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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海风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txt下载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七十九章科诺托普战役十

    4月日的夜很暖,但黑云密布,黑得十步以外不仅面对面看不见人,连树木都看不见。这样的环境对于偷袭来说当然是极为理想的。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从一万人的大军中精挑细选了两千人执行这一次偷袭科诺托普堡的任务。

    虽然军官中有人向瓦西里·舍列梅杰夫表达了对莫西·西洛是否忠心的担心,可瓦西里·舍列梅杰夫却丝毫不以为意。他甚至嘲笑那些劝谏他的军官杞人忧天了。

    “瓦西里,”瓦西里·舍列梅杰夫对其中的一名军官是这么说的:

    “哥萨克人和乌克兰人欢迎我们,因为我们是他们的解放者。况且的现在稍微有理智和常识的人都能够看出科诺托普堡就如同婴儿的手臂一般,只要我们稍稍用点力就能把他扭断。莫西·西洛和他们的赫瓦德基连长不过是做了任何一个想活命的人都会做的事情。”

    在莫西·西洛的带领下,两千俄军进入了科诺托普的居民区。这里一片的死寂,一阵微风吹来,让人的后颈都凉嗖嗖的,仿佛是幽灵在身后掐你的脖子。

    在俄国就有这样的传说,传说那些暴亡或者凶死的人,他们的幽灵一到夜间就要显现。他们会成群结队地围着圈子跳轮舞,无论是十字架还是教堂,都把他们无可奈何。一些幽灵还会受到女巫的驱使,进入活人生活的村子吸取活人的灵魂和精力。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虽然不信这些传说,可他还是不禁对莫西·西洛问道:“还有多久就到你说的地道口了?”

    微猫着腰走在最前面的莫西·西洛回答道:“马上了。前面就是镇公所,那个地道口就在镇公所的水井里面。不过将军阁下,您务必和士兵们确认一下,一定不要点燃火绳。因为这么黑的天,哪怕只是一个火星,从科诺托普堡上都是能望见的。”

    对于这一点,瓦西里·舍列梅杰夫要莫西·西洛放心。为了防止意外,所有的士兵连火枪都没带,他们只带了冷兵器。

    “比起用火枪,我更喜欢用斧头在睡梦中砍下彻辰的脑袋。”瓦西里·舍列梅杰夫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

    很快的,大约走了三分钟,瓦西里·舍列梅杰夫和莫西·西洛他们便来到了镇公所的门口。

    当莫西·西洛要瓦西里·舍列梅杰夫和他一起进去的时候,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犹豫了。

    这倒不是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突然怀疑莫西·西洛,只不过像瓦西里这样的贵族,一向信奉的便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我让我的副官带着人和你一起进去。”瓦西里·舍列梅杰夫如此说道。

    莫西·西洛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应了声好,然后和瓦西里的副官带着一百人进了去。

    “这里的确有口水井。”

    不一会,镇公所里面传来副官的喊声。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放心了。

    可就在这时,突然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的眼前一道红光闪过,接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是爆炸声。

    “中计了!”

    这是瓦西里·舍列梅杰夫从地上爬起来后唯一的一个念头。

    紧接着,四面的街道上、屋顶上同时亮起了火把,。一名名头戴哥萨克帽,身穿红色条纹装的哥萨克酋长护卫朝落入圈套的俄军士兵伸出了枪管。

    火枪激射,一名又一名的俄国士兵倒在了血泊中。

    由于瓦西里·舍列梅杰夫为了偷袭的隐蔽性和那斧砍彻辰的恶趣味,两千人中竟没有一条火枪。

    面对哥萨克酋长护卫的猛烈射击,他们只能用仅有的远程武器——弓箭进行还击。

    一批悍不畏死的俄国士兵试图将酋长护卫卷入到肉搏战中,可他们冲近了才发现,栅栏、木桶等障碍物封锁住了所有的通路,而每间房子的房门早就从里面被钉死了。

    绝望的俄国士兵只得用手中的马刀和长斧劈砍着障碍物,可还没等他们劈砍出缺口,酋长护卫的米卡莱火枪早就又对准了他们的胸口……

    在科诺托普堡的塔楼上,彻辰在皮德罗叔叔的陪伴下和赫瓦德基连长看着这一幕。

    “莫西·西洛是个真正的哥萨克。”彻辰对赫瓦德基连长说道:“他用自己的生命将俄国人引入了我原先设置的包围圈,让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

    “所以西洛他能从监狱中逃脱,这也是你的安排咯?”赫瓦德基连长问道。

    “是的,为的是演戏演的更加的逼真。”

    这时,科诺托普居民区内的枪声以及小了去。显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不一会,维戈夫斯基派给彻辰的哥萨克酋长护卫的队长马克西姆上了来。

    这位马克西姆队长提着枪,他的前胸和衣袖上都是血。但从他那兴奋的样子中可以看得出,那些都是敌人的血。

    “团队长阁下,我们胜利了。两千多的俄国人只逃走了三百多,其他不是被我们杀死就是做了俘虏。嗨,真是痛快。”马克西姆兴奋地说道。

    也难怪马克西姆如此的兴奋。这一仗,虽然都是彻辰在谋划,可在前面指挥和参战的却是他马克西姆,说什么他都是第一功臣。

    而彻辰没有派出佣兵团中的叶利谢伊等人,也是有让哥萨克们建立信心的打算在里面——让他们和俄国人打过一仗,才能了解自己的敌人,相信自己能够战胜俄国人。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呢?他逃了吗?”彻辰问道。

    其实刚才马克西姆一开口就没提到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的生死,彻辰就知道瓦西里·舍列梅杰夫肯定是逃了的。

    果然,马克西姆一下子沮丧了来。

    “就让他给逃了。这家伙真不是东西!他用自己士兵的血肉趟出了一条道路,然后溜走了。我的人原本要去追,可俄国人的援军这时候赶了来。”

    “算了,这恐怕就是上帝的旨意了。”彻辰宽慰道。

    战斗结束后,科诺托普居民区陷入了一片的火海——彻辰命令在伏击结束后就将居民区付之一炬,绝不让居民区成为俄国人进攻科诺托普堡的掩护。

第七百五十八章布拉茨拉夫总督三

    过了很久,法蒂玛仍然没有回来,娜塔莉也没有。彻辰独自抱着小包洪坐在床上,轻唱着歌,轻抚着他睡觉。可显然的,彻辰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小包洪在他的安抚下非但没睡着,反而闹腾的更加的厉害。他的哭声洪亮而清脆,整座庄园的人都被他吵醒了。

    先来的是皮德罗。

    他穿着睡衣头戴睡帽,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显然是被吵醒的。

    “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响?”皮德罗开门便问道。

    随即的他见着彻辰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又见娜塔莉和法蒂玛都不在房内,于是马上走了进来将小包洪抱在怀里。

    “你啊,要这么抱才对。”皮德罗一手扶住婴儿的头,一手穿过婴儿的胯下托住他的后背。

    果然的,在皮德罗的安抚下,小包洪果然不哭了。

    看着小包洪在皮德罗的怀中安然入睡,彻辰新生感慨。

    “我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彻辰叹道。

    他是在叹息自己连带孩子都不会,一直以来都是法蒂玛在照顾安娜,自己连陪伴他们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听到这话,皮德罗白了彻辰一眼。

    “我亲爱的侄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说带孩子,你的确不是一个好父亲。甚至还不如我。你可不知道,你去基辅的那段时间可都是我还有法蒂玛和娜塔莉在带孩子的。那可累死我了。不过连我也没想到,娜塔莉这贵族小姐竟从来没有喊苦喊累,她对小安娜就像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好了,扯远了。言归正传,你虽然没带孩子,可是你为小安娜创造了多好的条件啊!你看她一出生就住了这么大的房子,还有这么多人伺候着她。你小时候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我记得一次我回家乡去看你父亲,那个时候你才一岁多,家里因为没钱只请了一个笨手笨脚的乡下姑娘帮忙。你妈妈抱着你和那保姆一起给你洗澡,忙的手忙脚乱的,身上、地上全是水。你是男人,带小孩这样的事情本就该是女人做的。”

    说着,皮德罗左右张望了下。他把小包洪轻手轻脚的放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葡萄酒。

    “而我们男人——建功立业,喝最好的酒。”

    说完,皮德罗对着瓶口喝了一口。

    而正当他想喝第二口的时候,闻讯赶到的瓦尔瓦拉大婶一把抓过了皮德罗手中的酒瓶子。

    “在孩子面前喝什么酒!”瓦尔瓦拉大婶呵斥道。

    皮德罗泯了泯嘴角残留的酒渍,笑着说道:“放心吧,这孩子可是哥萨克之鹰的孩子,天生就会喝酒。”

    彻辰向瓦尔瓦拉大婶说明了自己不会带小孩,所以让小包洪哭喊起来的前因后果,瓦尔瓦拉大婶就让彻辰和皮德罗出去,今夜由自己安抚他睡觉。

    朝熟睡中的小包洪看了最后一眼,彻辰和皮德罗出了房门。这时候,皮德罗终于问起了为什么只有彻辰一人在房间。

    “别问了,叔叔。我不想说。”彻辰意兴阑珊道。

    皮德罗的眼珠子转了转,从自己侄子这丧气劲,老于世故的他哪还不知道,肯定是和娜塔莉有关的。

    “你和娜塔莉吵架了?”皮德罗追问道。

    彻辰不答。

    但对于皮德罗,彻辰的不答就是回答了。

    皮德罗小心地往四周张望了下。见走廊上现在空无一人,皮德罗提了提裤腰带,然后说道:“亲爱的侄子,你还是太老实了。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又参加了一个农民的婚礼。在婚礼上,那么农民告诉我,对待妻子就应该像对待驴一样,如同她不听话了,那么你就应该用鞭子抽他的背脊,教训教训她,让她懂点事。”

    说着,皮德罗挥动着手臂,做出鞭打的样子来。

    “当然,娜塔莉是贵族小姐,她当然是不能和泥腿子的老婆相提并论的。但是道理还是相通的,你不能太迁就她,要让她知道,你才是家里的主人。懂吗?”

    “当然懂了,亲爱的叔叔。”

    一个声音在皮德罗的身后响起。

    皮德罗的身体僵直了,因为那是娜塔莉的声音。

    他转过了身,见娜塔莉和抱着小安娜的法蒂玛正站在自己的身后。而法蒂玛则朝皮德罗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皮德罗叔叔,我这才知道你原来是这么的威武雄壮!”娜塔莉叉着手说道。

    “娜塔莉,我……我。”皮德罗尴尬了,他浑身冒汗,接着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跑了。

    这下,就又剩彻辰这一家站在走廊上。

    “娜塔莉,我……我……”看着回返的娜塔莉,彻辰也有些尴尬了。

    这时,法蒂玛问道:“彻辰,小包洪呢?”

    “哦,在里面。瓦尔瓦拉大婶在带着。”彻辰回答道。

    “那我和安娜先进去了。”

    说完,法蒂玛抱着孩子走进房间,留下彻辰和娜塔莉。

    一开始,二人都没有说话。

    彻辰最怕的就是这种气氛突然的安静。

    因着他那对待女人有些优柔寡断的性子,在皮德罗说起了娜塔莉如何疼爱小安娜后,又充满了愧疚,对娜塔莉的愧疚。

    那时候,皮德罗说的后面的话他都没听,只在想:“或许是娜塔莉太爱孩子了。”

    终于的,娜塔莉开了口。她靠着墙壁,头小幅度的抬起望向天花板。

    “彻辰,或许我刚才的话是有些过了。可是你要知道,我爱安娜,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爱。我希望她幸福。”

    娜塔莉的话如同洪流将彻辰心中的一切不满冲刷的一干二净,他抱住了娜塔莉,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

    “我都懂,都懂。”他说道。

    “对这孩子,我是过分了。正如法蒂玛所说,这孩子还小,将来或许成就不可限量。他父亲是包洪,可他则能成为佩德罗·科纳谢维奇·萨黑达弛尼(哥萨克盖特曼,是最忠诚于波立共和国的扎波罗热哥萨克人之一)。到那个时候,他或许能配得上安娜。”

    “嗯,嗯。”彻辰应道。

第七百八十四章科诺托普战役十五

    火炮在世界战争史上改变攻城战的形态并不是在145年,而是在1446年。

    这一年,也就是君士坦丁堡陷落前的7年,穆罕默德二世的父亲穆拉德二世用大炮攻打拜占庭帝国所剩不多的几个行省之一——伯罗奔尼撒行省。

    在这里,君士坦丁十一世在科林斯地峡建造了一道长6英里的城墙,从西海岸一直延伸到到东海岸,将半岛完全封锁。

    可穆拉德二世用长身管火炮攻打这道城墙,仅仅5天时间就将其突破。

    君士坦丁十一世险些丢掉性命,勉强逃走。

    这之后的145年,穆罕默德二世更是用乌尔班巨炮将千年不落的君士坦丁堡都城墙打了粉碎,并将其变成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首都伊斯坦布尔。

    巨型火炮的威力让所有人感到震惊,这其中就包括俄国人。

    也就说从那时候起,俄国人就在“傻大黑粗”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在几次进攻失败后,这一天阿列克谢亲王终于祭出了大杀器,那门无与伦比的射石炮。

    炮兵们为大炮的发射做着准备工作。火药被装入炮管,然后向炮管内填入木制的炮塞,用铁棒压紧。

    然后,炮手们通过一套杠杆工具,将石弹抬到大炮前端,小心翼翼地填入炮膛。

    炮弹虽然要求设计成与炮膛匹配,但口径其实很难做到完全相符。所以炮手在炮弹都外层包裹了一层的丝绸,以尽可能的增强密闭性。

    接着,炮手们通过用木楔垫高炮台来调整俯仰射角。

    一群农奴兵将巨大的木梁在大炮的后面垫放到位,并用石块压住木梁,以吸收后坐力。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准备,火药被填入火门,射击准备就完成了。

