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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曹吉利     大秦扶苏:开局起兵靖难txt下载     大秦扶苏:开局起兵靖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四章 白帝子死,赤帝子生

    日中时分,太阳艰难的穿过云层,照耀在大地上。

    戏县边上,靠近皇陵的一片竹林笼罩在一片迷茫的雾气里,雾气袅袅,骊山上的景色时隐时现,恍若仙境。

    站在枝丫上抖着羽毛的鸟儿唧唧鸣叫着,忽而因为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而警觉地飞起,扑愣着翅膀盘旋在空中。

    竹林中,潮湿的雾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一个面白俊俏,头戴绿色剪耄[mào]帼,身穿绿色曲裾的窈窕身影,身后跟着一个高约一丈,怀抱连枷的壮汉,一前一后的穿梭其间。

    “君子,那厮不会把咱们骗了吧?”壮汉瓮声瓮气的问道,他指的是守候在竹林外的一个身穿黑白相间衣服的男子。

    被称为君子的,自然是化妆后游历秦川的张良,他掐着手指计算着行进的路线,头也不回的捏着嗓子回答:

    “不会!向南走一百二十步,随后折向西北再走九十步,之后向南走百步就到了!”

    “倒是你要跟紧一点,竹林中遍布墨家机关术,稍有不慎,不死也残!”

    壮汉闻言一愣,他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紧紧跟在了张良身后,突然嘿嘿的笑了一声:“君子,这里没有外人,你大可不必再用这种声音说话。”

    张良没有理他,只是默默计算着脚步,不大功夫,他们看到了隐匿在竹林深处的一个农家小院。

    黄土所筑的墙垣高约五六尺,墙垣外则是桑木和菜田。

    农家小院最引人瞩目的是那两扇院门,一黑一白,泾渭分明。

    张良看着院门久久出神,他没想到秦墨矩子在天下一统后,居然留在骊山脚下为那人守陵……

    不过,这也算是某种程度的不忘初心吧。

    毕竟墨家祖师爷是宋国人,从事的就是殷商宗庙的看门人这一职业……

    张良略微笑了笑,让壮汉上前敲门。

    砰!砰!砰!

    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吱呀!

    大门打开,开门之人刚想喝骂,旋即看到壮汉身后的张良,微微愣了一下后,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

    张良抢在他开口之前,上前弯腰行礼说道:“钜子可在?”

    见到张良一本正经,那人只得将调笑的话语咽回肚子里,还礼说道:“张子请进,老师已经等候多时了。”

    “哦?钜子知道我要来?”张良边向院落内走去,边好奇的问道。

    那人颔首不语,只是在前引路。

    张良边走,边四下张望,发现整座院落左右对称,和大门一样,用白灰和黑漆涂抹的极为匀称。

    俄顷,他在屋内见到了这一代的墨家钜子,召平。

    “后学张良,拜见钜子!”

    张良趴在地上,大礼参拜。

    这是因为他少年时曾游学召平门下,算作是召平的半个学生。

    召平坦然受了之后,让张良坐在垫子上,又吩咐跟随自己多年的一个学生烧水泡茶。

    片刻功夫,张良拿起陶碗慢慢闻了一口,双眼微微闭合:

    “略有苦涩,旋即回甘,我说老师为何甘愿居住在这竹林之中,原来是有如此美物作伴!”

    召平笑了笑说道:“非也非也。我住在此处,只是图个清静,你说的美物,名为茶,乃是当今陛下命人所制。”

    “我侥幸得了一些,据说是什么上品,一芽一叶……你要是喜欢,等下让他们给你多包一些带走!”

    听到召平的话,张良一言不发的将手中陶碗放下,转头向侍立在门口的青年讨要白水。

    召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何必如此呢?你在秦川游历,嘴中食物是秦人耕种所得,脚踏之路是秦人所修……”

    张良拱手而拜,出言打断召平:“老师谬矣,学生在秦,虽然吃秦人食物,走秦人道路,但却是为了活着。”

    “正如孟子所言,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

    “茶汤者,享乐也。可有,亦可无!”

    “故而学生不愿意让它侵蚀了自己复韩的决心,张良今日有冒犯老师之举,还望老师恕罪!”

    召平再次叹息说道:“终究是道不同啊……”

    张良瞥了一眼召平,随即以目示意门外的壮汉,让他随时准备应付可能的袭击。

    墨家自从墨子死后,就分裂为三个派系。

    其中相里氏之墨居于西方,入秦后被称为秦墨;

    相夫氏之墨居于东方,盘桓与稷下学宫,终日与人争辩何为‘兼爱’,被称为齐墨;

    邓陵氏之墨居于南方,带剑游侠,诛暴行义,曾在李信、王翦攻楚之时接连刺杀秦军将领,被称为楚墨。

    秦灭六国后,秦墨也随之用武力一统墨家,召平也因而成为了墨家新一代的钜子。

    所以张良不得不防着他这半个老师,会因为道不同而对他下手。

    召平看在眼中,微微摇头,张良到底受儒门荀子熏陶,在心中更加倾向于性恶之论。

    之前向引路张良的青年笑了一声,打破此时的沉默:“张子今日究竟是为何事而来?”

    张良回以微笑后说道:“我今日登门,一则为了看望老师,二来则是替天命者传个话。”

    召平问道:“什么话?”

    张良看了一眼青年说道:“天命者言,白帝子死,赤帝子生。天命已然重启,乱世即将到来。但天下由治而乱,仍需一个契机。”

    “天命……呵呵。”召平冷笑出声:“桀纣在位之时,天下就混乱,汤武在位之时,天下就安定,此皆人治,和天命有何干系!”

    “尔等口口声声说甚天命,最终不还是事在人为?”

    张良拜服在地,随后默默退出,和壮汉一同离去。

    俄顷,院落外喊杀声、兵器交鸣声渐渐停止。

    那个一直侍立在侧的年轻人双膝跪倒在召平面前,行了个大礼后说道:“老师,请上路……”

    召平沉默良久,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幽幽说道:“广,你我师徒终归是到了这一天吗?”

    被称为‘广’的青年再次叩首道:“天命不可违!”

    ps:秦汉时期的‘召平’,就像是后来的‘伟’、‘强’,以及再后的‘梓’、‘轩’……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代价是什么呢?

    孟春之月,日在营室,昏参中,旦尾中;其日甲乙;其帝大皞;其神句芒;其虫鳞;其音角;律中大蔟;其数八;其味酸;其臭膻;其祀户;祭先脾。

    在孟春之月的第一天,在咸阳宫召开的大型朝会上,扶苏按照以往的律令,颁布一系列禁令。

    比如禁止砍伐树木;不允许破坏鸟巢;不允许杀死幼兽、胎兽、刚出生的动物、初飞的小鸟;不允许捕杀小兽,不允许掏取鸟卵……

    祭祀山林川泽的牺牲祭品也不许用雌的。

    不过这道诏命只是针对国内,并不对国外起效。

    比如接下来的一道诏命,就是命令休养了一冬天的九原军全体出动,扫荡阴山以北,大漠以南的匈奴人。

    摧毁他们的春季牧场,让他们怀孕的母兽一刻也不得安宁,在迁徙中流产!

    这是因为他们的使者拒绝了扶苏的好意,用牲畜、羊毛、筋皮等物资兑换五铢钱,然后再拿五铢钱购买盐巴、布匹等商品。

    很明显,他们对五铢钱并没有信心。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扶苏以一袋洗衣粉……不,是一支射向长城的骨箭为由,命令叔孙通等人骈四俪六的写了一篇檄文。

    他看完以后,并没有像曹贼那样出了一身汗,这可能主要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人妻的原因。

    不过他却完全掌握了檄文的写法。

    在他看来,檄文和后世的作文一样,都有三要素。

    那就是‘你混蛋’、‘我打你’、‘我(们)牛逼’……

    然后,在格式结构符合的基础上,使用大量修饰的词语,旁征博引一番。

    就像后世的陈琳为袁绍讨曹操檄。

    开头用秦朝的赵高、西汉的诸吕举例,说弄权者都是坏人。

    然后说曹操弄权,那就是大坏蛋!

    ‘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接下来就到了‘我打你’和‘我牛逼’的阶段。

    ‘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骁骑千群。’

    最后也没忘了忽悠曹操手下,说这是立功的机会啊!

    ‘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

    扶苏看着叔孙通等人写的檄文,觉得有一个最大的难点,那就是匈奴人全是文盲……

    所以檄文这种东西,更大程度上是写给自己人看的。

    不过管他呢!

    匈奴人看不懂檄文,难道还看不懂秦剑?

    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

    打服了,自然就会乖乖听话。

    而三胡之一的东胡人因为来的时候,只是为了庆贺扶苏继位,使者并没有权力和扶苏签订边贸协议,所以还需要派遣使者沟通。

    这也是九原军对匈奴人出手的原因。

    杀鸡骇猴,通过暴打匈奴人,可以让东胡人摆清自己的地位,不要生出什么有的没的想法。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扶苏特意在大朝会之前,召见了即将出使东胡的蒯彻。

    倒不是对他不放心,而是要告诫他注意约束属下。

    秦国以军功封爵,后来的汉朝继承了这一套后,出使外邦的使者们各种专业找事。

    所以扶苏要告诫蒯彻的,就是防止他手下的使团中出个二愣子,以东胡王不愿意朝贡为由,把人家斩杀当场!

    这就坏了扶苏暴打匈奴,威逼月氏,安抚东胡的国策。

    毕竟东胡人远在千里之外,匈奴和月氏却近在咫尺。

    更加重要的是,《史记》上有关大泽乡起义的第一句话就是:二世元年七月,发闾左适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

    渔阳郡,正好是直面东胡压力的北方边郡。

    如果能和东胡人签订贸易协定,至少可以维持一年的蜜月期。

    这就意味着在这一年的时间内,帝国东北方向不会有什么压力,只依靠当地的郡兵就可以维持防线。

    不过这不是重点,史记中的那句最让扶苏无法接受的,就是陈胜等人屯驻的地方,大泽乡!

    大泽乡在哪?

    在今安徽宿州,而戍卒们要去的渔阳,在今密云西南。

    即便是以后世的公路作为参照,二者之间的距离也达到了1000公里以上!

    而他们的出发点又在哪里呢?

    如果排除了这九百人集体迷路,以及沿途的亭驿全都是哑巴、瞎子等情况,他们出发的地点,必然要在大泽乡以南地区!

    这也意味着在那个愚蠢的欧豆豆继位不到一年的某一天,帝国中枢某一个脑子抽了的混蛋,签发命令,让一支驻守在帝国南境的军队转向帝国北疆驻扎!

    而这样一道不可理喻的命令,居然加盖了朝廷的印章,堂而皇之的下发到了基层!

    所以,这就是扶苏一直坚持自己批阅每一封奏疏的原因。

    在扶苏决心以某劳模为榜样,事必躬亲的时候。

    命令九原军出动的诏书,以及讨伐匈奴的檄文随着一声声胪传,接力传达到了列阵在咸阳宫周围的军阵中时。

    “杀!”

    “杀!”

    “杀!”

    上万人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吼声。

    这让等在宫门外广场上的月氏使团们感受到了当年秦舞阳的压力。

    毕竟无论是谁,被无数双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都会如此。

    不过这一刻,月氏王和五部翕侯相互看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喜悦。

    他们今天参加朝会的主要目的,就是接受朝廷的册封。

    扶苏漫天开价,他们则照单全收!

