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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海风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txt下载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四十五章摄政女王十六

    此时,里加的市长、城防司令、主教和议会的议长全都齐聚于城主府内。他们虽然一开始也是被枪声和炮声所惊醒并且同样的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同马格努斯比起来却镇定了许多。尤其是城防司令加尔文,他不仅穿戴整齐,并且还带来了八十名瑞典火枪兵——这是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聚拢的最大兵力。

    而本应成为众人主心骨的里加总督此时却惊恐万分。马格努斯善于交际和外交,军事却并非其所长。让他在谈判桌或酒桌上谈笑风生、觥筹交错那是其所长,可直面刀光剑影、枪林弹雨,他直如孩子一般。

    “总督大人,我派出去的军官回来报告说袭击里加城的雇佣兵打着的是克里斯蒂娜的旗号。显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您和陛下都被骗了。”城防司令加尔文说道。

    听完加尔文的汇报,马格努斯更加的慌张了,他的脸色蜡黄蜡黄的,豆大的汗珠滑过他那沟壑纵横的脸又趟过脖子,流入了领口。

    “阴谋,阴谋!为什么没有人提早发现?为什么没有人看出异常?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马格努斯边来回走着便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道。

    他行走如飞,一旁烛台里燃烧的蜡烛的烛火都被他带的左右摇晃。

    听到马格努斯的抱怨,城防司令卡尔文为之气结。

    他明白,马格努斯这是又在推卸责任了。

    虽然无论有什么坏事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卸责任,这已经让里加的官员习以为常,可在这种时候,马格努斯想的还不是如何组织防御打退敌人的入侵,这不能不让身为军人的加尔文恼羞成怒。

    顾不得马格努斯是皇亲国戚又是自己的上级,加尔文当着众人的面反驳道:“总督阁下,当日去迎接佣兵到来的可是您。要说没有发现异常,那也是您的过错吧!”

    马格努斯停住了脚步。

    有一阵子,他的脸色可怕的吓人。

    当面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反驳,马格努斯还是第一次。

    加尔文却早已豁了出去。反正在这里的所有人或许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他又何惧欲马格努斯。

    加尔文怡然不惧地和马格努斯对视,甚至还压住了马格努斯的目光。

    突然的,一颗炸弹爆炸的闪光从窗户外面闪过。一名面色被火药熏得漆黑的火枪兵倒拖着火枪踉跄着跑了进来。

    “司令,”这名火枪兵报告道:“东、南、西三面的城墙都已经飘起了敌人的旗帜。我们的人正在教堂大街与敌人交战,士兵们快没有子弹了,我们要近身肉搏了。”

    “上帝啊!”里加主教哀嚎一声。

    教堂大街顾名思义便是里加大教堂前的大街。而那,正是主教的道场,并且距离总督府只隔了半个街区。

    敌人很快就会打到这里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彻底的奔溃了。他蹲在地上手抓着头,眼中竟然有泪光闪过。

    加尔文再也不愿看这怯懦的家伙一眼。他冷哼了一声,然后说了句他要和自己的战士同生共死,然后便扶住那名士兵的手,朝外面走去。

    里加的市长也跟了去。他曾经也是军人,并且血还未冷。

    主教和议会的议长继续留在了总督府内。待市长和城防司令离开,议长走上了前扶起马格努斯。

    “总督,莫要灰心。现在北面的城门还未被敌人占领,我们从那里逃出去。我们去找陛下,去搬救兵。”议长劝慰道。

    可议长的话丝毫没有让马格努斯振作起来。

    逃出去又怎么样?主教和议长是宗教人士和文官,他们没有守土之责。可自己不一样,作为里加的总督,仅一夜便让王国的重镇易手,他的姐夫卡尔十世是不会放过他的。

    况且,正如自己刚才在找替罪羊,卡尔十世也需要一只替罪羊。

    一念及此,马格努斯更加的灰心了。

    “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走吧。”马格努斯朝二人挥了挥手。

    此时,枪声和爆炸声距离总督府已经越来越近了。

    主教和议长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哀叹了一声。

    接着,二人离开了总督府,舍弃马格努斯而去。

    成为孤家寡人的马格努斯的头脑此时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他上到了二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马格努斯的妻子此时抱着孩子恐惧的躲在大衣柜的后面,他见丈夫回了来,用颤颤巍巍地嗓音问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很快就会平静的。”马格努斯安慰妻子道。

    接着,他让妻子拿出了自己参加舞会时才穿的华丽礼服。

    虽然不明白自己的丈夫在这危急的时刻要穿礼服做什么,可是马格努斯的妻子还是照办了。

    马格努斯一丝不苟地将礼服和佩饰都穿戴上身,仿佛他是要去参加舞会一般。

    “马格努斯?”总督的妻子看着丈夫这不同寻常的表现,更加的惊恐不已。

    马格努斯温柔地摸了摸妻子的脸。

    “会没事的。”他说道。

    说完,他走了出去。

    在下楼梯的时候,马格努斯自言自语道:“我是里加的总督,也是卡尔十世陛下的姐夫,谁都可以逃走、可以投降,但唯独我不行。我要在那些叛军面前英勇的就义,让他们知道我马格努斯的贵族风骨。”

    马格努斯下到大厅。

    此时,一些总督府内的仆役和侍女正疯抢着总督府内的财物。这些人平日里对马格努斯敬畏不已,此时全然不顾他的存在。

    马格努斯也不去看他们,他径直走出大门,来到门前的喷泉处。

    水池内的水不断地震动着,发散出一道道波纹和水晕。马格努斯将手指伸入水中,感觉温度适宜。

    “抓住他!他就是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

    马格努斯听到有人在喊,那声音他有些熟悉,好像是自己的城防官。

    “不能做俘虏!”

    这是马格努斯跳进水中前最后的念头。

    之后,他整个人慢慢沉入水中。

    过了大约1分多钟,马格努斯从水里窜了出来。

    太冷了!

    马格努斯打了个喷嚏。

七百八十三章科诺托普战役十二

    正因为如此,伊凡·希尔科只得大声疾呼为自己辩白道:“哥萨克兄弟们,我联合俄国人,那都是为了我们正教的信仰和哥萨克的自由。”

    “这里的哥萨克们很自由。”彻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边走向伊凡·希尔科边说道:“不管是布拉茨拉夫还是科诺托普,城镇和农村耸立的都是东正教的尖顶。并且所有人都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倒是你和俄国人来了后,城镇变成了瓦砾,良田变成了荒原。”

    彻辰的话说的义正辞严并且掷地有声,特别是几日前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的暴行更是唤起了城内哥萨克们的同仇敌忾。

    一群家园被毁的科诺托普哥萨克从城墙上、从塔楼里扑了出来。

    他们个个面目狰狞,怒气冲冲。他们挥舞双手,咬牙切齿,狂呼乱叫。

    “处死伊凡·希尔科!处死伊凡·希尔科!”

    “把伊凡·希尔科交给我们!我们要给他上柱刑!”那些哥萨克叫嚷道,“打呀!杀呀!”

    刹那间,数以百计的手伸向了伊凡·希尔科。

    伊凡·希尔科脸吓的煞白。他这时候不再谈什么兄弟之义了,而是高喊道:“我是使者,使者!”

    彻辰伸开双臂制止了哥萨克们涌向伊凡·希尔科,他说道:“为着你使者的身份,伊凡·希尔科,你不会受到伤害的。因为我们不是野蛮人。你回去告诉阿列克谢·特鲁布茨科伊亲王,只要有我和科诺托普堡在,他就休想越雷池一步。”

    说完,彻辰便让叶利谢伊护送着伊凡·希尔科出了城堡。

    垂头丧气的伊凡·希尔科回到了俄军的大营。在这里,阿里克谢亲王和一众沙皇俄国的将军们正在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不过看到伊凡·希尔科那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样子,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哥萨克劝降失败了——他不仅没有让科诺托普堡开城投降,甚至连一个哥萨克都没有劝降过来。

    看到伊凡·希尔科这副狼狈相,瓦西里·舍列梅杰夫,这位败军之将终于找到了可以嘲笑的人。

    “哎呀呀,我们的传奇哥萨克,你事先承诺的降兵在哪儿?阿勒瓦尔·彻辰的脑袋在哪儿?胜利在哪儿?”他用那嘶哑的嗓音嘲讽着问道。

    伊凡·希尔科的双肩因为愤怒抖动了起来。

    曾经,在哥萨克酋长国,身为团队长的他何曾被人这样问话过!

    他跳将起来,手指着科诺托普堡的方向,扯起嗓门回答说:“在那里!你倒是去那里过了呀!可惜撞了个头破血流。”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被伊凡·希尔科一阵揭短,他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也跳了起来。

    “那是我被你们这些可恶的哥萨克给骗了!你,和他们也是一伙的,你在欺骗亲王,欺骗最全能的沙皇陛下!”

    “谁是骗子,谁是无能之辈沙皇陛下和亲王都看的一清二楚。”伊凡·希尔科说,“我是空手回来了,可错并不在我。而某些人损兵折将,那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愚蠢造成的!”

    “你这条狗!”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狂吠道,“你说谁愚蠢?!”

    他俩面对面站立了好一会儿,俨如两头公野猪,张大着鼻孔相互喷嘶着。而其他的沙皇俄国的将军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若非阿列克谢亲王开口,演员和观众或许还会持续这样的状态。

    “伊凡·希尔科,”

    阿列克谢亲王对伊凡·希尔科的失败倒不以为是,似乎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说道:“说说你在科诺托普堡里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说完,亲王又用锐利的双眼看向瓦西里·舍列梅杰夫。

    “我的瓦西里将军,伊凡·希尔科是我们沙皇俄国最忠诚可靠的朋友。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污蔑他的忠诚,也不喜欢再听到你俩发生任何的争吵和龌龊。听到了吗?”

    阿列克谢亲王的话说的严厉,瓦西里·舍列梅杰夫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也不敢违抗亲王的命令。

    “遵命,亲王殿下。”他粗声粗气地道。

    伊凡·希尔科则按照哥萨克人的礼节,将头低过了裤腰带。

    当他抬起头,伊凡·希尔科说道:“亲王殿下,我在科诺托普堡内看到和听到的都是对您和您的大军的恐惧。不止一个人在恐惧的喊:‘阿列克谢·特鲁布茨科伊亲王来了,阿列克谢·特鲁布茨科伊亲王来了’,城内人心惶惶,唯一镇定和意志坚定的只有阿勒瓦尔·彻辰和他的铁杆心腹们,可这样的人在堡内是极少数的。大多数的守军一见到我就恭敬地向我行礼。”

    当然伊凡·希尔科这话说的简直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但他当然不能也不敢说自己在堡内差点被哥萨克们杀死,因为伊凡·希尔科很清楚,他现在还能是俄国人的“老朋友”,靠的就是俄国人相信他对哥萨克还是有号召力的。

    如此不尽不实的话也不是没人听出来。阿列克谢亲王的眼睛里就满是狐疑,而沙皇派来的监军,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则直接质疑道:“那么,为什么哥萨克们不投降?”

    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就在于他能想到大多数的可能性并做好应对。

    对于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这一问,伊凡·希尔科早已想好了说辞。

    伊凡·希尔科朝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行了一礼,他神态自若的解释道:“波扎尔斯基亲王,因为哥萨克们害怕了。因为某些人在科诺托普地区的烧杀掳掠让城内的哥萨克们有了唇亡齿寒之感。您想必知道,在发生征粮队暴力征粮的事情前,这里的民众是多么的亲善于我们。我也曾不止一次的建议,对哥萨克们和乌克兰人要怀柔、要亲善,可有些人就是听不进去。”

    就这一番话,伊凡·希尔科轻轻松松地将自己劝降失败的责任推给了瓦西里·舍列梅杰夫,偏偏后者还反驳不成。

    阿列克谢亲王看着伊凡·希尔科。半晌,他问道:“那么希尔科,对于拿下科诺托普堡你有什么建议?”

    伊凡·希尔科犹豫了阵,他说道:“亲王殿下,要拿下科诺托普堡除非使用那门巨炮,否则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第七百八十八章科诺托普战役十九

    眼见于彻辰他们杀入俄军大营竟如入无人之境,科诺托普堡沸腾了。狄莫谢夫、杰米德·波波维奇等人不顾巴希特和黑森子爵的阻拦,率领着城中的所有的哥萨克挥舞着战刀冲了出去。

    被袭击者的乱作一团,袭击者此时也没了章法。

    唯一不动如山的只剩下佣兵团的士兵。

    而在科诺托普堡的南面,在彻辰他们袭击得手后,叶利谢伊率领的一百人,也悄悄地离开了城堡,。然后就在黑暗中消失了。

    当他们摸索着接近俄军的南大营的时候,南大营内的俄军果然一片的慌乱,许多人正从左右两翼朝城北而去。

    叶利谢伊下令士兵隐蔽。

    接着,他偷偷摸了上去并很快找到了敌军挖掘的地道的入口。

    一共有五个地道口,显然除了全力进攻三角堡并使用射石炮外,俄国人在地道攻城上也下足了血本。

    叶利谢伊返回后将一百人分成五队接近了每个地道口,他们冲入地道内,将除了鹰嘴锄和铁锹外手无寸铁的坑道兵杀戮殆尽。

    然后从里到外用炸药将地道炸毁。

    在科诺托普堡内,留下的巴希特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等人他的心在不安地怦怦跳动,因为他们十分清楚,彻辰和叶利谢伊所做的是个多么危险和大胆的举措,而在哥萨克们因着团长的英勇举动而全体打了鸡血般冲出去后,偌大的一座科诺托普堡,只剩下这几百人了。

    而一旦城堡东西两面的敌人中有一个明智的将军看出了此时城堡兵力空虚而来个“围魏救赵”,又或截断出城大军的退路,科诺托普将处于极度的危险中。

    幸好,这样的担心并没有变成现实。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钟头,一个钟头过去了。他们看到了火光,听到了爆炸声,闻到了硝烟味。

    夜袭似乎出奇的顺利,俄军的两处大营乱成一片,而东西两面的俄军只顾着往城北赶去。

    又过了一个小时,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觉得彻辰和叶利谢伊他们应该回来了。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人的叫喊和咚咚鼓声。

    俄国人的重型火枪声开始压过了一切的声响,但仓促而又杂乱无章。

    显然,这是俄国人在东西两面的援军终于赶到并和彻辰他们交上了火。

    幸好由于夜袭时将军们都和阿列克谢亲王在喝酒不在各自军营,俄国人的反击是缺乏组织的。

    同时由于他们担心自己人开枪会彼此造成伤害,于是高声相互召唤,在盲目射击的同时,一部分是朝天放枪。这使得彻辰他们能较轻易地摆脱与敌援军的接触并马上后撤

    “他们需要支援。”巴希特嚷道。

    接着,他跑下城墙,指挥着士兵打开北城门,在那里等候着。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则马上赶往了三角堡,他命令费多特赶快开炮掩护。

    炮声响起,一发发炮弹正确地落入了追击的俄军的密集人群中。

    巴希特并未等候多久,很快北城门处涌出密集的黑色人影。

    “谁在那儿?”城门口的巴希特问道。

    “是团长!”

    “是团队长”响起了两声回答。

    过了片刻,夜袭的勇士们和守城的士兵彼此投入了对方的怀抱。

    “那儿情况如何?”巴希特等军官们异口同声问道,

    “赞美上帝!阿列克谢亲王差点被我侄子一枪打死!”皮德罗道。

    “赞美上帝!”众人嚷嚷道。

    这其中,黑森子爵是叫的最响的那个。

    “叶利谢伊和他带去的人已经回来了吗?”

    “还不见叶利谢伊回来。”

    听到叶利谢伊他们还没有回来,彻辰着急了,他说道:“我们去南门看看!”