    5月8日上午10点,沙皇俄国的炮手将火把凑近火门,这头怪兽发出了开战以来的第一声怒吼。

    火药被点燃后,瞬间就发出一声可怕的轰鸣,脚下的大地猛烈颤动,一直传播到远方,那噪音是闻所未闻的。

    木塞子被干燥空气的炽热爆炸冲出,石弹被强大的冲击力推出。难以置信的力量驱使着石弹呼啸而去,击中了三角堡一面的尖角。

    当即的,那面尖角被打了个粉碎,并在三角堡前制造出了一条由瓦砾和碎砖石铺就的斜坡。

    只一发炮弹就造成了如此惊人的效果,阿列克谢亲王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在炮口的浓烟散尽后,炮手们匆忙地回到了跑位上。他们中的一队要将巨炮复位,并且检查炮尾下的木梁是否松动了。

    这是必须要做的一项最紧要的工作。因为一旦木梁松动,那么在下一次开炮的时候,巨炮巨大的后坐力就会向狂暴的公牛一样向后猛冲,从而脱离炮台,并造成人员伤亡甚至炸膛。

    而另一队炮手则仔细地检查起炮身。因为火药爆炸产生的高温会在不够纯净的金属上产生发丝般的裂纹。为了控制这个问题,在炮弹发射出去之后,炮手就必须立刻用温热的猪油和牛油浸泡炮管的裂缝,以阻止空气进入、扩大裂纹。

    炮兵的工作结束了,这时候该步兵上场了。

    号手吹起了进攻的号角。一千多名俄国士兵身背肩扛着填埋壕沟的棉花袋,发出“乌拉!乌拉”的疯狂叫喊,从数道战壕中一跃而出,朝着壕沟冲了过去。

    一条条的袋子被投入到了壕沟中。

    三角堡的守军被巨炮炸的晕头转向,不少人还被碎裂四散的石块打了个头破血流。可这时候,见俄国士兵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填埋着壕沟,他们不顾满身的灰尘和流血的伤口,纷纷地朝敌军开始射击。

    枪声响起。一名又一名俄国士兵的胸前绽放出血色的红花,然后扑倒在了地上。

    可他们在军官和督战队的驱使下依旧悍不畏死的在填埋着壕沟,连那些死去的战友也成了填壕的工具。

    在付出了近百人的伤亡后,壕沟被填埋了近一半。那些木签子和三角钉全都被杂物所掩埋了。

    “呜,呜!”号手再次吹起了嚎叫。

    填壕的俄国士兵听到这声号角如蒙大赦。他们调转过了头,反身跑回到了战壕内。

    “各就各位!俄国人马上要进攻了。”皮德罗背靠在一面胸墙上大声地提醒道。

    而他的马弁则正在用纱布替他包扎着伤口——一枚四散飞溅的石弹的碎片擦过了皮德罗的额角,带走了一片的皮肉。

    那马弁是个新兵,他被刚才那巨炮吓得惊魂未定,包扎伤口的动作也是一会轻一会重,弄不皮德罗不时生疼。

    “你!”皮德罗对自己的马弁喊道:“快回科诺托普堡去,叫团队长马上调一队哥萨克水兵和德意志双手剑士过来。听清楚了吗?”

    那马弁眼带恐惧地点了点头。

    那马弁走后,皮德罗再次大喊道:“把火枪填满火药,敌人马上就要上来了!”

    可皮德罗预想中的进攻并没有马上到来。俄国人又用一通猛烈的炮火“清洗”了三角堡。

    这一次的炮击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三角堡的胸墙和沙袋被击碎,射击口也成了一堆废墟。可在炮火的压制下,三角堡内的守军却根本无法对缺口做任何的修补。

    “这些俄国人真是越来越精了。”皮德罗骂道。

    也就在这时候,第三声的号角声响了起来。炮声停止了,随之传到皮德罗耳朵里的是数千双皮靴踩踏地面发出的脚步声。

    身穿红色制服的俄国新军火枪兵手持着重型火绳枪和长斧来到阵地前。

    他们排成五排,然后将长斧的尾端插在地上,将火绳枪架在长斧上。

    前一排发射完毕后退到后面装弹,第二排再发射枪弹。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五。

    新军火枪兵们将射击的目标放在了三角堡那被巨炮摧毁的尖角上——那是一处利于攀登的进攻点。

    “准备,准备。这一次他们真的要进攻了。”皮德罗大喊道。

    “皮德罗副团长,我们来了。”

    就在这时,由谢苗带领的一队德意志双手剑士和哥萨克水兵通过与三角堡联接的通道,前来支援三角堡了。

    “太好了!”

    见着援兵赶到,皮德罗高兴的一拍大腿。

    “你们马上到缺口前列好阵势。等会俄国人一冲上来,哥萨克水兵们先用手枪给他们来一下子。然后德意志剑士就用剑去砍。记住,如果上来的是身穿镜甲手握钢盾的波耶骑兵,他们会用钢盾护住脸和身子,你们就用剑去砍他们的脚。”皮德罗说道。

    这是皮德罗在斯摩棱斯克之战中总结出的经验。他希望在科诺托普这里还能适用。

    一次齐射后,骑兵指挥官阿里克谢·沃罗滕斯基率领的由下马后的俄国手枪骑兵、贵族骑兵和波耶骑兵混编的三百人的进攻队伍朝着缺口发起了进攻。

    他们快速地攀爬上缺口,冲在最前面的是手枪骑兵。

    在登上三角堡后,这些身穿胸甲的士兵将用手枪对缺口附近的敌人进行一番火力的清洗。

    三角堡的尖角被毁后留下的缺口不大也不小,刚好够五人并排行走。

    三名手枪骑兵率先爬上了三角堡,可他们抬头正准备抬枪射击四周一定会出现的敌人,却见一名手持火焰剑的剑士一个大步迈到了他们面前,然后就是一个挥砍。

    三颗人头齐刷刷地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三具无头尸体朝后到了去。

    “有埋伏!小心,小心。”缺口下面的俄国人慌张地喊道。

    接着,一片枪声响起。这是手枪骑兵们正盲目的朝缺口处射击。

    缺口后面约五米处,二十名德意志双手剑士单膝跪倒在地,他们手中的火焰剑和双手大剑斜45度指向前方,而在他们的身后,是五十名持枪而立的哥萨克水兵。

    俄国手枪骑兵打完了子弹,他们在阿里克谢·沃罗滕斯基地催促下拔出了马刀,再次的冲上了三角堡。

    这一次,迎接他们的不是双手剑士的李剑,而是哥萨克水兵们的手枪了。

    又有七名俄国手枪骑兵倒下。可这一次,俄国人总算冲上了缺口,与三角堡的守军混战在一起。

    在近距离交战中,铠甲质量更好的守军比较占便宜。虽然就连皮德罗都对俄国人在火线的英勇叹为观止,可他们的镜甲、胸甲在面对德意志双手剑士的全身板甲时毕竟是处于劣势的。更何况守军还有“管风琴”排枪和巨型散弹枪这样的大杀器。

    一架“管风琴”排枪和巨型散弹枪可以装填三十到五十枚的子弹,这些子弹在近距离的效果是惊人的——它们穿透力极强,一发铅弹击中一名身披铠甲的波耶骑兵,那么它不仅能够直接击穿波耶骑兵的盾牌和身躯,还能击穿站在他身后的人,然后再打死一个人,直到火药的力量耗尽。

    一发铅弹能同时杀死两三个人。

    终于的,在经过四个小时的鏖战后,俄国人的突击队被赶出了缺口。

    烈日照耀着城墙,可城墙上却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躺在壕沟内和三角堡内的垂死者的呻吟声才打破这平静。守军在经历了从早上七点到下午四点的死战之后,终于像死人一样瘫倒在地。

第七百八十五章科诺托普战役十六

    这一天的战斗,虽然阿列克谢亲王除了丢下数百具的尸体外,连科诺托普堡的一个立足点都没有得到。不过,亲王却没有任何的不满,他甚至邀请所有的将军和伊凡·希尔科入夜后到他的大帐内喝酒。

    因为射石炮已经显露出了它对于城堡和要塞恐怖的破坏力,阿列克谢亲王相信,这样的射击再命中几次,三角堡必将土崩瓦解。

    到了夜间,双方都偃旗息鼓。

    皎洁的月光被乌云所笼罩,仿佛不愿意看到人世间的这一幕惨剧。在这个漆黑的双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科诺托普堡的守军派出了十多支小分队,他们从城门出击,悄无声息地来到壕沟边。

    每一支小分队携带着锄头、抓钩、吊绳等工具。他们的任务是将壕沟里的东西清理出来,使它尽可能的恢复到原先的深度。

    “小心些,不要被俄国佬发现了。”有人小声地提醒道。

    许多的黑影跳下了壕沟。紧接着,一条吊绳被放了下来。

    “该死,是具尸体!”

    “不要管尸体,先把沙袋和石块清理掉。这些东西刚好可以用来修补三角堡。”

    下到壕沟内的士兵按照上面人的命令将石块和沙袋装进了吊绳上的网兜里,然后摇了摇绳子,上面的人便一齐用力将吊绳拉了上去。

    一开始,这样的行动还是顺利的。可很快,对面的俄军狙击手便注意到了动静。

    这些俄军的狙击手们手持磅数极高的复合弓待在与壕沟平行的战壕里,监视着任何风吹草动。他们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一个个不仅耐心惊人,能够一动不动地埋伏起来坚持到天亮,并且一直瞄着敌人方向,而且能像猫头鹰一样在黑夜里看到东西,并且箭法也极好。

    一声又一声的弓弦响动,不时有清理壕沟的士兵中箭。

    一些守军试图反击,可他们却找不到敌人的方位所在。

    只能被动挨打的小分队见势不妙,纷纷地往城内撤去。

    在科诺托普堡内,彻辰正在看望在今天的战斗中负伤的伤员。

    这一天的战斗中,守军损失了一百二十三名士兵,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三角堡的守军。

    原本的三角堡上的固定兵源为三百人。加上昨天的战斗损失,差不多一多半的人报销了。彻辰把活着的人全部换了下来,而让费多特率领一支混编的支队顶了上去。

    “如果按照这样的损失打下去,恐怕不出十天,科诺托普就该失守了。”彻辰安慰完一名手臂受伤的伤兵后,对回来的皮德罗叔叔说道。

    皮德罗沉默不语,但他心里的想法是和彻辰一模一样的。

    叔侄二人在前来科诺托普前斗低估了俄军的战斗力,认为还能像守卫斯摩棱斯克那么的轻松。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皮德罗咬牙道。

    可不能这么打下去,该如何的打,皮德罗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叔侄二人就这么沉默的相对站着。

    而这沉默似乎会传染。广场上的士兵和医护人员见他们的团队长和副团长都不说话,一个个也都呆望着他们,每个人都心头似乎都笼罩着一层阴影。

    彻辰最早从沉默中醒过来。他注意到四周围的士兵们都在看着自己,他马上意识到了错误。

    将是兵的胆。若是自己都如此的灰心丧气,那么士兵们哪里还有战斗下去的勇气。

    “皮德罗叔叔,”彻辰故意提高了声音,他说道:“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说着,彻辰走到墙边拿过来一个铁圈。

    皮德罗接过来定眼一看,原来这就是一个箍桶用的铁圈,上面缠绕着一圈麻绳。

    “这是什么?”皮德罗问道。他有闻到铁圈上一股浓浓的焦油味。

    “这叫火圈,是城内的一个哥萨克发明的。铁圈外面的麻绳在滚烫的焦油大锅里浸透,等干了以后铺一层粗麻屑,再次放到焦油里浸泡。这样重复多次后就可以做武器了。战斗的时候只要将它们点着抛过胸墙,投向以密集队形冲锋的大队敌人就可以。”彻辰说道。

    虽然听了彻辰的描述,皮德罗模糊的知道这是一件类似于滚木擂石的武器,可这东西到底在战斗中到底有多大的作用,皮德罗却还想不明白。

    彻辰正准备进一步的解释,这时候城门大开,那些派出去清理壕沟的小分队纷纷扶着伤员进到了广场。

    他们被俄国狙击手袭击了。

    看着身上插着羽箭的伤员,广场内、城墙上的士兵几乎是将士气低落写在了脸上。

    这种沮丧的气氛,哪怕是巴希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

    可他不明白,明明今天是己方,可为何士兵们的士气却越来越低落?

    就在巴希特迷茫之际,守卫南面的杰米德·波波维奇连长突然跑过来说道:“团队长,请过来一下。”

    杰米德·波波维奇的性格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能让他叫彻辰去一旁说话,显然他遇到的问题是极其严重,并且一旦让其他人知道将会极大的动摇军心的。

    彻辰和皮德罗与杰米德·波波维奇一同上了城墙,这四周空无一人,只有火把在燃烧。

    “团队长,”杰米德·波波维奇说道:“我的人发现敌人在挖掘地道。”

    “他们果真在凿地道吗?!”皮德罗忐忑不安地问。

    对此杰米德·波波维奇点头说道:“是的,应该没有错。皮德罗阁下,现在万籁寂静,我拿一碗水来,你不妨仔细看下。”

    杰米德·波波维奇很快拿来了碗水,彻辰和皮德罗仔细盯着水面。

    这样的时机果真很快就来了。只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的眼睛清晰地看到水纹在波动。

    “是的,我看到了!他们在凿地道,并且还肯定不止一条。”皮德罗说。

    “他们是在凿地道。”彻辰也重复着说。然后,他俩都沉默不语。

    这时候,狄莫谢夫也走了过来。他见彻辰和皮德罗都沉默不语,狄莫谢夫的脸上显露出极度的不安,他抬起双手用手心搓揉着眼睛。

    显然,他是也知道敌人在挖掘地道的事情。

    “团队长?”狄莫谢夫结结巴巴地喊道。

    接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皮德罗见此情状就故作轻松地说:“两位,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每次围城的时候,这是很平常的事儿。当年我和你们的团队长在守卫斯摩棱斯克的时候,他们也是日日夜夜在我们脚下又挖又凿。”

    狄莫谢夫抬起脑袋,他的眼神中露出了希望之光。

    他问道:“那么团队长和阁下您在保卫斯摩棱斯克的时候对此有什么妙招?”

