，是为了咱们以后的生存发展。所以，这‘优’可以是有[特殊称谓]的，可以是高[武力]高[智力]的，也可以是教师、医生、工程师。只要你有一技之长，那你就是人中龙凤、优中选优！”
玩家们闻言，议论纷纷。
李渔又道：“第三，明日我意邀请梁县令、陈村长及各乡亭的有秩、亭长来参加建村之礼。”
许多玩家一愣，怎么和NPC们牵扯上了？
035 天空院
在第一、第二[梦]中，有个问题，困扰着许多玩家。
此方世界有多大？
这个问题的关键，不是“世界很大，测量不过来”，而是“世界在变化，测量不过来”。
[梦]的后期，能够日行数万里的坐骑、玩家不在少数。
有些人穷极无聊，便学那上古神祇——太章、竖亥，要丈量世界。
八个人，分别自北极奔往南极。相逢后，汇总数据，发现无一相同。
他们彼此交换路线，重测一次。结果依旧不同。
而且，此次测得的数据，与第一次也是完全不同。
之后，八个人耗费数月之功，往返北极、南极无数次。又联系世界各地的玩家，搜集资料讯息。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世界的面积，或者说这座星球的体积在扩张。
而且，不同区域、不同国度的“扩张”程度不等。
不成比例、没有规律。
玩家们进一步探索、汇总数据后发现，“扩张”多与相应区域内的［领地］、［练级点］有关。其数量越多、品阶越高，“扩张”程度越甚。
后来，又有玩家通过查找华夏的地方志及相应史籍，参考了国外的部分神话传说，统计出一百年内全球地震、火山爆发的频率、烈度。
数据表明，自玩家出现后的几十年，只东瀛、美洲、通古斯地区的地震、火山活跃了些。
似乎星球的“扩张”似乎并没有引发成规模的地壳运动、板块运动。
玩家们不解，深入去研究，却没寻到答案。
有人推测，［建村图纸］中可能有［息壤］的成分。也有人说，［建村图纸］、［练级点］都是“星球意志”具现化的产物。
如此，方能消弭天灾。
玩家们想要追寻真相，而对大多数原住民来说，“世界扩张”与“异人天降”一样，都是求不出解的谜题，不值得多费心思。
他们关注的，是［建村图纸］、［练级点］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世界“扩张”，对应的是土地、水域的变化。这变化有多有少，多到湖池千顷，少到良田一亩。
无论多少，只有有变化，就必然牵扯到田产的划分、水源的使用。
垄亩、水利，历来都是民生所在，由此引发的宗族械斗不计其数。
原住民之间尚且如何，更不用提与玩家了。
［梦］中，许多玩家以为，建立［领地］便能自成一“国”。规则、章程，沿袭现代文明，就可以蓬勃发展、雄踞一方。
却是想的差了。
华夏境内的［建村图纸］，有[周之书社]、[春秋之里]、[汉之聚]、[汉之里]、[北朝之村]等。
只要［武力］≥20、［智力］≥20、［魅力］≥20，就能使用，就可以成为一名光荣的“里正”、“村长”。
而往往“图纸里正”上任不久，就会遇到“田产被占”、“水源被占”等问题。
想解决问题，要么诉诸于武力、要么寻人调解。
武力一途，极大可能会引发玩家与NPC们的械斗，继而引起更大的波折。两次[梦境]中，由此被NPC们镇压、覆灭的玩家领地，数以百计。
至于调解，“图纸里正”可以寻乡有秩、县令等人。不过，这些原住民官吏会告诉玩家——
玩家领地并不是独立的小王国。“图纸里正”和NPC里正们一样，要参与八月案比、要完成乡里、县里交待下来的“算钱、租税、徭役”征摊工作。
如此，他们才会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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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将以后可能会与原住民打交道的事，简单说了说。
在场玩家表示理解。
李渔又带着他们展望一下未来，说了些“建小学，让小朋友们回归校园”、“建医院，设妇幼内外科”、“建养老院，让老人们有所依靠”的设想。
引得玩家们欢呼不已，建村的热情更加高涨起来。
有人问领地名称，李渔让他们自己想。
结果，一个个名字起得，那叫一个牛鬼蛇神、群魔乱舞——
忠义堂、情义团、雄霸天下、黄昏帝国……
死神殿、战神殿、弑神殿……
羊村幼儿园、熊熊帮帮团、宇宙护卫队……
昆仑、武当、峨嵋、少林、丐帮、天地会、燕子楼、日月神教、听香水榭……
蜀山、伏龙观、太白剑宗……
一个个的，听得李渔头大，干脆全部拒绝，选择了[第二梦]中的名字——[天空院]。
玩家们虽也有不少人嫌弃，但很快就被另外一个话题转移了注意力——[天空院]选址。
有玩家说，依照他多年的文娱经验，[领地]最好选在一处宽阔的山谷。有峰峦做屏障、有峡谷御外敌，广积粮、缓称王，苟出一片新天地。
有人反对，说且不论这地界好不好找，就算找得到、建好村，闭关锁国能有什么前途。
另有玩家说，那不如去鄄城，奔那梁山泊，用八百里水乡建一个水上帝国。
也有人反对，说他们这些人拖家带口的，要走过几百甚至上千里地，风险太大。而且万一走到地方，已经有人在里面建村了，该咋办？
玩家们议论纷纷，李渔没参与。
选址，确实对[领地]属性有影响，如[方壶]之于[仙庐]。
但这种情况，可遇不可求。
就[梦]中而言，也不过三五人。
如[海王]得奇遇，驯服了一头三千丈海鰌，在其腹中建立[水晶宫]，自此纵横四海数十载，未尝一败。
苏丹一名玩家，深受[约鲁巴神话]中的雷电之神眷顾，得赐[山戈的铜宫]。这铜宫，就是一座天空堡垒，可发射雷电、可扔出燃烧的巨石。
那玩家就于宫中建立领地，并藉此驱罗马人出东非，称雄一时。
有海鰌、铜宫作比较，李渔对玩家们提出的种种选址，自然看不上。
所以，他在提出“便于发展”、“不可太远”、“不在乱战之地”等几项选址要求后，就告辞离去。
在一片“恭送院长”的吆喝声中，他和雄霸也分道扬镳。
雄霸要回村牵马，赶去HD县城及各乡各亭，邀请梁县令等人参加明日建村礼。
李渔，则提着[家传铜矛]去了练级点——蝙蝠洞。
036 纸驴
第二[梦]结束，李渔定下几个近期小目标。
一，解决刘家兄弟，已完成。
二，解决王荣入宫一事，待完成。
三，父母曾在光和二年初，也就是179年初，现身于雒阳。他要去一趟。待完成。
四，一个多月后，王屋山将有一座[仙家秘境]开放，不容错过。待完成。
王屋山的[仙家秘境]，是一座[闯关之所]，类似于第一[梦]中的[紫石宫室]。若能进入其中、闯关过卡，必可得宝。
只是，所有的[闯关之所]都有入境要求：[武力]≥50、[智力]≥50、[仙缘]≥5。
这座[秘境]是此方世界第一座[闯关之所]，出现得太早，绝大多数玩家的[武力]、[智力]都达不到。而[仙缘]又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杜绝了另一丝的可能。
所以，即便无数玩家看到[秘境]开放、赶到王屋山，也入不得其中。
望洋兴叹，无可奈何。
李渔却可以。
他的[仙缘]有10点，完全达标。只要[武力]、[智力]在一个月内达到50，那就有进入[闯关之所]的资格。因此，李渔要抓紧时间练级、读书。
华夏北方，有两个练级点最是有名。
一个是［振履堆］。相传，夸父追日，踩踏山岳峰峦、趟过河海湖泊。鞋子里灌满了泥沙，硌脚还耽搁他竞走。于是夸父每追赶一会，就要在途中稍歇，磕磕鞋子里的泥土沙石。
就此，北方大地，一座座［振履堆］矗立。
待异人天降，堆中兔、狐、鹿之属滋生繁衍，成为一处处练级点。
另一个就是李渔要赶去的[蝙蝠洞穴]。
李渔披甲持矛，走向[古井邑]，一路遇到很多玩家。
他们多半是从陈王里那边来，要赶去其他里邑，宣传建村大事，同时探查合适的领地选址。
玩家们嘻嘻哈哈喊着“院长好”、“院长好帅”、“院长去干嘛”。
李渔笑着回应，说“去练级”，玩家们挥拳“加油”。没人觉得他是“甩手掌柜”，也少有人想着跟过去练级。
毕竟，李渔将会是[天空院]的一面旗帜。其《排行榜》名次，便是这面“旗帜”的上的“图案”。
练级之事，耽误不得。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李渔来到[古井邑]外的一处岩洞前。
眼下辰时过半，本该是蝙蝠们倒挂休息的时间。
但岩洞处不时有蝙蝠飞出飞入，不计洞里，单单洞口处就有五六十只在上空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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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蝙蝠』
[品阶]不入品。
[武力]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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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了一处空地，李渔持矛等候。不多时，一只［洞穴蝙蝠］落单飞来。
至李渔头顶时，他突起一矛，点中［洞穴蝙蝠］前肢的翼膜。
［洞穴蝙蝠］顿时就摇摇晃晃，飞行不稳。
两只蝠翼不对称地扑扇，努力往洞穴方向飞。口中发出“唧唧唧”的叫声，尖利刺耳，听得人耳膜生疼。
