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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海风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txt下载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五十六章叶利谢伊的父亲一

    而这会儿,在英格丽的带领下,彻辰和皮德罗已经到了库班河边。见英格丽招呼着岸边一条羊膀胱撑起的木筏,彻辰终于忍不住问道:“英格丽,叶利谢伊他们在对岸?”

    “是的,团长。”英格丽喏喏地说道。

    “他们去对岸做什么?”

    “他们去,他们去救人。”英格丽道。

    “救人?救什么人?”

    听说叶利谢伊和费多特是去对岸救人,皮德罗难以理解了。

    这时候,木筏到了彻辰他们的身边。

    英格丽点着脚跳上了木筏,她有些着急地说道:“团长,副团长,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对岸,哪怕没有英格丽的带领,彻辰和皮德罗也寻声找到了叶利谢伊他们,因为整个对岸的营地,那里的动静是最大的。

    “团长,你怎么来了?”

    正当彻辰往那个方向去的时候,黑森子爵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的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

    彻辰可以确定,当自己和叔叔以及英格丽过河的时候,黑森子爵绝对没有在自己的身后。子爵现在出现,显然他是早早地过了来。

    “黑森,你怎么也在这里?还有,这是怎么回事?”彻辰停下了脚步问道。

    见彻辰问自己,黑森子爵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团长,我也是过来救人的。”

    刚才英格丽就说叶利谢伊他们是来救人,现在黑森子爵也是这么说。

    “说明白点!”

    “是!”

    黑森子爵告诉彻辰,原来,在后续的鞑靼人赶着数万的俘虏来到库班河畔的时候,叶利谢伊·费多特和谢苗等人动了恻隐之心。他们都是俄国人,怎能眼看着自己的同胞受到如此的摧残?可他们也明白,自己并没有能力去救他们,哪怕是彻辰也不可能也没能力从穆罕默德·格莱伊和其他鞑靼贵族手中将所有人救出来。如果彻辰真这么做了,穆罕默德·格莱伊一定求之不得,因为他将成为所有鞑靼人的公敌。

    故而的,叶利谢伊等人找上了英格丽。他们每人从军需官那里预支了一年的薪水,他们想着用这些钱能救一个是一个。

    恰好的,叶利谢伊等人预支薪水的时候,黑森子爵自己恰好经过。他听说了后大为感动,也从英格丽那里预支了一笔钱,准备尽一份绵薄之力。

    听了黑森子爵的话,彻辰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对黑森子爵所说的他想尽一份绵薄之力的话,那是抱着十二万分的怀疑态度的。毕竟在初到卡法的时候,黑森子爵就曾经去卡法的奴隶市场为社会尽一份绵薄之力。

    由于彻辰看黑森子爵的那怀疑的眼神过于的明显,心虚的黑森子爵忙把头转到了另一边,这更让彻辰肯定了内心的判断。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传来了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嚎叫声。彻辰赶忙拨开了围观的人群闯进去。果然看见叶利谢伊和费多特他们在河一群鞑靼人在打架,可叶利谢伊他们一点都没有需要自己营救的样子。

    只见叶利谢伊一手一个地抓着一名赤身裸体的鞑靼人脑袋两边的辫子,活像在撕扯一只兔子的耳朵;而费多特则挥舞着拳头,将一名手拿烙铁的鞑靼人的脸打的开了染料厂。

    在一旁,彻辰还看见了谢苗。这位自己的亲兵队长此时也在战团中。他抓着两个鞑靼人的脑袋,然后将他们撞在了一起。

    另外的,彻辰还看见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巨人。此人身穿着灰白色的亚麻衬衫,光着脚,下身穿着条黑裤子。他满脸的金色虬髯,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看面相竟和叶利谢伊有七八分的相似。这位大汉手上被拷着铁链,显然是个被鞑靼人俘虏的奴隶。就在彻辰观察他的时候,大汉猛地向后一挥拳头,将一名试图偷袭的鞑靼人砸出了数米远。

    而除了彻辰看到的,在四人的四周,还早已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五个鞑靼人。显然,这些都是叶利谢伊他们的战果。

    正当彻辰准备上前去的时候,人群的另一端打开了一个口子。一名面色铁青的鞑靼贵族带着自己的王公护卫走了进来——彻辰认得他,是克里米亚汗国的曼苏尔贝伊。

    曼苏尔贝伊一出现,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便从一个角落里爬了出来,他一把抓住贝伊的靴子,哭丧着脸道:“贝伊,您可要为您忠诚的仆人做主啊!”

    这人似乎是曼苏尔贝伊的人,可曼苏尔贝伊对他的态度是极其恶劣的。只见曼苏尔贝伊还未等他说完便飞起一脚将其踢飞,然后恶狠狠地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在踢飞了自己人后,曼苏尔贝伊转过了头恶狠狠地看着叶利谢伊等人。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给我把这些闹事的人抓起来!”

    彻辰知道,这时候该自己出场了。

    “嗨,曼苏尔贝伊,好久不见了。”彻辰打招呼道。

    见是彻辰,曼苏尔贝伊的脸上总算挤出了一个笑容:“原来是彻辰贝伊啊,不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当然是好风。我本来是让叶利谢伊来送拜帖,希望明天能来拜访贝伊您的,可没想到我的这些部下们都是些粗人,他们竟和贝伊您的人打了起来,真是罪过、罪过了。”

    听彻辰这么说,曼苏尔贝伊满足地笑了起来。他对彻辰说道:“我的大门是随时为彻辰贝伊您打开着的。”

    “正是求之不得。”彻辰微笑着道。

    眼见着气氛缓颊了下来,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又突然抱住了曼苏尔贝伊。这一次,他抱住了贝伊的大腿。

    “贝伊,你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啊,这些都是我,不都是您的财富啊!”那人哭的惊天动地道。原来,在彻辰和曼苏尔贝伊准备离开的时候,叶利谢伊也扶着那个中年汉子准备一同走。

    而令彻辰奇怪的是,四周围围观的鞑靼人见此,不仅没有露出同情的表情,反而满脸满脸都是幸灾乐祸。

    “滚!”

    这一次,曼苏尔贝伊只吐出一个字。而两名克里米亚王公护卫迅速地将此人拖走了。

    曼苏尔贝伊转过头,他略带歉意地对彻辰说道:“彻辰贝伊,我的手下也有一些是粗人,缺乏教养。请您也莫要见怪。”

    “当然不会。”

第五百五十四章后代

    当穆罕默德·格莱伊在懊悔不已的时候,彻辰的叔叔皮德罗也正怀着差不多的心情去找彻辰。不过这一次,皮德罗倒不是懊悔自己将伊始兰·格莱伊的价码定的太低了,而是在担心,担心自己的侄子如此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穆罕默德·格莱伊面子,会不会招来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嫉恨。毕竟,佛朗哥的殷鉴不远。

    之前,皮德罗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可当他一想到这种可能,皮德罗越想越怕。

    当皮德罗掀开彻辰所在的营帐的一角,他看见彻辰正和法蒂玛躺在一起,彻辰的额头点在躺在他腿上正睡的香的法蒂玛的额头上,说不出的亲热。

    哪怕是皮德罗这样的老江湖,见以自己的侄子为主角的如此绮丽的场景,他也不由得面红耳赤了起来。皮德罗赶忙发现挑起一半的帘子,然后在外面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咳咳。”

    “是谁?”

    “我,皮德罗。”

    “请等一下,叔叔。”

    一听是皮德罗来了,法蒂玛猛地醒了过来,她本能的就想躲起来。彻辰一把拉住了她:“法蒂玛,你留下。在这里,皮德罗叔叔是我在这里的唯一一个亲人,我们的事情总是要让他知道并得到他的祝福的。”

    看着彻辰那热切的眼神,法蒂玛点了点头。

    刚才,一向警惕非常的法蒂玛之所以会睡得这么的沉,实在是因为这几天来,她实在是太累了。加之怀了身孕,故而的警惕性下降的严重,连皮德罗到了门口也没有察觉过来。

    和黑森子爵不同,法蒂玛穿越卡尔梅克人的封锁线并非是那么的一帆风顺。那些卡尔梅克人在树林、在草原都设下了重重的埋伏。法蒂玛在通过第二道封锁线后便暴露了。五名卡尔梅克骑兵在一处沼泽发现了她,立即的,他们便围了上来,其中的一人还往天空射出了一支鸣镝箭。

    法蒂玛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摆脱或者杀死这五个敌人,那么会有越来越多的卡尔梅克人包围自己,到时候自己再想逃跑就难如登天了。

    于是的,法蒂玛一开始便使出了浑身解数。在疾驰的战马上,法蒂玛朝着迎面而来的两名敌人掷出了两把飞刀。其中的一把准确地擦过了一名卡尔梅克骑兵的脖子,而另外的一把则被另一名卡尔梅克骑兵用盾牌挡了住。

    也就在这名卡尔梅克骑兵因为举盾遮挡上身而挡住视线的刹那,法蒂玛猛地用踢马刺一刺马腹,战马在吃痛之下猛地加快了速度,在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便逼近了那名卡尔梅克骑兵。

    法蒂玛手中的弯刀擦过了敌人的侧腰,锋利的弯刀借着马速将这名卡尔梅克骑兵斩为两段。

    虽然一下便解决了两名卡尔梅克骑兵,可法蒂玛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因为其他三名卡尔梅克骑兵已经从两翼和后面包围了上来。

    两名从左右包抄过来的卡尔梅克骑兵同时举起了复合弓,他们配合默契,一人朝着骑在马上的法蒂玛射出了一箭,另外一人则对准了战马的脖颈。

    两支羽箭几乎同时射出,这要是普通人,早就进退失据了;哪怕是高强的骑士,在这种情况下能挡住或者闪避开一支羽箭也是极难得。

    可法蒂玛不是一般人,在黑暗残酷的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的宫廷练就的一身本领让法蒂玛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动作挑飞了这两支羽箭。她先是一个侧身,从自己的后背取下钢盾罩在了坐骑的脖子上,卡尔梅克人的羽箭钉在钢盾上,发出一声“叮”的一声不甘心的嘶鸣,然后落在了地上;而借着侧身的动作,法蒂玛的弯刀自下而上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那弧线如同弦月一般。

    弯刀的刀刃斩在了飞来的羽箭的箭镞上,法蒂玛使了一个巧劲,将羽箭挑飞了去。

    此时,在法蒂玛身后的那名卡尔梅克骑兵见自己的同伴的招数落了空,他大喊一声,同时用双腿一夹马腹,促动着战马加快了速度。挺直在他手中的长枪泛着寒光,直指法蒂玛的后背。

    可法蒂玛的战马总是比他快了那么一线,那名挺枪的卡尔梅克骑兵虽然奋力的追赶,可是就是触及不到法蒂玛。

    左右两翼的卡尔梅克骑兵同他合了流,三匹战马并驾齐驱,在身后追赶着法蒂玛。由于弓箭无法越过马头射击,这两名卡人梅克骑兵都扔掉了弓二挥舞起了弯刀。

    “吱吱。”

    顺着风,一丝丝火星燃烧的声音传来。挺枪的卡尔梅克骑兵是索要人里面耳力最好的,他见过火绳枪的火绳燃烧,知道就是这个声音。这名卡尔梅克骑兵误以为法蒂玛准备使用火枪还击,知道火枪的厉害的他赶忙提醒自己的同伴注意隐蔽。

    突然的,一个黑色的球状物体从法蒂玛所骑的战马的左侧落下。接着,法蒂玛一个猛的加速,瞬间将自己和后面追兵的距离又拉开了十步。

    三名卡人梅克骑兵正在惊疑那落在地上的是什么东西,黑色的球状物体猛地在中间那名卡尔梅克骑兵的马腹下面爆炸了。

    原来,那名卡尔梅克骑兵听到的火绳声音并非是火枪的,而是炸弹。

    剧烈的爆炸和四散的弹片将三名卡尔梅克骑兵团团笼罩,这时候,不管是精湛的蹬里藏身、还是精良的盔甲都救不了他们——三名卡尔梅克骑兵和他们的坐骑全都倒在了血泊中。最惨的是挺枪的那名卡人梅克人的坐骑,听得腹部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花花绿绿的肠子都露了出来。

    虽然法蒂玛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这五人,可附近的卡尔梅克骑兵赶来的速度还是大大出乎了法蒂玛的预料。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法蒂玛只得打马进了危险的沼泽。

    法蒂玛很清楚,危险的沼泽在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同时,也能限制卡尔梅克人的机动力。更何况,危机四伏的沼泽对于人多的一方,危险更多。

    一开始,卡尔梅克人全力地追赶她。法蒂玛能感觉到,在她都身后至少有十名以上的追兵。这是追杀,追猎者并想着尽快追上她,然后把她杀死。法蒂玛利用了敌人的这一急躁情绪,她在自己上一个休息点设下了小小的陷阱——那是一枚浅浅埋藏的削尖后被火烤过的木刺。这个陷阱杀不死人,却能让敌人失去战斗力并拖累至少两名他的同伴。

    临近傍晚的时候,法蒂玛设下了第二个陷阱。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肉是好肉,用上等的牛肉风干,锤成紧密的肉松,这一口袋里面装着几乎半头牛,食用时用水煮涨,就还原成美味的牛肉。汤是好汤,是法蒂玛用珍贵的饮用水煮起来的,还加上盐。哪怕是在和平时期,这也是能让人大快朵颐的食物。

    但法蒂玛知道,在遭遇了第一个陷阱后,那些追赶自己的卡尔梅克人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动了的。

    他们怕有毒。

    肉汤里面没有毒,法蒂玛的肉汤本不是为了毒倒敌人,而是为他们招引来“敌人”。

    沼泽里,有的是毒蛇和猛兽。

    在一天半的时间里,法蒂玛在被追捕者和狩猎者两者间不断地转换着。她成功地将跟在自己身后的敌人变成了个位数。但剩下的敌人越来越难缠。本来也是,能在沼泽中存活下来的,怎么样也是精英。

    法蒂玛自己也不是没有遇到危险。就在那天晚上,她刚燃起一堆篝火,一条蟒蛇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蟒蛇吐着信子,绿色的眼睛直定定地盯着法蒂玛。此时,法蒂玛手中只有一支匕首。她一动不动,哪怕篝火烤晒出的汗水不住地划过脸颊。终于的,蟒蛇将她当做了雕塑,可一旁的战马却不合时宜地醒了过来打了个喷嚏。

    蟒蛇被惊动了,它扑向了法蒂玛的坐骑。出于本能的恐惧,战马不住地踢踹着前蹄,这让忙啥一时无法靠近。这时候本是法蒂玛逃走的大好时机,可法蒂玛没有逃,因为法蒂玛很清楚,自己不能失去战马,她还要去库尔斯克。

    举起匕首,法蒂玛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到了蟒蛇都身上,她都匕首末柄刺入了蟒蛇的头部。

    蟒蛇遭到致命一击,可它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顽强,以至于还有余力将法蒂玛掀倒在地。

    蟒蛇直起上半身,它头顶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蟒蛇一个猛扑超倒在地上的法蒂玛扑去,法蒂玛险而又险的侧身避过。她一个翻身坐到蟒蛇身上,双拳用力一击匕首的柄部。

    这一次,蟒蛇没有再起来。

    这之后,法蒂玛更不敢轻易的点起篝火。饿了,她捕捉沼泽内的昆虫。一种足有指头大小的蠕虫最为的美味。它们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在手上左右翻腾,法蒂玛只要用手指捏住头部,然后慢慢地勒下,绿色的粪便就被挤了出来。

    柔嫩的虫肉在齿间很快地就成了浓稠的糊状,滑腻的苦涩味如同沼泽的空气一般。但法蒂玛仔细地用牙齿研磨,用舌头在肉糊中搜索较大的肉块,保证自己能够摄取到尽可能多的营养——哪怕她不需要,她腹中的婴儿也是需要的。

    到了第二天,法蒂玛走出了沼泽。

    法蒂玛知道,在她的身后或许还有至少五名卡尔梅克人,可他们同样的精疲力竭并且已追不上自己。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摆脱了他们。

    重新跨上战马,法蒂玛顾不得休息和饱食一番,她继续朝着库尔斯克疾驰而去。

    之后,在穆罕默德·格莱伊因为伊始兰·格莱伊而急冲冲地去“救援”彻辰的时候,法蒂玛又是一马当先。这样的状态持续几天,哪怕是铁人也撑不住的。

    过了几分钟,皮德罗走了进来,他看了眼彻辰又看了眼法蒂玛,然后举起拳头装模作样地放在嘴唇上咳嗽了声——皮德罗很喜欢这个动作,因为这让他感觉之后的说话更加的有气势,更像一个长辈。

    “彻辰,有件事情······”

    皮德罗刚想说话,彻辰便打断了他:“叔叔,我也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接着,彻辰握着法蒂玛的手向前拉了一下,将法蒂玛拉到前面,然后对皮德罗说道:“叔叔,我要结婚了,和法蒂玛。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

    彻辰说到他要和法蒂玛结婚的时候,彻辰仿佛用去了所有的勇气,而后面的话他是越来越亲。

    皮德罗看着彻辰没有说话,这让彻辰和法蒂玛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尤其是法蒂玛,彻辰能够感觉的到,她的手心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彻辰握紧了法蒂玛的手并对她报以微笑,示意法蒂玛不用担心。

    “你们是应该抱歉。”皮德罗说道。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山洞中吹进的风。不过这完全是皮德罗装出来的,因为有奥克萨娜提前打的预防针,皮德罗已经接受了法蒂玛和彻辰在一起。他现在不过是想小小地戏弄二人一番。

    “副团长,我和彻辰······”法蒂玛听皮德罗的话中的不满之意,她大为的紧张,赶忙想解释。

    “不,法蒂玛你不用解释了。”皮德罗低下头闭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样子似乎极其的失望。

    彻辰见状也紧张了起来,他叫道“叔叔!”