    就在这时,南面的城门口,夜袭的队伍也返回了来。

    叶利谢伊带去的人回来了。

    他们形色匆忙,数量也比原来少得多。显然许多人都牺牲了。

    不过回来的人还是面露喜色,因为他们同样获得了辉煌的战果。有些士兵带回了一些凿岩石用的丁字镐、螺旋钻、鹤嘴锄,以证明他们确实打进了地道。

    不过这种举动是多余的了,因为爆炸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看着一个又一个回来的身影,彻辰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越来越差,因为彻辰左看右看没有看到叶利谢伊的身影。

    “叶利谢伊在哪里?”彻辰抓过一名哥萨克水兵问道。

    “我不知道!”那名哥萨克水兵回答道。

    “真的!叶利谢伊在哪里呢?”好几条嗓子重复着。他们中有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有费多特、有巴希特还有皮德罗和黑森子爵。

    叶利谢伊指挥下的哥萨克们开始面面相觑,忽然有一名身负重伤的哥萨克水兵用虚弱的声音开口说道:“叶利谢伊牺牲了。我亲眼见他倒下的,我当时就倒在他身边,可我爬了起来,他却留在了那里……”

    众人一听叶利谢伊竟然不幸遇难,全都悲痛不已。

    彻辰不敢相信,他追问那人此事的具体情形,但那人已不能回答了,因为他身上的多处伤口还在泉涌般地出血,跟着他就像一捆麦秸扑倒在地。

    “这损失实在太大,太大了,”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悲哀道。

    他似乎已经接受了叶利谢伊战死的现实。

    杰米德·波波维奇和狄莫谢夫以及赫瓦德基连长摘下了哥萨克帽,他们低下头,为叶利谢伊,为今夜战死的士兵默哀。

    一时间,胜利的喜悦都被叶利谢伊的战死所冲淡了。

    彻辰的心尤其的难以自己。叶利谢伊跟他的时间虽然不是最长的,可他和叶利谢伊的战友情谊却最深厚。叶利谢伊性格开朗、武艺高强,除了不会喝酒外,他几乎没有任何的缺点。

    “那时候叶利谢伊说要代替我去北面,我该和他交换的。那么他或许就不会有事了。”彻辰悲伤地想道。

    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叶利谢伊。

    彻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的房间,又是怎样入了睡。到了黎明时分,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团长,天大的好消息!”敲门者黑森子爵说。

    “怎么回事?”彻辰立刻跳了起来,叫嚷道。

    “叶利谢伊回来了!”

    “我的上帝,你说什么?”

    “是他!我刚才起来解手,突然听到城墙外有人在喊叫:‘别开枪,是我!我是叶利谢伊’。我一听都顾不得小便了,赶紧上城墙往下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叶利谢伊回来了!他打扮成一名沙皇俄国的市民射手。”

    “赞美上帝!”彻辰无比喜悦地说。

    他顾不得穿鞋,一路奔跑着去迎接叶利谢伊。

    这时天已经亮了。

    叶利谢伊就站立在城堡内的广场上,但见他头戴一顶纸帽,身穿粗陋的灰色外衣,跟一名真正的市民射手是那么相像,以至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更让彻辰难以置信的是,在叶利谢伊身边,同叶利谢伊一起回来的竟然有谢苗,还有自己的妻子法蒂玛。

    叶利谢伊一见到彻辰,立即便扑了过去,彼此开始了欢悦问好。

    “我们已哀悼过阁下了!”彻辰叫嚷道。

    他的眼光滑过了法蒂玛和谢苗。

    这时,别的几位军官也奔了过来,其中就有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

    所有的人都惊诧得不得了,于是就争先恐后地向叶利谢伊和谢苗问长问短。而彻辰在叶利谢伊被众人围住后,他走向了法蒂玛,问她怎么回来了?而且她和谢苗都穿着俄国人的衣服。

    在那一边,叶利谢伊开言说道:“在返回的时候,我绊着了一具尸体,摔倒在地,我的脑袋给一块大石头磕破了,虽说我的头盔是顶好的,不禁坚固,而且还衬了个铁丝网,可我还是昏厥了过去。当我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身上躺着一具给打死的俄国市民射手的尸体,就像盖着被子似的。我摸摸脑袋,有点儿痛。不过,甚至连个包都没有撞出来。这时我才发现四周围全是敌人,我们的人全都不在了。于是我就暗自思忖该如何逃出虎口。我想到了我何不取下这压在我身上的俄国士兵的全副装备打扮起来。须知我的本就是俄国人,除非有人见过我,否则光凭口音没人分辨的出我。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将尸体的衣服扒了下来穿在身上,然后我跳进了一道战壕中。我混在他们中间走来走去,就像在自己人中间一样。他们中有许多人被我们搅得晕头转向,就躺在有顶棚的壕沟里睡着了;我溜达到他们那儿去时间或有个把人问我:‘你干吗走来走去?’我回答说:‘因为我睡不着!’,然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边,彻辰本是要怪责法蒂玛的,可谢苗抢先揽下了所有的责任。

    “团长,是我不好。是我没听您的命令带法蒂玛夫人回来的。”

    法蒂玛待要替谢苗说话,彻辰的手伸过法蒂玛的脖子拦住了她的身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彻辰说道。

    千言万语就剩下这么一句。

    法蒂玛也紧紧地抱住了彻辰。

    这时,叶利谢伊开口说起了他是怎么遇到法蒂玛和谢苗的。

    原来,当叶利谢伊走到俄军战壕直到科诺托普堡尽头的时候,他意外地方向有两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此处。

    当然,叶利谢伊现在知道此二人是法蒂玛和谢苗了,可当时由于二人身穿俄军的制服,叶利谢伊并未认出他们,而是把二人当做了俄军的哨兵。

    于是,叶利谢伊轻手轻脚的地上前要打晕二人以逃回到科诺托普堡去,可他鬼鬼祟祟的动作被法蒂玛察觉了。叶利谢伊的手刚举起来,法蒂玛藏在衣袖内的匕首就架在了叶利谢伊的脖子上。

    而二人四目相对,他们这才发现竟然是彼此。

    听到这番只有上帝能够安排的巧遇,众人都笑了起来。

第七百八十六章科诺托普战役十七

    当一个问题自己找不到办法的时候,彻辰很自然地召集起了佣兵团的所有军官,让大家集思广益。

    很快,十数人便在南面城墙根下集结了。

    各自的侍卫和马弁打起了火把,彻辰把敌人正在南面挖掘地道准备炸塌城墙的情况做了说明。

    众人听完后先是一阵的沉默不语。

    显然,这个消息给了所有人以沉重的压力——科诺托普堡的位置地处平原,这里的土层容易挖掘,若是阿列克谢亲王不顾惜人力强行挖掘的话,不出几日便能抵达城墙下面并将其挖空。

    “一定要摧毁地道!”巴希特一拳砸在地面上。

    皮德罗撇了撇嘴。

    他觉得巴希特这一句就是句废话。谁都知道要摧毁地道,可如何去摧毁,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这时,赫瓦德基连长抬起了头,他做了第二个发言者。

    连长抬起脑袋,他说道:“当年我们在围攻兹巴拉日的时候也试图挖掘过地道。可惜失败了。”

    哦?老连长,你快说说,当时雅里梅·维希涅维茨基是用了什么妙招?”皮德罗感兴趣地问道。

    赫瓦德基连长抬起头仰望夜空回忆了下,他说道:“当时波兰人一再撤离那些较宽敞的防御工事,进入越来越狭窄的防御工事里。他们通过缩小防御的面积来抵消我们挖掘地道的影响。”

    皮德罗听完泄气了。这条经验对于现在的科诺托普堡来说毫无参考价值。

    赫瓦德基老连长似乎也知道自己说了没用的话,他不安地挠了挠头。

    “我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他说道。

    “不,赫瓦德基连长,你说的办法对于我来说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彻辰安慰他道。

    这时,又是一阵沉默,没有人再说话。

    夜静悄悄的,可每个人的心里似乎都能听到地底下锄头和铁锹的声音。

    黑森子爵的脸上滴下了焦急的汗水。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团长神通广大,一座科诺托普堡总能守住个两个月,可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城堡竟然就要陷落了。

    是的,黑森子爵是害怕了。

    原本黑森子爵不是个怯懦的人。他在克里米亚战功卓著并且赢得了彻辰对他的信任。可是正因为在克里米亚获得了普通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财富,富裕起来的黑森子爵开始胆小了,他牵挂着自己的财富和那纸醉金迷的生活,想念着他在黑森新买下的城堡和来自法国热情如火的美娇娘。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第一次派出劝降的使者,黑森子爵就阻止皮德罗去割狗尾巴并提出了自己的“缓兵之计”,实际就是出于胆怯的心理,希望能多挨过一天是一天。

    今天白天的战斗,黑森子爵守卫的是西面的城墙,可俄国人那门射石炮巨大的破坏力还是深深地震撼了黑森子爵——他那原本就脆弱的内心更加的奔溃了。

    而现在,他见连着彻辰在内所有人都仿徨无计,他除了焦急外,更是有些怨恨起彻辰当初不用他的计谋。

    如果彻辰听了自己的建议,或许能多撑几天……

    又过了会,黑森子爵的脚朝前挪了一步,他决定打着胆子再次提出自己的建议——议和。

    是的,不是投降是体面的议和。

    什么是议和,就是解释为通过谈判达成终止敌对行为。

    什么是投降,就是停止抵抗,放下武器,向对方屈服。

    在黑森子爵看来,这两者是不同的。

    既然守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与其在城破后战死又或接受屈辱的投降,不妨现在就与阿里克谢亲王谈判,以把科诺托普交给俄国人为条件,换取他们允许城内的守军安全离开。

    黑森子爵认为,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黑森子爵一动,在他身前的叶利谢伊此时恰好也动了了,而且还在黑森子爵前开了口。

    “团长,”叶利谢伊道,“我认为为今之计还是要设法炸毁敌人的地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你同意,我愿意率领一队人去夜袭。哪怕那里有刀山火海,我也愿意去闯一闯!”

    说完,为了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叶利谢伊猛地拍了拍腰间的马刀。

    看着视死如归的叶利谢伊,彻辰说道:“同意。叶利谢伊,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杰米德·波波维奇和狄莫谢夫以及皮德罗三人震惊地看着彻辰。

    之前彻辰自己还说阿列克谢亲王会派重兵把守地道口,夜袭是不会成功的,怎么突然就出尔反尔了?

    同意叶利谢伊去夜袭并不是彻辰的心血来潮又或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是他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彻辰知道,摧毁地道是阻止俄国人炸毁南面城墙的唯一办法,哪怕敌人布置有重兵防守。

    刚才他一直思索着如何能够在敌军重兵防守的情况下摧毁地道,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声东击西,即通过发动两次夜袭来达到摧毁敌人地道的目的。

    是的,不是一次夜袭,而是两次。

    一次在北面的夜袭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并可能的话打乱俄军的进攻节奏。

    从阿列克谢亲王的大军开始围攻科诺托普堡以来,进攻的节奏都掌握在阿列克谢亲王一边,自己只能够被动的反击。哪怕取得过摧毁俄军炮兵阵地和成功守住三角堡这样的胜仗,但这些都是被动取得的,自己一直是在被动的见招拆招。而阿列克谢亲王却逐步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推进战线——拔除三角堡——攻克科诺托普堡。

    按照对方的这节奏打下去,自己必败无疑,恐怕连这个月都撑不过去。

    所以他要夺回主动,要让俄国人顾此失彼。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守住科诺托普堡更长的时间。

    在吸引去所有的俄军的注意力后,一次南面的夜袭用来摧毁地道。

    “我们要夜袭敌人的阵地,并且不是一次,而是两次。”彻辰简明扼要地说道。

    这下子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彻辰,就连提出夜袭的叶利谢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团长莫非是疯了吗?

    “狄莫谢夫连队长,你去集合三百名哥萨克士兵和一百德意志双手剑士和长枪兵,以最快的速度。”彻辰对自己的哥萨克连长命令道。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时间紧迫,彻辰来不及在此对军官们多做详细的解释了。

    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由狄莫谢夫率领的全部由精锐的哥萨克水兵组成的三百人的突击队很快在广场上集结了起来。

    过了会儿,叶利谢伊带领着一百名佣兵团士兵也到了。

    每个士兵,彻辰都给他们配发了三枚炸弹并且携带上了所有的火圈。

    对于这次的反击行动,彻辰感觉要对自己的士兵们说些什么,说些激励他们的话,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因为这些都是死士,很可能有去无回。

    计划是他想出来的,可这计划是否管用,又或者能否取得预期的效果,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忽然的,彻辰福临心至,他唱道:

    “啊!伟大的上帝

    请解放我们这些可怜的奴隶,

    从沉重的奴役里摆脱异教信仰的漩涡——

    来到灿烂的晨光里,

    来到宁静的水乡,到那幸福欢乐之邦,

    到那基督教统治的福地——

    啊,上帝,

    请听听我们的乞求,

    请听听这些不幸的人的祈祷,

    请听听我们这些奴隶的哀号。”

    这是哥萨克的歌曲,这是自由的歌曲。

    随着彻辰的低唱,越来越多的哥萨克士兵们唱了起来。

    先是那三百哥萨克水兵,接着是一百佣兵团的战士,最后城内所有的士兵都唱了起来。

    一些人开始唱起了不同的歌曲:“啊,草原,我们的故乡,你画一般的红花怒放,你广阔无垠,有如大海**……”

第七百八十七章科诺托普战役十八

    歌声越来越大,甚至传到了俄军的大营,传到了伊凡·希尔科麾下的哥萨克的耳朵了。

    这些吃的比俄国的“灰色牲口”还不如的哥萨克们,他们也唱了起来。

    阿列克谢亲王正在中军大帐内同他的将军们喝酒,他也依稀听到了歌声。

    “他们在唱什么?”亲王问伊凡·希尔科道。

    伊凡·希尔科放下了酒杯竖耳倾听。

    “是哥萨克的民歌。”他说道。

    接着,他翻译了歌曲的大意。

    “他们不会成为奴隶的。”瓦西里·舍列梅杰夫残忍地说道:“因为我会送他们去见上帝,让所有人都知道,敢于反抗最为仁慈的沙皇陛下统治的人,只有死。”

    伊凡·希尔科对瓦西里·舍列梅杰夫怒目而视,可他能做的也仅是如此了。

    阿列克谢亲王先是不置可否。

    因为显然,在这个时候,科诺托普堡内的守军竟然还有心情唱歌,这是不寻常的。可很快,亲王便又自嘲自己是实在太过谨慎小心了——前线有他布置的狙击手在,守军的任何异常举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放下心思的阿列克谢亲王举起了酒杯,他面色如常地说道:“继续喝酒。”

    说完,他首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阿列克谢亲王不愿杯弓蛇影,徒让自己的将军们紧张和胡思乱想——上一次,亲王从轻处罚瓦西里便在军中产生了胡乱的猜测,而让彻辰都声名更加的水涨船高。

    宴会继续进行,俄国将军为着沙皇陛下的健康、为着亲王的武勋、为着各种理由,一次又依次的干杯。

    科诺托普堡内的歌声逐渐停止,因为那四百勇士已经整装完毕准备出城——他们的目标正是阿列克谢亲王所在的俄军主力云集的北面以及摧毁南面俄军地道。

    彻辰亲自指挥对北面大营的突袭,而摧毁俄军地道的任务彻辰则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叶利谢伊以及一百名哥萨克水兵。

    “叶利谢伊,阿列克谢亲王会派重兵在守护地道口,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夜色这么漆黑,我又在北面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到时候敌人肯定会调兵去支援。这时候你就突然攻上去,将地道炸毁。”彻辰如此对叶利谢伊布置道。

    叶利谢伊思考了片刻,他摇头叫喊道:“团队长,那该你去南面,我去北面!”