李渔不为所动，长矛作棍，猛劈过去。
［洞穴蝙蝠］骤遭重击，砰地撞到坚硬的岩石上。
“唧唧”声戛然而止，一片血肉模糊。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洞穴蝙蝠］，获得［武力］经验值6点。”
或许是这一只［洞穴蝙蝠］临死前的叫声太过凄惨，洞口处三只蝙蝠飞了过来，獠牙森森，直袭李渔。
李渔矛舞成花，几只［洞穴蝙蝠］受到干扰，攻势略减。李渔一矛刺出，洞穿其中一只［洞穴蝙蝠］的翼展。
随后带着这只蝙蝠，撤矛、回身，矛尾瞬间点中另一只偷袭的［洞穴蝙蝠］的头部，使其摇摇晃晃、险些坠地。
李渔一脚开出，将其踢到岩壁上。［洞穴蝙蝠］的前后肢尽折，再也飞不起来。
李渔头往右一侧，又一只［洞穴蝙蝠］自其耳畔呼啸而过。李渔长矛一扬，飞过去的蝙蝠一下撞到矛身，骨碌碌落地。
李渔一脚踩上。
［洞穴蝙蝠］“唧”地一声张大嘴巴，李渔一矛捅进去。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洞穴蝙蝠］，获得［武力］经验值8点。”
将挂在长矛上的［洞穴蝙蝠］撕下，与那岩壁处那只一起刺死，李渔才稍作歇息。
五只［洞穴蝙蝠］，共计36点［武力］经验。
与先前李渔和［蛇姬］切磋获得的数千经验相比，不值一提。
不过，“切磋获得经验”就像“过年吃顿饺子”，不是长久之计。才是正常的经验获取水平。
翻了翻［洞穴蝙蝠］的尸体，并没有掉落物品。李渔也不气馁，往洞口处靠近了些。
几只［洞穴蝙蝠］感应到他，蝠翼一振，飞袭过来。
李渔如法炮制，尽杀之。
［洞穴蝙蝠］的［武力］等级在40-50之间。
之所以如此高，一是因为它是飞行生物，依靠超声波、多普勒效应定位，行动迅捷；二是它可以发出尖锐鸣叫，［精神］数值不高者难以忍受。
便是因此，此地很少有玩家来练级。
李渔不同，他的［精神］属性不算很高，但够用。
且有［梦］中经验做参考，用枪矛手段干扰［洞穴蝙蝠］的定位，又寻其前肢、后肢和尾巴之间相连的翼膜作为攻击点。
如此两相结合，才能轻松击杀40多级的［洞穴蝙蝠］。
接下来，李渔耗费半个时辰，将洞口处的蝙蝠清理一空。他用长矛挑开一具具蝠尸，依旧没发现掉落物品。
李渔摇摇头，从一旁捡起几枚石块，迈入洞穴。
洞口仅一人高，狭窄局促，阵风带着浓浓的粪臭味，扑面而来。
再进些，风小些，粪臭味依旧。
又行数十步，洞顶拔高至五六丈，左右宽至两丈，豁然开朗。
数以万计的蝙蝠，倒挂在岩壁上。
有大有小，颜色各异。
李渔抬眼细瞧，灰色的最多，青色的偏少，偶尔见一两只白色的。
蝙蝠们安安静静地倒吊着，偶尔有几只醒来，将身子转正，撒出一泡尿。撒完，抖抖身子，再吊回去。
李渔拿起石块，奋力一丢。
几枚石块砸到倒吊的蝙蝠身上，引得“唧唧唧”的尖叫声一片，此起彼伏。
李渔朝洞道内一趴，蝙蝠群如一道旋风从他身上刮过去。
待“风”声消失，李渔快步出洞。
洞口上空，几十只蝙蝠盘旋飞舞。
李渔猫着腰走出洞，用先前的法子，一只或几只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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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青蝠』
[品阶]不入品。
[武力]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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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杀死一只［青蝠］后，李渔终于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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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驴纸』
[品阶]不入品。
[属性]驴样之剪纸，以水喷之，可成赤色毛驴。乘之，速10里/时辰。
[描述]昔日，张果老尝乘一白驴，日行数万里，休则叠之如纸，置巾箱中，乘则以水噀之，还成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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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练级琐事
张果老，真实历史中，他姓张名果，因年长而得一“老”字。是甘肃两当的道人，隐居在山西中条山中。曾被唐玄宗召至京师，演出种种法术，授以银青光禄大夫，赐号通玄先生。
神话传说中，张果老乃是“八仙”之一，经典形象是一位倒骑毛驴的老道士。
“鲁班造赵州桥，坚固奇巧、轰传远近。张果老骑驴、柴王推独轮车，都登上桥来观光，看桥结不结实。”
“唐玄宗好道，欲将其妹嫁于张果老。张果老坚辞不受，还唱‘娶妇得公主，十地升公府。人以为可喜，我以为可畏’。唱吧，倒骑纸驴而走。”
种种故事，广为流传。
至于说，为什么[蝙蝠洞]跟张果老有联系？
这就源自于《独异志》中的一则故事——
唐玄宗问术士“叶静能”张果老的来历，叶静能说：“臣不敢说，一说立死。”后言道：“张果是混沌初分时的一只白蝙蝠精。”言毕跌地而亡，后经唐玄宗求情，张果老才救活他。
有此联系，杀死蝙蝠才会掉落[七彩驴纸]。
[赤驴纸]是[七彩驴纸]系列中最低价的一种。
每三张[赤驴纸]可以合成一张[橙驴纸]，[橙驴纸]三合一[黄驴纸]，接着三黄合一绿、三绿合一青、三青合一篮、三蓝合一紫。
最后，三张[紫驴纸]合成[白驴纸]。
这么一算，须2187张[赤驴纸]才能合成“张果老”那头日行万里的小白驴。
如此数据，非肝帝不能为也。
李渔不是肝帝，他来此，不为驴纸，只求[武力]经验值。
接下来，继续打怪，李渔不再亲自出手“引怪”，他选择使用[复者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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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斧骷髅』
[品阶]不入品
[武力]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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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手持骨斧的骷髅，现身于[蝙蝠洞]洞口。在李渔的指挥下，它走进洞穴，将斧头砸向岩壁上的蝙蝠群。
“唧唧唧”声大起。
[大斧骷髅]转身要跑，却没来得及。数百只[洞穴蝙蝠]一涌而上，将其推倒在地。钩爪、獠牙上下招呼，不几息就碎成了一地骨渣。
然后，上百只[洞穴蝙蝠]飞出洞外，余者挂回岩壁。
李渔长矛挥舞，将洞口蝙蝠一一斩杀。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十岁青蝠]，获得[武力]经验值32点。”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洞穴蝙蝠]，获得[武力]经验值3点。”
“……”
“[系统]：恭喜玩家[武力]提升至39级。”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廿岁青蝠]，获得[武力]经验值80点。”
一番厮杀，李渔[武力]提升一级，其他收益却是半点没有。
［洞穴蝙蝠］杀了近百只，[十岁青蝠]杀了五只、59级的[廿岁青蝠]都杀了一只，却连一张[赤驴纸]都没瞧见。
这掉宝率，别说肝帝，肝硬化、肝性脑病来了都顶不住。
好在李渔不在意，继续召唤[骷髅]引怪、杀怪。
“[系统]：恭喜玩家[枪矛掌握]提升至（熟练1/10000）。”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卅岁青蝠]，获得[武力]经验值176点。”
“[系统]：恭喜玩家……”
“[系统]：恭喜玩家[武力]提升至42级。”
申时过半，黄昏将近。
[蝙蝠洞]内，群蝠蠢蠢欲动，李渔持矛后退。
近五个时辰，李渔挥矛足有两千次。每一次，或斩杀、或击落，皆有所得。
期间，［体力］不足便食些麦饼、［精力］不足便坐地休息。
斩杀［洞穴蝙蝠］上千只、[十岁青蝠]上百只、[廿岁青蝠]五只、[卅岁青蝠]两只。
［武力］由38级提升至42级，[枪矛掌握]提升至（熟练1125/10000）。
经验、熟练度上，令人满意。但于“掉宝率”一项，却实在太差。
只得［赤驴纸］x5、[夜明砂]若干。
——————————
『夜明砂』
[品阶]黄品。
[属性]中药，可消积、活血、明目。
[描述][青蝠]之遗矢。
——————————
