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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海风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txt下载     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一章权臣?

    谁知,扬·卡齐米日国王却摇了摇头。他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待到正厅内只剩下自己何彻辰两个人的时候,扬·卡齐米日国王对彻辰说道:“并不是的。普鲁士那边并没有大的战事。我叫你回来,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与选帝侯密切相关的事情。”

    在说到与选帝侯的时候,扬·卡齐米日国王的脸上是无尽的落寞和苦涩,仿佛打了一场大败仗一般。

    那脸色,就和在科诺托普,娜塔莉说到选帝候重新投靠共和国是同样的苦涩。

    与选帝侯的议和,那的确算不得一场胜仗,因为弗雷德里克·威廉几乎从虚弱的共和国手中,攥取了他想要的全部利益。

    虽然选帝侯与卡尔十世签署有《拉比奥条约》,可是与侵略者签署的谋夺宗主国领土的条约无论如何也是非法的,因为波兰国王名义上仍然是他是宗主。如果是在波兰共和国的“黄金时代”,哪怕是在和平时期,叛逆的独立行为必定会招致波兰大军压境。

    但现在波兰共和国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它急需结束战争,这就让弗雷德里克·威廉有了敢于和共和国讨价还价的筹码。

    并且的,当时的内外部局势对于选帝侯来说也是极为有利的。

    在波兰国内,那些在共和国与沙皇俄国的战争中失去了领土的贵族们,他们聚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这股政治势力的诉求便是夺回被沙皇俄国侵占的斯摩棱斯克等领土。他们喊出的口号是“打回老家去!”。这股政治势力与那些因为扎波罗热哥萨克起义而失去了乌克兰领土的贵族合流,引导了国内的舆论。以致于很大一部分波兰贵族都希望创造强大的反瑞典同盟,加速与瑞典停战,从而腾出手来继续对俄作战。

    而在1657年4月,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费迪南德三世去世,哈布斯堡家族希望获得选帝侯在下次选举中支持哈布斯堡家族。之前费迪南德三世与扬·卡齐米日国王结盟,为其提供了一万余人的军队协助波兰共和国对瑞典王国和沙皇俄国的作战。费迪南德在去世之前就派遣特使与扬·卡齐米日国王会面,告知扬·卡齐米日国王他希望波兰国王接受弗雷德里克·威廉及其家族在普鲁士的统治。而费迪南德三世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当然是赢得弗里德里克在下一次选举中支持哈布斯堡家族的候选人。费迪南德三世的要求实际上和威胁没什么两样,因为波兰此时迫切需要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去收复北部失陷的地区和应对俄国可能在乌克兰卷土重来的攻势。

    再有,当时柯尼斯堡本部的数万军队虽然也接二连三的蒙受打击,可是主力仍在。这支军队对波兰来说仍然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如果拒绝签署会将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很多人担心,弗里德里克或许就会与瑞典结为更牢固的同盟。

    而弗雷德里克·威廉选帝侯本人也是极其长袖善舞。

    他派出的特使不断地造访波兰国内的议会元老、名门望族和达官显贵,向他们信誓旦旦的保证“只要合约达成,柯尼斯堡和普鲁士永远是波兰共和国最忠诚的盟友”。这番言论和选帝侯漫撒出去的金钱,成功地将包括雅里梅遗孀在内的许多人变成了自己的说客,他们不断为选帝侯说好话,迫使扬·卡齐米日国王屈从。

    在这几重重压之下,扬·卡齐米日国王不得不屈服了。如果是在一个专制的国家,国王就说国王,他或许会坚持下去。因为他的贤内助——路德维卡王后已经以自己女性的敏锐直觉意识到,共和国损失普鲁士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而历史也证明了,路德维卡王后的遇见是正确的。普鲁士的丢失不仅造成了税收、人口等损失,而且独立的普鲁士的诞生成了悬在波兰北部的一把利剑,后世普鲁士王国崛起,在十八世纪末主导了三次瓜分波兰。

    但在波兰共和国,国王的权力是虚弱的。由于议会主导了一切。而且,没人会料到日后的普鲁士会长成那般的庞然大物。最终,扬·卡齐米日国王不得不在1658年与弗里德里克·威廉选帝侯达成了秘密的和平条约。

    条约规定:

    一、波兰方面承认以弗里德里克·威廉为代表的霍亨索伦家族在普鲁士大公国的绝对主权,两国断绝藩属关系,外交地位平等。

    二、霍亨索伦家族拥有普鲁士公国合法世袭头衔,如果霍亨索伦家族男性继承人断绝,普鲁士公国要回归波兰王室。

    三、埃尔姆兰领归还波兰;

    四、普鲁士与波兰结为“永恒的联盟”,弗里德里希给予对方8000士兵援助;

    五、波兰须支付1万泰勒用于赔偿勃兰登堡的战争损失;

    六、对领地变更内的天主教人士给予信仰自由。

    原本,这份条约及其内容是极为秘密的。可是不知为何,在扬·卡齐米日国王就要与选帝侯签署这份条约的时候,卡尔十世突然知悉了这份条约的存在和内容。

    卡尔十世深知自己拿不出比这份条约更吸引选帝侯留在自己阵营的条件,于是狗急跳墙的他派出了刺客,绑架了选帝侯的妻子和儿子,并以此为筹码要挟选帝侯留在与自己的同盟内。

    “我已经打探到,选帝侯的妻子和儿女被囚禁在德文斯克堡。阿勒瓦尔·彻辰。我要你想办法去把选帝侯的妻子和儿女救出来。”扬·卡齐米日国王说出了如此急忙将彻辰从乌克兰召回来的真正目的。

    听到原来是这样的任务,彻辰并没有马上躬身领受,而是笔直的站在了那里,不发一言。

    扬·卡奇米日国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以为彻辰这是畏了难。

    而其实彻辰没有立即接受这一任务倒不是因为畏难,是的,从德文斯克堡救人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他知道,既然国王开了口,自家又有忠君爱国的妻子在,那么无论如何此事都会落到自己的头上的。他所考虑的是,在接下这任务的同时,如何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他该向扬·卡奇米日国王索要点什么。

    之前,彻辰从未在事前就要求过犒赏,而促成彻辰如此转变的,则是在科诺托普保卫战期间,他与穆罕默德·格莱伊的一次见面。

    那是娜塔莉率领的联军解除了阿列克谢亲王对科诺托普的包围的时候,彻辰前往城外的鞑靼人的军营向穆罕默德·格莱伊致谢。

    他也的确有理由感谢穆罕默德·格莱伊,因为在自己离开克里米亚的时候,杀死了可汗的宠臣阿兰并空炮“炮击”了贝格齐萨莱。

    虽然罪责在穆罕默德·格莱伊和阿兰一方,可在彻辰想来,穆罕默德·格莱伊对自己肯定是怨恨的,不援助自己,坐视自己毁灭才合他的心意。

    穆罕默德·格莱伊在接受了彻辰的谢意后,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询问在离开了自己回到波兰后,扬·卡齐米日国王如何赏赐了他。

    这让彻辰有些难堪。因为除了所谓的贵族头衔,他什么也没得到。

    就是原先承诺的布列斯特要塞,也一直爽约到现在。

    可此时彻辰当然不能把国王对自己的凉薄暴露在穆罕默德·格莱伊面前,他震惊地回答说,扬·卡齐米日国王让自己做了布拉茨拉夫总督。

    穆罕默德·格莱伊很清楚彻辰这个总督是怎么来的。他哈哈大笑了起来并嘲笑扬·卡齐米日国王是慷他人之慨。接着,穆罕默德·格莱伊戏谑地对彻辰说道,他当初要是留在汗国,现如今那也是一方诸侯了。

    虽然彻辰本就无疑做异教徒的诸侯,可这前后的落差还是让彻辰羞地面红耳赤。

    也就是在那次后,彻辰暗暗发誓绝不能让任何的空头支票再糊弄了自己。

    付出,他就要得到一切他该应得的。

    此时,扬·卡奇米日国王见彻辰长久沉默不语,这位至尊忍不住问道:“怎么?彻辰,你这是畏难了?”

    彻辰回过了神,他已想好该向扬·卡奇米日国王索要什么了。

    “不,陛下。”彻辰回答道。

    说完,彻辰把头低到了腰间,然后请求道:“我领受君命,但我希望陛下能把布列斯特要塞作为我完成这次任务的赏赐。”

    扬·卡奇米日国王的脸都青了。

    其实在彻辰成为布拉茨拉夫总督后,扬·卡奇米日国王就再没想过将布列斯特交给彻辰。

    原因很简单,彻辰已经有了布拉茨拉夫,有了一万哥萨克,他要是再得到布列斯特,他的权势要大到何种境地,这不是人为的制造一个权臣出来吗?

    而虽然路德维卡王后信任彻辰,但她也认为必须防微杜渐。

    毕竟,时事境迁,人是会变的。就像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他在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共和国的忠臣,可是到了老年却晚节不保,成了共和国的巨恶。

    路德维卡王后也认为,将彻辰的权力限制在一定程度,是对他的一种爱护。

    扬·卡齐米日国王本以为彻辰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可没想到彻辰这时候趁机要挟自己。

    彻辰借着自己有求于他,公然向自己所要布列斯特,这在扬·卡奇米日国王看来,这是彻辰成为权臣和军阀的征兆。

    扬·卡奇米日的面色由青转黑,他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伤害。

    可当扬·卡齐米日就要出口加以严词拒绝,就在这时,路德维卡王后赶忙从后面走了出来。

    王后快速地走着,边走边大声说道:“这当然没问题。彻辰,其实布列斯特早该是你的。”

    王后走到了国王的身边,并暗暗地握住了扬·卡齐米日的手,示意他忍一时之气并答应彻辰提出的要求。

    扬·卡齐米日国王受到王后的暗示,终于将心头气压了下去。

    “当然,这很合情合理。”他说道。

第八百八十三章回国

    彻辰得知皮德罗叔叔瞒着自己援助吕保玛茨基元帅已经是马特维战役结束快两个月的时候。

    消息是由英格丽和叶利谢伊带来的。

    其实一开始,叶利谢伊他们派出的是英格丽前往瑞典通知彻辰他的叔叔瞒着他行事,但没想到国王和元帅之间的决战结束的那么快,结果皮德罗又派了叶利谢伊去瑞典找彻辰,后者后发先至,这才二人同时到达了斯德哥尔摩。

    当二人来到王宫的时候,彻辰正和克里斯蒂娜女王喝着下午茶。

    在回到瑞典后,克里斯蒂娜履行了对彻辰的承诺。她将里加总督的位置给予了彻辰,并为其向瑞典议会申请了瑞典贵族的爵位。

    由于皮德罗叔叔率领的大队人马还未到来,彻辰也并不急于上任,于是他们一家也就在斯德哥尔摩住了下来。每天的,他都会携儿女进宫同克里斯蒂娜姐姐说说话,而两个孩子很快的也和年幼的卡尔十一世成了朋友。

    当彻辰得知叶利谢伊来了的时候,他还以为是皮德罗叔叔率领的大队人马到了瑞典,他赶忙让前来通报的侍从让叶利谢伊进来。

    和满面愁容的英格丽不同,一路走来的叶利谢伊面带笑容、满面红光。因为他深信,自己带来的消息会让彻辰感到高兴。

    未走近前,彻辰便站起了身迎接叶利谢伊,二人兄弟般的拥抱在了一起。

    “我真是想你们啊,叶利谢伊。”彻辰由衷地说道。

    虽然只分开数月,可对于彻辰来说却如同几年那么长。

    “我也想你啊,团长。”叶利谢伊以同样的情感说道接着,二人同时松了松手,然后各自望着对方。

    而在一旁,英格丽也向克里斯蒂娜女王行礼。

    过了会儿,彻辰开口问道:“我叔叔他们也快到这了吗?”

    彻辰和克里斯蒂娜本以为会听到叶利谢伊说“皮德罗副团长马上就到”或者“他们还在半路”,可接下来叶利谢伊的话却让二人震惊万分。

    他的叔叔,佣兵团的副团长皮德罗率领着佣兵团投靠了吕保玛茨基元帅,并且在马特维打败了扬·卡齐米日国王率领的王室军队!

    和这相比,叶利谢伊后来所说的吕保玛茨基元帅为了酬谢佣兵团的功绩,将布列斯特作为赏赐赏给了彻辰以及让皮德罗做了共和国元老院的元老这两个好消息,彻辰完全没有听进去。

    半晌,彻辰才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他眼露寒光,声色俱厉地质问叶利谢伊道:“叶利谢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要掺和到国王和元帅的内战中去?我的命令不是叫你们前来瑞典的吗?”

    叶利谢伊被彻辰的质问和逼视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想到彻辰会是这样的反应。这和他来之前所预料的完全不同。

    没有欣喜,只有愤怒。

    这时,克里斯蒂娜握住了彻辰的手。

    女王的这一握使彻辰稍稍恢复了冷静。彻辰将说话的声音放缓,再度询问了叶利谢伊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克里斯蒂娜也在一旁说道:“叶利谢伊,你不用着急,也不要慌乱。就把彻辰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叶利谢伊朝克里斯蒂娜点了点头,然后他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当他的话讲到一半的时候,彻辰颓然地坐回到了椅子上,然后双手抱住了头。

    而克里斯蒂娜则怜悯地看着彻辰。

    二人都是一点就透的人,只靠着这些讯息,彻辰和克里斯蒂娜便明白,一切的一切都是皮德罗搞的鬼。

    无可否认,皮德罗这么做是为了彻辰。可这也是最让彻辰痛苦的地方。

    佣兵团集体加入到叛乱并且还打败了国王,他和娜塔莉的关系算是彻底的被皮德罗的这一举动断送了——哪怕其实彻辰毫不知情并从未参加到这场阴谋中。

    看着彻辰这副颓废的样子,叶利谢伊更加的紧张了。他几次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

    克里斯蒂娜看着叶利谢伊对他解释道:“你们都被皮德罗骗了。现在看来,你们的副团长显然早已和吕保玛茨基达成了默契。他故意让彻辰我和先行回到瑞典,就是担心彻辰会破坏他的计划。待他得到佣兵团的全权,他便通过收买和恐吓以及制造危机等手段激起你们的怒火,并把这把火烧到扬·卡奇米日国王的身上。”

    “这我们也有些猜到了。可是······可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副团长他这是为了什么?彻辰可是他的亲侄子啊!”英格丽至今还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是为了彻辰。”克里斯蒂娜说道:“你看现在,得利最大的是谁?是彻辰和他自己,二人一人得到了布列斯特,一人得到了元老院的位置,阿勒瓦尔家族算是彻底成为了波兰共和国的豪门。”

    英格丽明白了,他不说话了。

    这是,刚才一直双手抱头的彻辰终于抬起了头。他对英格丽和叶利谢伊说道:“和我讲一讲,扬·卡齐米日国王是怎么败的吧。”

    “啊?”