    皮德罗偷偷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见着差不多了,他猛地抬起了头,换了一副笑容满面的脸。

    “不过你们应该抱歉的是不将你们的事第一个告诉我。而且不仅不是第一个,反倒是最后一个,你真是对得起你的叔叔。”

    说完,皮德罗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转折虽然来的突然,并且被一惊一乍,可彻辰和法蒂玛还是松了一口气。因为看这个样子,皮德罗并不反对二人在一起。

    不约而同的,彻辰和法蒂玛相视一笑。此时,法蒂玛那冷峻的脸上洋溢的笑容,如蜂蜜一般的甜美。

    彻辰心念一动,他在犹豫着是不是将另外一件事情也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告诉皮德罗叔叔。

    “皮德罗叔叔,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终于的,彻辰下了决心,将法蒂玛怀孕的事情在现在一齐说出来。

    皮德罗正在笑着,他一听彻辰还有事情要告诉自己,立时顿住了笑。

    “什么事情?”他问道。

    彻辰又看了法蒂玛一眼。透过这一眼,法蒂玛明白了彻辰要说什么,她的手自然的放到小腹上。

    “叔叔,法蒂玛怀孕了。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彻辰大声宣布道。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了,皮德罗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继而的,他又感到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热的他喘不过气来。

    “让我缓缓,让我缓缓。”皮德罗说着将脑袋伸出了帐篷外。

第五百五十七章叶利谢伊的父亲二

    曼苏尔贝伊不仅有着一副好酒量,而且在他的帐篷里,各种各样的酒五花八门都有。这些酒有的上面还有繁复的花纹和门徽,显然都是贝伊在这场战争中的战利品。

    曼苏尔贝伊一杯一杯地向彻辰敬酒,往往这一瓶伏特加还没喝完,他就又打开了一瓶松子酒。

    彻辰虽然不像叶利谢伊那样滴酒不沾,可他的酒量却也不大,更何况还是各种各样的酒混起来喝。如不是皮德罗在,恐怕今夜,彻辰就要躺倒在这了。

    本身好酒的皮德罗来者不拒。他一次又一次的和曼苏尔贝伊碰着酒杯,白的、红的、黄的,他全都灌到了肚子里。

    “英雄,英雄!”曼苏尔贝伊竖起大拇指对皮德罗赞道。

    “贝伊才是真正的英雄,英雄!”皮德罗睁着醉眼,回敬曼苏尔贝伊道。

    二人哈哈大笑,再一次地把酒杯碰在了一起。

    从曼苏尔贝伊那里回来已是凌晨时分了。在这场酒宴上,曼苏尔贝伊和彻辰谈成了一笔生意——靠着彻辰和巴耶济德汗的关系,曼苏尔贝伊希望能从阿克曼收购一批食盐。

    彻辰一回到佣兵团的驻地,便命两名曼苏尔贝伊送的女奴将醉醺醺的皮德罗带回到帐篷内休息,然后自己马上去找叶利谢伊询问究竟。

    在叶利谢伊住的地方,彻辰没有找到叶利谢伊。叶利谢伊的马弁告诉彻辰,他的主人回来过,之后去找萨尔本医生去了。

    由于佣兵团还有许多的轻重伤员还未痊愈,萨尔本这几天来一直在病房里忙的废寝忘食,很少会帐篷去休息。

    在佣兵团的战地医院,彻辰很轻易地便找到了叶利谢伊。不仅是叶利谢伊,费多特、谢苗、还有那位长得像叶利谢伊的虬髯汉子都在。

    “团长。”

    见彻辰进来,叶利谢伊等三人急忙站起了身。

    彻辰示意三人坐下,然后他找了条张椅子坐下。

    “和我说说是这么回事吧。”彻辰看着三人的脸道。

    虽然在刚才的打架中叶利谢伊等三人很是勇猛并且占尽了优势,好似是压着对手在打。可彻辰现在在灯火下仔细看了,三人其实都受了不小的伤。特别是费多特,他本来就不擅长近身搏斗。此时,他脱掉衣服裸露在外的躯体上满是淤青。

    此时,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做声,似乎在等着别人开口。

    毕竟,打架虽然痛快,可是三人冷静下来后,也明白自己的冲动会给彻辰惹来多大的麻烦。

    “你是叶利谢伊的长官阿勒瓦尔·彻辰团长吧。”

    就在这时,正在被萨尔本包扎伤口的那位中年虬髯汉子站了起来。他那两米的身高,几乎将彻辰包裹在他躯体的阴影里面。

    “我是叶利谢伊的父亲,你可以叫我老叶利谢伊。”虬髯汉子说道。

    彻辰猜测的没有错,他果然是叶利谢伊的父亲。

    原来,事情的一切起因便是由于叶利谢伊的父亲老叶利谢伊。

    老叶利谢伊作为梁赞的波耶贵族,在库尔斯克被围攻期间被征召进了军队。

    但是这一次的征召,从一开始便蒙上了一层失败的阴影。

    原本,作为沙皇俄国的重镇,在梁赞的波耶贵族的军役名册中,登记在册应当有574名波耶贵族集结服兵役——但实际应募的只有104人,不到总数的五分之一。而那些没来的470个人的请假理由也是千差万别:00人正在沙皇俄国的西部前线服役,70人在莫斯科,0人在下诺夫哥罗德,8人成了诺盖人的俘虏,人已经于征召前一晚突然成了残疾,0人正在为地方贵族老爷们做差使,人不知所踪,8人常年卧病不起,另外0人正在执行西伯利亚为沙皇俄国开疆扩土。

    老叶利谢伊就在实际应募的104人中。在校场,老叶利谢伊还遇到了不少自己当年的老战友,这些平均年龄已经50岁以上了的老兵们,竟然还要上战场。

    老叶利谢伊虽然年事已高,可他作为一名传统的波耶贵族,对于沙皇的征召有一种天然的使命感和神圣感。从校场回来后,老叶利谢伊从家里翻出了祖传的一套鳞甲装备(包括头盔、铠甲,臂甲和护膝)。但由于今年的收成不好,并且为其他三个儿子谋求职位和购买装备花了不少钱,老叶利谢伊在武装好自己后已经没有余力武装自己的侍从了。他只能简单的给每位侍从一顶硬纸制成的头盔,再加上一面柳条编制的盾牌、一把劣弓和斧头。

    这样的情况,在其他10人中也是比比皆是。一些贫穷的波耶贵族的侍从可以说哪怕是最简陋的纸盔都没有,武器几乎就是草叉木棒,与农民无异。

    连年的战争早已让沙皇俄国的中小贵族阶级同样穷困潦倒。当年被安东尼·金吉森,一名到过俄国的英国士兵曾提到的“当他们跨上战马准备出发时,通常会携带一柄土耳其风格的刀以及同样土耳其风格的一副弓箭,他们的马鞍是木制的并且上面有镀金的纹饰并有锦缎装饰,鞍上也垫有色彩鲜艳的织物,有时马鞍的靠垫上有经过鞣制并染色的皮革,锦缎则用金线精巧的将其缝在一起。”的华丽景象,早已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状态下,出征将士的士气是可想而知的。可梁赞城的领主鲍里斯·普希金将军,还是带着由104名波耶骑兵和两千名波耶贵族侍从组成的步兵部队,朝着库尔斯克出发了。

    在距离库尔斯克还有三十里路程的地方,由梁赞城主率领的这支部队遇到了近万鞑靼骑兵的围攻。

    狡猾的鞑靼人用偷袭的方法迅速解决了鲍里斯·普希金派出去的侦察兵。然后在鲍里斯·普希金将军和其他贵族军官还未觉察到异常前,便发动了突然进攻。

    由于事发突然,沙皇俄国军队赖以抵御鞑靼骑兵的木墙完全来不及展开便和鞑靼人交上了火。

    当身处第一线的,用劣质的柳条编成的盾牌抵御着鞑靼骑兵凶猛箭雨的俄国步兵还在抵抗的时候,鲍里斯·普希金,这位沙皇俄国的将军率先在护卫当重重保护下逃跑了。而大部分的波耶贵族也有样学样,扔下自己的侍从,往梁赞方向逃去。

    “虽然鲍里斯·普希金将军丢下自己的军队逃了,可他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对的。作为梁赞传承数百年的老贵族家族,鲍里斯·普希金的血统高贵。况且,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军官还在,我们就能再组织起一直军队来。”

    在说到鲍里斯·普希金将军逃跑的时候,老叶利谢伊如此为他辩解着。

    老叶利谢伊和一些视荣耀高于生命的老波耶们留了下来,他们拼死抵抗,最后还是做了俘虏。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听了老叶利谢伊的讲述,彻辰有些明白了。叶利谢伊本想花钱赎买一些自己的同胞以摆脱成为奴隶的命运,可没想到在这些俘虏中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作为子女的,无论是谁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手铐铐起来贩卖都会怒火中烧。于是的,失去理智的叶利谢伊上前打了人,希望把自己的父亲救出来。

    “叶利谢伊,你做的对。如果是我,我也会像你那么做的。”彻辰以赞扬地口吻对叶利谢伊说道。

    哪知叶利谢伊听了彻辰的话,连红了起来。他站了起来,对彻辰解释道:“团长,事情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

    原来,叶利谢伊在见到自己的父亲成为俘虏正在被明码标价的买卖的时候,他虽然怒不可遏,可也清楚自己现在是在不计其数的鞑靼人之间,硬抢是不可能的,而且也会给佣兵团带来麻烦。故而,叶利谢伊一开始的打算便是按照鞑靼人的规矩,用钱去赎自己的父亲。

    “可是那个叫葛朗台的家伙,实在是太贪婪了。”叶利谢伊狠声说道。

    按照当时的一般的男**隶的价格,像老叶利谢伊这样的售价一般是0到50塔勒之间。虽然老叶利谢伊人高马大,但是他的年龄实在是太大了,就算买回去也做不了多久的活。所以那个叫葛朗台的奴隶贩子开价不过5个塔勒,算是个中间价。

    这点钱叶利谢伊还是拿得出的,因为他从英格丽那里预支了一年的薪水。所以,叶利谢伊毫不犹豫的上了去,将5个塔勒扔在了葛朗台的面前。

    原本,此事就该就此了结了。没想到老叶利谢伊喊出的一声“儿子”让整件事情再起波澜。

    那个葛朗台一听买主是老叶利谢伊的儿子,马上意识到老叶利谢伊奇货可居,可以狠狠地敲诈叶利谢伊一笔。他当即地表示,现在这个奴隶的价格涨了,因为叶利谢伊是他的儿子,所以这不是一场单纯的买卖,而是赎买。也就是说,叶利谢伊是来交赎金的。按照鞑靼人的规矩,赎金应该是奴隶价值的到5倍。

    175塔勒。这纯粹是在敲叶利谢伊的竹杠了。

    直到此时,叶利谢伊还是保持了冷静。虽然175塔勒是个不小的数目,可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叶利谢伊拿出了满满的一个钱袋子,那里面有00塔勒。

    可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当叶利谢伊拿出00塔勒以后,那个奴隶贩子葛朗台已经将叶利谢伊当做了一只待宰的大肥羊。

    第三次的,葛朗台将赎金提高到了惊人的1000塔勒。

    这下子,叶利谢伊忍无可忍了。他挥起了拳头一拳就将葛朗台打倒在地并和葛朗台的一群鞑靼手下们打了起来。

    “那你就做的更对了。”

    终于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彻辰更加的肯定了叶利谢伊的行为。他也总算知道了为何叶利谢伊和费多特他们在曼苏尔贝伊的营地内闹事,那些鞑靼人会像看戏一样的无动于衷,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帮助葛朗台——实在是这个家伙吃相太过的难看、太贪婪了,连鞑靼人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不过团长,我看那个葛朗台好像是曼苏尔贝伊的人。刚才当着众人的面,那个曼苏尔贝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会不会暗地里嫉恨你?”

    这时,费多特又提出一个新的担心来。

    “这倒不会。”彻辰说道。

    在和曼苏尔贝伊喝酒的时候,彻辰也旁敲侧击地打听了那个被叶利谢伊打了的奴隶贩子是曼苏尔贝伊的什么人。当时,已经喝的上头了的曼苏尔贝伊语带轻蔑地对彻辰说道:“一个家奴而已。”

    此时,天已大亮。彻辰站起来身,他正准备吩咐大伙儿也都回去再睡一觉,突然的,老叶利谢伊像似下定了大决心般地站了起来。他声如洪钟地对彻辰说道:“彻辰团长,我很感激你们救了我。我赎身的钱在我回到梁赞后,我会托人给你送来的。当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你可以和我在神父的见证下签订一份协议,如果你这里有东正教的神父的话。”

    “父亲,你在说什么!”叶利谢伊“腾”的也站了起来,叫道。

    而彻辰也被老叶利谢伊搞糊涂了。签协议?这也太正式了吧!据彻辰所知,一份正规的在神父的见证下签署的协议至少包含四个方面的内容从俘虏将保证成为一个忠诚的俘虏,服从俘获者提出的任何合理要求到俘虏保证放弃任何可能对俘获者的赎金所有权造成威胁的权利;从俘虏发誓诅咒自己的违约行为到确定具体的赎金交付数额,以及交付形式。这其中甚至还会写明所有因为俘虏所导致的他的俘获者的花费,比如食宿费用等等等等。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叶利谢伊又不是自己的俘虏。于是彻辰半开玩笑地说道:“叶利谢伊的父亲,救你的是你的儿子,不是我。而且我们靠的是拳头,而不是金钱救得你。你不欠我什么。”

    老叶利谢伊摇了摇头,他坚持道:“彻辰团长,在我赎回我自己后,我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要把我的儿子,叶利谢伊带回去。”

    “我不走!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是不会离开的。”叶利谢伊赌气道。

    听老叶利谢伊要把叶利谢伊带走,这时,彻辰才想起来,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叶利谢伊是和费多特、谢苗坐在一起的,而叶利谢伊的父亲老叶利谢伊则独自坐在另外一边。

    显然,在自己来之前,叶利谢伊父子二人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并且结果并不愉快。

第五百五十五章美男计

    一阵微风吹过,皮德罗感觉他的头脑凉了许多,也清醒了许多。

    “迟早有一天,叔叔这条老命要被你吓死。”皮德罗说道。

    说完,皮德罗急匆匆地走到了法蒂玛的面前。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靠近法蒂玛的肚子。

    法蒂玛怀孕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由于经常锻炼的缘故,腹部的隆起并不明显,皮德罗当然看不出什么来。

    “我们家族的后代。”皮德罗抬起头傻笑了声,那笑声中满是幸福。

    接着,皮德罗充分地表现出了一位希望家族延续和兴旺发达的老人的执着和热情。他扶着法蒂玛坐下,然后问长问短。当他知道法蒂玛曾经在沼泽中为了躲避而生吃虫子的时候,皮德罗大叫了一声,他慌慌张张地跳起来问彻辰有没有叫萨尔本来看过,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才重新坐下。

    “萨尔本说法蒂玛的身体很强韧,他没有发现孩子有任何的异常。”彻辰如是说道。

    “那也得小心,也得小心。”皮德罗心有余悸地说道。

    见着自己的叔叔慌成这样,彻辰大为的感动。为着不让叔叔在想此事伤神,彻辰转移了话题问起皮德罗叔叔这么晚来找自己是有其他说明事情吗?