    无论是上贡牲畜,还是李骞进驻昭武城,亦或是充当秦人使者,月氏人略一扭捏,就半推半就的从了。

    对于游牧民来说,最重要的是草场,其次是牛羊。

    而且,月氏人除了昭武城之外,还有其他王城……

    最重要的是,秦国把手伸到了青海湖北侧之后,月氏人已经失去了做中间商倒买倒卖的机会。

    不过,西域商人从他们的地盘上过,总要留下一些买路财,不是吗?

    在月氏王和五部翕侯盘算着该如何收过路费的时候,?木雅则仰着一张皎月般的脸庞,张大嘴巴望着面前的咸阳宫。

    这里,难道就天神居住的宫殿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利剑高悬

    “宣,归义候?卓力,及其从属上殿!”

    胪传之声如天籁般接力从咸阳宫中传中,一直传递到宫门之外的广场上。

    刹那间,数十个巨大的号角被吹响。

    嘟!嘟!

    在典属国礼官的带领下,身穿月氏服装,头上戴着秦人爵弁的月氏王等人低着头,慢悠悠的穿过一道道巍峨的宫门。

    宫门周围,如林而立的甲士威武雄壮,杀气腾腾。

    这让本就在心中产生畏惧的月氏王等人双腿开始打颤。

    穿过数重宫禁,月氏王看到了适才山呼海啸的来源:列阵在大殿广场下方的仪仗甲士方阵。

    因为今天是大朝会,这是作为一个大一统帝国的皇帝应有的排面!

    二来则是无壮丽,不足以震慑番邦属臣。

    这些仪仗甲士虽然看起来个头有高有矮,但却是从蓝田大营特意调过来的虎狼之师!

    动静之间,战尘郁郁,杀气腾腾,遮笼四野,蔽塞五方。

    月氏王等人在穿过方阵的时候,全程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好不容易到了大殿之下,他们向上抬头一望,顿时有一种掉头就跑的冲动。

    无他,这一时期流行高台建筑,咸阳宫秉承着辣个胖子什么都要大的原则,是修建在一座高九丈的台基之上的宫殿。

    换算成后世的数据,咸阳宫正殿的台基高二十米,加上上面高大的宫殿,总体高度应该突破了三十米。

    大约有十层楼那么高……

    “这,这也太高了吧!”

    ?木雅小声嘀咕,但随即被巡视的御史警告。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臣邦君长的嫡女,下一任的月氏头领,仅凭她在这里私自发出声音,至少也要被杖二十!

    ?木雅用手捂着嘴巴,一张脸涨的通红,两只圆而大的眼睛中噙满了泪水。

    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正是好面子的年龄,再加上心中本就有的自卑感,如今被人当众训斥了一顿,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

    月氏王有心安慰一下自己的女儿,但考虑到一旁虎视眈眈,仿佛自己欠了他几百个五铢钱一般的御史,只得面带微笑的向?木雅点点头。

    他们抬头看了看仿佛天宫一般高大巍峨的宫殿,以及排列在台阶上,身材更加雄伟的甲士,心中敬畏之心更盛。

    “不许抬头!”

    御史低声呵斥,再次重申了规矩,不经允许抬头看向皇帝的,都将按照刺王杀驾论处,格杀当场!

    这一条,是那个灵活的胖子在这里和荆轲躲猫猫之后加上的。

    扶苏继位之后,考虑到举世皆敌,所以一直沿用。

    而这,也是他始终不点出火药科技的原因。

    毕竟在此之前的刺杀,无非就是个大力士扔扔铁锤,就算是命中了他现在用金属板加固过的金根车,也根本伤不了他本人。

    可要是大力士扔出来的是点燃了的炸药包呢?

    刺激吧!

    月氏王等人低着头,跟在礼官身后,一步一顿向上爬着台阶,在双腿开始打颤,气喘吁吁的时候,终于爬到了台基之上。

    “快,把脸上的汗擦一擦!”带着他们过来的礼官小声吩咐:

    “等下跟在我身后,叩拜陛下的时候,动作可以不标准,但不许超过我,要不然你们全都要死!”

    月氏王等人顾不得分辨真伪,因为疲劳,再加上一路而来受到的威吓,让他们已经失去了思考的可能。

    礼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反正他们出了错,根据秦律中的连坐法,礼官也得死!

    大殿之外,月氏王等人将鞋子脱掉,排队接受最后的搜身。

    考虑到有女子上殿面见皇帝,典属国特意准备了几名女官来搜查?木雅。

    于是,?木雅就在满是羞赧(nǎn)中被女官从上到下摸了个遍。

    片刻后,月氏王等人整理好衣服,在距离扶苏五十步的地方跪倒行礼。

    老乡,你还有个女儿啊……扶苏神情严肃的端坐在帝座上,等待着他们完成三拜九叩的大礼。

    说实在的,在这个距离上,扶苏只能勉强看清他们的样子。

    嗯,当然了,他的目光自然全程盯着月氏王的脑袋。

    毕竟这可是一颗青史留名的宝器啊!

    至于那个身材高挑,看起来像是一个葫芦的月氏王女……

    扶苏的眼神从她的身上一带而过,只是记住了那饱满如弯月的弧度。

    片刻后,开始正式的册封环节。

    典属国的礼官大声念着从故纸堆,不,故竹简堆里找到的旧档,又略微修改了亿点点的诏命。

    骈四俪六,抑扬顿挫,听得扶苏直打瞌睡。

    昨夜操劳半宿,今天天不亮就要出发参加大朝会。

    苦哇!

    ……

    咸阳宫中册封着月氏王的时候,侯封带着自己精挑细选的一百名绣衣郎同样等候在宫门之外。

    他们也将在今天受到任命,然后就东出函谷,监察天下!

    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主要是因为在赶制他们的制服。

    既然叫绣衣郎,那么就不能和普通的秦吏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制式服装。

    只不过扶苏印象中的飞鱼服放在这个年代,显得有些违和。

    那么能做的,就是在颜色上和普通的秦吏做出区分。

    出于一个工科男的自知之明,扶苏招来赵姬,说出自己的诉求让她来动手。

    一个时辰之后,第一版草图出炉。

    这么慢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带着眼镜的赵姬手持炭笔,在草纸上作画的时候……

    嗯,都怪眼镜!

    但不管怎么样,最终的成品扶苏很满意。

    绣衣郎主刑杀,自然是以白色为主,再加上他们隶属于廷尉府,是法吏,所以身上就用黑色的丝线绣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獬豸。

    于是等在宫门外的,就是身穿白色獬豸服,头戴高山冠,腰悬贯虹刀的一百名绣衣郎。

    片刻后,当他们走入咸阳宫,出现在宫殿内百官的视野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

    一把利剑,已经高高的悬在了他们的头上!

    只是不知道第一个被斩于剑下的,是哪个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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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何为仁?

    咸阳宫偏殿。

    一大群食禄不够在正殿上拥有一席之地的朝臣们汇聚在一起。

    虽然心里有些不平衡,但他们发扬阿Q精神,劝说自己正殿上的一言一行都有御史监察,而这里要自由散漫很多,至少可以交头接耳的说话。

    至于御史们见谁怼谁,主要是在新的考核指标下,如果完不成本月的弹劾数量,轻则扣罚俸禄,重则罢官。

    孔鲋跽坐在偏殿的角落中,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一言不发的闭目养神。

    其实他心中也急,自打来了咸阳之后,虽然被拜为博士,但和扶苏只见了一面,还是腊祭时候,那时候扶苏站在点将台上,他在距离扶苏一百多步的台下……

    孔鲋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几十名博士也用同样的姿势,闭目养神。

    这些都是扶苏继位后,从各地招募来的儒家士子。

    后人总以为现在的儒家和后世的儒家一样,是一个整体。

    但其实不然,现在的儒家和墨家一样……嗯,准确的讲应该是墨家和儒家一样。

    墨翟死后,墨家分为三派。

    而儒家在孔夫子死后,儒家渐渐形成十多个派别。

    除了孔子直系后代的孔鲋之外,还有子张之儒;子思之儒;颜氏之儒;孟氏之儒;漆雕氏之儒;仲良氏之儒;孙氏之儒;乐正氏之儒这八大派;

    以及荀氏之儒,和主要研习春秋的公羊、谷梁、左氏三家。

    所以这些儒家博士们虽然穿着相同样式的儒服,但却彼此间隔很远。

    当扶苏诏命九原军出击匈奴的胪传声传到偏殿的时候,满座哗然一片。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然而这两件事对于他们这些凑数的人来说,很多时候连做背景板的资格都没有。

    颜氏之儒的当代话事人颜无咎悠然长叹:“陛下继位之初便征伐频频,不是仁君之像啊!”

    一名年逾花甲的博士左右张望了一下,紧张兮兮的说道:“颜子慎言!颜子慎言啊……”

    颜无咎鄙视的看了他一样说道:“大臣重禄而不极谏,近臣畏罚而不敢言,下情不上通,此患之大者也!”

    “吾等既然蒙陛下征辟,到咸阳做官。那么食君之禄,就一定要尽心竭力以报陛下!”

    “你不言,我不言,何时才能致君尧舜?”

    那名博士呐呐不言,一旁的孔鲋却长笑一声问道:“敢问颜子,何为仁?”

    颜无咎斜视了孔鲋一眼:

    “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克己者,约束自己也,复礼者,承天之道以治人情也。”

    这是当年孔子对颜渊所说的原话,颜氏之儒这些年一直鼓吹的就是这一句克己复礼。

    孔鲋等他说完,再次笑着说道:“颜子为何不将之后两句也说出来?子曰,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仁,是在自己本心中,要从自己身上去找的,不是从别人身上去找。换言之,仁,用来约束自己的,而不是用来约束别人的!”

    “况且颜子所述,乃是士之仁,既非臣之仁,亦非君主之仁!”

    颜无咎微微皱眉,但还是挺直身体拱手问道:“既如此,愿闻其详。”

    他是不会像孔鲋称呼自己一样,称呼对方为‘孔子’的……

    孔鲋见到大殿中的一大群‘背景板’们都向自己看了过来,于是在心中得意一笑。

    学会文武艺,售与帝王家。

    既然没有机会面见皇帝,兜售自己胸中所学,那么就在朝臣中形成舆论,间接的将自己的观点传到君主耳中。

    于是孔鲋清清嗓子,正了正衣冠,思索着说道:“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子张曰:仁矣乎?子曰:未知,焉得仁……”

    围过来的一众博士们纷纷点头,孔鲋说的是当年子张向孔子询问何为仁的典故。

    楚国的子文多次当上令尹(丞相),又多次被罢免,但却不喜不怒,反而每次都把自己的一切政令全部告诉接位的新任尹令。

    孔子回答说:这最多算得上忠,而算不得仁。

    后来子张还举了陈文子的故事,齐国崔抒弑君之后,陈文子不愿意同流合污,从齐国出走。

    孔子的回答是‘清’,也就是洁身自好,清白做人,但也称不上仁。

    孔鲋接着说道:“此二子者,一曰忠,一曰清,譬如颜回之安贫乐道,子路之忠君死节,皆是士之仁,而非国之仁。”

    孔鲋话音一落,不止颜无咎呲笑,他周围的很多博士也同时发出呲笑。

    毕竟孔鲋口中的子张、颜回等,是其他儒门学派的祖师……

    如果不是秦国严禁私斗,这里顷刻间就会上演一场自由搏击。

    毕竟儒家六艺中,有相当多的体能和格斗训练,当年孔子最擅长的,就是以德服人。

    力能扛鼎的读书人,就问你怕不怕!