    叶利谢伊先是一愣,接着回过神开始讲述其了战役的经过。他是战役的亲历者,所以讲起来格外的真实和具有画面感。

    那一战中,王室军队由扬·卡齐米日国王亲自统帅,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扬·索别斯基、安杰伊·克米齐茨、米哈乌·沃罗德雅夫斯基等人悉数参战;而贵族同盟一方的指挥官则是吕保玛茨基元帅。国王麾下有两万精锐的皇家直属军队,这是这几年来扬·卡齐米日耗尽了心血建立起来的军队;而吕保玛茨基元帅的军队则由支持他的贵族民团和雇佣兵组成,在得到了佣兵团的加入后,人数高达两万五千人。

    可以说,一开始两军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的。

    战役的第一阶段,两军隔着诺泰奇河处于对峙状态。由于诺泰奇河的浅滩极大限制了骑兵的机动性,所以扬·索别斯基率领的前锋没有轻举妄动。但到了中午1时,在扬·卡齐米日国王的催促下,扬·索别斯基终于率军出战。他命令几百名披甲哥萨克组成的王军先锋悄悄偷渡过河,从侧翼成功袭击了同盟军,但披甲哥萨克骑兵的指挥官没有趁机扩大战果,而是选择了见好就收,撤回到对岸与主力汇合。

    而由于这一场小胜,扬·卡齐米日国王在未摸清敌情的情况下,传达了全军渡河的命令,灾难就此发生。诺泰奇河水流汹涌,即便在最浅处也有半米到1米深。前锋顺利地渡过了河,后续主力部队渡河时,遭到了吕保玛茨基元帅的炮兵的轰击,河上的冰面瞬间破裂。而元帅的骑兵部队也马上出击截击,后者在复杂地形中突然出现发起进攻。王军的前锋部队遭到猛烈打击,他们被迫后撤,结果狭窄的地形让他们后撤路上又撞到了米哈乌·沃罗德雅夫斯基率领拼死渡过河来的龙骑兵,后者携带的火枪由于前者阻挡了射界而导致无法射击,两股部队在混乱中互相践踏,落水而死者不计其数。

    趁着这一机会,吕保玛茨基元帅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两万五千人的大军一齐朝混乱的王军压了上去。

    扬·索别斯基指挥着最精锐的翼骑兵拼死抵抗,但冰冷的河流限制了翼骑兵的机动性,使得翼骑兵的冲锋威力大减。

    这之后,扬·卡齐米日又试图把后续部队从侧翼投入战斗,想要阻止吕保玛茨基追击的洪流,但这些部队逐一被吕保玛茨基元帅部署在侧翼的佣兵团击溃,最后无功而返。

    最后关头,扬·卡齐米日国王不得不在索别斯基和卫队的保护下逃离了战场。

    在战斗中,佣兵团习自瑞典军队的长枪-火枪方阵在阻击翼骑兵的冲锋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但叶利谢伊此时深知彻辰对于佣兵团参战是不满的,所以他也就略过了佣兵团的这一功绩。

    还有的,他也没提维克多战死在了马特维的战场上。

    彻辰听着叶利谢伊的讲述。当他听到扬·卡齐米日国王在扬·索别斯基和卫队的保护下逃离了战场的时候,彻辰着急地问道:“娜塔莉呢?还有安祖和米哈乌他们呢?是被俘了还是战死了又或者是逃脱了?”

    叶利谢伊告诉彻辰,娜塔莉夫人随同国王一起撤回了华沙,而安杰伊和米哈乌都逃脱了,并且是佣兵团网开一面放走了他们。

    也幸好二人没有做俘虏,不然他们肯定成了吕保玛茨基手下的刀下鬼。

    说到此,叶利谢伊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因为在战斗结束后,吕保玛茨基将俘虏的4000多名士兵和贵族全部就地处决。

    要知道这些被处决的士兵和贵族,他们都是国王和改革派的忠实拥趸,他们的死对改革派是重大打击,可以说吕保玛茨基和他所代表的贵族同盟,从肉体上消灭了改革派再次复兴的根基。

    听到这,就连克里斯蒂娜都不由暗叹了一声:吕保玛茨基不愧是一代枭雄。如此心思缜密,文武双全的人物,如果他能将这份能力用来对付外敌或是建设国家,那当是波兰之福。可他偏偏用在了内部斗争上,这真是波兰共和国的灭顶之灾。

    听到吕保玛茨基一次杀了这么多的人,彻辰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羞愧和愤怒填满了他的胸膛,他的太阳穴上暴起了青筋,脸色如同煮熟的螃蟹一般。

    “罪恶啊,罪恶!”他情不自禁地喊道,并边喊边跺脚。

    叶利谢伊试图劝诫彻辰,可他刚踏出一步便被彻辰所阻止。

    “叶利谢伊。”彻辰叫道。

    “是,团长。”

    “你叫谢苗马上准备,我要回华沙。”

    叶利谢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那里。

    “还站在干什么!难道你也不听我的命令了吗?”

    此时的彻辰,早已气的口不择言。

    一只温暖的手再次扣住了彻辰的肩膀。

    是克里斯蒂娜。

    “彻辰,不要冲动。”克里斯蒂娜说道。

    哪怕彻辰心里再有火,他也不会对克里斯蒂娜发作的。看着克里斯蒂娜温柔的眼睛,彻辰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对叶利谢伊说道:“抱歉,叶利谢伊。我太冲动了。你和英格丽舟车劳顿,先下去休息吧。”

    在得到了克里斯蒂娜的以目示意后,叶利谢伊和英格丽退了下去。

    “彻辰,你要回波兰做什么?”

    克里斯蒂娜当然清楚彻辰回波兰不是为了那吕保玛茨基封赏的布列斯特总督的位置,她是担心彻辰冲动,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毕竟现在吕保玛茨基权倾朝野,且娜塔莉和安杰伊·克米奇茨这些昔日的爱人和朋友肯定也视他为仇敌。

    彻辰知道克里斯蒂娜是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他安慰克里斯蒂娜姐姐道:“放心吧,姐姐。我是不会去了吕保玛茨基争吵的。我此次回华沙只是想见见叔叔和娜塔莉。我想问一问叔叔,难道一个元老院的席位就真的这么重要,可以让他不顾亲情来欺骗我。还有娜塔莉······”

    说到娜塔莉,彻辰望了望南面的天空。

    “该面对的,我总得去面对。”

第八百八十四章归途

    彻辰告别了克里斯蒂娜,他带着法蒂玛、两个孩子和叶利谢伊并在谢苗的护送下往华沙赶去。

    在维尔纳,他们稍作停留。当彻辰得知安杰伊·克米奇茨和他的妻子奥丽娜·比尔勒维奇此时正在维尔纳城中,他便和法蒂玛一同去拜访。

    安杰伊夫妻二人此时住在一间旅馆内。在早些时候,战败的扬·卡齐米日国王签署了累格尼察协定,他特赦了所有参与叛乱的贵族,并恢复吕保玛茨基元帅的名誉和财产。而国王和王后被迫放弃所有的改革计划和选举计划,废除所有已经实施的改革政策。

    原本的,跟随吕保玛茨基的那些守旧贵族还要追究那些漏网的国王的支持者的战争罪行,但扬·卡齐米日国王以死相逼并且吕保玛茨基元帅也主张网开一面,所以安杰伊等人才免去了牢狱之灾。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安杰伊被解除了一切的职务,并被勒令留在维尔纳思过。

    当彻辰和法蒂玛走近安杰伊寄宿的房间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在房间大正中心,安杰伊瘫坐在一张靠背椅上,他手中握着、脚下躺着的全是酒瓶。而他那副模样,彻辰差点没认出来——他胡子拉碴、内里白色的衬衫的扣子胡乱地解开着,露出那酱紫色的、毛茸茸的胸膛,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那握着酒瓶的手则在不住地颤抖。

    “安祖。”彻辰怜悯地小声叫道。

    安杰伊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是彻辰的时候,这位前波洛茨克的领主如一头雄狮般大吼一声扑向了彻辰并试图掐住他的脖子。

    “叛徒!叛徒!”安杰伊大吼道。

    站在彻辰身边的法蒂玛当然不容有人伤害自己的丈夫。她提步向前,一手肘击打在了安杰伊柔软的腹部。

    醉酒状态的安杰伊完全没有防备法蒂玛的这一招,他疼的整个人蹲在了地上缩成一团虾米。

    这时,在里间的奥丽娜·比尔勒维奇端着脸盆走了出来。她看到安杰伊倒在地上,赶忙放下手中的脸盆扶起自己的丈夫。

    当奥丽娜·比尔勒维奇扶着安杰伊坐好,彻辰解释道:“安祖,奥丽娜,法蒂玛是为了保护我。”

    可彻辰的话还没说完,安顿好奥丽娜·比尔勒维奇小姐冷笑着说道:“彻辰伯爵,您不在华沙和吕保玛茨基这个叛国贼在一起享受胜利,来找我们这些失败者做什么?”

    彻辰的面皮有些发窘,他一时不该说什么好。

    又或者他没想到,所有人都以为在战场上指挥佣兵团的是自己。

    这时,法蒂玛看不下去了,她为自己的丈夫辩护道:“你们都冤枉了彻辰,他和我一直都在瑞典。在战场上的是我们的叔叔皮德罗,他擅自带着佣兵团帮助吕保玛茨基作战,我和彻辰也是刚知道的这个消息。我们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回来。”

    奥丽娜·比尔勒维奇小姐听法蒂玛这么说,又看了看发窘的彻辰和激动万分的法蒂玛,她一时有些犹豫。

    “以上帝的名义,你说的都是真的?”奥丽娜·比尔勒维奇问道。

    法蒂玛点了点头。

    这时彻辰说话了。

    “奥丽娜姐姐,安祖大哥。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我也不想为自己辩护什么。虽然我的确受到了叔叔的蒙蔽,让他带着佣兵团的所有人站在了吕保玛茨基那一边,可我作为佣兵团的团长,这是我的失察。你们怨恨我是对的,我接受。”

    说完,彻辰在安杰伊一声声醉酒的“叛徒”声中扬起了头,两行泪水落下。

    奥丽娜叹了口气。她搬过一张椅子示意彻辰坐下。

    “抱歉,我和安祖或许真的误会了你。可请你谅解,毕竟在马特维的战场上竖起的是你们阿勒瓦尔家族的旗帜;挡住我们骑兵冲锋的也是你们的长枪兵。安祖他现在这糟糕的样子也全都是因为在马特维的战败。他懊悔于没有帮助国王铲除吕保玛茨基这个国贼,使得国家沉沦。”

    听了奥丽娜的话,彻辰沉默不语,可他那在大腿上攥紧的拳头显露出他正强烈忍住自己的情绪。

    法蒂玛看着彻辰的样子,眼神中流露出不安和担心。

    半晌,彻辰对奥丽娜说道:“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奥丽娜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用。”奥丽娜爱怜地看了眼醉睡过去的安杰伊,说道:“你别看安祖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他很坚强,等过一阵子,他就会回复精神。国王陛下的改革虽然失败了,王后也去世了,可是我们还活着……”

    奥丽娜的话说到这里,她被彻辰的一声惊呼打断了。

    “王后去世了!”彻辰再次震惊了。

    他没想到路德维卡王后竟然在这个时候去世了。

    奥丽娜见彻辰还不知道,于是她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彻辰:“因为战败,国王的威望跌落谷底,捎带着中央政府也颜面扫地。心力交瘁的女王陛下病恨交加,在半个月前就去世了。国王陛下或许自感自己越来越难以在波兰立足,王后的去世更是让他心如死灰。于是陛下他决定主动退位,并且离开波兰前往法国,在修道院服侍上帝了此残生。”

    奥丽娜说着,眼神中露出坚定无比的光芒。她接下去刚才未说完的话:“可只要我们还活着,那么我们将来就会把国王和王后未尽的事业进行下去。”

    接着,奥丽娜又对彻辰说道:“而到了那是,我希望彻辰您能和我们是同路人。”

    “我会的,”彻辰坚定地说道,“我会的。”

    彻辰攥紧了双拳,他说的话斩钉截铁。因为他想起了吕保玛茨基的残暴,想起了在马特维被屠杀的四千人。

    离开了维尔纳,彻辰一行继续向华沙出发。

    在明斯克他没准备多加耽搁,他的马车驶进城门便准备直接从另一侧的城门离开继续赶路。

    可在明斯克城内的市场,彻辰见到一支庞大而华丽的队伍。

    一路行来,彻辰虽然见过不少的贵族行列,可这支队伍的华丽程度却是他迄今沿途从未遇到过的:侍从们的服装色彩斑斓,鲜艳夺目;半个团队的外国雇佣步兵身穿着亮银色的半胸甲,他们头上戴着软毡帽,帽子上插着五颜六色的翎羽,他们护卫着满是镀金的轿式马车,马车后面是载有用来点缀沿途落脚酒肆的锦缎、挂毯的货运马车,载有食柜和储备粮食的大车。

    彻辰的马车从这支队伍的左侧经过,传入耳内的都是德意志的语言。突然的,马车停了下来。

    彻辰从马车里不悦地探出了头,只见一个穿波兰传统服装却头戴宽檐帽的人挡在了马车前。

    “谢苗,发生了什么事?”彻辰问道。

    正在马车前面和那人交涉的谢苗打马回来,他对彻辰愤愤不平地说道:“团长,这人要我们等他们的车队走了以后再前进。”

    听到如此霸道的话,彻辰面露愠色。他一把推开了马车的门,边把一只脚伸出马车,边开口问道:“你们是谁家的?”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大,以至于那位拦在马车前的侍从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侍从趾高气昂地回答,道:“如果不是我们的主人立陶宛御马监王公,谁家能有如此的赫赫威势?”

    “谁?”彻辰难以置信地再次问了一遍。

    “你是耳聋了吗?我们是博古斯瓦夫·拉齐维乌亲王的侍从,这支队伍就是他的。我们正要去华沙。”

    彻辰脸色巨变,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彻辰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博古斯拉夫。

    “走!”他冲那侍从说道,“让你的主子来见我。”

    那侍从被彻辰的口气吓了一跳。

    从来都是别人趋炎附势地拜见自己的主人,可没见过谁敢说“让你的主子来见我。”

    就在这时,正下车准备入店休息的身穿德意志服装的博古斯拉夫亲王恰好看到了半个身子探出车外的彻辰。他,这位波瑞战争结束后在他的舅父,弗雷德里克·威廉选帝侯麾下充当将领,出任普鲁士公国总督的波兰人朝彻辰走了过来。

    “哎呀呀,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共和国的英雄阿勒瓦尔·彻辰。”

    博古斯拉夫亲王那一声“英雄”听在彻辰耳里格外的刺耳。

    “我也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阁下。亲王这也是要去华沙吗?”彻辰明知故问道。

    博古斯拉夫捻了捻上唇的胡须,他傲然说道:“是的,扬·卡齐米日国王要退位了。不过他到目前为止都还是我的国王,我也是他的臣子,做臣子的要去送马上要退位的国王陛下最后一程。”

    听着博古斯拉夫这略显温情的话,彻辰误以为博古斯拉夫是感念扬·卡奇米日国王曾经宽恕他的恩情,他正待说几句感同身受的话,可这时博古斯拉夫的话音一转,他说道:“而且呢,扬·卡齐米日退位后,共和国的王位就出现了空缺,按照法律,这之后共和国将选举出新的国王来。我作为显赫的拉齐维乌家族的家主,当然有资格也有能力成为波兰的国王。这时候我真该感谢我们拉齐维乌家族没有生活在西班牙,在法国,抑或生活在瑞典,因为在那些国家里,子袭父位,君权神授,除非是发生什么内战,除非是哪个王族灭绝,或者出现什么非常事件,在一般情况下,国王的位置会一直传下去。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只能效命国王,以荣膺达官显爵为满足;但在这个国家,国王没有奉天承运、神授君权作后盾,而是由贵族们拥戴,在这里一切都靠选举,而既然瓦萨家族的人可以,拉齐维乌家族的人为什么不可以。”

    说这话的时候,博古斯拉夫那模样、那态度,好像他已经是国王了一般。

    接着,博古斯拉夫亲近地用手臂挽过了彻辰的后背。

    “彻辰,我们之间虽然有些矛盾,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早就成了过眼云烟。你曾经伤害过我,我也曾经帮助过你。而这一次,我希望我们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说到这,博古斯拉夫更加凑近了彻辰。

