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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右边幸福     明耀四方txt下载     明耀四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1节 谁还会记得万某人?

    阳光热烈,走几步就让人汗流浃背,杨禾带随从走进一间茶馆,靠窗边坐下。

    打量街道上人头的攒头,有衣着光鲜的掌柜和东家,有年轻的伙计,有短杉打扮的力气人。

    一派欣欣向荣模样,看上去比京城也不差。

    这时小二提着茶壶热情地走过来,“几位大人喝什么?”

    杨禾往桌子上丢过去六七枚铜板,“跟你打听一点事?”

    小二开心收下,“您问。”

    “最近生意怎么样?”

    店小二不加思索道,“茶馆地段还可以,东家有钱赚。”

    “有没有贪官污吏、恶少衙内来找麻烦?”

    “以前有,现在没有。”店小二自然早早注意到杨禾穿着明朝官服。

    “以前那些只会知乎者也的官老爷都回家去了,现在衙门里的都是青天,只要东家按规则纳税,不用担心有人来找麻烦。”

    杨禾老脸一红,因为他也是知乎者也那一套,贼死板。

    心里不信邪,在杨禾认知中,叛军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于是又问,“东家做生意有钱赚,你的日子怎么样?”

    “不仅是我,广州府老百姓的日子普遍比以前好很多,我娘和媳妇在家织布赚钱,父亲修路赚钱,马上我们家还能分到两亩地,日子美的很。”

    “....”

    杨禾傻眼,店小二这句话信息含量太多,他有点消化不了。

    先说织布,这玩艺把苏州织户逼造反,原因是官府收税太多,遇到天灾,蚕吐丝少,这种情况同样强征不误。

    想到这里杨禾问,“每台织机每月交多少税钱?”

    “以前每台织机每月交一百文固定税,如今不收税。”说到免税,小二颇为得意,“所以我才说,现在衙门里的都是青天。”

    杨禾惊呆,不收税,怎么可能?

    这就好比狗不吃那啥,稀奇!

    “修路是怎么回事?”杨禾不信邪,“是强制劳役吗?现在正是农忙,家里的田怎么办?”

    “田?”店小二摇头,“我家没有田,田都在官老爷和地主手里;修路是自愿,每天干活五个时辰,可得六个铜板和两盒鲜美又好吃的鱼肉罐头。”

    杨禾心里舒服一点,工作一天只给六个铜板,讲真,很少。

    哪知店小二又补充一句,“如果鱼肉罐头不吃,可以卖六个铜板一盒,大部分都会卖给回收商人,自己吃粗米煮的米饭。”

    “这...”

    杨禾呆,工钱每天六个铜板,两盒鱼肉卖十二个铜板,一天十八个,一个月五百四十个。

    一年大概能挣个6.5两银,好像很不错啊。

    最重要的是,这只是一个人挣的钱;店小二上班挣钱,老娘和媳妇在家织布也挣钱,还免税。

    喔艹,这么一算,民间富有程度,直逼都城!

    震惊过后杨禾问出最关心问题,“你刚才说家里马上可以分两亩田是怎么回事?”

    “这衙门给的,每家每户都有。”

    “你不是说田产都在官老爷和地主手里吗?”杨禾不解。

    这时有其他客人招呼店小二。

    临走前店小二留下最后一句话,“所以说现在衙门里都是青天。”

    “....”

    杨禾三观被反复刷新,他意识到张新把土地抢来,然后分给穷苦人,这样真的不会出乱子吗?

    匆匆喝完茶,杨禾又到大街上走访,和不同行业,不同年龄段的人聊天,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对现在感到满意。

    更表示,现在广州府,只要肯卖力气,肯吃苦,到处都能挣到钱。

    想挣小钱去修路,想挣大钱去出海,想发财去找城投钱行贷款买船去捕鱼、做生意。

    傍晚。

    杨禾打算找一家客栈休息,忽地转头看向随从,“你们今天有没有在街上看见小乞丐?”

    六个随从傻眼,大明朝现在到处都是流民和小乞丐,京城也有很多,广州府好像...一个都没有!!!

    “杨大人好,花某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花某自然是花可庆,今年六十,性格特别顽固,为官清廉,所以还好好的。

    他的其他同事都被张某人抄家。

    杨禾回忆几秒,恍然大悟,“您是花布政使?”

    “正是老夫,”花可庆自我介绍道,“听闻杨大人来广州,所以找过来叙叙旧。”

    一个正三品,一个正二品,两人过去自然见过面,进入客栈,要一间上房,两人在一张圆桌两边面对面坐下。

    “请问杨大人此行为何而来?”花可庆抱抱拳问。

    “张同鸣背叛圣上,向张新投降,眼看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北方又逢大败,陛下派我来封赏张新为两广新任总督,暂且将他安抚。”

    花可庆微愣,提醒道,“我担心会养虎为患,张新是叛军,又和叛军不一样,说来惭愧,他和他的手下极其善长内治,长袖善舞笼络人心。”

    杨禾深以为然,一个下午足够他了解很多,好奇问,“为何街上没有小乞丐?”

    “张新没有进入广州府之前,城里城外有很多乞丐,现在12岁以上可以自立更生的,要么当兵、要么修路,不会有闲人;

    12岁以下,要么进入训练营;要么被各个海商收为义子,带回家培养,总之12岁以下孩子,连婴儿都有人抢着要。”

    “???”

    就像刘佬佬进大观园,杨禾已经了解广州府许多,听到这里还是一头雾水。

    看出杨禾疑惑,花可庆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倒出来。

    “收养小乞丐这股风是从濠镜澳刮过来的,带头人自然是张新;

    据说早在两年前,他就一直在收养无父无母的孩子,带回去培养他们读书写字,不背四书五经,而是学习实用技术,比如医术、水利、修路、测量等等;

    如今两年过去,第一批孩子已经能够为他担当重任。

    比如各个衙门里的‘青天’,得承认,那些少年办事雷厉风行,思路清晰,公平公正,不受是非干扰,非常受老百姓欢迎。”

    杨禾咂巴咂巴嘴角,他听出来花可庆言外之意,那些少年,比他这个正二品大员做的还要好。

    “这些事情以前闻所未闻,总体感觉老百姓得到很多实惠,没有流浪孩童也是好事,”杨禾不解,“花大人为什么说养虎为患?”

    “如果人心都在张新那里,”花可庆反问,“谁还会记得陛下?”

第212节 耀武扬威

    夜已深,花可庆和杨禾还在客栈里忧国忧民。

    从两人对话中可以听出,大明不缺有识之士,那为什么会流民如风,起义遍地都是呢?

    古人不笨,心里都有答案,只能眼睁睁看着明朝一步步糜烂。

    同理,万历也改变不了什么,

    封赏张新为总督,看似糊涂行为,只是两害取其轻的无奈选择。

    另一边。

    因为地盘变大,张新正在书房干老朱曾经干过的‘傻事’,编写衙门职务分类,以及每项职务的工作内容和精神指导。

    听着复杂,其实只是抄作业。

    财务司、防务司、税务司、法务司、民政司、农业司、交通水利司、教育文化司、海关司、外贸司、巡捕司。

    共十一司,每司都有自己的任务。

    以外贸司为例,负责外贸出口,主要工作内容是促进外贸发展,鼓励民间参与外贸产品生产制造,变向增加工作机会,增加经济活力和海商发展。

    比如教育文化司,除负责辖区内部孩童上学问题,还负责有利义于张新的正面宣传,清理不良流言、乱书等等工作。

    当然,张新没打算执行九年,搞不起,三年已是极限,普通人能识字,

    有基本判断力就行,

    有特殊天赋的儿童会‘升学’进入训练营。

    还比如法务司。

    总体来说,老朱时期编写的明律十分有价值,放在1619年也属于世界先进,要知道后世老美也有借签。

    其中一些内容堪称文化遗宝,比如黄册(户/口/本)、婚律、刑律等等。

    张新的想法是,直接让人修改,自己审核,省时又省力。

    等等之类,虽然是抄作业,内容也是极多。

    张新写字,武师师在旁边磨墨,书房里只有鹅毛笔和纸的磨擦沙沙声。

    不知过去多久,陈晴儿带着一名婢女给张新送来一碗参汤。

    武师师心里有点害怕陈晴儿,脚下步子微微后退一步,中世纪明朝大妇地位受明律和世俗保护,相当牢固。

    权力大到可以随意鞭打妾室,更不论像武师师这种连妾都不算的通房,有权力卖出去。

    当然,

    这只是特殊情况,如果下人没错,陈晴儿不会随意降下处罚。

    “新哥,

    早点休息吧。”

    张新放下鹅毛,双手高举过头,伸一个舒服懒腰,然后将香香的陈晴儿拥在怀里,“好晴儿,我正好有点饿。”

    陈晴儿小脸微红,记得没成亲之前他的新哥很正经,后来像换人似的。

    次日,日上三竿。

    因为和陈晴儿折腾到黎明,张新晚起,陈晴儿也晚起,直到后黎朝公主陈碧玉来找,两人才从床上爬起。

    “总督大人,”会客厅内,陈碧玉微微一个万福,“我是来辞行的。”

    之前陈碧玉叫‘张大人’,昨天收到万历给的官印,今天陈碧玉就换了称呼,消息挺灵通。

    “我希望你們和莫朝能够友好相处,莫要刀兵相向,”张新警告,“否则我会让你的父王屁股底下的椅子换个主人。”

    张新这样说是有底气的,后黎朝听名字很霸气,其实面积还没广东四分之一大。

    面对某人赤果果的威胁,陈碧玉心里快速思考,接着又是一个万福,“大明是天朝上国,小女子即将离开,请问大人给我什么赏赐呢?”

    张新愣,“赏赐?”

    陈碧玉一脸理所应当表情,“是的,按惯例我是有的。”

    “呵呵,”张新哈笑两声,“赏赐自然是有的,允许你们每岁进贡美女五百名,稻米一万石。”

    “....”

    陈晴儿呆。

    “....”

    陈碧玉呆。

    “....”

    护卫、仆人呆。

    “就这样决定,”张新坐在太师椅上,不觉无耻道,“晴儿,麻烦你替我送陈公主去珠江码头。”

    江面上船只穿流不息,岸上人来人往的珠江码头,陈碧玉没能忍受报怨道,“你的夫君怎么能如此....如此....”

    无耻两个字没有说出口,意思已经很明显。

    几天时间相处陈碧玉和陈晴儿已经有一些感情基础,所以说话比较直接。

    “公主,”陈晴儿劝道,“我劝你听我夫君的话,不要对莫朝动刀兵,他一定会言出必践。”

    陈碧玉却摇摇头,“后黎和莫朝之间的仇怨纠缠太深,即使我父亲同意休兵,大臣和老百姓也不会同意。”

    “那你还是留在广州府吧,”陈晴儿劝道,“我担心你到时会死在乱军中。”

    “张总督真的会对后黎朝出兵?”陈碧玉自话自说,自顾摇头,“我认为这个概率不超过一半。”

    好心劝不住要死鬼,陈晴儿已经有仁有义,不再相劝。

    把后黎朝使团送上船,陈晴儿返回总督府,找到张新,并把和陈碧玉之间的对话复述一遍。

    听完,张新大脑快速考,旋即决定再向后黎朝派遣两卫兵力,也就是11200万。

    现在他是万历亲封的总督,地盘扩大,人口也变的更多,可以补充更多力量。

    两广这么大的地方,在六卫基础上,增加补充六卫不算多吧?

    决定的事情立马做,这次张新让驻守在南宁府的弟子吴俊义南下,从陆上进入后黎朝。

    其实乘船最好,之所以舍近求远,舍简求繁,主要是为练兵,练习长途行军,练习适应雨林环境,磨砺士兵意志和体魄。

    总结一句话。

    张新和后黎朝、莫朝没有仇,没有恨,也没有爱,就是故意找事情,就是闲的慌。

    一万人出征相比动则十万、二十万要轻松许多,后勤压力较小。

    主要是食物、武器、药品等等,一船又一船从广州府用船,沿江送到南宁府。

    流程大致分四步。

    一,张新下命令。

    二,第二队队员组成的助理团队负责编写军需清单,清单内容是物资种类、数量和价格。

    其它还包括但不限于船运价格,雇佣队员价格,等等费用。

    三,罗列清楚的军需单送到陈晴儿主持的财务司,审核后放钱给西印度公司。

    四,由郭文静主持的西印度公司收到钱,然后把清单上的军需品送到南宁府,交给吴俊义验收。

    看着有点像官商勾结的意思,实际也是。

    西印度公司经营时间久,内部制度流畅,调配流畅,人手充足,可以完美承接总督府和衙门交下来的任务。

    但是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待十一司衙门全部成立,各个衙门内部运转通畅之后,这种情况会慢慢改变,总有一天,会由防务司自行采购军需,自行运输。

    见张新又要派兵,陈晴儿担心问,“新哥,这样会不会拖垮我们?”

    “不会,”张新摇头,“只要能打赢,其实打仗不是坏事。”

    因为张某人喜欢打打打,以此带动织网、织布、制糖、陶缸、瓷器、工具、农业、修路等等发展。

    随便一个需求背后都是大产业,比如修路,到目前为止,参加修路的人已经超过二十万人。

    每个人都要用工具,起码得有一条扁担吧?