    “我们去把地道炸了。”皮德罗说道。

    “那现在我们也去把敌人的地道炸毁了。”杰米德·波波维奇喊道。

    在他看来,这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不然一旦地道到达科诺托普城墙底下并且埋上炸药,一切都完了。

    这时彻辰却反对道:“不行,阿列克谢亲王这一次一定有了防备,他会派重兵把守地道口,防止我们的夜袭。”

    出现了片刻的沉默,狄莫谢夫重又低下了他那无计可施的头颅。

    “那该怎么办?”

第八百七十五章元帅到访

    彻辰本已准备和克里斯蒂娜女王前往瑞典,可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差点打乱了他的计划。

    此人便是吕保玛茨基元帅。

    彻辰对吕保玛茨基元帅的到来是震惊的。因为此刻,元帅本应该在神圣罗马帝国帝国避难。

    对于彻辰的震惊,吕保玛茨基元帅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对彻辰微笑着说道:“彻辰,好久不见了。”

    彻辰这才反应了过来。他向吕保玛茨基行了一礼,然后侧身请元帅进了屋。

    “元帅,我没想到是您。”彻辰恭敬地说道。

    吕保玛茨基朝大厅里望了望。接着,他把宽檐帽和斗篷摘下,递给了身后的两名随从。

    这两名随从人高马大,他们一进屋便用警惕的目光扫视四周,一看便是元帅的护卫。

    彻辰请元帅坐下,而他则坐到了元帅的对面。

    落座后,二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对于彻辰来说,他很明白,作为共和国通缉犯的吕保玛茨基独自潜入波兰,并且还来见自己,他一定是抱有个极大的目的又或对自己有所请求。可现在的他,只想摆脱在波兰的纷纷扰扰,不想再掺和进国王喝和元帅之间的斗争了。

    吕保玛茨基本想是等着彻辰先开口问自己的来意,此时见彻辰不说话,他只得先开了口。

    “彻辰,我很感激你在我被一些心怀叵测的人所迫害的时候对我的仗义执言。”吕保玛茨基说道。

    “元帅过奖了,我只是做了一个正直的人都会去做的事。”彻辰小心地答道。

    吕保玛茨基点了点头。他叹息了声,然后为彻辰鸣不平道:“可惜国王陛下为了一己私欲排斥忠良、任用奸佞,你只不过为我说了几句好话竟然就遭到了蛰居的处分。”

    “来了。”彻辰心中暗想道。

    他隐约察觉到元帅马上就要说出自己今晚来找自己的目的了。

    吕保玛茨基说完站了起来。他从彻辰又联想到了自己失去一切荣誉和财产,还被迫出逃国外。元帅的脸因为愤怒涨的通红,眼睛也仿佛要冒出火来。

    元帅如同已投愤怒的狮子,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大声地说道:“我本意是在国外了此残生。因为国王虽然有负于我,可他毕竟是共和国的君主,是全体贵族的父亲。可是越来越多的贵族写信告诉我国王在国内的倒行逆施,他违反条约、打击良善。而善良的贵族们只有以泪洗面,伸手向天,期待上帝的恩典,因为国王的恩典他们是没有资格膺受了。他们恳求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恳求我,恳求我回国主持大局,领导他们拨乱反正。我答应了他们,虽然反对国王的罪行会使我死后下地狱,可是共和国是我的母亲,我不能让自己的母亲毁在父亲的手里。”

    说完,吕保玛茨基目光炯炯地看着彻辰。

    “阿勒瓦尔·彻辰,你是我可靠的朋友。我希望你加入到我们的贵族同盟当中,做拯救共和国的英雄。”

    所谓的贵族联盟是由贵族,神职人员,城市议会或军队在波立共和国境内成立的政治协会。最早是几个城市联合起来对抗猖獗的盗匪的自卫组织,后来演变成政治联盟。

    贵族同盟旨在必要时刻(如空位期)保护政府与国家安全。如立陶宛副统领帕维尔·萨佩加和大贵族兰茨科龙茨基等人,在瑞典入侵波兰期间成立过贵族联盟。这一同盟的宗旨便是团结所有不愿意屈服瑞典人统治的联邦贵族共同抗争,同时对流亡在外的君主表示忠诚。

    但贵族同盟的作用并非都是如此正义的。有些同盟的目的便是为了发动针对国王“非法”行为的合法叛乱。这类似于中国古代的清君侧,不过和中国人只打奸臣不打皇帝不同,波兰贵族的合法叛乱的目标直指的就是国王本人。

    例如在1606年,由大贵族米科瓦伊·泽布多瓦斯基、杨·什琴斯尼·赫伯特、斯坦尼斯瓦夫·斯塔德尼斯基、亚历山大·约瑟夫·利索瓦斯基和杨伍兹·拉兹维尔等发起的贵族同盟发起的叛乱,起因他们不满西吉斯蒙德三世致力于加强王权的举措。他们以国王已违反《亨利条约》为借口,武力要求西吉蒙德三世遵守条约,并且还提出将耶稣会驱逐出共和国;由众议院任命国家官员,而不是国王;地方官员应由地方选举产生,而不是任命;扩大对新教徒的保护和增强他们的权利等种种要求。

    吕保玛茨基成立的这个贵族同盟的目的,显然便是后面一种。

    他要用武力胁迫扬·卡齐米日国王放弃改革,恢复他的权力和地位。

    既然要动武,吕保玛茨基就必须有比改革派更强大的武力。扬·卡齐米日国王统帅的王室新军有两万人,并且还有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扬·索别斯基这样的名将,而吕保玛茨基的支持者和他自己拥有的私军在数量上虽然不逊于国王的军队,可在质量上和指挥官的质量上却逊色一筹。故而的,吕保玛茨基才会千里迢迢来到维达瓦,寻求彻辰的入盟。

    可彻辰却早已决心不再卷入到政治斗争中去了。

    更何况,自己的妻子娜塔莉是坚定的改革派,难道要自己和她在战场上拔刀相向吗?

    “抱歉,元帅。”

    “抱歉,吕保玛茨基阁下。”

    正当彻辰拒绝的时候,克里斯蒂娜女王在卡尔松和皮德罗的陪伴下走了出去。

    吕保玛茨基的两名护卫见突然来了“外人”,纷纷警惕地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剑上。

    “原来是摄政女王陛下,没想到您会在这里。”吕保玛茨基向克里斯蒂娜行礼道。

    克里斯蒂娜微笑着还了一礼。

    她说道:“吕保玛茨基阁下,阿勒瓦尔·彻辰已接受了我的邀请准备前往瑞典就任里加总督。所以对于您的好意,他只能拒绝了。”

    吕保玛茨基看了眼彻辰,见彻辰没有反驳克里斯蒂娜的说法。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克里斯蒂娜女王如是说彻辰也没反对,那么彻辰肯定是不会站到自己这一边了。

    吕保玛茨基的尊严使得他不会去死皮赖脸的强求。

    “既然如此,”吕保玛茨基强让自己面带微笑,“阿勒瓦尔·彻辰,我祝愿你在瑞典王国飞黄腾达。你是个外国人,你可以自由的选择效忠的对象,可是我不行,我是共和国的儿子,我只能选择为共和国战斗。”

    “元帅。”

    听着吕保玛茨基这慷慨中带着悲凉的话,彻辰有些黯然。不过他还是伸出一只手和吕保玛茨基的手握在了一起。

    “愿上帝保佑你。”

    “也保佑你。”

    两只手分开,吕保玛茨基接过了护卫递过来的宽檐帽和披风便告辞离开。

    彻辰和克里斯蒂娜以及皮德罗将吕保玛茨基送到了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看着远去的马车,皮德罗突然对彻辰说道:“我的侄子,我带队人去送送元帅。他是国王通缉的要犯,万一要是在维达瓦地地头出了什么事又或者被捕了,我们可说不清。”

    彻辰一想皮德罗叔叔这话也有道理,于是便让他率领着三十名骑兵去护送吕保玛茨基一程。

    皮德罗很快的便召集起了人马,他带着三十骑一骑绝尘而去。

    吕保玛茨基的马车本在维达瓦的大道上缓慢的行走着,他听到身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于是询问护卫身后是什么情况。

    护卫告诉他,是彻辰的叔叔皮德罗带着一队骑兵来了。

    吕保玛茨基的内心燃起了希望——他以为是彻辰回心转意,准备加入自己的贵族同盟了。

    于是的,吕保玛茨基命令马车夫放慢了速度,等候皮德罗的到来。

    很快的,皮德罗便赶到了马车旁。

    他隔着窗户对车内的吕保玛茨基说道:“元帅,我侄子担心这一路不太平,让我护送你。”

    听了皮德罗的话,吕保玛茨基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平静地说道:“有劳了。”

    于是,皮德罗带来的三十名骑兵分列在马车的两侧,护送着吕保玛茨基前进,而皮德罗则砸马车旁,时不时的对马车内的吕保玛茨基说着话。

    “元帅,你要是白天来这里就好了。那你就能看到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这里在我们叔侄的治理下到处充满了勃勃生机:每个村子里都有水磨和风磨,一千多户农民为我们交租纳贡。人人家里养着马和牛。到了午饭时候,茅舍袅袅的炊烟,天主教教堂的钟楼响着钟声,我敢说共和国没有几处地方能和维达瓦这样的富饶之乡相比。”

    听着皮德罗着炫耀的话,吕保玛茨回应了句:“你和彻辰的才能,共和国的贵族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哼!”

    听了吕保玛茨基的恭维,皮德罗非但没有高兴,反而哼了声。

    “可是哪怕再有才能,那些嫉贤妒能的人却连一座城市都不给我们,他们不仅收回了布列斯特,还想把我的侄儿的布拉茨拉夫也据为己有。”

    这话让吕保玛茨基听出了味来——这位彻辰的叔叔,恐怕不是来送自己那么简单。

第八百七十六章皮德罗的野心

    在路过一家犹太人承租的路边酒馆的时候,吕保玛茨基停下了马车。

    他邀请皮德罗在此休息会并喝上几口酒——这也是为皮德罗和他自己说话创造机会。

    皮德罗欣然同意了。

    于是的,二人进了酒馆。而元帅和皮德罗的护卫都被留在了外面等候——酒馆很小,容不下这么多人。

    犹太老板见有顾客上门,笑的露出了一口黄牙。待见到来者竟然是此地的领主皮德罗的时候,他赶忙用满是油污的抹布将桌子和椅子擦了干净,然后弯腰鞠躬请二人坐下。

    二人落了座,犹太老板将酒馆内最好的蜜酒拿了出来。

    皮德罗掏出了一枚塔勒扔给犹太老板。

    “去外面呆着,我不叫你不要过来。”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犹太老板接过前,便弯腰鞠躬边后退着出了去。

    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吕保玛茨基只是冷眼看着,不发一语。但皮德罗赶走犹太人的举动,让他更加笃定了皮德罗一定有很重要的话对自己说的。

    皮德罗站起身为吕保玛茨基倒了一杯酒,然后为自己也倒了一杯。

    在喝了一口酒后,皮德罗对吕保玛茨基说道:“元帅,你或许不知道,我和彻辰两个人在差不多十年前在里加登陆的时候身无分文,像这样的酒我都舍不得多喝。可到了波兰,我们的命运就发生了改变,我们为共和国效力,为费奥多·奥布霍维奇、为雅努什·拉齐维乌、为扬·卡奇米日国王效力。我和我的侄子获得了数也数不清的财富,我们的名声甚至于法国国王都有耳闻,我们在维达瓦、在布拉茨拉夫拥有着广阔的封地,麾下有上万的精兵。若是有人在十年前告诉我,我会有今天的成就,我一定会把酒瓶砸在他的脑门上,然后骂他是个醉鬼、骗子。”

    说了这么多,皮德罗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接着说道:“我爱这个国家,她是我的第二故乡。”

    吕保玛茨基点了点头:“不错,波兰的确是一个大度的母亲。她热情的招待来自任何国家的人,并对他们的贡献报之以丰厚的报偿。”

    “说得对。”

    皮德罗将头顶的帽子摘下放在了桌子上。

    他那为数不多的花白的头发在烛光的照耀下微微的颤动着。

    “所以我常对孩子们说,要把波兰当做自己的祖国,在基督的信仰中将后代抚养长大,要教导孩子算数、拉丁语和波兰语。可是,即便获得了这许多,我却还有遗憾。”

    说到这,皮德罗抬起头盯着吕保玛茨基。

    元帅知道,二人间的谈话最重要的部分到了。

    “我的侄子彻辰,他做了这么多,可是连个元老院元老的位置都没得到。布列斯特,那是国王允诺的,可是说没就没了;元帅的位置,难道他配不上吗?连扬·索别斯基都已经是元帅了。他为这个国家所做的,不比扬·索别斯基他们来的少吧。”

    “扬·卡齐米日是慢待了功臣。”吕保玛茨基沉吟道。

    他似乎已经清楚了皮德罗想要什么——元帅的权力、元老院的位置、布列斯特要塞的统治权。

    这些,只要彻辰肯出兵帮助自己对抗国王,还共和国以朗朗乾坤,自己会毫不吝惜的都给他。

    “现在的,我的侄子心灰意冷想要去瑞典。他要抛弃这里的一切。他做得到,可我做不到!因为维达瓦和布拉茨拉夫是他的,也是我的心血,是该由雅努什和安娜继承的,这些天生该是他们的!嗨,我侄子可以云淡风轻的放弃一切,可以不为他的孩子们争取什么,可是我要争取。所以我瞒着他来见你,就是想要通过为您和同盟效力来博取我们家族在共和国的永远的一席之地。”

    吕保玛茨基沉默了。

    不是他不相信皮德罗说的话的真实性。他也是做爷爷的人,知道为了孙子,做爷爷的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吕保玛茨基担心的是皮德罗的能力。