    “我的舅父为了让我参加选举给了我100万的塔勒,我自己又准备了100万。如果你支持我,我就给你其中的十分之一。怎么样?这笔生意划算吧。”

    彻辰厌恶地拿开了博古斯拉夫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对自己仁慈点吧,亲王阁下。你让我感到恶心。”彻辰说道。

    说完,他回到了马车,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第八百零三章方案初成

    与详尽的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相比,选帝侯的妻子以及儿子的情报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写道:弗里德里克·威廉的妻子是奥兰治-拿骚的路易丝·亨利埃特。路易丝·亨利埃特则是联省共和国(即荷兰)执政奥兰治亲王腓特烈·亨利的大女儿。而她和弗雷德里克·威廉的儿子腓特烈则生于1657年7月11日。

    “团长,也就是说我们要去救的选帝侯的儿子,还是一个一岁多大的婴儿?!”叶利谢伊看完这张薄薄的纸,难以置信地说道。

    “是的,的确如此。”彻辰给了叶利谢伊肯定的答复。

    “哦,我的上帝!”叶利谢伊捂住了自己的脸。

    原本的,叶利谢伊还想过自己和费多特想办法在夜里偷偷的潜伏进德文斯克堡,然后将选帝侯的妻子和儿子救出来。可现在,这个办法直接告吹了。一个十四、五个多月大的婴儿,你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哇哇大哭起来。而只要小孩子一哭,他和费多特肯定会暴露的。

    “团长,放弃吧,这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叶利谢伊说道。

    而其他人虽然没有说和叶利谢伊一样的话,可从他们那紧锁的眉头和苦思冥想的表情可以看的出,对于从德文斯克堡将人质救出来,他们也是无计可施的。

    彻辰当然也知道这个任务不是很难,是无比的艰巨。可是只要他能把这个任务完成了,扬·卡齐米日国王便会将布列斯特要塞交给自己,这对于今年只能靠着维达瓦微薄的地租和吃佣兵团积攒下来的老底的彻辰来说,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

    “各位,”彻辰拍了拍手,将所有埋头于看情报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可是正因为此事的艰难,国王陛下才承诺事成之后将布列斯特交给我。所有我希望各位拿出百倍的精神来事成此事。”彻辰说道。

    听说此事的报酬是布列斯特,皮德罗的眼睛红了起来,他兴奋的气喘的如同一头公牛一般。可他竭尽全力的去想办法,那办法仍然像飘在空中的楼阁一般虚无缥缈。

    而其他的人也是一般的模样——绞尽脑汁却还是黔驴技穷。

    营救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和腓特烈王子的难点就在于囚禁他们的是一座武装完备的棱堡。这样的棱堡没有数千大军和重炮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攻破的,可要进入深处瑞典王国内地的德文斯克,人太多是不行的,数十人已经是极限了。可想靠着几十人攻进一座棱堡,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想不到,想不到。”皮德罗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这时,奥科萨娜突然问彻辰道:“团长,我要是有办法救出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和她的孩子,那么你给我家叶利谢伊来个城主当当怎么样?”

    “奥科萨娜,你有什么办法!”彻辰惊喜地问道,而所有人特都看向了奥科萨娜。

    奥科萨娜得意地用手指在头发上打着卷儿,她说道:“我的办法就是我们不从德文斯克堡入手救人,而是在外面就把人给救了。德文斯克堡是一座军事的棱堡,里面的人的一切的生活需求都是靠附近的小镇提供的。普通的军人和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或许会满足和忍受每天面包和水的日子,可是路易丝·亨利埃特和她的孩子无法、也不可能和军人过的一样,他们肯定需要去小镇补给日常用品,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只要她们出了德文斯克堡,我们就在小镇里将公主和小王子劫走。”

    奥科萨娜的话让大家的心一下子亮了起来。是啊,她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棱堡里面,作为身份尊贵的选帝侯的妻子和亲王的女儿,哪怕卡尔十世把她们当做了人质,但是也绝对不敢过分的慢待她们。

    “奥科萨娜,还是你的脑袋好使。果然,结了婚的女人和那些个刚结束了处男生活的人比起来,就是不一样。”皮德罗夸奖奥科萨娜的同时还不忘损人一句。

    而那个所谓的刚结束了处男生活的人,指的当然就是奥克萨娜的丈夫叶利谢伊了。

    叶利谢伊的脸刷地红了起来。

    “皮德罗!”叶利谢伊不满地叫道。

    皮德罗朝叶利谢伊摊手笑了笑。

    奥克萨娜朝自己的丈夫莞尔一笑,她又对彻辰说道:“我是这么想的,团长。去德文斯克堡营救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母子的任务别人不一定合适,但我一定合适。因为虽然我舞刀弄剑差强人意,可是说起坑蒙拐骗和偷奸耍滑,很少有人能比得上我们吉普赛人的。况且我们吉普赛人走南闯北,出现在哪里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奥克萨娜说的的确是事实。在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母子被囚禁在德文斯克后,不管是卡尔十世还是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他们一定会对城堡周边出现的可以人物仔细的检查,这时候,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德文斯克肯定会引起他人的怀疑。而如果这张脸是吉普赛人的,那么受到的怀疑就小的多了,因为吉普赛人本就是居无定所,大篷车到哪儿就是哪儿。

    “好,奥克萨娜。这次行动算你一个。”彻辰决定道。

    “那布列斯特的城主,以后就是我的丈夫了?”奥克萨娜狡黠地又问道。

    “是叶利谢伊,这是毋庸置疑的。”彻辰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叶利谢伊跟了自己这么久,战功卓著,彻辰本就想在金钱外再好好的犒赏他一番了。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听到彻辰的承诺,众人又纷纷向叶利谢伊道喜。

    而此时的叶利谢伊也是红光满面,他感谢了彻辰对他的器重和厚爱,并表示此次的行动他一定要去。

    在确定了在德文斯克堡外营救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二人的方案后,众人开始完善方案的各个环节,并将可能出现的突发、意外情况都考虑了进去。

第八百零五章马戏团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在霍松的陪同下来到了马戏团所在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小的马戏团,之所以说它小,是因为这个马戏团只有四个成员。一个小丑、一个占卜师、两个驯兽师。

    不过,即便是如此之小的马戏团,对于小镇居民来说,也是难得一见的——特别是现在还是战争期间。

    大人们看着舞台上小丑那可笑的表演,而让小镇的孩子们极为着迷的便是那两位驯兽师带来的好多动物。这其中,最令孩子们惊叹和好奇的便是那名年轻的驯兽师手中牵着的狗熊了。这是两只幼年的灰熊,看上去很凶猛,不过它们在驯兽师的手中却极为温顺,就像是家中驯养的小猫小狗一样。小孩子们甚至可以骑在幼熊身上招摇过市。

    “喂,驯熊的。你过来。”霍松为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挤开一条路来走到前面,他拿出一枚塔勒对年轻的驯熊师招呼道。

    驯熊师将骑在幼熊背上的孩童抱了下来,然后恭敬地走到霍松的面前。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霍松问道。

    “军官老爷,我们是从沙皇俄国来的。”

    “你们都是俄国人?”

    “不,军官老爷。我和我这位同伴是俄国人,那位小丑和我们的占卜师是吉普赛人。”

    “说几句俄语给我听听。”霍松故意用凶狠的口气说道。

    那名驯熊师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接着,他用流利的俄语大声说了一段话,配合着他那恭敬的表情,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说恭维的话。

    “好了好了。”霍松一枚将塔勒丢给了驯熊师。

    霍松会一些俄语,那是他在看管俄国俘虏时学会的。霍松听得出,这个驯熊师的俄语极为的熟练,应该是个地地道道的俄国人,这让他稍微放下了心。

    至少,选帝侯总不可能去雇佣一个俄国人来救自己的妻子。霍松如此想道。

    而在一旁,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只是稍微看了几眼马戏团的小丑的表演便朝一旁走了去。这个小丑虽然表演的不错,可是和她在柯尼斯堡宫廷看到过的马戏团的小丑的表演比起来,那差的就远了。

    这时,那名马戏团的占卜师吸引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注意力。

    占卜师的占卜室就设在小丑的舞台的旁边,那是一顶尖顶的帐篷。帐篷的颜色是仿照天空的深蓝色,上面还绘制着日月星辰,看上去充满神秘感。

    在帐篷外面排队站满了希望占卜的人,这些人大多是以少女为主。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走到一旁恰好的,一名身穿粗布衣服,头上扎着头巾的少女从尖顶帐篷里走了出来。

    这位少女面带着喜悦的笑,仿佛心仪的男孩向她表白了一般。

    “怎么样?迪娜,算的准吗?”在帐篷外等待的一些人问道。

    其实这问题本不用问,看迪娜的笑容就能看的出来了。

    少女羞涩的一笑,她什么都没有说就跑开了。

    眼见着迪娜如此的神情,外面的人更加跃跃欲试了。

    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也不由得产生了兴趣。

    在还没嫁给弗雷德里克·威廉之前,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住在联省共和国。在那里,贵族少女们便很流行用塔罗牌或者魔法球占卜自己的爱情。公主虽然并不相信这个,可是因着社交,她也和其他贵族小姐们玩过几次。

    今次,路易丝·亨利埃特深陷囹圄,她突然的希望得到启示,启示自己和孩子的命运究竟会如何。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走了过去。虽然在她前面还有许多人在等着占卜师为他们预测未来,可是他们一看到黄色紧身衣,便自觉地让了开来。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走进了尖顶帐篷。一进去,她就闻到一股劣质香料燃烧产生的味道。公主定了定神,她朝面前看去,只见在她身前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占卜师打扮的人。而在桌子上则放着一套塔罗牌——显然,这便是这位占卜师用来占卜的工具。

    “尊敬的小姐,你想预测什么?”身穿带有头套的黑色长袍的女占卜师微笑着抬起了头,对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说道。

    这时,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才看清,面前都是一名美丽的吉普赛女人。和她之前所见过的那些鸡皮鹤发的占卜师完全不同。

    “我想知道我的未来。”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说道。

    “好的,那么让塔罗牌为您昭示未来。”女占卜师说着将一副塔罗牌退到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面前。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知道,使用塔罗牌占卜,每一次推测前必须先由求问者执行洗牌的动作,随意将牌混合。

    于是,公主将塔罗牌拿起。

    就在这时候,霍松闯了进来。

    “夫人。”霍松对着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喊了一句,然后仔细打量了起这顶尖顶的帐篷。

    实际上,这顶帐篷内的面积是极小的,只够摆下一张桌子和坐下两个人。霍松只一眼便看了个明白——这里藏不住人,也不可能藏人。

    虽然有了这个认知,但霍松仍然坚定地站在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身后。他要寸步不离地守着。

    “军官先生,塔罗牌在占卜的时候若是有不相关的人在场,那它就不灵了。”女占卜师对霍松言道。

    霍松仿佛没有听到女占卜师的说话一般,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

    “霍松,”

    这时候,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开了口:“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您在外面等我好吗?”

    虽然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用的是“不介意的话”,可谁都听的出来,公主是介意霍松继续留在帐篷内的。

    见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似乎有些不愉,霍松犹豫了下。他又一次地仔细打量了下帐篷内部,在又一次确认了安全后,霍松缓缓地退了出去。

    在外面,霍松对瑞典护卫们言道:“把整座帐篷给我包围起来。”

    说完,他自己则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门口。

第八百零六章塔罗牌的暗示

    霍松退出后,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面带微笑地对女占卜师道歉道:“抱歉,霍松只是太关心我的安危了,并且不懂得塔罗牌的规矩。”

    “无妨。那么夫人,我们继续开始吧。”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将怀中熟睡的腓特烈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再次地将塔罗牌拿起。公主将塔罗牌牌面朝下,叠齐放在自己的手中。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闭上了眼睛,她集中精神,顺从自己的意志不要想任何事物。然后从牌叠中间抽出一落,放在牌叠的最上方。接着,她又重复了进行同样的动作几次。

    接下来,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把塔罗牌牌面向下放回到了桌子上。女占卜师接过了被公主洗过的牌,她慢慢地将牌以圆圈的方式摊开,并且以两手依顺时针的方向开始洗牌。

    “倾听你内在的声音,你会感觉出来何时可以停止。”女占卜师口中对自己念念有词。

    这时,牌又慢慢的聚拢,恢复成一叠牌。

    女占卜师将其横向放好。

    “夫人,请您切牌吧。”女占卜师向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示意道。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从牌叠的上方,随意地拿起一叠牌,她将把这一叠牌放在原先牌叠的下方即靠近占卜者的方向,变成两叠。

    然后,公主又从第二叠的上面再拿一叠牌,放到第一叠的上方——这次是即远离占卜者的方向,使面前有三叠牌。

    接下来,女占卜师把牌叠回去。

    她先把第一叠拿起来,放到第二叠的上方,再将叠好的牌放到原第三叠的上方,使之恢复为一叠牌。最后,将横向的牌转为直向。

    这时候,抽牌才真正的开始。

    按照塔罗牌的规矩,抽牌时,依照决定好的牌阵,将求问者选取的牌依次入位。在将牌入位的过程里,每一张牌都要维持着牌面向下的状态。没有被求问者选取的牌,也应维持直向、牌面向下的状态,叠好放在一旁。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抽取了一张牌。

    女占卜师将牌阵中的牌打了开来。

    这张牌是:战车。

    这张牌描绘的是克服障碍、获得胜利的王者战车。牌面上的胜利者以一种强有力的姿态站在战车上,展现他在人世间的丰功伟业。拉动战车的一黑一白两只狮子,时刻准备继续前进。

    “这张牌是强者的象征,它与力量息息相关,意味着由坚持而获得成功。“永不放弃”是这张牌的主题,无论前途有多少艰难险阻,你都要继续走下去,同时也会由此掌控自己和周遭事物的命运。战车上的胜利者象征人类的灵魂,控制着两只狮子象征人类意志与本能,在时间中穿行。”女占卜师说道。

    显然对于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所希望的自由,塔罗牌显示,只要公主永不放弃,那么一定能够得到。

    见是如此吉利的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不由得内心受到了慰藉。虽然在外人面前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一直温和有礼并且处变不惊,不过那只是她作为一名公主,打小养成的一种本能。就比如在她被绑架上前往德文斯克堡的马车时,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不小心踩到了一名歹徒的脚,公主歉意的向其表示抱歉一样。

    可在公主的内心,她不可能不惶恐不安。因为如果是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可是她的儿子腓特烈来到人世才一年多,如果自己的丈夫弗雷德里克·威廉选帝侯为了家族的大业,舍弃自己和孩子不顾——自己也就罢了,可腓特烈……

    路易丝·亨利埃特想都不敢想。

    “多谢您,占卜师。”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站了起来。既然她已经从塔罗牌的预示中得到了慰藉,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便准备离开。

    站起身的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低下头在身上寻找了下。由于无论是以前作为选帝侯的夫人还是现在作为囚徒,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都是不需要自己出钱的,所以她身后可以说一个塔勒都没有。

    而占卜,是需要钱的。

    当然,站在帐篷外的霍松肯定带着钱。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犹豫了下,不过她还是觉得向外面的霍松要取金钱。

    就在这时,这位美丽的女占卜师却阻止了她。

    “夫人,请稍等。你还有一张小阿卡那牌没有打开呢。”

    一副完整的古塔罗牌是由78张组成,其中张画牌为大阿卡那牌,剩余的56张为小阿卡那牌。刚才,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抽取的那一张便是大阿卡那牌。

    大阿卡那牌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用来解释命运的大致运势;相对地,小阿卡那牌则是用来补足大阿卡那牌的不足之处。而若是一个人想要更进一步知道命运的真相或是对方的事情,或者是想更了解事情发生的地点与时间,就必须由小阿卡那牌才能得知。