    工人要穿草鞋吧?

    要吃饭吧?

    间接又能养活很多人。

    如此分析,只要保证能打赢,打仗可以说是全民致富,快速致富,发展基建,带动科技进步的捷径。

    这么多好处,难怪张新一直到处搞事情。

    就在张新准备新一轮出征,计划成立十一司衙门同时,二丫正在这个时期叫‘宾童龙占婆国’,简称占婆国的地方耀武扬威。

第231节 师权特许

    占婆国地理位置优越,类似小地方的‘好望角’。

    平时沿岸船只来往频繁,商贸发达,也因此占婆国位于海边的都城比较富足。

    福祸相依,二丫十二岁时,原本属于她父亲的国度被一群海盗、盗匪、叛徒联合攻破。

    接着是抢劫、屠城。

    那场劫难后,她的父亲、母亲、哥哥、弟弟、姐姐、妹妹,所有族人,

    除她之外,无一生还。

    这一切灾难的源头,可以倒追几百年。

    二丫姓刘,祖上是唐末时期安南节度使,因为战乱逃来南方。

    最初当地不叫占婆。

    最初刘家先祖也没想当土皇帝,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经过几代人,后来刘家出了一个天才,能文能武的超强天才,经过十多年搞风搞雨,成立一个新国。

    新国经历几代人之后,类似朝代兴替,开始内部分裂,手下叛乱,刘家江山变成三个国度。

    看地图,从上到下分别是广南国、华英国、占婆国。

    这三个国主原先都姓刘,同样经不起时间考验,类似手下叛乱,大臣逆主,外敌入侵等等原因,

    现在都是异姓国主。

    占婆国算是最坚强的,

    五年前占城被攻破,二丫狼狈逃窜;五年后,王者归来。

    “将军,破城吧,”一名队员道,“我們还有三天罐头。”

    二丫早在四十多天前来到占婆,却对占城一直围而不攻。

    原因有很多,主要原因是‘钓鱼’。

    五年前她家破人亡,一直怀疑有它国势力介入,她想看看有没有人跳出来。

    次要目标是围困,围城这么多天,占城内部早已经崩溃。

    站在曾经的故城前两公里处,二丫吩咐道,“用弓箭给城内送信,杀死国王者,可得白银千两;给他们一个时辰,如果拒绝,破城后屠城。”

    心里,二丫希望自己的仇家一定要挺住,她需要借口屠城。

    队员立即执行,箭杆捆信,

    多达几十封,

    送进城内。

    最先收到信的是城墙上面的防守士兵。

    这些士兵很勇敢,也很有执行力,收到信,立马就有一个转身下墙,手里紧紧捏着刀子,一副三郎模样。

    有几个反应慢一拍,手里捏着刀子,默默跟上。

    还有更聪明的,没有去王宫,而是直接从里面打开城门。

    二丫没有进城,只是接管四门,等着敌人把自己的仇家送出来。

    与此同时,占婆国国王正在思考如何解除围困,视线余光看见一群人不怀好意地朝他围过来。

    这其中包括他的贴身侍卫。

    占婆国国王被尸首分离,不用一个时辰,仅仅一刻钟,守城军士把国王人头捧出来。

    二丫这才以胜利者姿态走到台前。

    第一步,解除所有降兵武器,不用解除铠甲,占婆国装备不起那玩意。

    第二步,接管城内治安,所有人暂时不许离城。

    第三步,让人把国王脑袋挂在城门上,风干后打算制成酒杯。

    第四步,二丫来到王宫门口。

    王宫自然比不上紫禁城,规模和广州总督府差不多,在穷到叮当响的地方,这样的房子堪称顶级奢侈。

    拿走一名士兵的短剑,二丫侧头对身后一群士兵和队员吩咐,“包围王宫,一只老鼠也不允许离开。”

    留下这句话,二丫提着短剑独自进入王宫大门。

    两个时辰后出来,浑身浴血,时隔五年,她终于亲手报仇!

    上司很爽,小兵很苦,二丫把王宫弄的到处是血,到处是尸体,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襁褓里的婴儿,无一幸存,甚至连狗都没放过。

    清理工作很辛苦。

    “将军,有个叫郭卫的人找您,说是郭春秧的义子,负责在占城周边一带收购粮食。”

    二丫把短剑丢给士兵,手上鲜血在衣服上随意擦擦,吩咐:“放他过来。”

    郭卫被士兵挡在外围,得到允许小跑到二丫跟前,“将军手下留情啊,我在王宫里有个朋友。”

    闻言,二丫心里一冷,她和张新一样,也注重斩草除根,如果郭卫和朋友关系非常要好,她不介意把郭卫也送走。

    “什么朋友?”二丫面无表情问。

    “也不算是朋友,就是王府的一个管事,一起喝过两顿酒。”

    “哦,”二丫无所谓,“你朋友已经死了,王府里现在没有活的东西,你走吧。”

    郭卫嘴角抽抽,他被郭春秧安排到占城出差,自然浑身是胆,打打杀杀的事情没少做,但和二丫比,感觉不在一个档次上。

    “是这样,”郭卫进入正题,“你们围困占城之前,我刚刚支付给王府一万两银,用于购买位于王室粮仓里的两万石稻米....”

    二丫抬手打断郭卫,“逆王的欠帐跟我没关系,你要购买粮食,拿钱来买。”

    郭卫气结,指责道,“你这是抢劫!”

    “呵,”二丫冷笑一声,“这是师权特许,你要是有意见,可以去广州府告我。”

    郭卫虽然常年生活在外海,却也知道二丫是张新的弟子,所谓师权特许,也就是张新给她的授权,行事几乎没有限制。

    比如屠尽王府,这么大的事,她自己决定,自己动手。

    如此,只能想开一点,自家小姐是张新侧室,以后在这里经商还是有很多便利的。

    心里这样想,郭卫后退一步,恭敬朝二丫躬身抱拳,“锦茂源以后在占城生意会越做越大,请多多关照。”

    “不用关照,”二丫语速均匀道,“占婆国从今天开始并入广州府,一律商品皆免进出口税。”

    “...”

    郭卫一惊,旋即大喜。

    过去一船稻米从占城送到濠镜澳,先是在占城缴纳类似出口税,然后到濠镜澳交进口税,这么一捣鼓,至少交税25%。

    现在占婆并入广州府,类似广州府到南宁府一个意思,属于境内交易,没出口税,也没有进口税,要不要这么嗨?

    二丫不知郭卫想法丰富,将他赶走,接着开始执行张新的意志。

    大刀阔斧进行官员更替、丈量土地、统计人口,杀死所有暴力反对者,同时发动民力往北、往西修路。

第214节 捕块精神

    占婆国易主。

    消息很快传到北边的华英国、南蟠南,和西边的柬卜寨王国。

    占婆东边和南边临海,总共只有这三个接壤邻居。

    其中,对占婆国敌意最大的,不是邻国,而是邻国的邻国。

    与南蟠国和华英国北部接壤的‘广南国’,当代国主最具野心,

    一直梦想统治周边,听闻占婆国突然易主,当即决定发扬捕块精神,维护一方和平。

    因为一直计划着吞并它国。

    广南国早有准备,动作很快,迅速集合五千精锐,

    一万普通士兵,

    五万民夫,对外号称十万大军

    打算借道华英国,

    攻打占城。

    可怜华英国,叫‘国’,实际还没一个县城大,面对强大无比的邻国军团,根本不敢拒绝。

    华英国国王脑子还算聪明,他害怕北边广南国,也害怕南边占婆国,于是悄悄派人给占城送来一封信,意思是‘我是被逼借道,请小心’。

    收到示警,二丫脸上露出冷笑。

    她的原则是:你不打我,我也要打你;主动送上门来,连出兵借口都省掉了,真贴心。

    守城是不可能的,不符合二丫喜欢敢打敢拼的气质。

    同时二丫心里已有退敌办法,而且有两个办法。

    一是在险要处伏击,遂发火枪+煤气罐+一万士兵,

    胜利基本无悬念。

    二是分兵,一半兵力留守,一半兵力乘船北上,直击广南国空虚的沿海都城‘富春’。

    第二种办法有点冒险,总共两卫兵力,只用五千人攻打一个地区大国都城,感觉有点飘,却十分符合二丫的冒险精神。

    终究是理智占上风。

    二丫决定不分兵,以逸待劳,打败广南国的军队后,再一点点往北推。

    早晚都是她的菜,跑不了。

    心里这样想,这时一名卫兵小跑进来,“将军,老家派来支援船队。”

    “支援?”二丫疑惑重复一句。

    半个时辰她在海边码头见到于江虎,以及二十多艘大船小船组成的船队。

    于东虎朝二丫行躬身抱拳礼,“师姐好。”

    二丫打量今年四十岁,脸上皮肤坑坑洼洼的于东虎,“你怎么会在这里?”

    “师父派我从后黎朝进入莫朝,修一条路与南宁府连接,因为海上遇到风暴,偏离航向,意外来到这里。”

    遇到风暴,沉船、偏航在海上是常事,二丫并不奇怪,心里有一种磕睡来了送枕头的即使视感。

    “你还有多少人,多少物资?”二丫问他。

    “我带出来两卫新兵,途中损失两船工具,罐头够吃两个月。”

    新兵指的是接受过训练,还没有上过战场的新人,二丫感觉有些差强人意。

    没有其它选择,二丫拿出地图,手指按在占婆,然后往上移,最后停在广南国都城上面。

    “广南国派遣大军,借道华英国,打算覆灭占城,此刻广南国应该是空的,你有没有信心占领它的都城?”

    于东虎犹豫,他的任务是从莫朝修一条路到南宁府,最多是在莫朝和后黎朝之间搞点事情,让两边摩擦不断。

    没想占领一国之都。

    见于东虎犹豫,二丫怒其不争,“师父派你到莫朝境内修路,明显是为南下做准备,你直接从富春开始修,岂不是更好?

    而且广南国人口更多,更富有。”

    “师姐,这不合规矩。”

    于东虎属于有智慧的那种,害怕被怀疑‘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呵!”二丫气笑,喝命道:“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队伍归我节制。”

    “师姐....”

    “停!”二丫打断于东虎,声音调高几分,“我以师父首席弟子身份命令你,从现在开始,归我节制,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考虑到目标没变,只是换个地方修路与南宁府连接,于东虎后退一步,躬身抱拳,“遵命!”

    二丫把地图塞到于东虎手里。

    “命令你为指挥官,占领广南国都城,攻入城内,杀死一切反抗者,收缴一切违法财物和粮食,接管富春城政务,然后执行你的修路任务。”

    于东虎再次躬身应是。

    他感觉自己算是雷厉风行的,没想到传说中的大师姐更牛,一般将军把区域地图当作战地图,大师姐把世界地图当作战地图。

    不过,收缴一切违法财物和粮食是什么鬼?

    补充淡水和水果后,于东虎的船队第二天再次起航,这次不会迷路,只要沿着海岸线往北走,就能到达富春城。

    于东虎离开五天后,二丫迎来广南国的十万大军。

    号称十万,情报显示只有一万五,外加五万民夫。

    一万五千人,只有一千多人穿铠甲。

    一万五千人,一半以上没有像样武器,而是镰刀、棍棒之类。

    探子早早把情报送给二丫,当时她还不相信,以为是敌人故意示弱。

    于是她按最强标准迎敌,祭旗、祭天、军阵、火枪、煤气罐、有利地势统统摆上。

    现在亲眼看见敌人,原来对手不是示弱,而是真的弱,非常不可思议,就这种破军队号称南部最强?

    二丫是占城人,她心里明白广南国在周边是真的强,但和张新比,也是真的弱。

    张某人不仅装备强,连思想也很强,狮子搏兔用尽全力的处事风格,对待所有敌人都极其认真。

    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面对敌人,二丫以最饱满热情,最高昂斗志,最强大武力迎接对手。

    两军对垒。

    因为装备相同,二丫摆的也是两板斧阵型。

    广南国摆的方块阵,五千精锐在中间,一万普通士兵在两边。

    微风吹过,旗帜招展,战场短暂进入寂静状态。

    下一刹那,战鼓响,敌军身着铠甲精锐的开始冲锋,左右两翼暂时未动。

    二丫静静打量一切,敌人冲锋前,没有弓箭,没有车弩,没有任何远程武器。

    如此。

    军阵前方手持盾牌的步卒收紧,为后面的火器部队留出空档。

    两百名手持遂发步枪的队员小跑走到阵列最前方。

    面对敌人气势滔天的呐喊冲锋,从容装弹、装火药、发射,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有效射程虽然只有170步,却是敌人跨越不过去的魔障。

    广南国指挥官见状,连忙命令左右两翼包抄势冲锋。

    失败就此开始,不比精锐还能撑几轮损失,手持镰刀棍棒的普通士兵,仅仅只是被遂发火枪擦破皮,便发生大崩溃。

    时机差不多,射击停止,两卫士兵上前。

    这些士兵皆左手持圆盾,左手持刀剑,冲锋时沉默,杀敌时从容又凶狠。

    二丫离开广州府时带走的也是两卫新兵。

    围困占城四十天期间,歼灭大量分散在四处小股反抗力量,借此把新兵练成老兵,才有现在这般良好表现。

第215节 恶人先告状

    ‘十万’大军全面溃败。

    二丫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场享受盛宴,亲自提刀下场参与杀戮。

    投降?求饶?