    一直以来,这位皮德罗虽然一直都是佣兵团的副团长,可是并没有听说他有多么卓越的军事才能。况且的,皮德罗瞒着彻辰单干,佣兵团的其他军官会否会听从他的调令,这都是很值得怀疑的。

    如果皮德罗最后只能调遣到数百人,那么对自己的事业的帮助那是微乎其微。

    皮德罗见吕保玛茨基不说话,他误以为元帅是怀疑他的忠诚。

    “莫非元帅你信不过我?”皮德罗动气地反问道,“若果我想对元帅您不利,只靠这三十骑我就能把元帅您绑到华沙去。”

    “阁下误会了。”

    听皮德罗这么说,吕保玛茨基赶忙解释道:“我不怀疑阁下的忠诚。我只是担心,如果此事瞒着您的侄子进行,您是否能够调动得了佣兵团的兵力。因为据我所知,彻辰麾下的军官对他那可是忠心耿耿的。”

    见吕保玛茨基原来是在担心这个,皮德罗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这个就不需要元帅你担心了。我保证,到时候在元帅麾下听命的将是一支完整的佣兵团。他们曾经和国王的新军一同训练过,对他们的战法了如指掌。”

    “那么,”听闻皮德罗如此笃定且信心满满,吕保玛茨基也对他保证道:“皮德罗阁下,我也以我贵族的名誉和家族起誓,只要你在将来能对我和我的正义事业有所裨益,那么元帅的权杖、元老院的位置和布列斯特的统治权,这三样我将亲手奉上。”

    在东方,启明星发出耀眼的光芒。酒馆的犹太老板坐靠在门槛上闭眼酣睡着。

    突然,他的后背被人猛地踢了一脚。

    就像猴子屁股被烧着一般,犹太老板猛地跳了起来。待他转过身,见是皮德罗和那位他的朋友走了出来,犹太老板马上又换了一副笑容。

    “大人,您喝好了?”他媚笑着讨好道。

    由于和吕保玛茨基达成了协议,皮德罗此时心情大好。他笑着说道:“喝好了。老板,你这的酒真不错。”

    “多谢夸奖。您要是喜欢我送几坛子去您的宅邸?”

    “送就不用了。你多准备些,越多越好。等过段时间,我有大用处。”皮德罗说道。

    见有大生意,犹太老板更加眉开眼笑了。

    他点头哈腰的表示一定准备齐备。

第七百六十一章布拉茨拉夫总督六

    有很长一会,二人都没再说话。彻辰正觉尴尬准备告辞,却听海伦娜公主突然叫他道:“彻辰阁下。”

    “是。”

    海伦娜公主走回到马车,她从车内拿出了一个包裹递给彻辰。

    “这是?”彻辰明知故问道。其实从包裹一角露出的衣袖大小彻辰就已经知道,那是给婴儿的衣服。

    “您既然要去布拉茨拉夫,那么请您把这些衣服带给博贡。”

    “博贡?”

    “那是包洪的儿子的名字,也是我的儿子。一个多月前,包洪把他抢了去。我不知道他在那里过的好不好,我甚至不知道在有生之年,我是否还能不能见到他!”海伦娜公主说着说着情绪失控捂着嘴哭了起来。

    法蒂玛初为人母,她对海伦娜公主失去孩子大痛苦是能够感同身受的。这时候见公主哭的伤心,她不禁扯了扯彻辰的衣袖,以目示意彻辰是否应该将博贡现在在维达瓦的消息告诉海伦娜公主。

    彻辰虽然也很同情海伦娜公主的骨肉分离,可他还是硬着心肠拒绝了法蒂玛的请求。

    “公主殿下,我一定把东西带到。而且请不要悲伤,我听送信人说博贡在布拉茨拉夫过的很好。包洪大哥虽然去世了,可他忠心的部下们像对待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对待那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彻辰扭过头不看痛哭的海伦娜公主,并用不是谎言的谎言安慰她道。

    听了彻辰的话,海伦娜的哭声小了去。她擦了擦泪水,对彻辰感激道:“谢谢,谢谢。这真是我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彻辰将包裹交倒了法蒂玛的手里。

    接着,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彻辰问海伦娜公主道:“公主殿下,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布拉茨拉夫?”

    这一次,海伦娜公主的脸色变的特别的难看。

    见此情景,彻辰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他赶忙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接着,彻辰拉着法蒂玛的手欠身告辞。

    彻辰和法蒂玛离开后,海伦娜公主仍然在山包上伫立了良久。她的思绪又飞回到了多年前,她在巴尔城堡自杀不成被包洪所掳,包洪亲吻着她的手说的话:

    “如果说我是你的灾难,那么你同样也是我的灾难。倘若我不曾爱上你,我就会像田野里的风一样自由,心是自由的,灵魂是自由的;我也会像萨哈伊达奇内·科纳舍维奇一样建功立业,遐迩闻名。只为你的容貌成了我的灾难,你的明眸成了我的灾难:我变得既不爱自由,也不爱哥萨克的荣誉!在你从孩子成长为一个少女之前,我何曾对什么美女正眼瞧过!有回我夺得一条专送美女给土耳其苏丹的大桡战船,那些姑娘哪一个不是花容月貌,美到了极点,可没有一个能夺走我的心。哥萨克兄弟们跟她们耍了一阵,我就下令,给她们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吊块石头,扔进水里去。我什么人也不怕,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生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我去跟异教徒打仗,夺取的战利品不计其数,如同王公贵族生来就是城堡的主人一样,我生来就是草原的雄鹰。可今天又怎样呢?瞧呀,我就得坐在这儿,成了你的奴隶,向你乞求一句好话。而事实上就连一句好话我也求不着!我向来没有从你的嘴里听见一句好话,甚至就在你的兄弟们和你的伯母为我做媒向你提亲的时候也是如此。啊,姑娘,如果你对我不是这种态度,如果你对我不是这等轻蔑,发生的许多事本来就不会发生;我也就不会杀死你的亲人,我也就不会跟叛乱搅在一起,跟泥腿子称兄道弟;正是因为你我才失去了理性。如果你当时愿意牵着我的鼻子走,无论你要把我带到哪里,我都会跟你去。我会把我的鲜血,把我的灵魂统统奉献给你。

    那个时候的自己对包洪满是厌恶。不仅是因为她杀死了自己的家人,也因为他让自己和深爱着的斯科热杜斯基不能相见。当时的自己曾暗暗发誓,哪怕是自杀,也不让包洪得到自己。

    包洪没有碰自己,还对自己说了许多请求宽恕的话。可那时候的自己,又怎会听进去一个杀亲的仇人的告白,哪怕那告白比初生的婴儿还要纯洁,还要真诚。

    自己在华沙被包洪所玷污,那个时候自己真是万念俱灰。当自己的丈夫把自己救出来的时候,海伦娜多么希望听到来自丈夫的一句安慰、一次轻抚。

    可是什么都没有。自己的丈夫扬·斯科热杜斯基对自己多了一层隔阂,别人看不出来,可自己感受的到——就因为她失身于一个哥萨克。多年的海誓山盟早已烟消云散,有的只是对自己那深埋在他内心深处的厌恶。

    接着,自己怀了孕。扬·斯科热杜斯基几次的让自己把孩子打掉,但这小生命就如同他的父亲包洪一样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到最后,是自己不忍心了,恳求丈夫让她把这孩子生下来。

    可这彻底触怒了丈夫。

    从那以后,自己被单独的关了起来。扬·斯科热杜斯基不让自己见两个孩子,也不让孩子见自己。他变得越来越暴虐,动辄对自己辱骂和殴打。

    在自己最痛苦不堪的时候,她竟想起了包洪,想起了那给自己带来不幸的男人。

    虽然在海伦娜的内心有一万个声音在告诉她应该恨她,并且海伦娜每次想起都向圣母祈求宽恕,可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她仍然会不自主地想起:假如当年她嫁给的是包洪,他会如何对待自己。

    无论自己如何的不想,可答案依旧是——包洪会全心全意爱着自己,比现在的丈夫更爱。

    那一天夜里,当包洪潜入兹巴拉日要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惊呆了。包洪拉着自己的手说要带自己和孩子一起走,可是自己拒绝了。

    贵族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

    最终,包洪带走了孩子。

    是自己交给他的。

    没想到,那一次竟然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他。

    当自己的丈夫将包洪死了的消息告诉自己时,丈夫是来请求原谅。

    情敌死了,那孩子也不在了。扬·斯科热杜斯基终于能放下一切。他表示要和自己重归于好,相濡以沫。

    可自己早已心灰意冷……

    服侍海伦娜公主的鞑靼仆役走到了公主的身边,他弯腰向公主请示道:“公主殿下,我们现在去哪里?”

    海伦娜从回忆中回过了神来。她轻启朱唇说道:“去琴斯托霍瓦,去光明山修道院。”

    是的,不是回兹巴拉日。

    海伦娜公主主动当和扬·斯科热杜斯基离了婚,她心意已决,要在修道院与青灯常伴左右。

    海伦娜公主缓缓走向马车。她最后的朝乌克兰的方向,朝兹巴拉日的方向望了一眼。

    她为扬·斯科热杜斯基生了两个孩子,为包洪生了一个(虽然并非自愿的)。

    余生,她要在为孩子们的祈祷中度过。

第八百七十七章皮德罗的拖延

    和吕保玛茨基达成了私下协议并将其送出了维达瓦的地界后,皮德罗返回了家。

    等到了第二天的晚上,皮德罗开始装起了病来。

    “我发烧了。”

    他对来看望自己的彻辰和克里斯蒂娜说道。

    为了演戏演的逼真,皮德罗这次是真的把自己脱光了然后跳进了一桶冰水里。

    “亲爱的叔叔,只是一个发烧而已,萨尔本一剂药就能治好你的。”彻辰握着皮德罗那发烫的手动情地说道。

    说话间,萨尔本已经背着药箱来到了房门外。

    彻辰赶紧挪了挪身子为医生让出一个位置来。

    萨尔本在仔细检查后告诉彻辰,皮德罗副团长只是个小感冒,吃上自己开的药后过几天就会好了。

    “不过,”萨尔本叮嘱彻辰道:“团长,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副团长生了病后身体本就弱,最好不要远行而是待在家里好好的休息。”

    彻辰连连点头称是。

    可萨尔本离开后,彻辰却犯了难。

    因为他本是要马上收拾行装和克里斯蒂娜姐姐一同前往瑞典的。

    可现在叔叔病了不能远行,那么前往瑞典的事情势必拖延了。可作为摄政女王,瑞典王国多少政务等着她去处理,克里斯蒂娜不可能在维达瓦等候皮德罗叔叔康复后再起行。

    最终的,彻辰决定还是以叔叔为重。

    他对克里斯蒂娜说道:“克里斯蒂娜姐姐,要不你先回瑞典去。我在这里照顾叔叔,等开春天气回暖,他的病也好了,我在去斯德哥尔摩找你。”

    “这样也好。”克里斯蒂娜点头道。

    “咳!咳咳!”

    就在这时,皮德罗大声地咳嗽了几声。然后他把头转向彻辰和克里斯蒂娜:“我亲爱的侄子,千万不要因为我耽误了行程。你还是和女王陛下先去瑞典吧。”

    听到皮德罗这么说,彻辰生气地道:“亲爱的叔叔,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要走当然是我们一起走了。”

    皮德罗挥了挥手。

    “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况且的你又不是医生,你留在这里对我的病情也没有丝毫的帮助。按我的意思你还是先和女王去瑞典,就当是去打前站。而我呢则待在维达瓦养病,顺便的将维达瓦的房屋和土地变卖了。”

    “叔叔,我答应了巴希特所有的田产和房屋都留给他。”彻辰提醒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这么答应了他。”皮德罗做出恍然大悟状。

    他接着又找了一个理由。

    “那么不卖土地和房屋,我就留在这里把我为了以防万一而埋藏在森林里面的塔勒和金币起出来。这些总是我们叔侄的财产了吧。”

    “你什么时候在维达瓦埋的财宝?我怎么不知道!”彻辰惊讶道。

    他没想到皮德罗叔叔还藏了私房钱。

    以前皮德罗叔叔虽然也埋藏过金币和银币,可他从来都告诉自己埋藏的地点的。

    “这不是重点!”

    皮德罗被彻辰这岔开话题的本事弄得有些晕乎,他感觉自己的头脑烧的更厉害了。所以趁着自己还清醒,皮德罗坚定的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你和女王陛下先回瑞典,带上安娜、雅努什和法蒂玛。然后的我留在这里养病并处理善后的事宜。叔叔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一些埋藏财宝的地方我也记不太清了,所以要好好找找。”

    彻辰先是不赞同,他还是觉得不能把皮德罗叔叔一个人扔在这里。可经不住皮德罗的固执己见,他最终同意勒叔叔的这一方案。

    “那除了护送我和克里斯蒂娜姐姐的谢苗的卫队,我把佣兵团的其他人都留给你。等来年开春了,叔叔您尽快把那些宝藏挖出来,然后来斯德哥尔摩和我们汇合。”

    “我会的,会的。”

    皮德罗见自己的“奸计”得逞,他高兴的都哭了出来,并把彻辰的手握的紧紧的,紧紧的。

    这之后的第二天,彻辰便携法蒂玛和两个孩子同克里斯蒂娜姐女王一道踏上了前往瑞典的路程。

    而皮德罗在确定好彻辰已经走远,并且不会回来了以后。他从床上爬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召来了黑森子爵。

    黑森子爵一来,皮德罗便开门见山地问道:“子爵,我平日里待你如何?”

    听到这话黑森子爵先是一愣。

    这皮德罗副团长是要自己表忠心、站队伍吗?可这佣兵团的团长是他的侄子,他总不会是要搞政变又或者逼宫吧?