    “不行,”彻辰道,“我必须去北面,因为只有我在那里,士兵们才不会觉得这是有去无回的夜袭。记住,只有敌人的军营开始骚动了,你才能动手。而且速度要快、要狠!”

    说完,彻辰不让叶利谢伊有再次劝自己改变主意的机会。他拉下了尖盔的面罩,然后朝三百勇士而去。

    “跟着我,前进!前进!”彻辰命令道。

    科诺托普堡的城门再次被打开。出城后,三百人如同一条细线般移动到壕沟边。

    此时每个哥萨克的眼里都闪耀着坚定且决绝的目光。因为在他们的身前是他们的团队长,在他们身后就是乌克兰,是他们的故乡。

    而要让自己的故乡免遭科诺托普的悲惨命运,就绝不能让俄国人看到黑海的海岸,看到第聂伯河。

    战壕内俄军狙击手误以为这次出城的敌人仍然是来清理壕沟的,他们好整以暇的准备搭弓射箭,给这些没有记性的家伙一个教训。

    可出乎俄军狙击手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这次出城的敌军竟丝毫不隐藏自己,反而点起了火。

    那是被突击队点燃了的火圈。

    突击队中臂力最大的士兵猛地将这些火圈抛掷了出去。

    火圈在地上蹦跳、旋转着进入了俄军的战壕。

    战壕内俄军狙击手的衣服被点燃了。它的杀伤效果是惊人的。火圈上的火点着了战壕内俄军狙击手的衣服,这些扑打不掉的火焰将被吞噬的人变成了一个火球。

    被火烧的痛苦万状的俄军士兵哀嚎着跳出战壕,朝着大营的方向逃去。

    这些火人和继续滚动着的火圈越过一道道战壕,将恐惧和大火带入了大营。

    乘势的,科诺托普堡内仅剩的八十多名扎波罗热骑兵从城门口突了出来。他们越过彻辰率领的哥萨克水兵,如一把尖刀般朝俄军大营冲去。

    这些骑兵都是由皮德罗带领着的。

    这位彻辰的至亲在彻辰出城后越想越不对味——他怎么能让自己的侄子一个人去?这可是九死一生的啊!所以一待城外火起,皮德罗一拍大腿,他将指挥权交给了黑森子爵,而自己则命令所有骑兵跟他走。

    漆黑的夜,耀眼的火,战马的奔腾,还有那紧随其后的哥萨克突击队的战吼,这对正在休息的俄国士兵在精神上的威慑和打击是巨大的。更别提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哥萨克水兵们还朝着四面八方投掷着炸弹。

    俄军的大营炸开了锅,士兵们四散奔跑着。

    一些理智的、富有战斗经验的贵族军官试图搜罗士兵抵抗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们高喊着早就的身份和团队名称,可迎接他们的是一张张疯狂的面孔,和一双双张慌恐惧的眼睛。

    失去了理性的人们彼此推搡、拥挤、践踏,相互挤死、踩死。

    骑上马的赶紧开溜,无主的马匹则在盲目奔逃。盔甲、兵器、倒地的帐篷扔的到处都是。

    彻辰在皮德罗的陪伴下攻入了一处炮兵阵地。这个炮兵阵地此时空无一人。彻辰找来了几支铁钎,他拔出腰间的权杖当做锤子,然后将火炮的活门钉死了。

    “彻辰,你快看。”

    就在彻辰钉死最后一门火炮的时候,皮德罗手指着前方对他喊道。

    彻辰定眼一看,只见身穿一身银鳞胸甲的阿列克谢亲王正骑在马上立在六支松明火把中,他高声喊道:“不要乱!不要乱!我在这里,我是阿列克谢·特鲁别茨科伊亲王!向我靠拢!”

    一些人显然认出了亲王,他们听到了他的话,看见了他,然后朝着亲王围了过去。

    一个小型的战斗团体正在亲王的身边形成。

    彻辰很清楚,他们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靠的就是出其不意和俄国人的组织混乱。而一旦让敌人重新集结起来,那么自己这三百人还不够六万俄军塞牙缝的。

    “谁有枪,快给我。”彻辰对身边的人喊道。

    马上的,皮德罗捡起地上一把俄国人丢弃的重型火枪,在检查了一番后,将火枪递给了彻辰。

    彻辰将枪托架在皮德罗叔叔肩膀上。他调整好呼吸,三点成一线,然后扣动了扳机。

    子弹击中了阿列克谢亲王身边的一名护卫,作为目标的亲王却毫发无伤。

    阿列克谢亲王混不在意,可这一枪却把保护亲王的人吓破了胆。他们不顾阿列克谢亲王的强烈反对和刀砍鞭抽,将亲王团团的围住,然后护送着他朝后方逃去。

    这下子,“明灯”消失了。俄国士兵们再次的乱做一团。胡奔乱撞的人们甚至将篝火的踩了灭。

    篝火一灭,到处黑咕隆咚,俄军的士兵更加的惊恐万状,他们从连营拥出,就像决堤的洪水,像汹涌澎湃的江河,狂奔猛突,涌向四周围其它的大营……

第七百九十四章科诺托普战役二十五

    虽然阿列克谢亲王夸口在后天就能拿下科诺托普,可他还是低估了科诺托普屡攻不克对俄国大军士气的影响。

    在6月日,亲王命令大军再一次对科诺托普发动总攻的时候,那些底层的俄国士兵们终于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反抗。

    这些沙皇的“灰色牲口”虽然在忍耐力和承受力上异于常人,并且在大多数的时间里任劳任怨,但他们的忍耐力并不是没有底线的,因为他们也是人。所以在科诺托普堡如同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般吞噬了无数生命并且巨兽虽然伤痕累累但仍然屹立不倒的时候,他们害怕了,他们宁愿用胸膛迎向贵族军官的马刀和皮鞭,也不愿再去和巨兽搏斗。

    在这场反战的暴动中,三名贵族军官被士兵当场打死,十余人受了伤。并且的,伊凡·希尔科的哥萨克中竟有数十人偷偷的逃进了科诺托普堡,按他们的话说,是去投奔自己的哥萨克兄弟了,和他们同生共死。

    虽然依靠着波耶骑兵和宣布暂时停战作为妥协,阿列克谢亲王成功敉平了这场底层士兵的暴动,可对于科诺托普堡的进攻,他也被迫不得不厌弃了。

    在花费无数金钱和丰盛的酒食喂饱了士兵并提振了他们的士气后,俄国大军终于能恢复对科诺托普堡的进攻了。但这,已经是5天后的事情。

    6月8日的夜异常晴朗,皓月当空。虽然拖延日久,但令阿列克谢亲王欣慰的是,那条拉斐尔挖掘的地道,从三角堡直通科诺托普堡的地道始终没被守军所发现和破坏。

    数千磅的炸药被埋藏在了地道的尽头,也就是城门的下方,只得到午夜两点,当科诺托普堡的守军酣睡正浓的时刻就会引爆。

    在一旁,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提醒阿列克谢亲王道:“亲王,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如果再无法攻克科诺托普堡的话,就请你听进我的意见,绕过此处直取切尔尼戈夫。”

    阿列克谢亲王没有说话。不是没有听见,而是他要用现实来回答西蒙·波扎尔斯基,让他亲眼看到圣乔治旗插上科诺托普堡的塔楼。

    当怀表的指针指向两点,阿列克谢亲王对拉斐尔点了点头。

    “开始吧。”他说道。

    地道内的工程兵退出了地道。随即的,引线被点燃。

    随着一声巨响,科诺托普堡被笼罩在了火光和浓烟之中,那被高高抛弃的着了火的工事残片,哪怕在数里外都清晰可见。

    看着自己的杰作,拉斐尔用专业的口吻点评道:“没有任何的生物能在这样的爆炸中存活下来,北门也必将全部坍塌。”

    震撼人心的爆炸以及拉斐尔自信的言语,哪怕是畏战的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都不禁燃起了今夜就能夺取科诺托普的希望。

    待硝烟散去,两位亲王身后的旗手使劲全力地挥了挥手中的旗帜,借助皎洁的月光,密集的、折射着月光的钢制头盔如银河般涌向科诺托普。

    几千名俄国步兵,包括数百名最精锐的波耶骑兵一齐狂奔过来。

    此时,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中将有许多人将从此再也见不到克里姆林宫的红墙,再也见不到雪国的白杨树和那等待着他们归来的喀秋莎。

    此刻,彻辰像个幽灵似的顺着北门没有坍塌的城墙奔走。

    “谁都不要开火。等待我的命令!”走过每个士兵的面前,他都要如此吩咐道。

    阿列克谢亲王相信科诺托普堡的守军早已被震的七荤八素、头晕目眩,早已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却不知俄军将地道挖掘到背城门底下的情报早已被叛逃的哥萨克带给了彻辰。

    虽然俄军的工程兵全都是俄国人,在挖掘地道的过程中并未让伊凡·希尔科的哥萨克参与。但因着对伏特加的共同爱好,这一情报早已让部分哥萨克酒友所得知。

    故而的,彻辰在结合了其他叛逃的哥萨克带来的情报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即不管脚底下的这枚定时炸弹,让俄国人成功引爆,然后诱使敌军轻敌突进,从而大量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和促使其士气崩溃。

    当彻辰提出这一计划的时候,由于过于的大胆,几乎所有的军官都表示了反对。他们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按照老办法将敌人的地道破坏掉。

    但彻辰最终还是劝服了所有人。他告诉众人,如果哥萨克们带来的情报,即俄军大营爆发过暴乱的情报属实的话,那么俄国人的忍耐力也已经到了极限,几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我们精疲力竭在死撑,俄国人精疲力竭也在死撑。胜负的关键就在这最后的一战。只要能够再次打败敌人,那么哪怕阿列克谢亲王的意志再如何的如钢铁般坚定,他在底层的压力下也不得不放弃继续攻打科诺托普,否则愤怒的士兵都会将其撕的粉碎。”彻辰说道。

    “可是如果还有下一次呢?”皮德罗问道,“还有,彻辰。你有没有考虑过,黑森那家伙叛逃了,现在他恐怕已经成为了俄国人都座上宾。那么我们这儿一切的情况对于俄国人来说就都不是秘密。他们知道在城墙的后面还有一道堑壕,也知道我们已经山穷水尽。”

    皮德罗所说的也是众人所最担心的,故而皮德罗的话音刚落,众人就纷纷表示道:“是啊,团长。这是最可怕的。”

    对于黑森子爵叛逃会带来的这一可能的后果,彻辰并非没有考虑。不过他有很大的把握黑森子爵并未投靠俄国人又或者他天良未泯、并未将科诺托普堡的内情告诉俄国人。

    “各位,”彻辰说道:“我相信俄国人并未知道内侧堑壕的事情。但这并非是我出于对黑森子爵的信任,有两件事情足以说明这一点:其一就是俄国人挖掘的地道,如果敌人知道北面城墙后面还有一道堑壕,那么他们就该把地道挖到其他三面城墙下面,因为那会对他们的突击更加的有利;其次,这几日俄国人发射的榴弹,我计算过,落在堑壕附近的榴弹并未多余其他地方,那就说明他们并不知道堑壕的存在,不然他们应该集中火力摧毁这里。”

    彻辰的话虽然有理有据,但众人还是忧心忡忡。

    见状,彻辰大喊道:“各位!盟过什么誓,就让谁对自己的誓约负责!我曾经向维戈夫斯基和亨里克·波托茨基保证,我一定会守住科诺托普,那我一定要做到。现在俄国人士气动摇,我们只需再打击他们一次,就可能让他们彻底的放弃拿下科诺托普堡的打算,而要是只是破坏了地道,那除了破坏地道,对守住科诺托普没有任何其他的帮助。甚至于还有可能给他们更多的休整和重整士气的时间。各位,我们还要坚守二十多天,不是一天又或者两天。我实话实说,对于坚守这么久,我除了此法,实无把握。”

    众人听了彻辰的话,虽然情绪各异,可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彻辰的判断。

    一千多名士兵带着火枪隐伏在预先挖掘的堑壕后面,对爆炸所形成的城门缺口形成了一个大花环,因为紧张,许多人的脑门都渗出细密的汗水。握着火枪的手心也是湿津津的。

    大战前的平静,一切都是那么的悄无声息。听到的只是波耶骑兵的铁靴因为快速的在碎石上移动产生的脚步声,像是压抑的闷雷。

    俄国人越是接近缺口,他们的信心越是十足。因为许多人都认定,守军已经在爆炸中失去了战斗力。

    他们跑到护城的堑壕边,开始往堑壕内抛下成捆的柳条、灌木、树枝、成袋的棉花和成捆的麦秸,眨眼之间,堑壕就给他们填实了。

    科诺托普堡仍然是寂静无声。

    但是,当近三成的敌兵已踏上抛进护城河中的铺垫物并进入城堡内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手枪射击声响起。而几乎与此同时,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叫喊道:“开火!”

    立刻的,城堡内的堑壕后面和两侧完好的城墙上,骤然闪亮起一排长长的火焰,响起了火炮的轰鸣和火枪噼噼啪啪的射击声。

    防守者的呐喊和进攻者的哀叫,各种声音混成了一股股汹涌的声浪。如同歌利亚勇猛无敌却被大卫王用投石索击杀,此时的俄国士兵,正如歌利亚一般被大卫用投石索击中了致命的头部,扑腾在地翻滚着。

    防守者弹无虚发,没有一枪不射倒一个敌兵。以霰弹为填料的火炮更是大显威风,一发炮弹就使敌兵成片倒地,就像大镰地一拂便割倒满地簇立的庄稼。

    那些冲入城内的敌兵,处于三面火力夹击之下,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他们开始毫无秩序地往四面八方跑,密密麻麻的人相互挤踏,纷纷倒下,形成了一座座战栗的人丘。城墙上的费多特扔下火了枪,他亲自自上而下操纵一门火炮,向密集的人群的头顶倾泻霰弹,在他们开始逃跑的时候,泼洒下铅和铁的骤雨,封锁了前进又或者撤退那唯一的通道。

    敌人的强攻全线被打退了,俄国步兵和波耶骑兵逃出城堡,他们惊恐地吼叫着,像疯子似的仓皇逃命。

    这时从城墙上投掷下来沾了焦油的棉布和火把。这些引燃物将堑壕内的木头和棉花点燃,形成了一道封锁线。

    逃生无路的俄国士兵只得回返。

    彻辰拔出了腰间的马刀,他大喝一声带着所有人展开了反击。那些本就被打的晕头转向、毫无战意的俄国士兵自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于是他们也就开始作决死的拼搏。

    以波耶骑兵为核心,俄国人两个三个多至五个结成小群体,彼此背靠背相互依靠,手里或使长枪或使斧钺或使弯刀或使战刀疯狂劈砍。惶遽、恐怖、自信必死而绝望,这诸般情感在他们心中演化成了单一的暴戾。战斗的狂热控制了他们。有些敌兵忘乎所以地扑向哥萨克们,想作个对个的白刃战,但眨眼之间这些人就在哥萨克水兵的手枪下丧命。这是两支狂怒队伍的恶战,科诺托普堡守军怀着对仇敌的满腔怒火,依仗伏击者的心理优势和冷热兵器的混合使用,使得敌兵的惨败在不断扩大。

    火光照亮了哥萨克们搏杀俄国人的情景:揪他们的脑袋,拽他们的胡须。特别是一手马刀一手手枪的哥萨克水兵横冲直撞,斩杀无数,活像狂野的公牛。

    在另一翼的末端,彻辰自己也亲自投入了战斗。尤其是此时他和法蒂玛一起并肩作战,这更让他的英武更胜过往常。

    就像一只恶狼钻进羊群并在里面大肆咬噬那样,彻辰杀入俄国士兵的小军阵中。左劈右砍,完全像个夺命的幽灵。他的威名,在围困科诺托普堡的俄国人中间早已如雷贯耳,他们既从前几次的战斗中,也从其他的俄国人和哥萨克的讲述中得知他能征惯战,勇猛过人;俄国人普遍的迷信,迷信无论谁跟他交手,必死无疑;而这一次的失败,更是让这种迷信根深蒂固并且变成了种信念。因此不止一个小军阵内的俄国士兵又或波耶贵族在猝然见他就在自己的面前,甚至不作自卫,而是闭起眼睛嘴里叨念着“上帝”,然后在他的剑锋之下命丧黄泉。

    终于,敌兵的抵抗愈来愈弱,他们完全丧失战斗意志闭目等死,并最终做了俘虏

    科诺托普堡的守军获胜了,哥萨克们获胜了,他们欢呼歌唱,气喘吁吁,浑身散发着血腥,穿过那巨大的缺口返回城内。

    接着,俄国人不甘心地从三角堡内还发射过几发炮弹,然后是一派静寂。

    阿列克谢亲王蓄谋最久的一场攻击就这样再次以俄国人的强攻失败而终结。

    战斗结束后,法蒂玛和彻辰相拥而泣。法蒂玛问彻辰道:“我可以不用离开你了,是吗?”