    刀光一闪,杀死所有看到的敌人。

    追杀一天,来到一座小镇,这时二丫反应过来,想抓一些俘虏修路,又发现已经带人从边界杀进华英国境内。

    而华英国因为面积小,

    国力弱,普通百姓被广南国溃军祸害的不轻。

    食物被抢走,女人被侮辱,随意杀人等等行为,如此看,二丫算是替天行道。

    这时一个总旗从身后小跑过来,

    “将军,

    华英国国主在镇外求见。”

    二丫单手握刀,转身看向少年总旗,一字一句道,“华英国国主已经被溃军杀死,我们为要他报仇!”

    “将军华英国国主没死,就在镇...”话到一半,看着二丫冷冷的眼神,总旗反手抽自己一巴掌,高喊道:“为华英国国主报仇!”

    留下这句话,招呼一群帮手,捏着刀片向镇外走去。

    张新不知道二丫在她老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刻他正在广州总督府接待一名秀才。

    福州总督派来的秀才,名叫汪桂玉,二十多岁,一副书生模样打扮。

    “张大人,”汪桂玉身体直立,随意抱抱拳,动作并不多少尊敬,

    “您认识马海洋吗?”

    “认识,

    ”张新坐在上首的宽大太师椅上,淡淡道:“我杀了他全家,你是马海洋亲戚吗?”

    汪桂玉差点被噎死,他的本意是要挟张新,没想到人家根本无所谓,无惧无畏。

    “张大人,”汪桂玉抱抱拳,“马海洋和吴总督是亲家,你杀的人当中,有一个吴总督的女儿,她是马海洋大儿子的正妻。”

    吴总督是江福两地总督,和张新平级,不同的是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八股文状元。

    “这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张新声音显悲伤,“希望逝者安息,生者生活继续。”

    闻言,汪桂玉差点岔气,这么大的事,一句话就想一笔带过?

    “张大人,你得给个交代吧?”汪桂玉提醒。

    “交待?”张新眼睛一瞪,“吴总督是得给我一个交待,他的亲家多次刺杀我,他也是幕后主使吧?”

    “....”

    汪桂玉是秀才,以能言善辩闻名,没想到张新这里反而处处碰壁。

    “别绕弯子了。”张新感觉无趣,“吴总督想要什么?”

    “大人英明,”汪桂玉躬身,“澎湖贸易的税金,吴大人要一半。”

    “呵呵,”张新轻笑两声,“就这事?”

    汪桂玉一看有戏,脸上笑容渐多,“就是这件小事,如果大人答应,小人这就回去复命。”

    “行,”张新一口应允,“你回去告诉吴大人,这事想都不要想。”

    “好...”汪桂玉一个字刚说完,反应过来被张新戏耍,气愤道,“张大人,澎湖进出口商品都走福州,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张新警告道,“让老吴行事三思而后行,免得招来祸事。”

    “好好好,”汪桂玉的连说三个好,“告辞!”

    送走客人,张新立即给万历写奏章,内容是状告福州总督十宗罪。

    一,兼并土地。

    二,强抢民女。

    三,私制火器。

    四,私藏铠甲。

    五,蓄养私兵。

    六,私自出海。

    七,勾结海盗。

    八,滥杀无辜。

    九,官逼民反。

    十,私阉良家子弟。

    张新没有调查过福州总督,但能肯定,这十宗罪对方至少占八条以上,甚至十条。

    所谓恶人先告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接着,招来在第二训练营经过三个月培训的童守义。

    再见张新,童守义感叹良多,感慨之一,训练营是处让人化茧为蝶的神奇地方。

    感慨之二,一段时间不见,张新摇身变成万历亲授的实权总督。

    主客落座,仆人阿兰送上香茶。

    “童大人,”张新语重心长道,“我打算任命你为防务司正使,掌管六卫兵力,负责防守两广安全,包括抵御外敌入侵,剿灭内部山贼、水匪。”

    六卫,每卫5600人,共33600人。

    童守义从椅子上站起来,多手前拱抱拳,“遵命,定不负所托。”

    张新提醒他,“过年前我打算进入福州,你提前做好准备。”

    童守义再次躬身应是。

    又聊几句,张新全程没有提监军之类话题,给童守义百分百信任。

    实际张新是有信心,原因是他在六卫33600人里安插有最少34个满级忠诚度的属性人。

    最初,张新追求扩大千分之一触发概率,后来想通,没必要死磕,一千人最少有一人中奖,这样就够了。

    这些人类似宪兵、锦衣卫,有属于他们的作用。

    另外童守义本人背叛概率同样很低,他在第二队训练营期间,同样被要求背诵终极奥义,接受张某人洗脑式兵法课。

    不同于明朝体制的十一司衙门先后成立,主体还是第二队队员,由他们挑大梁。

    所有事情有人做,张新一个人静静坐着发呆。

    数天后,汪桂玉乘船返回福州,在福州总督府见到总督吴乐蜀。

    吴乐蜀是万历二十一年的榜眼,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体型微胖,头发里有较多银丝。

    身上有股上位者气息,不怒自威那种。

    “大人....”

    汪桂玉伏地,添油加醋把与张新的见面过程描述一遍。

    嘭!

    吴乐蜀猛地一拍桌子,“放肆!”

    汪桂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告状道,“那张新年纪不大,性格却十分嚣张,警告您行事三思而后行,免得招来祸事。”

    “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吴乐蜀骂道,“毛没长大,居然敢跟我叫板,我要让他的人从澎湖滚蛋!”

    说到做到。

    吴乐蜀做为地方集财政军三权一身的边疆大吏,有权调动福州水师,立即派兵乘船出海。

    和盛怒的吴乐蜀不同,水师军官并没有不宣而战,而是派人登岛,进行劝离。

    澎湖是张新主要税源之一,生意双方是福浙走私海商和荷兰人,在这里坐镇尚可喜。

    出乎意料之外,尚可喜爽快答应离开澎湖,一点也不反抗。

    这让福州水师感觉有点不真实,也让盛怒的吴乐蜀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第216节 奇迹

    去年,二丫来到澎湖。

    一番激战后荷兰人被迫低头,暂时隐忍,一边在澎湖继续与明朝走私商人做生意,被迫向张某人交税。

    一边私下跑到南边,在形如海中‘巨鲲’的大岛上开始建立新城。

    如今,一年多过去,

    城自然没有建好,但勉强可以遮风避雨。

    根据张新早前给的指示,福州水师来驱赶,尚可喜不做反抗,顺势而为搬新家。

    不过。

    搬过家的都知道,这是一件麻烦事。

    尚可喜搬一座小城更是不轻松,

    主要问题是新城的建设者——荷兰人,会允许他鸠占雀巢吗?

    答案是否定的。

    还记得那个带荷兰人进攻氹仔岛的指挥官——拔鬼仔。

    身高不到一米七,

    综发,

    蓝色,面丑。

    当初,所有俘虏和伤员皆被队员当成学习教材使用,唯有他独善其身,原因是张新对他进行深度洗脑,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棋子。

    后来荷兰人总督歌兰德被张新杀死,拔鬼仔和翻译平安离开氹仔岛,返回澎湖。

    因为拔鬼仔的上级死光,他理所当然成为当地荷兰人的新任首领。

    也就是说,此刻在‘巨鲲’大岛西南方向主持建城的荷兰人也就是拔鬼仔。

    尚可喜不知道拔鬼仔被师父洗脑,他想要搬新家,首先要征得拔鬼仔同意。

    于是,三艘真.盖伦帆船、五艘普通运输船,携带两千士兵,两百支遂发火枪,千发煤气罐,扬武扬威来到新城外海。

    尚可喜今年十六岁,

    西北人,小时候随父亲和家人移居东北。

    西北糜烂,北方情况更糟,冰天雪地粮食少,还要时常小心被野蛮女真人打劫虐杀,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尚可喜,性格坚韧,处事极度机警。

    所以,当拔鬼仔带着一个翻译,亲自划着一艘小船,登上尚可喜的巨舰,表示我们是一家人时,尚可喜是不信的。

    甲板上,尚可喜一个眼神,左右几个士兵将拔鬼仔和翻译捆绑。

    拔鬼仔大惊,大声解释他是张新的追随者,大家是自己人。

    拔鬼仔努力狡辩,过往的人生经历让尚可喜根本不信,命人将其拘禁。

    接着开始海上互殴。

    尚可喜跟随二丫参加过两次小规模海战,指挥艺术一般,不算多么高明,仗着船坚器利,打败三艘荷兰人炮船,成功登岸。

    接着开始消耗战,两边都有火枪,你来我往打生打死。

    战斗持续两天,尚可喜打死荷兰人三百多,俘虏四百多,俘虏炮船一艘。

    接收外籍奴隶七百多,明朝苦役二千七百多。

    站在石制古堡高处,打量规模庞大的建筑群,尚可喜觉的已经足够使用,命令道,“停止修城,绘制地图,准备修路!”

    三天后。

    尚可喜派船派人把拔鬼仔和一封信送到广州府。

    一目十行看完尚可喜的书信,信中详细介绍事情前因后果,放下信,张新看向五花大绑的拔鬼仔,语气肯定问他,“为什么背叛?”

    伪装被拆穿,拔鬼仔无畏道,“我是英勇的荷兰人,早前投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张新没有立即反驳拔鬼仔,当初之所以放人离开,是确定对方已经洗透,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初级蛊惑技能只对大明人有效?

    也不对,训练营和作坊里有不少外籍俘虏,到现在一直没问题。

    或者是因为蛊惑技能对上位者作用较小?

    比如阿敏,二丫说那家伙越来越不受控制,所以才杀死他。

    张新有点懵,可能性太多,分析不出真正原因。

    ‘提醒:初级蛊惑技能对上位者、身居高位者、强盗逻辑顽固者效果会逐渐减弱。’

    ‘任务:扩军至二十四卫;奖励:宿主以及队员、士兵综合战斗力增加20%。’

    ‘提醒:尽快完成。’

    “这...”

    张新惊呆,上一次任务仅仅只增加1%,这次突然跨越式暴增,是有什么原因吗?

    大脑快速思考,张新不敢耽误,提醒尽快完成,肯定有内在原因。

    至于拔鬼仔,已经没有价值,随口判人生死道,“杀死埋掉。”

    得到命令,两名护卫队员上前,一左一右将拔鬼仔暴力拖出院子。

    充耳不闻拔鬼仔的求饶声,张新离开总督府,来到城内原先的水道司衙门,现在的防务司衙门,找到诗仙。

    诗仙正在和他的军师黄鸿钊在衙门大堂内讨论什么,被张新打断,“募招十二卫新兵最快多长时间可以办到?”

    大堂一静。

    童守义一头黑头问号,现在已有十二卫,每卫5600人,共67200人,养如此许多人,万历不会给一分钱,暂时全靠最初收缴的违法所得支撑。

    其中两卫二丫带去占城,两卫于东虎带去后黎朝,两卫吴俊义从陆路带去后黎朝。

    还有六卫,由童守义统领,负责保卫两广地区。

    实际情况,十二卫兵力,是两广可以养活的最大数量士兵;如果再次猛增十二卫,分分钟钟破产。

    “招募十二卫新兵只需要三天,”童守义先回答问题,然后提醒,“这么做会打破现有平衡,对粮食和钱财都是考验。”

    家里情况张新自然知道,如此,只能让之前完成训练的新兵有事做。

    “尚可喜刚刚进驻安平城,那里需两卫驻军。”张新把在路上,临时想到的办法说出来,“占城行动扩大,需要增加四卫兵力。”

    童守义知道占城,占婆国国都,二丫家乡,也是粮食之乡,对于广州府十分重要。

    “安平城在哪?”童守义好奇问。

    “澎湖以东五十公里,”张新补充道,“也就是流求。”

    经过三个月训练营生活,童守义已经知道大海的重要性,没有反驳。

    换个迂腐文官,肯定会说流求是蛮荒之地,守之无用等等没有脑子的话。

    后退一步,童守义躬身抱拳,接受任务。

    与此同时。

    吴俊义带两卫士兵在南行途中不仅迷路,还被生活在雨林中的部落人不断骚扰。

    这种骚扰很要命。

    部落人仗着地熟,神出鬼没,给队伍造成许多伤亡,加上各种疾病,得不到良好休息,队伍内部消极气息弥漫。

    如果没有奇迹,吴俊义和他的兵可能会永远走不出雨林。

第217节 强者为王

    大雨磅礴。

    吴俊义和他的兵正在雨林里一步一步往前走。

    有人落队,有人病倒,想救没法救,这种鬼地方甚至没法避雨。

    整个队伍死气沉沉,没有斗志,没有希望,像是一群行尸走肉。

    作为主将,

    此刻吴俊义内心非常痛苦,是他把这些兵带进雨林,眼下却没有希望把兵带出去。

    心灰意冷、失去希望,让原本就有一些抑郁的吴俊义更加颓废。

    吴俊义今年二十八岁,加入张新前,和他叔父一起生活,

    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四年之久。

    原因是妻子管家背叛、贪官屈打成招,直到认识张新,抑郁才慢慢好转。

    “将军,”

    一名总旗鼓起勇气拦住失去信心的吴俊义,“看面还是看不到尽头的雨林、藤蔓、毒虫、毒蛇和野人,时不时还下雨,我们已经减员三分之一,这样继续走下去不是办法。”

    “不然呢?”吴俊义情绪低落,语气没有起伏,“坐在原地等死吗?”