    皮德罗将自己担心彻辰如此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穆罕默德·格莱伊面子而会招来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嫉恨和抱负的的想法说了出来。听到有这种可能,法蒂玛也担心地看着彻辰。

    彻辰沉吟了下。

    “应该不会,”彻辰说道:“穆罕默德·格莱伊和雅科夫不一样。雅科夫是个真小人,他做起坏事来无所顾忌,全凭自己的好恶,可穆罕默德·格莱伊不一样,我们这位可汗是个伪君子,他会害人,可又不愿意担负恶名,总喜欢耍阴谋诡计。就像这一次,原本他该杀死伊始兰·格莱伊,可却偏偏要在众人面前演一场戏。所以哪怕他再恨我,他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对我不利,而是会使阴招。更何况,凯末尔和苏丹亲兵也在这里。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今天得罪穆罕默德·格莱伊,完全也是因为凯末尔。”

    说完,彻辰摇头苦笑了声。

    “这是怎么回事?”

    皮德罗想不明白,这件事情怎么又和凯末尔扯上了关系。

    “事情是这样的······”彻辰说道。

    原本,彻辰并未想过要穆罕默德·格莱伊拿出十万泰勒的现金才肯将伊始兰·格莱伊交给他。毕竟,不管穆罕默德·格莱伊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他总算带领着大军来营救自己,这对于彻辰来说总是一份恩情。可凯末尔却突然在自己耳边耳语,希望自己能将伊始兰·格莱伊留在佣兵团几天,并给彻辰出主意说就以自己的叔叔皮德罗要现金这一名义。

    凯末尔是真正参加了营救佣兵团的人,这份恩情彻辰总是要报的。之前,凯末尔并未提出任何的要求,只接受了彻辰送予他的钱财。现在,他提出这么点请求,彻辰当然没有办法拒绝。

    “可这凯末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把伊始兰·格莱伊多留在我们这里对他有什么好处吗?或者说他可怜伊始兰·格莱伊,不想让他死在自己的哥哥的手中?”皮德罗猜测道。

    彻辰摊了摊手。对于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法蒂玛虽然从小就在伊斯坦布尔接受杀手的训练,她的剑术老师所教导的学生中虽然也有不少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属国王子和贵族子弟,可政治和谋略并非法蒂玛所长,她并未往人质那方面想,更不可能给予彻辰所提示。

    就在彻辰准备放弃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帐篷再次被掀了开,英格丽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团长,不好了。叶利谢伊和费多特他们和鞑靼人打起来了!”英格丽气喘吁吁地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皮德罗问道。

    “叶利谢伊,叶利谢伊他们······”英格丽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她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

    “叔叔,我们去看看。”彻辰摘下了挂在一旁衣架上的佩剑,然后朝着外面走去。

    不管事情的是非曲直如何,现在在打架的是自己的部下。自己总不能让他们吃亏。

    临走,他要法蒂玛在帐篷内好好休息。

    “哎,来了。”皮德罗应了一声,也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英格丽看了一眼法蒂玛,也跑了出去——营地那么的大,自己不带路团长和副团长肯定找不到的。

    就这样,英格丽带着彻辰和皮德罗往库班河畔走去,在经过关押伊始兰·格莱伊的战车当时候,彻辰往战车上望了一眼。

    “团长,我会看好这个家伙的。”

    今夜是瓦尔瓦拉大婶值守。瓦尔瓦拉大婶见彻辰望过来,她高声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让俘虏脱离自己的视线。

    对于瓦尔瓦拉大婶,彻辰是放心的。瓦尔瓦拉不仅饭烧的好,而且有着一股子不逊于男人的蛮力,偏偏的性格也很豪爽,能和佣兵团的所有人打成一片。

    当彻辰等人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原本窝在战车内默不作声的伊始兰·格莱伊探出了头来。

    “美女,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只要你肯放了我,我就让你成为我的女人。克里米亚可汗的妃子可不是谁都能做的,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哦。”伊始兰·格莱伊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瓦尔瓦拉大婶理所当然地说道。

    伊始兰·格莱伊明白,自己虽然因为留在佣兵团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穆罕默德·格莱伊迟早会把自己弄过去的。等自己到了自己哥哥的手里,那么哪怕不死,也会生不如死。所以他一定要想办法在自己被移送走前逃走。

    原本,伊始兰·格莱伊想对瓦尔瓦拉大婶施展美人计——他是相信自己有这样的魅力的。在汗国的时候,伊始兰·格莱伊就经常被少女们称作“美男子”。可一看到瓦尔瓦拉那张中年妇女的脸,伊始兰·格莱伊到嘴边的情话都说不出了口。差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的伊始兰·格莱伊为了自己的生命和大业,只好一遍一遍的催眠和麻醉自己,将瓦尔瓦拉大婶想象成绝世美女。终于的,伊始兰·格莱伊战胜了自己,将变了味的情话说了出来。

    可听了伊始兰·格莱伊的这番话,瓦尔瓦拉大婶的内心毫无波动。因为在瓦尔瓦拉大婶的内心,那位残疾了的彻辰的西班牙同胞维克多才是真正的男人。而伊始兰·格莱伊,最多是个小白脸。

    于是的,瓦尔瓦拉大婶用她手中的擀面杖狠狠地敲击了战车的侧壁并将上面包着的铁皮敲的凹陷了进去。她用实际行动告诉伊始兰·格莱伊:你敢再多说一句,我就打烂你的狗头。

    在瓦尔瓦拉大婶的淫威下,伊始兰·格莱伊缩回到了战车内。他决定等这位大婶气消了,再试试其他的办法。

第五百五十八章叶利谢伊的父亲三

    叶利谢伊或许不知道,老叶利谢伊在鞑靼人中看到自己儿子的那一刻是何等的绝望。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的儿子也做了鞑靼人的俘虏。

    我的儿子有没有被这些异教徒虐待?他是不是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光着脚在草原上走了三天三夜?等等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老叶利谢伊的脑海中。一想到自己父子两个一齐做了鞑靼人的俘虏,这辈子或许就要在鞑靼人的地窖里(在当时流传的的谣言里,克里米亚一个普通的鞑靼人都拥有1到个奴隶,一个米尔咱拥有至少50个。这些奴隶的数量是如此之多,以至于为防止他们造反,在鞑靼贵族的家里,一到晚上奴隶们必须用脚镣两人一组地拴在一起,之后关在地窖里过夜,同时地窖的顶上要有人看守。)或者在遥远的异教徒的国度度过一生,老叶利谢伊就说不出的绝望,他不禁差点老泪纵横。

    可当老叶利谢伊看清楚,自己的儿子并非被俘——他穿着体面的衣服,腰上挂着马刀,那马刀是如此的华丽,那刀柄和刀鞘上的红宝石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灿烂夺目的光芒。如此华丽的马刀,老叶利谢伊只在梁赞城主鲍里斯·普希金将军的腰间见过——据说,光城主那马刀的刀柄就值五匹马或者五十头羊。而自己儿子的那神气,那与他人交谈时的从容,更不可能是一个绝望的俘虏所有的。

    这一刻,老叶利谢伊又误会了自己的儿子,他以为叶利谢伊是做了卖国贼,给鞑靼人做了带路党。他看着叶利谢伊的眼光如同喷出了火,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亲手掐死自己的儿子。他,沙皇俄国的传统贵族,世袭的波耶,在梁赞有名望的乡绅,一辈子虔诚的尊奉上帝,在斯摩棱斯克(指16年秋天~164年春天的沙皇俄国为夺取斯摩棱斯克而爆发的战争,在那场战争中,沙皇俄国的军队从十月包围了斯摩棱斯克,围城战开始了。俄军指挥官谢恩对斯摩棱斯克发动数次猛攻,用尽了一切的手段,可仍然没有攻下斯摩棱斯克。到了16年8月,当时的波兰国王瓦迪斯瓦夫四世率领援军抵达。在野战中,沙皇俄国的军队被击溃。到了164年月,俄军再也支撑不住,谢恩代表俄军签署了投降协议,沙皇俄国战败)流过血,在克里米亚负过伤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来!

    而当叶利谢伊从拿钱赎自己到不惜和那个奴隶贩子拳头相向,老叶利谢伊又骄傲了起来。他认为自己或许是误会了自己的儿子,叶利谢伊并没有做卖国贼,他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的。老叶利谢伊甚至觉得,叶利谢伊是沙皇派来赎回自己这些战俘的使者中的一员,自己的儿子一定是在阿列克谢亲王的麾下立下了战功。众所周知,阿列克谢亲王对那些有为的青年是极为优厚的,甚至会直接将他们推荐给万能且仁慈的沙皇。不然无法解释叶利谢伊为何会有如此华丽的衣服和马刀,又为何能在鞑靼人中间自由走动。

    而当彻辰出现老叶利谢伊被自己的而在带回到了对岸的佣兵团驻地,老叶利谢伊这才明白,自己之前的猜测全部都是错误的。

    叶利谢伊,他的儿子既不是俘虏也不是卖国贼更不是沙皇的使者,他去做了一名雇佣兵。

    一名雇佣兵。这并不是老叶利谢伊希望自己儿子有的人生。虽然作为家中的第三子,叶利谢伊是没有继承权的,他的一切注定要靠自己去闯荡和获取。可老叶利谢伊自认,和别的一些家族的次子比起来,他已经尽了自己的能力为叶利谢伊铺了路。阿列克谢亲王的副官,这可不是谁都能够得到的官职,可是自己想了办法、卖了老脸为叶利谢伊谋取了这个位置,还不是希望叶利谢伊在以后的战争中出人头地,成为和自己一样的军功贵族。

    并且的,老叶利谢伊对于雇佣兵这一职业还有一种恶感。在斯摩棱斯克战争中,俄军的失败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先前雇佣的西欧雇佣兵,他们在战局不利的时候,很干脆和无情的抛弃了俄国人,加入到波兰军队的一方。

    所以,无论的叶利谢伊如何的解释,老叶利谢伊一句都听不进去,他执意地要将叶利谢伊带回到俄国去。

    一开始,老叶利谢伊试图以理服人,用道理让儿子屈服:“如果你不愿待在阿列克谢亲王那里,我可以给我的其他几位老朋友写封信,为你在某个城镇谋一个职务,这不比你当佣兵强的多吗?别看你现在绫罗绸缎锦衣玉食的,可你老了怎么办?佣兵这个行当能吃一辈子饭吗?相信父亲,我见过很多的雇佣兵,他们过得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在长期紧张的战斗生涯中,一个个挥金如土,杀人如麻。每一次在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获得战利品之后,往往却很快把它们挥霍在赌博、享乐中,最后都是便宜了那些放高利贷的犹太人。”

    可叶利谢伊对老父亲的说教心不在焉。因为彻辰的佣兵团和老叶利谢伊说的完全不一样。在这里,异教徒和基督徒、波兰人和俄国人都能够和谐的相处,副团长虽然贪婪吝啬,对部下却很有义气;而彻辰虽然年龄不大,可却是团结整个佣兵团的核心,一位正在成长中的领袖。叶利谢伊有预感,不,他的预感已经在逐渐变成了现实——阿勒瓦尔·彻辰,一定能在这片大陆闯出偌大的、不逊于“佣兵王”华伦斯坦的名声来的。而跟着这样的人物,他叶利谢伊也一定能名垂史册。

    和所有的父亲一样,在靠言语说服不了自己的子女后,老叶利谢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动用武力。可此时的叶利谢伊早已不是三岁小孩。他虽然没有继承父亲那巨人般的身高,可也是强壮的青年,更有着年龄上的优势。二人一番角力,竟谁都奈何不了谁。

第五百八十三章英雄归来七

    沿着多瑙河而上,彻辰他们在神圣罗马帝国境内的一处码头上了岸。由于事先有迈哈迈德帕夏交给彻辰的书信,所以一路行来,彻辰他们畅通无阻,各处的奥斯曼土耳其的驻军都没有为难他们。而神圣罗马帝国作为波兰共和国的盟友,由于彻辰早已派了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前往维也纳与共和国驻神圣罗马帝国的大使打过了招呼,沿途的帝国官员们也都给予了佣兵团以极大的便利。当然这其中,金钱也是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这之后,彻辰他们在扬·卡奇米日国王曾经避难的西里西亚逗留了下来。他们要在这停留半个月,为着翻越喀尔巴阡山脉做着准备工作。彻辰在附近租了一座城堡。这座城堡建造者是百年前的一位神圣罗马帝国的伯爵,这位伯爵曾经跟随勃艮第公爵查理前往西班牙继承王位,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座城堡也就荒废了下来,只有忠心耿耿的管家定期地前来打扫和修缮,使之保存到了现在。

    在城堡的墙上,彻辰还意外地看到了一副那位伯爵留在城堡的古画,在画中,勃艮第公爵查理,这位继承了西班牙王位后与“立法者”苏莱曼苏丹在地中海上展开了不尽的厮杀和争夺的国王站立在船上,在他的身后是巨型的船帆,帆上装饰着代表宗教和帝国权威的复杂徽记:主帆上绘有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图像,两侧是圣母玛利亚和使徒圣约翰。整幅图像的外围是赫拉克勒斯的两根立柱,国王的箴言:“走的更远”写在缠绕两根巨柱之间的卷轴上,这一切又构成了一副完美的王室纹章。而在上桅杆的帆上画着三位一体像,后桅杆的帆上绘有圣尼古拉像,前桅杆上画着环抱圣母走在月球上,圣母的周围环绕着太阳的光辉,她头戴饰有七颗星的冠冕,最上面则浮现着卡斯蒂利亚的主保圣人圣雅各在战斗中斩杀异教徒的场景。

    总而言之,这是一副宗教意味浓厚的画。画师,或者说伯爵都将查理描绘成了天主教的保护者。而事实上,查理的一生也的确实是在和奥斯曼人和新教徒的斗争中度过的。

    看到这样一副画,来自西班牙的彻辰叔侄喟叹不已。查理国王虽然为天主教立下了丰功伟绩,可他当政期间也不断耗干了西班牙从美洲运来的黄金和白银,可以说,西班牙的衰落,就是从查理开始的。

    彻辰还记得,在他的小时候,爷爷曾经提起过,爷爷的爷爷那会,家里比现在富有多了,可随着自己的爷爷的爷爷和他的兄弟们在直布罗陀海峡对岸一次次的战败,一次次的做俘虏,为了赎回家族里的男丁,他们家族不得不一次次变卖土地和家产,最后只剩下了这么点儿。

    和彻辰不同,皮德罗在喟叹了一阵后,他又开始嘴炮没边地向叶利谢伊等人吹嘘起了自己的祖先在查理国王的带领下与阿尔及尔(在当时,阿尔及尔不是一个普通的港口,而是个海盗港。这个海盗港最热门的生意就是把南欧和西北欧船只和海港上的居民捉来当奴隶。)的异教徒作战的故事。当然,那是一个与彻辰所知道的截然不同的版本。

    彻辰将法蒂玛、皮德罗等亲人都安置在城堡里,一半的军官和士兵也安排在城堡附近。虽然他们是在神圣罗马帝国的腹地,理论上是安全的,可凡是总怕有个万一,彻辰如此地布置,也是为了一旦有突发的情况,至少有一半的人可以马上行动。

    至于另一半佣兵团的军官和士兵以及那些沙皇俄国的平民,彻辰则将他们分散安排在了附近的小镇。在此期间,彻辰给所有的士兵发放了一笔奖金,并给黑森雇佣兵们放了三个月的假。

    在克里米亚作战期间,黑森雇佣兵作战英勇,也承受了最多的伤亡,损失了过半的人。但是这些坚韧的黑森人却任劳任怨,不亏是佣兵界的劳模。现在,该是让他们放松下紧绷的神经,享受下短暂的和平时光了。彻辰对他们也是极其慷慨的:佣兵团的波兰籍士兵每人不过得到10塔勒的奖赏,而黑森雇佣兵们,他们的标准是步兵每人给予他们0塔勒,骑兵每人50塔勒,军官100塔勒的奖金,以表彰他们在为自己服务期间所做的贡献。而对于那些战死的黑森雇佣兵,彻辰则按照一人100塔勒的标准给予了抚恤金,并让他们的同乡带回去交给他们的家人。

    这些钱彻辰是让英格丽去分发的。据说在领到这一笔奖金后,黑森雇佣兵们欢声雷动。

    也不由得他们不如此的雀跃。彻辰这一出手,给他们的几乎就是一年的薪水了。

    一些黑森雇佣兵在接过赏金后,试探着询问英格丽,佣兵团和他们在合约到期后是否还会雇佣他们。因为在老实巴交的黑森人眼里,彻辰真是个不错的主顾。而这,恰好中了彻辰的下怀。他之所以给黑森雇佣兵们如此多的奖金,其中的一个目的便是希望通过他们的口口相传,让更多的黑森人,尤其是擅长步战的步兵加入到自己的佣兵团之中。