    彻辰搂着法蒂玛的头道:“是的,永远不用。”

第八百四十六章摄政女王十七

    就因为水太凉,里加总督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做了俘虏。

    到了第二天的天明,里加城已经彻底的落入了克里斯蒂娜的手中。

    里加城的守军中,大部分的士兵都放下了武器同汉斯·福莱特一样投入到了女王的阵营,小部分则在激战后做了俘虏,还有部分则同里加城防司令加尔文一起,在巷战中阵亡。

    里加城内的市民在枪炮声中度过了恐怖的一夜。当第二天一些胆大的市民打开门,他们才知道,昨夜并非雇佣兵暴乱,而是他们的前女王克里斯蒂娜“收复”了里加,并要向现在的国王卡尔十世讨还王位。

    知道了现如今的统治者是谁,里加城内的市民稍稍安下了心——至少作为瑞典人的克里斯蒂娜女王总不会让雇佣兵在自己的城市内抢劫和屠杀——所有人都这么自我安慰道。

    市民们一开始有如此担心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在过去不到十年的三十年战争中,城破后雇佣兵对城市的抢掠和屠杀便是常态。其中尤为血腥和残忍的便是马格德堡了。在161年5月9日哈布斯堡一方的提利伯爵在拿下此城后,早在尼德兰等地与新教徒厮杀的伯爵,让手下的全体雇佣军劫掠天。

    三天内有0000多名马格德堡市民丧生,而伯爵则若无其事的对质疑者表示:这是士兵们冒生命危险所应得的!

    克里斯蒂娜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的确也用严酷的军法制止雇佣兵们对里加的破坏和劫掠。对于她们来说,里加城是复位过程中拿下的第一座城,他们对城内市民的态度将直接的影响到其他城市人心的向背。

    当然,对于雇佣兵们冒着生命危险为自己拿下里加,克里斯蒂娜肯定是有所表示的。运输船上的彻辰三分之一的资财又化作了对雇佣兵的赏赐,这既满足了雇佣兵的胃口,也让他们更加忠诚于女王的事业。

    中午十二时,一身戎装的克里斯蒂娜在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元帅的陪同下策马进入了里加的城门。

    在城门口,被俘虏的里加大主教和议长站在城门的一侧,他们代表里加的全体市民向克里斯蒂娜女王表示了敬意。这之后,大主教将代表里加归属权的城门钥匙毕恭毕敬地递到了克里斯蒂娜的手中。

    克里斯蒂娜接过了钥匙,她再次的表示,作为全体瑞典人的女王,她将把仁慈散布于里加,并做到秋毫不犯。

    成为阶下囚的主教和议长则感谢了女王的宽厚,并表示将竭尽忠诚。

    于是的,克里斯蒂娜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策马朝着总督府前进。

    “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已经被押了起来。汉斯·福莱特看守着他,等候您的处置。”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在马上对女王说道。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

    马格努斯这人的身份对现在的自己太重要了。他不仅是里加总督,还是卡尔的妹夫,若果能让他也投降自己,那些追随卡尔的人必定士气大跌。

    “元帅,彻辰和卡尔松现在在哪?”

    克里斯蒂娜一路行来却没有看到彻辰和卡尔松,故而她问维登贝格道。

    “彻辰带着一队雇佣兵在巡逻里加的街道,而卡尔松则去看守府库去了。”

    听到彻辰竟做起了警察的勾当,克里斯蒂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虽然自己三令五申,可难保佣兵中鱼龙混杂,一些人仍然起了歹念。况且城中那些流氓和地痞肯定也会借机浑水摸鱼。

    这些人打劫财物的同时还会败坏自己的名声,彻辰能够提早防范于未然,足见他为自己考虑之深远。

    来到总督府的门前,克里斯蒂娜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尚未进门,二人便听到里面传来都争吵声。

    “犹大!忘恩负义之徒!”

    有人如此喝骂道。

    那应该是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则如此回应道:“尊敬的总督大人!我可不是忘恩负义之徒,等我有朝一日做了总督,只要你向我保证会尽忠职守,我定会赏你个守城官当当。”

    说完,这个声音的主人狂妄地笑了笑。

    克里斯蒂娜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这是汉斯·福莱特,昨天最大的功臣。”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忙解释道。

    克里斯蒂娜地眉头舒展了开来。她迈步走了进去。

    内里,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被关在一个铁质的囚笼里面,他华丽的外衣早已被剥去,只剩一件白衬衫和一条灯笼裤。他赤着脚,因为他靴子上的金踢马刺,所以他的鞋子也被抢走了。

    汉斯·福莱特见女王和元帅进来,他赶忙站直了身子行了一个军礼。

    虽然对汉斯·福莱特如此羞辱一名贵族感到厌恶,但克里斯蒂娜还是赞扬了他昨夜的弃暗投明和丰功伟绩,并再次承诺会赐予他丰厚的报偿。

    汉斯·福莱特闻言喜形于色。

    在二人说话期间,马格努斯一直望着克里斯蒂娜的侧脸,他似乎想从女王的脸上看出些自己的命运。

    当克里斯蒂娜和汉斯·福莱特说完话将目光投向马格努斯,马格努斯慌忙地收回了目光。

    “马格努斯。”克里斯蒂娜叫道。

    马格努斯没有说话。

    “你是卡尔的姐夫,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亲戚。”

    听到这句,马格努斯的内心激动了起来——女王承认自己和她是亲戚,那是否是说女王准备放过自己。

    马格努斯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贵族的矜持让他将喜悦埋藏在心中。而脸上浮现的却是淡然和从容。

    “女王陛下,我们虽然是亲戚,可我效忠的是伟大的卡尔十世国王陛下。”

    马格努斯的这话虽然说的强硬,可他相信克里斯蒂娜听的出自己的弦外之音的——自己都喊她女王了,这就是在悄悄向她求饶。

    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她当然听的出来。

    女王正待开口,汉斯·福莱特突然用手中的木棍敲了敲囚笼的铁栅栏。

    “装什么装!你要是这么硬气会怕水冷?!”汉斯·福莱特毫不留情地拆穿道。

    汉斯·福莱特的举动是如此的突然和让人猝不及防,不仅克里斯蒂娜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没料到,那马格努斯则被吓得本能地缩了缩身子。

    这让他刚才努力塑造的忠臣烈士的模样轰然坍塌。

    看着马格努斯那滑稽样,克里斯蒂娜想笑又不能笑,只能极力的忍住。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则狠狠地瞪了汉斯·福莱特一眼。

    原形毕露,马格努斯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的脸红的如同煮熟了的螃蟹一般。

    “你们杀了我吧,士可杀不可辱!”他鼓足勇气大吼道。

    克里斯蒂娜见状,知道此时马格努斯气上了头,她只得温言抚慰道:“马格努斯,稍安勿躁。汉斯·福莱特是个粗人,我代表他向您道歉。”

    马格努斯哼了一声,但毕竟就坡下驴接受了克里斯蒂娜的道歉。

    接着,克里斯蒂娜命人将马格努斯从牢笼中放了出来,并为他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在马格努斯穿衣服的时候,阿尔维德·维登贝格在克里斯蒂娜耳畔小声耳语了几句。

    接着,他带上来几个人——她们是马格努斯的妻子和孩子。

    马格努斯的妻子,也就是卡尔的姐姐一见到克里斯蒂娜就扑到她的脚下抓住女王的裙摆。

    “克丽丝,宽恕我们吧!”她祈求怜悯道。

    克里斯蒂娜将其扶了起来,再次温言宽慰。

    而在一旁,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也插话道:“夫人,您和孩子以及总督的命运,其实都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

    马格努斯的妻子温言,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我明白,我都明白。”

    说完,她牵着孩子的手走进了更衣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道二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他们又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总之,当马格努斯一家出来的时候,马格努斯跪倒在了克里斯蒂娜的面前,向她效忠。

    克里斯蒂娜喜上眉梢。她准备扶起马格努斯,马格努斯却双膝牢牢订在了地上。

    “女王陛下,我有一个请求。”他说道。

    “你尽管说。”

    “我的妻子和孩子,我希望您能送他们离开里加。”马格努斯道。

    克里斯蒂娜马上答应了下来。

    她需要的只是马格努斯这块门面,至于他的妻子和孩子,放她们离开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的损失,还能为自己博得一个仁慈的名声。

第七百九十二章科诺托普战役二十三

    明月当空,从昏迷中苏醒的彻辰从尸体堆里爬了起来。

    “叔叔,叔叔!”

    “法蒂玛,法蒂玛!”

    “……”

    他叫喊着每个亲人和同伴的名字,可没人回答他。

    心急如焚地彻辰拨弄着尸体。借着月光,他一具一具的辨认着内里是否有自己的亲人和同伴。

    每一具尸体都代表着一个年轻的生命的离去。这些人早晨还生龙活虎,可现在他们的尸体在慢慢的腐朽,他们的灵魂早已飞上了天堂。

    一连翻找了一二十具,彻辰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

    “皮德罗叔叔!法蒂玛!”彻辰仰天大喊道。

    虽然没有找到尸体就代表着皮德罗叔叔他们都还活着,可此时的彻辰却早已没有如此乐观的想象——今天的战斗,他不止一次看到敌我双方的战士们被炮弹和炸弹击中,从而灰飞烟灭。

    幸好的,这一声的叫喊终于得到了回应。

    “别叫了,我们在这呢。”

    彻辰听出了这是皮德罗叔叔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跑过去,只见皮德罗叔叔正倚靠在一面城墙的墙根底部。

    若不仔细看,彻辰真认不出来自己的叔叔。此时的皮德罗面如黑炭,满是硝烟,他的头发满是烧焦的痕迹;他身上的胸甲横七竖八有着无数道的破损,直如一块破铜烂铁,他惯用的手半剑上满是刀剑挥砍后留下的豁口。

    在皮德罗的身边,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和巴希特,以及叶利谢伊等人也同样的状如恶鬼。他们的身上也都布满了伤口,虽然经过了包扎,但鲜血还是渗出了绷带。

    彻辰顾不得自己,他一个个地慰问了每个同伴。当他走到最后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的面前,彻辰猛地惊醒。

    众人中没有法蒂玛,没有自己的妻子。

    “叔叔,法蒂玛呢?”彻辰焦急地问道。

    不待皮德罗开口,彻辰又急不可耐地询问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

    “神父,法蒂玛在哪里?!你见到法蒂玛了吗?”

    “我在这。”

    这时,法蒂玛的声音从彻辰的身后传来。

    彻辰回过了头,却见法蒂玛正架着受了伤的谢苗站在自己的身后。

    和其他人比起来,法蒂玛受的伤是最轻的。这也得益于她从小受到的特殊的训练和刺客的本能。

    彻辰冲上前去一把将法蒂玛搂在了怀里。

    “我在找你,在找你。”彻辰说道。

    “我也是。”

    法蒂玛躺在彻辰的胸口就像孩子偎依着慈母似的。

    战斗结束后,她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丈夫。皮德罗、叶利谢伊和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等人就是在这过程中被法蒂玛找到并扶到墙角暂歇的。

    六月的夜晚,大草原风儿和煦而又温馨,一轮明月洒下银辉。彻辰就和法蒂玛这样依偎着、依偎着。

    皮德罗看着这对男女,脸上露出一脸的憨笑。

    叶利谢伊咧了咧嘴,他对一旁的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说道:“神父,如果我们能从这里平安回去,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婚礼。”

    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看了眼叶利谢伊,见他看着彻辰和法蒂玛的眼神中流露出爱慕,仿佛在看自己的情人一般,就知道这位俄国青年也恋爱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随着士兵们足见逐渐恢复体力,科诺托普堡内越来越多的人站起了身来。他们开始自觉地清理同伴的尸体,并用木石修补掩体。

    而军官中,除了赫瓦德基连长战死、杰米德·波波维奇重伤正在抢救,其他人陆续的都在墙角根集了合,除了黑森子爵。

    “子爵不见了?你们都找过了吗?”彻辰询问一名名叫马麦的哥萨克道。

    这位哥萨克二十多岁的年纪,他是杰米德·波波维奇连队的。马麦眉清目秀,作战却很英勇,在杰米德·波波维奇重伤后,他代替杰米德·波波维奇担任连队的连长。

    马麦摇了摇头:“该找的我们都找过了,可是就是不见子爵。团队长,有人看见黑森子爵打扮成哥萨克出了城去,恐怕他是……”

    后面的话马麦没说,但意思显然是黑森子爵投敌或者投降去了。

    彻辰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

    黑森子爵投敌,这是再也没有比这更坏的情况了。

    “你先下去吧。”彻辰挥了挥手。

    马麦离去后,彻辰独自坐在科诺托普堡内东正教教堂的长椅上。

    教堂外传来了男人的声音,那是哥萨克和部分视战利品比生命更重要的雇佣兵在剥取死者身上的衣物。他们手中的小油灯在战场上闪闪烁烁,宛如萤火虫一般。有一个人在轻轻哼唱一支甜蜜的歌曲,而其词意跟他此刻所干的事儿颇不协调:

    “我不把白银放在心上,

    也不把黄金放在心上,

    更不贪求成群的牛羊——

    哪怕倒在歪篱笆下气绝身亡,

    哪怕饥饿让我命送无常,

    只要我能在你身旁!”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那种活动开始逐渐消减,最后完全停止了。四方一派沉寂,打破这沉寂的只有城墙上哨兵的口令声。

    如此寂静、晴朗温馨的夜晚,彻辰的心却是苦闷的。因为他不得不痛苦的承认——自己恐怕坚持不到维戈夫斯基率领大军赶来了。

    由费多特统计的战报陆陆续续地给到了彻辰的手中,整座科诺托普堡的四千守军,能战者只剩下一千二百人,这还是算上轻伤的。

    更为严重的是,城堡内的军火严重不足了。平均每名火枪手只能分配到五十发的子弹和相应的火药;火炮除了一门三磅炮外全部炸膛或者损坏。

    “只能再挡住敌人的一次进攻。”这是彻辰做出的判断。

    之后,科诺托普堡与自己的命运,就只能听凭上帝的裁决了。

    那投降呢?彻辰不是没有想过。可俄国人的残忍和彻辰的职业操守断然否决了他的这一念想。或许投降可以保全一部分人的生命——至少,向叶利谢伊、费多特和谢苗这样的俄国人阿列克谢亲王应该会看在同胞的份上网开一面的,而像自己,阿列克谢亲王或许也会因为欣赏自己而饶自己一命。但大部分的人,哥萨克们,俄国人肯定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的。这些人信任自己,跟着自己守卫科诺托普,自己又如何能忍心用他们的名换取自己的苟活?