    孔鲋面不改色的接着说道:“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子路向孔子询问,齐桓公杀了哥哥公子纠,而管仲是公子纠的下属,却在主公死后没有跟着一起死,这是不是不仁?孔子说,齐桓公不动刀兵,匡扶天下,这都是管仲辅佐的功劳啊,这就是他的仁!”

    “管仲之仁,这就是臣之仁,国之仁!”

    “当今陛下继位,虽然海内晏服,但北方游牧之民频繁南下,破我城关,杀我士庶,掠我财帛!”

    “征伐频频,但却是出义兵,以伐无道,功在一时,利在千秋!此乃大仁也!”

    孔鲋大声说完,无论是在场发怒击柱的博士,还是其他官位卑微的背景板,全部呆滞了片刻。

    但随即不知道是谁带了个头,殿内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啸。

    “彩!”

    众人抚掌喝彩,孔鲋则拱手团团而拜。

    在他身后,一直冷艳旁观的孟氏之儒也频繁点头,因为孔鲋所说的仁,和孟子所宣扬的仁如出一辙。

    仁者爱人,国定而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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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三路出击

    阴山以北,冰雪消融,草盛鹰飞,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泛着淡淡的绿色。

    春天的气息已经临近了,天更青,风更清,策马轻驰,马蹄声声,所有出塞秦军的精神都抖擞起来。

    经过了几个月的修养,他们胯下的战马膘肥体壮,和他们一样,体内都充盈着无穷的力量。

    按照檄文中所说,发兵五十万平灭匈奴,但实际上出动的,只有三万五千骑兵……

    而且分成三路,其中左路一万人,由裨将苏角带领,从临河县(今内蒙古巴彦淖尔附近)高阙塞出击,向东扫荡阴山以北的匈奴部族。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所屯驻的高阙塞,就是昔日赵武灵王所筑长城之终点。

    而为他们带队的,自然是熟知匈奴各部驻牧地点的胡骑。

    右路军的一万骑兵则由羽林校尉韩信带领,从云中郡(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出发,向西攻击前进,配合中军清扫漠南的匈奴部落。

    中路军的一万五千骑兵则自然由王离亲自带领,经历了上次和冒顿的大战之后,他记功三级,现在已经不再是黔首,而是簪袅了……

    只是王离看着跟在他身边,身穿高领右衽褶服,外披带彩色花边的齐边甲,腿缚护腿,足穿方口齐头翘尖履,头戴双版长冠,做左庶长打扮的呼衍蒲奴,心中满不是滋味。

    呼衍蒲奴在上次的盐田之战中,因为带领军队截住了逃跑的冒顿,所以得的是头功,再加献上了盐田和匈奴人的漠南驻牧点,因而受爵十级。

    所以尽管他对于这次出战不能带领秦人直扑匈奴王庭,把冒顿碎尸万段,夺回自己的母亲有些耿耿于怀。

    但是一想到能够碰到那些效忠冒顿的部族,杀光他们的男人,抢走他们的牲畜、妻子和女儿,呼衍蒲奴就感到胸中一阵发热。

    当咸阳宫中礼官抑扬顿挫的念着檄文的时候,大军早已誓师出发多日了,而带着战书返回匈奴的匈奴使者,此时才刚刚到达上郡肤施县。

    呼衍蒲奴示意全军停止前进,自己则跳下战马,拨开枯草,检视着刚刚从土层中钻出的嫩芽。

    王离策马停在他身侧,微微皱眉:“有什么不对的吗?”

    呼衍蒲奴边扒拉着杂草,头也不抬的说道:“你看这草芽,很明显是被羊啃过,然后重新长起来的……我们已经到了右大当户所辖的春草场了!”

    王离说道:“也许是兔子或野羊啃的,匈奴部落怎么敢距离阴山长城这么近?”

    呼衍蒲奴继续在地上搜寻着说道:“羊群和野兽啃噬草场的不同点,你们秦人是不会懂的!”

    “我们秦人?”王离嘿嘿笑了两声:“看看你的打扮,你现在也是秦人了!”

    呼衍蒲奴一愣,随即两眼放光的看向亡灵:“对啊,我现在也是秦人了!而且还是左庶长!是吧,王簪袅……”

    王离:he~tui!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蛮夷就是蛮夷!

    呼衍蒲奴则继续在地上搜寻着,对王离解释道:“匈奴游牧为生,四季草场各有不同。”

    “比如咱们现在寻找的,就是春季草场,这是用来接羔用的,既要有水源,而且要靠近南边,草场积雪少,融雪早,这样生完小羊羔的母羊就能吃上新长出的草,奶就足!”

    “所以你看这里的草,几乎是同时被啃得只剩下草根,这就说明不久前这里有上万只羊经过。而且我还发现了这个!”

    呼衍蒲奴高举双手,手中捧着的是一大堆干掉的羊粪球。

    王离睁大眼睛,觉得自己再次晋升爵位的机会出现了,他身后的秦军骑兵也是同样的神情。

    如饿狼之见肉!

    俄顷,一万五千骑兵分成一个个百人队,如同一张巨大的渔网,沿着呼衍蒲奴确认的方向搜索前进。

    一只只马蹄重重的踩踏在地面上,随后带起一团团带着嫩草汁液的泥土。

    一面面秦军战旗迎风招展,全军剑出鞘,弩上弦,只等着和匈奴人进行厮杀。

    在他们朴素的价值观中,没有什么‘仁’或者‘不仁’,他们从小就被父辈灌输,私斗为耻,公战为荣,自己的一生,唯有耕、战两事而已!

    远处一名传令兵站在马背上,用力吹响手中的牛角号,他此时的神情,如同一只对月咆哮的苍狼,在召集着自己的同伴。

    嘟!

    号角声眨眼间传遍整片草原,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找到了匈奴人的部落。

    于是,各种音调的号声此起彼伏。

    这是王离在做最后的部署。

    失去河套草原,重新回复到游牧状态的匈奴人可不会跟你死拼。

    作为马背上的民族,大多时候都会赶在敌人尚未合围之际,抛弃一切累赘骑马逃离,然后等候敌人收拾战利品的时候再杀回来;

    亦或是始终跟随在秦军附近,然后派人前往联络周围的匈奴部落,用人数上的优势使得敌人先胜而后败。

    而这一次也不例外,王离在望远镜中看到,在秦军斥候发现匈奴人的时候,匈奴人也同时发现了秦军。

    于是,万马奔腾中,凡是能上马的匈奴人稀里哗啦的开始跑路。

    根本就没有和秦人拼命的打算!

    只不过王离和匈奴人打了好多年的仗,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

    所以在此起彼伏的号令中,除了留下少量的军队收拢匈奴人的畜群之外,剩下的骑兵全速追击。

    而在双方的他逃他追中,匈奴人渐渐开始绝望了起来。

    虽然匈奴人先跑,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以一种夸张的方式在缩小。

    这是因为匈奴人的马啃了一冬天的枯草和雪水,正处于最虚弱的时期。

    而秦人的马养在圈舍中,吃的是秋天里存储的,带着草籽的草料,而且还有豆饼和粟、麦作为精饲料,膘肥体壮,精力充沛。

    于是,许多身材相对魁梧的匈奴武士开始暗暗叫苦。

    相比于驼着体型瘦小的妇女儿童,他们沉重的身躯会加速消耗马的体力。

    俄顷,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的秦军骑兵平端强弩,战马腾空的一瞬间,手指轻扣悬刀。

    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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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王离:抽签吧

    “痛快!”

    呼衍蒲奴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仰天发出一阵如苍狼般的呼啸。

    他记得这颗人头的主人,那个曾经他最信任的朋友,只是在冒顿弑父之后,这人背弃了他,成为了冒顿的一条狗,随后还夺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而远处,那些同样在斩首的胡骑和秦人也附和着发出阵阵狼啸。

    王离看到这一幕,无奈摇头。

    秦人在同化着胡人,胡人也同样在同化着秦人。

    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照战前的命令,所有受伤的匈奴男丁都将被斩首记功,至于投降的牧奴和老弱妇孺,则被登记在册,用来计算功勋。

    让王离最为震撼的一点,在于匈奴武士几乎被追杀殆尽的时候,呼衍蒲奴只是上前喊了几句话,于是那些已经逃出包围圈的妇孺们居然停下了脚步,如同一只羊羔般顺从着刚刚杀掉她们父兄的秦人!

    所以当大军压着俘虏返回匈奴驻牧点之后,驱赶牲畜的任务就重新由抓获的俘虏接管。

    “禀报将军,此战大胜,我军共斩首一千九百七十五级,俘获老弱妇孺四千六百六十,马万余匹,牛羊二十余万!”

    听着军司马的汇报,王离微微皱眉:“从俘虏中挑出一些精壮的斩首,凑足两千之数!”

    按照秦律,野战斩首两千以上,军将们才会记功一级。

    军司马离开后,王离抬头看了看天色,决定大军今晚在此扎营。

    虽说大胜之后惯例要赏赐酒肉,但此刻还处于敌境,酗酒就是找死,于是在俘虏心疼的眼神中,大量的牛羊被宰杀,用来犒赏士卒。

    王离指挥着士兵按照军阵的方式扎营,几名五百主则带着属下在营地周围挖掘陷马沟,播撒木蒺藜。

    这是用来防止有漏网之鱼,招来附近的匈奴部族对秦军发起夜袭用的。

    “将军,那些人怎么办?”呼衍蒲奴洗掉身上的血,走到王离身边询问。

    他问的,正是那些被围在大军中间的匈奴俘虏。

    王离抡着木槌,将一颗铁楔子砸进地里。

    作为一军统帅也要亲自干活,这是从小就被王翦教导的一种规矩。

    “什么怎么办?”王离直起腰,面露疑惑。

    呼衍蒲奴压低声音说道:“我不知道秦军怎么处置俘虏,但要是按照匈奴人的规矩,天黑了以后就该分女人了!”

    王离神情诧异的看着营地周围旗杆上悬挂着的人头:“嗯?你的意思是,就在这里?”

    呼衍蒲奴则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草原人不讲那个,只要你足够强大,当你打败了敌人后,你甚至可以当着男人的面,占有他的妻子和女儿!”

    “不过咱们既然是奉命出塞,就不能让这些女人拖累了我们的行进速度……”

    呼衍蒲奴凑近王离,贴在他耳边说道:“今晚让咱们的人好好玩玩,明天一早把俘虏和带不走的牛羊全杀了!”

    “你疯啦!”王离推开他,双目圆睁:

    “这他妈都是咱们的战利品!将士们辛苦出塞为的是什么?军功夺爵!”

    “老弱妇孺的首级根本无法记功!”

    呼衍蒲奴大声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咱们能带着这些人行军吗?”

    王离想了想,平心静气说道:“分兵吧。暂时安排一些士兵将俘虏和牲畜押送到长城之南……”

    呼衍蒲奴冷笑一声:“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向咱们投降吗?”