    “佣兵团的大门永远向黑森人敞开。”彻辰让英格丽如此说道。

    这话一出,那些聪明些的黑森雇佣兵们马上心领神会。

    但彻辰现在的这种行为,无疑会搅乱了原本和谐的雇佣兵市场。

    就在彻辰将奖金交付给每一名黑森雇佣兵的当晚,黑森子爵便找上了彻辰。

    “团长,我听我的手下人说,你想要雇佣更多的黑森雇佣兵?”黑森子爵直言不讳地问道。在佣兵团这么久,他知道彻辰喜欢这种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

    “是的,黑森。我是说过这话,有什么问题吗?”彻辰奇怪地问道。

    黑森子爵看了彻辰好一会,在他确定彻辰不清楚其中的关窍后,黑森子爵委婉地提醒彻辰道:“团长,您希望雇佣黑森雇佣兵继续为您作战,最好还是通过伯爵大人。”

    彻辰并非笨人,他马上醒悟了,自己这样直接跳过黑森伯爵去雇佣黑森人的行为是会引起黑森伯爵的不满的。

    彻辰认为黑森伯爵会不满,可黑森子爵却告诉彻辰,伯爵他何止会不满,那是会暴跳如雷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前面说到过,黑森雇佣兵是以打包的方式被黑森伯爵以一年十几万塔勒的价格“卖”给彻辰的佣兵团的。这些钱的大部分也都是落入了黑森伯爵及其亲戚的腰包(所以黑森雇佣兵们在获得奖金后会如此的高兴),普通的黑森雇佣兵并不能分到多少。倒是黑森伯爵自己靠着输出人力资源,为自己及其家族建起了无数华丽的城堡和庄园。黑森伯爵签署的每一份雇佣军合同都是阴阳合同,那些农夫出身的士兵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卖命钱大头都被以黑森伯爵为首的贵族们拿走了。就比如彻辰接手的这一批黑森雇佣兵,他们中一个黑森重骑兵能给贵族们带来每年40塔勒的收入,步兵则能给他们带去60塔勒的年收入。这种过半抽成方式和喝兵血差不多。

    同样的,在黑森雇佣兵战死后,那些雇主也要将抚恤金统一交给黑森伯爵派去的亲戚,由他们领走后再进行抚恤金的二次分配。

    假如以后彻辰这样的都跳过了自己,直接从黑森人中募兵,那么伯爵和黑森家族的抽成就没有。“夺人钱财等于杀人父母”,黑森伯爵又怎会不咬牙切齿!

    在明白了这一点,彻辰赶忙写了一封信交给黑森子爵,让他带回到黑森去。在信中,彻辰言明了自己希望雇佣更多的黑森雇佣兵的要求,对于应该给予黑森伯爵的那一份钱财,彻辰表示会一份不少的。只希望伯爵能为自己的佣兵团征兵行个方便。

    黑森子爵接过了信。他连夜便准备出发回黑森去。因为他必须尽早地将信交到伯爵的手中,以化解由此可能产生的误会。

    黑森子爵很珍惜也不想失去自己现在在佣兵团的地位,因为在这个佣兵团里,打仗是少不了的,可每次打完仗后的收益同样巨大。黑森子爵想不到除了这里,哪里还能赚取如此多的资财和如此高的声誉。

    站在城堡的窗口,彻辰看着黑森子爵骑着马消失在了黑暗中。

    不远处的分散在城堡周围小镇一派的灯火通明。数千人的涌入为小镇居民的正常生活带来困扰的同时,也为他们带来了无穷的商机。不提佣兵团携带的数千俄国人吃喝拉撒都需要钱,就是那些领到了彻辰给予的奖金的佣兵们,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尽情的挥霍。那两个中队的波兰士兵一开始还较为的拘谨,一些佣兵还想着把钱存下来,将来回到故乡后用来购买土地和修缮房屋。可过了不到一天他们便被黑森雇佣兵里的老兵油子们带坏了,一个个把口袋里撺着的钱都拿了出来。

    这几天来,附近小镇的**和妓院的生意,几乎天天爆满。那些妓女们甚至连起床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无数的英格丽发下的塔勒从佣兵们的口袋流入了**老板和妓院老鸨的口袋里。

    而那些他们在克里米亚的征战中,在阿克曼、在卡法、在贝格齐萨莱的搏杀中收获的了战利品也以同样的方式就这么让他们挥霍在赌博、享乐中。

    事实上,普通的雇佣兵过着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生活的状态。而说到把钱存下来。之前倒是有佣兵这么做了。可到最后,当佣兵战死后,这些钱不是便宜了自己的敌人,就是进了自己战友喝同乡的腰包。

    “人生最可悲当事情不是人活着,钱没了,而是人死了,钱还没花过。”

    老兵油子们便是以这样的理由让新兵们“堕落了”。

    一想着这些拿命为自己搏杀的佣兵们到了他们退伍的时候身无分文,彻辰不禁感到有些悲哀。他想着是否有什么办法能帮这些不善于理财的雇佣兵们将他们用血和汗拼搏来的钱攒下来并增值。这样,哪怕他们日后死了或者残疾了,这些钱可以作为他们的妻子儿女和他们的下半生的依靠。

    忽然的,彻辰感到自己的肩上落下了东西。他回过头,只见法蒂玛正将一件披风挂在自己的肩膀上。

    “法蒂玛,你还没睡吗?”彻辰紧了紧肩头的披风,微笑着问道。

    “还没,我刚才起来看到你不在。”法蒂玛说着将脸靠在了彻辰的肩膀上。现在的法蒂玛,直入小鸟依人的小女孩一般。

    彻辰很享受法蒂玛靠在自己肩膀上都的感觉。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用手拍了拍法蒂玛抱住自己的手。

    “没事,刚才黑森子爵过来找我。我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彻辰说道。

    法蒂玛没有说话。对于这些佣兵团的军务,她一向是不会插嘴。

    过了会儿,法蒂玛问彻辰道:“彻辰,我们还有多久会回到波兰?”

    “用不了几天了,等物资都筹备齐全,我们就回维达瓦去。”彻辰说道,他以为法蒂玛是想问佣兵团在维达瓦的家。

    “皮德罗叔叔说,维达瓦是个不错的地方。那里土地肥沃,还有森林和池塘。在叔叔走之前,他已经让巴希特和基阿杨他们择地建起一座庄园来。那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彻辰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维达瓦,虽然他从来没有去过,一切也都是从皮德罗叔叔那里听来的道听途说。

    法蒂玛就这么安静的听着,即没有插话也没有打断彻辰。

    待彻辰说完后,法蒂玛方才说道:“娜塔莉一定已经在山的那边等着你了吧。”

    说完,法蒂玛感觉彻辰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听到法蒂玛提到娜塔莉,彻辰便想起了那晚,娜塔莉刺向自己的那一剑和那眼神。

    “她,会在山那边等着自己吗?”彻辰不自觉地想道。

第五百八十四章英雄归来八

    那一夜,彻辰沉默不语。虽然后来他很想用轻松的口吻对法蒂玛说:“这没什么,我已经有了你。”,可终究,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而法蒂玛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这么陪着彻辰站了一会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

    法蒂玛是伤心离去的,这一点彻辰知道。娜塔莉对于他和法蒂玛来说都是一个禁忌。而随着距离波兰共和国,距离维达瓦越来越近,二人都面临着面对娜塔莉的问题。

    对于法蒂玛来说,她可以说是趁虚而入硬生生地从娜塔莉的手中将彻辰夺了过去。虽然法蒂玛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的地方,可是她担心彻辰,担心彻辰在见到娜塔莉以后两个人会死灰复燃。对于法蒂玛来说,彻辰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一切。

    而对于彻辰来说,他同样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娜塔莉。因为他对娜塔莉还是有感情的,这点他欺骗不了自己。并且自己和法蒂玛在一起并且有了孩子的事情,娜塔莉是不知情的。假如回到维达瓦的那一天,娜塔莉出现了,那证明娜塔莉对自己还有感情,可到时候自己该如何面对她?她会不会伤心?而如果那天娜塔莉没有出现,那就表明娜塔莉仍然在记恨着自己,记恨着自己放走了克里斯蒂娜。这样的恨同样让彻辰难受。

    一阵凉风从巴尔喀阡山的方向吹来,吹乱了书桌上的纸张……

    第二天的一早,彻辰便被皮德罗从睡梦中摇醒了过来。

    “快起来,快起来。我的侄子,基阿扬有事情要见你。”皮德罗摇晃着彻辰的身体大声说道。

    彻辰好不容易的撑开了沉重的眼皮。他昨晚在窗台前站了一宿,直到天开始泛起了白,才在椅子上躺了一下。

    “怎么?叔叔,你终于回来了?是基阿扬过来要账了吗?”彻辰问道。

    在城堡附近的小镇上住着一个和彻辰在维达瓦的管家同名的犹太人,也叫基阿扬。这个基阿扬是个极有眼力的家伙,他知道皮德罗是住在此地的佣兵团的副团长,便变着法儿的讨他的欢心。

    自己的叔叔是个经受不起糖衣炮弹诱惑的人,被基阿扬一吹捧一恭维,他便膨胀了起来。每天都在基阿扬的带领下留恋于**。

    两天来,皮德罗输掉了将近一千塔勒。当然,这些都不是皮德罗的私房钱,而是他从英格丽那里领取的副团长的薪金。彻辰本是不知道他输了这么多的。可有一天,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再一次看到了皮德罗进出**后,这件事情便被神父捅到了彻辰那里。

    作为一个正直的人、虔诚的神父,斯帕索库科茨基对于赌博是深恶痛绝的。他认为沉迷与赌博便是被魔鬼所诱惑了。在住进小镇以来,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足迹遍及了小镇的角角落落,一旦发现有佣兵团的士兵在赌博,神父便上前去劝导,也不管他是天主教徒还是新教徒或是东正教徒。

    而由于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身份,大部分的波兰籍的雇佣兵在听到神父的劝导后,不管内心是否情愿,都表示自己将不再赌博了;而那些黑森雇佣兵和谢苗麾下的俄国和乌克兰籍的士兵也由于神父佣兵团军官的身份,在他开始说教前便灰溜溜地逃走了。

    但对于皮德罗,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已经体会到,自己的说教是没有用的——皮德罗是个真真正正的老兵油子,他的嘴巴可以比蜜还甜,心却比石头还坚硬。

    斯帕索库科茨基几次以上帝的名义规劝他,皮德罗嘴上一套,行动又是一套。而有着这位副团长带头,其他那些原本信誓旦旦不再去赌的佣兵们又偷偷开始聚赌起来。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认为,如果能让佣兵团的副团长皮德罗改邪归正,那么对于其他的佣兵团的士兵将起到很好的示范效应。所谓上梁不正下梁,现在自己把上梁弄正了,下梁总没有继续歪下去的理由。

    而要说服皮德罗,就要打到他的软肋。他唯一的软肋只有他的亲人,佣兵团的团长彻辰了。

    在听了斯帕索库科茨的汇报后,彻辰一开始也不以为意。所谓小赌怡情,现在是难得的放松时期,叔叔也就这么点爱好,自己这个做侄子的也不好管的太宽了。可当神父提到皮德罗副团长已经输了不下一千塔勒后,彻辰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一千塔勒说多不多,对于现在的彻辰叔侄来说只能算是小钱。可这些钱花在佣兵团的建设上的话,这几乎是十名黑森雇佣兵一年的雇佣费了。

    现在,波兰与瑞典王国、沙皇俄国、扎波罗热哥萨克的战争还在继续着,佣兵团回到波兰后,扬·卡齐米日国王是不会让自己,让佣兵团闲置太久的。一旦重新开赴了前线,枪支弹药、粮草被服都是要花钱的。佣兵团现在虽然有了维达瓦这块封地,可那点土地是绝对供养不起一支两千人的佣兵团的(据英格丽估算,为了能让维达瓦今后持续的产出,佣兵团还要往里面投钱)。所以,彻辰绝对应该和叔叔说说清楚,让他节制些。

    可这时候,彻辰犯了一个错误。他让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去找皮德罗过来。而实诚的神父在找到皮德罗并告诉他是彻辰要见他后,皮德罗哪还不知道神父是把状告到了彻辰那里。为了不被自己的侄子说教,皮德罗借着尿遁竟然脚底抹油地溜了。

    这之后,皮德罗便躲了起来,彻辰和神父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他。不过在其他小镇,据说有人看到一个胖子身后跟着个犹太人在**出现过。

    而今天,一直躲着自己的皮德罗叔叔终于回来了,彻辰的第一个反应当然就是:叔叔输光了钱,被犹太高利贷者带来要债了。

    “不是那个基阿扬!”皮德罗大声说道,然后他顿了一下:“虽然那个基阿扬他也要找你。不过现在要见你的是我们在维达瓦的管事,基阿扬。”

    “是他!”

    一听是自家的管事基阿扬,彻辰马上的跳了起来。

    从维达瓦到达这里不仅要翻越巴尔喀阡山,而且路程数百里,基阿扬竟然会突然的过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赶快叫他进来!”彻辰对门外的卫兵命令道。

    “不用,我已经把他带到门口了。”

    门被打开,身穿黑衣头戴黑帽的基阿扬走了进来。一年不见,基阿扬更加的精瘦了。等基阿扬走近了,彻辰才发现,基阿扬的衣服上满是烧开的和撕裂了的口子,他的眼眶淤青,像是被人用重拳打了。

    “我的恩主,保护者。”

    基阿扬走到彻辰的面前,他双膝下跪,双手举过头顶,像是在祈求上帝一般。

    眼见着基阿扬如此,一旁的皮德罗的眼皮微不可查的跳了跳。基阿扬这开场白在他听来是如此的熟悉。以前,自己向费奥多·奥布霍维奇和亚努什·拉齐维乌祈求什么的时候,这么的第一句开场白也是如此的。

    “这家伙的话肯定不可信。”皮德罗将心比心,对基阿扬做出了判断。

    而彻辰见基阿扬如此做派,他一时还难以适应。他刚忙的将基阿扬扶了起来,询问基阿扬为何来此,又为何弄成这副模样。

    基阿扬站了起来,但他还是伛偻着腰,做出恭敬的样子。

    “主人,”基阿扬哭诉道:“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你的庄园被烧了,您的仓库也被人抢了。”

    “什么!”彻辰和皮德罗异口同声道。

    和彻辰相比,咋一听到这个消息的皮德罗显得更加的激动和恼怒,他忘记了自己刚才告诫自己的“基阿扬的话不可信”,冲上前一把抓住了基阿扬的衣领。

    “你说什么?我的庄园被毁了?是谁干的!巴希特他们呢?他们怎么没有阻止!”皮德罗不顾彻辰的阻止,大声地喝问道。

    同从来没有去过维达瓦的彻辰相比,皮德罗对维达瓦的感情更深,他已经将那里当做了自己的家并且还准备将其传给彻辰那未出世的孩子。现在突然听说家没了,他当然受不了。

    面对皮德罗的质问,基阿扬恰当好处地流露出恐惧的表情,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主人,是巴希特的人将您的庄园毁了的。”

    “什么!”