    正当彻辰绝望地接受这一结果时,一件披风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法蒂玛。”彻辰握住了来者的手。

    “休息会吧,彻辰。”法蒂玛劝慰彻辰道。

    “法蒂玛!”彻辰说道:“你听我说,法蒂玛!”

    “你想说什么?亲爱的彻辰!”

    “说句实话,我们俩在一起都感到幸福极了,可我常想,如果我们中有一个不幸牺牲,另一个定要伤心死了。”

    法蒂玛突然意识到彻辰这是在和自己诀别。她的脸一下子如死灰一般。

    法蒂玛交叉双手放在胸前做祈祷状,她说道:“彻辰,请别这么说。你对自己,也对我发发善心吧!”

    这时候,彻辰却笑了起来。

    “我是一个腼腆的人,所以我想与其让我为你的死而痛哭,不如还是你来祭奠我吧。我知道你的本事,虽然城外俄国人防守严密,但你连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的行宫都能来去自如,安全离开科诺托普堡,你一定不在话下的。”

    但是法蒂玛已经哭得浑身颤抖,嘴里只是颠三倒四地说:“我不要听这些,我不要,我不要!”

    彻辰将法蒂玛的手抓的更紧。

    “不,法蒂玛。你要听。如果我们都只是一个人,我很愿意有你和我同生共死。可我们有孩子,她是我们血脉的延续。难道你忍心她同时失去父亲和母亲吗?”

    “不……不”

    “所以你要活下去,即为我而活,也为安娜。”

    彻辰在太阳出来之前在教堂内穿戴了整齐,他目光爱怜地对法蒂玛说:“你要记住,法蒂玛,为了我们的孩子而活!”

    说完,彻辰看了眼天空。

    “这没什么。”他喃喃自语道。

第七百九十三章科诺托普战役二十四

    彻辰和法蒂玛做完最后的诀别并对着天空说“这没什么”,在沙皇俄国的大营中,阿列克谢亲王也对他面前的一人说着:“这没什么。”

    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沙皇派来的监军,此时正联合几位沙皇俄国的将军向阿列克谢亲王进言,要求亲王放弃拿下科诺托普堡的打算,转而以小股的部队长期的围困,大部队继续向切尔尼戈夫又或者基辅进军。

    “阿列克谢,我最好的朋友。”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说道:“我们在科诺托普已经流了太多的鲜血。如果这里是基辅又或者谢契,那么我不会来请求您,因为那些是必须夺取的。可科诺托普,说实话,在来之前,我们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城市的名字。可就在这里,近万的沙皇的忠狗牺牲了。而或许,还有更多的人要死在这里,又或者向瓦西里将军一样。”

    阿列克谢亲王被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说的脑门上青筋直冒。如果是其他什么人又或者是以前有人说出这种动摇军心的话,他一定把他乱棍打出去,可这人是西蒙·波扎尔斯基,有着亲王之尊,并且他还是沙皇陛下派给自己的监军,在关键时刻是有权剥夺自己的军权的。

    亲王知道,自己必须以理服人,说服他、让他知道拿下科诺托普的重要性。

    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以阿列克谢亲王的性格,又怎会耐心的和人讲理。

    “这没什么,”阿列克谢亲王一开口便火药味十足,他用毫不在乎的口吻说道:“沙皇陛下给了我六万大军,而为了拿下科诺托普,我甚至愿意再投进去一万条生命!”

    这平淡的口吻,不仅让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更让他身后的将军们悚然一惊。

    虽然不管是在亲王还是将军们的眼中,士兵们就如同“灰色牲口”一般,死多少他们的都不在乎的,可阿列克谢亲王的话,显然把他们这种血统高贵的贵族也包含在了那一万人里面。

    在面皮抽动了几下后,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终于忍不住吼道:“阿列克谢·科鲁别茨科伊!你疯了!”

    阿列克谢亲王的巨掌猛地一拍桌子,将桌子上的物件震的东倒西歪、七零八落,他顾不得什么以理服人,而是用同样大声地口吻说道:“西蒙·波扎尔斯基,我没疯!你只看到了我们死伤了一万人,却没看到科诺托普里的那些人,阿勒瓦尔·彻辰他们死伤难道会少吗?”

    西蒙·波扎尔斯基当然知道,己方在兵力和武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都损失的如此惨重,阿勒瓦尔·彻辰他们必定也是如此。可此时的他,早已被血腥的战斗所震撼和动摇,早已惊慌失措,内心只想早早地远离这一血火地狱,而不去想交换比的问题。

    而被阿列克谢亲王拍桌子这一震,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的胆气迅速地减小了,他不敢直视阿列克谢亲王的眼睛,而是低着头,蠕蠕的来了一句:“我当然知道敌人也肯定损失过半了,可我们实在没必要死打硬拼的。包围这里,把他们饿死岂不更好?”

    连这样的话西蒙·波扎尔斯基都说了出来,阿列克谢亲王实在只能感叹这位老友已经被吓的没有了基本的军事常识。

    科诺托普堡就是横曳在前进路上的一根钉子,不把这颗钉子拔掉,他又怎能安心的前进?

    俄国军队此次征战,虽然骑兵众多,可主要还是步兵,行军靠的是士兵徒步行进。一旦绕过科诺托普,那必将拉长行军线,而长途跋涉对士兵的体力影响非常大。更可怕的是,长途转进会极大消耗后勤物资。而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往往系于后勤保障和士兵的体力。况且,要密不透风的包围一座拥有数千人的要塞,这需要在此处留下多少人?少了无法防止敌人出击,那么守城方占据地利,对于己方的包围部队和运粮队,他们既可以偷袭也可以尾随追击,即可以不断虚警消耗,又可以守险断后,对其造成极大的杀伤。所以,对待这种坚城的策略就只有是:如果不想打,就在战争发动之前选择别的进攻方向。而一旦接上仗,要么死命攻下来,要么原路退回。

    这就是阿列克谢亲王哪怕在牺牲一万人也要拿下科诺托普的理由。

    还有一点,阿列克谢亲王考虑到了哥萨克的人心。

    现如今自己手上虽然握有了尤里·赫梅利尼茨基和伊凡·希尔科这两张牌,可投降自己的哥萨克却屈指可数。

    显然,大多数的哥萨克头领都在观望并仔细衡量着自己和维戈夫斯基之间,哪一方的实力更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拿不下科诺托普堡就是自己的失败,是沙皇俄国的失败;而科诺托普堡的胜利就是维戈夫斯基的胜利,是波兰共和国的胜利。那些仍然在观望的骑墙派和墙头草们必定会一窝蜂地倒向维戈夫斯基,而使沙皇俄国更难以占领乌克兰。

    阿列克谢亲王是睿智的,他几乎判断对了一切。可他不会去想,使沙皇俄国难以占领科诺托普、难以占领乌克兰的,恰恰是俄国士兵在乌克兰的暴行,使得这些同一个信仰的骨肉兄弟转而誓死的和他们作对。

    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没考虑这么多。他在气势一时被阿列克谢压制后终于想起了自己监军的权限,他用斩钉截铁的口吻道:“如果你拒绝,那我只能动用沙皇陛下给予我的权力,强行命令你了。”

    动用沙皇的权力,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西蒙,”阿列克谢亲王意识到自己刚才言语过激了,他正待开口解释拿下科诺托普堡的必要性,这时他的法国工程师拉斐尔莽撞地闯进来。

    马上的,拉斐尔便感觉到了大帐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忙要退出去,可亲王叫住了他。

    “拉斐尔,你来是有要事要向我汇报吗?”阿列克谢亲王问道。

    拉斐尔微微一鞠躬,他说道:“是的,亲王殿下。我是来向您汇报,地道至迟明天就能挖掘完毕了。”

    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能比这更能让阿列克谢亲王喜上眉梢了。他不顾刚才和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的争吵和龌龊,一把搂住了亲王的肩膀将其拉到大帐外。

    “西蒙,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阿列克谢亲王意气风发地指着远处的科诺托普堡说道:“后天,后天我就会让你站在科诺托普堡上。”

    看着自信满满的阿列克谢亲王,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犹豫再三,只得点了点头。

    “但只此一次。”

第七百九十五章科诺托普战役二十六

    再一次的惨败让伊凡·希尔科都不得不怀疑,彻辰是否得到了魔鬼的协助,用自己的灵魂换来了未知的力量——不然又如何能解释为何他总是能窥破自己的谋算并对自己造成严重的损失。

    一向不相信鬼神的伊凡·希尔科甚至想建议阿列克谢亲王从莫斯科请来大牧首来祛除附身在彻辰身上那魔鬼的力量。

    但在此之前,伊凡·希尔科知道,阿列克谢亲王他先要应付得了来自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为首的将军们的压力。

    而且的,伊凡·希尔科又琢磨了下,彻辰信仰的是天主教,那么他所仰赖的魔鬼用正教的神甫或主教去对付,恐怕没有那么立竿见影的效果,最好还是请一位天主教的神父,再不行,新教的那些家伙,恐怕也管点用。

    而他知道,在为俄国人效力的新军和工程师中,便有随军的天主教和新教的神父存在。

    当伊凡·希尔科去找这些人的时候,又一次的会谈在大帐内展开。和上一次相比,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的腰杆挺得更直,站在他身后的将领们也更多了。

    “阿列克谢,对于昨夜失败,我感到很悲痛。”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说道。

    阿列克谢亲王原本坐在位置上手支着脑袋,听到西蒙·波扎尔斯基如此说,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是的,一场足以令人心碎的惨败。”

    阿列克谢亲王讲话时神态安详,可语调里却蕴含着那么多的苦涩和痛楚,声音也有点儿发抖,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紧缩成了一团。无论是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还是那些将军们都在望着他。

    他们本是前来逼宫的,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难以描述的关切。因为他们都意识到,眼前的这位铁人正在进行着一场何等艰苦的自我斗争,而加于他的屈辱又是多么可怕地在损害他的豪情。

    他,作为一位流着留里克血脉的王公,堂堂的亲王,罗曼诺夫王朝的元老,如今却在一座小小的科诺托普堡折戟沉沙;近乎拥有君主之尊的他,却拿一个小小的哥萨克的团队长,一个佣兵团的团长没办法。

    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怜悯地看着阿列克谢。此时,内心的痛苦,宵衣旰食的劳累,这些都已从阿列克谢亲王的外表上反映了出来。只过了一夜,现在的他看上去竟如此的身体消瘦,面容憔悴,眼窝塌陷。但他的脸上仍呈现着某种崇高的悲剧性的安详,因为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将万种烦愁露于言表。

    一时间,西蒙·波扎尔斯基甚至觉得自己是个罪人,逼迫这位老友实在太急了。

    “哼,那就这样吧!”

    突然,阿列克谢亲王说道:“战败的罪责我会全部承担。从今以后,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将是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而我会回到莫斯科,向沙皇陛下亲自请罪。”

    阿列克谢亲王的话如一个惊雷将所有人都打蒙了。

    他们听到了什么?亲王不仅要辞去统帅的职务,还要回莫斯科请罪。

    “阿列克谢,”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激动的岔断了他的话,“请阁下别说什么辞职、请罪的。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面对防守严密,兵精粮足的棱堡,想要攻克本就不是什么易事。不是就连马格努斯那个笨蛋靠着里加的城防也和我们相持了数月吗?这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情。至于你说你要把统帅的位置给我,我拒绝接受。一来我并没有这样的才能;二来我钦佩阁下的雄才大略,也钦佩您的骑士精神。”

    “是啊,是啊。请您继续领导我们!”

    有了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开了头,众位俄国将军顿时哭天抢地道。

    他们纷纷地抢到阿列克谢亲王的身旁,对着亲王扯衣拉袖,恳求他继续领导自己。

    阿列克谢疲惫地抬起头,他推辞道:“不拿下科诺托普,我又有何面目领导你们!”

    图穷匕见!

    西蒙·波扎尔斯基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这位老友这是在对自己在玩以退为进的把戏。

    一念及此,西蒙·波扎尔斯基的内心猛然升起了一团怒火,可以又不得不极力将其压下去。

    因为他明白,一旦阿列克谢亲王真的撂挑子,那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必然是自己。

    虽然统帅的位置光鲜亮丽,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西蒙·波扎尔斯基清楚,他的脖颈没有这么硬,能力也没有这么强,是承受不起的。

    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再仔细观察了下阿列克谢亲王的脸,想从中看出更多这一可能的端倪,可惜一无所获。

    这时,亲王又觉得自己是误会老友了——凭阿列克谢的自尊,他真要做一件事又何须玩此等把戏?

    “那么,我们就拿下科诺托普。”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叹息了声说道。

    听老友如是说,阿列克谢亲王终于松了口。

    “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阿列克谢亲王继续统帅大军并得到进攻科诺托普堡的应承,而伊凡·希尔科则在寻找法师的过程中,为他带来了一件意外的礼物。

    入夜,伊凡·希尔科将被捆绑住双手的黑森子爵押到了阿列克谢亲王的面前。

    “亲王殿下,看我为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伊凡·希尔科喜滋滋地邀功道。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个意外的收获。

    “这人是?”

    “黑森子爵,彻辰麾下一个重要的将领,并且熟知科诺托普堡的内情。”伊凡·希尔科洋洋得意道。

    “你是怎么抓住他的?”