李渔离了[蝙蝠洞]，先去[古井邑]南边的河溪里洗了个澡。衣物、铜矛、札甲，也都清洗一遍。
接着去[方壶]中，准备换上此前备好的干净衣裳。
一入壶，就见[玄十三蚁]持一松针在[仙庐碑]上比划。有模有样，似在习练枪法。
[玄十三蚁]见到李渔，大喜。接着又忽然小脸通红，“啊呸”一声，捂着眼睛跳开。
松针都不要了。
李渔无语，我这穿着湿衣，又不是赤着身体，有什么好“呸”的？
[蛇姬]听到动静，自[玉女山神庙]中游出来。
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李渔身后，吓得正提裤子的他一跳。
[蛇姬]将手中石剑一扬，李渔秒懂她的意思——要切磋。
李渔摇头拒绝，累了、不磋。[蛇姬]顿时安静下来。
李渔正要出[壶]回陈王里，腹中一阵“咕咕”肠鸣，饿了。
李渔想了想，从[蛇姬]手中拿过石剑，去[壶]外[古井邑]南河里扎了几条草鱼。扎到鱼，见河岸上有个鹅卵石很是漂亮，便也捡起，回[壶]与鱼一起递给[蛇姬]。
[蛇姬]看看手中的石头，再看鱼、又看李渔。李渔道：“石头送你，快去拿鼎做鱼汤。”
[蛇姬]点头，扭着腰取鼎来。在李渔的指挥下，剖鱼腹、剐鱼鳞、做汤。
小半个时辰，香气浓郁的鱼汤出锅，李渔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蛇姬]从鼎底捞出鹅卵石，想放进嘴里，却又停手，将石头收起。
李渔都快将一锅鱼汤吃净了，[玄十三蚁]还没现身。李渔为她留下一指鱼肉、一叶鱼汤后，嘱咐[蛇姬]刷锅刷碗。
[蛇姬]刷完，又扬起石剑。李渔告诉她，明日带她去杀蝙蝠，她才放下剑。
李渔就此出了[方壶]，拿三张［赤驴纸］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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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驴纸』
[品阶]不入品。
[属性]驴样之剪纸，以水喷之，可成橙色毛驴。乘之，速20里/时辰。
[描述]昔日，张果老……
——————————————
李渔含了一口[方壶]小池塘里的水，喷湿橙色剪纸。
刹那间，一头呆呆的小毛驴出现在他身旁。
李渔倒骑其上，慢悠悠，往陈王里行去。
038 ［命次］之秘
一个时辰二十里，也就是5km/h，与步行相差无几。
李渔一路行来，遇到不少玩家。
他们对橙色小驴很好奇，跟在驴屁股后面，问李院长从何得来的。
这小［纸驴］只能倒着骑，却方便了李渔和玩家们交谈。
李渔将［蝙蝠洞］告知，［七彩驴纸］的事也和盘托出。
玩家们大喜，竟然得了“坐骑”的线索。
他们每天要在练级点、窝棚区之间奔忙，劳累不说，还挺费鞋。若得一驴，就算跑得慢，也不至于这么辛苦了。
有一位二十出头的玩家，最是高兴。他准备在月底结婚，正发愁“不热闹”、“没排场”呢。
有了这［橙色毛驴］，如果婚礼当天拉出一百头来，当车队，会不会很壮观？
李渔点头，必须壮观。
那玩家更高兴了，热情邀请李渔参加月底的婚礼。
李渔凑趣道：“你要真能集齐百头［橙驴纸］，我就参加。而且就算当天我人没到，也会送你一份礼金，如何？”
那人大喜，连声感谢，还说明日他将第一时间赶去建村现场，加入［天空院］。
李渔大笑：“加油。”
领地建立，并无人口上限。但人口数量一旦突破某个阈值，就会对［治安］、［民心］造成不同程度的负面影响。
这个阈值，与领地所在的区域、领地等级、领地特性、领地居民等因素有关。
如［仙庐］，有［逋逃薮］、［仙家福地］的加成，人口阈值约莫上万。而［天空院］初建，估计是白板一个，上限顶多也就一千。
这名玩家说他要加入［天空院］，那还真得好好加油、努力才行。毕竟僧多粥少，几万、十几万的玩家，才有一千个名额。
一路说说笑笑，李渔半道又给［橙驴纸］喷了一口水作补给。
约莫小半个时辰，陈王里的大门在望。
门卒见到李渔，放下手里的［三国杀］木牍，笑脸迎来。
李渔下驴牵着走，门卒问他，雄哉生辞去［里监门］一职，是否是他授意。
李渔哈哈一笑：“我说要带哉生成仙做祖，得大富贵。哉生信我，便辞了职。”
门卒陪着笑笑，也没再问。
牵着驴子进村，走不两步，李渔往驴头上一拍。小毛驴顿时就化作一张彩纸，飘在风里。
李渔捞回手中，向王家走去。
仆役开门，家相来迎。
大半天的时间，“杀蟒的李渔将于明日建村”一事已经在陈王里传开。
家相向李渔求证后，道：“陈里正来访，眼下正与家主在厅堂叙话。”
李渔点头，由家相引着，去往厅堂。
“贤侄来了。”王章亲切招呼。
陈里正起身相迎。
李渔与二位长者见礼后，便主动将今日“杀二刘、得图纸、众玩家提议建村”之事尽数告知。
又说，已请雄霸赶去甘阝单阝县、各乡亭，邀请梁县令及大小官吏来参礼。
于众目共睹之下，选地建村，免得玩家与原住民在田产、水域方面，龃龉不合，而结嫌隙。
王章颔首：“合该如此。”陈里正也松了一口气。
接着李渔又邀请二人明日也参礼，王章、陈里正欣然答应。
而后李渔告退，去往书斋读书。
半路遇上一人，是马小角，正从内宅走出，面色不豫。
见到李渔，她神情一振，就要上前招呼。
李渔却直接无视。马小角还待上前，被王家僮仆拦下，只得悻悻离去。
第二［梦］中，马小角说破王荣身份，致使王家、李渔陷入困局。
这等行径，一矛扎死也是应该的。
不过，李渔记挂着一件事——马小角过段时间会获得一张[建筑图纸]，很有意思。
所以，先待她获得［图纸］，再取卵杀鸡，为时不迟。
入得书斋，李渔翻看“藏书目录”——《六略》，寻找［梦］中熟读过的、能够迅速帮他提升［智力］等级的书籍。
《春秋左传》、《公羊春秋》、《谷梁春秋》。
第一［梦］中，李渔为［白毦兵］。与赵云、关张熟识，为了刷关二爷的好感度，他没少读《春秋》。
个中义理，犹记得七七八八。与人谈经论道，或许有差，但刷一刷［智力］经验，却是足够用了。
李渔伏案开卷，沉下心来。
“［系统］：恭喜玩家阅读《公羊春秋》，获得［智力］经验56点。”
“［系统］：恭喜……”
一颗小脑袋，几次在书斋外探看。李渔读书入神，都没注意到。
直至——
“［系统］：恭喜玩家［智力］等级提升至28级。”
李渔伸了伸懒腰，饮茶稍歇。
那小脑袋又露出来，见李渔不读书了，忙跳进屋。
“郎君，郎君。”小雀儿叽叽喳喳的，“听说你杀人啦！”
见到活泼可爱的小侍女，李渔不自觉地微笑：“你听谁说的？”
“小角姐姐说的。”小雀儿眨巴着眼睛，“郎君，你当真杀了人？”
李渔点头，小雀儿顿时就缩了缩脑袋：“为何杀人吖？”
李渔本想再吓吓她，却又想小侍女至此应是王荣差遣来的，便没逗她，将事情原委细细讲来。
小雀儿歪着小脑袋，听李渔讲述。一会儿紧张地握拳，一会儿气愤地挥手，“打他打他”。
讲到最后，李渔“先杀二刘”、“又杀大刘”，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李渔想了想，说道：“玩家与原住民不同，玩家［命次］有三。便是死了，也有重生之机。”
小侍女瞪大眼睛，好神奇！
不过转而一想，她与小娘子都是“［命次］1/1”，死了就没了，心情顿时就低落下来。
李渔知道她想什么，笑着道：“没事，过些时日，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也有重生机会。”
小雀儿瞪大眼睛：“真哒？”
李渔点头。
“谢谢郎君。”小侍女抱着李渔的胳膊跳，忽又停下，“小娘子也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李渔道，“不过，此事不可与第四人说起。”
小雀儿用力点头，又道：“小娘子还等着我回话，我先去啦。”待李渔应声，她就乐颠颠地跑出门去。
经由两次［梦］境，李渔知晓了［命次］之秘。
［命次］就是“次命”。
“命次1/1”，就是“一次命”、“一条命”。
“命次3/3”，就是“三条命”，也等于两次重生的机会。
看着是挺好，只可惜，此方世界，轮回有缺、六道混杂。
玩家们即便有重生的机会，却不一定有“再做人”的幸运。
039 拴牛亭
玩家们身死，堕入轮回，或浑浑噩噩、或灵性不昧。
运气极好的，孕于玩家或原住民妇人腹中，待出生，依旧做那万物灵长。
运气稍好的，投身精怪一族，成为塞壬、娜迦、鲛人、惷鬼、狐媚、络新妇、牛头人等等。
运气一般的，降生于［兵种建筑］，虽有多般限制，但多半能得个人形。
运气差些的，成为虎狼豹熊、猪狗牛羊、鲨鲸豚鱼等寻常物种。若逢机缘、得以修行，倒还好些；若不逢，也只能盼着遇上个［十三蚁］一般、能通兽言禽语的，可以沟通交流，免去被屠宰杀戮的命。
运气再差些，或为蜂蝶蚊蚋、或为蜗蝉蜉蝣、或为花草灌木，朝荣夕落、生不足岁。
［梦］中的李渔，见多了轮回之苦，自己却没经受过。
他在第一［梦］中的［命次］4/4、第二［梦］更是高达6/6，然一旦身死，就是梦醒。轮回之秘，从未亲身探究过。
————————
李渔继续读书。
“［系统］：恭喜玩家阅读《公羊春秋》，获得［智力］经验85点。”
“［系统］：恭喜玩家……”
“［系统］：恭喜玩家［智力］等级提升至29级。”
［智力］经验飞涨。李渔在《智力排行榜》上的排名也在迅速提升。待他［智力］至29，便跨入了前50的行列。
小侍女又跑来。
李渔问她，那马小角怎与她们说起杀人事。