    小阿卡那牌分成宝剑、圣杯、钱币、魔杖等四个种类,它们分别由随从、骑士、女王、国王,以及一到十的牌面所构成。

    刚才,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抽取了两张牌,可她却只打开了一张。

    女占卜师将面前都第二张牌打了开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抽到的是权杖骑士。

    “真是不错的牌,”女占卜师轻声对公主说道:“权杖骑士预示着您将幸运地得到了亲人的帮助,或者是陌生人的帮助。恭喜您,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殿下。”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闻言一震。她从来都没有泄露过自己的身份,而这位女占卜师却知道自己是路易丝·亨利埃特。这唯一的可能只有是——她是自己丈夫派来救自己的人。

    女占卜师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接着,这位女占卜师有手指从身前的水杯里沾了点水,然后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请不要出声,我们是波兰国王扬·卡齐米日派来救你的人。”女占卜师写道。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点了点头。

    “公主殿下,你多长时间能从德文斯克堡馁出来一趟。”女占卜师继续写道。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举起一只手,她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比划了“七”。

    女占卜师点了点头。

    她继续写道:“公主殿下,你会骑马吗?”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又点了点头。她从小便热爱骑马,并且有着不错的马术。

    “那么下周三,我们将在这里扮做贩马的商人,你到时候过来,我们将设法营救你出去。船已经在渡口准备好了。”

    在确认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读完了桌上的讯息后,女占卜师用手将水渍抹去。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走去了帐篷,霍松侧身到一旁,朝公主施了一礼。

    “少尉,”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看了眼仍在自己怀中熟睡的腓特烈,她对霍松说道:“替我给这位占卜师十个塔勒。

第八百一十章冰雪暴

    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撇下霍松继续朝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逃跑的方向追去。

    此时,在他前面一共有五个人,他们分别是皮德罗、斯帕索库科茨基神父、英格丽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和腓特烈王子,而男爵的身边只有两名瑞典重甲手枪骑兵,在人数上男爵是出于劣势的。可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却丝毫不惧,这一方面是因为公主和王子对于自己的国王、挚友太过重要了,哪怕只有男爵一人,他也是要义无反顾的去追的;而另一方面,自己麾下的瑞典护卫肯定在赶来的路上,并且他已经向德文斯克堡发出了信号,只要自己能阻拦前面这些人一阵,大部队就会赶来,到时候优势就会重新回到自己这一遍。

    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死命的用马靴上的金马刺刺激着马腹,催动着坐骑拼命追赶。

    铁骑迎风,男爵感觉自己都要飞了起来。在前面逃亡的四人的身影在男爵的眼中越来越近,仿佛触手可及。

    突然的,远处的树林中传来一声枪响。男爵的坐骑如遭电噬猛地栽倒在了地上。

    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也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左臂也骨折了。

    不过男爵没摔断脖子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两名瑞典重甲手枪骑兵赶忙停下了战马,他们手举着优质手枪护卫在男爵的身边,马儿不停地打着响鼻。

    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倒地的坐骑,只见战马的眉心有一个血窟窿,鲜血混合着脑浆正源源不断地从窟窿中流出。

    男爵再望向枪声传来的那片小树林。

    小树林中四人四骑缓缓而出,为首的是个头戴小丑面罩的年轻人。

    当四人走到距离男爵二十步远的地方,带着小丑面罩的年轻人将手中握着的数条棕色的皮带扔在了地上。

    “是那个马戏团!”

    男爵仇恨地望着四人。看到那小丑面具,他已认出了这四人就是之前来小镇表演的马戏团。

    而再看地上那些皮带,男爵知道,自己麾下的瑞典护卫们恐怕已被这些给解决了。

    显然,阴谋早在一个多星期前就开始,并且计划的滴水不漏,连截击自己的援军都考虑了进去。。

    这时,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等人也在前方停下了马并调转马头。

    “你们是什么人?”男爵厉声对头戴面具的彻辰问道。

    男爵想要知道自己是败在谁的手里、

    彻辰走到近前,他把插在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然后义正辞严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诚心的问了,那么我就大慈大悲的告诉你。”

    接着,奥克萨娜接口道:“为了防止这个世界被破坏。”

    叶利谢伊一脸的黑线,他一字一句道:“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

    谢苗忍着笑说道:“贯彻爱与真实的正义。”

    彻辰又说:“我是阿勒瓦尔·彻辰。”

    彻辰话音刚落,奥克萨娜马上快速地说:“我是吉普赛美女奥克萨娜。”

    奥克萨娜说的如此快,是因为她担心彻辰一报出自己的名头,那些家伙就注意不到自己了——这些台词她想了好几天,就是为了今天出出风头。

    不过奥克萨娜注定是要失望了。当彻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便眼睛直瞪瞪地望着他。

    “你就是阿勒瓦尔·彻辰?”

    “不错,”彻辰在马上欠了欠身子,“我就是彻辰。男爵阁下,我们是奉扬·卡奇米日国王之命来营救被你们劫持的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和腓特烈王子。现在人我已经救了,男爵阁下若是怜惜部下的生命,就请赶紧回去吧。”

    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正在咀嚼彻辰的话,他身边的一名重甲手枪骑兵却已偷偷地将手中的手枪贴着马脖子对准了彻辰。

    可他的这一切动作都落在了费多特的眼中。只见费多特快速地将手中的土耳其火枪抵在了肩头,也不见他如何瞄准,甩手就是一枪。

    子弹准确地命中了那名重甲手枪骑兵的手枪,在击飞手枪的同时将那人的手打了骨折。

    这神乎其神的枪术让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心头一惊,他总算知道是谁在树林中一枪击毙自己飞驰的坐骑了。

    这时候,男爵已对夺回公主和王子感到绝望。

    可男爵虽然内心已知道夺回公主和王子绝无可能,但他却还不肯退走。因为男爵没有退路——丢了卡尔十世交给自己的犯人还在其次,若是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将自己被劫持的事情宣扬出去,到时候自己为了维护国王的名誉,只能自杀谢罪。

    就在此时,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打马上前了一步。

    “男爵阁下,”公主说道:“感谢您在德文斯克堡的热情招待,我和我儿这几日过得很愉快。待回到柯尼斯堡后,我一定向威廉转达您对他的问候。”

    听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这话,又看看四周围举枪对着自己的人,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说道:“公主殿下,一路平安。”

    说完,男爵骑上了一名重甲手枪骑兵的马,三人两骑朝着来的路返回了。

    “这就走了?”奥克萨娜难以置信道。

    她本以为这位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会不顾敌我力量悬殊与己方奋战到底呢。

    “傻瓜,”奥克萨娜的丈夫叶利谢伊爱怜地拍了拍奥克萨娜的后脑,“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公主殿下已经表明了她不会向外界宣扬自己是被劫持的,这就保全了卡尔十世和瑞典王国的名誉,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对卡尔·古斯塔夫·弗兰格尔男爵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这是,彻辰拍了拍手。

    “各位,虽然男爵知难而退了。可是我们还是要抓紧赶路,因为我们现在还是在瑞典人的地盘,男爵很可能在得到援军后改变心意再次追击我们。所以我们不能松懈也不能大意。要知道,只有我们到达了维尔纳才是彻底安全的。”

    于是的一行人继续赶路,他们昼夜兼程,只是马匹由于长途跋涉而需要稍微歇息时才停下来一会。沿途,彻辰还设法搞到了一辆柳条编成的马车供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和腓特烈王子乘坐。

    一连几日,他们的行动是那样迅捷,以致于只用了两天多的时间便快要到达道加瓦河附近。费多特骑马走在最前面,他谨慎小心地四面观望,紧跟其后的是叶利谢伊与奥克萨娜并辔而行,谢苗殿后,照管着几匹驮马。

    彻辰和法蒂玛走在马车的周围,保护着公主和王子的安全。

    由于脱离了危险,一路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嘴巴问不停,因为她被囚禁在德文斯克堡,这些日子来对于世上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当然,彻辰其实知道的消息有限——他最清楚的还是乌克兰发生的事情。于是没奈何的,他只能讲故事一般向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讲述了乌克兰和科诺托普,而对于选帝侯对于妻女被劫的反应和扬·卡齐米日国王的态度,彻辰则分轻重予以了一般性的、宽泛的说明。

    “慈悲的上帝!”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说道,同时抬起她那美丽、苍白的脸对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我就知道我的丈夫不会放弃我。”

    接着,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对彻辰说道:“伯爵,虽然你是奉了扬·卡齐米日国王的命令来救我,但不要怀疑,我的丈夫将也会给您报偿!”

    彻辰正待感谢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费多特阴沉着脸来到了他的身边。

    “团长,我们有麻烦了。”费多特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前面有追兵阻拦吗?”彻辰着急地问道。

    费多特摇了摇头:“比这还可怕,团长。你看看天空。”

    彻辰抬起了头,只见天空乌云密布,和刚才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看到的没什么两样。

    “暴风雪要来了。”费多特颤声说道。

    彻辰惊的一时头脑空白一片。

第八百一十一章走散

    暴风雪说来就来。中午时起了一阵风,追逐着满天乌云,然后开始下起雪来。不一会,稀疏的小雪就变成了漫天的大雪。彻辰一行人紧紧地挨在一起行走,但是走得非常慢。

    幸亏雪下来不久,树林中的道路没有被雪盖没。但在暴风雪逐渐变大的情况下赶路已经是不可能,必须尽快找到一个避风雪的地方。

    而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暴风雪同样会限制追兵的速度并且会掩埋己方一路留下的踪迹,让对手难以掌握行踪。

    傍晚,暴风雪愈来愈猛,刺骨的寒风带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寒风摇撼着树枝,狂啸怒号,发狂似地吹开铺满整片地面的雪,把它卷入空中。

    寒风不住呼啸,方向变化无定,有几次差点掀翻了柳条马车和马匹。雪花好似尖石子似的刮着骑马人的脸,叫他们透不过气也说不出话来。

    在这大风的怒号和呼啸声中,人的耳朵都出现了幻听。彻辰听见一阵阵凄苦的声音——像狼号,又像远处的马嘶,有时又像人们在大难之中的呼救声。

    “彻辰!风雪太大了!真是太大了!”法蒂玛抓着自己的帽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们不能再赶路了,必须在哪里躲一躲,要不然再这么下去,我们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

    彻辰侧身看了眼马车上的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只见公主紧紧的搂住腓特烈王子,而小王子的脸色一片雪白。

    “我们去那片树林躲一躲。”彻辰扬鞭大声说道。

    虽然树林肯定比不上城镇里的房屋温暖结实,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大风雪,彻辰已认不得路径,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最近的小镇有多远了。

    彻辰做出决定后,一行人感觉躲进了树林中。他们用驮马背负的毡布搭起了简易的帐篷,然后点起了火。

    连日来赶路的辛苦很快将众人驱入了梦乡中。

    半夜,彻辰突然从熟睡中被惊醒了过来。

    外面的风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可是马群却在嘶鸣。

    有人或者其他的生物正朝他们走来!

    彻辰顿时警觉了起来。

    他悄悄推醒法蒂玛,示意法蒂玛将其他人叫醒,然后自己则小心地割开了毡布,将一只眼睛放在裂缝处朝外看。

    这一看,彻辰的瞳孔猛地瞪大了——数十双发出绿光的眼睛正从黑暗中盯着自己的帐篷。

    这些有着绿色眼睛的黑影柔软的脚掌踩着积雪,静寂无声。若非彻辰突然惊醒,恐怕在睡梦中就被咬断了咽喉。

    此时,所有人都被叫醒了。

    彻辰已来不及说明情况。

    他只说了一个词“狼群”。

    众人眼中都露出惊恐的神色——所有人都清楚,在黑夜的树林中遇到狼群意味着什么。

    没时间说什么激励人心的话,彻辰对皮德罗说道:“皮德罗叔叔,待会而我们冲出去,你带着叶利谢伊和费多特他们掩护我和公主。”

    皮德罗握紧了手中的手枪,露出“明白了”的眼神。

    “公主殿下,请您把王子交给我的妻子。”彻辰说道。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面露犹豫。

    从出生到现在,腓特烈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边,此时外面环境如此危险,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又怎么舍得将儿子交给他人?

    “公主殿下,我的妻子法蒂玛身手极好,哪怕是带着个孩子在雪地中也能如履平地。况且她也是一个母亲,知道如何照顾小孩的。”彻辰耐着性子解释道。

    听彻辰这么说,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看了法蒂玛一眼。她见法蒂玛眼中流露出的母性的光辉,终于依依不舍的将腓特烈递给了法蒂玛。

    “各位,待会我的枪一响,大伙儿就朝南面突围。谁先到道加瓦河就先行渡河,我们在河对岸汇合。”彻辰最后说道。

    话音刚落,彻辰便猛地撕开了刚才毡布上的裂缝,然后猛地冲了出去。

    “砰”的一声枪响,黑暗中一个黑影应声倒地。

    “上帝啊!冲啊,杀啊。”

    皮德罗咋咋呼呼地冲了出去。

    彻辰打死了一头狼,他正准备为手枪上火药和子弹,黑暗中一头黑狼猛地扑了出来。

    眼见着来不及上子弹,彻辰果断地朝扑过来的黑影投掷出了手枪。

    手枪打在黑狼的脸上,将它打落在雪地上。接着,彻辰拔出了腰间的细长剑,用剑格挡在自己胸前。

    黑狼朝左侧横移两步,它口中吐出白色的热气,然后身体猛地一伏,后腿用力一蹬,再次朝彻辰扑来。

    彻辰变横为直,将细长剑插进了黑狼那冒着恶臭的嘴里。

    将狼头刺了个透心凉后,彻辰顾不得擦去剑上的血迹,他护着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来到马匹边上,将公主推上了马,然后他自己也跳上了一匹马,随后拉住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胯下坐骑的缰绳朝着南面而去。

    彻辰伏身在马背上,他不顾身后响起的时有时无的枪声和狼嚎,只一个劲地掩护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朝树林外逃去。

    两匹马在雪地里奔跑了一夜,累的气喘吁吁,二人终于逃到了大道上。而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洁白的雪面上的时候,他们终于看见了远处的炊烟。

    有炊烟就有人家,这让逃的饥肠辘辘的彻辰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欣喜万分。

    “公主殿下,请您放心,您的孩子一定会没事的,法蒂玛一定会保护好他。”

    虽然彻辰也很担心法蒂玛和同伴们的安危,但他一开口还是先安慰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看向彻辰。对于彻辰的安慰,公主感激地点了点头。

    二人随后向炊烟的方向继续前进,走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便看见了村舍的三角屋顶。

    安全起见,彻辰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留在原地,而他则独自骑马靠近村舍侦查。

    然后,他看到了村舍里里外外停着许多马车,在村口站着的侍卫手中高举着拉齐维乌家族的旗帜。

    显然,在这里出现拉齐维乌家族的旗帜,马车和护卫又如此之多,那么在村子里的肯定是拉齐维乌家族现任的家主——博古斯拉夫-拉齐维乌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挟持亲王

    彻辰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博古斯拉夫。

    他有些踌躇和犹豫,犹豫是否应该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交给博古斯拉夫。

    博古斯拉夫是自己的敌人不假,可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是博古斯拉夫的舅妈,在彻辰想来,凭着亲戚关系,博古斯拉夫总不会做出对公主不利的事情来。他应该会欣喜万分地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接进温暖的房屋里,奉上美味的食物,然后再把公主送回到柯尼斯堡自己的舅舅那里。

    虽然这和扬·卡奇米日国王要求的救出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和腓特烈王子后将二人送到华沙的命令是有冲突的,可彻辰顾不得许多——他想要回去找皮德罗叔叔、法蒂玛和同伴们——他的内心其实无比担心他们的安危。

    但此念头一处,彻辰又想起了当年博古斯拉夫对克里斯蒂娜所做的事情——这位亲王的操守是否值得信任?