    这一回,轮到彻辰惊讶不已了。继而的,他更是难以置信。因为巴希特的性格温和,维达瓦又是他们赖以栖身的地方,怎么看他们也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彻辰主人,”

    这时候皮德罗已经松开了手,基阿扬趴倒在地上,他仰起头哭诉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您要知道,巴希特他们一伙本来就是强盗出身,不是什么体面人。在皮德罗主人还在的时候,他们还有所顾忌,可等到皮德罗主人也去了克里米亚,他就把维达瓦当做了自己的私有财产并以主人自居了。他们违背皮德罗主人定下的各种规矩,我和我的儿子当然不能让他们的奸计得逞,可由于势单力孤,我们只能竭尽所能的保护主人您的庄园和仓库不失。可就在几个星期前,这些暴徒终于还是对庄园和仓库下手了。他们冲进了庄园,拿走了一切可以拿走的东西,暴徒们还试图夺走仓库的钥匙,我和我的儿子怎么能让他们得逞啊,于是巴蒂拼命的反抗,可是寡不敌众,钥匙还是落到了那个该死的巴希特的手里。主人,你的酒没了,麦子没了,牛羊和马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说着说着,基阿扬捶足顿胸。那股悲愤的样子,好像自己的财产受到了损失一般。

    那一个个的“没了”向一根根针一般刺入了皮德罗的胸口,他大骂着巴希特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可彻辰却从基阿扬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来。也正因为他对维达瓦并没有真正的感情,所以才没有像皮德罗那样丧失理智,而是能客观的看问题。

    基阿扬说巴希特的人在维达瓦烧杀掳掠,可是整件事情中,受伤的只有基阿扬和他的儿子,当彻辰问到那些人死了的时候,基阿扬不是报出些陌生的名字,就是说自己记不清了。这是极为反常的,因为作为犹太管事的,基阿扬和巴蒂可一直自夸自己记忆力惊人,并且过目不忘。

    其二,基阿扬说巴希特那伙人现在仍然在维达瓦,并且有着占山为王的架势。可几个星期前,自己要回到波兰的消息应该已经送到了维达瓦,巴希特应该是知道的。如果他真的犯下了这些个罪行,他应该马上逃走才对,毕竟在皮德罗带走了两个佣兵团的中队后,留在维达瓦的大多数都是老弱了,他又不可能未卜先知自己会在中途解散黑森雇佣兵给他们放假,那么他留在维达瓦等自己率军回来,无异于是在等死。

    有这两点疑问,彻辰感觉不能对基阿扬的话偏听偏信。

    “叔叔,稍安勿躁。”

    彻辰先是劝住了急火攻心的皮德罗,接着把基阿扬扶了起来,对他平静地说道:“基阿扬,你和你儿子做的很好,不枉我叔叔那么的信任你。事情我和我叔叔都知道了,你先下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好好的休息,等我集结好了队伍,我们就回军维达瓦。”

    眼见着彻辰如此的不疾不徐,还让自己先去休息一番,基阿扬反倒露出惴惴不安的眼神。不过这是彻辰的决定,其中又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反倒对自己关爱有加,基阿扬当然无话可说。他忙不迭地感谢了几句,然后倒退着出了去。

    等基阿扬将门关好,皮德罗对彻辰喊道:“侄子,我等不及了。我要马上赶回维达瓦去。你给我一纸手令,我将分散在各个城镇的骑兵先集结起来。这几天我跑遍了各个城镇,知道只是还有二三十名黑森骑兵还没有走。我带着他们昼夜兼程赶回维达瓦,一定能杀巴希特那家伙一个措手不及!”

    面对急躁的皮德罗,彻辰先是安抚了一番,让他稍安勿躁。接着,等皮德罗的心情平复了,彻辰将自己想到的两点疑问说了出来。

第五百五十九章叶利谢伊的父亲四

    彻辰当然不希望叶利谢伊走。

    佣兵团从组建到现在,叶利谢伊可谓是居功至伟。他是一名好的骑兵军官,并且在士兵中极有威望,连那些黑森骑兵和艾撒克族长麾下的鞑靼部族骑兵都对他敬畏有加。失去了叶利谢伊,等于是折断了彻辰的一支臂膀。至少在现今的佣兵团的军官中,没有比他更能担当骑兵队长职务的人选了。

    所以的,彻辰极力的试图劝服老叶利谢伊改变主意,将叶利谢伊留在自己的佣兵团内。

    他说道:“叶利谢伊叔叔,您的儿子叶利谢伊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他对我们佣兵团来说是极为重要并且不可或缺。我希望您能让他留下来,在这里,他也是能够出人头地的。”

    费多特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如此了。团长每个月给我们的薪水可比佃租高多了。”

    老叶利谢伊闻言,他先是对费多特怒喝道:“这是钱的问题吗?”,继而的,他又毫不客气的指出道:“彻辰团长,既然你知道我的儿子是个非常优秀的人,那你该明白,他在我们沙皇俄国的军队中服役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和更为光明的前景。而在你的佣兵团,我看不到这些。哪怕你给了他再多的金钱,可是贵族需要的不是金钱而是荣誉,因为我们视荣誉高于自己的生命。我有三个儿子,我把他们都送上了前线,为沙皇,为俄国而战。现在,我的其他两个儿子都很英勇,哪怕他们战死了,诗人们也会将他们的故事谱成诗,在俄国的土地上传唱,为叶利谢伊家族的门徽添光彩。可是叶利谢伊,他本来也该如此。可是他却做了雇佣兵,并且还接受了异教徒的雇佣。上帝在上,愿他宽恕叶利谢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他骗到你的佣兵团的,现在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你能让他跟我回去,我要把他领回到正道上。”

    老叶利谢伊的话说的铿锵有力、义正辞严。事实上,像老叶利谢伊这样的老派波耶贵族,他们大多都具有从沙皇俄国**年代走过来的人所具有的独特品质,15年的“大**年代”对沙皇俄国是一次考验、洗礼和蜕变。正所谓不破不立,人口的大量减少,社会秩序的打乱重组,新旧贵族的交替,许多沙皇俄国曾经存在的顽疾因为战争得到了缓解甚至是化解。

    大**的历史更像是一种钟表运动,最初是“倾斜”,破坏性过程不可抑止得增长,国家的所有阶层一个接一个地加入到大**之中。但是,在走过下面的最低点后,钟表进入上升期。社会逐渐团结,克服混乱,国家开始恢复。经历过和出生在这个时代的贵族更具有的传统、爱国、孤傲的特点和忠贞为国的的“古风”。

    听到父亲褒扬自己的兄弟而贬低自己,哪怕叶利谢伊自认自己并没有错,可从小所受到的贵族教育所养成的价值观,还是让他对于父亲的批评羞愧万分。

    彻辰这时有心解释叶利谢伊并非是背叛了祖国,而是受到了雅科夫的迫害,并且叶利谢伊也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同胞动过刀剑(顿河哥萨克不算的话)。

    但是,如果彻辰将这些全盘托出,那么看老叶利谢伊这性格,他是一定会去找莫斯科告状的。以雅科夫的残忍,一旦他知道了老叶利谢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老叶利谢伊见彻辰不说话,以为是自己驳倒了彻辰,他挺起了胸膛,看着低着头的叶利谢伊,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那前景的确光明,光明到你儿子差点被雅科夫·切尔卡斯基给害死。”

    听了老叶利谢伊的话,又见彻辰和叶利谢伊都不开口,刚才受了老叶利谢伊怒斥的费多特忍不住开口道。

    “你说什么!?”老叶利谢伊没想到费多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己的儿子被雅科夫将军害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够了,费多特。”

    “费多特,不要说。”

    彻辰和叶利谢伊同时开口制止费多特继续说下去。

    可此时,被老叶利谢伊那副样子激怒了的老实人费多特可不顾这些,将叶利谢伊如何在波洛茨克被俘,雅科夫又是怎样以战死的名义逼迫叶利谢伊自杀的事情全盘托了出来。

    “这,这都是真的吗?不,你肯定是在骗我!”

    听完费多特的话,老叶利谢伊震惊的全身发抖,他踉跄着倒退了两步,差点没被身后的椅子所绊倒。随后,他又不敢相信,指责费多特是在骗他。

    “我为什么要骗你?”

    费多特对老叶利谢伊刚才那番自以为是的贵族做派尤自愤恨不已:“那个雅科夫还把阵亡贵族和军官的名录报送了莫斯科。在沙皇俄国,你的儿子已经是死人了。”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什么阵亡通知书。”老叶利谢伊叫嚷道,他又抓扯着自己的头发:“你骗我,你骗我!我要去莫斯科,去莫斯科求证。”

    “父亲!”

    这时候,叶利谢伊走上前一步。他单膝跪倒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费多特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以上帝的名义起誓。父亲,我本来应该是死人,可是彻辰团长收留了我。我和团长之所以一直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是怕你去莫斯科。雅科夫·切尔卡斯基将军权势滔天、心狠手辣,他要是知道了你在调查这件事情,一定会对你不利的。”

    此时,老叶利谢伊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了椅子上。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一个爱国者绝望了——老叶利谢伊将自己的三个儿子送去了前线,为国家和沙皇而战,可沙皇俄国的将军却如弃之敝履般抛弃自己的儿子。叶利谢伊家族对国家的赤胆忠心得到的就是这样的报偿,老叶利谢伊是怎样也想不到的。

    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老叶利谢伊的精气神瞬间垮了下来。

    “我不相信,不相信。”老叶利谢伊的嘴巴里一直无意识的念叨着。他不想去相信,更不愿去相信。

第五百六十章幸运一击

    这之后,老叶利谢伊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他每天待在帐篷里面,吃也不吃和也不喝,只是木讷的坐着,如同活死人一般。

    费多特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会对叶利谢伊地父亲造成如此大地打击,他惶恐不安第向叶利谢伊道歉,请求他的宽恕。可叶利谢伊却没有怪责费多特。他说道:“费多特,我的朋友。这并不是你的错。一个人说了真话,说出了事实,难道有错吗?一切要怪就应该怪那个雅科夫·切尔卡斯基,是他害了我,也害了我的父亲。虽然我的父亲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可是他性格固执坚傲,是那种哪怕有再大的困难也能挺过去的人。现在他只是一时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我相信过段时间他就会好起来的。”

    说着说着,叶利谢伊的声音有些哽咽。血浓于水,虽然二人间有过争吵,但毕竟是亲父子。

    费多特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叶利谢伊却制止了他。叶利谢伊宽慰地拍了拍费多特的肩膀,然后回到了帐篷里,继续陪伴自己的父亲。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穆罕默德·格莱伊率领的大军休整完毕,准备向着亚速堡进发了。

    现在的亚速堡已经重新回到了穆罕默德·格莱伊的统治。当初彻辰派出的那一队人到达亚速堡后,亚速堡内原本为数不多的守军果然挂起了白旗投降。虽然俘虏应该有俘虏的待遇,可是因为这些人在亚速堡内作恶太多,愤怒的亚速堡的居民不顾佣兵们的阻拦,将这些个俘虏全部捆起来,然后脖子上绑上石头,统统地丢进了海里。

    而穆罕默德·格莱伊之所以要去亚速堡,便是因为经过了伊始兰·格莱伊掀起的叛乱,汗国在亚速一代的统治秩序随着赛杰特贝伊的死亡和众多部族族长的反叛已经崩溃,他要重塑秩序,在亚速地区重新分封一批贵族进行统治。

    彻辰现在仍然是汗国的贝伊,他当然也必须陪同穆罕默德·格莱伊一同前往亚速堡。

    老叶利谢伊被独自安排上了一辆战车。彻辰特意将叶利谢伊的骑兵队长职务卸了下来,让黑森子爵代理,而叶利谢伊则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伴父亲。

    叶利谢伊父子坐在由于道路崎岖不平而摇晃的厉害的大车上。老叶利谢伊过了这么多天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他神色枯槁,样子好像老了十岁一般,那原本如黄金般的虬髯也不复光泽了。

    叶利谢伊看着这样的父亲,心里又是一阵难受。他抓起身边的一瓶子伏特加,狠狠地闷了一口——在平日,他可是滴酒不沾的。

    呛人的感觉冲喉咙直冲上来,叶利谢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恰好看见在身边驶过的一辆马车上,伊始兰·格莱伊正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叶利谢伊心情本就不好,现在又见伊始兰·格莱伊看着自己,以为他是在看自己的笑话,于是的狠狠地骂了一句并将酒瓶子扔了过去。

    酒瓶子从伊始兰·格莱伊的头顶飞过,伊始兰·格莱伊本能地缩了缩脑袋。

    那酒瓶子在越过抛物线的最高点后落了下来,恰好落在了一名走在附近的雇佣兵的脑袋上。

    由于伊始兰·格莱伊是最重要的犯人,彻辰对他的看守也是最为严密的。每天不仅由一名佣兵团的军官负责,并且看守的士兵也是从最可靠、最忠诚的佣兵里面挑选,而且每天随机的更换。

    而关押伊始兰·格莱伊的马车周围,五米以内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名被砸中的雇佣兵是一名普通的波兰籍的雇佣兵,他那时候距离马车也在五米以外,没想到却遭到如此的无妄之灾。

    由于天热,且不需要打仗了。佣兵们在行军的时候是不穿盔甲和手持武器的。而装伏特加的酒瓶又厚又重,这一下子虽然没有砸中他的脑袋,可落在肩膀上也让这名可怜的佣兵在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今天负责看守伊始兰·格莱伊的是谢苗,他见叶利谢伊的酒瓶子砸到了人,赶紧跳下了马去安抚那名跌做在地上的佣兵。

    “你没事吧。”谢苗问道。

    “没,没,我没事。”

    那名波兰籍的佣兵长着一张满是雀斑的脸,他见谢苗站在自己面前,神色紧张的慌慌张张地回道并试图站起来。

    “那就好。”

    谢苗见他没有大碍,便放下了心。他正准备帮一把手将其扶起来,却低头突然看见那名佣兵的右手紧握着缩在衣袖里,拳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谢苗的警惕性一下子上了来。他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右手臂然后举起。

    “这是什么!”谢苗喝问道。

    那人本已经吓得不轻,现在更是面如土色。他紧张的拳头一松,一个黑色的物体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颗只有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炸弹。

    这种大小的炸弹如果是在平地上爆炸,那么它的威力是极其的有限,可若是落入到马车中,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内,所有的弹片喝冲击力都作用在伊始兰·格莱伊的身上,那么伊始兰·格莱伊就是不死也要重伤了。

    “是谁?是谁唆使你这么做的?说!”谢苗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叛徒,他那能硬生生掰断马蹄铁的铁手死死地攥紧了那名佣兵的手臂,仿佛要将这手臂是一支甘蔗,他要挤出汁水来一般。

    满脸雀斑的佣兵疼的全身缩的虾米一般,他哭丧着脸说道:“我,我说。是一名叫做内贾德的鞑靼贵族叫我这么做的。”

    内贾德,这个名字谢苗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投靠了伊始兰·格莱伊的鞑靼部族族长。可这位内贾德族长早就死在了噶尔丹策凌的手中。

    “说实话,你这个混蛋。”谢苗的手再次用劲,疼的这个可怜的家伙泪流满脸。

    “出了什么事情?谢苗。”

    这时候,叶利谢伊见到异状也赶了过来。

    “这家伙想用炸药暗杀伊始兰·格莱伊。”

    “什么!”叶利谢伊惊呼道:“伊始兰·格莱伊没事吧?”