小雀儿道：“前几日小角姐姐借了书，今日登门说书策都给丢了。她说是一位朋友书寻她借书看，她借了。结果今日朋友被郎君你杀死，书策也给人趁乱取走。”
李渔想起马小角出内宅时脸色不好，便问：“你家小娘子怎说的？”
小雀儿回想了一下，道：“小娘子问小角姐姐几个书中问题，她答不上来。小娘子便让她回去寻找丢失的书策了。”
李渔道：“以后少与她来往。”
“小娘子也是这般说的。”小侍女点头，道，“小娘子说小角姐姐尽说妄言。”
李渔赞成。
这马小角存心不良，若不为那《建造图纸》，早就一枪攮死，省得膈应人。
接下来，小雀儿又问了明日建村的事。李渔邀请她们主仆二人参礼。她便跑去问自家小娘子的意见。
只不大会，她沮丧地跑回来。小娘子不去，说人多手乱、鱼龙混杂的，容易生事端。
李渔瞧她垂头丧气的可怜模样，便取出一张［赤驴纸］递过去：“给你看样宝贝。”
小雀儿伸手接住，一瞧［赤驴纸］的属性，大喜。想要喷口水，却被李渔拦住。
李渔笑着唬她：“我已经在这张［赤驴纸］上施了咒术，你的口水不顶用，须你家小娘子的口水才行。”
小雀儿将信将疑，却不敢真用自己的口水去试验，于是捧着［赤驴纸］兴冲冲回了内宅。
李渔隐约听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小娘子小娘子”、“须你喷水”、“啊，出来了”之类的。
李渔笑笑。
低头看书，直至亥时。
与家相告辞，李渔取了两卷《春秋》回自己家，入［方壶］继续读。
真比较起来，有［仙庐］“文风+50”属性的加持，李渔入［壶］读书获取［智力］经验的速度，要比在王家书斋快一些。
但些许经验，抵不过他与王家小娘子接触交流的机会。这王家书斋，该去还是得去。
［十三蚁］依旧不见蚁影。［蛇姬］对简策不感兴趣，只安安静静地守在李渔身旁。
夜深，读得乏了，李渔枕着蛇尾沉沉睡去。
————————
翌日。
李敏与一群莺莺燕燕，从甘阝单阝城往陈王里赶。
之前还没注意，一入陌上乡，就觉得格外热闹。
官道上，行人如织。
三五成群、两两相伴，偶有辚辚车响、萧萧马鸣的，是好奇而戒备的原住民。一簇簇、一群群，操持不同口音、大声喧哗的，是衣着简陋的玩家。
前呼后应、远近相和，真就如赶庙会、走年集一般热闹。
李敏估摸这阵势，县里的还不好说，整个陌上乡的玩家、原住民怕都被“李渔建村”一事吸引了注意力。
陌上乡有三亭、四里。
里，相当于后世的村庄，乃乡民居住之所。而亭，则相当于派出所，平日里抓差办案、徼循乡里，维持地方治安、兼管过往行旅。
四里，分别为陈王里、黑龙里、驻牛屯、古井邑。三亭，则是黑龙亭、巨蟒亭、拴牛亭。
黑龙亭，设在黑龙湖与南河之间，为的是减少乡民尤其小儿戏水造成的溺亡事故。巨蟒亭，设在陈王里北、通往北郊岩洞的道旁，便于每月月初的吞尸蟒祭祀。同时也为了提醒过往的旅人，莫要走岔路，而致误入蟒口。
而拴牛亭，则在驻牛屯、虎丘附近。
驻牛屯、拴牛亭，名字由来已久，据说与四百年前的毛遂有关。
毛遂，成语“毛遂自荐”的主人公，战国时期平原君名下门客。初时籍籍无名，后自荐使楚，凭唇枪舌剑，说服楚考烈王合纵抗秦，获平原君“以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的赞誉。
这一屯一亭，曾出现在毛遂使楚所乘的牛车前。而[拴牛亭]前那棵三人抱的老松树，传说曾与那毛家老牛做过伴。
李敏等人赶至[拴牛亭]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即是那棵虬枝峥嵘、旁逸斜出的老松树。
蓬蓬如伞，荫及数十丈方圆。
接下来引起她们注意的，不是摩拳接踵、人山人海的数万人集会场面，也不是[拴牛亭]中上百位武备整齐的原住民，而反倒是那些心思活泛、趁着人气旺盛做着买卖的玩家们。
有八名玩家，雇了三架牛车，上载六个半人高的大缸，里面满满盛着热气腾腾的豆腐脑。
而后十条长案，一字排开。
玩家与原住民，或蹲、或跪坐，满满当当，偎在案旁。每个人手里都持着一件杯子样式、名为“二升卮”的陶器，嗅着那沁人香气，品着那鲜美细嫩。
牛车旁边，几十号人排着队等着。
为首的是一名胖胖的玩家，手里攥着枚五铢钱，不停地埋怨着：“就这么一小杯，竟然要价一钱！刘大脑袋，你就死要钱吧！”
他显然与那卖豆腐脑的认识，却又不太亲近，不然也不必花这一文钱了。
“要买就买，不买让开，别耽误我们买！”后面的玩家不停催促着。
“久闻淮南王仙丹妙术制豆腐，今日能一钱换一卮，有甚么舍不舍得？”食案之上，一位深衣冠冕的原住民，举杯一饮、很是陶醉，他觉得这价钱甚是公道，“种豆豆苗稀，力竭心已苦。早知淮南术，安生获泉布。妙哉！妙哉！”
“妙哉个蛋！那个谁，赶快喝！没看到这么多人等着呢吗？”
“就是就是，偏你会吟诗，赶紧喝！”
“竖子！”
“咋地？你想说……卧槽，我钱呢？哪个龟孙儿偷老子的钱！”
纷纷乱乱的豆腐脑摊子外，是玩家与原住民混杂在一起的围观者。
有人口水连连，却舍不得浪费那一枚五铢钱。有人望着牛车上展开的粗布横幅上、分别以简体与汉隶写就的“老刘家豆腐脑”六个大字，若有所思。也有人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六大缸豆腐脑能赚多少钱。
另一边，有十几名玩家，肩扛手提、抬举背挎着一堆家具，于那[拴牛亭]不远处摆上了摊。
高声吆喝着：“南来的、北往的，瞅一瞅啦！本地的、天降的，看一看啦！不用钉来不用铆，全靠榫卯自己搞！有桌子有几，有柜橱有椅！黑龙湖水浪打浪，你想要哪样有哪样！三年五年用不烂，十年八年还耐看！我说好，不算好……”
这一声声的吆喝，玩家们听着熟悉亲切，原住民听着新鲜稀奇，一个个围了上去。
虽说都没作漆、描纹，但这些家具的价格确实实惠，不少原住民掏钱买下，惹来艳羡的玩家无数。
又有一群据说是“陕西某某秦腔团”的玩家，登高处亮相，击节开嗓。
先奉《三滴血》、后使《盗虎符》，假嗓唱出、音高八度，起伏跌宕之处，真真就是“繁音激楚，热耳酸心，使人血气为之动荡”。于是，五铢钱落声声如雨，喝彩叫好此起彼伏。
再不远处，有人卷木片成筒状，疾呼：“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
更有人用麻绳串俩竹板，边敲边吆喝：“当哩个当，当哩个当，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好汉武二郎……”
……
落到这奇怪世界，日子还要继续，只是现代人各自过活的方式大有不同。
不少年轻人，尤其玩过游戏的一类人，大都觉得“属性”、“等级”最重要，将“任务”、“练级”视为头等大事，个个力争上游、惟恐落于人后。
中老一辈，多是觉得“游戏”、“个人模板”过于虚幻、不接地气。于他们而言，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事物，才是最真实无虚的。
如披在身上的衣服、吃进嘴里的饭菜，也如口袋里叮当作响的五铢钱。唯有这些，才是最实实在在、最令他们有安全感的。
040 寒谷纳白驹
李渔醒来，伸伸懒腰。
昨夜读书很用功，[智力]等级升至30，跃身《智力排行榜》第44名。
成绩不小，就是有些费脑细胞。他现在都还一脑门的“春秋大义”呢。
晃晃脑袋，李渔起身，带着[蛇姬]顺着小池塘散起步来。
虽说是[仙家秘境]里的池塘，但里面的水、荷花都是凡俗之物。不过，有[仙家秘境]的影响，鱼类生物的成长还是有一定加成的。
李渔琢磨，今天这“建村”事不知道要忙到几点。如果有闲暇，一定得去南河里面捞些鱼苗，丢到池塘养着。
过上个把月，就可以捞出来熬鱼汤喝了。
又走几步，李渔看到不远处的小榕树，以及他曾插下作标识的、约莫五尺长的木棍。
如今，木棍的三分之二都被堆在土粒中。不时可见黑色的蚂蚁从一旁路过，或举着粟米粒、或顶着碎花瓣。
李渔走过去，弯下腰，就要仔细观察。
巢穴外的几十只[玄驹]，似是感应到天光变暗，都抬起头。见到“巨人领主”一张脸盖过来，它们齐齐停下脚。
接着，放下碎花瓣、粟米粒，[玄驹]们大黑屁股一甩——
“对对！”
“对对对！”
“对对对对对！”
这是在跟我打招呼吗？
李渔不解[蚁语]，对着它们挥挥手算作回应。结果，“对对对”的动静更大了些，且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李渔挠头。
怎么个意思？
[十三蚁]从土堆后跳出来，手里牵着一根绳，绳上拽着吐舌头的[应声虫]。
“明公，它们说你脚下踩到［玄九八五］了！”[十三蚁]站在李渔的脚边，凤翅一甩，仰头大喊着。
玄九八五？
李渔一愣，接着反应过来——我踩到蚂蚁了？
一抬脚，果然见一只[玄驹]狼狈地趴在地上，大黑屁股下的胖虫子都露出来了。
这……这不会被踩死吧？
李渔就待查看，那[玄九八五]动动腿、爬起来，将胖虫子塞回屁股下面。接着就对着他摇起大黑屁股——“对对……”
好长一截“对对”声，李渔自然不懂，就转头看向[十三蚁]。[十三蚁]却摇摇头：“尽是污言秽语，明公还是不要听了。”
李渔无语，这小东西还是个暴脾气，还他妹的爆粗口！
见它还在那儿摇屁股，李渔拿起一块小石头压了上去。
“对对”声立止。
不单单[玄九八五]没了声响，其余几十只[玄驹]也不打“对对”了。
李渔满意了，伸出手掌，对脚边的[十三蚁]比划道：“压它五个‘对’时，以儆效尤。”
[十三蚁]一愣，问：“怎个‘对’法？”
[玄驹]一族以“对”计时，时辰、年、月、日都以“对”计。李渔只那么一比划，[十三蚁]还真不知这“五个对时”，是指多长时间。