    怀着这种摇摆不定的情绪,彻辰返回到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身边。

    他开口对公主说道:“公主殿下,村舍里面满是人,他们打着的是拉齐维乌家族的旗帜。”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听到后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容。

    “是博古斯拉夫,他一定是接到了我被囚禁在德文斯克的消息,来和男爵交涉救我来了。”

    说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一抖手中的缰绳,便准备往村舍内走去。

    可刚走出两步,公主发现彻辰骑在马上一动不动。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心思灵动,她马上意识到彻辰一动不动或许是因为他不想将自己交给博古斯拉夫。

    因为博古斯拉夫此时还是站在扬·卡奇米日国王的对立面,是波兰共和国的敌人。

    “伯爵,”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小声说道:“我知道博古斯拉夫还是波兰的敌人,也知道要您把我交给亲王会让您很为难。可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我会和你一起去华沙,让您能够和扬·卡奇米日国王交差。可在此之前,请让我和亲王见一面,因为我要请求他帮忙寻找我的腓特烈。伯爵,我想您也肯定很担心您的妻子和部下们的安危吧。”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话说到了彻辰的痛处。他咬紧牙关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然后正色地对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说道:“公主殿下,请不要将我当做那种为了赏赐不顾骑士荣誉的小人。我之所以裹足不前是担心博古斯拉夫的操守。”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展颜说道:“那您是多虑了,伯爵。”

    彻辰不再言语,他打马陪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朝着村舍走去。

    而为了不让博古斯拉夫认出自己,彻辰带上了那个小丑面具。他还特意要求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待会不要再博古斯拉夫面前提到自己的名字。

    当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向守在村口的卫兵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后,博古斯拉夫亲王带着自己的管家萨科维奇很快便赶了过来。

    博古斯拉夫此次渡过道加瓦河前往德文斯克的确是去看望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和他的小外甥的。

    原本数星期前博古斯拉夫就要去了,只不过那几日,博古斯拉夫患了重病,疟疾缠身、寒热交加,冷起来如冰上卧,热起来如蒸笼里坐,所受折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厉害。但即便如此,他也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因为坐镇维尔纳的吕保玛茨基元帅给予了他很大的压力,为了守住米亚捷尔斯克这一重镇,不放心操之于他人之手的博古斯拉夫只得事事事必躬亲的亲自过问。而由于病的连骑马都困难,便只得坐一顶敞篷轿子,由四名士兵抬着他去巡查了驿道和各处的棱堡的防务。

    疟疾是如此的严重,以至于医生的药石无用,博古斯拉夫甚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去见上帝了。最后还是萨科维奇想出了一个土办法,他死马当活马医,让四名士兵用被子将亲王包起来,然后一人抓住被子的一角,就这么死命地将博古斯拉夫往半空中甩然后再接住。

    这样的举动吓了博古斯拉夫一身的冷汗,不过他的疟疾倒是奇迹般的好了。

    而病好后的博古斯拉夫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德文斯克。

    不过博古斯拉夫此去倒不是他对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和腓特烈小王子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和关心,驱使他前往的真正原因是卡尔十世的命令——卡尔十世命令博古斯拉夫以亲戚的身份好好的宽慰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让她能够心甘情愿地待在德文斯克。

    虽然这么说有些残酷,可是如果博古斯拉夫的舅舅,选帝侯能够顾念自己的妻儿而选择留在瑞典阵营,那么博古斯拉夫将会无限的喜悦和畅快的。

    因为那对自己将有益无害。

    和选帝侯不同,一旦卡尔十世战败,博古斯拉夫和他的拉齐维乌家族将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博古斯拉夫相信,扬·卡齐米日国王和那些在战争中和自己结仇的家族,将很乐意清算自己和死去堂兄的战争罪行,剥夺拉齐维乌家族在共和国的一切土地和城堡并占为己有。

    博古斯拉夫亲王一来到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面前便捧起了公主的手并热情地亲吻了起来,他嘴里还不停地喊着“舅妈”,那亲热劲,直让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欣喜不已。

    亲完公主的手,博古斯拉夫亲王抬起了头。

    “我亲爱的舅妈,您怎么会在这里?我得知您在德文斯克做客······”

    “亲王,我是曾经在德文斯克做客,可在那里盘桓日久,我今天正准备返回柯尼斯堡去。”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微笑着解释道。

    而她的确信守对男爵的承诺,哪怕对应该知情的博古斯拉夫也未透露自己其实是被劫持的。

    博古斯拉夫的脸色僵了僵。突然,他意识到公主两手空空,并未带着腓特烈王子。

    “舅妈,腓特烈呢?”博古斯拉夫问道。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低垂下了头,面露悲戚。

    过了一会,公主抬起了头来。

    “博古斯拉夫,我和腓特烈本是由这位骑士和他的部下保护返回柯尼斯堡,可在半途,我们遇到了冰雪暴,夜里我们又遇到了狼群。这位骑士的妻子保护着腓特烈,他保护着我突围,可我们走散了。”

    “真是太可怕了,”博古斯拉夫听完一副感同身受的悲戚模样。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身后戴着小丑面具的彻辰。

    其实戴着小丑面具的彻辰是如此的醒目,博古斯拉夫早该注意到他了。可之前亲王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身上,所以才忽视了这一醒目的存在。

    “你是我舅父的部下吗?为什么戴着一副小丑的面具?”亲王问道。

    彻辰欠身行了一礼。

    “不,亲王。我是奉杨·卡奇米日国王陛下的命令保护公主的。而之所以我带着这可笑的面具,是因为我的脸曾经受过伤。不过请您放心,我有着伯爵的爵位,绝不是什么下等人。”

    听说是扬·卡奇米日国王的人,博古斯拉夫的眉毛皱了皱。

    半晌,博古斯拉夫冷冷道:“那么你的任务完成了。公主在我这里很安全。”

    说完,亲王将一件披风披在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身上,他半搂着公主往村子里面走去。“舅妈,我马上派人去找小腓特烈。请相信,上帝一定会保佑他的。”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犹豫地回头看了彻辰一眼,她听的明白,这是博古斯拉夫这在赶彻辰走。

    “亲王殿下,”彻辰跨前了一步,而博古斯拉夫的管家萨科维奇则警惕地横在彻辰面前。

    “亲王殿下,”彻辰高喊:“我想知道,您是否会将公主送回到柯尼斯堡去。”

    博古斯拉夫没有回头,但他回答了彻辰的问题:“公主和小王子会在米亚捷尔斯克盘桓几日。”

    彻辰把这理解成了博古斯拉夫这亲戚根本没有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送回柯尼斯堡的意思。所谓的在米亚捷尔斯克盘桓几日,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囚禁公主和王子。

    而事实上,博古斯拉夫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不过,彻辰绝对不会让此事发生。

    暂且不提彻辰如何想着从博古斯拉夫亲王大手中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夺回来,当公主听到博古斯拉夫说要自己去米亚捷尔斯克盘桓几日的时候,公主的脸上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博古斯拉夫,”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叫道:“我想威廉如今肯定盼着我和腓特烈早日回去。米亚捷尔斯克我恐怕是不能去了。”

    博古斯拉夫故意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是这样吗?我的舅妈,”博古斯拉夫苦着脸道:“就在前几日,安娜还向我提到您,她很怀念和你在阿姆斯特丹度过的愉快时光。而她要是知道我遇见了您却没能邀请您到米亚捷尔斯克,安娜一定会怪罪我的。”

    话说着,博古斯拉夫的手抓牢了公主的手腕。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勃然变色。她明白,彻辰的担心变成了现实——他是对的,博古斯拉夫对自己不怀好意。

    “博古斯拉夫,我是威廉的妻子。”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挣扎着想摆脱博古斯拉夫。

    博古斯拉夫抓的更紧了。

    “当然,当然。您是我的舅妈,就像弗雷德里克是我的舅父一样。所以我衷心的希望我能和舅父大人在卡尔十世这条大船上同舟共济。”博古斯拉夫面带笑容地说道。

    拦在彻辰面前的萨科维奇看着自己的主人把一件卑劣的事情说的如此云淡风轻、稀松平常,还好像为对方着想一般,他不禁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突然的,他身后那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从德文斯克解救出来的许久没有说话的小丑伯爵再次大声叫道:“请等一下,亲王。”

    博古斯拉夫回过了头。

    “伯爵,”博古斯拉夫不耐地说道:“你该感到庆幸,因着今天我心情好,所以我决定放你一条生路。”

    彻辰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是,是。亲王殿下。”彻辰结结巴巴地应道。

    接着,彻辰看向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在四周围一众博古斯拉夫的家臣的环伺下,他叫道:“公主殿下,既然您有亲王的保护,那么我的任务就完成了。现在我就回到华沙向国王陛下复命。在我离去前,请让我向您道别。”

    说完,彻辰继续向前走。

    在那个时代,知书懂礼的贵族向女性吻手告别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而彻辰现在的身份是伯爵,他的要求是如此合情合理,萨科维奇不禁犹豫地回头以目请示亲王是否放行。

    博古斯拉夫亲王摆了摆手,示意让彻辰过来。

    博古斯拉夫根本不会去想眼前这戴着可笑的小丑面具的所谓伯爵敢暴起伤害自己——不是因为他身边随从众多、防御如同铜墙铁壁,而是他自信自己天潢贵胄的身份是任何人都不敢对自己不敬的。

    可彻辰就是那个例外。

    也正因为彻辰是这样一个例外,而博古斯拉夫又是如此的自大,彻辰才得以靠近了博古斯拉夫。

    来到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面前的彻辰轻轻地抬起了公主的一只手。

    “公主殿下,”彻辰慢慢地弯下了腰,将他插入腹部衣服的手隐藏在身体下面。“很荣幸能为你服务。”

    说完这句,彻辰看似稍稍抬高了公主的手,可他另外一只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勒匕首,并迅速地抵在了博古斯拉夫的胸口。

    “亲王殿下,”彻辰在一片拔刀和举枪声中微笑地对博古斯拉夫说道:“请恁的部下们小心些,天冷,我怕我的手抖了。”

    博古斯拉夫斜下眼珠看了眼抵在自己胸前的匕首,他看着彻辰脸上的面具,镇定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有这副胆量,你在共和国绝不是泛泛之辈。”

第八百一十五章词不达意

    由于受到了博古斯拉夫的挑拨,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看彻辰的眼神有些异样。而彻辰或许是因为过度的疲惫,他并没有注意到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神色的变化。

    虽然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受到了博古斯拉夫的蛊惑,可她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受骗的人。彻辰是她的救命恩人,对于亲王对他的指控,公主仍然将信将疑。

    所以在之后的一天中,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并没有解开捆住博古斯拉夫亲王的绳索,而是默不作声的同彻辰一同赶路。而博古斯拉夫虽然内心焦急无比,可他却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因为他相信,只要还没有到维尔纳,只要这一路上仍只有他们三人,那么他就一定还有机会。

    为了尽快赶到道加瓦河的渡口回到共和国的国境内,彻辰一行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在满是积雪的松树林中,他们马不停蹄的奔驰,速度之快,仿佛他们身边的松树都在仓皇后退。

    路边的小酒店、守林人的茅屋、焦油作坊都一闪而过,偶尔也能碰上单个儿或几辆结伴而行的驶向德文斯克的大车。

    每当遇到行人,彻辰便更加的靠近博古斯拉夫。他的铁手死死地揪住了他的一只胳膊,锋利的冒着寒光都匕首则直指博古斯拉夫的腋窝。

    所幸的,那些路人都不过是偶尔看三人一眼,对他们从何而来、又往何处去没有丝毫都兴趣。

    半路上,博古斯拉夫金色的假发被风吹落了,风吹散了他那头浓密的棕色头发。

    “看在上帝的份上,歇歇脚吧。我受不了了。”博古斯拉夫声嘶力竭的喊道。

    彻辰轻蔑地看了博古斯拉夫一眼。

    “别给我耍什么花招,亲王殿下。我很清楚你的身子骨没有这么弱。在法兰西,你曾经砍伤了法兰西骑士界名噪一时的剑客德·弗雷摩尔公爵并将冯·格罗特男爵打的向你屈膝求饶;而在共和国,你也不止一次的只用一支矛就去跟护崽的母熊较量。”

    彻辰用这些例子反驳了博古斯拉夫,也告诉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像博古斯拉夫这样的斗士绝不可能因为骑这么一会的马就受累不行。

    “是的,我承认那些都是我的战绩。可你不知道的是,我刚刚从疟疾中恢复不久,我的身体还很虚弱。现在的我和一个平常人没什么两样。”

    说完,博古斯拉夫可怜巴巴地望向路易丝·亨利埃特。

    公主起了恻隐之心,他对彻辰说道:“伯爵,我们就找一个地方歇歇吧,就是人不累,马也累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一直在狂奔疾驰,马匹都累得口吐白沫,像雪片似地随风飘落。

    彻辰叹了口气。当他们在一处道路的拐角处见到一座茅舍的时候,彻辰看了看天色,他说道:“那么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这房舍是一间废弃不久的小酒馆,酒馆的主人或许是有了更好的生意,也可能是被征了兵役,所以放弃了此处。

    房舍和大路中间有块不大的空旷地,没有篱笆阻隔,生长着已为人马践踏过的稀稀落落的青草。旷地上这儿那儿随意丢弃着瓦罐和破旧桌椅。彻辰跳下马将三匹坐骑系在一根柱子上,然后他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押着博古斯拉夫走进了房舍中。

    房舍内里虽然满是灰尘,但主体结构是坚固的,完全能够遮风挡雨。而更幸运的是,彻辰还在房子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前人留下的干柴——这正好可以给他生火用。

    篝火被点燃了起来,彻辰弄来一个陶碗盛上雪水在篝火旁融化,然后放入面包干煮软后递给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吃了一小口,她抬起头对彻辰问道:“伯爵,虽然我这么问您有些失礼,但是您和博古斯拉夫好像有着极大的矛盾,你们之间就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最终的,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还是没有忍住好奇心,问出了这个问题。

    在一旁角落里躺着的博古斯拉夫闻言一喜,他竖起了耳朵,听彻辰会如何回答。

    因为这将关系到自己的命运。

    彻辰没想到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会问她这个问题,他先是一愣,接着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回忆起了初识克里斯蒂娜的时光。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见彻辰不说话,她紧张的望着彻辰的脸。而博古斯拉夫也翻转过身子,望着对面的彻辰。

    半晌,彻辰捡起一根木柴扔进了篝火中。

    篝火烧的更旺了。

    “是为了一位仁慈且善良的姐姐。”彻辰看着篝火说道:“我为了她和博古斯拉夫结下了冤仇。”

    博古斯拉夫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他知道,彻辰这不清不楚的话非但不能解除自己种在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心中的疑惑,反而助长了其生长。

    果然,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闻言脸变得和纸一样的白。

    凭着先入为主的想法,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很自然将彻辰的话脑补进博古斯拉夫告诉自己的故事中。

    这时,彻辰的一句话更加深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对他的误解。

    “不过对此我并不后悔。也正因为我救下了那位姐姐,我才会有今天。”

    彻辰这番感慨本是发自自己离开雅努什·拉齐维乌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包括认识娜塔莉和前往克里米亚,可这话又被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误以为彻辰成为伯爵是因为出卖了克里斯蒂娜。

    博古斯拉夫在一旁笑的肚子都快疼了——这个彻辰今天肯定是吃错了药,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都让路易丝·亨利埃特对他误解更深,而对自己更加的有利。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将只吃了一口的盛着面包的碗放到了地上。