    总旗反驳,“这样漫无目的往前走和等死没区别。”

    “你有办法?”吴俊义反问。

    “想尽一切办法,”总旗官咬牙切齿道,“抓住几个野人活口,找到野人老巢,抓住他们妇小,然后威逼他们领我们离开雨林。”

    闻言吴俊义心还是冷的,没有一丝波澜,这时他突然想到张新说过的话。

    ‘你这是病,

    叫抑郁,发病时意志消沉,没有斗志,思想和身体皆痛苦。’

    万幸。

    吴俊义还有一丝理智,看着总旗的眼睛,以及士兵们想要活下的意志,语出惊人道:“从现在开始,你接替我的位置,指挥远征军接下去的所有行动。”

    总旗呆,以为吴俊义故意怼他。

    “这是命令!”

    说这句话时吴俊令身体又开始痛苦。

    见上司不是开玩笑,总旗躬身应是。

    就这样,一个小小总旗,越过千户、越过卫指挥使,开始指挥远征军。

    第一步,整顿士气,告诉他们走出雨林计划,激发信心。

    第二步,设计抓住一个或两个部落野人。

    想在雨林里抓住熟门熟路的当地人有点困难,然,困难也怕有心人。

    用最笨办法,大部队缓慢继续往前走,小部队多处埋伏+守株待兔,

    终于在第二天,付出一些代价后,成功捕捉到四个偷袭的部落人。

    接着开始刑讯逼供。

    语言不通不是问题,狗都能听明白简单手势,何况是人?

    一番骚操作,弄死两个部落人,另外三人都愿意带路。

    剩下事情比较简单,来到位于雨林深处,一直骚扰不断的土人部落,所有人的仇恨被激发。

    这一路上,他们不断被部落人暗算,死不可怕,可怕是整天提心吊胆,现在,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杀!

    杀到昏天黑地!

    反抗杀,妇小也杀,如旋风一般,远征军轻松杀穿整个部落。

    这时很多人发现不对劲,刚刚好像被战神附体似的,特别神勇。

    吴俊义作为一名小兵,也在其中,他掂掂手里的七环刀,十分确定自己变强了。

    难不成,痛苦可以使人突破?

    同样认为自己突破的还有远在北方张一三。

    张一三原名周红梅,原先只是一个普通民女,第一次听张某人讲话时变成属性人。

    她此刻一副女野人模样,满头脏脏辨,身着包浆兽皮袄,骑在一匹战马上,手持一柄三米铁枪,带着百名骑兵,正在兴凯湖西北方向三百公里处执行任务。

    冬天临近。

    她的任务颇为简单,劝那些游离在外的女真人、蒙古人加入兴凯湖大营,为师父的修路大计贡献一份力量。

    同时他们可以得到帐篷和食物。

    这么好的事情,却有很多人不愿意,比如此刻一公里外的一个小型部落。

    部落约有两三百人,其中成年人占一大半。

    张一三骑马上前,独自来到部落跟前,面对一群警惕的部落人,语气平静问,“为何拒绝兴凯湖的好意?”

    “我们不想加入任何势力!”

    说话的是部落首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壮年,皮肤粗糙干涸,额头中间涂抹一道白色印痕,腰间别着一把弯柄短刀,身着破烂兽皮袄。

    声音里充满不屈。

    他身后站着一群部落战士,其中有三分之一是女人,也是一副拼命模样。

    仔细看,其中仅有几人持刀,更多人手持棍棒,和棍棒与石块组成的原始武器。

    张一三一手持缰绳,一手握铁枪,她尊重部落人的选择,语速不急不缓。

    “女人,高不马背的孩子我们不杀,给你半个时辰,让他们离开落部。”

    “我不服!”

    部落首领上前一步,刷地一声抽出腰间短刀,面部表情愤怒道,“我们一直在这片土地上游牧,没有人可以改变祖先留给我们习俗,你们管的太宽了!”

    张一三并不动怒,像是描述一件不相关的事情,“活着的人有食物,有活干,反抗的人可以安心上路。”

    很明显这样并不能说服部落首领,他上前一步,展开双手,吼道。

    “世间法则、强者为王,你想把我们变成连刀都不会拿的废物!其心可诛!”

    “兴凯湖心系天下,关怀四海百姓,为真正的安宁,如果不能让你们放下屠刀,任由你们四处游荡破坏,那天下将永无宁日。”

    张一三坐在马背上,目光从众多部落人脸上扫过,叙述着正义的事情。

    “如果你们以为凭借一股蛮勇,就能过上好生活,这是大错特错的事情,只有兴凯湖,只有我的师父,才能天下人过上好生活。”

    张一三是发自内心认为只有她师父,也就是张新,才能让天下太平,这些话虽然说的清冷,实际是有感而发。

    “如果是为了我们好,”说话时落部首领单膝下跪,右手撩起头发,左手将短刀置于后脖,吼问:“请割了我的头,放过我的族人行不行!”

    “不行。”张一三不加思考拒绝,“兴凯湖的规矩,放下刀兵,放弃游牧,所有人无条件加入兴凯湖大营;

    这不仅仅只是针对你,所有部落皆是如此,若区别对待,万事皆乱。”

    闻言部落首领刷地一下起身,目光怒恨,咬牙切齿吼,“我会抵抗!”

    “半个时辰后见。”

    留下这句话,张一三策马离开。

    目送张一三骑马离开,部落首领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恐惧,兴凯湖大营名声太响,连最强建州女真也是手下败将,不由得不让人害怕。

    缓缓转身,首领看向自己的族人,“我是硕禾部最糟糕的头人,招来了强敌。”

    “不,”一个头发散乱,体形魁梧的部落男人上前一步,“你的勇敢无人可及,我们绝不当牛做马,我硕风达愿意生死相随!”

    又一个气息彪悍的部落人上前宣誓,“反抗到底,绝不退缩,誓死追随头人!”

    最后部落首领看向自己的女人。

    这是一个和某潘某阳有八成像的女人,细眉,美人眼,头扎多条细辨,高鼻梁,算是美人一个。

    对她叮嘱道,“带着孩子们离开部落,不要为我们报仇。”

    “不,”女人当场拒绝,信念坚定,大声喝道,“我也可以战斗,我要跟你一起杀敌!”

    “不行,”部落首领虎目一瞪,训斥:“战斗是男人的事情,和你们女人没关系!”

    女人看着男人的眼睛,旋即目光一柔,悲情道,“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下一秒部落首领和女人拥抱在一起。

    首领在女人耳边私语,“我不忍心看你上战场,走吧,越远越好。”

    “没有你的日子,只剩下无际的悲伤和屈辱,那不是我想要的。”话到这里,女人双眼已经被泪水迷蒙。

    所谓屈辱其实是部落人常态,男人被杀,部落被灭,女人和孩子都是获胜方的战利品。

    半个时辰转瞬即过。

    张一三骑在战马上,手持三米长枪,带一百骑兵,面无表情出现在硕禾部跟前,相隔四十米停下。

    部落首领自然看到敌人就在前面,回头看向已经完成集结的族人。

    “硕禾勇士!”首部落首领战前动员,慷慨激昂道,“我们生下来不是为了被打败的,神灵在上,硕禾部未必会输!”

    一群落部人发出鼓舞的嚎叫声。

    其中叫硕风达的汉子,嗷嗷叫着,手持石斧第一个冲向敌人骑兵,其个人武力值不错,助跑一段距离后高高跃起,打算把张一三劈下马。

    张一三双腿轻击马腹,战马向前,右手持长枪放低,枪尖迎敌,自下而上向前刺出,一枪将高高跃起的部落人直接刺穿胸膛,挑起并将尸体甩飞。

    扬起染血长枪,张一三一马当先,发起冲锋。

    一百骑兵驱动战马跟随,同时纷纷抽出武器。

    这些骑兵,有人使用钢剑,有人使用钢刀、流星锤,布满倒刺的狼牙棒等等五花八门武器。

    冲入敌阵,个个犹如战神附体,杀人如砍瓜切菜。

    特别是张一三,手持三米长枪,转飞如风,左右突刺,一扫一大片。

    被她长枪击中的部落人中,包括部落首领和他的女人,两人发出不甘心的嘶吼挥舞着木棒,面对使用长枪的张一三,连螳臂挡车都算不上。

    轻松凿穿部落阵型,反复两次后,敌人全部倒地,张一三控马缓缓来到部落首领和他女人尸体前,居高临下静静打量。

    天不随人意,两人临死前努力想握住对的手,但没能成功,还差一寸距离。

    一阵冷风吹过来。

    不知心里如何考虑,张一三伸出长枪,将两人挨在一起。

    做完这个小动作,张一三重新拉把马首,高高举起长枪,目光冷冽,声音高喝道,“去下一个部落!”

第218节 悲天悯人

    晚上睡觉时,张新总感觉有无数魂魄在周围飞舞。

    他派吴俊义走陆路,穿雨林进入后黎朝之初,明知会损失惨重。

    随口一句修路,心里也明白,那会是无数人血肉组成的尸骨之路,其中必定会有无数爱恨情仇等悲剧发生。

    可这事不能怪他心狠。

    在没有技术,

    没有导航,没有先进训练办法的条件下,实践是唯一选择。

    只要吴俊义能从雨林里走出来,未来就会拥有雨林大军。

    修路更是重要的事情,要想富、先修路,不接受反驳。

    然。

    修路绝对是一件需要底蕴的事情,手里没两把刷子,没点实力,普通势力根本修不起。

    比如张新。

    原本想通过正常办法,用鱼肉罐头支付薪水,修一条南宁府到莫朝的直道。

    计划十万人参加,不给钱,每天支付两盒罐头。

    如此每月需要三千吨罐头。

    这是不能承受之重,于是张新派于东虎、吴俊义去莫朝和后黎朝,打算用劳役办法,无偿使用当地民力。

    不用猜,这个过程中,肯定又是无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人间惨剧轮番上演。

    如此看,张新身上罪累累,罄竹难书,感觉身边有冤魂飞舞也就不奇怪了。

    但是,张新表示冤枉,表示不服。

    难道没有他,

    普通人日子会变的更好?

    难道没有张一三到处无情进行杀戮,普通人日子会变的更好?

    难道没有吴俊义在雨林里屠尽土人全寨,

    普通人日子会变的更好?

    答案都是否定的。

    事实是张新正在做的事情,正在让世界变的更好。

    他做并不多,就三件事,拳头、食物、交通。

    拳头指是刀片;食物是大米、罐头;交通是海路和陆路。

    这三件事只要不断放大,普通人的日子就会越过越过。

    但是,这需要一个过程,先苦后甜的过程。

    另外,这三件事也有很多限制。

    比如,不可能仅仅指望两广之地提供百万大军。

    还比如,不可能仅仅指望两广之地提供可以供一亿人吃的罐头和大米。

    张新此刻正坐在会客厅太师椅上,看似发呆走神,实际脑海里两个小人正在打架。

    一个小人让他把福州总督吴乐蜀按在地上摩擦,获得更多土地、人口、海域。

    另一个小人让他步子稳一点,免得扯到蛋。

    经过认真思考,考虑到21%战斗力加成。

    加上之前留的后手,向万历状告吴乐蜀的十大罪。

    张新最终决定行正义之事,派兵替万某人讨伐谋逆罪臣吴乐蜀。

    决定的事情立马做,张新招来防务司正使童守义。

    古典的会客厅内,张新坐着,童守义站着。

    不给童守义问话机会,张新直奔主题扣帽子,“吴乐蜀身为边疆大吏,不思报效皇恩,意欲谋求造反,我有意替圣上分忧。”

    “....”

    话题很正义,但从张新嘴里说出来,童守义感觉怪怪的。

    “吴乐蜀是福、江两地总督,”童守义提醒,“会不会太激进?”