李渔没说话，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行体会。接着就心满意足地带着[蛇姬]走开，支鼎、做饭、煮粥。
美美地吃过一顿早饭，李渔离开[方壶]。
推门走出院落，李渔看到不少陈王里的居民说说笑笑、朝村外走。
见到李渔，有相熟的还笑着招呼：“见过李院长。”
李渔哑然失笑，这群原住民还挺赶时髦。
说笑着走着，还没到村口，李渔就先听到几声“哞哞”的老牛叫。
搭眼一瞧，几架牛车停在“护村河”畔。陈里正、王章，正与梁县令一行人说着话。雄霸、王斌在旁作陪。
李渔走去的时候，梁县令还迎了两步。
“见过县尊。”李渔快步上前拜见。
梁县令一挥手，仆从捧了一枚玉瓶、一件鳞甲上来。
——————————
『蟒胆防风丸』×10
[品阶]黄品。
[属性]每次服用，体质+2、敏捷+2、精神+2。单属性≥50点，服此无用。
[描述]由吞尸蟒蛇胆汁、桂枝、防风、僵蚕、独活、胆南星、白附子、化橘红等制成。
——————————
『吞尸蟒甲』
[品阶]玄品。
[属性]硬度53、质地76、韧度89。
[描述]饮我血，食我肉，还披我鳞甲？
——————————
梁县令说，他来时恰逢丹药、鳞甲制成，便顺路捎来。
李渔道谢，将东西先放于雄霸处。接着他又在王章的引导下，与其他人见礼。
又一番寒暄，李渔、王章登上梁县令的牛车。
车顶装有通幔、车内设了凭几，李渔三人入座，还觉得空间有余。
御夫一扬鞭，青牛稳步而走。
几上果盘盛满了青枣、栗子、菱角、桑葚等果子，随着牛车轻晃，却不见落出一颗。
此车如果类比后世，那就是妥妥的高级房车。汉末能比它再高一档的，也只有人妻曹提过一嘴的“画轮四望通幰七香车”了。
李渔得了丹药、鳞甲，心中欢喜。于是顺口赞车雅致、赞御夫技巧、赞梁县令远致高情，令对方心花怒放、喜不自胜。待牛车行至拴牛亭时，梁县令对李渔的称呼，已经随着王章改成“贤侄”了。
亭前，三人下车。
梁县令、王章还没反应过来，就跟着李渔被几百名嚷嚷着“李院长”的玩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后面的几辆牛车，以及[拴牛亭]中迎出来的乡蔷夫、游徼、亭长们，都被隔绝在外。唬了他们一跳。
李渔一抬手，众玩家喧闹渐止。他道：“此二位，一个是甘阝单阝县令梁大人、一个是远近知名的王大儒，受邀参加咱们的建村礼。诸位兄弟，不可怠慢！”
玩家们回应——
“不敢！”
“哪能啊。”
“县令大人好啊！”
“王大儒，古德猫宁！”
梁、王二人回以微笑。
李渔又道：“寻些案几凳椅过来，请诸位长者稍歇。”
先前吆喝“卯榫结构好”的几名玩家听见了，忙凑上来，说是免费提供桌椅板凳。
待一切安置好，李渔问起“选址”情况。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分别由众人推举出来，向李渔汇报。
男的叫路修玺、女的叫李华，都是［梦］中的旧相识。虽无大才，但谋一“院”琐事足矣。
两人提了三处“选址”，一个近［练级点］、一个近［官道］、一个在［巨蟒亭］附近。
前面两个距离［拴牛亭］不远，靠近南河、交通便利。区域内，或是近山林野货资源丰富、或是有不少荒芜田地待开垦。
只是他俩才一说出口，就有［驻牛屯］、［古井邑］的几名乡吏出言拒绝。
最后一处，荒地、山林都有。以前吞尸蟒在时，地无人垦、野兽逃离。
而今巨蟒被斩杀，垦荒没了风险，鹿兔狐貂等野物渐渐回流，此间又成了上佳的猎场。
原住民们自然不想撒手。
此处有十之一二属［黑龙里］，其余的都算在［陈王里］内。
［黑龙里］的里正要划走一半山林，陈里正虽是言语委婉，但绝无放弃之意。
玩家们更不会放弃，于是就和这些乡官胥吏争论起来。
争了一时半刻，李渔不耐，直接对陌上乡一众原住民道：“这三处我们一处不取，只请诸位长者安置好我十万异人。”
原住民们哑然。
李渔转向梁县令，请他定夺。
又一番唇枪舌剑后，梁县令拍板，定下“第三处”。将约莫半数的山林划给［黑龙］、［陈王］二里，置换给［天空院］不少荒地。
虽双方都有不满，但最终也都点头同意。
李渔大手一挥，众人往［巨蟒亭］进发。
………………
半个时辰后，［巨蟒亭］北二里，李渔站在一处空地上。
逾千原住民、数万玩家，密密层层，围于二十丈外。
前面的翘首企足，万般期待；后方的瞧不着，急得抓耳挠腮。
于是，踩石块、爬树、上牛背、坐车顶、攀岩登山，想什么辙的人都有。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乌泱泱成一片海，漫向四野八方。
如此热切期盼，李渔却暗自摇头。
他想，待会他们将看到——
［图纸］使用后，只一块矮［石碑］孤零零杵着、［领地］面板上也是光秃秃一片。
不知该做何感想。
带着这份恶趣味，李渔使用了［建村图纸·汉之聚］。
下一秒，一座三尺高的石碑出现。
围观者们等待片刻，除此碑外，再无他物。
都大失所望。
————————
【街弹之碑】
［所属］李渔
［状态］未命名
————————
李渔更其名为［天空院］。
“［系统］：玩家李渔入住［天空院］，［天空院］激活［领地特性·空谷白驹］。”
咦？
041 应龙粥
————————
【领地】天空院
【所属】李渔
【等级】村落
【属性】文风25、武风25、治安100、武备0、民心0、交通30。
【特性】寒谷纳白驹
【特产】无
【田产】无
【建筑】无
【居民】无
————————
『寒谷纳白驹』
[品阶]黄品。
[属性]荒村野地，得居贤人，文风+25、武风+25。
[描述]岩穴隐傅说，寒谷纳白驹。
————————
源于《诗经·小雅·白驹》中“皎皎白驹，在彼空谷。”，常以“白驹空谷”比喻贤能之人隐于野而不出仕。
没想到自己竟成了“贤人”。
李渔估摸，这称呼应与[仙庐]之主、[方壶]、[沧海岛]等有关。
啧，昨天他还跟这帮玩家说那《领地排行榜》榜首的“李渔”不是他，今天就冒出一个[寒谷纳白驹]。
不过李渔明明记得，第二[梦]中的[天空院]并无此特性的。
他正愣神呢，玩家们涌过来，喊道：“院长，快收我们进村。”
李渔回道：“领地人口有上限，招多了影响领地属性。”
玩家们闻言，好些个脸色难堪，有的人直接问李渔咋办。
李渔道：“按照昨天说的，咱们先择优录取。一旦招满，就设个[天空外院]。什么时候领地升级，人口上限放开，咱们再从[外院]招人，如何？”
玩家们也无他法，只得点头。
李渔问，昨日他所说的“择优录取”，可有人做规划？
路修玺、李华及另外几名玩家站了出来，他们早有腹稿，见李渔问起，便一一道出————
设《优秀人才引进计划》，将人才评作“甲乙丙”三个等级。
甲等，领地亟需之才，随时可以加入；
乙等，领地必需人才，只要符合条件就可以加入。
丙等，领地所需人才，排队审核加入。
李渔刚刚说的[天空外院]，几人也做了补充，比如说[天空外院]与[天空院]一视同仁，所有人员应友好团结、互帮互助，设[寻亲区]……等等
还有一些管理章程、奖惩制度、领地行为规范、练级区行为准则、领地居民权利与义务之类的。
李渔一挥手，将几人收入[天空院]。
路修玺、李华等第一批“居民”，满面笑容。待看到[领地特性·寒谷纳白驹]，却都是一愣，都拿眼神看向李渔。
李渔解释一句：“我不是那个[仙庐]之主。”
路修玺等人满眼的不相信，李渔无视，干脆道：“干活！”
几人也是数万人里选出的针尖尖，人望、行动力都不差。李渔一声令下，他们便迅速商定方案。
然后各自招呼人手，隔开人群、划分区域。接着铺设桌椅板凳，组织玩家排成长龙，拿出备好的笔墨、简牍、甚至草纸，开始登记、评估、收人。
一个流程走下来，忙而不乱，看得梁县令等原住民啧啧称赞。
梁县令、王章好奇[领地碑]的属性，李渔给他俩做了展示。
两位长者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李渔，他们以前也向李渔求证过“此李渔是否彼李渔”，李渔予以否认。
只是眼前，那“贤人”二字格外瞩目……
与梁、王同样表现的，是[天空院]的新居民。
一批批的玩家，看到[领地碑]上一个个的“无”，就很失望。再看到[寒谷纳白驹]、“文风+25”、“武风+25”、“贤人”，马上瞪大眼睛，对着李渔高呼——“院长牛逼！”
有那直肠子的，还在那儿问：“院长不是说他不是那《领地……”
还没说完就被人打了一下：“院长都说了不是。”
“你信吗？”
“我信！”
“正经人谁……”
李渔也不再解释。
心累。
梁县令好奇[天空院]的“人才评级”规则，便由李渔领着，在招人处转了转。
甲、乙、丙三个等级的划分，目前来说，主要依据还是“穿越前的职业技能”。
如丙等，一般是教师、医生、农民……
如乙等，多是中医师、幼师、土木工程师……
梁县令看到一名玩家登记的是“土法炼钢”，他眼神一凝，踌躇片刻后对李渔道：“贤侄，虽说管家罢盐铁之禁、纵民煮铸，但盐铁历来是重税。你若要谋盐铁之利，那这税也就脱不开。”
眼下，汉家朝廷对“异人”的态度不甚明朗。但有一点，汉帝刘宏态度非常明确——收税！
东汉三十税一，不高。但自建宁以来，诸项正税之附加渐多。
对玩家，“口赋”、“算赋”这些人头税暂时不好收，但“缗钱税”、“山泽税”、“盐铁税”，当今天子已然下诏——征！
必须得征！
那些散人玩家，居无定所，尚不便征税。但“异人领地”可跑不了，先从这儿征。