    “那家伙完好无损,可多亏了你那一瓶子。”谢苗笑着说道。

第五百六十一章第三种选择

    “被收买的雇佣兵叫阿丹克,是从巴希特那一伙难民里面招募进来的人。两天前,一个叫内贾德的鞑靼人刻意讨好了他。当然,内贾德这个名字应该是个假名字。这个叫内贾德的不仅给了他金币还有女人。于是的他受不住诱惑,不仅卖身投靠,还把自己的信仰抛弃,偷偷改信了伊始兰教。就在昨天晚上,内贾德交给他一颗炸弹,要他将其投入到伊始兰·格莱伊乘坐的马车里面。事情就是这样。”负责记录的英格丽对彻辰说道。在彻辰的身边,所有的佣兵团的军官,除了看管伊始兰·格莱伊的谢苗和临时派去的黑森子爵,所有人都在了场。

    因为这件突发事件,佣兵团在前往亚速堡的半路听了下来。他们在路边竖起了营寨,做出了要在此逗留的样子。

    阿丹克本就胆小,谢苗之用了三分力气,这家伙就把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愿上帝饶恕这只误入歧途的羔羊。”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听见英格丽说阿丹克不仅背叛勒佣兵团,更背叛了上帝,不禁念叨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我看收买阿丹克这个叛徒的肯定穆罕默德·格莱伊的人。试问这个世界上谁最想要伊始兰·格莱伊死,只有穆罕默德·格莱伊了。他担心伊始兰·格莱伊在我们的手里久了会变生枝节,所以下了手以绝后患。而且的,穆罕默德·格莱伊这么做还能起到一箭双雕的作用。人是死在我们这的,动手的又是我们佣兵团的人,如果伊始兰·格莱伊真的死了,他肯定会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借机打击团长。”叶利谢伊在一旁分析道。

    叶利谢伊的这番分析得到了大部分佣兵团军官的赞同。皮德罗则又给穆罕默德·格莱伊加了一个理由:假如伊始兰·格莱伊死了,他就不用付那十万塔勒了。

    彻辰也觉得叶利谢伊分析的有理。不过他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穆罕默德·格莱伊为什么急于下手,连几天都不能等。要知道,从亚速堡派传去最近的卡法来回都不需要三天,凭他是克里米亚可汗,卡法那些奴隶贩子是很愿意借给他钱的。

    彻辰可不认为穆罕默德·格莱伊是为了省那一点钱。不过,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是要问伊始兰·格莱伊了。

    为了搞清楚此事,彻辰命令叶利谢伊去让谢苗将伊始兰·格莱伊带进来。

    伊始兰·格莱伊有惊无险都躲过了一次暗杀,他一开始也是吓得不轻。可一进入帐篷,伊始兰·格莱伊便换了一副神态,他脸上洋溢着得色,似乎是在嘲笑彻辰:你这个我曾经的敌人,现在却要想方设法的保护我了。

    彻辰对伊始兰·格莱伊的“嘲笑”视而不见,他直接地问道:“伊始兰·格莱伊,我想你该知道,是谁要暗杀你。”

    “我当然知道,”伊始兰·格莱伊微笑着拢了拢手中拷着的铁链。

    “除了我那亲爱的哥哥,还有谁。”

    “那么,他为什么要暗杀你。当然,你我都知道,穆罕默德·格莱伊肯定是想你死的。可是我并没有说不把你交给他,只是要等他凑齐了十万塔勒以后。”

    “你是在像我请教吗?”伊始兰·格莱伊见彻辰有求于他,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了。他甚至四下张望,在寻找椅子准备坐下。

    面对着这副笑脸,彻辰都有上前打上一拳的冲动。可他忍住了。

    “是的。”彻辰说道。

    伊始兰·格莱伊摸了摸下巴,他说道:“那你为什么突然要我哥哥在给了你十万塔勒以后再把我交给他?别告诉我你是真的稀罕那十万塔勒,我看的出来,你不是那种贪钱的人,你也不缺钱。”

    说完,伊始兰·格莱伊看了眼皮德罗,然后加了一句:“这位就不一定了。”

    “是凯末尔要求的,”彻辰直言道:“他是迈哈迈德帕夏派来救援我的人。凯末尔希望我能拖延几天将你交给穆罕默德·格莱伊。”

    彻辰选择对伊始兰·格莱伊说实话,这极即是他不想浪费时间,也是因为彻辰并未意识到凯末尔如此做的特殊的用意。

    但这消息听在伊始兰·格莱伊的耳朵里,他得到的信息量就大了。和穆罕默德·格莱伊一样,伊始兰·格莱伊是深谙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驭下之道的。他明白,苏丹或许是想把他当做制衡穆罕默德·格莱伊的一颗棋子。虽然被当做棋子是一件悲哀的事情,更何况这枚棋子之前还是下棋的人,可伊始兰·格莱伊还是欣喜,欣喜自己的生命有了保障。

    做活着的棋子,总比做死人强。

    伊始兰·格莱伊再一想到自己前几天为了生存,竟然向一个中年大妈示爱,他就如同吃了一口苍蝇屎那般的恶心。

    伊始兰·格莱伊强忍着把那恶心感压下去,他对彻辰说道:“彻辰贝伊,我想你在我哥哥手下做事并不愉快吧。不然你也不会投靠迈哈迈德帕夏。凯末尔让你等几天,他不是让你等钱,而是等来自卡法或者伊斯坦布尔的命令。苏丹,或者说帝国的首相需要一个活着的我。懂吗?等命令到了,我可能被送到罗德岛去,在那里,我可要日日夜夜的祈祷我的哥哥哪天忤逆了苏丹,那样,我就有出头之日了。”

    由于把彻辰当做了迈哈迈德帕夏派来保护自己的人,伊始兰·格莱伊开始更加有恃无恐了起来。他竟走过去搬了一张椅子,堂而皇之都坐了下来,并翘起了二郎腿。

    不过,彻辰这会儿可没空去理会伊始兰·格莱伊的无礼。他在想着,如果自己不将伊始兰·格莱伊交给穆罕默德·格莱伊,也不交给凯末尔,而是带回到波兰去,交给扬·卡齐米日国王,会不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彻辰的脑海里划过了一下便被他否决了。因为这样做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自己和佣兵团现在能在得罪了穆罕默德·格莱伊的情况下在克里米亚汗国游刃有余,大半的原因还是利用了迈哈迈德帕夏对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制衡。可要是自己要将伊始兰·格莱伊带去波兰,这是穆罕默德·格莱伊和迈哈迈德帕夏都不会也不可能容忍的事情。自己和佣兵团绝对没有可能在二人反对,陆路和海路都被封闭的情况下,将伊始兰·格莱伊带走。

第五百六十二章软肋

    最终,彻辰还是决定按照和凯末尔的约定,在穆罕默德·格莱伊交付了十万塔勒的现金,或者正确的说,从卡法或者伊斯坦布尔送来指令后再将伊始兰·格莱伊交给穆罕默德·格莱伊。

    “谢苗,你把伊始兰·格莱伊带下去。然后加派人手保护好他,我不希望今天都事情再发生。”彻辰对谢苗命令道。

    就再谢苗准备将伊始兰·格莱伊带下去的时候,大营外的守卫突然进来报告说:哈依姆奉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命令,求见自己。

    “那个可恶的汗竟然还敢派人过来!”

    听说是可汗派来的人,皮德罗顿时火冒三丈。他将手中的皮鞭子抽的咧咧做响,心里暗自决定:只要那个哈依姆敢进来,他就要将其抽的叫爹叫妈。

    幸好的叶利谢伊及时的提醒皮德罗那哈依姆可是汗国的第一武士,不然皮德罗真要是上去抽他可就要出丑了。

    在一旁,伊始兰·格莱伊也煽风点火道:“彻辰贝伊,我哥哥这是派人来看看我死了没有呢。如果我死了,他可就要对你兴师问罪了。你可要小心着点。”

    听伊始兰·格莱伊这么一说,费多特等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叶利谢伊也问那名卫兵道:“那个哈依姆带来了多少人?”

    “很多,足足有数千人。”那名卫兵回答道。

    众人皆是一凛。数千人,莫非这可真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伊始兰·格莱伊见被早就猜中了,不禁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可笑到一半,伊始兰·格莱伊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想起,自己现在和彻辰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是佣兵团覆灭了,自己肯定也是十死无生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派人去找凯末尔来啊!有苏丹亲兵在,穆罕默德·格莱伊才不敢对你动手。”伊始兰·格莱伊大叫道。此时,他甚至比佣兵团的人还担心佣兵团的安危。

    哪知,那名卫兵还有后面半句没有说完。他刚才被伊始兰·格莱伊的笑声和话语所打断,现在才有机会开口:“不过那些都是些俘虏,押送他们的不到百余骑。”

    听到这,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不少人心里暗自责怪起这来报信的卫兵不会说话,搞得一惊一乍的。

    彻辰刚才也是一阵紧张。这会儿他把心放了下,虽然对于哈依姆为何带着数千俘虏过来还有疑问,可只要让阿兰进来,事情也就清楚了。

    “让他进来吧。”彻底对卫兵说道。

    不一会儿,哈依姆在距离大帐十步远大地方下了马。今天的哈依姆,身穿一套翠绿色的长袍,头巾上还插了一支孔雀的翎羽,那样子说不出的古怪,给人一种像诗人胜过武士的感觉。

    当然,哈依姆那宝刀般的锋芒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他走的越近,众人的感觉便越深。哈依姆走进了帐篷,他先是向彻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彻辰贝伊,还好你们停在这儿休息了,不然我赶着这么多的人可真是追不上你。”

    在一旁的伊始兰·格莱伊眼见着这位改换门庭了的第一武士,不禁冷哼了一声。

    这时,哈依姆转过身看了伊始兰·格莱伊一眼。对着这自己曾经的主人,哈依姆不卑不亢地道:“伊始兰汗,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我并不认为我有什么错的地方。怪只怪你败了,否则您仍然是我效忠的对象。请稍待片刻,等我和贝伊交接完,我就带你回去。可汗这几天对您可是想念的坏了,每天都是念叨着您的名字。”

    伊始兰·格莱伊看着哈依姆,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他是不屑和背叛了自己的、穆罕默德·格莱伊的一条狗说话的。

    “哈依姆,你要和我交接什么?还有,为什么今天来的不是阿兰?”彻辰问道。

    “贝伊大人,我和您当然是交接可汗的弟弟,汗国的伊始兰·汗了。至于说阿兰大人,他另有要事。”哈依姆一字一句地答道。

    真实的情况是,穆罕默德·格莱伊在得知自己收买内奸暗杀伊始兰·格莱伊失败后,本来是要派阿兰来慰问彻辰并言明此事与自己无关。可哈依姆主动地向穆罕默德·格莱伊请求将此任务交给他,并且是当着阿兰的面提出了这一请求。同时,他向可汗保证,若是把此事交给自己来做,他一定能将伊始兰·格莱伊带回来。

    哈依姆当然明白自己如此做肯定是会得罪可汗的第一宠臣阿兰,可他已顾不得了。

    哈依姆虽然是汗国的第一武士,可是哈依姆谋取功名之心却极重,他想要的是是米尔咱或者贝伊这样的汗国高位,而不是一辈子只做一名护卫。可不管是伊始兰·格莱伊还是穆罕默德·格莱伊都只把他当做一把好刀来使用。哈依姆绝不甘心如此,所以他要在穆罕默德·格莱伊面前极力地表现自己,让穆罕默德·格莱伊知道,他,哈依姆,绝不仅仅是一介武夫。

    “那么十万塔勒在哪里?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皮德罗问哈依姆道。他还故意走到帐篷外,指了指外面空荡荡的地面。

    “钱就在外面。”哈依姆转过身也走到帐篷外,他指引皮德罗道:“皮德罗副团长,你往远处看看,就能看到钱了。”

    皮德罗抬眼往远处看去,只见哈依姆带来的那些鞑靼骑兵正将十人一组被捆住手脚并在脖子上套了皮绳的俘虏赶进来。

    此时,彻辰和佣兵团的其他军官也走到了帐篷外。哈依姆见人齐了,便大声解释道:“贝伊,可汗为您送来了14名俘虏,这些俘虏按照市价大约在十万塔勒以上,只高不低。现在进来的这4人是样品,他们各个身体健康。剩下的100人都在外面,您可以派人去验看,如果无误的话,请让我将伊始兰·格莱伊带走。”

    说完,哈依姆弯下了腰,将脑袋都低到了肚脐下面,那样子说不出的谦卑和恭敬。

    可所谓物极必反,哈依姆越表现的谦卑,看在彻辰眼里,却越不像是谦卑而是逼迫一般。而且的,彻辰有一种感觉——哈依姆仿佛今天吃定了自己一般。

    “哈依姆,我想你或许记错了。我要的是十万塔勒的现金,可不是人呐。”彻辰提醒哈依姆道。

    话是这么说,不过彻辰已经打定了主意,哪怕现在哈依姆真的拿出十万塔勒的现金来,他也不会把伊始兰·格莱伊交给他的。

    听了彻辰拒绝自己的话,哈依姆抬起了头,他的面皮却带起了一丝微笑。

    此时,那4个所谓的样品已经在鞑靼骑兵的驱赶下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他们在帐篷前排成了两行。

    这些俘虏中男女和儿童都有。显然穆罕默德·格莱伊或者哈依姆并没有经过挑选,而是一股脑地都赶到了这里。那些男性俘虏用或木然、或仇恨、或绝望的眼神盯着哈依姆和彻辰等人,而那些女性俘虏和小孩则不住地哭哭啼啼。

    “彻辰贝伊,您该知道的。在我们克里米亚汗国,这些奴隶就是硬通货,和塔勒或者金币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你收下他们,就等于是获得了十万塔勒。可汗也是想念自己的弟弟紧了,才想到了这变通的法子,希望您能够通融一二。”

    在一旁,叶利谢伊、费多特和谢苗见着如此多自己成为奴隶了的同胞,特别是那些女同胞们各个衣衫不整、脸上为了防止被鞑靼人见着姿色而**污而擦的黑黑的,都动了恻隐之心。费多特和谢苗巴望地看着彻辰,希望他能同意哈依姆所说的用伊始兰·格莱伊交换这14名俘虏。

    彻辰心里那柔软的部分也被触动了下。一瞬间,他都要脱口而出同意拿伊始兰·格莱伊去交换那14名奴隶。毕竟一人的命,哪有000多人的命重要。

    彻辰的犹豫被伊始兰·格莱伊看在眼里,深知离开佣兵团只有死路一条的伊始兰·格莱伊不顾哈依姆在侧,他大喊道:“彻辰贝伊,我可是迈哈迈德帕夏要的人,你现在将我交给穆罕默德·格莱伊,你怎么和帕夏交代!”

    彻辰闻言猛地一震,他那马上要出口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哈依姆,”彻辰硬这心肠转过头去不去看那些可怜的人,他对哈依姆说道:“请转告可汗,我还是希望按照原来的约定,以十万塔勒交换伊始兰·格莱伊。”

    听到彻辰如是说,谢苗和费多特眼中的希望之光熄灭了。他们垂手站在一旁,虽然二人能理解彻辰的苦衷,可还是失望的低下了头。

    哈依姆听了彻辰拒绝的话倒是毫不沮丧,仿佛早料到彻辰会这么说一般。

    “当然,当然。”哈依姆边往回走便应道:“既然贝伊您坚持,我也不能勉强。”

    说完这句,哈依姆刚好走到一名黑发的女性俘虏的面前。那名女性俘虏本低着头啜泣,她见哈依姆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畏惧地微微抬起了点头。

    异变就在此时突然的发生了。哈依姆突然的拔出了腰间的弯刀,一刀将那名女子的脑袋砍了下来。

    哈依姆的刀是如此的锋利,他的刀法又是如此的精湛。那刀刃如闪电般划过这可怜的女人的金发,切入肌肉,斩断骨头。当她的头掉在地上,脸上尤自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直到鲜血从那无头尸体的脖颈如喷泉一般的喷出,撒溅的她身后的人满身满脸,才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啊!”

    无头尸体后面那被喷成血人的俘虏发出一声惊惧的叫喊。

    “你在干什么!”

    “大胆!”

    “你这混账!”

    彻辰、叶利谢伊、谢苗等人纷纷反应了过来,他们对着哈依姆大喝道。

    而见到这突如其来的暴行,那些俘虏此时纷纷骚动了起来。他们恐惧着想往四周散去,特别是在哈依姆周围的那些俘虏,直把哈依姆当做了死神。可他们还没散开几步,就被四周的鞑靼人用马刀和皮鞭赶了回来。

    哈依姆对彻辰等人的叫喊充耳不闻。他将手中的大马士革弯刀挽了三个刀花,然后又将刀架在了第二个人的脖子上——这一次,是个年幼的,不满十岁的孩子。

    “彻辰贝伊,既然您不想要这些俘虏,那么他们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既然这样,我就早些个送他们去见他们的上帝。”哈依姆冷酷的说道。

    这是哈依姆为完成穆罕默德·格莱伊交给自己的任务所使用的最后的手段。他知道,彻辰不是冷血残忍的人——正因为哈依姆他自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能分辨出哪些人是,那些人不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彻辰也明白,哈依姆是在用这些人的性命威胁自己,威胁自己将伊始兰·格莱伊交给他。这种方法很笨,因为这就好比一个人在市场上举起自家的孩子威胁卖水果的小贩:“你要是不把苹果卖给我,我就把孩子摔死。”

    可这招也是极其聪明的,只要那小贩稍有怜悯之心,这毒计就会奏效。

    彻辰到底还不是那种冷酷到底的人,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纵然经历了最多的事情,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少年。可彻辰又不能将伊始兰·格莱伊交出去,所以他试图用穆罕默德·格莱伊来威胁哈依姆。

    “这些人都是可汗的财富,你这么肆意的毁坏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的资财,难道你就不怕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怪罪你吗!”彻辰质问哈依姆的时候止不住的浑身发抖。

    而且显然的,他的说话的声音也过于的色厉内荏了。

    哈依姆见着彻辰如此的紧张,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哈依姆内心很鄙视于阿兰那种做事惯于用阴柔手段的做法。他认为,可汗和那个没用的阿兰之所以老是被彻辰牵着鼻子走,就是因为他们不够直接。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偏偏要靠耍阴谋诡计。就比如暗杀伊始兰·格莱伊失败,那个阿兰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找一只替罪羊平息彻辰的怒火。可在汗国,又有谁不知道可汗和彻辰面和心不和,自己这么找上门去,不是此地无塔勒二百五吗?