    “会,”张新爽快承认,“我们需要更多人口和地盘,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

    ‘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这句话童守义信,每天亲眼所见,张新治理的地方路越修越多,老百姓生活越来越好。

    以前,一半以上的人没有基本生存食物。

    现在,无论是修路、捕鱼、织布、船工、作坊工,可以实现温饱。

    心里这样想,童守义摆正位置,“如果确定要讨伐吴乐蜀,最好办法是陆上和海上同时进攻,出其不意,直接出现在福州城下。”

    张新笑笑,“这事不用跟我商量,由你全权负责,让我当个先锋就行。”

    诗仙跳脚,老脸一板,“下官可以接受指挥任务,先锋的事情免谈。”

    张新心里气的不行,好不容易穿越到中世纪,手下人才齐齐,他本人居然还没体验过当将军的感觉。

    “这事不商量,”张新硬刚到,“能伤到我的人还没出生。”

    童守义还是摇头,一副死猪不开水烫模样。

    最终还是张新妥协,事情全权交给童守义处理,他本人继续坐着扮演npc。

    离开总督府,返回防务司衙门,童守义需要考虑的问题很多。

    问题之一,现在留在两广的都是新兵,整整十二卫新兵,战斗力感人。

    为此童守义决定向财务司申请特别经费,雇佣西印度公司雇员、爱国者东印度公司雇员,以及其它海商雇员协助战斗,并购买罐头作为战时军粮。

    战争机器开始运转,两广地区所有生产力、所有人精力,皆为战争服务。

    半个月后。

    时间进入腊月,还有一个月就是农历新年。

    童守义完成战争准备,祭旗祭天后,八卫约四万五千名士兵,外加六千雇佣兵,兵分两路向福州进击。

    吴乐蜀在广州有探子,大军出发无法保密,先一步把消息送到福州。

    忽闻张新要打自己,吴乐蜀第一反应是不信,除非脑子被门挤了,正常人做不出这种失心疯的事。

    但探子誓言担担,又由不得吴乐蜀不信。

    慌乱半天,吴乐蜀招来军师、将领,共同商量应对办法。

    办法不算多么高明,一致决定固城而守、以逸待劳,同时派人进京告状,请求支援。

    同一时间,北方正在大雪纷飞,万历在温暖如春的炼丹房内收到张新的奏章。

    看着张新状告吴乐蜀的十大罪状,万历表情全无,一眼阅之,随手丢之,根本不在乎。

    只要张某人不闹事,万历表示已经很好。

    “杨禾回来了吗?”万历问众大臣。

    话音刚落,杨禾风尘仆仆走进大殿,跪下叩首喊,“吾皇万岁,臣回来了。”

    万历微微一笑,“爱卿辛苦。”

    “为圣上分忧不敢言苦。”

    杨禾表现恭敬,因为接下来他打算说一些打击老板的话。

    万历却不知他打击自己的机会,悲天悯人问,“这次南行,你有什么感触,蛮荒之地的老百姓是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呃...”

    杨禾作为以嘴炮闻名的御史,居然语塞,这是稀奇事。

    实际杨禾想说,生活在你万某人的统治下,老百姓确实过的很辛苦,饿死、冻死、病死,平均活不过四十。

    而张新治下,只要肯干活,普通人至少不会饿肚子。

    两人之间高下立判。

    万历却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见杨禾语塞,还以为是无话可说,沾沾自喜道。

    “北方虽然也苦,却比蛮荒之地好许多倍,联很同情生活在张新治下的可怜人。”

    原本杨禾想示警,提醒万某人,张某人比你干的好,普通百姓人人有活干,有饭吃,人心所向。

    现在,杨禾不敢辩解,担心某人恼羞成怒,自己项上人头不保。

    果断选择闭口不言。

第219节 注意身体

    万历心情很好。

    杨禾没有反驳他,看来南蛮之地在张新治理下,老百姓确实过的水深火热。

    大殿里,首辅方从哲把老板表情看在眼里,担心扯到自己身上,脸上表情轻松,主动岔开话题。

    “圣上,

    熊廷粥从北边传来消息,努尔哈赤和野人女真大战一场,输的非常惨,连老巢兴京也被攻破。”

    “哦!”

    万历眼睛瞬间变的明亮,野人女真是大明的盟友,比如叶赫部。

    萨尔许之战中,

    叶赫部也有士兵参加。

    “不对,”反应过来,万历不信,

    “野人女真怎么可能打败身经百战的建州女真?”

    “熊廷粥说是野人女真在更北方形成一个新势力,”方从哲介绍道,“据说叫‘兴凯湖’。”

    “兴凯湖?”万历喃喃一句,心情开怀道:“让熊廷粥派人和他们联系,看看能不能收为已用。”

    七十多岁的方从哲躬身应是。

    话锋一转,万历开始夸赞熊廷粥,“致从熊御史去了辽东,好消息一件接一件,联后悔没有早点派他过去。”

    一句话让大殿忽静,大臣们左右对视进行眼神交流。

    “陛下!”户部侍郎石敬右移两步出列,“我听闻熊廷粥在辽东胡作非为,强征良民为兵,对下级轻责辱骂,动则打杀,一片怨声道哉啊。”

    万历:“....”

    接着又有一人出来为辽东百姓鸣不平,

    指责熊廷粥为官不仁。

    得说明的是,

    这两人说的都是事实,熊廷粥在辽东确实很霸道,对部下要求严格,动责打骂也是真的。

    这是朝堂上第一次有人状告熊廷粥,万历只是在心里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象。

    考虑到辽东需要熊廷粥,自然不会降罪。

    但是万历忽略了大臣们特殊本事,内斗的本事,无下限抹黑的本事,坚持不懈告状的本事。

    张新知道明朝大臣们时刻都在内斗,所以从不关心那些狗屁倒糟的事和人。

    此刻他在总督府书房迎来一名特殊俘虏。

    俘虏是一名少女,名叫木布泰,翻译成汉语意思是‘天降贵人’。

    张新觉的有趣,低头打量李魁奇写给自己的书信。

    信中详细介绍诱导老努渡岛夜袭兴凯硝大营,本有机会击杀老努主力,却因为木布泰点燃一栋房子,导致功败垂成的经过。

    信的倒数第二段,李魁奇把俘虏老努,一个月后又把老努放走的原因解释一遍。

    原因不复杂,没有老努的建州女真,不能对明军形成有效牵制。

    这一点张新认同,认为李魁奇做的对。

    信的最后一段,只有一句话,‘祝师父早生贵子’。

    隔着数千里。

    短短一句话,张新深切感受到,李魁奇真心希望师父生儿子的愿望,是那么强烈,那么真。

    放下信,张新看向书房门口。

    十九岁的琪琪格,正和她的侄女木布泰拥抱在一起,此时已经哭成一对泪人。

    历史上姑侄两人先后嫁给黄台吉,木布泰生下的福临,其本人一生培养、辅佐顺治、康熙两代皇帝。

    算是杰出的女政治家。

    当然,姑侄两人的娘家也是相当耀眼,是铁木真的后人。

    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万万没想到,黄台吉死后姑侄两人还有团圆的一天,感叹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张某人也挡不住啊。

    无奈,只能含泪收下,不过,木布泰还小,得养两三年。

    “别哭了。”张新打断姑侄两人。

    闻言琪琪格擦干眼泪,朝张新微微一个万福,“公子原谅,奴太开心了。”

    张新冷笑,坐在书桌后面指向还是小女孩的木布泰,“你的好侄女,导致李魁奇错失歼灭建州女真主力的天大良机,你说应该怎么处罚她?”

    “公子息怒,”琪琪格惊恐,语无伦次,“奴愿意代她受罚。”

    “确定?”张新问琪琪格。

    琪琪格将小萝莉拉到身后,勇敢把头点点头。

    “行,”张新爽快道,“到院子里去吧,你今天是大虎和二虎的午餐。”

    大虎、二虎自然是张新从小养到大的孟加拉虎,听见主人叫自己,原本睡在走廊的两头老虎,迈着优雅步伐,慢悠悠走进来。

    琪琪格两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上。

    小萝莉木布泰更是吓的全身颤抖,目光惊恐。

    “哈哈~”张新大笑三声,“无趣,我能打败建州女真两次,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不久以后,整个北方都将是我的地盘,到时你们姑侄俩一起回娘家。”

    话到最后,张新又是一连串大笑。

    琪琪格后知后觉明白,张新是看上木布泰了。

    “公子,”这时仆人阿兰小跑进来,“郭少奶奶来了。”

    张新笑声嘎然而止,起身离开书房,来到书房院子门口迎接她(拦住她)。

    郭文静在院子门口向里张望一眼,然后看向男人,“夫君在忙什么?”

    “没什么,”张新一点也不尴尬,“娘子找为夫何事?”

    “有人从海外送来一种气息难闻的黑色黏稠物质,说是适合铺路,想换船长酒,我看不懂价值,所以来问问你。”

    “嗯?”张新眼睛明亮,“东西带来了吗?”

    郭文静让开一步,身后随从打开一只陶罐,散发一股淡淡刺激性气味,不太好描述的味道。

    看颜色和形状,确定是原油。

    “好东西!”张新赞美一声。

    受限于提炼技术,仅仅只是根据沸点的差异,可以从原油中提炼出煤油、轻重柴油及润滑油。

    最后还能得到沥青和石油焦用于铺路。

    无论是煤油,还是润滑油,对于张新而言皆有大用。

    机械离不开润滑油,照明需要煤油,煤油可以当成蒸汽机燃料,甚至可以制造成许多种武器。

    这些只是粗制提炼,就足够让张新受用几十年。

    “真的能铺路?”郭文静不确定问。

    “真的可以,”话锋一转张新又道,“但提炼后只有约百分之五的物质可以用于铺路。”

    “这东西和船长酒怎么兑换?”

    “以白银为锚定货币,一两银定价三吨,也就是六千斤。”

    “他们一船拉来很多,这个价格会不会太贵?”

    郭文静有些心疼,担心用真金白银换来无用之物。

    张新微微一笑,“这个定价确实有点高,作用是千金买马骨,待产量提高、竞争激烈,到时可以把价格降下去。”

    郭文静懂了,这是好东西,被男人看重,才会有千金买马骨。

    话到最后,两人还站在书房的院子门口,郭文静提醒,“夫君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娘子公务繁忙,”张新婉拒,“为夫就不打扰你了。”

    郭文静秒懂,随口道,“注意身体不要操劳过度,我待会让郭秀给你送碗参汤过来。”

    张新能说什么,唯有表达感谢。

第220节 匪有匪格

    郭秀是郭文静的婢女。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进入训练营参训一年,最后一份工作是濠镜澳十一名管理委员之一。

    过去六十多年,明朝治下濠镜澳是出租给葡夷使用的地方。

    张新现在是总督,自然取消其特殊地位,将两岛重新归为香山县管理,只作为对外贸易港使用。

    管理委员会也因此失去存在必要,

    郭秀重新回到郭文静身边当婢女。

    对于当权者来说,只要不贪财,不听信旁人谗言,很容易做出这个决定。

    然,凡事都有两面性。

    对于张新来说一句话;对于费尔南多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一直以来,以费尔南多为代表的葡人都在谋求一份正式租约。

    张新的前任,

    也就是张同鸣,只是同头答应让他们暂住,

    也从未给过纸质合约。

    没曾想,

    张新更过分,连口头约定也撕毁。

    于是,费尔南多经过几天准备,带着十吨银子,一斤约十六两,也就是三十二万两银子赶来广州府。

    除此之外,还有夷族美女三十名。

    这是真美女,有小麦色、白色、黄色;有波斯人,有西方人,还有倭国人,个个身材窈窕,面容娇好,打扮精致,美不胜收。

    看的出来,费尔南多很用心。

    目光从银车和美女身上移开,张新微微一笑看向表情苦楚的费尔南多。

    “老费,你这是什么意思?”

    “教父,

    ”费尔南多哀呼一声,“你不能这样对待功臣啊。”

    “功臣?”张新眨眨眼睛。

    “你从濠镜澳进入广州府,我们葡人也有出力吧?”费尔南多掰着手指头,又道:“还有这次去福州,我们葡人又出力五百人。”

    张新点头,“这些事我都记着呢。”

    “那为何撤销我们的租赁地位?”

    “不,”张新狡辩道,“没有撤销,反而是让你们变的合法化。”

    费尔南多气的不行,从怀里掏出外籍人版本黄册,“有效期六个月,到期需要续签,期间还需要随身携带。”

    “对,”张新语气轻松,聊天道,“这是我以总督身份给你们颁发的合法证件,不像过去,你们一直是以非法身份滞留在濠镜澳。”

    费尔南多差点炸,他想要的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好了,”费尔南多还要说什么,被张新打断,“事情就这样,银子和女人你带回去。”

    “对了。”张新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我的辖区内不允许私人拥有奴隶,这些女人有‘黄册’吗?”

    费尔南多下意识回答,“没...”

    张新摊摊手,“根据规定,这属于非法入境,全部收押,作无害化处理。”

    张某人话音刚落,候在旁边的护卫上前将三十外籍美女与费尔南多的队伍分离。

    牛角胡:“....”

    处理完正义的事情,张新搂着费尔南多肩膀,“老费,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漂洋过来我这里,不就是为挣钱吗?”

    “但是我们没有安全感,”费尔南多退而求其次,“能不能随便给我们一个小岛落脚?”

    张新摇头,“换位思考,你的国王愿意给我一座海岛落脚吗?”

    费尔南多下意识摇头。

    “所以,这事以后不要再提,”张新用力拍拍牛角胡肩膀,“商人就该考虑怎么赚钱,开疆扩士那是军队的事情。”

    这次费尔南多是真死心了,不比张同鸣,张新是真无耻,事情没办成,礼物还被拿了去,这真是有冤无处申。

    哀伤莫过于心死,费尔南多此刻已经欲哭无泪,打算离开。

    “老费,”张新从背后叫住他。

    “商业合作大门一直对你和你的族人敞开着,我要鱼、油、橡胶、木材、铁、煤、奴隶,只要你们能从海外找来,有多少我要多少,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张新,”费尔南多道出心底话,“我想要安全,你给不了我。”

    “怎么会呢,”张新眉头轻皱,“联姻还不能让你安心吗?”