    子爵想了一下,他圆滑地回答道:“您和彻辰团长待我都很好。”

    “不要扯我侄子,就说我对你怎么样?”皮德罗似乎对黑森子爵的回答不满意,他执意逼问道。

    这话把黑森子爵逼到了墙角。他只得恭维道:“副团长您对我那真是和我父亲一样。”

    皮德罗高兴地拍了拍黑森子爵的肩膀。

    “知道就好!现在爸爸我有一件秘密的事情要你去做,这件事情做好了,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事成之后等着你的就是飞黄腾达、高官厚禄了。”

    “什么事情?!”黑森子爵听皮德罗说办好了不仅能飞黄腾达、还能得到高官显爵,他不禁动了心。

    皮德罗附耳在黑森子爵的耳畔说了起来。

    越听,黑森子爵的脸色越是煞白。

    待皮德罗说完,黑森子爵战战兢兢地问道:“这件事情,团长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皮德罗明确地说道。

    子爵叹了一口气,又好似松了一口气。

    “皮德罗副团长,我是很愿意按您的话去做的,因为我向尊敬父亲一样的尊敬您。可是现在我最多能调动的只有和我相熟的黑森雇佣兵,而像马麦的哥萨克、叶利谢伊的骑兵队、费多特的火枪队,他们只听团长的,没有彻辰的命令,我一个人都调不动。靠着这区区的几百人,恐怕对你和元帅的事业,不可能产生太大的助力。”

    黑森子爵这摆明了是在摆困难告诉皮德罗,这事他办不了。

    可对于黑森子爵来说是困难,对于皮德罗来说却并不是。

    “阁下只要答应服从我的命令就行,其他的人我会去处理的。”皮德罗认真地道。

    这样的认真劲对皮德罗来说是少见的,可要是他哪天为了某件事露出了这样的神态,那他肯定是要把这件事做成的。

第八百七十八章收买哥萨克

    在得到了黑森子爵的保证后,皮德罗开始了下一步的谋划。

    当然,为了稳定人心和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离开维达瓦的事宜他也是在积极地准备着的。

    皮德罗先是找来了维达瓦的市政长官,告诉他自己要卖掉这里的一切产业和彻辰前往外国,以后就不回来了。他要市政长官向维达瓦各处的贵族庄园以及村子和田庄发去邀请,邀请所有人在月日这一天前来维达瓦,他要用一场最隆重的宴会为自己践行。

    听了皮德罗的话,市政长官赫鲁贝尼用确认的口吻询问道:“是所有人吗?老爷?”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皮德罗反问道。

    赫鲁贝尼先是一鞠躬,然后用劝诫的口吻说道:“老爷,我知道您喜欢热闹。可是要一位贵族跟低等级的人坐在一起喝酒作乐,那是不成体统的。”

    原来,赫鲁贝尼是担心皮德罗这样无差别的宴请所有人,会让来参会的贵族感到不适,认为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

    若是以前,对于赫鲁贝尼的这条建议,一心要把自己融入到波兰贵族圈子里的皮德罗一定会欣然接受。可这一次,吃饭和喝酒可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所以皮德罗立即反驳了赫鲁贝尼,并要他按自己的要求去做。

    赫鲁贝尼无奈,他只得按照皮德罗的命令去撰写邀请函和布告。

    接着又过了两天,皮德罗把马麦叫了来。

    马麦便是那位在科诺托普战役中立下战功的哥萨克。在科诺托普战役后,彻辰意识到了德意志双手剑士和哥萨克水兵混编的巨大威力。他从布拉茨拉夫的哥萨克中选拔了三百人和麾下的德意志双手剑士混编,组成了一个全新的步兵团队。

    这个团队的队长便是马麦。

    在来见皮德罗之前,马麦正在团队中和他的哥萨克同伴们打点行装,做着返回布拉茨拉夫的准备工作。

    他和大多数的哥萨克一样故土难离。对于他们来说,乌克兰才是他们的家。

    皮德罗一走进马麦便把他抱在了怀里。

    “我和彻辰真的舍不得和你分离。虽然你加入我们这个团队的时间比叶利谢伊他们来的晚,可是我爱你和爱叶利谢伊他们没有人和的区别。”

    说着说着,皮德罗的眼泪和鼻涕都流了下来。

    马麦也被皮德罗的话感动了。

    若不是彻辰和皮德罗要去的是瑞典这样的苦寒之地,他又怎么舍得和他们分开。

    “皮德罗老爹,我是多么希望你们留在这里。”马麦流着泪说道,“我会在基督的圣像面前日夜为你们祈祷。并且将来得空了我一定去瑞典看你们。”

    “那就好,那就好。”皮德罗拍了拍马麦都后背。

    接着,他又问起了其他哥萨克们的情况。

    在知道他们已经打包好行装后,皮德罗向马麦提出了个要求——他要邀请所有的哥萨克去喝酒。

    马麦有些奇怪,因为他是已经接到了市政长官赫鲁贝尼的邀请函,知道在一个多月后的月日,维达瓦马上就要举行践行宴会了。

    “你们不一样,他们是客人,你们却是我的孩子和忠诚的朋友。所以在宴请他们之前,我要小范围的和你们先喝杯酒。”

    一句话,说的马麦再次感动的热泪盈眶。

    宴请的地点就在皮德罗曾经和吕保玛茨基密谋的那间犹太人开的酒馆。

    按照当初皮德罗的吩咐,犹太老板早就备下了许多的酒。在知道皮德罗要在维达瓦宴请所有人后,他恍然大悟,领主大人原来是为了那一天做准备。

    当皮德罗和马麦带着三百多哥萨克浩浩荡荡地开来的时候,犹太老板吓了一跳,他这一辈子都没有接待过这么多的顾客。

    当初这间小酒馆连三十多人都坐不下,更不要说现在这里有三百多人了。不过好在哥萨克们只要有酒就什么都不挑。等到老板将地窖打开,将所有的酒都搬出来来以后,这些哥萨克们一声欢呼,全都扑向了各种各样的酒,然后你一群、我一队的在路旁点起篝火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喝起酒来。

    酒过三巡,一名把自己的白胡子浸入了暗红色的蜜酒中,一口气灌下了一大缸蜜酒的哥萨克小队长举起空的酒杯,大声地说道:“各位,我们敬皮德罗副团长一杯,愿副团长万寿无疆、永远健康!”

    “万岁!”哥萨克高喊道。

    那声音,震的树上积雪的树叶都沙沙作响。

    有了一人起头,各种各样的祝福声不绝于耳。

    有的喝醉酒的哥萨克甚至唱了起来:

    “请跟我们一道喝酒,

    亲爱的老爹,

    亲爱的老爹!

    请跟我们一起开怀畅饮,

    一直喝进坟茔,

    一直喝进坟茔!”

    待歌声停止,皮德罗见是时候了,于是他从门前的板凳上站了起来。

    “各位,我也不想和你们分开,希望就像歌里唱的和你们喝酒喝到坟茔。我一想到要和你们分开,我就五内俱焚、痛不欲生。可有什么办法呢?在波兰,我和侄子已无容身之地,我们只能远走他乡。”

    说着,皮德罗哭了起来。

    这哭声一下子感染了所有人。

    “我们的命苦!”有哥萨克尖声尖气地说道。

    “团长和副团长是好人,国王是混蛋。”有人说道。

    “为这个好人没好报的世界,我们拥抱吧。”有人提议。

    于是所有的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开始一一相互拥抱。

    动情的热泪顺着这些严酷的醉醺醺的面颊簌簌落下。

    “不要走,不要走!”刚才那祝皮德罗万寿无疆、永远健康的哥萨克喊道。

    “不要走,不要走。离开了佣兵团我们只有睡豆秸的份了。”哥萨克们纷纷地请求皮德罗留下。

    “留下吧,皮德罗老爹。我们占了维达瓦再攻占罗兹,让团长做我们的国王,你当副国王。”喝的面色绯红的马麦朝着与皮德罗坐的位置相反的方向也喊了起来……

    皮德罗把脸埋进了酒杯里。他对着血一般的葡萄酒,笑了起来。

    喝完了酒,哥萨克们在犹太老板的酒馆里放了一把火,把他烧了个精光。

第八百七十九章巴希特入瓮

    到了月日这一天,维达瓦突然涌进了数以千计的车辆。这些车辆各式各样、五花八门:有的车轮是用柳条编的,有的车轮没有辐条,是用整块木头凿出来的;有农民的四轮大车,也有贵族的轻便马车。

    有爵位且身份较高的客人带着仆役和家里以及礼物,而身份低又或者纯粹混吃混喝的则两手空空。

    巴希特带着人在广场上燃起了无数火堆,人们就用它们来进行炊事。一桶一桶的酒盖子打开露天堆着,谁要是想喝了就去舀上一瓢。

    由于正主还没登场,维达瓦到处拥挤不堪,人们摩肩接踵,乱成一团,到处人声嘈杂,嗡嗡然像个蜂房。

    一些早就嗅到了商机的犹太人、奥地利人又或者附近的农民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商品,他们就那么沿街叫卖着。

    市政长官赫鲁贝尼穿过拥挤的人群。他的耳朵里净是吆喝声、咒骂声、孩子们的啼哭声、狗叫声和马的嘶鸣声。

    “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乱的践行宴。”他边走便想道。

    走过巴希特身边的时候,赫鲁贝尼朝这个黑人巨汉望了一眼。

    “等着瞧吧,你不和我走,我就让你和那些泥腿子一起滚蛋。”赫鲁贝尼恶狠狠地想道。

    和许多人一样,赫鲁贝尼也打着彻辰和皮德罗走后维达瓦的田庄和村子的主意。不过比那些人近水楼台的是,作为市政长官的赫鲁贝尼早知道彻辰要把一切留给巴希特和安置在这里的难民,所以他本希望与巴希特一起贪掉这一大笔财富,将土地变成自己的,将农民变成农奴。

    可想而知的,赫鲁贝尼被巴希特严词拒绝了。

    他也便恨上了巴希特。

    在巴希特处碰了钉子后,赫鲁贝尼不得已和垂涎维达瓦的外地贵族和官员联手,这使得他在事成后至少少赚了三成。

    来到维达瓦的天主教堂前,赫鲁贝尼询问了门前皮德罗的马弁皮德罗是否还在里头祈祷,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赫鲁贝尼站在了门口等待。

    教堂内的礼拜堂空荡荡的,只有两支蜡烛在祭坛前边摇曳,将那红色中带点金色的光焰投射在用石膏雕塑的基督圣像的脸上。

    皮德罗静静地趴在地上,纹丝不动。

    这座教堂的神甫是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他见皮德罗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还来祈祷喝忏悔,不禁大为诧异。可神父还是接待了皮德罗。

    “我有罪。”这是皮德罗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接着他便沉默不语。

    于是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便让皮德罗独自一人对着圣像忏悔,把他的罪告诉耶稣基督。

    “我有罪。”皮德罗在心中默念道。

    今天过后,他便要离开维达瓦,踏上一条反叛国王的道路。

    而无论在哪个国家,反叛国王都是重罪。

    “上帝啊,无论将来你要如何的惩罚我。请让我做成这件事,让阿勒瓦尔家族成为波兰的显赫高门,与共和国同辉。”皮德罗继续祈祷道。

    为了这一天,他遣开了自己的侄子,拉拢了黑森子爵和马麦。马上的,巴希特也要落入自己的瓮中。

    这之后,他将率领佣兵团与吕保玛茨基元帅的大军汇合,挥师华沙。

    “上帝啊!保佑我吧。阿门!”皮德罗在内心再一次呼喊道。

    或许是上帝回应了他的呼唤,或许是纯粹的心理作用,皮德罗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松快,他感觉到有一种新的活力、新的力量注入了他的肌体,他感觉到自己的头脑越来越明晰,有种幸福感和温暖感笼罩着他的整个身心。

    总之的,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基督的祝福。

    “上帝啊!”皮德罗抬起头高喊道。

    接着,他爬了起来,走了出去。

    教堂的大门被打开,赫鲁贝尼见皮德罗出来,他赶忙迎了过去。

    “大人,还有五分钟就到11点了。”他小声说道。

    皮德罗点了点头。

    他迈步向前,在马弁和卫队的开道下朝广场中心走去。

    月日中午11点,随着三声炮响,赫鲁贝尼代表全镇的百姓按照传统礼节,用拉丁语向皮德罗送别。

    按照惯例,他请求皮德罗不要离开自己的领民,说这些无助的羔羊一旦离开自己的牧人,将无所适从。

    站在最前面的百姓和居民听他这么一说,也都合掌重复道:“别离开啊!别离开啊!”

    皮德罗的回答当然是说他和彻辰是非走不可的。

    这时候,贵族和官员的代表递上了礼物。皮德罗在再三推辞后接了过来。

    到此,送别仪式本应该结束了。

    接下来,便是宴会的时间。

    可就在此时,人群中传出了一声怒气冲天的喊声。

    “等一下!”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巴希特单手提着哥瑟瑟发抖的老年男子,大步流星地朝皮德罗和他随便的赫鲁贝尼走来。

    走到皮德罗身前的时候,巴希特停住了脚步。他将那人扔在了地上。

    “恰布林奇爵爷!”赫鲁贝尼看清了那人的脸,大惊失色道。

    此人正是和赫鲁贝尼合谋欲谋夺维达瓦土地和农民的贵族之一。

    “皮德罗,虽然很冒昧无礼,可是我想请求您在离开前为我们做最后一件事。”巴希特说道。

    “什么事?”