梁县令先前就与李渔提过赋税的事，此次又提，也是在看到[寒谷纳白驹]后，对李渔更加看重。他不愿在赋税等事务上，引起李渔不快而生嫌隙，所以才丑话说在前头。
李渔自然点头：“我晓得。”
“土法炼钢”的玩家，被定作“乙等”。因为目前“铁矿”、“煤矿”都还没着落。
又走两步，忽听李华喊了一声“院长”，说有一个“甲等待定”，请他定夺。
这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慈眉善目、稍佝偻着身子。见到李渔，他不自觉露出讨好的笑容，磕磕绊绊喊了声“院长”。李渔忙扶了一把，回句“大爷好”。
大爷腰间系着个围裙，不像个“甲等人才”，倒像个农村喜丧宴上帮厨的。
————————
『应龙粥』
[品阶]不入品。
[属性]食此热粥，饱腹+25、体力+20。
[描述]倘无马应龙，饿殍遍杞野。
————————
大爷姓廖，老来无伴。有个远嫁他乡的女儿，两三年还回不一趟老家。大爷一个人过，倒没觉得孤独。
“穿越”后，廖大爷遭了不少罪，倒开始想念起那个就知道打电话的闺女来。
一群年轻人说见过他闺女，大爷就跟人走。半道给人推向一头狼，他被狼咬住胳膊，差点就断了。
那些个年轻小伙子，嚷嚷着“仇恨”、“不要哦提”之类的话，一起冲过来杀狼。
结果，狼放开了他，把那些个小伙子都咬死了。
狼回过头又扑来，大爷拿起石头把它砸死了。
狼死后掉了个[卷轴]，大爷打开看。他大字不识几个，看不懂，却被一道光罩住，去了别处。
那是大明朝，是什么“万历年间”。大旱，鬻儿卖女、人相食。
大爷出现在开封杞县，正赶上县令马应龙招人熬粥。
他听着名字亲切就去了。
马县令开了几十个粥棚，大爷就在这粥棚里头忙活了半个月。
直到他举着水瓢回到了大汉朝。
042 君道袖、二三其操
据廖大爷说，[应龙粥]味道一般，但管饱。放到这缺衣少食的当下，是正合时宜。评一个“甲等”，足矣。
廖大爷之后，又出现了两个“甲等待定”，几名玩家也都向李渔请示。
————————
『君道袖』
[品阶]黄品。
[属性]畜养鹌鹑时，存活+45、产卵+50。
[描述]君道嗜鹌鹑，尔食鹌鹑。
————————
有此称谓的，是一名微胖的女玩家“安安”。95后，身材苗条、样貌中等。
与廖大爷不同，安安很幸运，穿越过来后没受啥大委屈，就机缘巧合得一[月光卷轴]。
在月光的倾照下，安安来到了元朝的钱塘江边，与一名士子相识。
士子姓马，名君道。学识平平，但工于画道，最擅长的是花、竹及禽鸟的翎毛。而诸多禽鸟中，马君道最喜欢的是鹌鹑，常常养一只在袖子里，“观其饮，以资笔画”。
安安不会画画，却因许多饲养虎皮、牡丹、玄凤的经验，得到马君道认可，还教她画画。
只是学了大半个月，于“绘画”而言，安安依旧是门外汉。不过，马君道几十只鹌鹑被她吃了个大半。养鹌鹑的路数，也顺道弄清了七七八八。
[君道袖]最终被李渔评作“乙等”，如果安安真的将“鹌鹑养殖业”发展起来，或许有“升甲”的一天。
安安之后的“甲等待定”，没有“称谓”。
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农村妇女，五短身材、肤色黝黑。
她叫王爱霞，没有[月光卷轴]的使用经历。之所以是“甲等待定”，是因为她会一项技能——砌沼气池。
她说，以前村里响应国家号召、也图那补贴钱，家家户户砌沼气池。
再后来，青壮劳力都外出打工，手头有点钱的也进了城。村里的人气淡了，一个个的池子也空了，不过这手艺倒是留了下来。
听王爱霞一说，路修玺等人眼前一亮，梁县令、王章他们也十分感兴趣。
“将人畜粪便、作物秸秆填入池中，发酵些时日，即可得‘沼气’。此气可作照明、烹调之用。”王大儒还做了总结。
李渔将王爱霞评作“甲等”，收入[天空院]。令她因地制宜，试造沼气池。若得成功，就大力推行。
王爱霞之后，再没有“甲等待定”。
倒是一个有“称谓”的玩家，嚷嚷了几句要做“甲等”。
————————
『二三其操』
[品阶]不入品。
[属性]武事+15、文事-5、魅力-5。
[描述]德二三，动罔不凶。
————————
时而二、时而三，操行、心志不专一。
也称“二三其德”、“二三其节”、“二三其意”。
玩家曹元，随其他人杀虎，得了［月光卷轴·虎舅］。
［虎舅］里，兽能人言、知人事。曹元过去，赶上猫教虎本领，他就与那胖头虎做了“同学”。
半个月的训练，他的［力量］、［敏捷］属性各加了两点，还学到了“如何撕咬”、“如何使用利爪”、“如何用舌头喝水”、“如何用舌头剔除猎物骨头上的肉”。
猫是位严师，曹元不愿学却不得不学。到最后，都快学成大舌头了。
学业结束，虎要杀猫，曹元袖手旁观。猫上树，嘲笑树下虎。曹元干脆将虎屁股一托，送了上去。
猫服软，以“攀援之术”换曹元救命。
曹元倒拽虎尾，将胖头虎扯落在地。虎怒，曹元往树上爬，却被猫一脚踹下去。
虎口落下的刹那，时限至，曹元活了下来，也得到了［二三其操］的称谓。
武事+15，［武力］经验获取速度+15％；文事-5，［智力］经验获取速度-5％。
对于志在“沙场争雄”的曹元来说，委实不错。
李渔将其评作［乙等］，然后对曹元道，他手里也有一枚［月光卷轴·虎舅］。
曹元大喜：“院长你给我吧！”
“你哪来的那么大脸。”李渔笑着说他一句，又道，“你可以拿同品阶的物品、［卷轴］来换。”
曹元眼珠一转，从怀里取出个东西，递过来：“院长，听说你……嗯，听说你那个NPC朋友在收购［碎片］。我拿它来换，行吗？”
李渔接过来，见是［未知的碎片］，点头又摇摇头：“一个可不够。”
“还有还有，”曹元从怀里拽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哗啦啦往外倒东西。
碎布头、五铢钱、战国的刀币、生锈的矛头……
形形色色，五花八门。
曹元蹲在地上挑挑拣拣，最后捧起一堆［未知的碎片］递过来：“总共是三十二枚碎片，院长，你看够不够？”
“不够。”李渔依旧摇头。
“啊！”曹元挠头，“算我先欠你的行吗，院长。”
“行吧”
“谢谢！谢谢院长！”
［虎舅］的最大用处有二：①加快锻体的速度，争取早日达到［力量］、［体质］、［敏捷］的上限。②在［卷轴］中“猫虎之争”时做出选择，可以获得［迎猫］、［祭虎］等称谓。
李渔不用［虎舅］，一是因为有［玄露］、［蟒丹防风丸］在，无需去［卷轴］里遭罪。二是不管［迎猫］还是［祭虎］，又或者是［二三其操］，其属性都是“正负结合”，李渔瞧不上。
交易罢，曹元高高兴兴地离开。
李渔跟路修玺提了一句“规划［贸易区］”，他点头应下。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李华从几个“招生点”收集齐材料，向李渔汇报。
［甲等］2人（廖大爷、王爱霞）、［乙等］34人，已全部收入[天空院]。
而［丙等］700余人，还未安置。
李渔问怎还没安置，李华赧然。
她与路修玺几人制定好方案，自觉没有疏漏。但真到实施的时候，才发现不少错处。
如：对[丙等]的要求过于宽泛，导致现在才登记了三千人，[丙等]数量就高达七百。
看看那还在排队的人山人海，要按照现在的标准，这[丙等]人才怎么也得个大几千的数量。
而据院长的说法，[天空院]的人口上限仅两千左右。
相差太多，还须进一步挑选。此前的[人才]评定标准也需要重新调整。
而且，许多不在[人才]之列的玩家，对他们制定的“评定标准”提出异议——此方世界仿似游戏，[武力]、[智力]等元素绝对是重中之重，必须纳入“评定标准”中。
此话一出，也有不少人反对，说“现在[智力]高的，都是捞到书读的，运气好而已”、“[武力]高有毛用，我一个打十个同等级的都轻轻松松”……
说来说出，就有一部分玩家提议——设擂台、比武，十连胜者可入[院]。
再后来，这“十连胜”又被升级为“三十连胜”、“五十连胜”、“百连胜”。
李华问李院长的意见。
李渔无所谓。
第二[梦]里，这帮玩家就整一出“擂台比武”。
现在还是这套路。
玩家的“战力”确实应该重视，但眼前这数万玩家，有一个算一个，全是菜鸡。
有什么好比的。
李渔说了自己的想法，李华告知路修玺几人。
又一番商议，最后却拗不过玩家们的热情，清出一大片空地。用石子摆出十个大圈，比作[擂台]。
别说玩家们，那些原住民都瞧着有趣。
李渔却不喜看菜鸟互啄，准备去[蝙蝠洞]练级。
却见一道人影跃入圈中，一脚踹开获胜的玩家，大叫：“我来打擂！”
李渔听着声音熟悉，抬眼一看——
靠，大舅哥！
043 刘季，厄尔老母！
王斌参加[擂台比武]？
第二[梦]里可没有这一出啊！
王章知道吗？
李渔看向身旁的王章。
王章正与王爱霞讨论着[沼气池]的事。
得益于和李渔的相处时久，王章对“普通话”熟悉得七七八八。一些简单的日常交流，早就不是障碍。
而籍贯河南的王爱霞，对汉末带着些河南口音的“官话”也觉得分外亲切。
两人在语言交流上，虽也磕磕绊绊，但并无太大阻隔。
李渔看过去时，他们相谈甚欢。
李渔唤了两声，王章才听见。待知道王斌登擂台后，王大儒大怒，起身直奔那“擂台”。李渔想拦都没拦住。
王斌[玉具剑]没出鞘，只大展拳脚，便将接二连三扑上来的玩家打出石子圈。
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意气风发，舍我其谁”的畅快感！
此外，还有些不适应。这些异人比起那色胚来，差得好多。
有玩家被踹得胸口又痛又闷，以为肋骨要被踹断了，气得对着王斌破口大骂：“我们玩家打擂，你个破NPC跑上来干吗？欺负人呢？”
周边几十名玩家大声附和，嚷嚷起来。