    费尔南多语塞,联姻是他提出来的,关健是他没女儿,现在这种情况,真当是骑虎难下。

    “希望吧。”

    留下一句不明不白回答,牛角胡大步离开。

    返回濠镜澳的江船上,费尔南多手里掂着一块金子。

    金子是张新给的,虽未明说,意思很明显,所谓盗有盗义,匪有匪格,不白瓢。

    此刻,费尔南多站在船头,正在思考未来出路,冥思苦想良久发现,只要张新还活着,他就没有任何办法。

    而张新还很年轻,熬也熬不过。

    刺杀呢,算了吧,旁人不知,费尔南多亲身体会,张某人生猛的一批。

    垂头丧气返回濠镜澳庄园,刚刚坐下不久,一个护卫小跑进来,慌张道。

    “大首领,马尼拉总督的使者奎瓦带一百多士兵,还有一名神父,一刻钟前在外港码头上岸。”

    “!”

    牛角胡刷地一下站起来,屁股刚刚坐热,连忙往外港码头跑。

    同时外港码头正在发生严重对峙事情。

    一边是张新的人,两百人,手持火枪站成三列,将一百多夷人围堵在码头旁边。

    夷人自然是西斑牙人,共一百三十人,刚刚下船就被堵住。

    “上缴所有火器和刀剑,”尉立喝道,“接受问讯!”

    尉立是一名二十五岁青年,四官明郎帅气。

    出身第四队队员,特点是只有一只眼睛,因为作战勇猛、不畏生死、对张某人死忠。

    尚可喜去澎湖后,尉立被提拔,负责维护濠镜澳安全。

    “放下枪,放下枪,”

    西斑牙人带来的神父是翻译,站在中间,隔着七八米对尉立劝道,“我们是使团,不是敌人。”

    “只要踏上广州府,”尉立上前一步,“所有外籍夷人,都需要上缴刀枪剑盾,除非特许,显然你们不在允许之列。”

    “这位大人,”神父道,“随身携带武器是我们的传统,不能抛弃的习俗。”

    如果尉立是读死书的明官,可能会上当受骗。

    但尉兰是第四队队员,对张新死忠,作战勇猛的属性人,眼看对方顽固不化,眼底寒光一闪,退回已方队列,喝道:“杀死他们!”

第221节 汤若望

    就像决斗,两边近距离火拼瞬间发生。

    人命像割麦子,三轮后,刚刚还骄傲的西斑牙人被全部击毙。

    唯有神父侥幸活命,火拼发生前他迅速趴地,捡到一条命。

    费尔南多喘着大气,人还在码头外围,

    先一步听到密集枪响,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

    等他赶到时,只见张新的人正在救治受伤同伴,而身着卡其色制服的西斑牙士兵则全部倒在血泊里。

    领队奎瓦也被子弹射成马蜂窝,死的已经不能再死。

    “怎么会这样?”

    身着中世纪白色内衬,灰色夹克的费尔南多不敢相信眼前一幕。

    尉立走到费尔南多跟前,

    指着一堆尸体。

    “这些夷人拒绝交出武器,拒绝遵守总督大人立下的规定,

    故击毙之;

    如果你有不同意见,

    可以向总督府提交复议审核,如果在下做错,甘愿接受处罚。”

    费尔南多看向独眼尉立,气的全身发抖,大声喝道,“他们不知濠镜澳易主,这是误会!”

    “易主是真,误会有待商榷,”尉立抱抱拳,“只要站在两广的土地上,就要执行总督大人的规矩。”

    费尔南多气的牛角胡乱颤,走到神父跟前,关心问他:“你怎么样?”

    “我没事,”神父被吓的腿软,指着尉立骂道,

    “这些人,

    完全不讲道理。”

    牛角胡直叹气,“神父,时代变了,你们应该放下刀枪,现在这种情况,死了等于白死。”

    神父挣扎,“我要他们上司一定是讲道理的人!”

    “千万别,”费尔南多连忙阻止,“你要是见到他们首领,大概率会被气死。”

    尉兰在旁边听不懂两人对话,打断道:“费先生,这个神父要送去广州府接受问讯。”

    费尔南多想阻止,结果只是徒劳。

    次日午时。

    幸存神父出现在总督府。

    张新坐在太师椅上显轻松安逸,脚边匍匐着两只老虎和两条属性狗,犹如神兽下凡。

    衬托张新身上有一股隐形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霸王之气。

    这气势把神父吓的瑟瑟发抖。

    张新用大明话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神父本打算状告自己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这种情况,完全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用家乡回答道,“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

    不是英语,也不是葡语、荷兰语,更不是西斑牙语。

    思考中张新猜测问,“你是普鲁士公国....”

    话到一半张新突然卡住,眼睛变的明亮,重问:“你叫什么名字!”

    “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神父用德语回答名字,然后用大明话反问张新,“大人如何知道普鲁士公国?”

    约翰.亚当.沙尔.冯.贝尔,发音中,亚当听着像‘汤’,约翰听着像‘若望’。

    历史上汤若望正是1618或者是1619从濠镜澳进入大明,后来康熙封他为光禄大夫,官至一品。

    康熙不是浑人,他之所以封一个洋人为一品官,自然是因为这个人有才。

    其人所学广泛,相当于一个杂科学教授。

    张新之所以记得‘汤若望’这个名字,是因为他用大明字书写的《远镜说》。

    书中图文并茂,从原理、结构功能和使用方法上详细介绍了伽利略式望远镜,是近代史关于光学和望远镜的奠基性著作。

    还是这个汤若望,把望远镜带到都城,并广泛推行应用,之后一生从未离开华夏,一直到老死。

    心里激动,表情不变,张新清咳一声,直接给他起名道,“汤若望神父,你怎么会和西斑牙人在一起?”

    “说来话长,”今年二十八岁的汤若望介绍道。

    “我从西方搭乘西斑人商船到达马尼拉,在当地一年时间,和明朝人学会大明话,所以成为他们专职翻译。”

    张新眉头皱在一起,“我们和西斑人贸易都靠中间商完成,没有直接交往,他们这次派人过来,所谓何事?”

    濠镜澳出口商品,其中一半多走马尼拉中转。

    在这里换乘西斑牙大海船,然后往东航行,把商品送到美洲西岸,准确说是南美。

    此时此刻,南美几乎都是西斑牙的殖民地,他们在那里有市场、有白银矿,一来一往之间都是大利润。

    不同势力,海运航线不一样。

    葡、英船队则往西航行,先是经过南海、柔佛海峡、印南补给点、非洲东岸补给点、绕过好望角、非洲西岸补给点...最后到达西方。

    这个年代苏伊士运河还没开通,往西航行需要要绕过整个非洲才能到达西方。

    这也是为什么早在两百多年前,有外国使臣,把长颈鹿当麒麟送给朱棣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濠镜澳有那么多非裔的原因。

    意料之外,面对张新的问题,汤若望却露出迟疑表情。

    纠结数秒,汤若望道出实情。

    原来这事还能和张新扯上关系,因为他需要大量原材料,于是许多没有根基的明朝人前往马尼拉,寻找发财机会。

    最近两年在当地成立许多贸易商行,从事木材采伐、烧木炭、橡胶、可可豆、种植大米、甘蔗等等生意。

    这些商家带动更多普通人定居马尼拉,从事理发、裁缝、鞋匠、厨师、农民、工人等工作。

    导致当地明朝人口明显增加。

    这让人口较少的西斑牙人对明朝人十分忌惮,最初只是排挤,最近开始残害、屠杀当地明朝人。

    这次之所以派人来濠镜澳,是因为做贼心虚,担心明朝皇帝因为西斑牙人屠杀明朝人而发兵攻打,特地过来打探情况的。

    听完,张新面无表情问汤若望,“马尼拉有多少西斑牙人?”

    “约四千,”汤若望道,“基本都是士兵,另外还有两三百商人。”

    张新点头,岔开话题问,“神父是否愿意留在广州为官?”

    “官?”汤若望眨眨眼睛,表情不敢相信,“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能为我做很多,”张新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比如教授学生天文地理数学知识,指导我的人批量生产望远镜等等工作。”

    “先生,我....”

    “就这么定了,”张新打断汤若望,“来人,送汤先生去第二训练营接受三个月培训。”

    送走汤若望,两天后张新召来驻守在北边边界,一直从事新兵训练的赵进。

    “赵进。”张新直其名。

    赵进躬身抱拳,“是,总督大人,小人在。”

    “陈明遇、二丫、郑芝龙、李魁奇、尚可喜、吴俊义、于东虎、童守义,”张新快速报出七个名字,“他们都在外面,你想不想带兵出征?”

    闻言,四十二岁的赵进跪在地上,朗声喝道,“公子刀锋所指,赵进必勇往直前,绝不后退!”

    “我要你去马尼拉,”张新一字一句道,“所有西斑牙人的人头送回濠镜澳筑京观;身子留在当地,也筑成京观。”

    话到最后,张新咬牙切齿,“一个都不许少,如让我知道你能力不行,心慈手软,我就拿你——筑京观!”

    赵进俯身叩首。

第222节 不是姐妹

    独坐幽阁中,张新思绪飘远。

    陈明遇、二丫、郑芝龙、李魁奇、尚可喜、吴俊义、于东虎、童守义,八人都在外面执行他的意志。

    代价是每天消耗大量钱粮和海量资源。

    而这些钱粮和资源不是凭空得来的。

    拿木头举例,大明现有林木不能支撑广州庞大造船业发展,开拓海外木材是唯一选择。

    这间接促使成千上万普通人出海赚钱。

    这仅仅只是木头,还有可可豆、大米、甘蔗、煤、铁,这些东西只要能从海外送回濠镜澳,

    就能赚到源源不断的钱财。

    不存在拒收情况。

    这又是变相鼓励普通人出海。

    每一个小行业,皆会诱导成上千万的大明普通人到海外打拼。

    这是一件双向成就的事情,普通人赚钱养家;送回来资源,成就张新。

    直白一点,如果没有这些普通人,张新根本没有能力搞风搞雨。

    前面说过,

    历史的主人不是万历,不是老朱,也不是张新。

    而是耕地农民、织布妇人、学堂学子、饭堂小二、街头小贩、军士、商人....等等无数普通人。

    他们的名字不会留在史书上,但他们是历史主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谁敢妄顾这个事实,谁就会被历史抛弃,包括老朱、老刘、老李、老秦,无一例外。

    正是深知这一点。

    张新没有一丝犹豫,誓要为那些不会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普通人报仇!

    然,凡事都有两面性,这绝对是一次风险巨大的远征。

    风险不是西斑牙人,而是张新自身。

    看看他此时此刻干了些什么。

    辽东、占城、后黎、倭国、福州、流求,天南地北到处在打打打。

    好战必亡不是危言耸听,可如果如果没有马尼拉的资源,如果不能保护那些为他输运资源的普通人,张新同样会亡。

    此时此刻他像是在走钢丝,保持着微妙平衡。

    另一边,得到授权后,赵进正在积极准备远征军。

    因为战事太多,没有正规军可用,只能抽调队员,

    雇佣海商家丁。

    第四队,复仇队抽调一千人。

    第五队,女壮士队抽调一千人。

    第六队,外籍军团队抽其中训练两个月以上的三千人。

    新规则施实后,不允许私人持有奴隶,四至六两银一人,只能卖给张新,第六队像吹气球,人员迅速增加。

    另有雇佣兵两千五人。

    其中郭家精锐家丁两百人,达旦商行精锐雇员两百人,陆家精锐家丁两百人,爱国者东印度公司提供精锐四百人。

    王直海提供一千人,包括十艘海船,其中包括三艘炮船。

    以朱四为代表的王府提供精锐护卫五百人。

    全部共七千五百余人。

    装备有点杂乱。

    冷兵器是刀剑盾,人手一套;火器是遂发火枪一百支,火绳枪一千三支,煤气罐两千枚。

    船队共三十五艘大小海船,其中包括十艘炮船。

    三艘是用来运鸟粪的荷兰俘虏炮船;两艘是王直海的炮船;另外五艘为其它海商提供。

    其他运输船,也是从海商那里租用过来。

    赵进担任总将,郭三富、熊本事、燕顺担务偏将。

    远征准备事项极多,赵进不停忙碌,时间不知不觉来到除夕,过午夜就是1620年。

    这一天,张家难得团圆。

    张新和他的四个妻妾,陈晴儿、郭文静、朱采篱、花听语,此刻正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至于郭秀、武师师、琪琪格、木布泰。

    最初张新还想玩一视同仁,后来想通,这是中世纪,不能后用后世眼光看待问题,否则只会徒增烦恼。

    “夫君,”

    餐桌上。

    一身贵妇盛装,脸部线条明朗,有七分女帝形象的花听语把酒杯举过来,“夫君,我敬你一杯,祝你新年快乐,祝远征军筹备顺利。”

    张新看着花听语亮闪闪的眼睛,以及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一语中地道,“你想参加远征军?”

    “是,”花听语爽快承认,“夫君你就答应我吧,我在训练营里快疯了。”

    陈晴儿、郭文静几乎动作一致,放下筷子,眼睛看向张新。

    朱采篱微微垂首,没有直接看男人,而是竖起耳朵倾听。

    张家,因为张新才叫张家,是一家之主,大权独断。

    张新没有立即答应她,而是看向像透明人一样的朱采篱,问她:“你想去吗?”