    王离摇摇头没有说话。

    呼衍蒲奴说道:“那些年龄大的是担心失去了畜群,会冻死饿死在草原上。而那些女人,则是因为父兄死了,即便是逃到了其他部落,也会成为人家的女奴!”

    “所以她们才会在男人战死之后,向咱们投降!”

    “你仔细看看她们,她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做好了随便被哪一个男人抱进帐篷里的准备!”

    “如果你不按照草原的规矩来,她们就会担心会被随时杀掉!当你让她们赶着畜群向长城之南迁移的时候,就会见识到她们真正的力量和勇气!”

    王离沉默了一会,讷讷说道:“秦律,令军市无有女子!”

    列国的军队中,大多都会有女闾的存在。

    这一传统从很早之前的春秋年间就已经有了,比如齐国的管仲和越国的勾践,就通过把女人征召到军营之内慰藉士兵。

    后者是为了让士兵发泄,而前者在让士兵发泄之后,还可以通过对女闾征税,来充盈国库。

    不过后来随着战国时代的到来,列国之间攻伐频频。

    渐渐地一些领军的将领觉得这种行为会磨损士兵的战斗力,军中有女子则士气衰,一女在军,则万人心思都不在训练和作战上了。

    所以商君大笔一挥,秦国的军队周围就再也没有女闾的存在。

    而扶苏同样大笔一挥,少府名下就再也没有官方女闾……

    “秦律,秦律……”呼衍蒲奴小声呢喃着这两个字,随即双手一摊:“那你说,该怎么办?”

    王离想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转头对身边虎视眈眈的‘军典’说道:“全军集合,再将那些匈奴女子叫过来!”

    军典微微皱眉,以目示意王离,想让他再重复一遍。

    军典掌军事刑法,有权力在战时处斩两千石以下的军官,其实最早的时候叫‘军正’,因为避始皇帝讳,所以改名军典。

    王离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知法犯法。

    片刻后,除在外围放哨的秦军外,全军列阵在营地东侧。

    那些穿着兽皮做的衣服,一副惴惴不安的匈奴女子队形散乱的站在军阵对面。

    王离聆听着军司马报上来的斩首情况,以及匈奴女子的数目,松了口气。

    还好两者数目相差不大,最妙的就是女人数量大于功臣。

    王离准备将匈奴女子发给有功的士卒,具体细则为女子编号,然后将编号放进木匣,让有功的士卒上前抽,抽着哪个是哪个!

    俄顷,当暮色降临的时候,抽签完成,名分已定,只是圆房之事要等到返回驻地之后了。

    于是营地之中的篝火旁,到处洋溢着烤肉的香气,和欢歌笑语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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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开源

    咸阳宫。

    扶苏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头顶的一根房梁。

    昨日举办大朝会,并设宴群臣之后,他就选择留宿在了咸阳宫。

    于是,直到后半夜凌晨三四点,窗外的抚琴弹筝之声,歌曲辞赋之音就没有停过!

    扶苏忍无可忍,下令调了一队宫门卫士巡弋与寝宫之外,一次劝离,二次格杀,那一群精力充沛的小妈们才做了鸟兽散……

    不过这也没什么,这时候的男女关系本就没有后世里那么的严苛,小妈爬上继子床、公公纳了儿媳妇的比比皆是。

    而且这些从六国来的‘妃嫔媵嫱,王子皇孙’们也并不是空穴来风,深闺寂寞,

    而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更好的待遇罢了。

    后世里流传的,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

    和东宫娘娘剥大葱一样,都只是民间的遐想罢了!

    皇帝的后宫日费千金不假,但却依然符合二八定律,既少量的人占据着绝大多数的资源。

    昨夜在扶苏殿外搔首弄姿,想要自荐枕席的宫妃们,日常就过得很是拮据。

    当然了,比起那些终日忙碌的民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不患寡而患不均。

    扶苏看着一根粗大的房梁,脑海中不自觉出现了田姬那张粉嘟嘟,水嫩嫩的小嘴,以及那一根如小蛇般灵巧的香舌……

    嗯,主要是她涂抹在唇瓣之上的唇脂。

    后世里的资本家们常说,女人的消费能力大于孩子,大于狗,大于男人!

    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某宝上直播带货的无论男女,大多数都在卖同一种商品。

    化妆品!

    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让田姬出面牵头,从这群莺莺燕燕手中收集一些制作化妆品的秘方,然后交给少府扩大生产,在全国各地开胭脂水粉店。

    当然了,并不是无偿的,而是让她们用技术入股,到时候从盈利中分红。

    嗯,她们有钱之后,就可以安分守己的在宫中安度晚年,不至于搞出什么有的没的……

    其实按照扶苏的想法,就是让这些满分十分,至少能打七分以上的美人们自由出宫嫁人,这样每年能给国家节省不少开支!

    比如去年一年的财政支出中,宫中这群莺莺燕燕们用掉了六亿多钱!

    而春季里粟米的价格才刚刚涨到了在每石七十文……

    只是扶苏的这个想法刚一出口,就立刻遭到了大家的反对。

    用朝臣的话说就是帝国的颜面,而在后宫之中,赵姬将光洁的脊背贴在他的胸膛,声音呜咽的向他解释了一番。

    大意就是那些宫妃虽然漂亮,但却没有那个贵胄之家敢接手,那些普通人家她们又看不上,即便是嫁过去,这些养尊处优的宫妃也适应不了普通人家的生活。

    扶苏在打了个寒颤之后进入贤者时间,这个想法就此搁置。

    此刻他弓着腰趴在床上,用炭笔在草纸上写下自己新的想法,决定尽早返回兰池宫,找田姬切磋一个具体的细节。

    ……

    扶苏坐在肩舆上离开咸阳宫的时候,一路之上的凉亭中、花园里、回廊中,到处可见弹琴抚筝者、翩翩起舞者、吟诗作赋者……

    不经意间,扶苏突然感到有些如芒在背。

    他转头望去,只发现了一队向他行礼后行色匆匆的宫女。

    哟,那个小麦色肌肤的女人身材不错,小腰一扭一扭的,真好看……扶苏收回目光,从身边拿起一卷竹简看了起来。

    这是一名御史的弹劾文书,上面记录着昨天大朝会上有哪些朝臣行为不端,并且着重记录了一群博士在偏殿内大声喧哗的事情。

    在竹简末尾,写着的是应该按照他们所犯的律条,扣罚多少俸禄的建议。

    扶苏伸出手,接过毛笔,从另一名内侍举在头顶的砚台上沾了沾墨汁,在竹简上工工整整的写了一个‘可’字。

    这一刻,扶苏找到了后世无良资本家剥削工人的快乐。

    他拿起另外一份,这是另一名御史送来的弹劾奏疏,两份奏疏基本类似,但这一份奏疏的末尾,详细记录着孔鲋和颜无咎之间有关‘仁’的议论。

    孔鲋的言论,让他耳目一新的感觉。

    “先秦时期的儒学果然和宋明时期的不同!”

    扶苏暗暗点头,回想起自己在宫中藏书室看到的很多儒家典籍,愈发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而在阅读了这些第一手资料后,扶苏完全推翻了自己后世里对儒家的印象。

    比如画在教科书上的,孔夫子那弱不禁风的模样……

    其实真正的孔夫子身高力壮,武德充沛!

    用儒家学子的话来说,就是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也幸好当年的孔夫子没有称王称霸的想法,要不然凭借着他自身的强大战斗力,以及门下七十二贤士,三千弟子,就可以轻轻松松拉起一支数万人的军队,攻灭一个小国自己做国君应该不难!

    而且后世里网络上还常说孔夫子穷苦潦倒,一生颠簸而郁郁不得志!

    在扶苏看来,错的有些离谱。

    抛开儒家思想在后世对中国的影响以及其他情感因素,孔子在春秋战国还是比较励志的知识改变命运的案例。

    孔子算是没落士人家境出身,因为幼年丧父……

    嗯,这主要原因是孔子他爹叔梁纥[hé]生他那年,就已年近七十了。

    所以孔子年幼时日子过得紧巴巴了一点,大抵上要靠外祖颜家的资助。

    但孔子长大之后,迅速通过效忠季氏走入上层,做官颇有业绩,很快就做到的司空这一官位。

    在鲁定公14年,孔子已经是‘大司寇行摄相事’,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时候的孔子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法官兼国家总理……

    而孔子的俸禄是多少呢?

    他在鲁国时奉粟六万,也就是一年可以有价值六万石粟米的财物作为年薪!

    秦朝的丞相一年只有两千石的俸禄……

    相比之下,孔老夫子是真真正正的富可敌国!

    而这是他鲁国时的待遇,周游列国时也大多是这种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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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既然无事可做,那就修书吧!

    扶苏想起自己看到的资料中,有一天孔子溜达到了卫国。

    卫灵公问孔子:居鲁得禄几何?

    孔子回答:奉粟六万。

    于是卫国也以‘粟六万’的待遇雇佣孔子,并不是年底结算,而是提前预支的那种!

    只不过卫国有人看不惯孔子,频繁在国君面前告状,于是孔子见势不妙就溜溜球了,只在卫国呆了十个月。

    嗯,薅了封建领主十个月的羊毛,走的时候还白嫖了两个月的钱!

    后世里经常有人觉得孔子在陈、蔡挨饿的经历是‘常态’,但其实这些事情都是反常的,并不常见。

    大多数时候孔子周游列国,都是居于庙堂之上,优哉游哉、丰衣足食。

    比如《论语》中记录孔子的日常生活: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原宪做孔子的管家,然后孔子给他粟九百作为报酬,原宪可能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狗,他觉得孔子给的太多了,吃不完。

    于是孔子说:让你拿着就拿着,你吃不完就给家乡的人分了吃吧!

    瞧这狗大户的嘴脸!

    毕竟是年入粟六万的人,粟九百掉在地上可能都懒得捡起来!

    而儒家的亚圣孟子,生活比他的这个祖师爷更加惬意。

    虽然孟子是个喷子,先后怼过梁襄王(望之不似人君);梁惠王(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是率兽而食人也);齐宣王(王顾左右而言他);杨朱、墨子(无父无君,是禽兽也)……

    但在列国却享受‘卿大夫’级别的待遇。

    不过孟子的那一套‘民贵君轻’理论,别说那些世卿世禄的战国人接受不了,就连后世里开局一个碗的朱重八不也把他从孔庙里扔出去了……

    相比之下,扶苏有时候读论语,觉得孔老夫子其实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他觉得如果孔夫子还活着,他可以给老夫子开出年十二万粟的工资,让他留在咸阳给自己打工。

    这主要是因为孔夫子是一个擅长‘打左灯往右转,扛着红旗反红旗’的时代弄潮儿。

    在孔子生活的年代里,最有价值的垄断资源是知识垄断。

    无论是之前的商代,还是之后的西周、春秋,大多数的时候‘学习’这种事情,只局限在贵族之间,也就是学在官府。

    而孔子是私人教育的开创者,一生致力于诲人不倦、有教无类。

    孔门弟子三千,其中狂砍战国一条街的法家一脉,出自十哲之一的子夏,而开创了春秋战国另一个显学的墨翟,据说早年也在儒家听学!

    对秦国影响很大的李斯、韩非,也是出自儒家的荀子门下。

    当然了,儒家的政治思想只能喊喊口号,但法家能提供一套具有高度可行性的解决方案。

    所以后世的汉宣帝才会说: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儒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守,何足委任!