    “惩罚您的市政长官赫鲁贝尼。”巴希特戟指着赫鲁贝尼说道。

    接着,巴希特张开手朝四周的众人示意,然后大声说道:“各位,我刚才听到一个不好的、令人气愤消息。我们的的市政官赫鲁贝尼,他和一群无耻的贵族一起,要在彻辰团长和皮德罗副团长离开后谋夺我们的土地,把我们变成农奴。而且的,他们使用的手段是合法的,法律赋予了他们这样的权力。”

    众人,尤其是从各个村子和田庄赶来的农民炸开了锅。他们完全没想到在皮德罗走后,他们马上要遭到如此凄惨的命运。

    一时间,胆小的真心祈求皮德罗留下来继续做他们的慈父;胆大的则要皮德罗宰了赫鲁贝尼。

    赫鲁贝尼则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赫鲁贝尼或许在背后玩阴谋诡计是一把好手,可一旦明刀明枪的暴露在巴希特这种战场上刀口舔血的人面前,他和只老鼠没什么区别。

    “老爷,救救我吧。”赫鲁贝尼对皮德罗哭喊道。

    此时,皮德罗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了。

    皮德罗扶起了赫鲁贝尼。他假意为难地对巴希特说道:“巴希特,赫鲁贝尼是共和国的官员,是国王陛下的臣子,我哪怕还是维达瓦的领主,我也没有权力处置他。”

    这话让赫鲁贝尼一下子来了劲。

    是啊,自己是贵族,这些泥腿子能拿自己怎么样?

    赫鲁贝尼扬起了头,那挑衅的脸和眼神仿佛在说:“你敢把我怎么样?”

    巴希特气的银牙咬碎,他手握成拳,真想一拳砸在那张挑衅的脸上。

    可巴希特最终还是压下了冲动。

    他对皮德罗问道:“那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皮德罗叹了口气,他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眼见着皮德罗不愿为自己主持公道,巴希特把心一横。他突然一步上前一脚踩在了倒地的恰布林奇爵爷的胸口,接着,他又抓过目瞪口呆的赫鲁贝尼,掐住他的脖子。

    从始至终,皮德罗都在一旁看着。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因为这本就是皮德罗所希望的。

    巴希特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二人,他知道自己罪责难逃,于是他对皮德罗说道:“处置我,你总该有权力了吧。”

第八百八十章进军华沙

    “各位,我们暂时去不了瑞典了。”

    在维达瓦镇外的一片小树林里,皮德罗对被召回来的佣兵团的军官们说道。

    此时,叶利谢伊、谢苗、奥克萨娜、瓦尔瓦拉、萨尔本等佣兵团的军官悉数在场,而黑森子爵和马麦则不在其中,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也未到场。

    不过,没有人对此表示任何的疑惑。因为某几位军官因为他事不能莅会,这本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而叶利谢伊和英格丽等人听皮德罗这么说,都面面相觑,面露不解的神色。

    他们本已带着本部的兵马在维达瓦镇外集结完毕,就等皮德罗举行完宴会后便立即启程出发了。可现在,皮德罗却说什么暂时走不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皮德罗副团长,还有巴希特副团长。”叶利谢伊代表众人问道。

    站在皮德罗身边的巴希特听到叶利谢伊这一问,他站了出来。

    “都怪我,都怪我。”巴希特愧疚地说道:“我杀了赫鲁贝尼和恰布林斯。”

    英格丽“啊”地惊叫了一声。

    “是市政长官赫鲁贝尼和恰布林斯庄园的庄园主博克·恰布林斯?”

    “是的,就是他俩。这些家伙丧心病狂,他们想等你们走了后谋夺团长留给我们的那块面包,还要把我们都变成农奴。我知道后气愤不过,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杀了。我本想……”

    巴希特本待继续说,可这时皮德罗打断了他。

    “各位,这件事虽然是赫鲁贝尼和恰布林斯有错在先,可是巴希特不顾法律擅杀贵族,并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我想很快便会有法官派人来逮捕他,并且除了绞刑架,等待他的不会是别的。”

    众人听了不免有些黯然和同情。

    巴希忒作为佣兵团的副团长虽然自从华沙战役后便很少参加战斗,可他带着难民们在维达瓦开拓荒地、新修水渠,为维达瓦的发展做出都贡献也是有目共睹的。况且巴希特为人真诚、老实,又好为穷人打抱不平,这优良的品格也让众人对他极有好感。

    “皮德罗副团长,我们带着巴希特副团长去瑞典吧。不能把他留在维达瓦。”萨尔本想皮德罗求情道。

    “对,去瑞典。”

    “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同意。”

    萨尔本的建议得到了许多佣兵团军官的赞同。

    可巴希特自己却不同意。

    他说道:“各位,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我不能走。我一走,那就是畏罪潜逃。那些无耻的贵族和官吏们就能够名正言顺地没收团长留给我的土地。”

    说这话的时候,巴希特露出了如同圣徒般的表情。

    显然,在他杀死赫鲁贝尼和恰布林斯的时候,巴希特已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叶利谢伊等人又把目光投向了皮德罗。像奥克萨娜等聪明人则料想到,皮德罗既然把巴希特带来,肯定不会看着他去死。

    果然的,皮德罗说道:“各位,为今之计,要想救巴希特的命,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众人齐声问道。

    “去华沙,去求国王。”皮德罗说道。

    叶利谢伊听到皮德罗的话,那满心的希冀就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没用的,没有的。”叶利谢伊摇头道:“团长现在已经失去了扬·卡齐米日的宠信,国王是不会帮巴希特的。”

    而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看法。

    皮德罗很高兴大伙儿对扬·卡齐米日国王表现出的不信任和反感,因为只要大伙儿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说服起大家就容易的多了。

    “各位!”皮德罗提高了嗓门,“我说的去求,不是真的跪倒在地去祈求宽恕,而是用这个去求。”

    说着,皮德罗拍了拍腰间的马刀。

    兵谏,以武力胁迫国王接受自己的要求——皮德罗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巴希特也没想到平日里和自己不太对付的皮德罗会为了救自己说出兵谏这样的话来。他是既感动又激动,几次张口却不知说什么。

    一时间,小树林里寂静一片。只有树冠上雪落的“沙沙”声。

    连刚才叫的最响的叶利谢伊都不说话了——这实在是因为皮德罗的建议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

    半晌,还是叶利谢伊开了口。

    “我想,我们是否派人去瑞典请示下团长?”

    无疑,叶利谢伊认为,如此重要的决定,还是因为由彻辰来拿的——虽然这有漠视皮德罗身为副团长的权威之嫌。

    对于叶利谢伊的话,皮德罗本可以以“彻辰林走的时候把佣兵团的全权交给我了”的这话加以搪塞,可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皮德罗知道,佣兵团中抱有和叶利谢伊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自己要是用强硬的手段拒绝,他们难免面服心不服。而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是需要佣兵团的所有人投入全力的。

    “叶利谢伊的建议当然是好的。”皮德罗先是肯定了叶利谢伊的话,然后又开始加以否定:

    “可是彻辰现在在瑞典。冰天雪地,我们派人这一来一回的没有一两个月是不成的。这么久的时间,都够那些贪官污吏们逮捕巴希特十回了。难道我们就一直待在维达瓦任凭他们将巴希特抓去审判而坐以待毙?又或是武力抗法,等着王军来围剿我们?”

    皮德罗的话让叶利谢伊哑口无言。

    驳倒了叶利谢伊,皮德罗又开口道:“各位,有句话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的侄子,你们的团长为什么屡屡得不到升迁和他所应得的奖赏,还不是因为他太好说话、太善良了。所以国王根本就不把他当回事;你们再看看克里斯托弗·奥博尔林斯基和安杰伊·卡罗尔·古德兹林斯基,还有博古斯拉夫·拉齐维乌,他们哪一个不是背叛了这个共和国,可最后呢?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扬·卡齐米日国王的宽恕。”

    皮德罗举的这现实的例子让所有人不禁在心中点头称是。是啊,国王连卖国贼都能宽恕,却因为彻辰的一点小过失就加以严厉的斥责,并且让其闭门思过,这还不是因为彻辰太善良,从来不会多提什么要求。

    就在所有人默默认同了皮德罗那“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说法时,马麦和黑森子爵联袂带着几个人走进了树林。

    “皮德罗副团长,”马麦说道:“现在维达瓦镇内群情激奋,巴希特副团长麾下那些屯垦的百姓都叫嚷着要去华沙申冤,我们拦都拦不住。”

    说完,马麦指了指身后的一个伛偻着腰的老农,“这几位就是他们的代表。”

    巴希特认出了这位老人。在七八年前,巴希特还为他的孩子主持过婚礼。那个时候,彻辰他们刚从克罗米亚归来。

    那老农走到巴希特的面前,他跪倒在地,用瘦骨嶙峋的双手握住巴希特的手放到嘴唇上亲吻。

    “巴希特,你一直在保护着我们,现在该是我们保护你的时候了。”老农说道。

    巴希特潸然泪下。

    老农又和其他几位代表一起走到叶利谢伊等人的面前。他们同样跪倒在地,然后哀求道:“救救巴希特,救救巴希特。”

    众人无不动容。

    于是的,武装前往华沙为巴希特求得宽恕成为了所有人一致的目标。

    佣兵团的士兵重新回到了镇里,原本由黑森子爵和马麦的哥萨克看守的各条道路重新开放,那些无关的人被赶出了镇,他们被告知,佣兵团将前往华沙,为巴希特求情。而所有有正义感的贵族和民众都能支持和声援他们的这一正义的举动。

    到了夜晚,一个个打铁作坊,从它的烟囱里冒出一串串、一团团黑色的浓烟,而从敞开的作坊门里和窗户上那牛膀胱上的无数的孔洞里则射出明亮的光。一个个青壮年和中老年男子分成一小群一小群地站立着,作坊里打铁的锤子有节奏地敲击着,铿锵的打铁声传遍四周。

    每个人的手中都握有一根长杆,有的长杆上已安装好了大镰刀,有的长杆上戳着矛头。在作坊里忙碌的铁匠们正是在赶着锻造这些大镰刀和矛头——这些就是这么民兵们的武器。

    庄园被临时改成了指挥部。皮德罗和众军官谋划着前进华沙的路线。叶利谢伊等人提出了许多的建议,可都被皮德罗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最后的,他选择的那条路线便是与吕保玛茨基元帅约好的会师路线。

    而当皮德罗询问英格丽粮草和火药是否足够的时候,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闯了进来。

    神父神色慌急,如此慌急的表情出现在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脸上,这是皮德罗和众人前所未见的。

    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之所以如此的慌急,正是因为他知道了佣兵团全体要武装前往华沙为巴希特讨取“公道”。

    斯帕索库科茨基不同情巴希特吗?他当然是同情的,可对于佣兵团武装前往华沙,斯帕索库科茨基却极不赞同。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知道,在以国王和王后为首的改革派流放了吕保玛茨基,压服守旧派后,国王的力量已经成长到史上最强的时候,单凭佣兵团,绝对不可能让国王屈服;况且,彻辰的妻子娜塔莉在华沙,倒是如果扬·卡齐米日国王令娜塔莉征讨佣兵团,难道己方能对她刀剑相向吗?

    真到了那个时候,彻辰辛苦建立起来的声名显赫的佣兵团将毁于一旦。

    而且,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内心也有一股忠君爱国思想在左右着他也不愿佣兵团和国王刀兵相见。

    “神父,您怎么来了?”站的离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最近的叶利谢伊打招呼道。

    可一向和叶利谢伊比较亲近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此时一把推开了叶利谢伊,他径直走到皮德罗的面前,质问皮德罗道:“皮德罗副团长,我听说你要带兵去华沙?”

    “是去请求国王赦免巴希特。神父,你应该知道今早巴希特副团长因为义愤杀死赫鲁贝尼和恰布林斯的事情吧。”皮德罗说道。

    “我当然知道。”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着急地说道:“赫鲁贝尼和恰布林斯当然有错的地方,可我们不该用武力谋求国王对巴希特的赦免,而且……”

    “而且”什么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还未说出口,皮德罗便截断了它。

    “这么说神父你觉得赫鲁贝尼和帕奇不该死,反而该是巴希特团长该为他们偿命咯?”皮德罗断章取义道。

    神父一时语噎。

    他没想到平日里嬉皮笑脸的皮德罗这会儿会此的牙尖嘴利,他其实本要说的是扬·卡齐米日国王不可能屈服于佣兵团的武力。皮德罗却把话引到了自己是否同情赫鲁贝尼和恰布林斯。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神父辩解道:“我只是认为这件事情该交给法庭来判决。我相信法律会给与巴希特公正的判决的。”

    “法庭只会送他上绞刑架。”皮德罗言之凿凿道。

    如果说此时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急的像一团火,那么皮德罗则就是一块冰,一块无法被任何火焰融化的寒冰。

    “各位,”斯帕索库科茨基见说服不了皮德罗,他转向了其他人,转向了费多特、英格丽,转向了叶利谢伊,“各位,如果你们相信我,那么就请再相信一次国王和法律。我会去琴斯托霍瓦找科尔德茨基神父一同去见国王,他德高望重,我相信有他出面,巴希特杀人的案子一定会得到法官公正的判决的。”

    “神父,我们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不相信科尔德茨基神父,只是这么多年的来我们见惯国王的言而无信和欺软怕硬,我们实在无法相信他。”费多特摇头道。

    “各位!你们难道要彻辰建立的佣兵团毁于一旦吗?!国王不会屈服的,我们会血流成河!”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怒道。

    “够了,神父。”皮德罗打断了斯帕索库科茨基的话。

    “你若不愿意和我们同气连枝,那么我们叶不勉强。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在这里动摇军心。”皮德罗说着就向黑森子爵使了个眼色。

    子爵会意。

    他偷偷朝门外的一面守卫做了个召唤的手势。

    “神父,对不起了。”

    子爵和守卫一人箍住了神父的一只手,然后在神父的叫骂声中将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拖了出去。

    “各位,我们一定会胜利,因为上帝与我们同在。”皮德罗道。

    “上帝与我们同在。”

第八百八十一章反复与等待

    三月,皮德罗率领着三千人的佣兵团离开了维达瓦。随行的还有近两千名扛着打镰刀、长枪、连枷的民团武装——他们都是爱戴巴希特的农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罗兹城堡进军。这座城堡连同罗兹都是卡西米尔·特什克维奇伯爵的领地。