    “这家伙怕死,偷偷的从科诺托普堡里逃了出来。然后投靠到一个德意志工程师的帐篷里,每天就在酒桶里面藏身。”

    阿列克谢亲王点了点头,他弯下腰看着眼神中流露出恐惧的黑森子爵。

    “我可以是恐怖的化身,也可以是仁慈的天使。一切就看你如何选。”

    黑森子爵磕头如蒜,他大声说道:“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第七百九十六章科诺托普战役第二十七章

    黑森子爵地被捕将彻辰之前的希望给抹了个一干二净,可在科诺托普堡,由于众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所以全城的官兵都在为昨夜的胜利而欢呼雀跃。

    幸存的士兵在充足的休息后从堑壕后面的工事来到外边。他们不失时机的挪动着敌我双方的尸体,搜集一切可能取得的战备物资。于是人们将战场上遗留的刀剑、长枪、火枪、子弹、盔甲乃至皮靴收刮的一干二净;同时的,他们也用大段的原木、柴捆、瓦砾、泥土填塞了那个缺口。从普通士兵到军官,不分等级,每个人均均争先恐后地干得热火朝天。

    这些工作虽然辛苦,但所有的防御战士都显得容光焕发,内心都燃烧着取得更大胜利的希望和信念。同时的,彻辰在战前宣扬的,这次进攻结束后俄国人将意志奔溃从而放弃对科诺托普堡的围攻的言词也被不断的提起,所有人的内心也希望着这真的能够成为现实。

    填塞缺口的工作结束后,彻辰和皮德罗一同去巡视城墙。彻辰将身子探出雉堞,查看遍地敌人的尸体,两人都为丰硕的战果喜不自胜。

    “那儿真是尸横遍地!”皮德罗兴奋的指着瓦砾场说,“而在缺口旁边,尸体堆得那么高,哪怕我们中间最高的人踮起脚尖恐怕也无法够到顶。”

    “最关键的是,”彻辰说道,“我们已经彻底打断了敌人的脊梁骨。现在我想俄国人再也无法组织起一次进攻了。”

    这一次,皮德罗前所未有的赞同彻辰的话。

    “是的,必然如此。我打了这么多的仗,可没有见过一次有哪只军队遭受了如此之大的挫折后,还能重拾信心重新组织进攻的。”

    这时,狄莫谢夫连长来找彻辰。这位连长也是前所未有的红光满面——他是来报喜的。

    “团队长,还有皮德罗阁下。有个好消息。我麾下的哥萨克刚从俄国人那边打探消息回来。敌人现在的士气前所未有的低落,阿列克谢·特鲁别茨科伊甚至悲观失望到要去职不干了。所有人都在说,只要有你在守卫城堡,他们就永远都休想攻下它。还有更多的人在说:‘小爸爸爱我们,但显然阿列克谢和他的将军们并不那么可爱,他们瞒着小爸爸让他的孩子无谓的流血牺牲。这是无耻的,如果不准许我们撤兵,最后得叫几颗显要的脑袋搬家。’”

    听到这话,皮德罗一把抱住了彻辰。

    “你又做到了,你又做到了,我亲爱的侄子。”

    原本,皮德罗已经和法蒂玛以及谢苗等人暗自商定,如果这次的进攻后俄国人仍然没有放弃拿下科诺托普,那么不管彻辰再如何的坚决,为了保全彻辰的生命,他们将强制的剥夺彻辰的兵权,并有法蒂玛和谢苗偷偷的护送彻辰出城。

    不过现在,现在这最后的方案是不需要的了。

    愉悦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由于狄莫谢夫连长带来的好消息,彻辰还格外开恩地将被俘的俄国官兵全部放了回去,并且还交还了一切的物品。

    可如此喜悦的气氛到了日落时分便结束了,因为在三角堡上,俄国人推出了被俘虏的黑森子爵。

    “团长,别开枪,是我!”被捆住手脚的黑森站在沙袋叠起的垛堞上,高声地喊道。

    费多特见黑森子爵果然投靠了敌人,顿时怒不可遏,他举起手中的土耳其火枪,瞄准了黑森子爵:“黑森,你这个叛徒,我一枪崩了你!”

    “费多特,我的老伙计。我没有背叛团长。我只是想活下去。我躲到了一个德意志同乡那儿,我本想等到战争结束的。可是没想到还是被伊凡·希尔科搜了出来。我是不得已的啊。”黑森子爵痛哭流涕地为自己辩解道。

    费多特咬了咬牙,将火枪扔到了一边。

    不管黑森子爵所说是否属实,他毕竟曾经是自己的战友,费多特怎又忍心朝自己的战友开枪呢。

    这时候,听到喊声的彻辰在皮德罗和法蒂玛的陪伴下来到了城墙上。三人看到对面的黑森子爵,脸色不约而同的发青了。

    见到彻辰就在对面,黑森子爵赶忙将阿列克谢亲王要他带的话喊了出来:“团长,亲王要我给您带个话:‘他知道昨晚您的反击已经是最后的力量了,现在科诺托普堡弹尽粮绝,已经不可能再挡住强大的俄国军队的一击。可亲王还是愿意给你个机会:只要你投降,全城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将得到保障,谁不愿意留下,有权撤走,想去哪里由各人自行决定。’”

    这已经是阿列克谢亲王对彻辰的第四次劝降了。能做到这一步,足见亲王对彻辰的看重。

    皮德罗和叶利谢伊都希冀地看向彻辰,希望他接受阿列克谢亲王的条件。

    毕竟己方的底牌已经被对手看的一清二楚,科诺托普堡实在没有和俄国人讨价还价的资本。

    此时,彻辰的心中无数的念头翻过。其中既有维戈夫斯基对他的期盼,又有扬·卡齐米日国王对他的叮嘱,既有战死哥萨克们的呼喊,又有来自维达瓦的呼唤。

    他已然已经尽力了,若果不是黑森子爵在最关键的时刻成为了俄国人都俘虏并透露出了科诺托普堡的内情,黯然撤兵的本该是俄国人。

    彻辰又回望了眼城下广场上的士兵和小教堂(那千疮百孔的教堂内是数百名重伤员),他艰难地说道:“请回复阿列克谢亲王,就说让我考虑一个晚上。”

    三角堡上的俄军官兵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彻辰的回复无疑说明了科诺托普堡的确山穷水尽,现如今哪怕用一根小指头都能推倒了。

    而明白了这一点,哪怕今晚过后彻辰没有选择投降,俄国士兵也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念拿下科诺托普堡了。

    黑森子爵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急不可耐地应承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马上去回复亲王。”

    说完,他不顾被绑的双腿,一下跳下了垛堞。

    过了会儿,被松开手脚的黑森子爵重新回到了三角堡,他回复说:“亲王同意休战一夜,等待您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七百九十七章科诺托普战役第二十八

    阿列克谢亲王遵守了承诺。入夜,科诺托普堡的守军享受到了难得的平静。

    趁着这个机会,除了必要的守夜人员彻辰召集了科诺托普堡内所有活着的人,在满是瓦砾和弹坑的操场内开会。

    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是否接受阿列克谢亲王的条件,体面的投降。

    做了哥萨克的团队长后,彻辰已把哥萨克的礼节练了个精熟。他摘下便帽熟练地朝四周围的军官和士兵们行了一礼,然后在众人都注目下开了口。

    “哥萨克兄弟们,我们坚守科诺托普堡一个多月,打退了俄国侵略者的无数次进攻并对其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哪怕是昨天,我们仍让千余名侵略者埋骨在他们自己炸塌的缺口下面。你们无愧于自己,也无愧于英雄的称号。可我们谁都明白,那已经是我们最后的绝地反击。我们消耗完了几乎所有的弹药,兵力也从原来的四千多人锐减到了不到一千人。我本以为如此艰苦卓绝的战斗,俄国人该肝胆俱裂并丧失斗志了,可上帝没有保佑我们——这当然是我的过错。”

    “团队长,不怪你,不怪你,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四周围的人群中不断有人说道。

    彻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要继续抵抗,那么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我们的拳头和牙齿,虽然我相信各位哪怕没有刀枪也会义无反顾的和侵略者搏杀,可这除了增加伤亡外,不会有更好的结果。现如今,敌酋提出以保全我们所有人生命为条件让我们开城投降,我才智驽钝,不敢妄加做主,所有想要听一听你们所有人的意见。如果各位接受投降的条件,我将接受,并以我一人承担所有的屈辱;如果各位选择继续坚守,那我也将与你们同生共死。”

    彻辰说完,一时操场上寂寂无声。

    虽然彻辰给了大家两个选择,可无论谁都听的出,彻辰是倾向于投降了的,因为他的口吻是如此的悲观,多次提到了死。

    对于原佣兵团的众人来说,投降并非难以接受的事情。毕竟他们按照契约做事,只要彻辰认可,他们就会义无反顾的执行。

    而对于布拉茨拉夫的哥萨克,彻辰即是他们的团队长,又在这惨烈的科诺托普保卫战中充分显示了不逊于包洪的英勇和才能,早已得到了他们发自内心的尊重,只要彻辰一声令下,他们也是必无反对之理的。

    所有他们同声叫道:“我们听您的,团队长(团长)。”

    在这一片叫喊声中,原科诺托普哥萨克中年岁最高的哥萨克卡西扬·鲍夫站了起来。

    这位老哥萨克已经七十多岁,哪怕是在普通人中也算得上高龄,此时,老人发言道:“哥萨克兄弟们,彻辰团队长说了这么多,那让我也说两句吧,老人的话虽然迂腐,但兴许也有几句有用的。我要说,你们该投降,因为现在就连上帝都看的出,我们没了指望。可我说的是你们,包括来自德意志的雇佣兵和布拉茨拉夫的兄弟们,还有科诺托普哥萨克中的年轻人。而像我这样的老人,我要留下,因为我老的走不动道了,又做了一辈子的哥萨克,不懂得给谁做顺民。我茕茕孑立,只想荣耀的死去。”

    说完,卡西扬·鲍夫抬脚越过身前密密麻麻的众人走到彻辰的面前。他用瘦骨嶙峋的双手捧起了彻辰的一只手,热烈且虔诚地亲吻起来:“团队长阁下,请不要把这当做我对你的忤逆。只是赫瓦德基连长死了,我认识的大多数人也死了,我实在不想苟活。”

    说完,这位老人竟然哭了起来。

    卡西扬·鲍夫的话感动了不少人。立时的,又有十几名哥萨克站起身,表示要和卡西扬·鲍夫一道赴死。

    一时间,彻辰也被感染了。他面色潮红,双手紧握成拳,仿佛也要和其他人同生共死一般。

    皮德罗一见彻辰又要感情用事,他暗叫一声不妙。立即的,皮德罗站了起来走到彻辰的身边抓住了他的一只手高举:“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愿意体面投降的和我们站在一起;不愿意的、要留下的和卡西扬·鲍夫站在一起。”

    千余人站了起来,哥萨克们纷纷贴面做了告别。

    最后,891人选择了投降,而4人选择和死在科诺托普。这其中,大多数都是原科诺托普的哥萨克和当地人——那战前四百的总数,此时已十不余一了。

    随着天色的逐渐变明,彻辰命令在塔楼上升起了代表投降的白旗。

    而他本人,则在皮德罗、叶利谢伊和法蒂玛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北门的缺口处。

    此时,彻辰从头上摘下了钢盔,他朝那废墟,朝自己光荣的战场,朝那些瓦砾堆、尸骸、堑壕,朝那断墙残壁和身后的幸存者张望了好一会儿,接着他抬眼望天,开始虔诚祈祷……

    在科诺托普堡的另外一座塔楼上,卡西扬·鲍夫和4名同志团坐在一起,他们围绕着一个火药桶,这是全军的最后一桶火药,而马上的,他就要点燃这桶火药,和同志们一同升上天堂。

    “愿哥萨克永远战胜他的敌人,愿乌克兰母亲永远繁荣昌盛,愿正教的光辉永远照耀这片土地。”卡西扬·鲍夫在心中默默祈祷道。

    而在三角堡上,看到科诺托普堡内升起象征投降的白旗的俄国士兵早就将这一情况汇报到了阿列克谢亲王那儿,亲王和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虽然过程坎坷而曲折,但最终,还是他们笑到了最后。

    这时,阿列克谢亲王听到一旁的一番·希尔科对身旁的一位俄国将军说道:“看着吧,等阿勒瓦尔·彻辰落到我的手里,我会怎么调教他!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伊凡·希尔科!”阿列克谢亲王如天神般锐利的瞟了哥萨克团队长一眼,“阿勒瓦尔·彻辰是我的俘虏,要怎么处置是我的事情,还不需要你越俎代庖。”

    左右的俄国将军们见伊凡·希尔科吃瘪,纷纷发笑。

    “好了,”亲王止住了众人的笑,“该是我们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说完,阿列克谢·特鲁别茨科伊第一个朝大帐外走去,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和一众人紧随其后。

    彻辰摘下了腰间的细长剑。马上的,他就要把这把剑交到对手的手中了。

    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悲哀,细长剑竟在彻辰的手上抖动了起来。

    彻辰本以为这是错觉,可并不是,他手中的剑的确是在颤抖。不仅是剑,他甚至能感到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这种颤动是不寻常的,通常只有两种解释:第一、就是地震了;第二、一支庞大的骑兵部队正在接近。

    俄国人的大军都在这里,不可能是他们的部队,那唯一的不可能的可能则是……

    “和我上城墙。”

    彻辰将细长剑挂回了腰间,然后快速地朝城墙上跑去。

    皮德罗等人当然也感受到了地面的颤动,此时见彻辰如此激动,他们也想到了那不可能的可能。

    “一半的人留在这,其他人回到战位上。”皮德罗留下一个命令,随即紧跟上彻辰的脚步。

    登上南面的城墙,彻辰看到无数的骑兵出现在了遥远的地平线上。

    可和他预想的不同的是,来者高举的并不是战旗,而是马尾旌。

    不是哥萨克,是鞑靼人。

    一尾、三尾、六尾……这竟是穆罕默德·格莱伊亲自率领的鞑靼大军!

    拥出来的鞑靼人越来越多。不久草原上便出现了他们密密麻麻的人众,汇成黑压压的一片;随后,从密密麻麻的鞑靼人众中竟开出波兰共和国的军队来。

    要问彻辰是怎么从一众鞑靼骑兵中认出了波兰军队,那只能说是因为这支部队的特征太明显了……波兰共和国王牌中的王牌,无往不胜的翼骑兵团队来。

    翼骑兵在鞑靼骑兵的中间排列成战斗队形。

    战场是离得这么远,以至彻辰靠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只能模糊地分辨出旗徽、马尾旌,甚至虽然能识别出一些米尔咱的旗帜但他还看不出代表的是谁。

    彻辰的那颗心开始狂跳,苍白的面颊泛起了红晕。因为在翼骑兵的身后,竟然看到了扎波罗热哥萨克骑兵的身影。

    再也不用怀疑,这就是来救援科诺托普的援军,一支前所未有的,由波兰人—哥萨克人—鞑靼人组成的联军。

    意想不到的敌人出现让俄国大军如临大敌。阿列克谢亲王本准备接受彻辰的投降,此时他同一众将军一起走下三角堡,快速的返回到战位上,准备迎击敌人。

    可鞑靼-波兰-哥萨克联军们却不会给俄国人整队的机会,随着打头的一名翼骑兵超长骑枪挺直,所有的翼骑兵枪指前方。

    翼骑兵出动了,他们头顶上方云彩般的羽翼迎风摇曳,那如林的矛枪都缀着金色的缨穗,矛上长长的绿、黑两色小旗在空中飘舞。这一队翼骑兵虽然只有两百人,尽管敌我力量对比如此悬殊,尽管面对这区区两个翼骑兵团队的是黑压压的排山倒海般俄国大军,可这一刻,所有人似乎都相信,获胜的将是翼骑兵。

    彻辰的脸上露出了欢笑,他一双紧盯着战地的眼睛迸射出火焰,尤其是他认出了带领翼骑兵冲锋的那身影竟然是自己的妻子娜塔莉,他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向对方。

    “翼骑兵冲锋了!”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兴奋地喊道。

    但见他这些好似来自天国的骑兵伏鞍跃马,奔腾向前,随后紧跟的是迅如闪电的扎波罗热哥萨克骑兵,两翼则是鞑靼人的全线兵马。

    翼骑兵的攻击来势凶猛,第一次冲锋就击穿了三个俄国步兵团。并且是在刹那之间就把它们摧枯拉朽的摧毁。俄国人和马都在翼骑兵的重压下纷纷倒地,犹如暴风雨扫荡庄稼一般。犹如一条巨龙一口把三只山羊囫囵吞掉了。

    受到翼骑兵羽翼的尖叫惊吓的俄国骑兵的战马乱了阵脚,一窝蜂崩开,把惊慌传播到后方的俄军的各个团。四散逃命的败兵相互挤压,彼此冲撞,各自慌慌张张向后撤退,毫无秩序可言。

    而这时扎波罗热哥萨克骑兵赶杀前来,协同翼骑兵血洗败敌俄军的阵地如同一层又一层被剥开的洋葱一般越来越稳不住阵脚了,他们被打乱、被驱赶、被追逐,变做一帮乌合之众,受到剑劈刀砍;一些士卒试图抵抗,为后面的士兵赢得时间,可他们争取的时间是如此之少,少到却始终不能给同伴赢得足够的重新整队的时机,最后给打得作鸟兽散。

    在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率领的增援部队赶到之前,翼骑兵们已冲突到了科诺托普堡的城下,而阻挡他们继续前进的已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友军的城墙。

    “打开城门,快打开城门!”彻辰兴奋地喊道。

    边喊着,他边往城门跑去。

    城门大开,彻辰第一个奔跑了出去。

    两个团队的翼骑兵在各自团队长的带领下一支往左一支往右,继续配合哥萨克骑兵和鞑靼骑兵追杀残敌,而骑着白色战马的娜塔莉则摘下了头盔,来到了彻辰的面前。

    “总算没有来晚。”娜塔莉笑着对自己的丈夫说道。

    彻辰一把抱住了娜塔莉的纤腰,然后纵身一跃,骑上了娜塔莉的坐骑。

    深吸着自己妻子秀发的清香,彻辰神情地说道:“不晚,一点都不晚。”

    娜塔莉正待阻止彻辰大庭广众如此亲密的举动,突然的天空中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糟糕了!”彻辰猛地惊醒,他懊悔道:“我竟忘了卡西扬·鲍夫他们!该死!该死!”