    “贝伊,我当然害怕可汗怪罪于我,可是今次我是在可汗面前领了军令状的。如果今天我不能将伊始兰·格莱伊带回去,那么我一样是死路一条。”为了给予彻辰更大的压力,哈依姆故意的用刀刃在那孩子的脖子上切了一下。立时的,小孩雪白的脖颈上流下了鲜红的鲜血。

    或许是因为疼,或许是恐惧,那孩子大哭了起来。

    此时,谢苗、费多特和叶利谢伊忍不住拔出了武器。虽然他们知道哪怕三个人加在一起也未必是哈依姆的对手,可面对这毫无人性的杀人恶魔,三人还是勇敢地踏前一步。

    “嗯?”

    哈依姆哼了一声,他换了个姿势面对三人,然后继续把刀架在孩童的脖子上:“三位,如果你们再靠前一步,我可不敢保证自己的手会不会抖一下。”

    面对哈依姆的威胁,叶利谢伊他们一时也是投鼠忌器。

    在用言语逼退三人后,哈依姆又朝彻辰最后通牒道:“贝伊,我不愿你难做,你也不要让我难做。你把伊始兰·格莱伊交给我,这些人我全部交给你。你好好想想,我再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第五百六十三章你赢了

    彻辰本以为自己都心已经够硬了,在克里米亚期间,自己施展各种各样的计谋,在穆罕默德·格莱伊、迈哈迈德帕夏、巴耶济德等人之间游刃有余,纵横捭阖;偶尔的,他还利用对卡法的奴隶释以恩惠,将他们纳为己用,为成功的攻占贝格齐萨莱积累了足够的兵力。

    可今天,他才知道事实并非这么回事,他的心还是太软了。看着那孩子无助和恐惧的眼神以及那掉落在地、临死还保持着难以置信模样的女尸的头颅,他知道自己输了。

    而此时,哈依姆的内心也是极其紧张的。他的三分钟最后通牒已经过去了1分钟,可是面前的彻辰仍然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每一次,当他那锐利的双眼看到彻辰那发白的、在颤抖的手指举起,那嘴唇似要说话,他都认为自己就要成功了,可最到最后,彻辰仍然没有向自己妥协。

    “难道我的估计错误了,还是我这点程度的威胁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心智?”哈依姆在内心对自己问道。此时,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最后通牒下的太早了——自己应该再杀个三四个人以后,再威逼彻辰的,这样效果或许会更好。

    1分0秒,哈依姆在心底计算着,还有一半的时间。

    同时的,哈依姆也在内心为自己打气:自己绝对不会看错彻辰。

    坏人,永远希望其他人都是好人,这样,他才能为所欲为。

    此时,佣兵团的士兵早已被惊动,他们手拿着武器将哈依姆等人团团的围住。在更外围,一些路过的,闻听到这里发生了大事鞑靼贵族和部族族长也纷纷围绕了过来。

    “哈依姆,放下刀,不然我就开枪了。”皮德罗手拿着簧轮手枪对哈依姆说道。

    “好啊,皮德罗副团长。那么看看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吧。”

    此时,哈依姆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他索性的破罐子破摔,将一切都赌了进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是哈依姆的师傅曾经教过他的一句话。现在,哈依姆觉得,自己和彻辰就是那在窄巷里相遇的刀客,谁先退缩,谁就输了。

    1分15秒。

    哈依姆那坚如钢铁的手已经有些颤抖。由于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那锋利的刀刃差点割开了手中人质的动脉。哈依姆稳了稳心神,他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

    更为紧张的是伊始兰·格莱伊。他向真主虔诚的祈祷着,祈祷哈依姆的刀或者皮德罗的枪,有一人差枪走火了。

    “5-4-。”哈依姆默念着。再过几秒,留给二人的时间就剩1分钟了。

    “你们这些该死的异教徒!”

    突然的,一声犹如天神下凡的巨吼在营地的左侧响起。一名身高两米的巨人冲了出来,扑向哈依姆。

    巨人的手中举着一张行军床,他边奔跑着便将行军床向哈依姆投掷了过去。

    那巨人便是叶利谢伊的父亲。这位沙俄的老波耶原本浑浑噩噩的待在坐在行军床上,可当外面的动静,哈依姆的暴行以及他和彻辰等人的对话零零落落地传到了老叶利谢伊的耳朵里,这位巨人开始有了反应,他的嘴唇不断地开合着,他念叨着:“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这篇祈祷文老叶利谢伊越念越快,他的脑子也逐渐清醒了起来。当他重新站立起来的时候,老叶利谢伊又重新恢复成为一名战士。

    彻辰的犹豫老叶利谢伊都看在眼里,这又成了老叶利谢伊观念中佣兵都是肮脏、龌龊、无情的铁证。

    既然彻辰见死不救,他,沙皇俄国的波耶贵族不能不救自己的同胞。

    突然冲出的巨汉和飞来当行军床虽然吓了哈依姆一跳,可他毕竟是克里米亚汗国的第一刀客,实战和临场应变的经验丰富。

    只见哈依姆侧身避过了朝着他头顶飞来的行军床,然后他收回拿着刀的手,同时的左脚一挑,将那作为人质的孩童挑起抱在手中。

    行军床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叶利谢伊和谢苗趁机杀了过去,而老叶利谢伊也从一旁的一名火枪手手中抢过火绳枪倒持着,如同使用大斧般向哈依姆狠砸过去。

    三人大战哈依姆,这一幕宛如阿克曼城下,叶利谢伊同那海和哈撒儿联手。只是当时,叶利谢伊三人都使用着自己最称手的兵器,并且长短兵结合;可在这,谢苗的力气虽大,可武艺却不比那海精熟,而老叶利谢伊挥舞着火绳枪携怒而发,却同自己的儿子和谢苗全无配合,更兼哈依姆一旦落于下风便拿那孩童作为挡箭牌,更让三人顾此失彼。有时叶利谢伊和谢苗甚至为了救下儿童,不得不去“帮助”哈依姆格挡老叶利谢伊。

    就这么斗了二三十个回合,哈依姆一个横扫逼退了叶利谢伊和谢苗,继而的他的宝刀一个猛砍一刀削断了老叶利谢伊手中的火绳枪。哈衣姆趁势上前一脚重重第踹在老叶利谢伊的胸口,将这巨人踹到在地。

    “都别过来!”

    哈依姆一脚踩在了老叶利谢伊的胸口,他将那哭闹不止的孩童举在胸口挡住瞄准了他的火枪手。

    “彻辰贝伊,现在我手中有两个人质,换你一个,你不亏。”哈依姆喘着粗气道。

    彻辰还未开口,皮德罗冷哼了一声:“你也就剩两个人质了,你看看周围吧。”

    原来刚才四人的一番搏斗,那些哈依姆带进来的俘虏全都四散跑开了。原本负责看管他们的鞑靼骑兵们在佣兵团火枪手的瞄准下,各个噤若寒蝉、动都不敢动一下。

    哈依姆眼睛一瞪,他脚下一用力踩的老叶利谢伊发出一声痛哼:“这不过是我带来的一部分俘虏,还有数千人在外面,只要我在这里出了事,他们就会按照我的命令将那数千名俘虏全部杀尽。”

    这话不过是哈依姆的虚张声势。哈依姆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不可能预知情况会到如此的境地。不过现在只有赌,赌彻辰会相信他的话。

    只要他赌赢了,回到了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那里,有可汗保着他,彻辰和他的佣兵团就算再怒火万丈也不能奈自己何。

    而可汗,是一定会保护自己的。

    “哈依姆阁下,”

    彻辰终于开了口。刚才哈依姆只是拿无辜的孩童要挟自己,自己就于心不忍了,更何况现在叶利谢伊的父亲都在对方的手里。

    彻辰说道:“阁下的无耻是我所见过的人中绝无仅有的。你屠杀妇女并用儿童做挡箭牌,并且还拿数千人的生命来威胁我,我想你之所以活到现在还没有受到应有地惩罚,那也是你们的真主不欲假他人之手而欲亲自降下雷电把你劈成齑粉。所有我会等着这一天。你走吧,带着可汗要的人走吧。把那三千人给我留下。”

    彻辰刚开始唾骂哈依姆的时候,哈依姆真的紧张万分,他以为彻辰是怒火中烧不再顾忌自己的那些人质了,可当他听到彻辰说“真主不欲假他人之手而欲亲自降下雷电把你劈成齑粉。”,哈依姆那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赢了。

    而伊始兰·格莱伊当然也听出了彻辰是要用自己去救那数千俄国俘虏,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不!”

    哈依姆将踩在老叶利谢伊胸口的脚提了起来。他正提到一般,突然又踩了下去。

    “贝伊,你发誓你会放我走。以你的上帝的名义。”

    听到哈依姆这得寸进尺的要求,周围的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了。可哈依姆脸皮之厚让他早已免疫了这些喷射着怒火的目光,他只是盯着彻辰,要他做出承诺。

    彻辰的指甲抠入了手掌心,他竭力忍住怒火。

    “哈依姆,不要再挑战我。我现在还是克里米亚汗国的贝伊,而你只是可汗身边的区区一个卫队长,你要我向你发誓,你还不配!”

    哈依姆见彻辰那涨红的怒容也意识到自己不能逼人太甚。他慢慢地又将脚从老叶利谢伊的胸口抬起来,然后抱着孩童慢慢地一步步后退。

    “把汗给我。”

    彻辰依言让人架着伊始兰·格莱伊走到哈依姆跟前。

    “停!”哈依姆又叫了声:“把汗放到马上去。”

    两名架着伊始兰·格莱伊的护卫依言照做了。

    哈依姆骑上马,他将那匹驮着伊始兰·格莱伊的马拢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在跑出火枪都射程后将人质放下了马,而他则带着手下和伊始兰·格莱伊逃命似的离开了。

    但哈依姆还是紧张万分,他担心彻辰会派人追杀他。所以的,为了继续拖延彻辰他们,哈依姆将三千多俘虏全部的驱赶向了佣兵团那里并欺骗他们:只有去到那个方向才有活路,否则其他的鞑靼人仍旧会将他们抓去做俘虏。

    本就身处异国他乡的奴隶们别无选择,他们惊恐万状地朝佣兵团的辕门涌去。那人潮瞬间将营地堵了个水泄不通。

    “叶利谢伊,你和谢苗一起带着人把这些俘虏安顿好,我累了,要去休息下。”彻辰没有要派人去追赶哈依姆的意思,他对正在扶起自己父亲的叶利谢伊吩咐了句,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在外围,那些路过的鞑靼人或多或少的看到了在佣兵团发生的这一幕闹剧。他们中的一些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带着自己的人继续前进。

    草原的法则就是如此的现实,彻辰所表现出的仁慈在他们看来并非是美德,而是虚弱的表现。

    由于人数过多,佣兵团收容这些奴隶的工作直到傍晚还未结束。叶利谢伊和谢苗带着佣兵团内俄国籍的士兵用尽了他们最大的精力、心力和体力照顾自己的同胞。而皮德罗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也带着黑森雇佣兵们从辎重车上搬运下粮食,并将本就不多的帐篷让给这些可怜人。

    外面忙的热火朝天,帐篷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自从彻辰走进去后,他就再也没有出来。而大家知道团长心情不好,也都没有去打搅他。

    此时的彻辰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任凭身上华丽的长袍沾染上地上的尘土。

    这一次伊始兰·格莱伊被带走,可说是他和穆罕默德·格莱伊暗战以来遭受的最大挫折,并且还将自己的仁慈暴露在了穆罕默德·格莱伊的眼前。

    在草原,仁慈是个贬义词。自己暴露的这个弱点,日后一定会屡屡被穆罕默德·格莱伊所利用的。

    而最严重的问题是——自己丢失了伊始兰·格莱伊,凯末尔必然会不悦的,他甚至会来责备自己;而自己和迈哈迈德帕夏原本友好的关系一旦出现裂痕甚至失去了帕夏对自己的支持,佣兵团在汗国的处境将岌岌可危。日后,穆罕默德·格莱伊随便找个理由,就能问自己的罪。自己必须尽快的安抚凯末尔,并且用重金以平息迈哈迈德帕夏的不满。

    “哈依姆!”

    此时,彻辰对这位汗国第一武士的仇恨无以复加,在他的心目中,哈依姆已经是和雅科夫·切尔卡斯基并列。

    “哈依姆,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

    和失落并想着如何弥补的彻辰不同,此时穆罕默德·格莱伊是兴高采烈的。他亲热地拍着哈依姆的肩膀并且还搂抱了他。

    哈依姆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和心愿得偿的笑容,哪怕哈依姆注意到可汗身后的阿兰向他投来嫉妒的、仇恨的目光,他也仍然不减笑容。

    “看着吧,很快的我就会取代你的位置,成为可汗的第一宠臣了。”哈依姆瞟向阿兰的眼神传递出如此的信息。

    “永远不可能。”阿兰回敬道。

    穆罕默德·格莱伊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二人间的较劲,他不断地夸赞着哈依姆,夸赞他不仅仅是汗国的第一武士,更是汗国的第一智者。

    受到如此的赞扬,哈依姆真是受宠若惊。他当即的跪倒在地,捧住可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脚:“汗,我的生命,我的智慧,我的刀,我的一切都将为您服务,只要你给我机会。”

    看到哈依姆如此卑躬屈膝的样子,侍立在穆罕默德·格莱伊身后的阿兰嫉妒的冷哼了一声。

    而穆罕默德·格莱伊对于哈依姆的这番表态似乎极为满意,他面带喜悦地说道:“当然,当然。本可汗最是知人善任了。哈依姆,我现在再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做好了,你就是我的米尔咱。”

第五百九十一章英雄归来十二

    假如抛开信未送到这个意外,整件事情主要是责任是在基阿扬,皮德罗也难辞其咎。彻辰能够明辨是非,他也真的觉得二人这一次实在太贪婪了。基阿扬这样也就算了,自己的叔叔也怎会如此?

    彻辰不知道也无法看明白的是,在共和国,和皮德罗一样一周让农民给领主的土地无偿耕种5到六天的情况比比皆是,甚至于皮德罗也是向这些前辈们学习的。

    但若将事情的全部怪罪于贵族的残暴和贪婪,那又是不公正。

    所谓个人离不开时代,波兰的大贵族和犹太收租人之所以如此的贪婪,原本一天的义务劳动变成了4到5天,是与整个时代是密不可分。

    后世的经济学家,有一个专门的词语形容那个改变——价格革命。

    15世纪的地理大发现,深刻改变了全人类的命运。而因其爆发的“价格革命”(价格革命是16-17世纪由于美洲廉价金银流人欧洲而引起的欧洲金银贬值,物价上涨。16世纪0年代始于西班牙,后来延及英、法、德等国。16世纪以前的数百年内,西欧的物价除了由于战争或歉收等原因发生短时的波动外,一直是稳定的。但随着美洲的发现和新航路的开辟,西班牙等国从殖民地掠回大量金银。仅16世纪内,欧洲的黄金数量大约从55万公斤增加到119.万公斤;白银从700万公斤增加到140万公斤。)彻底改变了波兰和立陶宛地区农民的命运。

    正如同来自墨西哥和日本的白银拯救了16世纪中叶开始便岌岌可危的明王朝统治,西欧人口的大量增长以及工业发展,金银的涌入和粮食的需求越来越大,这一切也都促成了一件改变波兰历史轨迹的重大事件:粮价涨了。

    而粮价涨了,有人开心有人愁。开心的是从格但斯克港口直接向西欧出口粮食的富农和村长,愁的是以地租为主要收入的贵族阶层,他们按传统方式收取定额货币地租的,因为随着白银从美洲大量涌入,钱不值钱了,他们的实际收入因货币贬值而减少,陷于贫困破产。

    为了摆脱价格革命对自身的冲击,波兰的贵族们也和其他国家的贵族们一样,想尽了一切办法。一开始他们利用权势和现有的财富大量兼并农民土地,建立越来越多的劳役制庄园,提过提高自己手头的土地数量的方法来缓解由于价格革命而带来的经济危机。当这一办法也不再有效的时候,他们便通过极力的压榨农民,提高每周无偿工作时间的办法,在尽量少喂草的前提下,挤更多的奶。

    皮德罗在得到了维达瓦后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名土地贵族,他的任何举措当然也不可避免的像其他贵族一样受到“价格革命”的影响。

    修建庄园、平整土地、安置难民这些都需要钱,不提皮德罗那吝啬的本性(皮德罗也并未将无法战斗的难民当做佣兵团的人),就维达瓦那点微薄的土地收入在高涨的物价,特别是战争期间的物价下那是杯水车薪的。

    当然,有一个办法可以有效的解决这一问题,那就是改变固定地租的形式,收取实物地租再将粮食买的西欧去赚取更多的钱,可在四周围的贵族都在收取固定地租的波兰,皮德罗没有那份眼界也无法得知西欧的粮食与东欧粮食间的差价,他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墨守成规。既然没有开源的本事,皮德罗也只能通过压榨农民来尽可能的节流。