王斌知道“玩家”、“NPC”是什么意思，他环视四周，玩家们越是气急败坏，他越觉得心里头畅快。
“那李渔可曾说过，不许收NPC入[天空院]？”
“NPC”三个字母，王斌说得称不上字正腔圆，却有模有样，显然是用心琢磨过。听得在场的玩家们一愣。
紧接着，玩家们想开口反驳，却都有些哑口无言。
李院长当然没说过这话。
能招NPC进领地，也是件好事。
而且这NCP披甲执剑，那剑一看就不是凡品。剑既如此，人也当不凡，甚至很大几率是个有[品阶]的。
既然是有本事，甚至有[品阶]的，你直接寻李院长入[天空院]就是了。
何必来折腾我们呢？
有玩家想好措辞，刚要开口，王章大步走来：“忤……子君，你要作甚？”
王章常于家宅中大骂王斌，或是“竖子”、或是“忤逆子”。但在外，他也不想自家不成才的儿子落下“忤逆”的风评。
王斌见王章来，顿时气势一滞。
只是他不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示弱，梗起脖子道：“我要打擂！我要入[天空院]！”
这两日，王斌过得太憋屈。
昨日他被骂、被打、被禁足、被冤枉，一肚子委屈无人诉说。
今日被阿翁拽出门，说不许他再与那些游侠、豪杰厮混。要多见见县尊县尉与诸位乡贤，日后有机缘去县里做个掾吏属官。
王斌虽不喜阿翁将他义兄说成“游侠、豪杰”，但他新晋[黄品]也想在外人面前露个脸。为阿翁挣些颜面，同时也将心中苦闷做个消减。
但是，县尊与阿翁见面后，只随口赞他一句，便说起李渔。
接着张口、闭口，句句不离那色胚！
他这个新晋[黄品]压根就没人理会！
再然后，李渔从里中走出来。王斌吃惊地发现，这色胚身上穿得、手里拿的，竟是他[家传札甲]、[家传铜矛]！
阿翁是真要招婿？！
王斌质问王章，李渔怎穿王家甲、持王家矛？
王章说是暂借。
王斌的心中好受些，不过仍有些郁郁难平。
再之后，阿翁、县尊与那色胚登上青牛车，他则与色胚的门下走狗——雄霸一起步行。
车上，欢声笑语；车旁，王斌越走越憋屈。
又待[天空院]立，异人们排队登记。言谈之间，将那色胚奉若神明——“李大神”、“大神”，王斌嗤之以鼻，心中却郁结更甚。
直至所谓的[擂台]设立，看异人厮打，如走狗斗鸡。
王斌终于忍不住出手，一决胸中块垒！
爽！
然而才爽了片刻，阿翁杀到。
王章紧皱眉：“今日贤侄建村，你不要乱他正事。”
“我只打擂、入[院]，怎乱你贤侄正事？”
“你这……你入[院]作甚？”
“旁人作甚我作甚！”
“你……你这……你予我回家！”
终究是人在外头，打不出手、又骂不出口，王章一时间竟镇不住自家儿子。
他就要走进石子圈，将其强拉出来。
李渔到了，好说歹说，最后以“赤子心性，或不持久”的说辞，劝走王章。
王斌看他两人离去的模样，像极了一对父子。而自己，却活脱脱一个外人。顿时就越想越气，转头奔向玩家。
由此，王子君百胜，入[天空院]。
李渔安抚好王章，看着他又与王爱霞谈论“砌灶”事，才放下心来。
接着，辞别梁县令、路修玺等人，李渔赶往[蝙蝠洞]。
[蝙蝠洞]门口依旧冷冷清清，只六七十只[洞穴蝙蝠]在上空盘旋。
李渔自[方壶]中召出[蛇姬]姜牙牙，她石剑、鳞甲盾一举，守护在李渔身前。
李渔想起［十三蚁］曾数次要求［出壶］，就打算将她也召唤出来。结果发现，这小小人竟站在［蚁巢］标识木棍上，一脸肃穆。
其下方，上千[玄驹]集聚。
[十三蚁]发出“对对”之声，[玄驹]们也以“对对”回应，只是稍显有气无力。
[十三蚁]大怒，斥责几声，它们才甩起大黑屁股，用力打起“对对”来。
李渔一愣，哟，开会呢。
得，你们先忙。
李渔收回心神，与[蛇姬]一起清理起洞口处的[蝙蝠]。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洞穴蝙蝠］，获得［武力］经验值4点。”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洞穴蝙蝠］，获得［武力］经验值2点。”
“……”
虽说“技艺切磋”上输给了李渔，但论起真实战力，[蛇姬]胜他太多。原本李渔需要半个时辰才能清理干净[洞口]，在[蛇姬]的帮助下，一刻钟就完成了目标。
只是经验变少了些。
清完洞口，李渔便使用了[复者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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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骷髅』
[品阶]不入品
[武力]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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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长刀骷髅]入洞，砸岩壁。
骷髅死，蝙蝠出。
杀完[蝙蝠]，再招骷髅。
如此循环往复，平平淡淡。
直至日上中天，李渔再一次使用[复者秘录]。
“两贤岂相厄？”
“刘季！”
“厄尔老母！”
044 丁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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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战将·丁固』
[品阶]黄品
[武力]66
[特性]诛刘、析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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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刘]：奋超格之力，诛刘氏一族。
[析骸]：析余骸，复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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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骷髅一具、八尺骨马一匹，现于[蝙蝠洞]前。
二者眼窝中，皆有幽光闪烁。
那“厄尔老母”之语，便是骷髅扬刀嘶吼而出。
李渔自拥有[复者秘录]以来，使用二百余次，终于召唤出一个[骷髅战将]。
此丁固，不是三国时“梦里生松，位列三公”的那个丁固、丁子贱，而是秦末霸王项羽的部下、大将季布的弟弟。
楚汉之争时，项羽在彭城大败刘邦。丁固率众逐于城西。短兵相接之际，刘邦对丁固道：“两贤岂相厄哉？”
你我皆是贤人，贤人之间怎能互相伤害呢？
丁固闻言，引兵而返。
待后来，项羽灭，丁固见刘邦。
刘邦斩丁固于军中，道：“使后世为人臣者，无效丁公！”
[复者秘录]的召唤，是寻找游离在天地幽野间的魂灵，聚于骷髅之身。
[民夫骷髅]聚的是魂灵的渣滓，[士卒骷髅]聚的是魂灵的浮沫。两者只具备最基础的行动逻辑，无半点灵性可言。
[骷髅战将]不同，它招来的是魂灵的碎片。
或是青史人物的执念，或是典籍名流的夙愿。
[骷髅战将]入了品阶，有姓名、有特性，具备初级的灵性。
李渔一招手，[丁固]翻身上马，持刀拍马上前。
看着威风凛凛。
但实际上，[丁固]的骨盆、股骨，与骨马的椎骨、肋骨贴在一起。一动，就磨得咯吱作响，听得李渔牙酸。
[蛇姬]倒是面不改色，只是尾巴轻甩，离它俩远些。
李渔晃晃头，[梦]里听过几十年的“骨擦声”，还是不习惯。
“丁公，进洞引蝙蝠出来。”李渔下达简单的命令，[丁固]点头，驱骨马进洞。
砰！
洞仅一人高，骨马直接闯进去，但马上的[丁固]却被岩壁撞了下来。
[蛇姬]转头看向李渔，似有疑惑。
李渔一摊手，初级灵性而已。能骑马作战就行了，莫求其他。
[丁固]坐地数息，拄骨刀起身，往洞里走。
嘭！
骨马跑出来，将[丁固]撞飞。其身后，跟着一群或灰、或青的[洞穴蝙蝠]。
来了！
李渔持铜矛披蟒甲，[蛇姬]持剑盾，迎上[蝙蝠群]。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十岁青蝠]，获得[武力]经验值10点。”
“……”
骨马绕了一圈，停在[丁固]身边。[丁固]翻身上马，带起或急或缓的咯吱声，杀向蝠群。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卅岁青蝠]，获得[武力]经验值42点。”
“……”
[丁固]加入战团，李渔便以“二骨”为障，寻机杀怪。[蛇姬]有样学样，效果斐然。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卌岁青蝠]，获得[武力]经验值86点。”
“……”
一人一蛇两骨杀怪，人蛇得[经验]，较之前效率大增。
只是随着李渔的[武力]等级升高，他与[蝙蝠]之间的等级差在缩小，“越级打怪”所得收益也明显减少。
一波[蝙蝠]清完，李渔所获总经验仅有300多点。
李渔稍作歇息，便又命[丁固]引怪。