    朱采篱十八岁,五官精致,高高瘦瘦的,略显拘束,不敢直视张某人,站起来微微一个万福,“全凭夫君吩咐。”

    “我任命你远征军偏将,”张新语出惊人,“花听语在你手下当兵。”

    “....”

    包括朱采篱,四女皆惊呆。

    “不是,”花听语跳脚,“夫君,你不能因为采篱姐比我先进门就偏心,我武艺高,为什么不能是将军?”

    “要么遵命,要么就留在训练营里,”张新完全不给她商量,撒娇无用,“你还有半年训练期。”

    “我...”花听语差点委屈哭,“我去。”

    张新叮嘱她,“出征后,采篱的话是军令,不得罔行,不得抗命,不得任性。”

    “知道了。”

    花听语彪呼呼坐下,为能出征,这些条件她都能忍。

    “是。”

    朱采篱又是一个优雅万福,规规矩矩坐下。

    陈晴儿把一切看在眼里,秒懂男人心思,朱采篱虽然是郡主,实际在娘家地位不如普通人家女儿。

    普通老百姓把孩子当宝,王府家生孩子当交易工具。

    从小接受琴棋书画、礼仪等等训练,要求高、体罚重,童年几乎没有多少快乐。

    这种环境长大的孩子,一般心智早熟、遇事三思,做事稳重。

    加上一年训练营学习,朱采篱进步明显,为将,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

    陈晴还是提醒道,“新哥,要不要等福州有结果,然后再让赵进出海呢?”

    思考三四秒,张新把头点点头。

    万一喝水塞牙,童守义战败,或者敌人天降援军,又或者有人袭击自己大后方。

    种种意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总督府的一间耳院中,郭秀、武师师、琪琪格、木布泰正围坐在一张餐桌前共进年夜饭。

    餐桌上菜品丰富,色香味俱全,唯有气氛有些沉默,瓜子瘦脸、杏眼带媚的琪琪格举起手里酒杯。

    “姐妹们,我们喝一杯吧。”

    郭秀和武师师没有拒绝,下意识举起酒杯,这时年纪最小的木布泰打断碰杯,抗议道,“姑姑,我们不是姐妹。”

    琪琪格:“....”

第223节 入城

    紫禁城。

    年纪不大,五十七岁,看上去已经垂垂老已的万历也在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和普通有钱人家不同,除夕这么重要的节日,吃饭时一定会有音乐声。

    类似环境音乐,听着缓解神经疼。

    这时一串乱杂脚步声忽地打乱音乐节奏,一名太监走进来径直跪下,

    “陛下,兵部尚书李文庆大人求见,说是南方来的六百里加急。”

    很快,所谓六百里加急送到万历手里。

    “呵呵~”

    看完,万里哈笑两声,随手将加急信丢在地上。

    “陛下,

    ”李文庆试问道,“吕宋部落无故杀我漳、泉、广商贾万余人....”

    万历抬手打断李文庆说话。

    “海外争斗,

    未知祸首,天朝四民,商贾最贱,兴动兵革不宜;

    又商贾中弃家游海,压冬不回,目中无君无父,弃之无所可惜,兵之反劳师,罢了罢了。”

    在万历眼里,侨居吕宋的明朝商人是大明贱民,弃民,被杀并不可惜,也不值得同情。

    兵部尚书李文庆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爱卿回去陪家人吃年夜饭吧。”没其它事情万历开始赶人。

    “是。”

    李文庆躬身应是,正打算离开,这时大殿门外又传来一阵急呼声,

    “陛下,南方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听上去比六百里好像更急,万历不在意,

    慢条斯理展开加急信件。

    结果,一秒眼睛瞪滚圆,接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大殿里的人慌了神,太监、宫女乱成一团,连忙喊来御医。

    李文庆捡起掉在地上的八百里加急,他还不知情况,定眼一看,也差点闪了腰。

    ‘两广总督张新,出兵进入福州....’

    一目十行看完,李文庆在心里同情老板三秒,这情换成谁都得急眼,气急攻心晕死过去也就不奇怪了。

    时间已晚,李文庆一个男人留在宫里不合适,朝正在抢救中的万历磕头后离开。

    这时候,李文庆并没有想太多,在他认为老板只是气急攻心,休息一下就好,明天还能继续嗨,到时再商量如何对付张新。

    然,当第二天下午,李文庆听说老板大小便失禁、失去行动能力、失去语言能力,变成一个活死人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1620年正月初十。

    在一阵阵悠扬的号角声中,童守义率大军出现在福州城外的天际线边缘。

    福州总督吴乐蜀站在城头,掂脚看向远方,那里黑压压一片,看起来像是难民潮。

    “大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小声提醒吴乐蜀,“叛军来势凶凶,要不要将府里财物和家小撤走?”

    瞄一眼管家,这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好朋友,吴乐蜀摇头,“破坏军心是大罪,以后休要再提,我誓与福州共存亡!”

    管家无奈,只好躬身下墙,他之所以来问,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替吴乐蜀老娘来问的。

    吴家在福州当地是大族,上上下下数百口,如果被一锅端,损失之大,不敢想像。

    然,吴乐蜀对自己有信心。

    虽然在这之前他已经加丢掉漳州、泉州、福清等县镇,但福州毕竟省级城市,城高墙厚,不是一般小城可比。

    另外,福州城内还有二十台投石机,可投石块、火罐三四里,刚好可以克制叛军火器。

    只要能拖上两三个月,到时圣上必定来救。

    不过,吴乐蜀很快又后悔。

    和印象中‘叛军’不同,童守义带来的叛军一丝不乱,队列整齐,气势厚重,有一种坚不可摧感。

    城外四里处,童守义骑马走在步兵阵前,抬手示意大军停止前进。

    和电影里不同,广州府正规军没有铠甲可以穿,皆是牛皮甲。

    使用武器以短剑和圆盾为主。

    天赋异禀者,可以使用铁枪、大刀、重锤、狼牙棒等武器。

    “汤清,你到城下劝降。”

    汤清原本是一名普通拿工资的小兵,没加入军队之前是一名落魄童生,因为作战勇猛,被童守义提拔为百户官。

    实际这是一个属性人,因为千分之一慨率获得属性加成,对张某人百分百忠心。

    叫汤清的青年童生骑在马上抱拳应是。

    劝降是一种攻心策略,还是一种打特殊形式的打招呼。

    “城上何人?”

    汤清来到城墙脚下仰头喝问。

    作为一个久居上位者,吴乐蜀根本不正眼看汤清,由一名偏将接话,“我乃福州城守将刘三石,城下叛将听着,速速投降,免得丢掉性命。”

    “刘将军,”汤清仰头看着城头,“吴乐蜀不思报效皇恩,勾结海盗、私藏铠甲、蓄养私军、意欲图谋造反,你等最好打开城门,早早投降,免得被吴乐蜀牵连。”

    叫刘三石的小将下意识看向老板。

    吴乐蜀气的胡子乱颤,喝骂道,“一派胡言,乱箭射走他!”

    交涉失败,攻城开始。

    在没有无线电的年代,一套行之有效的指挥体系,对于行军打仗来说极为重要。

    张新设计的指挥体系分三种,近距、中距、远距。

    近距离没啥说的,基本靠吼。

    中距离靠鼓声和传令兵。

    远距离靠狼烟,可传达几种简单命令,最基本的是发现敌人、全线进攻、撤退、坚守阵地等等。

    “先礼后兵,”

    童守义坐在马背上,身后是一群背小旗,同样骑马的传令兵,淡淡道:“传令10号卫、11号卫、12号卫分别防守东门、西门、北门。”

    三名传令兵在马背上抱拳应是,然后调转马身顺着一个个方阵的空隙往后传达命令。

    片刻后,大阵后方三个方阵离开队伍,前往封锁其它三门。

    时机差不多,童守义再次命令道,“十台煤气罐发射架,密集往城门及城门抛射一百枚。”

    很快,发射架上前,炮弹上前,攻击开始,撼天震地的爆炸不断发生。

    同时,城内用投石器还击,打来石块和火油罐。

    两种武器射程相差不多,威力却相差颇大。

    煤气罐只要打在城墙上,每一次皆能炸开一处深半米、直径一米的坑洞。

    打在城门上伤害反而更小,他奶的腿,居然是千斤级别的实心铁城门。

    又因为没有准头,煤气罐落点分散,甚至还有许多落在城门前的护城河内。

    童守义一直在观察战场,再次投入十台发射架,对着城门就是一顿狂轰乱炸。

    效果还是差强人意,虽说把守方城墙炸的坑坑洼洼,但因为对方有投石机,不能近到跟前,导致落点分散,不能集中。

    思考良久,童守义侧头对传令兵吩咐,“点三道狼烟。”

    很快,后方军阵中升起三道又浓又黑的信号烟。

    吴乐蜀胆子很大,此刻还在城墙上,见城外敌阵中升起三道狼烟,本能感觉不妙,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你来我往僵持不到一刻钟,一小兵气喘弱弱跑过来,“大人不好了,刘家造反,正在从内部打开北城门,这个时候或许已经失守。”

    “!!!”

    吴乐蜀眼睛猛地变大,南北城门之间相距五六里路,这个时候赶过去无济于事。

    “刘家!”吴乐蜀眼睛充血,“只要老夫这次不死,一定屠尽刘家上下!”

    接着,北边天空升起一道又黑又粗的狼烟,童守义微微一笑,“七号、八号、九号卫绕去北门。”

    同一时间,防守东西两门的两卫士兵,也同时赶往北门。

    原来,童守义从未真正想过从南门攻进城内,大军摆在南门外,只是吸引吴乐蜀的精力和心思。

    真正破城方向是另外三门,城外却只有一卫五千六百人,非常有欺骗性。

    刘家自然是海商。

    原本福州第一海商是马海洋,那家伙死后,刘家现在是第一海商。

    但无论是马家,还是刘家,都绕不开澎湖和安平城。

    有求于人,加上刘家新任家主野心勃勃,志在深海,于是赌上全族性命,答应做内应。

    半个时辰后,见败局已定,吴乐蜀被迫宣布投降。

第224节 新钱

    进城四板斧。

    接管四门,钱、粮、人暂时不许离城。

    接收降兵,收缴刀剑盾等武器。

    接管司库,三司衙门的银库和粮库。

    接管政务,使用第二队队员替换原有官员。

    接着正式开始收割大业,还是那句话,打仗可以不用穷。

    先看公共司库,

    不是空的,却和空的差不多,三司衙门加起来,银不足五千两,粮不足五吨。

    然后是总督吴乐蜀。

    张新进入广州府时,从张同鸣的地下金库里搜出银钱约五百万两。

    吴乐蜀还要富一点,金、银、铜钱、宝石、玉器、古物、奇玩,全部加在一起,约六百万两。

    然后是其它官员,包括省级三司衙门正二品大员,个个家里富到流油。

    布政使,更是用鎏金打造一个房间,玩金屋藏娇,妻妾多达百人,奢侈到极致。

    大大小小约两百名官员,为张某人提供约1200万两白银,1000多栋房屋,地契约20万亩,粮约500多吨。

    这些数据很快汇总到童守义手里,虽心有准备,还是被吓一跳,很难想像,仅仅两百多有品官员,竟拥有如此多财富。

    “把这些数据送去广州府,交给财务司。”

    诗仙气质还是很强大的,仅仅只是站在那里,

    便有一股不怒自威感。

    卫兵躬身接走清单,

    离开总督府会客大厅。

    这时又是一个卫兵走进来,快速抱拳道,“大人,刘金喜来了。”

    童守义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请他进来。”

    早在攻打漳州时,童守义就和福州刘家建立联系,而刘家确实也没让他失望,家丁拼命,战斗力强悍。

    很快,一个青年走进会客厅,约二十五岁,身高一米七左右,五官明朗正气,头扎黑色网巾,身着棉布儒袍。

    看上去不像商贾,更像儒雅书生。

    跨进大厅,刘金喜抱拳,“在下福州刘氏刘金喜,见过童大人。”

    “刘金喜,”童守义肯定道,“这次我们能够顺利进入福州城,你和刘氏一族当居首功。”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之前全靠中间人来回联络。

    童守义第一句话就给予高度肯定,这让刘金喜心里松口气,他赌上全族性命,为的就是现在。

    “吴乐蜀背经叛道,不思皇恩浩荡,”刘金喜虚伪道,“张总督和童大人匡扶正义,我刘氏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当不得首功。”

    童守义笑笑,提醒他,“不要压榨织工、不要压榨桑户,福州生丝十年出口专营权是刘家的。”

    刘金喜脸上露出轻松笑容,后退一步,大幅度躬身道,“大人言而有信,刘金喜信服!”