    虽然彻辰无法看透价格革命这一更深次的东西,也就无法用这一理论替自己的叔叔开脱,但无论如何,皮德罗毕竟是自己的叔叔。彻辰只能去规劝,而无法也不忍去责备。这算是他的一点私心。

    那么,将基阿扬推出来做替罪羊,其实是最好的办法。

    彻辰从感性的角度,他也不喜欢基阿扬这样的犹太人,他们唯利是图并且见利忘义。以烧掉庄园这个理由惩处他们,完完全全是合理且站得住脚的。事实上,当时东欧各国的贵族们,当他们欠了犹太人的钱还不起的时间,哪怕是再不靠谱的理由都能拿来赖掉犹太人的债务,有些甚至直接用刀子逼着犹太人将借据烧掉且不会受到任何的谴责,因为这是社会允许的。就如同英国剧作家莎士比亚写的《威尼斯商人》中的犹太人夏洛特,在法庭上,鲍西娅聪明地答应夏洛克可以剥取安东尼奥的任何一磅肉,只是如果流下一滴血的话(合约上只写了一磅肉,却没有答应给夏洛克任何一滴血),就用他的性命及财产来补赎。这完全是建立在歪理和诡辩上的要求却得到了法官的同意,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夏洛特是个犹太人。

    可从理性上,彻辰又认为,基阿扬父子为了逃命,他们所做的一切又都是可以理解的。实事求是的说,基阿扬没有减轻农民的负担,那是因为自己的信并未送到。假如基阿扬收到了自己的信但阳奉阴违甚至置若罔闻,那才是真正的罪。

    更重要的是,处罚了基阿扬就等于承认了皮德罗管教不严。

    “基阿扬虽然有错,但并不能全怪他。”彻辰说道。

    此时,彻辰最终决定用牺牲自己利益来将这件事情解决。

    “巴希特,你回去告诉农民们,以后每天他们只需要为我和叔叔无偿工作一天就可以。至于他们在此事上受到的损失,一切都由我来赔偿。”

    “团长,大家会牢记您的仁慈的。”巴希特弯腰向彻辰致谢道。

    “至于你,基阿扬。”彻辰转向了基阿扬,对他说道:“你烧了我的庄园,虽然是为了自救,可毕竟毁坏了我的财产。我解除你的管事职务,你去另谋生路吧。”

    “是,主人。”基阿扬将头点到了地上。

    此时,他的身体在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感动。

    彻辰对他地处罚实在是太轻了。基阿扬为亚努什·拉齐维乌亲王服务过,再以前还为其他的大贵族管理田庄,他见过太多和他一样的犹太管事在农民暴动无法镇压的时候作为替罪羊被贵族们拿出来交给农民抽筋拔骨,然后换上一个新的犹太人税照收,自己的利益绝对不能损失分毫。像彻辰这样的好人,基阿扬这辈子没见过。

    “好了,你们下去吧。”彻辰做完处理后,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

第五百六十四章你没那种命

    阿兰用看仇人般的眼神看着哈依姆那渐行渐远地背影。忽然的,他感到有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可汗!”

    阿兰慌忙地低下了头,以额触地。

    “怎么?你对我重用哈依姆是有什么不满吗?”穆罕默德·格莱伊目视着前方的黑暗说道。

    “不敢,我的主人。”

    阿兰听自己主人地口气虽然很淡,仿佛随谈一般,可他明白越是这种时候就越危险。吓得魂不附体的阿兰赶紧用力地磕头,试图用自己这忠谨的表现换回穆罕默德·格莱伊对自己的怜悯。

    “待会你带几个人跟过去,等哈依姆把事情办完了,你就把他给我杀了。干的利索点,我不希望再出现什么意外。”穆罕默德·格莱伊冷冷地说道。

    阿兰的额头本已磕的满是鲜血,听了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话,他停止了“自残”,定格在了额头即将触及地面的那一刻。

    把他杀了,杀谁?肯定不是伊始兰·格莱伊,因为这是可汗交给哈依姆的工作,那么可汗要自己杀的,只能是哈依姆。

    阿兰震惊了。他是不会怜悯哈依姆的,这个家伙竟然敢和自己争宠,就是死一万次也死不足惜。可他不明白,在前一刻还深受穆罕默德·格莱伊宠幸并委以重任的哈依姆,可汗怎么一回头就要自己杀了他。

    阿兰的背脊有些发冷。此时,阿兰的内心生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穆罕默德·格莱伊见阿兰半晌没有动作,他不仅不满地转过了头,看了眼跪倒在地呆若木鸡的阿兰。

    “你是不是有什么疑问?”穆罕默德·格莱伊阴恻恻地问道。

    可汗的声音宛如来自阴间,阿兰下了一跳。他本能地把头磕在了地上:“没有,我的主人。我马上就去。”

    说完,阿兰便“唰”地跳起来。

    “等一等。”穆罕默德·格莱伊叫住了他。

    阿兰站住了。

    “过来。”穆罕默德·格莱伊坐回到主位上,他从盆中取了颗沙枣放入嘴里。

    “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除掉哈依姆吗?”穆罕默德·格莱伊问道。

    阿兰使劲地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可汗要杀死哈依姆肯定有可汗的理由。

    今夜的穆罕默德·格莱伊因为高兴,显然话多了些,也愿意和自己的狗分享自己的想法。

    “我既然当着所有人的面答应要宽恕我的弟弟,只要他不再有非分之想,他的生命将和我一样长,那么我就不能违背我自己的誓言。因为这是一个***以真主地名义对另外一个***发的誓。可是我不除掉我的弟弟,我就寝食难安,所以我派了哈依姆去。哈依姆动的手,这就不是我要违背誓言了。”

    阿兰跪在地上静静地听着,不敢发出一丝一毫地响动。

    穆罕默德·格莱伊将嘴里的枣核吐了出来,然后又吃进一颗。他继续说道:“当然,哈依姆是我的人,说不是我指使的大概没有人会信的。所以在哈依姆杀死了伊始兰·格莱伊后,我为了摆脱嫌疑就必须将哈依姆退出来做替罪的羔羊。”

    穆罕默德·格莱伊的话未说完,阿兰大着胆子替他说了下去:“所以主人要我在哈依姆杀死伊始兰·格莱伊后杀死哈依姆,这样就死无对证了。”

    穆罕默德·格莱伊将手再次的放到了盘上。他手指一拂,一个沙枣就从盘中掉了下来滚到了阿兰的面前。

    阿兰赶紧地捡了起来放进嘴里——他知道,这是主人对自己答对了问题的奖赏。

    “去吧。”穆罕默德·格莱伊说道。

    阿兰匍匐着倒退了出去。

    穆罕默德·格莱伊吐出了第二颗的枣核,他又将一枚沙枣放进了嘴里。

    原本,若是那枚炸弹炸死了伊始兰·格莱伊,在伊始兰·格莱伊死后穆罕默德·格莱伊安排充当那个替罪羊的本该是自己的这位宠臣阿兰的。他甚至早就想好了说辞,就说在早在自己流亡期间,阿兰便被伊始兰·格莱伊收买并将自己的行踪出卖给伊始兰·格莱伊。现在伊始兰·格莱伊被俘,阿兰担心自己曾经出卖自己的恶行被“改过自新”的伊始兰·格莱伊告诉自己,于是试图杀人灭口。

    这理由虽然很牵强,故事也不精彩,可穆罕默德·格莱伊不在乎,他相信聪明人都会选择去相信的。

    至于说嫁祸彻辰杀死伊始兰·格莱伊,穆罕默德·格莱伊的确如叶利谢伊所猜测那般想到过。不过这故事实在比阿兰谋杀伊始兰·格莱伊还让人难以置信,穆罕默德·格莱伊也就放弃了这一打算。

    现在,穆罕默德·格莱伊让哈依姆而不是阿兰去做替罪羊,是因为他对哈依姆产生了恐惧。

    一直以来,穆罕默德·格莱伊都把哈依姆当做了一介武夫。今次他自告奋勇地请命去将伊始兰·格莱伊从彻辰手中带回来,伊始兰·格莱伊不过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事情到了这歌地步,反正阿兰已经够让自己失望的了,哈依姆难道还能把事情坏到哪里去吗?

    可哈依姆不仅真的将伊始兰·格莱伊从彻辰手中带了回来,并且他在事件的过程中所使用的计谋之深远、手段之果决、心肠之狠辣,深深的震撼了穆罕默德·格莱伊。而当哈依姆听到自己要封他做米尔咱时那野心流露的眼神,也让他不由地警惕了起来。

    武艺高强不可怕。和所有人一样,穆罕默德·格莱伊喜欢勇士,所有他才会不计前嫌的让哈依姆做自己的卫队长。

    足智多谋不可怕。因为聪明的人总是顾虑很多。就像自己和阿勒瓦尔·彻辰,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虽然相互厌恶着,可却能斗而不破。有时候,穆罕默德·格莱伊真还觉得和彻辰斗智斗勇是一种乐趣——况且,再聪明的人也只有一条命。

    心狠手辣也不可怕。自己手下的阿兰就是个例子,他那一肚子的坏水能让恶魔都赞叹不已,可是自己还不是把他制的服服帖帖,甘愿为自己效命。

    有野心更不可怕。穆罕默德·格莱伊就担心自己的手下没有野心,因为没野心就没有欲望。一个人连欲望都没有了,你还拿什么诱惑他?

    可一旦一个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足智多谋更兼心狠手辣并且还有野心,这样的人就太可怕了。穆罕默德·格莱伊是绝对不敢用,因为这样的人不仅绝对不是屈居人下的人,而且他上升的路,一定是踏着别人的肩膀和尸体。

第五百六十五章杀人需要仪式感

    哈依姆在领受了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命令后并没有马上前往关押伊始兰·格莱伊的囚室,他先是回到了帐篷。在帐篷的外面,哈依姆的马弁正枕着一卷羊皮在睡觉,他卷着自己的身子,好似一只虾米一般。

    哈依姆走上前去用力地朝自己的马弁的肚子踢了几脚:“快起来,没用的蠢货。给我去打一盆水来。”

    哈依姆那几脚用的力道极重,并未因为这是自己的马弁而手下留情。那马弁本已疼了更加蜷缩,可他听到哈依姆的声音赶忙忍着疼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打水去了。

    哈依姆走进了帐篷。帐篷内,原本应该烧着的炉火早已熄灭,上面挂着的铁桶内本该煮着的马奶早已见了底,只留下厚厚的一层奶皮贴在桶壁上。

    “我明天就换了你。”哈依姆又骂了一句。等过了明天,他就是汗国的米尔咱了,一名真正的、有身份和实力的贵族。到时候他牛羊成群、奴隶和部下数都数不过来。马弁,那真是想要几个就有几个了。

    正当哈依姆在畅想未来的时候,那稍显蠢笨的马弁端着一盆清水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哈依姆只瞟了他一眼,那马弁便畏缩的低下了头。

    由于晚上他还要执行可汗交给的重要任务,哈依姆放过了这可怜的马弁。他将手放入水中,仔细的洗了起来。

    哈依姆洗的是如此的仔细,这洗手的动作都被他做出了仪式感。

    确实的,哈依姆就是在举行一场仪式。因为马上他要去杀的人是一名格莱伊家族的人,金帐汗国拔都汗的后裔,克里米亚汗国的前统治者。

    洗完了手,哈依姆用一块毛巾擦干了水渍。

    “给我换衣服。拿我的那套盔甲了。”哈依姆说道。

    马弁赶忙放下了脸盆。他一脚从脸盆上跨过去,从衣架上将哈依姆的那套盔甲取了下来。

    当马弁取下头盔的时候,哈依姆喊住了他:“停,把我那顶头盔去过来。”

    见马弁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哈依姆恼怒的提醒道:“就是箱子里那个。”

    马弁恍然大悟。

    在哈依姆床下的藤箱里有一顶头盔,那是哈依姆在阿克曼成下以一敌三获得的奖赏。在哈依姆投降了穆罕默德·格莱伊后,哈依姆便将这顶头盔藏了起来。

    当穿戴完毕后,哈依姆拔出了手中的的大马士革弯刀。

    虽然在白天这把刀斩过一颗人头,力拼过三个敌人,可它的刀刃依旧锋利。

    将弯刀挂在腰间,哈依姆不再理会自己的马弁,他大步地迈出了帐篷,朝着关押伊始兰·格莱伊的囚室而去。

    眼见着哈依姆走出自己的帐篷,按着可汗的命令紧随其后的阿兰从附近的一顶帐篷后面探出了头。

    他对身后的五名神射手说道:“听着,等哈依姆解决了可汗要杀的人,你们就射击。”

    那五人点了点头。他们中三人是弓箭手,二人是火枪手。

    哈依姆当然不知道自己在成为伊始兰·格莱伊的死神的时候,自己的死神也在身后悄悄靠近。他走近了囚室,在外面驻足停留了一会。

    这间囚室是按照穆罕默德·格莱伊的命令为自己亲爱的弟弟临时搭建的。它外面是一顶华丽的帐篷,比贝伊和帕夏所用的都大,充分显示了伊始兰·格莱伊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而在帐篷里面则是一个用粗木搭成的牢笼——伊始兰·格莱伊就在里面。

    哈依姆大步的走了进去。他见伊始兰·格莱伊背对着自己,于是故意走路时发出巨大的声音以引起伊始兰·格莱伊的注意。

    果然的,伊始兰·格莱伊听到声响转过了头。他见哈依姆穿着如此的正式,预感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

    “怎么?我的哥哥要你来杀我了?”

    “可汗要我送您去到天堂,那里有七十二名处女和流着蜜和奶的花园在等着您。”哈依姆说道。他尽量地说的委婉些,因为据他杀人的经验,人在极度害怕时身体会抽搐和痉挛,下刀时就不容易一刀致命了。

    “知道吗,我也是熟读《可兰经》的,据我的发现,真主赏赐给他的虔诚的教徒的,并不是七十二名处女,而是七十二颗葡萄干。”

    说完,伊始兰·格莱伊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依姆没有笑。他来不是和伊始兰·格莱伊探讨神学问题的。

    “请汗上路吧。”哈依姆说道。

    说完,哈依姆打开了牢笼的钥匙,将伊始兰·格莱伊拖了出来。

    “准备。”

    在黑暗处,阿兰小声地对身边的五名射手说道。为了不提前暴露自己,他带来的火枪手特意使用了珍贵的簧轮枪。

    五名射手举起了手中的复合弓和簧轮枪,瞄准了哈依姆。

    哈依姆举起了刀,可好一会他的刀都停在了半空。

    “你倒是快砍啊!”阿兰见哈依姆迟迟不挥刀,自己都替他着急了。

    而哈依姆之所以没有挥刀,是因为伊始兰·格莱伊在临死前,还试图诱惑收买他。

    伊始兰·格莱伊向他许诺到,如果哈依姆现在为他杀了穆罕默德·格莱伊,他就把一半的汗国分给他。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话,他一定会认为伊始兰·格莱伊是个疯子,可哈依姆犹豫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有这个便利轻而易举做到的——他是可汗的侍卫长,每夜穆罕默德·格莱伊睡着后,都是他在账外守卫。

    “怎么样?你来杀我我哥哥许诺你什么?一个米尔咱还是贝伊?我想应该是米尔咱,我哥哥可不是大方的人。可你想想,你要是替我杀了他,我给你的是半个汗国。”伊始兰·格莱伊收买道。

    “杀了可汗你也控制不了这里的军队,我们都得死。”哈依姆着了魔般地说道。他的内心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声音告诉他立刻马上挥刀,可他却听从了唯一一个反对的声音。

    “不,杀了穆罕默德·格莱伊这里的格莱伊家族的人只剩我一个。你以为那些贵族们都是真心服从我哥哥的吗?他们中有多少是曾经和我一起推翻了他的,只要我保证他们的权力,他们就会拥护我。”伊始兰·格莱伊继续诱惑道。

    哈依姆迷失了,他高举着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伊始兰·格莱伊欣喜万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划破夜空的高喊:“刀下留人!”

    哈依姆的眼神重复清明。哈依姆误以为伊始兰·格莱伊是在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他,感觉被骗了的哈依姆恶狠狠地说道:“你敢骗我。”

    说完,哈依姆再次将刀举过头顶。

    “砰!”

    一声枪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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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介绍:
来自西班牙的破落骑士阿勒瓦尔·彻辰,怀揣着骑士梦想,在1655年的东欧大陆,演绎了火器时代下的骑士风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