这一次，[丁固]伏在马背上，两条腿骨别住马肋，奔向洞中。
嘎吱！
洞口传来剧烈的骨擦声，李渔、[蛇姬]离得足有三十丈远，还被刺得耳膜生疼。
李渔抬眼一看，顿时无语——[丁固]与骨马卡在洞口了。
骨马进洞，是“┬┬”形。带着[丁固]，就变成了“┾┭”。
洞口只一人高，骨马八尺，勉强得过，载上[丁固]就出了车祸。
李渔摇摇头，喊上[蛇姬]就打算去洞口将骷髅、骨马拽出来。还没走近，就听到“扑扑扑”密集的振翅声。
洞中的[蝙蝠]们，同样听到刺耳骨擦声，耐受不住、汹涌而出。
李渔、[蛇姬]顺势躲在洞口两侧，你一矛我一剑地从骨头缝里扎[蝙蝠]。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卅岁青蝠]，获得[武力]经验值42点。”
“……”
这一波[蝙蝠]甚多，李渔、[蛇姬]的扎得那叫一个欢实。只是苦了[丁固]与骨马。
待战斗结束，“二骨”伤痕累累。尤其是骨马身上，骨裂、凹陷、断折，处处可见。
都不用李渔去拽，就哗啦一下碎在地上。
独臂的[丁固]坐在碎骨堆里挠头。李渔挥手召唤出一具[斧钺骷髅]，丢给[丁固]。
[丁固]右掌骨一握，[特性·析骸]发动。
[斧钺骷髅]化为[丁固]掌中的一捧粉尘，似细盐、似雪沫。[丁固]一扬，粉尘漫在洞口半空，飘飘洒洒，落于它与碎骨马的身上。
[丁固]左臂重新长回，骨马的额、颌、椎、肋、尾……诸骨渐复。
坐等“二骨复原”的时候，李渔与[蛇姬]翻拣蝠尸，寻找起掉落物品。
[赤驴纸]×1、[夜明砂]×1。
不得不说，这[蝙蝠洞]的掉率真的是感人肺腑、无语凝噎。
“二骨”复原用了约莫一刻钟。
李渔拍拍屁股，从岩石上站起。看着[丁固]翻身上马，又奔那洞口去。
在将撞未撞之际，[丁固]一撑马椎骨，倒跃而下。
嘎吱！
倒得慢了些，又被卡住。
得嘞，干活！
李渔、[蛇姬]迅速到位，骨缝里出矛入剑谋[经验]。
“[系统]：恭喜玩家击杀[卅岁青蝠]，获得[武力]经验值42点。”
“……”
申时又至，李渔收起[家传铜矛]，退出[蝙蝠洞]。
今日忙活大半天，[武力]提升至44级、[枪矛掌握]提升至（熟练3798/10000），得[赤驴纸]×6、[夜明砂]×5。
收获平平。
接下来，李渔领着[蛇姬]去了南河。
[丁固]派去把风，一人一蛇下了水。
小半个时辰后，[蛇姬]回[方壶]，李渔一身清爽地上了岸，
拿六张[赤驴纸]合成两张[橙驴纸]，然后三橙合一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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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驴纸』
[品阶]不入品。
[属性]驴样之剪纸，以水喷之，可成黄色毛驴。乘之，速40里/时辰。
[描述]昔日，张果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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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渔乘黄驴而走，没直接回陈王里，而是先去了[天空院]。
登记工作已完毕，[比武打擂]还没结束。
一片“院长好”的问候声中，李渔驱驴行向[天空院碑]。
路修玺拦住了他：“院长，李敏求见。”
045 大事、小事
李敏要献粮。
一万斤黍米。
放到现代社会，也就是几亩地的产量。
换算到汉末，那就约莫二百石。
价值六万钱左右，够她在HD城买一处普通民宅加一两个美婢壮奴了。
但李敏不要房宅，不要美婢壮奴，她要的是[天空院]的入院名额。
而今，数万名玩家登记完毕。计有[甲等]人才3名、[乙等]人才286名、[丙等]人才8000余。
[甲]、[乙]二等人才，及今日打擂百胜的二十余人，已全部收入[天空院]。
其余的，都归[天空外院]。
虽说眼下这[天空院]还只是个空地，所有规划还未成行。但其潜力，没人能够忽视。
所以，李敏献粮，求二十一个名额。
她那小团体中，能凭得上[乙等]的一个没有。倒是有个疯婆娘战力不俗，今日擂台百胜入了[院]。
路修玺等人不敢拿主意，便来请示李院长。
李渔大手一挥，准！
一万斤的黍米，对[天空院]来说，是亟需重物。
但也不过是所有玩家敞开肚皮吃掉的一顿饭，即便有廖大爷[应龙粥]的加持，也就多顶个三五天。
但李渔看重的不是粮食，而是李敏以及她的小团体。
[天空院]被李渔视作“工具”，总有用完丢弃的一天。
有[梦]里梦外的经历影响，李渔对[天空院]还是很有认同感的。不希望它在自己离开后，就此烟消云散。
所以他招收路修玺、招收李华，也同意招收李敏及其小团队。有这些人打基础，再有些后起之秀补充，应该能把[天空院]维系下去。
将“收购[碎片]、[卷轴]、[道具]”、“寻找父母线索”、“暗中察看马小角动向”等几件事情仔细吩咐下去，李渔打开了[天空院碑]。
[天空院]建立，李渔这个“图纸里正”就拥有了任免“田典、里监门、伍长、什长”等吏员的权利。只要[院]内居民满足一定的条件，即可就任。
如[田典]需要“[内政]≥20、[智力]≥20”，[里间门]需要“[武力]≥20、[智力]≥20”，[什长]需要“[武力]≥15、[智力]≥15”，[伍长]需要“[武力]≥10、[智力]≥10”等等。
依照梁县令先前所说，[天空院]要和乡县对接。[田典]、[里间门]等吏员的资料，也应上报给所属乡县，才能得到汉室认可，获得某些福利。
路修玺[内政]未开、[智力]仅11级，达不到[田典]的要求。李渔先令其任[伍长]、任“口头[里典]”，等他多多参与[院内]事务，[内政]开启且满足[里典]要求后，再将其转正。
梁县令及大小官吏已经离去，只将陌上乡[乡佐]留在[巨蟒亭]，负责与[天空院]有关的诸多事宜。
李华、李敏及其他几人，李渔也依照[武力]、[智力]水平，赋予[伍长]、[什长]之职。然后，将[院]内管理、乡县对接等杂务一股脑丢给了他们。
大事在我，小事归尔等。
一身轻松的李渔打算离开，新任[什长]李敏请示——万斤黍米被她的小团队贮存在HD县城，何时运回、怎么运回。
李渔一甩手——千石粮以下，都属小事，莫寻他，去寻那三百余名[天空院]正式成员。
说罢，牵驴而走。
半天时间，[天空院]内，玩家们盖好了几座木头房子。最大的一间当了[村委办公室]，其余的，准备用作[幼儿园]、[小学教室]、[医院]、[食堂]等。
只是这些自行建造、没有[图纸]加持的建筑，不得[系统]认可。不能为[天空院]的属性面板“添砖加瓦”，反而因空间设计欠合理，使得[交通]属性下降了1点。
[天空院]辖区外，路修玺等人，已粗略划分出[住宅]、[贸易]、[水源]、[田产]、[寻亲]等数个区域。
[住宅区]里，已经有数百座窝棚、几十座木头房子搭建起来。
李渔抬眼看去，有退休大爷拾柴起灶，有公司职员弄火熬粥，有学童幼子赤身相逐，也有半大青年打怪练级负伤而归、女子涕泪相迎。
[贸易区]，那[豆腐脑摊]已经摆了出来。桌椅凳几的吆喝声响起，与此同时的，还有——
“蓄势华夏、共筑明天，郭星宇汉隶培训班，等你来学！”
“你还在因为无法与NPC交流而烦恼吗？你还在因为无法看懂简书而[智力]低下吗？[梁二群古语培训班]开课了！”
“一对一教学，汉家官话、现代普通话双语授课！包教包会，不会退费！”
“高品质[月光卷轴]出手，只换不卖，只求兵器！”
“收购[碎片]、收[卷轴]、收[兽皮]、收[道具]，二道贩子滚粗！”
“……”
李渔一路走一路瞧，也算有趣。
熙熙攘攘的玩家中，不时能看到原住民的身影。
有的好奇玩家这一群体、好奇[天空院]是何物，跑来围观；有的贪图玩家们弄出的各种吃食、用具，打算买些回去；还有的是被“高薪”聘请，于各种培训班中任职、授课……
远远的，李渔在人群里看到了王斌。
似乎与玩家的关系大为缓和，他被簇拥着，笑得有些矜持。
李渔摇摇头。
这大舅哥，可别给玩家们带跑偏了。
……
离了[天空院]、[巨蟒亭]，李渔径回陈王里。
先回家，入[方壶]。
[丁固]拽着骨马，在小池塘旁边练习“如何迅速倒着跃下”。
李渔出言指点了几句，它差点没掉进池塘里。
得！
李渔扭头走了。
吩咐[蛇姬]支鼎、做饭，李渔又去了[玄驹蚁巢]。
[十三蚁]不知去了哪儿巡视。
[玄九八五]依旧被压在石块下，尤其是那大黑屁股，被压得死死的，连[对对]都敲不了。
李渔转了一圈才想起，他光顾着洗澡，连鱼苗都忘记捞了。
吃过粥，李渔将此前借阅的《春秋》读完，与[家传札甲]一起提着，去了王家。
王章已归家，见到李渔就忍不住问起王斌。
李渔将见到的场景说与他听，问：“可还允子君兄待在[天空院]？”
王章道：“那忤逆子才艺碌碌，在你的[天空院]，怕也只能误事。”
李渔笑着说“不会”。
在当下的玩家眼里，[黄品]武卒还是个稀罕物，若用得妥当，还是能顶不少事的。
王章叹了一口气，说让李渔多看顾些。
李渔应下。
将[家传札甲]双手奉还。家相接过。王章想起李渔之前借十万钱而抵押下的[吞尸蟒的眼睛]，命家相取来，还给李渔。
那十万钱，算作李渔的“看顾费”，也不必还了。
李渔道谢，接着去往书斋。
还没等他坐好，小雀儿就心急火燎地来了。
［赤驴纸］吸水过多，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