    就是说让儒家做吹鼓手可以,让他们做事是靠不住的。

    在扶苏遐想之间,肩舆到达咸阳宫正门,他走下肩舆,在中郎们组成的人墙中登上金根车。

    他坐在宽敞的沙发上,伸伸懒腰,用手杖敲打车厢,车队旋即在上千名身穿铁甲,手持强弩坚矛的骑兵护卫下,向兰池宫方向驶去。

    当车队行进在一处临近里坊的道路时,一名身高近丈,手持链锤的壮汉看着被骑兵保护的严严实实的金根车,用力锤了一下里墙,然后赶在没有被人发现之前,带着上百名身穿黑白相间的麻衣之人悄然而去。

    如果有跟随过王翦攻楚的老兵在的话,也许能认出那些身穿黑白相间的麻衣之人,正是传说中已经消失了的楚墨。

    当年这群楚墨仗剑诸暴,秉承‘非攻’理念,在王翦大规模攻楚之时,配合楚军截击秦军粮草,刺杀秦人将领。

    王翦烦不胜烦,于是在秦楚对峙期间,抽空调兵攻破楚墨老巢,扫荡群墨,斩断了项燕伸在秦军后方的一只手。

    韩非在书中大力抨击的‘侠以武犯禁’,指的就是这群人。

    不过坐在金根车中的扶苏对此一无所知,他在起草一份诏书,给那些吃饱饭没事干的博士们找点事做,让他们参与到宫中的图书整理工作中去。

    与其饱食终日、坐而论道,倒不如干点实事!

    秦国发布狭书令之后,禁止民间私藏百家之书,但却并没有将收缴上来的文献全部毁弃,而是堆放在咸阳城的藏书室中。

    诸子百家,汗牛充栋!

    扶苏多次前往查阅资料后,发现这些堆放了很久的竹简和帛布已经到了自毁的边缘了。

    所以他觉得,对于这些传承了数百年的著作的抢救性保护工作,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他的打算是让这些博士先整理一下,将那些在毁掉边缘的文献誊抄出来。

    等到秋天种植园的甘蔗变成蔗糖,他手里有钱之后再招募天下的士子,到咸阳来将所有的文献重新编纂。

    争取搞一部就像是后世的永乐大典之类的鸿篇巨制,将自夏商周以来,历代先贤们的著作收录其中。

    然后找匠人刻成雕版,大量印刷,争取做到天下每个县都有两三套。

    嗯,到时候再做几百套带着编号的限量典藏版!

    这样失传的概率应该就很小了吧!

    为往圣继绝学!

    嗯,这句话很好,等到号召天下贤才的时候就用这句话当广告词!

    扶苏看了一眼即将写完的诏命,旋即想到孔鲋说他的征伐频频是‘功在一时,利在千秋’的大仁……

    儒家士子这张嘴啊!

    他摇头微笑,在诏命末尾写道:博士孔鲋勤勉政事,赏锦缎十匹!

    这样一来,咸阳的聪明人应该就知道会怎么办了吧……

    韩非曾经说过,世之显学,儒墨也。

    扶苏对此表示深以为然,后人常说百家争鸣,其实像法家、兵家这样的学派,大多是汉朝归纳出来的。

    春秋战国只有儒、墨两家有名字,其它都是一个著名学者和其弟子构成一家。

    因此才有了百家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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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ps:锦缎这件事,勿杠!

第一百七十二章 扶苏:你这是恩将仇报!

    车轮碾过兰池宫门前的青石板,中车府令杨喜用力一甩马缰,金根车直接驶入宫城。

    护卫着车队返回的铁骑向宫城两侧奔去,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护卫工作就交由郎中令属下的宫门卫士。

    扶苏从马车上走下,接过韩让递过来的貂皮大氅披在身上,拒绝了等候在一旁的肩舆,大步向勤政殿走去。

    天气有点冷不适合骑马,那就爬爬楼梯当做锻炼吧。

    毕竟某图书管理员说的好,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

    片刻后,扶苏喘着粗气坐在案几后,面前摊开一卷韩非子,每天上午这时候,都是他的学习时间。

    始皇帝做到了天下归于一,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让人心归于一!

    后人常说,汉武帝为了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搞出了一套新的官方意识形态,推行了被称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政策。

    然而在扶苏看来,这口锅根本扣不到汉武帝头上。

    就像后世里再重要的课外知识也抵不过一句‘高考不考’。

    当科举取士主要考四书五经之后,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开始独尊儒术!

    百家学说有用吗?

    有用!

    能当官吗?

    不能!

    学什么能当官?

    这还用问吗!

    中国人是聪明的,古代社会能读书的更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当只有学儒能当官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不会去学不能当官的其他学科。

    扶苏觉得在汉唐以前,读书人并不能和儒家或者儒生划等号。

    百家思想,并不是你死我活的宗教冲突。

    嗯,‘尚同’的墨家除外……

    由于统治者的暧昧态度,自先秦以降的千年岁月中,士大夫们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并没有拘泥于一家一派。

    儒家、道家、法家、纵横家、兵家,哪个有用学哪个,从汉到唐的一千年里,也不乏倾向于道家或者法家的宰相。

    比如师承荀子的李斯,却是法家的代表人物,而和他同样师承荀子的韩非,在《韩非子》一书中,却大量引用黄老之术……

    当然了,先秦时期的黄老和汉初的黄老,以及后面产生的道教。相通点并不多。

    最早的道家,也是积极入世的。

    比如老子,就留下了‘治大国若烹小鲜’这样的至理名言。

    只不过道家相对儒家来说,更加天真。

    是的,天真!

    儒家只不过提倡克己复礼,以希望减少战争。

    按照左传中说,春秋三百年间,有明确记载的战争有七百多场!

    于是老子一拍脑袋,觉得大家不应该只是恢复周礼,而是要返回到夏商之前。

    鸡犬之声相闻,但老死不相往来!

    形成一个又一个自给自足的村子,因为不需要出远门,所以车、船之类的交通工具也用不上!

    这样一来,战争不就没了!

    被现实劈头盖脸的暴打了一顿之后,道家就由入世转为出世,专心修仙,逃离这个污浊的世界……

    不过庄子没有返回山里修仙,而是既不做官,但又到处讲学,说自己宁为泥里嬉戏的龟而不为庙堂之龟。

    扶苏觉得庄子这样做,可能是为了搞点人在旅途的经费……

    吱呀!

    殿门打开,守在外面的韩让蹑手蹑脚走到扶苏身边,小声说道:“陛下,田姬夫人求见……”

    刚回宫就过来了?这是想来看看我身上有没有她的香水味?有了又怎样,不还是要擦掉一切陪我睡……扶苏微微皱眉,但考虑到等下田姬还有大用,于是微微颔首,依然专心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在扶苏看来,汉唐之所以强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经历过战乱之后,有了大量无主的土地用于重新分配,以此革新经济基础。

    还有就是吸取了秦、隋这两个朝代的教训,创造了新的政治制度。

    所以汉和唐都是焕然一新的朝代,自然活力四射。

    而宋朝之所以挫,是因为它生下来就衰老了。

    它与汉唐相比,毫无新朝气象,只在残唐五代的基础上做修补,不抑兼并,放任冗官。

    然而宋朝并没有重蹈曹魏两晋和五代的覆辙成为短命鬼,却一度占据大部分中国,延续国祚三百年,可以说是超水平发挥了!

    这就好比是一台汽车,已经被唐朝开得破破烂烂,宋朝君臣接手后,修修补补又开了三百年,这操作水平相当了得!

    而到了明朝,虽然重新设计了上层建筑,但以其历史成就来看,却略逊汉唐。

    扶苏觉得,归其原因是,僵化的官定理学和八股取士已经让儒家的意识形态腐朽不堪,士大夫阶层的荒淫无耻和虚伪颓废已经到了空前的地步!

    而到了鞑清时期,虽然不是崭新的王朝,但开着明朝的二手车,开得比宋朝还好,是中国自秦以后二手车开得最好的朝代。

    其原因在于有八旗贵族压制士大夫官僚,国家的执行力比中晚期的明朝强多了。

    多搞几次文字狱,士大夫就服服帖帖了,毕竟刀把子握在八旗贵族手中。

    虽然文字狱对文化传承伤害很大,汉人王朝可能会投鼠忌器,但我清乃关外鞑子,心理负担是不存在的。

    扶苏幽然长叹,坐在他身旁的田姬有些忐忑,不明所以的偷眼打量着他。

    她的眉毛长而清秀,眼角微微地向上挑着,乌溜溜的眼珠,更衬得她的眼睛黑白分明。

    流转的眸波即是妩媚艳丽的,也是澄澈如水的。

    妩媚中透着一股少妇的娇美,澄澈中又有一种少女的纯真,两者在此刻交融在一起,便透出一种似是而非的迷离。

    扶苏脑海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个词,眼儿媚……

    然而此刻田姬媚的又岂止是一双眼睛!

    “说吧,一大早就打扰朕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扶苏合上竹简,眼神旋即被田姬扬起的一只玉手吸引。

    准确的说,是她戴在手上的红宝石手串,这是用漆器、茶叶和西域胡商换来的。

    “臣妾特意来谢陛下赏赐!”

    田姬看着殿门关闭,而殿中侍立的宫人也已退下,于是玉手顺势向下,香肩半露,湖绿色的胸衣越发显得她肌肤如雪。

    你这是恩将仇报……扶苏心中愤愤,旋即就被扑倒在地。

第一百七十三章 韩信:我要偷家!

    大漠孤烟。

    看似荒凉却生机勃勃的草原深处,几队旌旗招展的骑兵迤逦前行。

    韩信骑在一匹高大的黄马上,身穿黑色长襦,头戴长冠,做第七级公大夫打扮。

    他和周围的数千名骑兵一样,将身上的盔甲和武器脱下,放在一匹专门驼粮食和武器的驮马上。

    这样做是为了有效的节省马力。

    不过不用担心会遇到袭击时来不及反应,因为这种规模的行军,游弋在外的斥候距离主力好几十里,有充足的时间让主力做出反应。

    为了此次出击的机动力,每一名出塞的骑兵都配发了三匹战马,其中耐力好的为乘马,爆发力强且勇悍的为战马。

    这个时间正好是漠南的部落从冬季营盘离开,分散到春季草场的时候。

    所以扶苏的计划是,出塞之后半月就回,赶在匈奴主力集结之前,全军撤回长城以南,依托长城防线进行防御。

    用游戏里的说法就是不贪刀,在怪物发起反击之前提前退出他的攻击范围。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可以进一步打击匈奴脆弱的经济。

    敌人弱一分,则自己就相当于强了一分。

    据扶苏所知,和农耕文明的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样,游牧民也同样的一年之计在于春!

    转场、接羔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这个时候大量集中牧民,就意味着家中的牲畜将失去照看!

    更重要的是,此时草原上刚刚长出新草,根本承担不起大规模的羊群啃食。

    这就必然导致了匈奴各部落之间要分散开来。

    也因此,就给了九原军各个击破的可能!

    所以后世的汉匈之战中,汉军也多是选择在春季出兵。

    韩信坐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内心充满了忐忑。

    他上次领兵上万的时候,还是在上林苑做羽林郎,不过那时候他手下全是一群小孩,其中年龄最小的才刚刚断奶……

    而这一次不同,此刻跟着他出塞作战的,全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

    如果不是他出身于皇帝近侍的郎官,且和蒙颖交好,只怕根本号令不了这些骄兵悍将!