    接着彻辰讲述了名叫卡西扬·鲍夫的老哥萨克舍生取义的事。

    娜塔莉听了也是极为动容。不过她还是安慰彻辰,卡西扬·鲍夫为自己的信念而死,他的灵魂必然能得到天使的接引。

    二人本还有许多话要说,可这时,一名羽翼折断的翼骑兵骑马过来喊叫道:“敌人的大队骑兵赶来了,我们陷入了苦战!”

    他的话音未落,一名鞑靼骑兵策马而来:“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率领俄国波耶骑兵冲散了我们的队列,可汗不得不暂退。”

    马上的,一名扎波罗热哥萨克骑兵也过来汇报:“我们的冲锋被俄国新军的方阵阻挡,不得不退出已经占领的阵地。”

    听了三人的汇报,娜塔莉说道:“好,那么现在哥萨克和翼骑兵退入科诺托普。另,替我感谢汗的支援,请他在城外驻扎,和我们成掎角之势。并告诉他,今天战斗获得的俘虏和战利品,都将是他的。”

    三人各自去传达命令。

    听到娜塔莉下达的命令,彻辰奇怪地问道:“怎么?维戈夫斯基的大军还未到吗?”

    娜塔莉摇摇头道:“维戈夫斯基的大军距离这里还有十数日的路程。因为担心你独木难支,所以我率领着骑兵是先行赶到的。”

    随着三支军队脱离与俄国大军的接触,战场恢复了平静,而疑心于哥萨克大军也已赶到战场,阿列克谢亲王收缩了防线,撤去了对科诺托普堡的包围,而将大军集结于城北方向。

    进入科诺托普城内的娜塔莉此时才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为何她会率领着一支三国联军出现在科诺托普的战场上。

    原来,在维戈夫斯基知道科诺托普已开始于阿列克谢亲王率领的六万大军交战后,这位大酋长便没有一天不担心战局的发展。忧心忡忡的他前往布拉茨拉夫找到了娜塔莉,希望她能带领全体布拉茨拉夫的哥萨克先行赶往科诺托普支援。

    维戈夫斯基此举到不是有什么坏水,又或者想借刀杀人削弱布拉茨拉夫哥萨克的实力,实在是哥萨克酋长国仅有的骑兵精华都在于此,而骑兵的机动力是远高于步兵的。

    娜塔莉本也对深陷重围的丈夫担心万分,现在维戈夫斯基来请求自己,娜塔莉当然求之不得。可她也很清楚,扎波罗热哥萨克骑兵虽然已经是哥萨克酋长国的顶级骑兵,但和俄国骑兵的差距还是明显的,况且兵力也处于极度的劣势。为此,她向维戈夫斯基提了两个要求,第一个是要维戈夫斯基同意自己调基什卡家族的翼骑兵前往科诺托普;第二件则是向克里米亚汗国借兵。

    维戈夫斯基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这两个条件。他派人给穆罕默德·格莱伊送去了两万塔勒,并承诺之后再付给他三万,这才换来了汗国的一万骑兵。

    大伙儿这才明白了为何三国联军会出现在战场上。

    “在我来之前,哥萨克酋长国的四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至迟月底就能赶到战场。”娜塔莉最后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狄莫谢夫和马麦立即的红光满面,马麦甚至失礼的大喊道:“我马上出去告诉大家。”

    说完,他就跑了出去。

    狄莫谢夫看着马麦的背影,他苦笑道:“真是个毛躁的家伙。”

    娜塔莉说完了话,可大家却仍然意犹未尽,因为困守科诺托普月余,他们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现在有很多的问题要问。

    “那么,”皮德罗第一个问道:“维戈夫斯基和扬·卡齐米日国王之间的谈判进行的怎么样了?”

    这问题也是彻辰和所有人最关心的,现在皮德罗这一问,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娜塔莉说道:“虽然没有达成最后的协议,可共和国和哥萨克间达成和约基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又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众人无不弹冠相庆。

    接着,斯帕索库科茨基问起和共和国与瑞典的战局。

    “选帝侯退出了与卡尔十世的同盟,再次站到了国王陛下这一边。”娜塔莉简要地回答道。

    和刚才回答皮德罗时的欢快不同,说这话的时候,娜塔莉的心头充满了苦涩。

    因为她并没有告诉大家,为了争取到弗雷德里克·威廉,共和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那是一想起就比吃了黄连还苦的滋味。

第七百九十八章科诺托普战役第二十九

    1658年6月0日,维戈夫斯基率领着四万哥萨克精锐兵马赶到战场。他们和鞑靼援军、科诺托普堡守军、雇佣兵汇合,兵力达到了五万多人,实力已超过了科诺托普城下的沙皇俄国大军。

    而在此之前,有俄国将领曾经向阿列克谢亲王提出在哥萨克主力赶到前撤兵,但这一建议被阿列克谢亲王所拒绝了。不仅是阿列克谢亲王,连监军的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也一反常态的表示应该留在科诺托普,在养精蓄锐一番后于远道而来的哥萨克大军决一死战。

    支持两位亲王再战的主要理由便是沙皇俄国的骑兵优势。

    在科诺托普攻城战中,俄国的骑兵完全丧失了用武之地。骑兵力量只能作为下马步兵投入到了战场,使他们的优势难以得到发挥。但一旦在大草原上决战,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广阔的草原将是俄国骑兵纵马飞驰的绝佳战场,而哥萨克酋长国那憨弱的骑兵,根本不可能是俄国骑兵的对手。

    当然,他们的大酋长维戈夫斯基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请来克里米亚汗国的军队。但两位亲王同样一致认定,一心图财的鞑靼人不会为哥萨克人出死力的,一旦战场的态势不利于哥萨克人,可汗必然会为了保存实力而退兵——就像他们在别列斯捷奇科战役中所做的那样。

    故而的,俄国大军移兵科诺托普城外十里处构筑了工事,以逸待劳等待决战的到来。

    在此期间,阿列克谢亲王用尽了各种办法提振大军的士气,他让随军的神父将这次的远征冠上了圣战和解救斯拉夫兄弟的名义,以宗教鼓舞士气;他向贵族和军官许诺,在征服了乌克兰后,那里的沃野千里将是他们的庄园和草场,沙皇陛下会免除五年的田赋以弥补长期征战给他们造成的损失;而对于由市民组成的士兵,亲王也承诺他们,战后将给予他们金钱补偿;对于农奴们,亲王更是开出了杀敌一人便给予其自由的赏格。

    同俄国大军相比,维戈夫斯基身边集结的同样是哥萨克酋长国能征惯战、饱经烽火锤炼的各路团队:安东·日丹诺维奇上校、帕夫洛·戈蒙上校、伊凡·费多伦科上校、彼得·多罗申科上校、卢基扬·默日拉上校、瓦西里·佐洛塔连科上校、马克西姆·涅斯捷连科上校、普罗科普·舒梅科上校、费奥多·洛博达上校、季莫菲·诺萨奇上校、马特维·格拉德基上校、马丁·普什卡连科上校、菲隆·雅拉里上校、拉夫林·西诺诺斯连长、莱什·格里岑科连长······这是人不管秉性如何,但他们自孩提时代起就在战争的硝烟里、在刀光剑影中成长起来的人们。他们经历过数不胜数的行军、远征、围攻和阵地战役。他们中有许多人参加过当年兹巴拉日保卫战的鏖杀、参加过数十万大军在别列斯捷奇科原野打的那场史无前例的大会战;许多人跟俄国人、鞑靼人、波兰人都曾长期厮杀过,有着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

    而维戈夫斯基本人虽然战功不显,但他却计谋过人。而他鼓舞士气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把阿列克谢亲王鼓舞俄国大军士气的言论原封不动地告诉所有的哥萨克战士。

    自从哥萨克酋长国建立以来,乌克兰的田地和草场大部分都在各个哥萨克团队长、连长和头目的名下,阿列克谢亲王的言论无疑将自己变成了所有哥萨克人的血仇。哪怕之前有些哥萨克团队长和连长首鼠两端、三心二意并且和伊凡·希尔科暗通私曲,此时也嗷嗷叫了起来,表示要与俄国人不共戴天。

    1658年7月日,在经过了一天的休整后,俄国大军与哥萨克-波兰-鞑靼联军的决战由单兵决斗开始。

    成群的俄国人从工事后面冒出头来,一名又一名出众的骑士越阵而出。而求战心切的鞑靼和哥萨克骑士也迅速成群地迎向了他们。

    一番交战后,双方各有伤亡。不过在步战中,联军的伤亡是要小于俄国人的,只是骑战,由于娜塔莉率领的翼骑兵并未有一人参战,故而鞑靼骑士和哥萨克骑士伤亡更重一些。

    不过无论俄国方面还是联军方面,知名人士中在大战伊始便倒地殒命者毕竟都寥寥无几。

    这样群体决斗或单兵决斗,最能激起了观战中越来越高的战斗热情。

    终于的,在餐前甜点品尝完毕后,真正的大餐被端了上来。

    俄国大军在阿列克谢亲王的指挥下摆出了俄国大军野战传统的阵型——即步兵摆在中间,骑兵位于两翼。亲王自己独自居于中军指挥,而他将右翼交给了鲍里斯·列普宁·奥博莱夫斯基将军,而左翼则是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指挥。

    相对的,维戈夫斯基则采用了彻辰推荐的,在当时西欧和北欧流行的,被称为“瑞典时尚”的战术,即展开一个棋盘式布局,骑兵在两翼交替移动,步兵和火枪手放在中心。

    而之所以采用此种战术,彻辰也是考虑到哥萨克的军事组织是以步兵为核心、且团队的番号和数目众多,如此布局可以最大限度的扩展战线的纵深,发挥每个团队的主观能动性和火器的威力。但这也造成了哥萨克军队的阵列的宽度,还不到俄军左中右三军的宽度的一半。

    和阿列克谢亲王一样,维戈夫斯基本人坐镇中军,除布拉茨拉夫团队,所有的哥萨克团队都听从他的号令统一指挥,而彻辰率领的布拉茨拉夫团队的骑兵和穆罕默德·格莱伊率领的鞑靼骑兵则在左右两翼交替移动,随时准备突击。

    决战的第一枪有彼得·多罗申科团队的哥萨克火枪兵打响。他们朝着俄国步兵的阵列猛烈的开口,试图用火力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

    位于俄军战线最前端的是农奴组成的长枪兵和射手,他们本就是阿列克谢亲王拿来作为肉盾掩护其后精锐的俄国新军步兵前进的存在。他们虽然在哥萨克的火力打击下尸首枕籍,但为了那一颗人头的自由,他们还是边还击便缓慢地前进。

    在哥萨克火枪兵为火枪装药的间隙,鲍里斯·列普宁·奥博莱夫斯基将军率领的俄国骑兵从右翼猛地扑向了哥萨克放在右翼的三个团队。

    但还未接近,正在右翼机动的鞑靼骑兵便迎了上去,挡住了鲍里斯·列普宁·奥博莱夫斯基将军的侧击。

    鲍里斯将军的骑兵主要以轻骑兵和手枪骑兵为主,他们和同样是轻骑兵的鞑靼骑兵杀的难解难分,战况一时陷入了焦灼。

    而在中央战场,两军地步兵也终于短兵相接。

    双方的部队像两道人墙,相互进逼,相互挤压,相互搏杀,乱成一团,像两只棕熊一般相互角力,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在这儿、那儿各种兵器都用来鏖杀:有用战刀的,有用短矛的,有用枪托的,有用鹰嘴锄的,有用铁棒的,有用长枪的;也有互相投掷石头和互砸钢盔的;有时人体贴着人体,拥挤得那么可怕,以至人们相互揪打,只能用拳头和牙齿战斗。

    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两次试图借助骑兵冲锋,哥萨克步兵的攻势,但阿列克谢亲王都拒绝了。

    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的骑兵部队是真正的主力,是俄军最核心的战力,不到最关键时候,阿列克谢亲王绝不会轻易使用。

    在混战中,阿列克谢亲王几次的命令指俄国炮兵朝着鞑靼骑兵,特别是穆罕默德·格莱伊可汗的位置开火——这些火炮一也取得了一些战果,使得不少鞑靼骑兵毙命,甚至有一发炮弹落到了一名陪伴在可汗身边的汗国米尔咱的头顶,将其砸成了肉泥,但这一次,穆罕默德·格莱伊虽然也肝胆俱裂并拔腿就跑,但他聪明地留下了一名替身和代表可汗权威的六尾旌在阵地上,让汗国的骑兵误以为可汗与他们同在,使得鞑靼骑兵没有因为炮击而崩溃。

    从上午10时到下午时,双方鏖战了四个多小时。终于的,以步兵见长的哥萨克在中央战线取得了优势,俄军的战阵被打的凹了进去。

    而此时,阿列克谢亲王除了中军的三个新军团外,能救场的只有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的骑兵部队了。

    眼见于此,阿列克谢亲王知道不能犹豫了。于是他命令旗手一挥战旗,命令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突击哥萨克中军。

    以一千波耶骑兵为核心的俄国重骑兵终于等来了战斗的命令,他们在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的指挥下,朝着哥萨克的步兵方阵冲去。

    面对俄国骑兵的冲锋,哥萨克们英勇异常。他们一批接一批地投入到抵挡俄国骑兵的冲锋中,全然不顾他们犹如被暴风雨摧毁的庄稼成片倒地。哥萨克们呼吸着死亡的气息,排山倒海的马胸从他们头顶掠过,他们的队列给撞得七零八落,他们给冲翻撞倒······但即便仰卧在地面,幸存者还是用用匕首去捅去刺俄国骑兵的马腹;数以千计的战刀无止无休地砍向了他们;刀锋起落如闪电,砍向头颅,砍向脖颈,砍向肩胛,砍向双手;他们的短矛仍在不停地捅、刺,他们专刺骑者的两脚、膝盖,他们像毒虫一样蜇人,像飞蛾扑火一般不知生死。

    彻辰战前的棋盘布阵终于奏效了。虽然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的重骑兵冲垮了五个团队的方阵、击溃了三个、全灭了一个,可更多的团队方阵像钉子一样固守原地,俄国重骑兵逐渐丧失了速度和机动性,他们越来越多的被长矛刺杀,被火枪射杀,很快便无所作为了。

    也就在此时,看准了因为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的突击俄军左翼产生的空当,彻辰率领的骑兵朝着阿列克谢亲王所在的中军发起了冲锋。

    “凭上帝襄助,即刻冲向他们!”彻辰命令道。

    “冲锋!”叶利谢伊喝令道。

    “前进!”娜塔莉叫道。

    而在他们之后,各位连队长重复了口令。

    刹那之间,那如林的长矛带着可怕的响声以一个动作倾向了马首,两个翼骑兵连队、十个扎波罗热哥萨克骑兵连队一齐出动,势不可挡,这些连队习惯于摧毁沿途遇到的所有障碍,一往无前,有如遮天蔽日的乌云。

    三个护卫阿列克谢亲王和作为总预备队的新军团急忙摆出又厚又密的阵势,成千上万条火枪同时轰响,整齐得就像一个人在射击。枪声过后,有那么一会儿,战场似乎空寂了下来,安静的不同寻常。

    俄国新军士兵中有些人眯缝起眼睛窥视那狂风暴雨似的可怕逼攻,有些人执矛的手在瑟瑟发抖,所有人的心都像有把榔头在敲得扑通扑通响。他们牙关紧咬,胸口在猛烈地起伏,喘息沉重。

    阿列克谢亲王在马镫上站直了身体。他非常明白,战场的胜负手就在此一举。

    新军火枪兵的这轮齐射只要挡住了翼骑兵为矛头的骑兵冲锋,那么胜利的填平必将向己方倾斜。到时候中央战线上的新军长矛手一拥而上,两翼的骑兵击退鞑靼骑兵并对哥萨克主力进行包围,胜利的就必将是自己这一方;反之,如果新军火枪兵没能击退敌军的骑兵冲锋并且被其击穿了方阵,将大军截为不能相顾的两段,那么自己将只能咽下失败的苦果。

    战场上黑烟笼罩,哪怕阿列克谢亲王再如何的盯视,他的眼睛仍然无法穿透黑烟看到浓烟中的一切。

    恰在这时,一阵大风吹过,竟奇迹般的将浓烟吹散了开来。

    阿列克谢亲王瘫坐在了马上。他看见翼骑兵铺天盖地直向己方的新军方阵攻杀过来。

    恍惚间,他甚至能听到响如闷雷滚动的马群鼻息了。

    紧接着,破坏从天而降,毁灭从天而降,死亡从天而降!