    “我吃饱了。”她说道。

    此时,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只感到吃彻辰给的食物真是恶心。

    而她看彻辰的眼神,正是博古斯拉夫所期望的那种。

第八百一十六章博古斯拉夫的自救

    用过晚饭,彻辰从马背上写下马鞍和一张牛皮,他将牛皮铺在地上,并在牛皮的上方放上了马鞍。

    他对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说道:“公主殿下,荒郊野外,今夜您恐怕只能这么将就一晚了。”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她回答彻辰道:“伯爵,请不要把我看做是寻常娇生惯养的贵女,我也是出生军人世家,并且深谙军人的生活的。”

    对于一位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彻辰肃然起敬,而他在无意中却忽略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和他说话的语气已和以往大不相同。

    公主说话后话音一转,她又说道:“可是伯爵,今天最应该休息的人是您,你带着我跑了一路,并且在绑架我这外甥的时候消耗了许多精力,这上半夜就请您先睡吧,等到了下半夜再让我休息。”

    彻辰本要拒绝,因为他哪能让一位公主为他值夜。但拗不过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再三坚持,他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在躺下前,彻辰将手枪和匕首交给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

    “公主殿下,这把火枪还有这把匕首给你。你要小心看住这条毒蛇,哪怕他已经被捆住了手脚。”彻辰告诫道。

    而他所说的毒蛇,指的当然就是博古斯拉夫了。

    听到自己再次被彻辰污蔑为毒蛇,博古斯拉夫也再次朝彻辰投去仇恨的目光,但回应他的是彻辰毫不留情的挑衅的回望。

    彻辰睡下了。他的确很累,不多时,他便鼾声大作。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坐在火堆旁,她望着火,手指在不断婆娑着匕首的剑脊。

    博古斯拉夫眼都不转地望着自己的舅妈。他本以为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待到彻辰睡熟后就会马上放了自己,可一个小时过去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却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石头人一般。

    “舅妈,舅妈。”博古斯拉夫轻声喊道。同时的,他像一条蚯蚓一般不断扭动着身体,试图靠近路易丝·亨利埃特。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终于在博古斯拉夫的叫声中回过了神。

    刚才,她先是在犹豫是否该放了博古斯拉夫,接着,公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失散的孩子,她越想越入神,恍然不知时间的流逝。

    “啊?”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对博古斯拉夫回应道。

    博古斯拉夫扬起脖子望了彻辰一眼,他见彻辰仍然在熟睡中,脸上不禁流露出了笑容。

    “舅妈,”博古斯拉夫更加着急地对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喊道:“你该知道你面前的这个家伙是什么样的人了吧。你快放了我,我带着你一起逃出此人的魔掌。”

    听了博古斯拉夫的话,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本能地朝亲王走了一步。

    只一步,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便停了下来。

    她看着博古斯拉夫的眼神流露出戒备。

    这份戒备被博古斯拉夫看在眼里,他小心翼翼的又喊了声:“舅妈?”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愤怒地看着弯折着身子躺在地上的博古斯拉夫,她小声且坚定地说道:“亲王,你是否认为我是三岁的孩子。这位彻辰伯爵纵然不堪,可他将我从瑞典人的手中救了出来,并且要把我和孩子送回到威廉的身边,至于他的私德败行,自有上帝去惩戒;可是你作为威廉的亲戚,却站在了卡尔十世那一边,并且要把我再次囚禁在米亚捷尔斯克。我为何要冒着被你交给瑞典人的风险放了你,并去对付我的救命恩人?我此时要逃出的应该是你的魔掌才对吧”

    博古斯拉夫没想到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这么快就把事情的本质想了透彻。他虽然心里暗暗叫苦,可嘴上却说道:“您想错了,舅妈。我邀请您去米亚捷尔斯克并非是想囚禁您又或者将您交给瑞典人。我是在替舅父大人保护你。并且你想想,卡尔十世和扬·卡奇米日国王想得到你,无非是看重舅父的兵马,而只要您一日不落入他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人的手中,舅父大人就能左右逢源,待机而动。你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这又是个深奥的政治问题,或许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父亲能参悟透其中的道理,可让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去想明白这些,是在太为难她了。只思索了一会,公主的脑袋就开始疼了起来。

    她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将一切的念头和想法甩开。

    “博古斯拉夫,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蛊惑我。不然我就叫醒伯爵,让他治一治你。”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威胁博古斯拉夫道。

    眼见和耳听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如此的决绝,博古斯拉夫赶紧地求饶。他表示自己绝不多言,但也请路易丝·亨利埃特把那碗泡软了的面包干给他吃两口,因为他这一天都没有进食了。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依言将碗放到了博古斯拉夫的面前,而她重新坐回到了篝火旁。

    不一会,公主看着篝火又开始思念起自己的孩子来。

    趁着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陷入思念的旋涡中,博古斯拉夫开始了自救。

    博古斯拉夫用嘴将碗叼了起来,然后缓慢地挪到自己的身后。接着他便开始仰躺着摇动脊背,越摇越快,而每摇动一次,他便向后挪动那么半分。但一使劲,他就热得够呛,头上出的那汗如雨下。同时的,他就摇一阵,歇一阵,有时还不得不停下,因为他怕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将注意力投回到自己身上。

    可他很幸运,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一动不动,再次变成了个石头人。

    过一会儿,他终于他把自己移到了墙边。

    到了墙边,他挣扎着坐起身子,然后用倒捆着的手握住碗,将碗抵在自己的后背和墙之间。

    博古斯拉夫靠着自身的重量挤压着碗,试图将碗挤碎。

    他试了几次,终于成功了。而且更妙的是,由于碗里面盛着东西,当陶碗碎裂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不论是彻辰还是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都没有发觉。

    博古斯拉夫露出狰狞的笑容。忍受了这么久的屈辱,现在该是自己好好“报答”彻辰的时候了。

    小心翼翼的用碎片将捆住自己的绳索割断,博古斯拉夫从长筒靴里夹出了一把暗藏的匕首,他将腿上的绳索割断,然后站了起来。

    在篝火的照耀下,博古斯拉夫在墙壁上投下可怕的黑影。

    他的目标是熟睡中的彻辰。只要解决了他,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就不足为虑了。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感到有片黑暗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她抬起头,惊恐地看到博古斯拉夫挣脱了束缚,正高举着匕首准备刺向彻辰。

    “小心!”公主高喊道。

    同时,她一把扑向了博古斯拉夫。

    彻辰从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尖叫声中猛地醒了过来。他翻转过身,恰好此时博古斯拉夫手中的匕首朝他的胸口落下。

    彻辰瞪大了眼睛,匕首的剑剑在他都瞳孔中迅速地扩大,他将双手向上推出,握住了博古斯拉夫的手腕。

    匕首在距离彻辰的胸口仅差毫厘处静止了。

    可还未等彻辰松口气,博古斯拉夫一把推开了扑过来的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他将另外一只手按到匕首的底部,两只手一齐用力朝着彻辰的胸口刺去。

    博古斯拉夫本就是著名的剑客,他臂力过人。此刻双手一齐发力,再加上他身体都重量,又怎是彻辰能够抵挡的住的。

    匕首刺入了彻辰的衣服,刺到了内里的锁子甲。

    见彻辰竟穿着锁子甲,博古斯拉夫一把推开了彻辰挡在胸前的双手。他再次高举起手臂,然后猛地刺了下去。

    “要你死!”博古斯拉夫高喊道

    锁子甲最大的优点是柔软,但缺点就是防刺击能力弱,锋利的剑猛地刺过来就很难抵挡;而如果是流星锤、狼牙棒这些重型武器大力砸下来,锁子甲更是起不到防御的作用。此时博古斯拉夫的匕首在他手臂力量和重力加速度的加持下猛地落下,剑尖刺穿了锁子甲上的圆环,刺入了彻辰的身体中。

    “啊!”彻辰发出一声痛呼。

    “伯爵!”

    见彻辰被博古斯拉夫所伤,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懊悔不已。若不是自己的走神,若不是自己给了博古斯拉夫碗,他本不可能脱困,更不可能伤到彻辰。

    “亲王,”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对博古斯拉夫哀求道:“你放了伯爵,我们放你安全离开。”

    可在此优劣之势逆转的当下,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建议完全满足不了博古斯拉夫的胃口了。

    在手中的匕首再次刺入了半分,彻辰又一次发出痛呼后,自觉胜券在握的博古斯拉夫对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说道:“亲爱的舅妈,我此时何须要你们放了我?该是你们求我才对。不过上帝在上,我是不会怜悯这个家伙的。因为他让我受了多么大的屈辱啊,又让拉齐维乌家族的声望蒙尘,仅凭这两点,他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惜。”

    “博古斯拉夫,你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的无耻。”彻辰咬着牙怒骂道。他的嘴角和被匕首刺入的伤口不断有鲜血渗出。

    “多谢夸奖。”博古斯拉夫狞笑道。

    说完,博古斯拉夫旋转了下匕首。

    彻辰的伤口扩大,他疼得就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儿一般张大了嘴巴。

    而此时,博古斯拉夫已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了。他看着彻辰那痛苦的表情,还不忘和自己的舅妈说说话。

    “公主,在今天之前,我真没想到我的舅父大人娶到的是一位有着精明头脑的贵族少女,我还以为你是像我一直以来所见的那些金丝雀一般。我向你说了许多的谎,可你却并没有被我的话所左右。我相信,舅父大人有您这有的贤内助,普鲁士公国一定会兴旺发达的。”

    博古斯拉夫的话虽然是在夸赞路易丝·亨利埃特,可公主听完博古斯拉夫的话,俏脸变的煞白。

    “这么说你之前和我说的关于伯爵的那些事,都是假的?”

    “假到真时真亦假,我的舅母。”

    博古斯拉夫邪魅一笑。

    此时,彻辰趁着他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说话的机会试图将插入自己身体的匕首推出去。可他这反击轻易的便被博古斯拉夫化解了。

    “慢来,慢来,先生。”博古斯拉夫用一种亲切地口吻对彻辰说着最残忍的话:“我不会就这么让你死的。就像我说的,我要让你死一千次、一万次,等你疼的昏过去,我会把你带回到米亚捷尔斯克。我会把你像一只猴子一样关进暗无天日的牢笼中,然后慢慢的折磨你。”

    “我死也不会落入你的手里。”彻辰咬牙切齿道。

    他这话并不是说说的。如果真的有那日,他宁可咬舌自尽。

    博古斯拉夫正待说话,这时,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突然说道:“博古斯拉夫,站起来。”

    博古斯拉夫侧过头,他开口说道:“你凭什······”

    话还没说完,博古斯拉夫住了口。

    因为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手中正握着手枪对着自己。

第八百一十四章污蔑

    “你放了我,舅妈。”博古斯拉夫小声说道:“上帝作证,我们可是亲戚,舅妈。刚才的确是我不好,可即便如此,难道你忍心我被带到华沙去,然后被绞死吗?”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当然于心不忍。

    在柯尼斯堡的宫廷,博古斯拉夫对自己彬彬有礼,她对这个外甥的印象也是极好的。可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也明白,她不能放了博古斯拉夫——至少是在这时候。

    “亲王,等我们逃出了瑞典王国的国界,逃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请求彻辰伯爵放了你的。”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对博古斯拉夫说道。

    哪知博古斯拉夫听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话,他竟死命的挣扎了两下,试图挣脱开,可皮绳实在是捆的太紧了,博古斯拉夫的努力只能是徒劳的。

    “亲王,没有用的。”

    见博古斯拉夫如此徒劳的挣扎,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按住了博古斯拉夫的双肩。

    “亲爱的舅妈,”博古斯拉夫切齿言道:“我和那个叫彻辰的家伙是今生今世不共戴天的敌人,他是不会放了我的,当然我也不会放过他,所以你想靠请求那家伙放过了,那是痴人说梦。”

    “上帝啊,你们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见博古斯拉夫说的如此郑重其事,惊讶地问道。

    博古斯拉夫先是一愣,他没想到路易丝·亨利埃特原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和彻辰间的仇怨。

    “看来自己那舅舅嘴巴倒是严实,竟然对自己的妻子也没有吐露半分。”博古斯拉夫暗想道。

    不过如此一来正称了他的心意。路易丝·亨利埃特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自己刚好可以添油加醋,好好的污蔑彻辰一番,然后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以博取公主的同情。

    “舅妈,”博古斯拉夫使劲地扬起了头,他言之凿凿地说道:“我真是吃惊,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家舅竟然没有告诉你。不过这事涉及到一位曾经位高权重的仁慈的小姐的名节,家舅如此做我也不难理解。现在我把自己和那个恶棍如何结怨的事情告诉你,你可以保密吗?”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犹豫着回头看了彻辰一眼,就在这时,彻辰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心虚地马上低下了头。

    “怎么了?公主殿下。”彻辰问道,他边问边走了过来。

    “没,没事。”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面朝彻辰摆了摆手:“伯爵,我有些饿了,你能给我弄些吃的吗?”

    彻辰有些疑惑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怎么突然要吃东西,旋即的,他想到会不会是博古斯拉夫在捣鬼。

    彻辰快步上前,他检查了下捆着博古斯拉夫的皮绳。

    皮绳仍然打着死结,没有被动过。

    “怎么?卖主求荣者,你在害怕什么?”博古斯拉夫有心在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心中种下彻辰其实是坏人的印象以为他后面蛊惑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做铺垫。

    对博古斯拉夫称自己是卖主求荣者,彻辰的眉毛当即的竖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去反驳,因为在他看了这本是不值一提的。

    “公主殿下,您先休息会,我马上给你准备吃的。”彻辰道。

    彻辰走开去准备饭食,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却仍然和博古斯拉夫待在了一起。

    彻辰的不辩解显然增加了博古斯拉夫谎言的可信度。

    “博古斯拉夫,你说吧。我会守口如瓶的。”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道。

    博古斯拉夫的嘴角翘了起来——路易丝·亨利埃特上钩了。

    不信任的种子已经埋下,自己该开始浇水施肥了。

    “舅妈,”博古斯拉夫小声道,他尽量不让彻辰听到动静。

    “这个叫阿勒瓦尔·彻辰的混蛋原本是家兄麾下的一名雇佣兵,家兄待他就如自己的儿子一般。可是这个家伙去忘恩负义,做出了一件人神共愤的事情。他在克里斯蒂娜访问米亚捷尔斯克堡期间,竟然试图挟持女王。”

    “啊!”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震惊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听到了什么,自己的救命恩人曾经试图绑架克里斯蒂娜。

    “小声点,路易丝。”博古斯拉夫提醒道。

    亲王深谙说谎的艺术,他很清楚最真的谎言就是隐藏在真话中的谎言。所以他并未简单的将自己那些龌龊事套到彻辰的身上,因为路易丝·亨利埃特应该不会相信,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会试图强奸比他大得多的多的女人。

    “我知道你难以置信,如果我没有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一个17岁的少年,不那个时候这个恶棍应该才15岁。他竟敢劫持一国的前女王。”博古斯拉夫摇头叹息道。

    这时,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问道:“不,伯爵他为什么要怎么做?劫持克里斯蒂娜,难道他不怕成为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敌人吗!”

    说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摇了摇头。她认为博古斯拉夫讲的这个故事实在是太荒谬了。

    “哼,”

    面对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质疑,博古斯拉夫冷哼了一声:“他或许怕过,可被金钱和权力蒙住了眼的人是无所畏惧的。那个时候家兄出于对他的信任将拉齐维乌家族和卡尔十世国王结盟的事情告诉了他。这个恶棍、毒蛇马上意识到了克里斯蒂娜女王的奇货可居。因为全欧洲都知道,卡尔十世陛下和克里斯蒂娜女王的关系,所以一旦女王落入了波兰国王的手中,卡尔十世陛下肯定会投鼠忌器,不敢再入侵波兰共和国。”

    “他成功了?”