    不过庆幸的一点是,他们这次出塞,做的是大军的偏师,只要按时和中军主力汇合,就算是大功告成。

    至于匈奴人,碰到最好,碰不到也不为罪。

    就在韩信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时,远处传来一连串悠扬的号声。

    这是撒出去的斥候发来的讯号,不过却并不是遇到了敌人。

    几乎在斥候策马而来的时候,韩信知道了为什么号声中带着几分惶急。

    起风了!

    狂风卷地,沙尘四起。

    好在大军有所准备,士兵们纷纷将粗麻布系在颈后,掩住口鼻。

    韩信看了眼远处昏天黑地的景色,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回身凑到一个淡定自若的胡骑向导身边,大声询问道:“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认识路吗?”

    向导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为这样的天气里张嘴的时候很容易吃一嘴沙子。

    韩信吐出嘴里的沙子继续大声说道:“我记得,你是右大当户的旧部,从前就在这一带游牧?”

    向导再次点点头,随即大声说道:“我和右大当户有杀子夺妻之仇,不会骗你的!”

    韩信摇摇了头说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距离右大当户本部有多远?”

    向导想了想说道:“如果三马轮流,人马不歇的话,大约三天的路!”

    韩信问道:“风沙呢?大约几天能停?”

    向导语气肯定的说道:“少则三四天,多则七八天,这没准的!”

    韩信立刻转过身,看着身边的传令兵吼道:“通知所有五百主以上的将领,到这里集合!”

    片刻后,所有军官们围在一起,用身上的毡布围成一个圈,圈里面则是盘腿而坐、胸有成竹的韩信。

    “我准备放弃原本的计划,不和中军主力汇合,而是趁着风沙掩饰我军踪迹的时候,直接扑向右大当户本部!”

    韩信在地面上勾勒出他们现在的位置,以及中军和右大当户大致的位置。

    “韩校尉,我们这么做,王离将军那里该如何交代?”

    一名军校发出疑问,但却没有人质疑他们能否战胜敌人。

    韩信略一思索说道:“无妨,我们即刻派出熟悉道路的使者,向中军报告我们的计划,并请求他们配合我们一同进军,争取在诺水附近的右大当户本部汇合!”

    “嗯,为了不被沿途可能遇到的匈奴部落截击,让使者穿上匈奴的衣服,再把头发剃成匈奴人的模样,由军中的胡骑领队!”

    军司马面露难色的说道:“韩校尉,咱们的任务是配合中军,没说让咱们……”

    韩信举起手,直接打断他的话,大声说道:

    “兵法有云,合于利则动,不合于利则止。”

    “现在风沙四起,正好可以掩护我们迅速靠近匈奴部落!如此天赐良机,怎可轻言放弃!”

    “况且我听闻,右大当户乃冒顿亲信,素来和头曼单于旧部不和,如果我们对他发动突击,即便不能将之生擒或斩首,也可以大大的削弱他的实力。”

    “这样一来,匈奴人的势力平衡就会打破,在他们没有再次统合之前,绝不可能南下入侵,边境至少可保五年太平!”

    韩信见到大家对他所说虽然频繁点头,但脸上还是充满了将信将疑的神情。

    于是他斩钉截铁的说道:“陛下说,军旅之事,以一而成,以二三而败。谋议可资于众人,而决断须归于一将!”

    “因而在我临出发之时,陛下赐我尚方斩马剑,总领全军,所以此事不必再议!”

    一众将领见他这么说,只得抱拳应命。

    ……

    北方草原的猎猎狂风到了关中平原,顿时变成了吹面不寒的杨柳风。

    此时的勤政殿内,虽无春风,但却春光明媚。

    衣带、衫裳、鞠衣、中单、蔽膝……零零散散的衣服以堆放着竹简的案几为原点散了一地。

    案几之后,扶苏躺在温热的地面上,身上则是饱满丰盈的软玉温香。

    “刺王杀驾,该判何罪啊?”扶苏抬头望天,此时的他觉得如同八爪鱼般缠在他身上的田姬有些厌烦。

    “可、可是,明明是陛下在刺妾身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弱点击破!

    啊这……

    现在的田姬再也不是那个听到他讲黄段子,就会害羞的满脸通红的纯洁少妇了。

    扶苏勾起脖子,看着身边的‘女司姬’。

    二人对视,自诩为‘老夫老妻’的田姬没有像赵姬那般低头,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而是将下巴搁在他的胸口,一双妖娆妩媚的桃花眼深情款款的注视着他。

    胸衣凌乱、青丝如被般从她的肩上垂下,若隐若现之间,扶苏觉得自己的理智在逐渐消散。

    不,扶我起来,我还要学习……扶苏想到自己今天还有两篇韩非子没有看,于是有些犹豫。

    眨着一双桃花眼的田姬察觉到了扶苏的变化,忍不住‘噗嗤’一笑,****的她便忽然一挺腰杆儿,向上蹿了一截。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霸道总裁’捉住那一只柔如无骨的小手,决定给这个‘女司姬’降降温。

    “朕问你,你对狄县田氏了解多少?”

    田姬仰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见到扶苏默然不语,她稍加思索说道:“狄县田氏除了和旧齐王田都是田氏之外,并没有血缘上的关系……”

    说下去,说下去,朕开始兴奋了……扶苏微微侧着脑袋,一只手轻拢慢捻:“可齐地诸田,不都是出自田成子一脉吗?怎么会没有血缘关系?”

    田姬俏脸一红,语气有些扭捏:“虽然是这样,但齐地诸田中,只有我公伯、以及琅琊田氏和即墨田氏是田成子后裔,其他的、其他的都是门客所生……”

    扶苏微微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

    听田姬话中之意,齐地诸田并不是铁板一块,其内部依然充满了鄙视链,这就给了扶苏拉拢一部分,镇压一部分的可能。

    不过田成子之所以不禁门客出入,并非是绿奴文学的爱好者,而是当时尚处于春秋时期,列国依然沿用着西周的宗法制度。

    说白了,就是以血缘关系的亲疏远近为标准,来进行政治权利和经济利益的分配。

    这是因为当年周灭商之后,发现自己面临两大问题。

    人口不足,疆域广大。

    韩非子在五蠹中说道:人民少而禽兽多。

    所以当时的周王室,以及诸侯国通过不断的分封自己宗室到荒野里建立定居点的同时,逐渐将国与国之间的空隙填满。

    于是就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

    社会的发展无论是多么缓慢,都不会完全停滞。

    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两百多年的开发,各诸侯国人口越来越多,而无主之地越来越少。

    原本横亘在各诸侯国之间的荒原,开始逐步被田野和城镇填满。

    与此同时,小贵族拥有的土地和人口,渐渐超过超过大贵族;

    小诸侯国拥有的土地和人口超过大诸侯国,诸如秦晋这样的大诸侯国又超过周天子。

    前707年,郑庄公因为土地纠纷,悍然起兵暴打了周天子一顿后。

    所有的诸侯国惊奇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果剥去周天子是天下共主这一神圣的外衣之后,周王室直接掌握的财富和土地,勉强只能算得上是一个中等诸侯国!

    于是,当周天子没有能力克制那些野心勃勃的诸侯们时,天下就开始了‘无义战’。

    所以当楚国伐随国时。

    随国:我无罪!

    楚国:我蛮夷也!

    而后楚国率先称王,做了中原列国的爸爸……

    毕竟这时候的秦国、齐国、晋国等,都是周天子名义上的封臣,而楚国称王后,名义上已经和周天子平起平坐了。

    当然了,后来的齐桓公就以‘尔贡包茅不入’对教楚国做人……

    但战争、杀戮、混乱、解体、重组,才是春秋战国的主题,

    这也是诸子百家产生和发展的主要社会背景。

    在此期间,每个阶层都会为自己寻找新的出路,诸子百家的不同学说,就是不同社会阶层对新社会秩序的建议。

    所以形成了他们看待问题的不同角度,由此演变成了不同的思想流派。

    比如墨家,实际上所代表的是手工业劳动者的思想观点。

    当然了,一个学术流派的思想最先来自于什么人,并不意味着后代传承这种思想的人,他们的政治身份和社会背景也必须和思想的源头保持一致。

    “陛下,你再这样下去,妾身可要真的玩火了……”

    “哎?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

    玉桂殿中,穿着一件白色轻纱的赵姬坐在玻璃窗前,边享受着和煦的阳光,边认认真真在做着手中的针线活。

    略微矜持了一下,以至于被田姬捷足先登之后,她决定弯道超车。

    比如她此刻手中缝着的这条裙子,就是被扶苏口中的‘OL裙’,而在远处的衣柜上,还摆放着与之相搭配的衬衣和高跟鞋……

    当这几件和金丝眼镜合体之后,可以增加某个爱好广泛的LSP的攻击速度!

    不过赵姬的刻意迎合,并不是为了皇后之位。

    她的母族如今只剩了赵衍一人,而且刚刚出仕,并不能给予她多少助力。

    而且在赵姬看来,与其让家世显赫的戚美人做了皇后,倒不如让和她共患难过的田姬上位。

    毕竟,那是个胸大无脑的……

    在赵姬嘴角含笑缝制着裙子的时候,嬴阴嫚从外面哒哒哒的闯了进来。

    她将头上戴着的兔皮帽子丢给一个宫女,自己则蹦蹦跳跳的跑到赵姬身边。

    “赵姬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她将藏在身后的小手拿了出来,里面赫然是几枚保存完好的柑橘。

    “呵,又偷拿宫中的窖藏了?”赵姬宠溺一笑:“当心你皇帝哥哥知道了打你屁股!”

    嬴阴嫚则嘟着嘴说道:“皇帝哥哥才不会呢!再说了,今年宫中储藏的柑橘,起码有一万多斤,我偷拿几个,皇帝哥哥根本不在乎!”

    “万斤?”赵姬微微皱眉:“你确定?”

    嬴阴嫚点点头:“确定,只是和往年不一样,今年的柑橘,都是埋在绿豆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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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东出函谷

    函谷关。

    侯封骑在一匹屁股上打着宫中印记的高头大马上,眺望着远处高大的关隘。

    他不明的一点在于,眼前的函谷关较之前雄伟了不止一倍,但扶苏依然坚持开展了函谷关二期改造工程。

    具体就是在城外挖护城渠,在城内打水井……

    侯封微笑摇头,将些许杂念抛诸脑后,举起手中的节杖,高呼一声:

    “出关!”

    “出关!”

    一百名鲜衣怒马的绣衣郎齐声应命后,立刻轻磕马腹,紧紧跟在他身后向函谷关走去。

    他们有些羡慕的看着侯封手中的节杖。

    虽然这只是一根乌木棍子,上面挑着一长串加了羽毛装饰的牦牛尾。

    但皇帝的诏书上写的明明白白:

    廷尉右丞侯封秩比一千五百石,铜印黑绶,持节巡行天下,观览风俗,所至专行诛赏。

    最重要的后面提到的一句话:

    二千石者,奏而杀之,其千石以下,则得专诛!

    也就是除了那些银印青绶、秩二千石的郡守,以及银印青绶、秩比二千石的郡尉之外,其他的大小官员,可以先斩后奏!

    而且据说侯封怀揣虎符一枚,可以调动不超过一万人的军队!