    在罗兹城堡,伯爵率领的一千人的私军拦住了皮德罗他们的去路。

    不过和预想的情况不同,卡西米尔·特什克维奇伯爵并不是来和佣兵团交战的。

    伯爵的使者声称伯爵同情巴希特的遭遇,愿意率军和皮德罗他们一同进京“申冤。”

    这真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即不用流血打仗又获得了盟友,皮德罗赶忙地请卡西米尔·特什克维奇伯爵到自己的营帐,和自己以及佣兵团的军官们共进晚餐。

    当然,卡西米尔·特什克维奇伯爵所言同情巴希特的遭遇不过是他的托词。

    事实上,伯爵也是国王改革的受害者,他支持皮德罗进军华沙,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卡西米尔·特什克维奇伯爵的如意算盘是这样的:假如皮德罗的佣兵团打败了国王又或者国王对其妥协,那么作为佣兵团的同盟,国王理所当然的要答应自己的诉求;假如国王拒绝又或者出兵消灭佣兵团,那么他就战场起义或者回到罗兹后投降,求取扬·卡齐米日国王的宽恕。

    总之,卡西米尔·特什克维奇伯爵深谙自保之道。

    在罗兹休息了一天后,佣兵团及其同盟军继续向华沙进发。这一路,又有不少的贵族带着家仆或者私军抱着同样的目的来投靠皮德罗,这使得大军的规模膨胀到了六千人。而他们带来的几个消息,则让皮德罗即喜且慌。

    两个消息其实算是一件事情,因为它们是前后发生的。

    这第一个消息便是关于吕保玛茨基的。半个多月前,吕保玛茨基在得到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支持后,迅速组建了一支雇佣军队并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利沃夫。他在那里竖起了反旗,这位波兰共和国的大贵族,曾经的大元帅宣告“合法叛乱”。他将自己包装成了捍卫贵族黄金自由、反对邪恶专制的斗士,并由此得到了国内许多大贵族的支持。甚至连一些小贵族和农民也站在了元帅这一边,他的大军很快达到了三万人。

    而第二个消息则是关于斯特凡·恰尔涅茨基的。这位共和国的名将,扬·卡齐米日国王和路德维卡王后的坚定支持者在吕保玛茨基宣布叛乱后,他随即的进驻了卢布林,挡住了吕保玛茨基的叛军进军华沙的前进之路上,两军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这第二个消息让皮德罗慌张了。

    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虽然因为支持国王和王后的改革而被贵族视为叛徒而导致在贵族中的威望大损,可没人会怀疑他卓越的军事才能。现在他抢占了卢布林这一战略要地,若果吕保玛茨基逞一时之气在卢布林地区和斯特凡·恰尔涅茨基鏖战,那将造成极为可怕的灾难性后果。

    “倘若是这样,”皮德罗思忖道,“那我算是瞎了眼、走了背运。吕保玛茨基这个人真是被上帝舍弃了、没救了!”

    皮德罗的看法是,虽然吕保玛茨基发动了叛乱,但是他的实力有限,想要取胜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向华沙挺进、直捣黄龙。而与斯特凡·恰尔涅茨基在卢布林纠缠,无疑是取败之道。

    卢布林的扎莫希奇堡垒,那可是曾经让赫梅利尼茨基和卡尔十世两位巨枭折戟而归的要塞。这里的防御工事非常先进,不花费经年累月的时间和巨量的人力和物资,根本没有办法攻克。

    现在,共和国内部的骑墙派们都在犹豫观望,各地的守旧贵族虽然蠢蠢欲动,可他们在王室军队实力犹存、吕保玛茨基和恰尔涅茨基之间战局未明前,是不会把他们手中的筹码,压到元帅那一边的。

    而一旦打成僵持,吕保玛茨基在卢布林浪费的时间越久、损失越大,国王能汇聚的力量也就越多。等扬·卡齐米日国王压制了华沙左近的守旧势力,率领着王军挺进卢布林,吕保玛茨基的失败几乎就是不可避免的。

    “我是否该改弦更张?”皮德罗反复这么想着,“他若这样蛮干,他自己的军队就会倒戈。强攻不利,很容易就要引起部队的不满和混乱。就像俄国人在科偌托普城下一样。那么这场叛乱很快就会被平定,而他吕保玛茨基也就不会比一支折断了剑柄的剑更可怕。”

    “这个笨蛋!”皮德罗骂道。

    皮德罗寻思着自己是去华沙寻求“公正”,并没有正式加入或者支持吕保玛茨基的叛乱。且自己和元帅间的密谋也没有任何的人证物证,现在加入到扬·卡齐米日国王这一边助其平定叛乱,自己所得虽然不可能有吕保玛茨基承诺自己的那么多,但求得扬·卡齐米日国王对自己的宽恕那显然是可以办到的。

    就在皮德罗打算背弃运势不佳的吕保玛茨基的时候,巴希特、叶利谢伊等人和卡西米尔·特什克维奇伯爵前后脚过了来。

    他们也是听说了吕保玛茨基和斯特凡·恰尔涅茨基在卢布林交战的信息才来和皮德罗商议对策的。

    不过这两波人的意见却又不尽相同甚至截然相反。

    巴希特和叶利谢伊认为佣兵团是去华沙讨取公道,和吕保玛茨基的叛乱是有所不同的。这个时候大军应该停止前进又或者帮助国王平叛。

    而卡西米尔·特什克维奇伯爵则积极的主张前往卢布林和吕保玛茨基汇合。

    双方意见的不合让皮德罗更加的心烦意乱。他只得使起了拖延的战术——原地等待。

    这时候,大军已经抵达了普沃茨克一带。再往前走个四五天,只要渡过了维斯瓦河,就是华沙了。

    这一等就是七天。在这段日子里,佣兵团和卡西米尔·特什克维奇的正规军还能维持住秩序,可那些蜂屯蚁聚的贵族和民团则把附近闹得沸反盈天。这些缺乏军纪约束的人从早到晚酗酒、在街头游荡,吵吵嚷嚷,跟外省人、外市人和外县人争嘴、斗殴;巴希特管束的民团中的一些人也被这种不良风气所污染,他们成群结队的跑到乡下偷鸡摸狗、调戏妇女。

第八百三十章摄政女王一

    在卢布林省扎莫希奇要塞中关押着一位老人。这位老人身穿着一身瑞典样式的衣服——蓝色的外套、灯笼裤、宽檐帽和黄筒靴,这让附近的居民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他的身份——一名瑞典战俘。

    可除此之外,没有人知道关于这位老人都任何其他讯息——他是谁?叫什么?为何被关在这里?

    统统不知道。

    一些好奇心重的居民曾经试图向看守老人的卫兵打探,可得到的只有一个狠狠的眼神。若果碰到哪天守卫的心情不好了,甚至脑门上还会挨那么一下。

    虽然是战俘,可老人的自由却没有受到太多的限制。他可以在要塞附近走动,只是行动的范围只局限在护城河的周围;他可以看书,在天气好的时候,不止一个村民曾经看见老人坐在要塞的城墙上拿着本书晒太阳;他甚至还有会友的权力,卢布林的大贵族扬·扎莫伊斯就不止一次的到要塞来看过他,并为他带来精美的食物和衣物。

    “这坐牢,真是比当贵族还舒服。”不止一个人曾发出这样的感慨。

    春去秋来,从老人被关押到现在已过去了四年。在1659年月的一天,一队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进入了扎莫希奇。

    细心的人发了了这辆马车与以往的马车的不同。在这辆马车上雕刻着的是王冠白鹰的纹章,而这,是波兰共和国国王所专享的。

    要塞的指挥官马特维·扎莫伊斯基率领一个中队的守军在要塞内的广场上持枪而立。当马车门被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位中年贵妇时,马特维·扎莫伊斯基高喊道:“敬礼!”

    一个中队的波兰火枪兵同时举起了火枪。他们目视前方,向来者致敬。

    过了会儿,马特维·扎莫伊斯基再次喊道:“礼毕。”

    接着,在一片收枪声中,马特维·扎莫伊斯基走到中年贵妇的面前单膝下跪,然后捧住了中年贵妇伸出的一只手亲了下。

    马特维站起身后,中年贵妇对其问道:“马特维少校,那一位还好吗?”

    “回王后,那一位一切安好。这会儿他正在房间里祈祷呢。”马特维恭恭敬敬地回话道

    来者正是共和国的女王、扬·卡齐米日国王的妻子路德维卡王后。她此来要见便是关押在此的那位老人。

    而他,也曾经是一个显赫的人物。

    他的名字叫: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是瑞典王国的元帅,曾经的瑞典人驻华沙的城防总司令。

    在被关押了四年后路德维卡王后会来见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并不是王后又或者扬·卡齐米日国王想向战败者示威又或者想来个相逢一笑泯恩仇,而是希望请他出山。

    由于卡尔十世极为大胆的在冬季对波兰共和国的立陶宛一线用兵,吕保玛茨基元帅猝不及防,一连损失了数千人马和丢失了几十处的城堡和要塞。而在这一次同卡尔十世的正面交锋中,元帅更是被卡尔十世刷了战绩,被打的落荒而逃。

    卡尔十世不愧是一代名将,在试图偷袭米亚捷尔斯克的图谋被萨科维奇和奥斯特罗这两位博古斯拉夫的管家以“亲王没回来,谁来也不开”为由拒绝后,他当机立断的释放出假装进攻米亚捷尔斯克的假情报,引诱吕保玛茨基的骑兵在风雪中救援米亚捷尔斯克。而他自己则率军在半路伏击,利用风雪导致骑兵机动力大降的有利时机,以两百人的损失杀伤了波军三千多人。

    立陶宛通往波兰内地的各条道路上再次集满了逃难的民众,他们惊呼着“瑞典人来了,瑞典人来了!”

    那恐怖和绝望的气氛一如1655年卡尔十世突然撕毁和平条约入侵波兰那会。

    同时的,此时扬·卡齐米日国王面临的情况和1655年优势如此的相似:波兰共和国的主力部队因为支援维戈夫斯基而在乌克兰与沙皇俄国的军队鏖战;堪与卡尔十世抗衡的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在波兹南,国王根本派不出合适的将领和抽不出一兵一卒支援立陶宛。

    大惊失色的扬·卡齐米日国王并不知道卡尔十世此时是病入膏肓后的决死一搏,为的只是迫使波兰共和国答应他的议和条件。

    没想到卡尔十世在失去了选帝侯和博古斯拉夫的支持后依然恐怖如斯的扬·卡齐米日担心立陶宛局势失控引起全局崩坏的扬·卡齐米日国王病急投医,他接受了路德维卡王后的一个建议,希望为狂飙突进的卡尔十世制造足够的麻烦。

    这才有了路德维卡王后的扎莫希奇之行。

    在马特维少校的引领下,路德维卡王后来到了关押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地方。

    透过铁窗,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正如少校所说,正跪倒在地向上帝祈祷。他是如此的虔诚,以致于路德维卡王后走进打开了都铁门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这位前瑞典元帅仍未发觉。

    路德维卡王后没有打搅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祈祷。她站在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身后,仔细地观察这位四年未曾谋面的敌人。

    和四年前相比,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头发更加的雪白,他的身材也更加的消瘦。

    就在此时,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站起了身。他缓慢的回转过身子,与路德维卡王后四目相对。

    此时,路德维卡王后不由地担心即使自己能说服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这位老人是否能完成自己交托给他的重任。

    站起身后的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仍然是一副腰弓背驼的样子,他眼窝深陷,脸上苍白,仿佛染已快行将就木了。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在要塞内并没有受到任何的虐待。事实上,他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原因只有一个——衰老。

    “伯爵,久疏问候了。”路德维卡王后将心中所想抛之脑后,微笑着向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打招呼道。

    由于衰老和对路德维卡王后的记忆模糊,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一时有些愣神。不过他最终还是认出了波兰王后来。

    “原来是路德维卡王后,真是久疏问候。我们有四年还是五年没见了吧?请别见怪我的健忘。监狱无日月,我实在记不清现在是1660年还是1661年了。”阿尔维德·维登贝那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就好像和朋友闲谈一般。

    “1659年。伯爵,我们已经三年没见了。”

    “是吗,是吗?”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笑了起来。

    “伯爵,这次来我是来放你出去的。”路德维卡王后又说道。

    此言一出,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旋即的收起了笑容。

    他的腰伛偻的更厉害。

    “这么说,瑞典战败了吗?”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问道。

    他的语调满怀悲伤。

    “并没有,不过距离最终失败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路德维卡王后没打算欺骗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她将此时的战局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听了路德维卡王后的话,前瑞典元帅在床上坐了下来。他闭目沉思,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半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本以为此生我要出去除非瑞典战败签订了合约,没想到战争还在继续,我的国王陛下还取得了胜利,王后却要放了我。我想这不是没有条件的吧。”

    说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路德维卡王后。

    路德维卡王后暗赞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虽然身体衰老可头脑仍在。她直言不讳道:“不错,我的丈夫扬·卡齐米日国王陛下的确有个要求。”

    此言一出,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马上拒绝道:“我是不会背叛自己的祖国的。王后您请回吧。”

    路德维卡王后早就料到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不会如此轻易的答应。

    如果这位前瑞典元帅如此容易屈服的话,在被俘时、在入狱时,他早就屈服了。

    所以路德维卡王后没有离开,她开口对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说道:“我们并未想要您背叛瑞典。事实上,我的丈夫也是瑞典王位的继承人,这场战争在某种意义上是一场内战。”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冷哼了一声。

    “卡尔十世国王陛下才是瑞典王位的正统。”

    对于这一说法,路德维卡王后摇头表示了不同意见。

    “不,克里斯蒂娜才是瑞典王位最正统的继承人。”

第八百三十一章摄政女王二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没想到路德维卡王后会提到克里斯蒂娜,他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这时,路德维卡王后继续说道:“当年克里斯蒂娜女王放弃了王位而传位给她的表哥卡尔十世,是因为相信卡尔能够带领瑞典王国的国民走上富强的道路。可五年过去了,瑞典人的生活过的更好了吗?并没有,瑞典王国在这五年之中没有一天不在打仗。国困兵疲,瑞典的人民每天都处于水深火热中。据我所知,在瑞典国内的维堡和雷瓦尔等地区,已经有农民不堪忍受劳役和兵役揭竿而起。事实证明,卡尔十世在治理国家的才能方面是远远不及克里斯蒂娜的。”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心中有一团火燃烧了起来。