    “没有,不然他现在该是侯爵甚至公爵了。我救了克里斯蒂娜女王。因为这件事,他对我恨之入骨,而我为了骑士的荣誉和家族的名声,也必除他而后快。”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对博古斯拉夫的话相信了七八分。她本有些难以置信,彻辰如此小的年纪竟然已经是伯爵,并且是波兰的伯爵而不是他的祖国西班牙,那显然这个伯爵的爵位并不是继承来的。博古斯拉夫的话,为这一点做了完美的解释。

    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脸色潮红了起来。她是在羞耻,为自己、也为彻辰感到羞耻。她如果早知道就自己的是一个这样的人,她根本就不会接受他的搭救。

第八百二十七章献俘

    被卡尔十世心心念念的彻辰此时已经回到了华沙。

    和去时不同,娜塔莉并没有和彻辰一起回到华沙。在得知彻辰对博古斯拉夫说了“宽恕你的敌人,我宽恕我的敌人”后,娜塔莉便单人独骑的去追赶前往波兹南的斯特凡·恰尔涅茨基总兵的大军。

    她要去军前效力,在战争中忘记痛苦。

    彻辰见娜塔莉不辞而别,他本已去追,可在半路他却回了来——彻辰认为这一次自己做的没错,不能不问青红皂白都是自己妥协;他要强硬一番。况且的,彻辰还自觉等博古斯拉夫被交给扬·卡齐米日国王,那么国王不管怎么处置博古斯拉夫这颗烫手的山芋,自己和娜塔莉之间的问题总就迎刃而解。

    在回到华沙后,彻辰马上派人通报了自己的归来。很快的,王命下来了——卡齐米日国王命令彻辰带着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和腓特烈王子火速前来卡奇米日宫。

    在这里,扬·卡奇米日国王和路德维卡王后将设宴款待凯旋而归的英雄和被救出的选帝候的妻儿。

    应邀出席晚宴的,除了彻辰以及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母子之外,还有华沙的一些有名望的大贵族、扬·索别斯基等军阶较高的军官。而博古斯拉夫的堂兄弟,那位同出拉齐维乌家族的御膳官阁下则为了替博古斯拉夫亲王向国王陛下求情,虽然没有接到邀请,但他还是腆着脸参会。

    今夜,扬·卡奇米日国王本人盛装华服,珠光宝气,丰神异采。他头上的棕色假发卷成了精美的波浪形的发卷儿;拍了粉底的面庞肌肤莹澈,再加上抹了口红的嘴唇,使人不禁联想起牛奶的洁白和玫瑰的嫣红——但这在彻辰看来总有一种妖异的感觉,活像见了吸血鬼一般;扬·卡奇米日国王那丝绒般的抹了橄榄油的小胡子柔软光滑,他那双眼睛也明灿灿的仿佛涂了一层橄榄油一般。

    国王身着黑色礼服,华丽的长外衣是由名工巧匠用条状的丝绸和天鹅绒精心拼缀出来的,宽大的衣袖顺着两膀开衩,又用宝石纽扣扣住。围着脖颈的宽阔敞领则是由意大利裁缝**花边儿千层百褶缝制而成,两腕的袖口也缀有同等质地的花边儿。一条金链垂挂在胸前,而从右肩向下,斜挎过长外衣直达左胯骨的是一条纹有金丝线的绶带,绶带上镶嵌着繁星般的钻石,一眼望去俨如闪烁不定的光带。而他的头上则戴着一顶帽上簪一簇拳曲的黑色鸵鸟翎的宽檐帽。

    同样的,今日的路德维卡王后也精美的打扮了一番。虽然王后在姿色上已无法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又或娜塔莉这样的青春少女相比,但岁月的沉淀和身为王后的风度,却给了路德维卡以别样的美。

    当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怀抱腓特烈来到台阶下时,扬·卡奇米日摘下宽檐帽微微向公主问好,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则急忙放下儿子,用手指尖儿提起衣裙,以同样谦恭的仪态向波兰国王陛下深深行了个屈膝礼。

    接着,所有人在餐桌前落了坐。

    扬·卡奇米日国王为了表示自己对选帝候的妻子的尊重,特意让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坐在了自己左边的位置上。而他的右边是自己的妻子。其他参加宴会的人员按照爵位、官职的高低也分别落了座。

    宴会开始了。

    扬·卡奇米日国王为了拉近与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的关系,不断地找话题和公主攀谈,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则彬彬有礼的回了话。二人都刻意的略过了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在德文斯克被囚禁的事情,仿佛此事出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所有人都在觥筹交错,可有一个人却急的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那就是御膳官阁下。

    在从维尔纳前往华沙的途中,御膳官千叮咛万嘱咐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一定要为博古斯拉夫向国王陛下求情,可宴会进行了多时,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却始终只是和国王做普通的谈话,丝毫没有涉及到博古斯拉夫,这哪能不让救人心切的御膳官坐立不安。

    御膳官一个劲地向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使眼色,示意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该提一提博古斯拉夫的事情。那眼神中的讯息被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收到,也被扬·卡奇米日国王和路德维卡王后看在眼里。

    两位至尊是知道博古斯拉夫被彻辰俘虏并带到华沙来的。他们之所以晚上的宴会没有邀请御膳官,也正是由于博古斯拉夫的原因。因为他们知道,御膳官是一定会替自己的堂兄弟求情的,而对于爱国的御膳官的求情,扬·卡奇米日国王即难以拒绝,又必须拒绝。

    总之,在如何对待博古斯拉夫的问题上,国王也是左右为难。

    此时,路德维卡王后见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似要开口,她为了取得主动,在公主开口前便对御膳官说道:“御膳官阁下,我见您有些欲言又止,是否有事情要对国王陛下禀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可御膳官。

    御膳官从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来。

    尚未开口,御膳官的面容已是一片悲戚,他流下了两行眼泪,为博古斯拉夫向国王求情道:“陛下,我之所以难以开口,是因为我所请求之事实在有悖于国法,但困于血缘,我仍然要替我的堂兄弟,御马监王公博古斯拉夫·拉齐维乌向陛下求情,请您宽恕他的罪行。”

    “怎么?博古斯拉夫那个叛国者被捉了?”扬·卡奇米日国王装出一副万分惊讶的样子,但他故意把重音放在了“叛国者”上。

    “是的,”御膳官仍然是一副哀容。在听到国王称博古斯拉夫为叛国者的时候,御膳官的肩膀抖了几下。

    “阿勒瓦尔伯爵在米亚捷尔斯克附近抓获了他,并把他带来了华沙。”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斯彻辰捉住的博古斯拉夫,但当御膳官提到彻辰的名字,众人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

    御膳官也看了彻辰一眼。不过他很快将目光转移回国王的身上。

    “陛下,在维尔纳,我已经向阿勒瓦尔伯爵交付了赎金并取得了他的谅解。我亲自的把堂弟押送到华沙听凭陛下您的处置。我知道博古斯拉夫他罪无可赦,但我仍然抱有希望,希望最仁慈的国王能宽恕他。就像上帝说的,宽恕你的敌人,我宽恕了我的敌人。”

    扬·卡奇米日国王站起了身。他面容肃穆,眼神冷峻。

    “如果博古斯拉夫只是我的敌人,我当然会宽恕他。可是他是共和国的敌人,是祖国母亲的敌人,我怎能替母亲越俎代庖宽恕了背叛她的人呢?!”

    国王的话等于判了博古斯拉夫的死刑。宴会上一时静寂无声。

    过了好一会,御膳官才从恍惚中醒来。他突然双膝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看在我为共和国有些微末功劳的份上,宽恕博古斯拉夫吧。”御膳官哀嚎道,“博古斯拉夫自己也知道错了,他写了血书自承自己的过程,并表示了幡然悔悟之意。”

    说完,御膳官从口袋中取出看了封信,高举过头顶。

    内侍官乌戈夫斯基走到御膳官的面前取过信,承到了扬·卡奇米日国王的面前。

    国王接过信,他这才发现,其实信有两封。在盖有拉齐维乌家族徽记的信的下面,还有一封盖有吕保玛茨基元帅私人徽记的信。

    显然,这是元帅在替博古斯拉夫求情。

    扬·卡奇米日国王看都没看就把此信偷偷地塞进了衣袖中——他不想给人以自己受了元帅影响的印象。

    拆开博古斯拉夫的血书,扬卡奇米日国王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他的脸色也随着眼睛在信纸上的划转,由阴沉转而慢慢地舒展了开来。

    “博古斯拉夫的确写的情真意切,并且很有悔过的诚意。”扬·卡奇米日国王叹息了一声。

    他这一句话,显然对博古斯拉夫颇有宽恕之意。

    路德维卡王后听自己的丈夫这么说,眼神中流露出了不可思议——就在昨晚,卡奇米日还信誓旦旦的说,他要让博古斯拉夫成为共和国历史上第一个吊死在华沙城门口的大贵族。

    但当路德维卡王后接过丈夫递过来的血书,路德维卡王后明白了他为何会改变心意。

    博古斯拉夫在信中表示,假如他得到国王的赦免,他将做国王和王后忠实的改革派,支持二人在共和国的改革计划。

    博古斯拉夫,又或者御膳官,他们太了解国王和自己想要什么了。

    这是一份难以拒绝的蛋糕,毕竟拉齐维乌家族可是共和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而且还是信仰新教的贵族中的领袖人物。

    “博古斯拉夫的确其情可悯。”路德维卡王后也叹道。

    同时,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了丈夫衣袖中的信函——若是吕保玛茨基知道,自己求情的对象竟准备投入到改革派的怀抱,他不知该如何做想。

    有了国王和王后的这个态度,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也进言了。

    “国王、王后,我或许是在这所有人中最不应该为博古斯拉夫向您二人求情的。但作为普鲁士公国威廉选帝候的妻子,博古斯拉夫亲王的亲戚,我况且最仁慈的国王和王后,对博古斯拉夫宽大一些吧。”

    说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带着腓特烈王子屈膝向扬·卡奇米日国王和路德维卡王后请求道。

    “请宽恕亲王吧。”

    宴会上的绝大多数贵族齐声道。

    扬·索别斯基是仅有的未站起身向国王求情的人。他坐在位置上银牙咬碎,放在桌子底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彻辰。

    彻辰并未求情,但也未站起来反对。

    扬·卡奇米日国王说道:“既然如此,我会在护国女神和基督面前,请求对博古斯拉夫的宽恕。”

    到了此时,晚宴已接近尾声。侍者送来了盥洗水,让就餐者净了手,然后扬·卡齐米日国王首先起立,把膀子伸给了路德维卡王后,而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则抱起了腓特烈。

    当晚,路易丝·亨利埃特公主留宿在了卡齐米日宫。

    彻辰独自离开。

    在他的身后,扬·索别斯基叫住了彻辰。

    扬·索别斯基一开口便满是对彻辰的责怪。

    “彻辰,我本不该如此说,因为你是无辜的。可我忍不住,因为一位共和国的巨奸得到了赦免,法制荡然无存。”

    彻辰的脸颊通红。

    扬·卡齐米日国王宽恕博古斯拉夫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博古斯拉夫被押解到华沙,等待他的只有死刑。

    “扬,我真没想到。”彻辰试图辩解道。

    彻辰其实也没想到博古斯拉夫竟真如娜塔莉所说的被国王赦免了。他当时答应吕保玛茨基让御膳官暂时赎回博古斯拉夫,也是期望能不过自己的手而让博古斯拉夫受到应有的的惩罚,毕竟博古斯拉夫死在自己的手中,那么他和他的伙伴们将面对整个拉齐维乌家族的怒火和复仇。

    可谁又没有私心呢?扬·索别斯基刚才虽然没有起来赞同赦免博古斯拉夫,但他同样没有表示反对。因为他也曾经站在瑞典人那一边反对国王。虽然个中原因很复杂并且他也及时反正,可那毕竟是他的污点。现如今国王对他信任有加,但如果他反对赦免博古斯拉夫,那么以后便会有人以同意的理由攻讦于他。

    扬·索别斯基摆了摆手。

    “算了,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

    说完,扬·索别斯基朝前走去。

    这时,御膳官喜形于色地走到了彻辰面前。

    由于博古斯拉夫即将得到赦免,御膳官红光满面,他再次向彻辰表示了感谢。

    “伯爵,请您放心。我再次以我的名誉担保,博古斯拉夫在得到赦免后将不会找你寻仇,你们二人的恩怨将一笔勾销,你会成为拉齐维乌家族的好朋友。”

    “米哈乌御膳官,我也希望如此。”彻辰答道。

第八百二十八章路遇熟人

    宴会过后,暂时无所事事并在华沙等待扬·卡奇米日国王对其领有布列斯特的任命的彻辰便在皮德罗叔叔的建议下,带着部下们外出打猎去了。

    他们穿着一身的猎装,身背着有来复线的猎枪,骑着马出了华沙城。

    走出不到七八里的路,当经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叶利谢伊冷不防的策马来到了彻辰的身边。

    他靠的如此近,以至于二人的腿都差点碰到了一起。

    “团长,”叶利谢伊朝彻辰的方向侧过身子,他说道:“有辆马车在跟踪我们!”

    “什么?怎么回事?谁?”边骑着马边在马上打着盹儿的皮德罗一听马上坐直了身子,他紧握猎枪,紧张地问道。

    “是一辆马车!”

    皮德罗把枪放在了马鞍上。

    “嗬!”他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还以为是一大群人呢?马车?兴许是有人跟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

    “我确信,这不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叶利谢伊反驳道。

    他之所以如此的肯定,是因为这辆马车在他们离开华沙城以后便跟在了他们的后面。并且的,由于今天大伙儿主要是陪彻辰出来散心、消解与娜塔莉闹矛盾后的苦闷,打猎倒是其次(寒冬里也并没有什么猎物可以打),所以他们骑马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用散步来形容。可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七八里的路程中,这辆马车却始终不疾不徐地跟在他们身后,没有一次超过他们。

    听了叶利谢伊的话,彻辰也认为有道理。不过他认为在首都附近,应该没有那么大胆的强盗。

    于是在又走出了一里地,离开了小树林后,彻辰命令大伙在道路的一旁停下来,看看这辆马车会否超过自己。

    过了一会,马车来到了彻辰他们的身边。

    “停一停!”

    赶车的小厮勒住了马。

    这时,马车内探出一颗年轻的头来。

    那青年笑容满面地仰起头,叫喊道:“彻辰,皮德罗大叔!果然是你们。在华沙城门口看到你们的背影,我都有点不敢认你们。你们还记得我吗?”

    等来者下了马车,彻辰和皮德罗眯起眼仔细地看着这张充满笑容的脸。

    这是位年纪不超过三十岁的俊美男子。他头戴簪饰着鸟翎的猞猁皮圆帽,穿了一件棕色的贵族长袍,外罩深红色的大衣,围了一条金色的腰带。

    这男子长得眉清目秀,极其俊俏。他那双湛蓝的眼睛饱含着某种忧郁和沉思的神韵,面部的线条极其端丽。而尽管他身着波兰服装,却蓄有一头长发和一副山羊胡须。

    最终,还是皮德罗最先认出了此人来。他惊喜地叫道:“凯瑟琳,你是凯瑟琳。我的上帝!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你的面孔我总觉得似曾相识,但是胡须和服装完全改变了你的模样。因为过去我看到你是没留胡子的,并且穿的是佣兵的制服,而现在你竟是一副波兰装束!”