    于是这些绣衣郎们盯着侯封干瘦而有些佝偻的背影,心中不由升起浓浓的畏惧感。

    在这些绣衣郎的身后,则是数百名身穿短披风,腰悬长剑的技击士。

    这些人虽然不善阵战,但却有着不俗的个人战斗技巧,其中很多来自山东半岛的,更是摔得一手好跤!

    在马队的中间,还跟随着许多辆马车,上面装的并不是用于旅途的辎重,而是一卷卷的竹简。

    打开来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竹简全部是三川郡去年送来的上计文书。

    上面详细记录了三川郡各县的赋税、人口、刑名等资料。

    侯封等人的第一站,就是关中的东大门,三川郡!

    在扶苏的记忆中,大泽乡起义之后,周文带着兵马从这里直入关中,屯军在戏县。

    一路之上除了李由据城自保之外,其他的官员基本上望风而降!

    所以,整顿吏治就从家门口开始。

    扶苏估计,三川郡送来的上计文书多半是假的,就像后世里……

    如此,妙哇!

    只要和当地的资料对不上,就请出王命旗牌,斩了他的狗头!

    为此,侯封还有另外一个使命,那就是巡查学室。

    从中间挑选出合格的学子呈送咸阳,通过考核后立刻授予官职。

    在扶苏看来,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忠臣比能吏重要!

    当然了,又忠心又有能力的就最好不过。

    除此之外,扶苏还准备在三川郡开一试点,用于逐步推广后世的察举制。

    也就是举孝廉。

    孝,是指孝敬父母;廉,是指清廉勤政。

    当然了,后来之所以出现‘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的说法,主要是因为没有贯彻后面一点。

    连坐制!

    总的来说,就是谁推荐的人不合格,谁就要受到相应的处罚!

    不过这样一来,要不了多少年,后世里的门阀政治就会出现在现在的大秦。

    额……

    说的好像现在的秦国没有门阀政治一样!

    即便是强行上马了后世的科举制,所能脱颖而出的,也必然是豪门大族之人,和普通的黔首没有关系。

    因为黔首们大多是文盲,而且即便他们识字,他们的家庭环境也容不得他们脱离生产,专心学习。

    如果扶苏是个土著的话,那他对于这种现象会束手无策。

    不过他是个穿越者,所以在他看来,无论是察举制,还是科举制,都在当时的条件下,已经算是尽善尽美了。

    而一切的关键,在于这个时代的生产关系。

    不改变生产关系就想要通过一道法令而改变天下,只能治标不治本。

    扶苏记得他曾看过的资料中这么写道:

    一个人的生存资源主要来自于他本人的亲手创造,如果这种状态是普遍存在于某个社会环境中的,通常我们就会把这种社会称之为自然经济社会。

    现在的秦国,就处于这种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社会。

    然而秦并六国之后,‘国家’这种社会性组织的力量空前强大,使得跨地域的政治活动成为常态。

    比如始皇帝封禅泰山,巡游天下,全国的郡县官吏都是由中央政府任命。

    这在夏、商、周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呢。

    维持跨地域政治活动和跨地域国家组织的经济基础还是区域性的,跨地域的生产并没有成为经济活动的主流。

    就是说关中地区生产的物资,一般都由关中地区的人民消费,齐鲁之地的人大抵是消费不到的。

    反过来也是一样。

    比如一两尺长的龙虾、锅盖一样大的螃蟹在海边遍地都是,但扶苏的日常饮食还是以干货、腌渍类为主……

    就离谱!

    社会生产,特别是占据最主要地位的农业生产方面,自然经济的状态没有变化,这就是历代的宗族势力虽然屡遭打击,但是始终不能被消灭的根本原因。

    现在的秦国,乃至于后世的汉、唐、宋、明,一个人的运动轨迹,大多被局限在一个比较固定的空间里。

    这个人的主要社会关系,大多也要以血缘关系为核心,他的主要社会活动乃至于人生历程,也大多围绕着天然的血缘关系展开。

    因此,这种血缘关系就必然要对他的生活起着组织作用。

    那么很自然的,相同状态下的人就会在血缘关系的牵引下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具备自组织能力的群体。

    宗族就是在这种基础上产生的。

    即便是现在的秦国在国家立法层面,强迫百姓分家,将大家庭拆分成一个个的小家庭。

    但在地方上,同一个里坊,乃至于同一个乡、县,大部分人都可以追溯到同一个祖宗。

    这就是始皇帝将自以为将六国豪族迁到关中,地方上就可以海清河晏了的错误之处。

    六国遗族,是杀不完的!

    而要想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工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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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工业搬迁

    金根车上,扶苏看着写在竹纸上的三个字,哑然失笑。

    公元前209年,搞工业化,不愧是我……扶苏换了张纸,继续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记录下来。

    当然了,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想法,这些东西主要由拼音记录。

    在他从一个工科屌丝男成为帝国皇帝的这些天里,他越发觉得后世的思政课上,教授那没有感情,宛如机械合成的声音里,讲述的其实是‘帝王之术’!

    比如‘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法律是统治阶级的意志上升为国家意志’、‘战争是政治矛盾激化到不可调和的产物,政治矛盾的根源是经济矛盾’……

    毫不夸张的讲,单从理论上来说,这些碎片化的东西,足够吊打全世界九成五以上的封建君主了!

    比如此刻大秦对匈奴的战争,名义上是一支射向长城的骨箭,但根源却是匈奴人不信任秦国货币,而且不愿意放弃夺回盐田,并重新划定疆域的想法。

    毕竟在双方的谈判中,用于换取匈奴人出售羊毛获得的五铢钱的主要商品,正是从匈奴人手中夺取的盐田中捞取的食盐。

    而新划定的疆域,基本将匈奴人的活动范围控制在了漠北草原。

    整个大漠以南,阴山以北的,大片大片的温润、茂盛的草原,将作为双方的缓冲区……嗯,主要是让九原军收割牧草用的。

    而在谈判期间,典属国那帮家伙表现出的蛮横,让那几个出身蛮族的匈奴使者都自愧不如……

    如此这般,谈判崩了是很正常的。

    在扶苏看来,谈判崩了未必是件坏事,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敲打敲打匈奴人,给他们放放血,有利于保持他们和东胡人之间的平衡。

    真不是扶苏地域黑,而是这一时期的东胡人战斗力实在是不堪一提。

    战国七雄中,那个用来凑数的燕国,扩张领土的一大方式,主要就是暴打东胡,而后来的匈奴人,也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的攻破了东胡,使之成为附庸。

    在扶苏用拼音复原着X本论的时候,金根车直入蓝田,而后在一队队精锐甲士的护卫下,进入守卫愈发森严的工业园。

    扶苏骑在马上,视线中是大群大群的工师正在指挥着新来的工人学习操作炼钢炉和其他工业设施。

    这个地方的示范作用已经初见成效了,最早的参与进来的匠人,以及部分机灵的隶臣已经通过考核,正式成为掌握全套流程的工师。

    所以在扶苏看来,这个示范区是时候做出拆分了。

    比如炼焦、炼钢等钢铁相关产业,可以迁移到泾水上游的云阳县,那里的农业基础很好,可以支持一个规模更大的工业区。

    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云阳是嬴阴嫚的封地,转移工业之后,可以给自家妹子稍微提高一些收入。

    而其他的相关工业,也一并迁移到关中其他县去。

    这是因为工业区每月报上来的账目中,运粮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要发展工业,就需要大量的工人,而他们的日常所需,是无法通过在宿舍门前种点菜就可以解决的。

    这也是扶苏今天要来这里看看的一个原因。

    工业规模的扩大,将会使得更多的人投入到工业生产中去。

    这样一来,关中地区不断滋生的人口,以及靠近水源且平坦的耕地不足的问题,就可以得到有效缓解。

    在扶苏看来,这是维持秦国现有的兵役制度的方法。

    按照自商鞅变法以来的秦律,每户授田百亩,士伍籍出身的士兵每斩获一颗首级,可以受爵一级。

    既一百亩田,九亩宅基地,以及一名无爵的庶子协助耕田。

    当然了,黔首出身的士兵靠军功爵最多升到第四级不更。

    所以关中地区的戍卒,和后世隋唐时期的府兵一样,大多是脱产的职业士兵。

    也因此,秦灭六国的战争,大多是抽调关中地区的军队出关作战。

    战场之上,一群自小学习格斗技巧的职业士兵结阵而战,自然碾压很多由征召农夫构成的临时军队。

    但和隋唐之时只维持了很短时间就崩溃了的府兵制不同,秦自商鞅变法以来,虽然可授予黔首的土地越来越少,但官府手中,依然保持着大量的土地。

    这主要是因为秦律中的降等袭爵制度。

    在商鞅定下的‘利出一孔’原则中,为了重新返回到父辈、祖辈的阶层,士伍籍的戍卒们只有上阵杀敌这一条路。

    这就是秦汉年间,中原王朝不断向外扩张的动力。

    而发展工业,则可以保持这种动力。

    后世某日不落帝国的发展史证明了,要想将源源不断产生的工业产品倾销出去,并获得大量低廉的原材料,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

    在扶苏看来,利用工业化需要的大量劳动力,将滋生的人口从土地上吸引过来,以此来缓和人地矛盾,维持大农场的存在,从而保持相当数量的脱产士兵。

    具体的做法就是将在工业区中的人口统一编入百工籍,不再授予田地,而是发放工资,让他们拿钱去市场上购买相应的生活物资。

    这样一来,可以振兴工厂所在地的工商业。

    扶苏看了一眼远处厨房中忙碌的妇女儿童,觉得不仅可以在工厂内开店铺,相应的医疗、教育等配套设施也需要大力开展。

    想到这里,他砸吧砸吧嘴,觉得在自己的规划中,工业区宛如后世的国营工厂……

    额,二者之间其实有本质区别。

    后世的国营工厂归属于集体,而现在的工业区名义上是秦国所有,但实际却是扶苏一人的私产。

    嗯,也就是说我不仅要被推上断头台,还要被挂在路灯上……扶苏笑着摇摇头,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忐忑,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等到工坊视察完毕之后,中车府令杨喜从远处跑来,询问车驾是否返回兰池宫。

    扶苏想了想,决定暂时不回兰池宫,而是前往渭水之南的章台宫。

    无他,只是担心铁杵磨成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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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年轻人,到西部去!