    仿佛不是从人的胸膛里发出来的,它们是如此可怕,听起来令人不寒而栗,令人毛骨悚然!阿列克谢亲王身前那堵由活人组成的大墙在摇晃,在扭曲,在爆裂;矛柄折断的咔嚓声,有一会儿淹没了其他一切声响,随后响起了成千把铁锤在全力锤击铁砧的声音,响起了千百连枷在打谷场上拍打谷物的声音。

    单人发出恐怖的叫喊,群体发出悲惨的呻吟。

    攻击者和被攻击者相互混杂,杀到了一处,在一种不可思议的恶战漩涡中翻滚;接着是无情的屠戮,从漩涡里冒出热气腾腾的鲜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第一列、第二列、第三列······第五列的俄国新军方阵被冲垮了,成片倒地,遭马蹄践踏,被长矛戳穿,给刀剑砍劈。

    阿列克谢亲王也被冲击的险些摔落下了马。是护卫着他的一百名执戟郎拼死救护才救他脱离了险境。

    中军被击破,俄军各部开始动摇了。鲍里斯·列普宁·奥博莱夫斯基将军不顾来自侧翼的哥萨克人的火枪队对他的骑兵的持续打击和鞑靼骑兵的纠缠奋不顾身地返回,他拦住了试图追击阿列克谢亲王的彻辰,并死死地拖住了他。

    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则负责殿后,在掩护绝大多数俄军撤离后,他本人和许多俄军贵族被俘。亲王本可以活下来,因为他是被鞑靼人俘虏的,对于鞑靼人来说,他就是活的金袋子。可西蒙·波扎尔斯基亲王在见到穆罕默德·格莱伊后,竟向可汗的脸上吐了口水,勃然大怒的穆罕默德·格莱伊随即命令将其斩首。

    阿列克谢亲王这一次的战败,不仅大量辎重、军旗和一些大炮被联军俘虏,还有近15000俄军战死。

    哥萨克们在保卫乌克兰的战斗中获得了空前的胜利。

第八百四十七章摄政女王十八

    在里加全城的治安稳定后,彻辰回到了运兵船上。他亲自为维克多以及奥夫夏内公爵松了绑。

    维克多活动了活动手腕什么也没说,而奥夫夏内公爵则对彻辰怒目而视,他激动地大吼大叫道:“伯爵,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难道想毁了波兰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毁了波兰,”彻辰沉声反驳道:“相反,在获得了贵族权后,我已经把波兰当做了自己的母亲。”

    奥夫夏内公爵冷哼了一声。他似在嘲笑彻辰的心口不一。

    彻辰没有去理会奥夫夏内公爵对自己的嘲讽,他侧过脸对维克多说道:“维克多大叔,克里斯蒂娜女王陛下已经占领了里加。从这里开始,她将向卡尔十世发起正式的挑战。我相信她一定会胜利,也请国王陛下一定要相信。”

    维克多点了点头。

    “那么彻辰,你还有什么希望我向国王陛下转达的吗?”他问道。

    彻辰正是这个意思,他说道:“我希望您将从昨晚发生的事情如实的告诉扬·卡奇米日国王,并告知议会,待到我们战胜了卡尔十世,克里斯蒂娜姐姐重新登上了王位,那么她曾经对波兰的承诺依旧。”

    “我会如实转告的。”维克多承诺道。

    接着,他犹豫了下,然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还有,彻辰。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的家人,比如娜塔莉的?”

    彻辰想了想,说道:“请转告娜塔莉:别怪我。”

    维克多和奥夫夏内公爵坐上了返回波兰的船。而他们带回的消息,势必将在华沙的议会引起轩然大波。

    彻辰或许会被剥夺一切的爵位、头衔、官职、封地,并且会被打上叛国者的标签,娜塔莉他们或许也会受到牵连,但那洪水滔天,走出了第一步的彻辰已无暇顾及。

    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殚精竭虑的协助克里斯蒂娜姐姐去打败那位战神一般的表哥。

    而在里加总督府内,在成功劝降了马格努斯后,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便建议克里斯蒂娜立即召开临时特别议会,征召军队,扩充实力。

    在瑞典王国,除了使用常备军和雇佣军外,国王征兵是必须经过议会同意的。而在议会上,国王必须解释清楚征召目的的合法性,以及征召的具体执行措施。在此基础上,王室与农民、市民代表再行商定每次征召的人数、征召的范围以及任何适用于管理该次征召的具体法令法规。

    此类的磋商虽然通常在议会上进行,但王室代表也会基于一些许可的先例或特殊情况,直接与特定地区的代表谈判,拟定征召的细节。

    而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认为,现在正是这种特殊情况。克里斯蒂娜可以只召集里加城内的市民代表、议员和主教,组成征兵委员会。

    而之所以征兵会要邀请里加主教,那是因为在瑞典,牧师在征兵的过程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作为国内的知识分子群体,他们往往是社区中第一个从教堂获知征兵命令之具体细节的人物,同时也是通过布道来宣传王室征兵命令之正当性的关键人物,是王室与地方社区之间沟通的渠道。

    除此以外,由于每个新生儿出生都必须受洗,这些牧师日常负责起草的该教区范围内所有适龄男性的名单也是作为兵役征召的基础文件。

    但对于要在里加征集民军的建议,克里斯蒂娜当即予以了拒绝。

    女王的观点是,既然自己打出的口号是止战,那么在里加征集民军的行为显然是违背了这一初衷的。况且的,卡尔多年来的穷兵黩武,瑞典各地的适龄男性青年早已被征集去十之八九,即便自己在里加召开临时特别议会,能征集到的民军的数量也是杯水车薪的。

    而克里斯蒂娜提出的这几点,对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阿尔维德·维登贝格看来,是很不以为然的。虽然瑞典王国征兵的年龄是在15-60岁之间,但一般国王的军队只会选择18-45岁之间的男子,同时一个家庭的独子是免除兵役的。也就是说,在瑞典的乡间,至少还有15-18周岁和45-60周岁的男性未被征集,这些人正好可以成为女王的勇士。况且的,女王陛下讨伐卡尔十世是为了停止战争,是为了瑞典王国的所有人,那么这些受益者就应该奉献他们的一份力量,而不只是坐享其成。

    “陛下,”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躬身谎称道:“召开临时特别议会征集民军并非只是我一个人想法,而是所有人一致的看法。里加的议会长、主教他们所有人都愿意为女王您的事业贡献一份力量。甚至就连农民的代表,我都收到了不止一份的请战书,他们斗志昂扬的要求上战场,为陛下您讨伐伪王。您完全不用有一丝的心理负担。”

    维登贝格说的除了最后一句外,当然没有一句是真话,但他很有把握能让那些话成为现实。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维登贝格不相信那些人能说出又或敢说出一个“不”字。

    可克里斯蒂娜这一次却出奇的执拗。

    “不,阿尔维德。”克里斯蒂娜坚决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一次请不要这么做。我和卡尔打的是一场道义之战、正义之战,我只想用我的想法去战斗,哪怕失败了也在所不惜。”

    看着克里斯蒂娜那坚决的面容,阿尔维德·维登贝格仿佛又回到了女王幼年初登宝座的那会。在得知自己的父亲古斯塔夫国王意外战死后,克里斯蒂娜所流露出的也是同样的表情。

    阿尔维德·维登贝格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阿尔维德·维登贝格激动的涕泗横流,“不管如何,老臣一定站在你的身边。”

    这时候,彻辰恰好走了进来。他是克里斯蒂娜最信任的人之一,门口的守卫当然不会阻拦于他。

    当他看到这一幕,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彻辰仍然坚决地说道:“我也是。”

第七百九十九章战后婚礼

    在1658年9月16日,波兰共和国与哥萨克酋长国间终于签署了《哈佳奇条约》,并且是以维戈夫斯基提出的条件为蓝本的。

    当合约签订的消息传来,正在布拉茨拉夫休整的彻辰兴奋的骑着马在草原上跑了三圈。

    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了。

    在彻辰想来,乌克兰真正的和平了,而包洪的孩子,也能享受到他的父辈们不曾有过的和平和安宁。

    万事顺遂,但有一件事情却一直令彻辰感到非常不满——那就是扬·卡奇米日国王对自己的赏赐。

    虽然彻辰是作为哥萨克的团队长在科诺托普作战,但他的另一身份却是波兰的贵族,并且协助维戈夫斯基也是由于来自扬·卡奇米日国王的密令。可在战后的论功行赏中,扬·卡奇米日国王却只给了彻辰一个伯爵的爵位以及五千塔勒的赏金。

    要知道,哪怕是维戈夫斯基,在战后都一次性给予了参战的布拉茨拉夫的哥萨克十万塔勒的赏赐。扬·卡奇米日国王的穷酸和维戈夫斯基的慷慨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更可气的是,哪怕布拉茨拉夫的哥萨克在战场上元气大伤,扬·卡奇米日国王的特使对于当年彻辰承诺的税负一分钱都没有减免。不得已之下,彻辰只得自己掏了腰包,让英格丽从出口到意大利的粮食收入中拿出大部分来抵偿了那些税负。

    当然,在娜塔莉口中,扬·卡奇米日国王也是有着各种各样不得已的理由。国王要增强王权,要建立直属于自己的王室军队,这些都是花钱的项目,并且一旦开始花出去的钱就如流水一般,作为国王和王后的支持者,他们夫妻当然咬着牙也要支持的。况且,他们家还不需要咬牙,只要拿出部分的战利品和税收就足够了。

    眼见着妻子如此,彻辰当然也不好说什么。

    但有一次皮德罗小声的像彻辰发牢骚道:“国王和王后我们当然是支持的,改革我们也是支持的,可最好不要花我们的钱。”

    彻辰却罕见的没有任何的反驳,而是自己灌了一杯黄汤下肚。而闻弦之雅意的皮德罗之后让英格丽偷偷地做两本假账,一本用来给娜塔莉看,一本记录真实的收入,彻辰知道后也没有阻止,反而听之任之。

    入夜,彻辰回到了布拉茨拉夫,这里早已灯火通明,因为一场婚礼马上要举行。

    婚礼的双方,男方是佣兵团的第一猛将叶利谢伊,女方则是奥克萨娜。

    是的,就是那位吉普赛女人奥克萨娜。就连彻辰都没想到,严肃苛严的叶利谢伊和轻佻妩媚的奥克萨娜竟然会看对了眼,并且还产生了情愫。

    主持婚礼的是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这也是神父兑现当初在科诺托普对叶利谢伊的承诺。

    本来,婚礼在科诺托普战役结束后不久就要举行的。可一向不注重礼法的奥克萨娜这一次却出奇的固执,一定要等她的几位亲人到来后才肯举行仪式。

    谁都知道吉普赛人居无定所,要找到人无异于比登天还难,可为了遂奥克萨娜的意,叶利谢伊主动的将婚礼的日期无限期的拖延了,并亲自带着人去找寻。

    终于的,历经个多月,他将奥克萨娜的几位在世的亲人一一请了来。

    这才在布拉茨拉夫能够举办婚礼了。

    当彻辰回到布拉茨拉夫的时候,他听到的是前来参加婚礼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巨大的声浪震得房屋的墙壁都在打颤,震得树上的残叶纷纷飘落,人们的耳朵都快震聋了。哥萨克们开始举起了火绳枪朝天鸣放,帽子都飞上了半空。举目四望,前后左右到处都是乐得眉飞色舞、笑逐颜开的面孔,兴奋得冒火的眼睛和张得老大的嘴巴,到处听到的都是:“新人万岁!”,“叶利谢伊万岁”,“奥科萨娜万岁!”

    这其中,彻辰的叔叔皮德罗吼叫的格外的卖力,可他的声音还是给淹没在人们暴风雨般的欢呼声里了。

    此时的布拉茨拉夫简直变成了一座欢乐的海洋。遵照彻辰婚礼按照最隆重的样式办理的指示,数百头牛羊被宰杀,从地下挖出成桶的蜜酒和啤酒堆的超过了军营的屋顶。

    当彻辰回来,所有的人都入席饮宴。

    佣兵团的军官和奥科萨娜以及叶利谢伊的亲戚在大厅,其他年长的和身份高的都在各个房间里坐席,年轻些的则在广场上、操场上与普通百姓围着熊熊的篝火同样饮宴作乐。

    在主桌席上,人人畅饮开怀,传杯弄盏,互诉衷情,不停地为两位幸福的新人祝酒。

    当人们的兴致达到了最高潮时,彻辰作为地位最高者站起来说道:“祝福新人。”

    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准备说同意的话,可就在这时,皮德罗打了岔:

    “嗨,我的侄子,祝酒词不是这么说的。”

    接着,皮德罗站起身举杯清了清嗓子说道:“叶利谢伊阁下,奥科萨娜女士,我代表我那不会说话的侄子向你们举杯祝酒!祝你们鸾凤和鸣,百年偕老,多子多孙。奥克萨娜,你别看叶利谢伊驰骋疆场,英勇杀敌是个英雄,可他在那方面还是个雏鸟,面嫩的很!不过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成熟的,因为他毕竟是个男人——虽然我不知道在哥萨克中不喝酒的算不算男人(有人大喊:不算,当然不算)。好了,玩笑开完了,我要说的是,叶利谢伊,我待你就像对我的侄子一样的亲,看到你结婚,我是由衷地高兴。我已有了个孙女,但我还想要个孙子,这个就看你和彻辰谁先让我得偿所愿了。不过我相信,对于此事,你是既不会缺少大丈夫的气魄,也不会缺少愿望!那么尊敬的在座各位,请大家举杯!让我们为不久的将来就要降生的后代祝酒!愿上帝赐福他们!”

    “万岁!”众人无不应和道。

    娜塔莉的面色酡红,她悄悄地靠在彻辰的肩膀上,看着那一对新任小声说道:“彻辰,我们也该努力生下我们的后代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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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介绍:
来自西班牙的破落骑士阿勒瓦尔·彻辰,怀揣着骑士梦想,在1655年的东欧大陆,演绎了火器时代下的骑士风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