    接着,凯瑟琳和皮德罗、彻辰他们一一拥抱。

    “因为我和海伦娜结了婚。我的岳父费奥多·奥布霍维奇大人屡次站错了队,现在心灰意冷。在离开了政界和军界后,我们在华沙附近以极低的价格租来了几处庄园安了家。阁下还不知道吧?我已经获得了波兰贵族的身份。”

    说到这,凯瑟琳又在话的末尾加了一句:“虽然不能和你们相比。”

    听到凯瑟琳这么说,皮德罗的内心极为的舒坦。不过他还是宽慰凯瑟琳说他能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还抱得了美人归。

    大伙儿就这么站在路边聊着。终于的,凯瑟琳想起他们这样站在路边聊天,对于贵族来说是不体面的。

    “各位,瞧把我高兴的,都没想起请诸位去我家坐一坐。你们得空吗?我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是一处不错的庄园。”

    彻辰他们当然欣然接受了邀请。

    到达了凯特林的庄园,映入彻辰他们眼帘的是一座简朴的庄院。里面的陈设十分素雅,摆放了一些简单家具,有的是购买的,有的则是从前任主人那里租来的。当然,房间里最最多的还是兵器,品种繁多,真可称的上是一座小型的军械库——这些都是凯瑟琳当雇佣兵时候的战利品。

    在这里,彻辰又一次见到了海伦娜·奥布霍维奇小姐。今天的海伦娜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容,她如一名干练的家庭主妇一般指挥着仆役和侍女准备食物和摆好餐具。

    虽然论起奢华,这里的生活无法和斯摩棱斯克相比,可显然,海伦娜更喜欢今日的生活。

    有那么一瞬的,彻辰竟有些想放下一切,和自己爱的人也去过这种诗意田园的生活。

    餐厅很快布置完毕,食物也琳琅满目地摆放了上来。于是众人边吃东西边交谈。

    在就餐的过程中,皮德罗大谈起了彻辰获得的惊人成就,以此作为炫耀。

    虽然凯瑟琳也听说过不少关于彻辰的事迹,可听到皮德罗这亲历者和牛皮大王的添油加醋,他还是听的如痴如醉。

    海伦娜见自己的丈夫面泛红光,贴心的命仆役去将酒窖里的葡萄酒暖上。

    当听到彻辰这一次竟然将博古斯拉夫亲王活捉回了华沙,这位前雇佣兵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葡萄酒,并狠狠地一把将酒杯砸在了桌子上。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各位或许不知道,家岳虽然失去了斯摩棱斯克并且大部分的田庄和地产都落入了俄国人的手中,但是他在罗斯地区、在立陶宛还小有资财。他由于信任拉齐维乌家族而把那些钱财借给了博古斯拉夫赚取利息,可是由于家岳失了势,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在借款到期后,博古斯拉夫拒绝归还本金,后来甚至连利息都停了。”

    凯瑟琳的话让原本生起一丝退隐山林念头都彻辰赶紧的把这念头掐断了——自己若是没有来地盘和武装,那命运会否和那位凯瑟琳的岳父一样?

    答案是不言自明的。

    坐在彻辰身旁的皮德罗这时打起了凯瑟琳的主意。

    凯瑟琳是一个不错的佣兵,至少可以管代一两百人的团队。这样的军官对于佣兵团来说是多多益善的,并且凯瑟琳和叔侄二人都是佛朗哥的佣兵团出身,有着香火之情,这样的人忠诚度毋庸置疑。况且看凯瑟琳家的状况,虽然不算坏,但绝对说不上好,他若能重投到自己的麾下,也能改善他的家境。

    出于这几点的考量,皮德罗向凯瑟琳伸出了橄榄枝。可凯瑟琳一口拒绝了。

    凯瑟琳看了眼海伦娜,后者也柔情的望着他,并用手抚摸着腹部。

    “皮德罗大叔,我已经厌倦了战争,因为当我还是个孟浪少年的时候,我便开始南征北战,我见过了太多的鲜血和别离。现在的我只想和海伦娜一起享受一点儿宁静,呆在租赁的庄园里过几天太平的日子。而且的,海伦娜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是真的吗?这真是个好消息。”彻辰为凯瑟琳和海伦娜高兴道。

    “已经三个月了。”海伦娜·奥布霍维奇羞涩地低着头说道。

    接着,众人纷纷向二人表达了祝福。

    房间里的气氛正浓,突然一位仆役走了进来。

    “老爷,”这仆役用罗斯口音很重的波兰话说道:“外面有人过来想歇个脚。”

    说着,那仆役看了彻辰他们一眼,接着说道:“和这几位一样,也是打猎的。”

    凯瑟琳热情好客。若是平日,他一定欢迎欢迎,可今日他们夫妇要招待彻辰一行,故而的凯瑟琳让仆役下去婉言拒绝。

    仆役退了下去。可不一会,外面传来了打闹声。

    凯瑟琳站了起来,他向在座都各位告勒声罪,然后出去看看是出了什么事情。

    直到此时,凯瑟琳还误以为是家中的仆役出言粗鲁、不知委婉而惹恼了过路客人。

    直到他看清来者的容貌。

    “博古斯拉夫!”

    凯瑟琳的叫喊声直传到房间内。

    彻辰和皮德罗先是面面相觑,因为他们所知的名叫博古斯拉夫的亲王只有一个人,并且此人应该还被监禁在御膳官的家中。

    可马上的,二人站了起来。

    不用问,能如此嚣张跋扈,除了那位也没谁了。

    所有人都往屋外跑去,就连海伦娜也不例外。

    在篱笆围成的院墙外,一身猎装的博古斯拉夫正和凯瑟琳对峙着。凯瑟琳手里拿着大镰,对骑在马上的博古斯拉夫虎视眈眈,而那仆役则躺倒在地上,脸上还有一道鲜红的鞭印。

    手握猎枪的博古斯拉夫此时看到彻辰竟然在这里,他罕有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的神色。

    是的,他本不应该在这里。因为御膳官虽然带回了扬·卡齐米日国王准备赦免他的承诺,但赦免的文书并没有下达,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是戴罪之身。但博古斯拉夫劫后余生,他实在是欣喜若狂,所以在看管他的御膳官外出后,博古斯拉夫便要外出骑马舒展心情。

    由于唯一能管住他的御膳官不在,府邸内的仆役们哪个敢阻拦,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博古斯拉夫骑马外出。

    现在,博古斯拉夫竟冤家路窄地遇到了彻辰,若是他将自己的行径上达给国王,说不得扬·卡齐米日勃然大怒。

    “嗨,伯爵。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博古斯拉夫强挤出一丝的笑容对彻辰打招呼道。

    看着博古斯拉夫那副嘴脸,彻辰和皮德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是在怕我。”

    “他是在怕我侄子。”

    二人同时想道。

    而二人的表情,让博古斯拉夫一阵紧张,他的心都抽搐了。

    “亲王,”首先说话的是皮德罗,他以令人意外的热情口吻对博古斯拉夫打招呼道,“我们刚才还说到您呢,说你是个数一数二的守信君子,欠谁的钱都会如数归还——就像欠我们的一样。”

    说完,皮德罗朝凯瑟琳使了使眼色。

    “对不对,凯瑟琳。”

    凯瑟琳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他连声说道:“不错,不错。就比如亲王借了家岳的钱,他是一定会归还的。而且是立刻、马上。”

    在一旁,叶利谢伊等人也纷纷起哄,夸赞博古斯拉夫诚实守信、人品好心、地善良有爱心。

    博古斯拉夫的面皮再次抽动了,他问凯瑟琳道:“你的岳父是何人?”

    海伦娜上前了一步,她对博古斯拉夫说道:“家父便是费奥多·奥布霍维奇。两年前亲王曾经借了家父五千塔勒作为军费,亲王还记得吧?”

    费奥多·奥布霍维奇这名字博古斯拉夫当然有影响,不过他借的钱可多了,除了几笔巨款外,有没有这一笔小钱,又是否是向费奥多·奥布霍维奇借的,他倒真没有印象。

    不过此时博古斯拉夫急于脱身,他也不管有没有借条了,随口便对凯瑟琳说道:“那好,借钱是该还的。你明天来我的堂兄御膳官的府邸拿钱吧。”

    说完,博古斯拉夫策马便想离开。

    可皮德罗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须知,博古斯拉夫出尔反尔可是出了名的。

    “亲王,”皮德罗一把拉住了博古斯拉夫坐骑的缰绳,他对博古斯拉夫说道:“我们不是信不过您,可你总得留下点什么作为抵押吧。”

    博古斯拉夫一阵着慌,他脱口而出道:“你要什么?”

    皮德罗拍了拍身前这匹浅褐色的西班牙良驹。

    “就这匹龙驹吧。不过亲王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走路回华沙城的。凯瑟琳这有其他的马,您可以挑一匹骑回去。”

    听到皮德罗竟要自己的坐骑,博古斯拉夫气的七窍生烟。

    自己这匹西班牙良驹可是千金难买的好马,价值不啻万金,可眼前这老头竟然要自己拿它去抵偿五千塔勒。

    可哪怕再愤怒,可形势比人强,博古斯拉夫还是不得不就范。

    “好,马给你。”博古斯拉夫屈服道。

    接着,博古斯拉夫骑上一匹从凯瑟琳的马厩中牵出的劣马,便准备离开。

    可海伦娜·奥布霍维奇却叫住了亲王。

    “等一下。”海伦娜道。

    海伦娜跑回来屋内,很快她拿着一张便签纸走了出来。

    “亲王,这是你给家父费奥多·奥布霍维奇的借据,现在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也请您知道,我们虽然穷,但我们同样是贵族。”

    博古斯拉夫随意的接过了那张借据,他看也不看就塞到了口袋里,然后逃也似的撒马离去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摄政女王十九

    见彻辰来了,克里斯蒂娜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她询问起彻辰为何来的如此晚。

    彻辰告诉女王,他将维克多和奥夫夏内公爵释放了。

    说完,彻辰有些惴惴不安。虽然他知道克里斯蒂娜绝不会因为这等小事而对自己心存芥蒂,但毕竟自己是先斩后奏了。

    对此,克里斯蒂娜丝毫不以为意。她表示,里加城既然已经夺取,佣兵的控制权也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那么维克多和奥夫夏内公爵便无足轻重了。放了他们,正好有人回华沙向扬·卡奇米日报告这里的情况。

    “彻辰,你不需要担心什么。”维登贝格此时安慰彻辰道:“扬·卡奇米日的目的不过是要结束与瑞典的战争。和女王陛下议和与同卡尔议和,对波兰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只要我们获得了胜利,将来遵守同波兰人达成的约定,那么扬·卡奇米日是绝对不会怪罪你的,甚至于你还是波兰共和国的英雄。不过依我看,万一扬·卡齐米日国王一时头脑发昏真的舍弃了你,你留在瑞典王国为女王效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女王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威登贝格也知道彻辰昨晚的举动为自己担了多么大的风险,所以他要给彻辰打一剂强心剂、吃一颗定心丸。

    彻辰当然明白威登贝格的心意,他从容的表示,自己不担心于此。

    事情说完了,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彻辰和威登贝格便向克里斯蒂娜告辞。

    昨夜经过了惊心动魄、一波三折的一战,三人都已极其的疲惫。特别是彻辰,他几乎是一天一夜未合眼,这时候大局初定,他也该休息一下了。

    彻辰和威登贝格联袂走出了里加总督府——这里现在已经成为了女王的临时行宫。

    威登贝格在身后的大门关闭后,一把将彻辰拉到了一边。

    “彻辰,我有事要和你说。”威登贝格严肃地言道。

    彻辰一愣。因为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为何刚才在城主府内,威登贝格不开口,偏偏要等克里斯蒂娜不在时,他才和只说。

    不过,虽然有着些许的疑惑,彻辰还是礼貌地说道:“元帅请讲。”

    接着,威登贝格将刚才自己与克里斯蒂娜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彻辰。

    最后,威登贝格如此说道:“女王陛下是仁厚的,可战争不是请客吃饭,不是过家家,战争有着自己的一套法则,那就是兵力、火力和机动力。我们虽然有着战斗力强悍的雇佣兵,但和卡尔麾下的百战老兵相比,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况且他们的人数还占优。所以征召数量充足的民兵武装,让他们在前面当炮灰是唯一可行的取胜办法。”

    彻辰承认威登贝格说的很有道理。

    女王原本对于卡尔十世最大的优势便是她停战的主张迎合了民意。可现在,卡尔十世已经和波兰议和了,也就是说卡尔十世已经做了女王想要做的事情,那么军心和民心还有几分向着这位前女王就难以估计了。虽然彻辰也知道卡尔十世的大军中也有像罗伯特·道格拉斯这样心系旧主的女王派,可真要到决战的时候,他们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又或者是否会发挥作用,一切还是未知数。

    彻辰做如是想,他抬起头坚定地对威登贝格说道:“元帅,您希望我做什么?”

    见彻辰站在了自己这边,威登贝格高兴的捋了捋下巴的山羊胡。

    “我要你做恶人。当然,不是你一个,而是我和你一起。我们把马格努斯、福莱特,还有里加大主教、议长他们召集起来,以我们两个的名义让他们去征召民兵。对女王,我们就说这些人是自愿者,是自愿为女王的事业奋战的。”

    “好,就这么办。”彻辰一拳打在了自己的掌心。

    于是的,彻辰和维登贝格连夜将所有人召集到了里加大教堂,在一番亲切且务实的恳谈后,众人离开了由重兵守卫的大教堂。

    第二天议会代表和神父们便开始在自己的辖区和教区内发布征召民兵的命令。

    里加的战争机器开始转动了起来。

    随后的每个星期,每有一支民兵抵达,维登贝格便指定有经验的佣兵军官管带他们。其中,马克龙统领的是由磨坊主和市政官员组成的贵族团队:从锡尔古达开拔来的民团由菲奥多率领;从萨利斯过来的民团武装则由斯坦凯尼和索沃胡布负责训练。

    虽然一共只集结了三千人,可彻辰不得不承认,这些瑞典民团的素质,比之大小波兰的波兰民团,高出的不是一心半点。从他们携带的整齐划一的长枪和火枪,就比打仗时或骑马、或乘车,还带着仆役随从、给养餐具,带着各种各样日常生活用品;使用品种、名目繁多的武器的波兰民团看上去更有战斗力。

    一个月后,派出去的斥候带回了大队瑞典王军正沿道加瓦河朝里加而来的消息。

    彻辰和维登贝格以及克里斯蒂娜三人开始商讨应该如何迎敌。

    彻辰提出了自己的方案。他主张建立三座大营:一座设在里加的郊区,一座设在迪纳堡要塞,一座设在道加瓦河的岸边,三者彼此靠近,容易形成掎角之势,以便在敌人进攻时能相互策应;此外,在运兵船和停靠在里加的商船上装载大炮,以控制道加瓦河,阻止敌人沿河而下直攻里加。

    “只要敌人进攻一处,”彻辰说道,“那时我们三座大营就能迅速集中兵力,给敌人以应有的打击。我请求女王陛下允许,让我率领小股部队前出亲自侦查,倘若发现敌人的大部队,我会及时从那里撤回,可在那里我会首先了解到敌情,好向女王和元帅报告。”

    维登贝格显然同意彻辰的见解和布置。他听了以后连连点头。但克里斯蒂娜却不置可否,她凝神仔细看着地图不发一语。

    在彻辰开始怀疑自己的布置有何疏漏之处时,克里斯蒂娜终于开口了。

    她没有否决彻辰的建议,却又表示须从长计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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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介绍:
来自西班牙的破落骑士阿勒瓦尔·彻辰,怀揣着骑士梦想,在1655年的东欧大陆,演绎了火器时代下的骑士风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火与剑之最后的国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