    “年轻人,到西部去……”

    琅琊郡治下的一处石台外,此刻聚拢了成百上千的士民,在聆听着一名县吏的声音。

    “湟水涛涛,孕育出两岸丰饶的平原……”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当地的羌人流传着一句俗语,棒打野羊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到那里去,官府分发住宅,士伍籍的黔首授田百亩,免除三年徭役,五年赋税……屁股大能生养的羌人少女,只需要一只肥羊就可以娶回家生儿子……”

    县吏在念到有关羌女的描述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下意识的挠了挠头,但还是在下方黔首的欢声笑语中抑扬顿挫的念着诏书的内容。

    “名额有限,每郡只有一千户的指标,时不我待失不再来……”

    田韫穿着一身黑色官服挤在人群中,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县吏身上,而是在县吏身后那几张硕大的黄纸上。

    因为够大,所以书写了很多的文字,这也是那些不识几个字的黔首也能听懂的原因。

    毕竟言简意赅的文字,主要是因为书写物太过珍贵。

    片刻后,县吏念完诏书,聚拢在原地的士民渐渐散去,而县吏依然停留在原地,按照要求,一个时辰过后他还需要再等其他里聚的人赶过来,重新念一遍……

    田韫则正了正衣冠,在周围一众士兵和县吏的注视下,大步走上石台,向上面的一方石刻拱手行礼,继而仔细阅读了起来。

    “维二十六年,皇帝作始……”

    他所念诵的文字,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琅琊石刻’。

    而田韫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始皇帝迁三万户,沿着琅琊山夯土筑就的琅琊台。

    当年徐福带着童男童女出海寻仙,也是从这里起航。

    不过田韫今天来到琅琊,并不是要出海将徐福捉回咸阳问罪,而是要拜访同为田成子一脉的琅琊田氏。

    准确地说,是要从琅琊田氏中挑出一名秩比五百石的寻蜡丞,以及二十名寻蜡郎,总领齐鲁四郡制蜡之事。

    人皆有私,况且他这样的举动,也是扶苏默许的。

    不过在田韫看来,这主要是自家那个看上去蠢蠢的妹妹枕头风吹得好……

    …………

    咸阳城,兰池宫。

    尽管从昨夜开始咸阳城就下起了雪,但玉华殿中却是温暖如春。

    被田韫称为‘蠢蠢的’田姬外面披着一件麻布做的粗衣,头发随意的挽了个髻子,但脸上却画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在她的身前摆着一大堆瓶瓶罐罐,这让玉华殿看起来颇有几分后世里化学实验室的感觉。

    只可惜她身上披的不是白大褂,而扶苏也不在这里。

    要不然……

    “朱砂一两!”田姬熟练的拿着一个戥[děng]子,称量着制作唇脂所用的原料。

    “朱砂一两。”

    赵姬提笔在身前的竹简上写下配方,一张清秀明丽的俏脸上神情专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让她整个人在斯文中又充满了某种诱惑力。

    特别是当扶苏火力全开的时候,她那檀口微张,杏眼迷离的样子……

    这就是扶苏躲到了章台宫的原因。

    “藿香五铢……”田姬说完,看了一眼赵姬脸上的金丝眼镜,用力的撇了撇嘴:“切,陛下不在宫中,还带着这累赘作甚?”

    “这是陛下御赐之物,自然要随身佩戴。”赵姬恬淡的说着,同时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两次,直到天明。”

    “谁不是呢!”田姬抓起一把香料放在戥子上:“鸡舌香七铢。”

    她口中所说的鸡舌香,是子婴从南海郡带回来的一种香料,据说产自南方的一座大岛上。

    一旁玩着扶苏抽空做的鲁班锁的嬴阴嫚一脸茫然,她眨着一双豆豆眼,看着和她一起在玩鲁班锁的戚蕊儿。

    戚蕊儿担心她会问出什么让自己尴尬的问题,所以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

    而在另一边坐着的几名身穿纻罗绸缎,做宫妃打扮的女子,则彼此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这些女人全部都是始皇帝宠幸过,但却没有子嗣的皇妃。

    扶苏继位之后,依然让她们住在咸阳宫中,并没有让她们陪葬或是出宫嫁人。

    她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向田姬进献出自己制作胭脂水粉的秘方,至于还有没有别的想法,就不为人所知了。

    “外面天寒地冻,这里却暖和的很,真是神奇啊!”一名面容姣好,体态魅惑的宫妃一脸绿茶像的说着。

    脖子上有颗黑痣的美貌宫妃伸出手,在摸了摸温热的地面:“是啊,我感觉热气似乎是从地面向上而来的?莫非我等都坐在火炉之上?”

    “这叫地暖,是陛下命人在宫殿下方开了一条火道,然后加热后为整座宫殿供暖……”

    赵姬边在竹简上记录,边语态温和的将从扶苏那里听来的转述出去。

    “哎呀呀,原来如此,陛下果然聪颖……”颈上有痣的女子一脸倾慕的表情,旋即有些黯然的说道: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咸阳宫中才会有这种东西,也免得我们姐妹寒夜难熬……”

    赵姬报以恬淡的微笑,至于田姬,只是假装专心着自己的事情,好像没有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

    这就是扶苏很喜欢她的一个方面,直来直去,对于自己喜欢的倾注一切,对于自己讨厌的则毫不理睬。

    当然了,她对于赵姬的感情很复杂,既讨厌,又喜欢,据扶苏的观察,这属于薛定谔的喜欢。

    没见面的时候想念,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给赵姬留一份,但见了面又像两只骄傲的小母鸡一样,互相啄对方两口……

    如果不是她们见面之后会互相撕逼,扶苏一直觉得他离开咸阳去往上郡之后,后院中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而田姬讨厌这几个宫妃的原因,并不是担心她们可能会爬到扶苏的床上,在她看来,扶苏留宿咸阳宫不止一夜,要爬早爬了。

    她讨厌的一点在于,刚刚说话的两个女人,曾经是她公伯,也就是齐王建的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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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 节流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扶苏身披黑色熊皮大氅,站在章台宫的廊桥之上,心中莫名的响起了这句诗。

    他伸出手去,接住了一朵翩翩而下的雪花,关中地区的雪并不大,但从关中北方诸县报来的奏疏中来看,越是往北,风雪越大。

    也不知道出塞的九原军怎么样了……扶苏有些担忧,要是北方边境也有可以传讯的信鸽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鸽子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是并不是养来传信的。

    而是用来吃肉,以及收集鸽子粪用来肥田的。

    据郑国说,鸽子粪相较于畜类以及人类的粪便,更加温和一些,不会烧毁作物。

    陇西郡和咸阳城附近之所以有那么多的鸽子,一则是用来供皇室,嗯,主要是扶苏享用,再就是将鸽子粪收集起来,用于奉常府管辖下的宗田。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

    这也是掌管秦国宗庙的奉常能名列九卿之首的原因。

    扶苏在去年一年的上计文书中看到,奉常府一年的开支,高达十亿余钱!

    基本上占到了一年收入的六分之一!

    毕竟要是从秦非子那一辈开始算起的话,秦国是一个绵延了六百多年的封建王朝……

    年代久了,祖宗自然就越来越多。

    而执掌宗庙、陵寝的奉常府,其名下食禄在五百石以上的官员,共计一千五百多人;按时供奉各种牺牲贡品的礼官共计两万四百多人;守卫陵寝的卫士共计四万五千多人;负责在献上供品时奏乐的乐工,共计一万两千多人;至于饲养用于祭祀所用的牲畜的隶臣,则根本没有一个详细的统计!

    扶苏看了一眼远处被风雪遮蔽的始皇帝陵寝,在心中做出了一个也许能让那个胖子揭棺而起的决定。

    建太庙!

    模仿后世朝代的做法,将先祖的宗庙合并在一起,祭祀的时候一波搞定!

    骊山的晃动,只是错觉……扶苏裹紧身上的熊皮大氅,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陛下,郎中令蒙毅求见。”

    “嗯?下这么大的雪他跑来作甚?”扶苏看了看站在廊桥另一端的蒙毅,微微点头。

    蒙毅见状急趋而来,长揖及地:“臣,郎中令蒙毅参见陛下!”

    扶苏等到他行礼完毕,上前虚扶一下,笑呵呵的说道:“不在家里呆着,来宫中作甚,莫非是想打朕的秋风?实话告诉你,朕从不管饭!”

    蒙毅一脸哭笑不得,但心中却很是受用,扶苏这样的语气是在表示亲近。

    “陛下,臣是来请辞的。”蒙毅将一份奏疏双手呈上。

    “怎么,郎中令正当壮年,就想要回乡务农?”扶苏脑袋微转,一旁的侍立的内侍立刻上前接过蒙毅手中的奏疏。

    如果他想要效法后世里赵大的杯酒释兵权,此言一出,掌宫门卫士的蒙毅就真的可以回家务农了。

    不过扶苏并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出言调侃一番罢了。

    毕竟蒙毅早就把自己离开咸阳,去外面做一任郡守的想法和扶苏畅谈过了。

    蒙毅闻言,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双眼之间的幽怨让扶苏猛地打了个激灵。

    “不知郎中令想要去何方任郡守?”扶苏出言打破尴尬。

    蒙毅想了想,语气坚毅的说道:“南郡。”

    “南郡?”扶苏一愣:“朕还以为郎中令想去三川郡呢!”

    在他的想法中,自然是让略通军事的蒙毅镇守帝国东大门,让除了忠诚,一无是处的李由去往北地郡或是陇西郡这样的后方。

    毕竟在原有的历史上,李由守御雍丘,身先士卒,拼命死守,激战到第四天时手臂中箭,却依然坚守指挥。

    到了下午城墙被项羽和刘邦指挥的军队攻破,李由依然率秦军巷战,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在为秦国奋战!

    就连项羽这种恨秦深入骨髓之人,面对李由的惨烈之状,也为之动容,令人将李由尸体送回其老家上蔡安葬。

    而在李由战死的时候,其父李斯已经身受五刑而死,李氏三族也无一幸免。

    这也是扶苏只是将李斯一撸到底,但却并没有处死的一个原因。

    至于另一个原因嘛。

    则是在扶苏看来,死亡并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

    让他活着,然后看到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被一一夺去,才是最痛苦的惩罚。

    这就是佛家所说的‘求不得’。

    李斯最重视的,是自己拥有的权势,为此他不惜背叛了始皇帝的信任。

    扶苏要做的,就是把他拥有的权势全部拿走,然后让他依然住在咸阳,终日生活在悔恨之中!

    至于那个愚蠢的欧豆豆,生平的志向是‘穷尽耳目之所喜好,享尽心志之所欲’,扶苏就让他去守皇陵,每日里吃斋食素,无诏不得踏出屋门一步!

    当然了,在他们身边服侍的下人,和周围的侍卫,全部是扶苏的耳目。

    每日里会有几队互不统属的人将他们所见所言呈送御前。

    这么些天的磨练下来,扶苏的演技并不差,对前朝老臣的厚爱,对弟妹的慈爱他都一直做的很好。

    所以,奥斯卡也欠我一座小金人……扶苏看着远处飘飘荡荡雪花,觉得什么时候再给自家妹子加点食邑。

    “说说你放弃前往三川郡,而要去南郡的理由。”扶苏收摄心神,看向低着头端详廊桥接缝处的蒙毅。

    蒙毅稍加思索,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臣听闻陛下将侯封派到了三川郡去观览风俗、专行诛赏。”

    “侯封这个人,臣是了解的。他既有古仁人之风,但却并不迂腐,最重要的是,他一直以祖上候赢为荣,苦苦寻觅可以报效的明君。”

    “所以有他去三川郡,在加上李由为郡守,三川郡的吏治必然为之一振!能者上,庸者退,则三川郡无虞也。”

    “但南郡则不同了……”

    扶苏微微皱眉,南郡可是咸阳的南大门,后世里刘邦就是从这里入武关、破蓝田、直扑咸阳,最终逼降子婴,覆灭秦国。

    “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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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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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扶苏:开局起兵靖难介绍: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病逝沙丘。
一年之后大泽乡起义,三年后刘邦攻入咸阳,秦朝灭亡。
我们的故事从一个现代工科男穿越成为即将被赐死的公子扶苏开始。大秦扶苏:开局起兵靖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秦扶苏:开局起兵靖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秦扶苏:开局起兵靖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