    不是因为路德维卡王后这些半真半假、不尽不实的话,而是因为路德维卡王后的话里头竟有支持克里斯蒂娜复位的意思。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是克里斯蒂娜的铁杆支持者,老人做梦都想着女王能重登瑞典王国的宝座。

    不过这内心的喜悦,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小心的掩饰了起来。他知道路德维卡王后是洞彻人心的高手,如果他现在的情绪被王后看穿了,那么之后王后给出的加码肯定会有所降低。

    “哦?是这样吗?我没想到身为波兰人的王后,陛下您会对我国的人民如此关切。”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故意冷冷说地道。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口气冷淡,路德维卡王后却没有丝毫的不高兴,她继续说道:“当然,国王和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共和国现在正在乌克兰与沙皇俄国的大军交战,之前共和国与瑞典、沙皇俄国、哥萨克同时交战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了,我们希望通过扶持克里斯蒂娜重回宝座来消除瑞典对我国的军事压力,从而全力对抗沙皇俄国。”

    “好,好。”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拍起了手来,“可是王后,要扶持克里斯蒂娜复位,您该去找克里斯蒂娜去。可遗憾的是,我在此已经被关押了四年,王后总不会以为我在监牢内还能得到关于女王的消息吧。”

    说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直盯盯地盯着路德维卡王后。他要确认,确认克里斯蒂娜是否有重回瑞典王位的打算。若果克里斯蒂娜自己毫无此意,那么让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自己打着女王的名头去为波兰人炭中取栗,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路德维卡王后却不想就这么轻易的告诉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从开始到现在,都是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在问,自己在回答。现在,路德维卡王后也要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拿出个态度来了。

    “伯爵,如果克里斯蒂娜有意夺回原本属于她王位,您是否愿意助她一臂之力?”路德维卡王后微笑着反问道。

    “克里斯蒂娜·奥古斯塔的确是王国正统的继承人。”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如此说道。

    这句话应和了路德维卡王后刚才对克里斯蒂娜的评价,不过真较真的话,可是说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回答了,也可以说他什么也没回答。

    路德维卡王后闻弦知雅意,她明白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话能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

    于是她说道:“国王陛下已经写信给教皇,让教皇出面说服克里斯蒂娜。有教皇大人的面子,又是为了她的祖国,克里斯蒂娜已经同意了。再过四天,她就会到华沙。”路德维卡王后如是说道。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装出了痛苦挣扎的表情。好一会儿后,他像是做了此生最痛苦的决定那般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上帝宽恕!为了先王的正统子嗣,为了瑞典的国民。我只好背弃我对卡尔十世陛下的誓言了。”

    见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如是说,路德维卡王后很高兴。她握住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手宽慰他上帝是不会见责于他的,因为他所从事的是正义的事业。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假装无奈地点了点头。

    其实在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心里,他已经开始计算自己在瑞典王国内还能动用的人脉,以及还有那些心向克里斯蒂娜的实权人物。

    接着,他开始和路德维卡王后谈起了现实的问题——钱和军队的问题。

    “王后,我纵然支持克里斯蒂娜,可现在的我手中无兵无权,若想让女王复位,扬·卡齐米日国王,或者说波兰共和国愿意支援我多少的人力和物力?”

    路德维卡王后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

    共和国现在全部的人力和财力都投在了乌克兰的战场上,扬·卡齐米日国王自己又是一贫如洗,他们能给予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或许只有一句话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不过路德维卡王后肯定不能这么直说,不然是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肯定会跳起来立马撂挑子。

    “伯爵,您知道,波兰人遭受了瑞典军队四年的蹂躏,他们对所有的瑞典人都恨之入骨,如果我们派出波兰军队支持克里斯蒂娜,我想没有一个波兰士兵愿意加入其中。”

    “那么王后的意思是你们只能提供金钱让我们雇佣雇佣兵咯?”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问道。

    路德维卡王后沉默不语了。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眉毛如其所料的竖了起来。

    这是在清楚明了地质问路德维卡王后:难道你们想马儿跑,又不准备给马儿吃草吗!

    路德维卡王后见状,只得妥协说共和国可以拿出一笔五万塔勒左右的经费。

    这已经是扬·卡齐米日国王所能拿出的极限了。就这些,国王还得向波托茨基家族和吕保玛茨基元帅借的钱。

    可五万塔勒远远低于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期望值。

    在这位前瑞典元帅的计算中,要想替克里斯蒂娜复位,至少需要不下于五十万塔勒的启动经费,其后的每个月至少需要二十万塔勒。

    为此的,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向路德维卡王后咬定,除非波兰共和国拿出六十万塔勒或者提供五千人的军队和三十万塔勒,否则他们想靠自己和克里斯蒂娜推翻卡尔十世的想法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当然,按说作为复位的受益者和参与者,克里斯蒂娜本也该出资的。而且退位后的克里斯蒂娜并非没有任何收入,她的收入来自包括诺尔雪平、哥得兰岛和厄赛尔岛,波美拉尼亚等其他地方,可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相信,卡尔十世肯定已经停了这些属于克里斯蒂娜的私房钱。这些年来,女王或许不比普通人来的有钱。

    故而的,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为了女王只能咬住路德维卡王后这个金主不松口了。

    路德维卡王后被阿尔维德·维登贝格逼得没办法,她忽然想起来有一个人应该有钱,并且这家伙当初帮助克里斯蒂娜逃出华沙的罪过自己还没有找他清算,且还替他在自己的丈夫面前争取布列斯特。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就让那家伙出出血吧。

    “伯爵,钱和兵国王和我手上的确没有,可我知道共和国内有位贵族富可敌国,并且很乐意支持克里斯蒂娜女王的正义事业,”路德维卡王后说道。

    “是谁!”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忙问道。

    只要能让克里斯蒂娜复位,他可不介意或计较帮助自己的是共和国的国王又或者元帅。

    “阿勒瓦尔·彻辰。”路德维卡王后说道。

    “是他?”

    听到这个名字,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有些失望了。维登贝格对彻辰的记忆还停留在四年前的那一介佣兵团团长上。

    低垂的眉头所透露出的失望路德维卡王后看的一清二楚。她也知道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这几年被关在监狱里与世隔绝,不可能知道对外面发生的事情。

    “阿勒瓦尔·彻辰现在可大不一样了。他现在是共和国的伯爵,并且拥有维达瓦、布拉茨拉夫,还马上要永远布列斯特,他有三处封地,上万精兵;而且的,阿勒瓦尔·彻辰刚刚生擒了博古斯拉夫亲王,从德文斯克堡救出了弗雷德里克选帝候的妻儿,可谓是声威显赫。”

    听了这话,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如果真如路德维卡王后所说,那么彻辰真的是一个极好的助力。只是时过境迁,彻辰是否还会保有对克里斯蒂娜女王的那份友情并倾力相助,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就不得而知了。

    “王后陛下,我想尽快的见一见阿勒瓦尔·彻辰。”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对路德维卡王后请求道。

    “当然。他此刻正在华沙,您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第七百九十章科诺托普战役二十一

    在三角堡失守后,科诺托普堡的守军几乎旋即就感受到了三角堡丢失的严重后果。

    俄国人发疯地猛干,拼命巩固自己在三角堡的阵地。

    在构筑了面对科诺托普堡的防御阵地后,他们又用灌满泥土的袋子堆起平台,直到它甚至比科诺托普堡的城墙更高。如此一来,他们就能用从三角堡缴获的两门火炮轰击科诺托普堡的任何地方。

    而在下方的壕沟里,俄国士兵可以一直走到城墙基部,而不必担心遭到袭击。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麾下的士兵们在壕沟内抵着墙壁竖起了云梯,试图发动猛烈攻击,希望能够借此冲进科诺托普堡。

    他们自认为必胜无疑,但这样的冲锋简直是自杀。因为此时科诺托普堡内大部分的守军已经清醒了过来,他们登上城墙,用猛烈地火枪子弹向进攻者招呼。

    对于城墙下的攀爬者,守军向他们的脑袋投掷石块,泼下滚油。战斗的嘈杂声震耳欲聋。

    在五个小时的血战之后,俄国人被迫后撤。在壕沟里丢下了100名精兵的尸体,而守军损失了0名士兵。

    彻辰登上了面对着三角堡的城墙。此时他对昨晚的大意后悔不跌。可现在后悔已没有任何的作用,他所能做的就是坚守住科诺托普堡的主体,直到维戈夫斯基率领的大军前来解围。

    对面的三角堡响起了一声炮响,这是一发空炮。显然,这是对面的俄军在提醒科诺托普内的守军:他们有话要说了。

    站在胸墙后面,彻辰和一众军官朝着三角堡眺望。突然的,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掩体上。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共十人。

    这些都是三角堡守军中的被俘者。昨晚的战斗中,三角堡内四十人的值夜队伍有二十五人战死,五人逃回了科诺托普堡,十人受伤被俘。

    最可怕一幕就在此时上演了。瓦西里·舍列梅杰夫手握着刀走向一名俘虏,他猛地一挥刀,这名俘虏的脑袋就掉到了城墙的下面。鲜血如喷泉一般从被斩断的脖子的切口处喷出,染红了一大片的城墙。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面朝科诺托普堡方向,露出残忍且狰狞的笑。

    他是在用图啥来恐吓科诺托普堡的守军。

    “这个魔鬼,混蛋。”

    费多特看的牙呲目裂,他取过了自己的土耳其火枪,将枪托抵在肩上,对准了瓦西里·舍列梅杰夫。

    和费多特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数名哥萨克的火枪兵。

    可狡猾的瓦西里·舍列梅杰夫却把自己的身体躲到了第二名俘虏的身后。

    自觉安全的瓦西里·舍列梅杰夫将马刀横在了第二名俘虏的喉咙上,然后慢慢的拉动了马刀。

    锋利的刀刃切开了俘虏的喉管,鲜血如同溢出酒杯都红酒般染红了俘虏的脖子。他的瞳孔开始发散,意识也开始模糊了。

    接着,俘虏的脚下一个踉跄,他摔下了三角堡。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的又伸向了第三名哥萨克俘虏。这名也叫瓦西里的哥萨克是条血性的汉子,虽然他在科诺托普臭名昭著,并且不止一次的因为欠赌债和偷东西而被绑在了火炮旁任人殴打,可是他绝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

    这时候,瓦西里见自己必死无疑,他朝着科诺托普堡的哥萨克兄弟们喊道:“别了,兄弟们!伙伴们!愿乌克兰永远长存,愿哥萨克的荣耀永世光辉!”

    说完,瓦西里跳下了三角堡,摔死在了壕沟内。

    其他七名哥萨克俘虏自知必无幸理,他们高喊着“哥萨克万岁”转身用牙齿和脚与俄国士兵搏斗,很快被全部杀死。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兽性大发,他命令将这些反抗的俘虏的尸体被头朝下地吊在三角堡朝向科诺托普堡的城墙上,并且将他们的脑袋打裂,胸膛撕开、心脏挖出。

    彻辰看着这一血腥的一幕,他大喊道:“火炮,火炮。”

    更多的声音喊了起来:“火炮,火炮。”

    一门三磅炮被推了过来。彻辰接过炮手的火把,他朝着三角堡的方向略一瞄准,然后点着了火门。

    炮弹命中了从工事后面伸出的半个戴着头盔的脑袋,将他的头和头盔一齐削了去。可惜此人并不是瓦西里·舍列梅杰夫。

    接下来的一整日,双方的炮手倚靠着工事爆发了最大规模的炮战。三角堡和科诺托普堡的垛堞和沙袋都数次被炮火所摧毁,又数次的被重建。

    当火炮因为连续发射而不得不停下来冷却的时候,守军用火圈、炸弹和倾盆大雨般的子弹泼向三角堡,而俄国士兵则同样投掷炸弹作为反击,这些炸弹在胸墙上爆炸,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可怕亮光照亮了守军的身形。战场亮如白昼;从远处看去,科诺托普堡和三角堡简直就像像是两座正在喷发的火山。

    可是彻辰所能做的也仅有如此了,随着阿列克谢亲王率领的大军重新抵达科诺托普城下,三角堡内的俄军力量得到空前的增强,重新夺回三角堡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并且,彻辰意识到,在三角堡陷落后,这一段的城墙将极其容易的被敌军的地道所贯通。为此的,他命令士兵在城堡的内部与城墙平行挖掘了一道堑壕,并在堑壕前面堆起了沙袋,作为一旦城墙被炸药轰塌后守军的第二道防线。

    在城外阿列克谢亲王看着三角堡上升起的自己的旗帜,伊凡·希尔科在一旁讨好地说道:“亲王殿下,您果然是用兵如神。只略施小计便拿些了三角堡,我看用不了多久,科诺托普堡上也将升起您的旗帜了。”

    花花轿子众人抬,伊凡·希尔科拍起了阿列克谢亲王的马屁,其他的俄国将军们当然也各个不甘落于人后。那阿谀奉承的话如流水一般地从他们的口中说出,直要把人灌晕了。

    阿列克谢亲王身处这如海的奉承话中却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他注视着科诺托普堡良久、良久。

    仅仅是夺取一座三角堡,至少七千人,占到全军九分之一的士兵死伤,这其中还包括了最精锐的数百名波耶骑兵。还有,到目前为止,全军已经消耗了四百桶的火药,六千多发的炮弹。而不管之前自己准备的有多么的充分,火药和炮弹的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并且的,俄国大军在此已经花费了一个多月的宝贵时间。

    “伊凡·希尔科。”亲王叫了这位哥萨克团队长的名字,“你再去一趟科诺托普堡,向阿勒瓦尔·彻辰劝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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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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