    “张总督对商人没有偏见,”童守义道,“你要做的是扩大生意,多产业齐头并进,为普通人创造更多生计,与人为善,心怀感恩,不愁你们刘氏不兴旺。”

    “多谢大人提点,”刘金喜感慨自己赌对,抱抱拳又道。

    “在下有一妹子,今年双八年华,虽算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想嫁与总督大人为妾,请童大人当作媒。”

    童守义微愣,旋即笑出声,“这事我给你记心上,成与不成,看总督决定。”

    刘金喜大喜,感觉童守义和他认识的朝朝官员不一样,比较好打交道,平易近人,不古板。

    正月十五。

    元宵节。

    童守义进入福州城五天后,张新在广州府收到捷报。

    还是这一天,张新带陈晴儿到珠江码头,送赵进率领的船队出海,前往吕宋。

    漳州、泉州、濠镜澳有许多商家,甚至包括王直海,皆与马尼拉有转贸生意。

    从大明把商品送到马尼拉,再由马尼拉转运到南美,再由南美带回来白银,这是一个循环。

    换句话说,这次出征是把双刃剑,可能会让发生十年后的白银通缩事件提前发生。

    历史经验已经证明,适当通涨(2%)有利于经济繁荣。

    万历之所以能做明朝最长时间皇帝,和海贸与白银流入,促进经济繁荣和商业活跃,形成资本萌芽期,有间接因果关系。

    但他后代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西斑牙在海上势衰。

    还因为1618年开始的三十年战争,西方对白银需求量会越来越大,很快他们将无暇与明朝进行贸易。

    现在一片火热的海贸会戛然而止,明朝市场上现有的白银因为价值倒置,很快就会开始外流。

    如果不能妥善解决这个风险,到时北方有朱某人在煤山上吊,南方有张某人跳涯投海。

    打仗打的是金钱和物资,张新现在之所以能够搞风搞雨,全部建立在海贸、制造业、商业基础上。

    而无论哪一个行业,无论是商品价值、造船、运输、工人工资,皆以白银为锚定货币。

    一旦白银收缩,市场上白银越来越少,犹如把一个烧红铁块丢进大海里。

    直接凉凉。

    万幸,张新喃喃自语,‘幸亏老子早有准备。’

    早在濠镜澳张新就强制关掉所有当铺、钱庄,进入广州府后成立城投钱行。

    经过大半年时间发展,城投钱行信誉已经很硬。

    所做这一切,防的就是白银进口突然停止,本以为还有十多年时间可以浪,没想到自己会亲手结束白银流进明朝。

    “新哥,”

    珠江码头,冷风吹动陈晴儿的秀发,一双漂亮大眼睛看着男人,“我们回去吧。”

    张新点头,与陈晴儿一起来到原都指挥使司衙门,石门两尊造型威武的石师看上去还是那么霸气。

    越过照壁,经过一个院子,来到陈晴儿的公务房。

    公房分内外两间,外间有二十多张办公桌,皆是陈晴儿的助手,清一色女性。

    陈晴儿的办公室在内间,面积较小,不到二十平方。

    女孩的办公室,典雅、清静、物间少、整洁度高,看着赏心悦目。

    “新哥,你是不是有事吩咐?”陈晴儿好奇问。

    张新笑笑,走到陈晴儿的位置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碳笔在纸上绘图。

    一分、五分、一角、五角、一元,皆是圆形硬币。

    打量自己画的图纸,张新表示满意,推到陈晴儿跟前道,“大致就是这样,你找人完善。”

    “这是钱?”陈晴儿秀眉弯弯,弄不明白,“为什么要制定新钱?怎么定价?普通人会认吗?”

    “这是钱,”张新先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定制新钱是被逼行为,如果现在不做,我们可能活不到明年这个时候。”

    陈晴儿完全不懂,但她相信张新,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陈晴儿是大妇,这具身体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张新花费一点时间,把定制新钱原因解释一遍。

    总结一句话:不是为谋利,而是为生存。

    听完,陈晴儿眼睛大睁,问出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新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好像变了?”

    遇到事情不要慌,张新微微一笑道,“被逼的,离开狮子村后,我们经历许多危险,遇事如果不比别人多考虑两三步,坟头草已经两米高。”

    陈晴儿接受解释,话题转移到新钱上,“这些钱以什么为锚定物?”

    “短期靠实物白银和库存船长,长期靠信誉。”

    “我明白了,”陈晴儿恍然大悟,“以库存白银和船长酒价值决定印多少新钱,不怕别人挤兑。”

    张新却摇头,“你没明白,这种办法短期没什么,三年内一定会出问题,而且是很多问题;

    比如,不能克制超发欲望;还比如,经济活动繁荣,锚定物不够用等等情况。”

    陈晴儿看着张新,旋即放下紧张心态,“你心里有答案,是吧?”

    “是的。”张新脸上挂着淡淡笑意,一字一句道,“解决新钱各种问题,我们只需要不停打仗,不停打胜仗即可统统解决!”

第225节 不受降

    新钱发行刻不容缓。

    第一步是制作新钱,以铁、铜、铝为本体,用蒸汽机动力刻印仿伪花纹。

    这是一套成熟技术,火炮能生产,生产硬币也不在话下。

    第二步是确定新钱购买力。

    经过慎重考虑,张新给出七个指导价。

    一,普通长工年薪五十元,

    等于五百角,还等于五千分。

    类似年薪五两银,类似五千枚铜钱。

    二,广州府征召普通士兵年俸六十元。

    三,修路工人一天工作五个时辰,可挣六分钱,外加两盒鱼肉罐头。

    四,市场销售普通稻米或面粉,

    出售价十元四百斤,

    一元四十斤,一角四斤。

    随着福州府

    五,一斤装鱼肉罐头六分一盒。

    六,一两白银可兑新币十元。

    七,一桶450斤船长酒价五百元。

    根据这个七个定价,推算丝布、瓷器、砖瓦、煤铁、技工等等社会商品定价。

    整个正月下旬,和二月、三月,张新都在为新钱忙碌。

    功夫不负有心人,加上前期信用好,商业基础好,不歧视商人,不无偿使用民力。

    还加上鱼肉罐头、船长酒商品价值稳定,大海商配合,新钱推广颇为顺利。

    当然,也有不配合的,已经作无害化处理。

    或许是天意。

    三月初五,清明节这天,

    张新收到花姐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万历除夕晚上中风,

    因为年纪大,坚持一个月后病逝。

    这让张新感慨万千,虽说他和万历从未见过,却神交已久。

    纵观万历一生,在位四十八年,其中摸鱼二十八年,却没有出现过魏忠贤、严崇之类的大权臣。

    不仅如此。

    万历执政期间,可谓是内忧不止,外患不断,他接手祖上留下来的就是烂摊子,而蒙古、宁夏、鲜明之国、川蜀、北方、东北,不是叛乱就是外敌入侵。

    还有连年不断的天灾。

    这一桩桩一间间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朝堂斗争,军费激增,国库难支等等问题难题。

    公正的说,万历还算凑合,他在位期间,明朝没有亡,所有困难,皆安然度过。

    如今,逝者安息,生者继续。

    放下手里信件,张新看向伺候研磨的琪琪格,“让童守义进入江西。”

    琪琪格微微一个万福应是。

    最后张新看向信使,这是一个中年人,一路风尘仆仆,脸上尽是疲惫,“你休息一天,然后回去京城告诉花姐,让新皇把方从哲一家人送来广州府。”

    信使躬身抱拳应是。

    与此同时,赵进带人横渡大海,历经千辛苦到达马尼拉外海。

    迎着阳光,远征队队员们脸上露出微笑,残忍的微笑。

    因为船队庞大,他们在海上航近五十天,期间因为风浪大,损失四艘运输大船,近八百人命丧大海。

    付出那么多,等的就是这一刻!

    “炮船封锁港口,”赵进吩咐,“运输船抢摊登陆。”

    命令被大声传达下去,主桅上的瞭望员通过旗语向各船传达命令。

    接着船队开始变化队型,炮船在前迎敌,运兵船在不远处择机上岸。

    同一时间,马尼拉内部和港口警钟长鸣。

    看他们慌乱样子,对于陌生船队到来,十分意外。

    西斑牙人到马尼拉时间不算久,不足八十年,因为香料在这里扎下根,由国王派遣总督和士兵保护。

    今年,也就是1620年在这里担任总督的人叫埃尔南·科尔特斯。

    这是一个天生冒险家,喜欢挑战风险,追求财富。

    赵进出现在城市外海时,科尔特斯正在他的热带庄园里练习剑术。

    “总督大人,”一名身着大短裤,上衣身着短袖衬衫,身披长枪的士兵跑过来敬礼道,“荷兰人入侵!”

    “荷兰人?”科尔特斯反驳,“不可能啊,他们还没有实力挑战我们。”

    嘴巴上这样说,科尔特斯收起长剑,打算到港口一探究竟。

    这时轰隆隆炮声传来,防守炮船和入侵炮船在海面上开始交火。

    另一边,运兵船进行搁浅式登陆,不惧大船卡在沙滩上,大有一副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气势。

    事实也是,赵进给登陆部队下的命令是,要么完成任务,要么永远留在马尼拉。

    冲上岸,手持重盾的步卒顶在前面,挡住西斑牙火枪队射击。

    已方火枪队在身后完成集结并排成三列。

    子弹打在盾牌,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当然,不可能挡住全部子弹,列队过程中不断有人中枪倒地,接着立马有人补位,列队完成,随后还击开始。

    两边用的都是遂发火枪和火绳枪,都是三列枪阵,不同的是,入侵射击方阵前面有一排1.4米高盾牌墙。

    这么一个小小优势,减掉抢滩带来的不利,迅度让入侵方在沙滩上站稳脚跟。

    短暂平衡后,身着卡其色大短裤,卡其色短袖上衣的西斑牙士兵增援越来越多。

    而入侵阵列火枪数量仅仅只有一千三进支,明显处于不利地位。

    更要命的是,远处西斑牙人正把两门沉重无比的火炮架两个轮子上推过来。

    打算用火炮轰开盾牌。

    海上打的激烈,沙滩上情况更不乐观。

    这时负责指挥登陆的偏将朱采篱命令,“让燕将军组织冲锋队。”

    传令兵负责把命令传达给位于战场左侧的燕顺。

    收到任务,燕顺也不含糊,在火枪阵后面,躬着身子,头顶子弹乱飞,重喝道,“谁能拎动盾牌,跟我一起冲阵!”

    冲阵就是一手拎盾牌、一手拎刀片冲火枪阵。

    很嗨,容易身死道消。

    盾牌是重盾,五十公分宽,一米四高,一百二十斤一块,张新一直都有储备,设计目标,为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我!”

    “我!”

    一连六个声音。

    “还有我。”熊本事在军阵另一边补一句,“不知啥回事,最近本事没涨,气力涨许多。”

    一句话惹的严肃战场多几分欢乐。

    燕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也觉的自己力气涨不少。

    花听语和朱采篱站在队伍最后面,小腿没在海水里。

    “采篱姐,”花听语祈求道,“我也想参加冲阵,我能拎动盾牌。”

    “不行,”朱采篱拒绝,“燕顺和熊本事冲阵,你负责保护我安全。”

    “我....”

    花听语还想反抗一下,被朱采篱瞪回去。

    冲锋从登陆队伍左侧面开始,六名属性人,两名偏将,八人举着重盾小跑冲在前面,身后跟着四十名海商精锐家丁。

    类似坦克在前,步兵在后。

    不同的是,无论是持盾者,还是精锐家丁,身上皆有一股凶悍亡命气息;眼神冷漠好似没有感情。

    仿佛不知何为害怕,何为死亡。

    果然有效,西斑牙人分出一部分火力重点照顾冲向他们的敢死队。

    密细子弹照顾下,偶尔有暴露的精锐家丁中枪留在原处,但这挡不住冲锋势头。

    守方阵型被打乱。

    接着枪战变成混战,海滩上被压制的军团丢掉盾牌,手持刀剑斧锤开始剁肉。

    方阵最后面的花听语也加入其中,她在战场外围挥舞着尖头带利刃的鞭子,每次挥动犹如灵蛇,皆能精准刺中敌人脖子、心脏,或后心处。

    非常犀利。

    而且,她还找到四个临时队友。

    这是四名第五女壮士队队员,她们挡在花听语外围与敌人拼刀剑,配合花听语一招杀敌。

    效率出奇快,出奇高效。

    其它方向也是。

    郭三富是副将之一,也冲在阵前,他的打法没啥技术,拼命、拼伤、拼近身。

    拼命三郎的打法,把西斑牙士兵整懵了。

    熊本事使用一把双手刀,亮点却是他的步法,扎实稳固,移动之间不急不乱,手里长刀攻守之间进有退。

    很稳的打法,杀敌效果同样很高。

    另一个群体表现也很抢眼,也就是各海商提供的精锐家丁,之所以称精锐,是他们在战场的表现狂甩奴隶几条街。

    在这些猛人的带领下,皆享受综合战力加成的奴隶,打顺风仗犹如群狼下山。

    两钟刻后,西斑牙防守队伍发生大溃败,活着的人转身逃跑。

    想跑?

    朱采篱一直在观察战场,命令:“以十人小旗为单位,杀死所有夷人,不接受降兵!”

    朱采篱命令被七八名传命兵带到战场每一处角落。

    攻守角色转换,入侵者追杀,防守者逃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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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耀四方介绍:

1600年,英国东印度公司成立。
1602年,荷兰东印度公司成立。
1616年,丹麦东印度公司成立。
....
1617年,明耀西印度公司成立。明耀四方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耀四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耀四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